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罪。」疏奏,神宗反覆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是夕,寝不能寐。翌日,命开封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具熙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欢叫相贺。又下责躬诏求言。越三日,大雨,远近沾洽。辅臣入贺,帝示以侠所进图状,且责之,皆再拜谢。
安石上章求去,外间始知所行之由,群奸切齿,遂以侠付御史,治其擅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以来,忘寐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切如故。
安石去,惠卿执政,侠又上疏论之。仍取唐魏徵、姚崇、宋璟、李林甫、卢祀传为两轴,题曰《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暗合林甫辈而反于崇、璟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并言禁中有被甲、登殿等事。惠卿奏为谤讪,编管汀州。御史台吏杨忠信谒之曰:「御史缄默不言,而君上书不已,是言责在监门而台中无人也。」取怀中《名臣谏疏》二帙授侠曰:「以此为正人助。」惠卿暴其事,且嗾御史张琥并劾冯京为党与。侠行至太康,还对狱,狱成,惠卿议致之死。帝曰:「侠所言非为身也,忠诚亦可嘉,岂宜深罪?」但徙英州。既至,得僧屋将压者居之,英人无贫富贵贱皆加敬,争遣子弟从学,为筑室以迁。
哲宗立,始得归。苏轼、孙觉表言之,以为泉州教授。元符七年,再窜于英。徽宗立,赦之,仍还故官,又为蔡京所夺,自是不复出。布衣粝食,屏处田野,然一言一话,未尝忘君。宣和元年卒,年七十九。里人揭其闾为郑公坊,州县皆祀之于学。绍熙初,诏赠朝奉郎。官其孙嘉正为山阴尉。
论曰:诲以言三黜,述、琦、顗穷厄至死,皆充然无悔,身虽不偶,而声名则昭著于天下后世矣。侠以区区小官,虽未信而谏,能以片言悟主,殃民之法几于一举而空之,功虽不成,而此心亦足以白于天下后世。吕惠卿、邓绾之罪,可胜诛哉!
列传第八十一
○何郯吴中复从孙择仁陈荐王猎孙思恭周孟阳齐恢杨绘刘庠朱京
何郯,字圣从,本陵州人,徙成都。第进士,由太常博士为监察御史,转殿中侍御史,言事无所避。王拱辰罢三司使守亳,已而留经筵,郯乞正其营求之罪。石介死,枢密使夏竦谗其诈,朝廷下京东体实,郯与张昪极陈竦奸状,事得寝。杨怀敏以卫卒之乱,犹为副都知,郯又与昪及鱼周询论之。仁宗召谕云:「怀敏实先觉变,宜有所宽假。」郯等皆言不可,卒出之。郯争辨尤力。帝曰:「古有碎首谏者,卿能之乎?」对曰:「古者君不从谏,则臣有碎首;今陛下受谏如流,臣何敢掠美而归过君父。」帝欣纳之。
夏竦倡张贵妃之功,谏官王贽遂言贼根本起于皇后阁,请究其事,冀摇动中宫,而阴为妃地。帝以语郯,郯曰:「此奸人之谋也。」乃止不究。辣负罪不去,郯等奏出知河南,竦乞留京师。郯言:「佞人在君侧,为善政累,愿勿革前命。」竦遂行。
时诏群臣陈左右朋邪、中外险诈,久而无所行。郯请阅实其是否,因言曰:「诚以待物,物必应以诚。诚与疑,治乱之本也,不可以一臣诈而疑众臣,一士诈而疑众士。且择官者宰相之职,今用一吏,则疑其从私,故细务或劳于亲决。分阃者将帅之任,今专一事,则疑其异图,故多端而加羁制。博访者大臣之体,今见一士,则疑其请托。相先后者士之常,今进其类,则疑为朋党。君臣交疑,而欲天下无否塞之患,不可得矣。」
都知王守忠以修祭器劳,迁景福殿使,给两使留后奉。郯曰:「守忠劳薄赏重。旧制,内臣遥领止于廉察。今虽不授留后,而先给其禄;既得其禄,必得其官;若又从之,则何求不可。」既又诏许如正班。守忠移閤门,欲缀本品坐宴,郯又言:「祖宗之制,未有内臣坐殿上者。此弊一开,所损不细。」守忠闻之,不敢赴。知杂御史阙,执政欲进其党,帝以郯不阿权势,越次用之。郯遍历三院,有直声。晚节颇回畏,因地震言阴盛臣强,以讥切韩琦;又乞召还王陶以迎合上意,由是声名损于御史时也。
以母老求西归,加直龙图阁、知汉州。将行,上疏言:「张尧佐缘后宫亲,叨窃非据,外庭窃议,谓将处以二府。若此命一出,言事之臣,必以死争之。倘罢尧佐则伤恩,黜言者则累德,累德、伤恩,皆为不可。臣谓莫若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可也。」其后卒罢尧佐宣徽之命。进集贤殿修撰、知梓州,擢天章阁待制,还判银台司。时封驳之职废,郯乞准故事,凡诏敕并由门下,从之。唐介出荆南,敕过门下,郯封还之,介复留谏院。迁龙图阁直学士,为河东都转运使。故相梁适帅太原,病不能事,内臣苏安静钤辖兵马,怙宠不法,皆劾奏之。
历知永兴、河南。治平末,再知梓州。居三年,老而病,犹乞进用。神宗薄之,诏提举成都玉局观。从臣外祠自此始。遂以尚书右丞致仕。卒,年六十九。
吴中复,字仲庶,兴国永兴人。父仲举,仕李煜为池阳令。曹彬平江南,仲举尝杀彬所招使者。城陷,彬执之,仲举曰:「世禄李氏,国亡而死,职也。」彬义而不杀。
中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