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建元帅府,信德守臣梁扬祖以兵万人至,傅与张俊、杨沂中、田师中皆隶麾下。隆祐太后南渡,傅为统制官,以所部八千人扈卫,驻于杭州。
有刘正彦者,不知何许人。父法,政和间为熙河路经略使,死王事。正彦由阁门祗候易文资至朝奉大夫,后以事责降。会法部曲王渊为御营都统制,正彦归之。渊以法故,荐正彦于朝,复为武德大夫、知濠州,擢御营右军副都统制,渊分精兵三千与之。以平丁进功,进武功大夫、威州刺史。初,正彦讨进,请刘晏偕行。晏本严陵人,陷辽登第,宣和中率众来归。正彦用晏计易旗帜为疑兵,遂降进。晏自通直郎迁朝请郎,正彦耻己赏薄而晏获峻迁,由是UP望,乃散所赐金帛与将士,寻被命从六宫、皇子至杭州。
建炎三年二月壬戌,高宗从王渊议,由镇江幸杭州。时诸大将如刘光世、张俊、杨沂中、韩世忠分守要害,扈卫者独苗傅。
先是,王渊装大船十数,自维扬来杭,杭人相谓曰:「船所载,皆渊平陈通时杀夺富民家财也。」内侍省押班康履颇用事,威福由己出;其徒夺民居,肆为暴横。傅等恨之,曰:「天子颠沛至此,犹敢尔耶!」其党张逵复激怒诸军曰:「能杀渊及内侍,则人人可审,朝廷岂能遍罪哉!」
三月辛巳,拜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初,渊建幸杭州议,内侍实左右之。及渊躐跻枢,众谓荐由内侍。傅自负宿将,疾渊骤贵。正彦虽由渊进,渊檄取所予兵,亦怨之。于是傅积不能平,与王世修、张逵、王钧甫、马柔吉等谋作乱。钧甫等皆燕人,所将号「赤心军。」傅部分既定,乃绐渊以临安县有盗,意欲使渊出其兵于外。
康履得黄卷小文书,有两统制作「田」、「金」字署卷末,田乃苗,金乃刘也。于是颇泄贼谋,以告渊,渊伏兵天竺。明日,贼党亦伏兵城北桥下,俟渊退朝,诬以结宦官谋反,正彦手杀渊,以兵围履第,分捕内官,凡无须者尽杀之,揭渊首,引兵犯阙。中军统制吴湛守宫门,潜与傅通,导其党入奏曰:「苗傅不负国,止为天下除害。」
知杭州康允之闻变,率从官扣阍,请帝御楼,百官皆从。殿帅王元大呼圣驾来,傅见黄屋,犹山呼而拜。帝凭阑呼二贼问故,傅厉声曰:「陛下信任中官,军士有功者不赏,私内侍者即得美官。黄潜善、汪伯彦误国,犹未远窜。王渊遇敌不战,因友康履得除枢密。臣立功多,止作遥郡团练。已斩渊首,更乞斩康履、蓝珪、曾择以谢三军。」帝谕以当流海岛,可与军士归营,且曰:「已除傅承宣使、御营都统制,正彦观察使、御营副都统制。」
贼不退。帝问百官计安出,浙西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时希孟曰:「祸由中官,不悉除之,祸未已也。」帝曰:「朕左右可无给使耶?」军器监叶宗谔曰:「陛下何惜康履。」遂命吴湛捕履,得于清漏阁承尘中。傅即楼下腰斩履。
傅犹肆恶言,谓「帝不当即大位,渊圣来归,何以处也?」帝使朱胜非缒楼下曲谕之。傅请隆祐太后同听政及遣使与金议和。帝许诺,即下诏请太后垂帘。贼闻诏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张逵曰:「今日之事,当为百姓社稷计。」时希孟曰:「宜率百官死社稷,否则从三军之请。」通判杭州事章谊叱之曰:「何可从三军邪!」帝徐谓胜非曰:「朕当退避,须太后命。」胜非谓不可。颜岐曰:「得太后亲谕之,则无词矣。」
时寒甚,门无帘帏,帝坐一竹椅。既请太后,即起立楹侧。太后御肩舆出立楼前,二贼拜曰:「今日百姓无辜,肝脑涂地,望太后主张。」太后曰:「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更祖宗法,童贯起边衅,所以致金人之祸。今皇帝圣孝,无失德,止为黄潜善、汪伯彦所误,已加窜逐,统制独不知邪?」傅曰:「臣等定议,必欲立皇子。」后曰:「今强敌在外,使吾一妇人帘前抱三岁儿,何以令天下?」正彦等号泣固请,因呼其众曰:「太后既不允,吾当受戮。」遂作解衣状,后谕止之。傅曰:「事久不决,恐三军生变。」顾谓胜非曰:「相公何无一言?」胜非不能答。适颜岐至自帝前,奏曰:「皇帝令臣奏知太后,已决意从傅请矣,乞太后宣谕。」后犹不许,傅等语益不逊。
太后还入门,帝遣人奏禅位,胜非泣曰:「臣义当死,乞下诘二凶。」帝屏左右语曰:「当为后图,事不成,死未晚。」胜非曰:「王钧甫,贼腹心也,适语臣曰:'二将忠有余,学不足。'此可为后图耳。」
是日,帝幸显忠寺。甲申,太后垂帘,降赦,号帝为睿圣仁孝皇帝,以显忠寺为睿圣宫,留内侍十五人,余悉编置。
丙戌,赦至平江府,张浚知有变,不拜。丁亥,至江宁,制置吕颐浩遗浚书,痛述事变。浚乃举兵。戊子,御营前军统制张浚至平江,浚谕以起兵,俊泣奉命。
初,胜非奏,垂帘当二臣同对,今属时艰,乞许独对。恐贼疑,乃日引其徒一人与俱。傅入对,后劳勉之。贼喜,无所疑,故臣僚入对,得谋复辟。
胜非深结王世修,将处以从官,俾通二凶。
傅欲改元,正彦欲迁都建康,太后谓胜非曰:「二事如俱不允,恐贼有他变。」己丑,改元明受。张浚遗书二凶,奖其忠义以慰安之。庚寅,百官朝睿圣宫。以傅为武当军节度使。
辛卯,张浚遣进士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