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有阙,望公弗遗。」旦曰:「第缓之,使师德知,聊以戒贪进、激薄俗也。」
石普知许州不法,朝议欲就劾。旦曰:「普武人,不明典宪,恐恃薄效,妄有生事。必须重行,乞召归置狱。」乃下御史按之,一日而狱具。议者以为不屈国法而保全武臣,真国体也。薛奎为江、淮发运使,辞旦,旦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奎退而曰:「真宰相之言也。」张士逊为江西转运使,辞旦求教,旦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逊迭更是职,思旦之言,未尝求利,识者曰:「此运使识大体。」张咏知成都,召还,以任中正代之,言者以为不可。帝问旦,对曰:「非中正不能守咏之规。他人往,妄有变更矣。」李迪、贺边有时名,举进士,迪以赋落韵,边以《当仁不让于师论》以「师」为「众」,与注疏异,皆不预。主文奏乞收试,旦曰:「迪虽犯不考,然出于不意,其过可略。边特立异说,将令后生务为穿凿,渐不可长。」遂收迪而黜边。
旦任事久,人有谤之者,辄引咎不辨。至人有过失,虽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后已。素羸多疾,自东鲁复命,连岁求解,优诏褒答,继以面谕,委任无贰。天禧初,进位太保,为兖州太极观奉上宝册使,复加太尉兼侍中,五日一赴起居,入中书,遇军国重事,不限时日入预参决。旦愈畏避,上疏恳辞,又托同列奏白。帝重违其意,止加封邑。一日,独对滋福殿,帝曰:「朕方以大事托卿,而卿疾如此。」因命皇太子出拜,旦皇恐走避,太子随而拜之。旦言:「太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荐可为大臣者十余人,其后不至宰相惟李及、凌策二人,亦为名臣。旦复求避位,帝睹其形瘁,悯然许之。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给宰相半奉。
初,旦以宰相兼使,今罢相,使犹领之,其专置使自旦始焉。寻又命肩舆入禁,使子雍与直省吏挟扶,见于延和殿。帝曰:「卿今疾亟,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旦曰:「知臣莫若君,惟明主择之。」再三问,不对。时张咏、马亮皆为尚书,帝历问二人,亦不对。因曰:「试以卿意言之。」旦强起举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准。」帝曰:「准性刚褊,卿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臣病困,不能久侍。」遂辞退。后旦没岁余,竟用准为相。
旦疾甚,遣内侍问者日或三四,帝手自和药,并薯蓣粥赐之。旦与杨亿素厚,延至卧内,请撰遗表。且言:「忝为宰辅,不可以将尽之言,为宗亲求官,止叙生平遭遇,愿日亲庶政,进用贤士,少减焦劳之意。」仍戒子弟:「我家盛名清德,当务俭素,保守门风,不得事于泰侈,勿为厚葬以金宝置柩中。」表上,真宗叹之,遂幸其第,赐白金五千两。旦作奏辞之,藁末,自益四句云:「益惧多藏,况无所用,见欲散施,以息咎殃。」即舁至内闼,诏不许。还至门,旦已薨,年六十一。帝临其丧恸,废朝三日,赠太师、尚书令、魏国公,谥文正,又别次发哀。后数日,张旻赴镇河阳,例宜饮饯,以旦故,不举乐。录其子、弟、侄、外孙、门客、常从,授官者十数人。诸子服除,又各进一官。已而闻旦奏藁自益四句,取视,泣下久之。旦有文集二十卷。乾兴初,诏配享真宗庙廷。及建碑,仁宗篆其首曰:「全德元老之碑。」
旦事寡嫂有礼,与弟旭友爱甚笃。婚姻不求门阀。被服质素,家人欲以缯锦饰毡席,不许。有货玉带者,弟以为佳,呈旦,旦命系之,曰:「还见佳否?」弟曰:「系之安得自见?」旦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亟还之。故所服止于赐带。家人未尝见其怒,饮食不精洁,但不食而已。尝试以少埃墨投羹中,旦惟啖饭,问何不啜羹,则曰:「我偶不喜肉。」后又墨其饭,则曰:「吾今日不喜饭,可别具粥。」旦不置田宅,曰:「子孙当各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争财为不义尔。」真宗以其所居陋,欲治之,旦辞以先人旧庐,乃止。宅门坏,主者彻新之,暂于庑下启侧门出入。旦至侧门,据鞍俯过,门成复由之,皆不问焉。三子:雍,国子博士;冲,左赞善大夫;素,别有传。
向敏中,字常之,开封人。父瑀,仕汉符离令。性严毅,惟敏中一子,躬自教督,不假颜色。尝谓其母曰:「大吾门者,此儿也。」敏中随瑀赴调京师,有书生过门,见敏中,谓邻母曰:「此儿风骨秀异,贵且寿。」邻母入告其家,比出,已不见矣。及冠,继丁内外忧,能刻厉自立,有大志,不屑贫窭。
太平兴国五年进士,解褐将作监丞、通判吉州,就改右赞善大夫。转运使张齐贤荐其材,代还,为著作郎。召见便殿,占对明畅,太宗善之,命为户部推官,出为淮南转运副使。时领外计者,皆以权宠自尊,所至畏惮,敏中不尚威察,待僚属有礼,勤于劝勖,职务修举。或荐其有武干者,召入,将授诸司副使。敏中恳辞,仍献所著文,加直史馆,遣还任。以耕籍恩,超左司谏,入为户部判官、知制诰。未几,权判大理寺。
时没入祖吉赃钱,分赐法吏,敏中引钟离意委珠事,独不受。妖尼道安构狱,事连开封判官张去华,敏中妻父也,以故得请不预决谳。既而法官皆贬,犹以亲累落职,出知广州。入辞,面叙其事,太宗为之感动,许以不三岁召还。翌日,迁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