有深意。”竟除之。革死,妻送酒不绝,岁余,又死。绩曰:“天不使我酣美酒邪?”弃官去。自是太乐丞为清职。追述革酒法为经,又采杜康、仪狄以来善酒者为谱。李淳风曰:“君,酒家南、董也。”所居东南有盘石,立杜康祠祭之,尊为师,以革配。著《醉乡记》以次刘伶《酒德颂》。其饮至五斗不乱,人有以酒邀者,无贵贱辄往,著《五斗先生传》。刺史崔喜悦之,请相见,答曰:“奈何坐召严君平邪?”卒不诣。杜之松,故人也,为刺史,请绩讲礼,答曰:“吾不能揖让邦君门,谈糟粕,弃醇醪也。”之松岁时赠以酒脯。初,兄凝为隋著作郎,撰《隋书》未成,死,绩续余功,亦不能成。豫知终日,命薄葬,自志其墓。
绩之仕,以醉失职,乡人靳之,托无心子以见趣曰:“无心子居越,越王不知其大人也,拘之仕,无喜色。越国法曰:‘秽行者不齿。’俄而无心子以秽行闻,王黜之,无愠色。退而适茫荡之野,过动之邑而见机士,机士抚髀曰:‘嘻!子贤者而以罪废邪?’无心子不应。机士曰:‘愿见教。’曰:‘子闻蜚廉氏马乎?一者硃鬣白毳,龙骼凤臆,骤驰如舞,终日不释辔而以热死;一者重头昂尾,驼颈貉膝,是啮善蹶,弃诸野,终年而肥。夫凤不憎山栖,龙不羞泥蟠,君子不苟洁以罹患,不避秽而养精也。’”其自处如此。
硃桃椎,益州成都人。澹泊绝俗,被裘曳索,人莫能测其为。长史窦轨见之,遗以衣服、鹿帻、麂靴,逼署乡正。委之地,不肯服。更结庐山中,夏则裸,冬缉木皮叶自蔽,赠遗无所受。尝织十芒屩置道上,见者曰:“居士屩也。”为鬻米茗易之,置其处,辄取去,终不与人接。其为屩,草柔细,环结促密,人争蹑之。高士廉为长史,备礼以请,降阶与之语,不答,瞪视而出。士廉拜曰:“祭酒其使我以无事治蜀邪?”乃简条目,薄赋敛,州大治。屡遣人存问,见辄走林草自匿云。
孙思邈,京兆华原人。通百家说,善言老子、庄周。周洛州总管独孤信见其少,异之,曰:“圣童也,顾器大难为用尔!”及长,居太白山。隋文帝辅政,以国子博士召,不拜。密语人曰:“后五十年有圣人出,吾且助之。”太宗初,召诣京师,年已老,而听视聪嘹。帝叹曰:“有道者!”欲官之,不受。显庆中,复召见,拜谏议大夫,固辞。上元元年,称疾还山,高宗赐良马,假鄱阳公主邑司以居之。
思邈于阴阳、推步、医药无不善,孟诜、卢照邻等师事之。照邻有恶疾,不可为,感而问曰:“高医愈疾,奈何?”答曰:“天有四时五行,寒暑迭居,和为雨,怒为风,凝为雨霜,张为虹霓,天常数也。人之四支五藏,一觉一寐,吐纳往来,流为荣卫,章为气色,发为音声,人常数也。阳用其形,阴用其精,天人所同也。失则烝生热,否生寒,结为瘤赘,陷为痈疽,奔则喘乏,端则燋槁,发乎面,动乎形。天地亦然:五纬缩赢,孛彗飞流,其危诊也;寒暑不时,其蒸否也;石立土踊,是其瘤赘;山崩土陷,是其痈疽;奔风暴雨其喘乏,川渎竭涸其燋槁。高医导以药石,救以钅乏剂;圣人和以至德,辅以人事。故体有可愈之疾,天有可振之灾。”
照邻曰:“人事奈何?”曰:“心为之君,君尚恭,故欲小。《诗》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之谓也。胆为之将,以果决为务,故欲大。《诗》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大之谓也。仁者静,地之象,故欲方,《传》曰‘不为利回,不为义疚’,方之谓也。智者动,天之象,故欲圆。《易》曰‘见机而作,不俟终日’,圆之谓也。”
复问养性之要,答曰:“天有盈虚,人有屯危,不自慎,不能济也。故养性必先知自慎也。慎以畏为本,故士无畏则简仁义,农无畏则堕稼穑,工无畏则慢规矩,商无畏则贷不殖,子无畏则忘孝,父无畏则废慈,臣无畏则勋不立,君无畏则乱不治。是以太上畏道,其次畏天,其次畏物,其次畏人,其次畏身。忧于身者不拘于人,畏于己者不制于彼,慎于小者不惧于大,戒于近者不侮于远。知此则人事毕矣。”
初,魏征等修齐、梁、周、隋等五家史,屡咨所遗,其传最详。永淳初,卒,年百余岁,遗令薄葬,不藏明器,祭去牲牢。
孙处约尝以诸子见,思邈曰:“俊先显,侑晚贵,佺祸在执兵。”后皆验。太子詹事卢齐卿之少也,思邈曰:“后五十年位方伯,吾孙为属吏,愿自爱。”时思邈之孙溥尚未生,及溥为萧丞,而齐卿徐州刺史。
田游岩,京兆三原人。永徽时,补太学生。罢归,入太白山。母及妻皆有方外志,与共栖迟山水间。自蜀历荆、楚,爱夷陵青溪,止庐其侧。长史李安期表其才,召赴京师,行及汝,辞疾入箕山,居许由祠旁,自号“由东邻”,频召不出。
高宗幸嵩山,遣中书侍郎薛元超就问其母,赐药物絮帛。帝亲至其门,游岩野服出拜,仪止谨朴,帝令左右扶止,谓曰:“先生比佳否?”答曰:“臣所谓泉石膏肓,烟霞痼疾者。”帝曰:“朕得君,何异汉获四皓乎?”薛元超赞帝曰:“汉欲废嫡立庶,故四人者为出,岂如陛下亲降岩穴邪?”帝悦,因敕游岩将家属乘传赴都,拜崇文馆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