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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宋史-元-脱脱-第1864页

开督府,辟湖北仓属,不赴。有诏赴都堂审察,兵部尚书吕祉以贤良方正荐,赐对,除枢密院编修官。
八年,宰臣秦桧决策主和,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中外汹汹。铨抗疏言曰:
臣谨案,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虏。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刘豫臣事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不拔之业,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商鉴不远,而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污夷狄,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左衽,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胡服。异时豺狼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
夫三尺童子至无识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今丑虏则犬豕也,堂堂大国,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耶?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虏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况丑虏变诈百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陵夷不可复振,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矣!
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北面臣虏,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于襄阳,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口,败之于淮阴,校之往时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偿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我岂遽出虏人下哉?今无故而反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有所不可也。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近者礼部侍郎曾开等引古谊以折之,桧乃厉声责曰:「侍郎知故事,我独不知!」则桧之遂非愎谏,已自可见,而乃建白令台谏、侍臣佥议可否,是盖畏天下议己,而令台谏、侍臣共分谤耳。有识之士皆以为朝廷无人,吁,可惜哉!
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夫管仲,霸者之佐耳,尚能变左衽之区,而为衣裳之会。秦桧,大国之相也,反驱衣冠之俗,而为左衽之乡。则桧也不唯陛下之罪人,实管仲之罪人矣。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近伴食中书,漫不敢可否事。桧曰虏可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矣。」呜呼!参赞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耶?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
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尔,宁能处小朝廷求活邪!
书既上,桧以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诏除名,编管昭州,仍降诏播告中外。给、舍、台谏及朝臣多救之者,桧迫于公论,乃以铨监广州盐仓。明年,改签书威武军判官。十二年,谏官罗汝楫劾铨饰非横议,诏除名,编管新州。十八年,新州守臣张棣讦铨与客唱酬,谤讪怨望,移谪吉阳军。
二十六年,桧死,铨量移衡州。铨之初上书也,宜兴进士吴师古锓木传之,金人募其书千金。其谪广州也,朝士陈刚中以启事为贺。其谪新州也,同郡王延珪以诗赠行。皆为人所讦,师古流袁州,廷珪流辰州,刚中谪知虔州安远县,遂死焉。三十一年,铨得自便。
孝宗即位,复奉议郎、知饶州。召对,言修德、结民、练兵、观衅,上曰:「久闻卿直谅。」除吏部郎官。隆兴元年,迁秘书少监,擢起居郎,论史官失职者四:一谓记注不必进呈,庶人主有不观史之美;二谓唐制二史立螭头之下,今在殿东南隅,言动未尝得闻;三谓二史立后殿,而前殿不立,乞于前后殿皆分日侍立;四谓史官欲其直前,而阁门以未尝预牒,以今日无班次为辞。乞自今直前言事,不必预牒阁门,及以有无班次为拘。诏从之。兼侍讲、国史院编修官。因讲《礼记》,曰:「君以礼为重,礼以分为重,分以名为重,愿陛下无以名器轻假人。」
又进言乞都建康,谓:「汉高入关中,光武守信都。大抵与人斗,不搤其亢,拊其背,不能全胜。今日大势,自淮以北,天下之亢与背也,建康则搤之拊之之地也。若进据建康,下临中原,此高、光兴王之计也。」
诏议行幸,言者请纾其期,遂以张浚视师图恢复,侍御史王十朋赞之。克复宿州,大将李显忠私其金帛,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