牒于香橙地下,曰:“卿殊不了事。”撙正色俯身拾牒起,曰:“臣谓举尔所知,许允已有前事;既是所知而用,无烦参掌署名。臣撙少而仕宦,未尝有不了事之目。”因捧牒直出,便命驾而去,仍欲抗表自解。帝寻悔,取事为画。
帝尝设大臣饼,撙在坐。帝频呼姓名,撙竟不答,食饼如故。帝觉其负气,乃改唤蔡尚书,撙始放箸执笏曰:“尔。”帝曰:“卿向何聋,今何聪?”对曰:“臣预为右戚,且职在纳言,陛下不应以名垂唤。”帝有惭色。
性甚凝厉,善自居适。女为昭明太子妃,自詹事以下咸来造谒,往往称疾相闻,间遣之。及其引进,但暄寒而已,此外无复馀言。
后为中书令,卒于吴郡太守,諡曰康子。司空袁昂尝谓诸宾曰:“自蔡侯卒,不复更见此人。”其为名辈所知如此。 子彦深,宣城内史。彦深弟彦高,给事黄门侍郎。彦高子凝。
凝字子居,美容止。及长,博涉经传,有文词,尤工草隶。陈太建元年,累迁太子中舍人。以名公子选尚信义公主,拜驸马都尉、中书侍郎,迁晋陵太守。及将之郡,更令左右修中书廨宇,谓宾友曰:“庶来者无劳。”
寻授吏部侍郎。凝年位未高,而才地为时所重,常端坐西斋,自非素贵名流,罕所交接,趣时者多讥焉。宣帝尝谓凝曰:“我欲用义兴主婿钱肃为黄门侍郎,卿意如何?”凝正色曰:“帝乡旧戚,恩由圣旨,则无所复问 。若格以佥议,黄散之职,故须人门兼美。”帝默然而止。肃闻而不平,义兴公主日谮之,寻免官,迁交趾。顷之追还。
后主嗣位,为给事黄门侍郎。后主尝置酒,欢甚,将移宴弘范宫,F人咸从,唯凝与袁宪不行。后主曰:“何为?”凝曰:“长乐尊严,非酒后所过,臣不敢奉诏。”F人失色。后主曰:“卿醉矣。”令引出。他日,后主谓吏部尚书蔡征曰:“蔡凝负地矜才,无所用也。”寻迁信威晋熙王府长史,郁郁不得志。乃喟然叹曰:“天道有废兴,夫子云‘乐天知命’,斯理庶几可达。”因着小室赋以见志。陈亡入隋,道病卒,年四十七。子君知,颇知名。
论曰:蔡廓体业弘正,风格峻举。兴宗出内所践,不陨家声。位在具臣,而情怀伊、霍,仁者有勇,验在斯乎。然自廓及凝,年移四代,高风素气,无乏于时,其所以取贵,不徒然矣。至于矜倨之失,盖其风俗所通,格以正道,故亦名教之深尤也。 南史 南史卷三十 列传第二十
何尚之
尚之少颇轻薄,好摴蒱,及长,折节蹈道,以操立见称。为陈郡谢混所知,与之游处。家贫,初为临津令。宋武帝领征西将军,补主簿。从征长安,以公事免,还都。因患劳病积年,饮妇人乳乃得差。以从征之劳,赐爵都乡侯。
少帝即位,为庐陵王义真车骑谘议参军。义真与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等不协,每有不平之言。尚之谏戒不纳。义真被废,入为中书侍郎,迁吏部郎。告休定省,倾朝送别于冶渚。及至郡,叔度谓曰:“闻汝来此,倾朝相送,可有几客?”答曰:“殆数百人。”叔度笑曰:“此是送吏部郎耳,非关何彦德也。昔殷浩亦尝作豫章定省,送别者甚F,及废徙东阳,船泊征虏亭积日,乃至亲旧无复相窥者。”
后拜左卫将军,领太子中庶子。尚之雅好文义,从容赏会,甚为文帝所知。元嘉十三年,彭城王义康欲以司徒长史刘斌为丹阳尹,上不许,乃以尚之为之。立宅南郭外,立学聚生徒。东海徐秀,庐江何昙、黄回,潁川荀子华,太原孙宗昌、王延秀,鲁郡孔惠宣并慕道来游,谓之南学。王球常云:“尚之西河之风不坠。”尚之亦云:“球正始之风尚在。”
尚之女适刘湛子黯,而湛与尚之意好不笃。湛欲领丹阳,乃徙尚之为祠部尚书,领国子祭酒。尚之甚不平。湛诛,迁吏部尚书。
时左卫将军范晔任参机密,尚之察其意趣异常,白文帝:“宜出为广州,若在内衅成,不得不加以鈇钺。屡诛大臣,有亏皇化。”上曰:“始诛刘湛等,方欲引升后进。晔事凑茫?便豫相黜斥,万姓将谓卿等不能容才,以我为信受谗说。但使共知如此,不忧致大变也。”晔后谋反伏诛,上嘉其先见。
二十二年,为尚书左仆射。是岁造玄武湖,上欲于湖中立方丈、蓬莱、瀛洲三神山,尚之固谏乃止。时又造华林园,并盛暑役人。尚之又谏,上不许,曰:“小人常日曝背,此不足为劳。”时上行幸,还多侵夜,尚之又表谏,上优诏纳之。
先是患货少,铸四铢钱,人间颇盗铸,多翦凿古钱以取铜,上患之。二十四年,录尚书江夏王义恭议,以一大钱当两,以防翦凿,议者多同。尚之议曰:“凡创制改法,宜顺人情,未有违F矫物而可久也。泉布废兴,未容骤议。前代赤仄白金,俄而罢息,六货愦乱,人泣于市。良由事不画一,难用遵行。自非急病权时,宜守长世之业。若今制遂行,富人之赀自倍,贫者弥增其困,惧非所以欲均之意。”中领军沈演之以为若以大钱当两,则国传难朽之宝,家赢一倍之利,不俟加宪,巧源自绝。上从演之议,遂以一钱当两。行之经时,公私非便,乃罢。
二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