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楚王疑之,未信也。公谓于王曰:『臣与燕、赵之王有故,数使人来,曰:「无事何不相见」,愿谒行于王。』王虽许公,公请毋多车,以车三十乘,可陈之于庭,明言之燕、赵。」燕、赵客闻之,驰车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闻之大怒,曰:「田需与寡人约,而犀首之燕、赵,是欺我也。」怒而不听其事。齐闻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犀首遂行,三国相事皆断于犀首。轸遂至秦。
〔一〕索隐轸语犀首,言我故来,欲有教汝之事,何不相见。
〔二〕索隐上一艳反。厌者,饱也,谓欲令其多事也。
〔三〕索隐需时为魏相也。
韩魏相攻,期年不解。秦惠王欲救之,问于左右。左右或曰救之便,或曰勿救便,惠王未能为之决。陈轸适至秦,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陈轸对曰:「王闻夫越人庄舄乎?」王曰:「不闻。」曰:「越人庄舄仕楚执珪,有顷而病。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细人也,今仕楚执珪,贵富矣,亦思越不?』中谢〔一〕对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则越声,不思越则楚声。』使人往听之,犹尚越声也。今臣虽弃逐之楚,岂能无秦声哉!」惠王曰:「
善。今韩魏相攻,期年不解,或谓寡人救之便,或曰勿救便,〔二〕寡人不能决,愿子为子主计〔三〕之余,为寡人计之。」陈轸对曰:「亦尝有以夫卞庄子〔四〕刺虎闻于王者乎?庄子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则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卞庄子以为然,立须之。有顷,两虎果斗,大者伤,小者死。庄子从伤者而刺之,一举果有双虎之功。今韩魏相攻,期年不解,是必大国伤,小国亡,从伤而伐之,一举必有两实。此犹庄子刺虎之类也。臣主与王何异也。」〔五〕惠王曰:「善。」卒弗救。大国果伤,小国亡,秦兴兵而伐,大克之。此陈轸之计也。
〔一〕索隐盖谓侍御之官。
〔二〕索隐此盖张仪等之计策。
〔三〕索隐子指陈轸也。子主谓楚王。
〔四〕索隐馆庄子。谓逆旅舍其人字庄子者,或作「卞庄子」也。
〔五〕索隐臣主,为轸之主楚王也。王,秦惠王。以言我主与王俱宜待韩、魏之毙而击之,亦无异也。
犀首者,魏之阴晋人也,〔一〕名衍,姓公孙氏。与张仪不善。
〔一〕集解司马彪曰:「犀首,魏官名,若今虎牙将军。」
张仪为秦之魏,魏王相张仪。犀首弗利,故令人谓韩公叔曰:「
张仪已合秦魏矣,其言曰〔一〕『魏攻南阳,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贵张子者,欲得韩地也。且韩之南阳已举矣,子何不少委焉以为衍功,则秦魏之交可错矣。〔二〕然则魏必图秦而弃仪,收韩而相衍。」公叔以为便,因委之犀首以为功。果相魏。张仪去。〔三〕
〔一〕正义此张仪合秦魏之辞也。
〔二〕索隐错音措。按:错,停止也。
〔三〕集解徐广曰:「复相秦。」
义渠君朝于魏。犀首闻张仪复相秦,害之。犀首乃谓义渠君曰:「道远不得复过,〔一〕请谒事情。」〔二〕曰:「中国无事,〔三〕秦得烧掇焚杅〔四〕君之国;有事,〔五〕秦将轻使重币事君之国。」〔六〕其后五国伐秦。〔七〕会陈轸谓秦王曰:「义渠君者,蛮夷之贤君也,不如赂之以抚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绣千纯,〔八〕妇女百人遗义渠君。义渠君致群臣而谋曰:「此公孙衍所谓邪?」〔九〕乃起兵袭秦,大败秦人李伯之下。〔一0〕
〔一〕索隐音戈。言义渠道远,今日已后,不复得更过相见。
〔二〕索隐谓欲以秦之缓急告语之也。
〔三〕索隐按:谓山东诸侯齐、魏之大国等。正义中国谓关东六国。无事,不共攻秦。
〔四〕集解徐广曰:「一孤切。」索隐掇音都活反,谓焚烧而侵掠。焚杅音烦乌二音。按:焚揉而牵制也。战国策云「秦且烧概君之国」,是说其事也。
〔五〕索隐谓山东诸国共伐秦也。
〔六〕索隐谓秦求亲义渠君也。正义有事谓六国攻秦。秦若被攻伐,则必轻使重币,事义渠之国,欲令相助。犀首此言,令义渠君勿援秦也。
〔七〕索隐按:表秦惠王后元七年,楚、魏、齐、韩、赵五国共攻秦,是其事也。
〔八〕索隐凡丝绵布帛等一段为一纯。纯音屯。
〔九〕索隐按:谓上文犀首云「(君之国)有事,秦将轻使重币事君之国」,故云「衍之所谓」,因起兵袭秦以伤张仪也。
〔一0〕索隐入李伯之下。谓义渠破秦而收军,而入于李伯之下,则李伯人名或邑号。战国策「伯」作「帛」。
张仪已卒之后,犀首入相秦。尝佩五国之相印,为约长。〔一〕
〔一〕索隐佩五国之印,为约长。犀首后相五国,或从或横,常为约长。
太史公曰:三晋多权变之士,夫言从衡强秦者大抵皆三晋之人也。夫张仪之行事甚于苏秦,然世恶苏秦者,以其先死,而仪振暴〔一〕其短以扶其说,〔二〕成其衡道。〔三〕要之,此两人真倾危之士哉!
〔一〕索隐下音步卜反。振谓振扬而暴露其短。
〔二〕索隐按:扶谓说彼之非,成我之是,扶会己之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