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考妣墓誌銘
考君唐姓諱祐世居錢唐祖父皆為公吏遂承其業君仁慈寬厚出於天性公勤廉慎上位多任之凡典廂鎮里巷闘訟止以善言和解至有置酒勉其去甞歉歲差散米濟飢民而公倉出給必有費耗他皆削其升合君乃別籴陰以益之由是在處皆目為佛子君雖吏人坐必儼如行必緩步口不談非議足不履非所公筵餞迓紛華滿眼君獨俛首未甞窺顧輕薄輩以為取笑少孤事兄亮亮性嚴小有忤意輒加敺叱君怡然遜謝沒齒無怨訴凡家貲不入私室盡以付兄聽其裁置或勉與兄析居君曰吾無他親獨一老兄而已骨血離異非吾所忍為也有日族人強之且使草狀君執筆墮淚不忍書遂擲筆而罷於是兄弟聚首終老晚年休退日唯課念元祐四年秋染疾至十月十一日稱佛揑印而終享壽七十五娶郡人竺氏生男四曰簡曰齊曰照從釋氏曰式早世五女皆出適後月十二日葬于北山青枝塢。
先妣竺氏自處室已能篤信佛理洎歸先君執勞敬難如婢事主女工婦事凶喜禮度鄉隣取之為法主家嚴毅慨然有丈夫志與人柔順凡姻戚無表裏無豪賤皆包容矜恤至於婢僕群小低顏輭語若恐有所失奩無餘畜隨有即散于投借貸無不周給造像供僧尤無所惜中年棄生事絕首飾齋戒蔬素專慕淨業辰夕禮誦言音清朗過門者往往駐足傾耳遲遲不去鍼縷澣濯至老不許人兼紹聖二年春得疾六月十日卒於臥寢移時身暖神色不變指結佛印堅不可解壽七十七明年正月十八日拊于先君之塋吁父母生我其恩已為罔極而況遣我脫塵拔俗學佛知道則其恩尚可報耶銘曰。
於戲考妣 積行可紀 後世弗聞 人子所耻 顧茲鞠育 實惟怙恃 厥德罔窮 厥心曷已 孰有為弟 事兄猶父 孰有為婦 事夫猶主 生則偕老 死兮同土 勒銘幽泉 用昭終古
台州左君墓銘
君諱伸字君儀世為臨海人謙恭端直平易安靜行無疾趍語不輕發治家營生不以非義剋人毫髮之利為人所犯未甞形色聞人之過未甞形齒知人有善敬慕如不及性喜佛理見其徒不問賢不肖皆盡誠致禮年未壯從東掖山神照法師求菩薩戒法師對眾稱賞摩頂與記自是嚴奉淨禁凡臨齋日中食之外有形湯藥不復進口適有親族宴會請君預焉雖苦言篤迫終不曲從乃曰吾豈徇人意而欺佛制乎如是四十年至死不易刻西方三聖像不與匠者較其直誦法華三千四百餘過金剛二萬餘過起橋甃路賑給孤寒略無所惜娶大田黃氏柔淑有賢行亦頗向佛生男六曰太微業儒場屋有聲曰良王孝友泛愛不幸早世曰太怡曰完曰較一為釋氏曰淨圓女三皆出適黃氏既逝不復再娶獨居東山之別業禮誦之餘疊足凭机宴居終日申申如也有謂君曰所居無乃寂寥乎君曰按有佛書堂有佛像何寂寥之有一日當經桉處有鷰欲巢其上君曰爾巢于此恐穢吾經少頃鷰徙他所其感物如此紹聖二年秋臥疾不起預命僧朝晚懺念君強起厲聲誦佛不已將啟手足命淨圓發法華首題增菩薩大戒尋夢三偉人顏采瑩潔立于江皐召君登舟瞥然西邁君以為三聖導引之先容自是盡出所愛物分遺長幼急召僧諷彌陀經未徹乃曰吾已有證生淨土必矣侍人曰何所證耶曰我已得佛光矣遂沐浴更衣叱退左右嚴誡勿泣恐亂吾意稱佛揑印泊然而終實其年九月十二日也享壽七十二諸孤卜明年某月某日葬于江南之子方隩禮也予元祐中甞寓台城日與左氏子弟遊淨圓以予知君之詳遂登涉溪山不遠千里而至且欲請銘以表其墓辭不獲免直筆編次若夫考姓氏之所出事文辭之華麗則吾不如老儒矣銘曰。
於戲君儀 資性天成 居敬行簡 閑邪存誠 視其所養 既壽且寧 觀其所終 厥證迺明 夫謀生者 不得其死 而達死者 獨全其生 君其全矣 吾敢不銘
新市姚君墓銘
姚氏之子喪其父已三年一日泣告於予曰先君以元祐元年十月十七夜終于所居享年七十有五娶梅林沈氏有二子即明與弟時也六孫漸沖澂源浹淵卜今年三月二十三日依西方法火葬二十五日[療-(日/小)+土]餘骨于祖母之塋皆先君之志也竊惟父母有善子不能稱之於禮所謂不孝且先君平生為善唯師知之願銘其墓俾無墜焉予哀其有喪又愛其父之為人故為敘曰君諱映世居湖州德清縣新市鎮其先家微而能竭力以事父母謹身節用展大其業以至為豪族父喪奉遺言化之洎母喪哀慕不已乃窆于近舍之園林間搆亭宇終身居之歲時追福以酬罔極凡語及父母輒涕淚不止其純孝如此中年以家事付其子燕居養志閱佛書持佛名六齋五戒至老以為常業崇塔像葺寺宇供聖飯僧不可勝計嚴冬歉歲賑給孤寒以至輿梁義井凡有惠於人者皆率先為之而輸其貲帛若無所惜其樂施如此沈氏既喪誓不復娶而鰥居獨處怡然自得雖親族篤勉之終不能迴其志曰吾豈恣己所私而貽子孫之患耶其清慎如此早暮臨食必三復拳跽媿謝於天又令舉家皆倣之君雖富有常若不給每謂人曰吾家起於微今雖財食苟完然且不敢忘其始晚年宗族既盛而居室尚卑其子乃選材拓其第宇而君終不樂曰於吾甚非分矣其守己如此君為鄉中父老然未甞恃己陵物至於寒賤皆溫顏與語若無高下故居則雖婢僕皆愛之出則雖強很皆畏之隣里或有所爭殆不可已者必求於君君往與一言無不平息其服物如此君未終預數月忽多置槀薦或問其故則曰吾不久逝矣必命浮圖者禮誦用以藉之貴其精潔耳又囑其子曰吾歿後宜修崇以資吾報其他無益事雖古今所尚慎勿為之人初或未信至期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