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世俗恒語。載稽梵冊。未之前聞。
或問。佛氏說真性不生不滅。其意如何。胡子曰。釋氏以知覺運動為心。是氣之靈處。故又要把持此物以免輪回。愚故曰釋氏不識性。妄指氣之靈者謂性。知歸子曰。不生不滅。本體如然。圓裹六虗。更無他物。知覺運動。何莫非心。本無所住。安用把持。若認氣為心。便成繫縛。是生死根。何名真性。
涇陽顧子曰。三藏十二部。一言以蔽之曰。無善無惡試閱七佛偈便自可見。或曰。永嘉證道歌。謂棄有而著無。如舍溺而投火。恐佛氏未必以無為宗也。曰。此只就無善無惡四字翻弄到底。非有別義也。棄有。以有為惡也。著無。以無為善也。是猶有善有惡也。無亦不著。有亦不棄。則無善無惡矣。自此以往。節節推去。掃之又掃。直掃得沒些子賸。都是者箇意頭。知歸子曰。善惡者對待之名。感于物而形焉者也。淨智妙圓。體自空寂。不可以有無名。況善惡哉。孟子之言性也。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是言性之可以為善也。程子曰。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以善惡名性。皆程子所謂不是性也。有棄有著。逐物而已。非性之本然也。是故。知性者不取一法而非有棄也。不舍一法而非有著也。掃之又掃。掃得盡時。二際坐斷。圓滿覺心。徧周沙界。譬諸雲開則日現。原濬則流長。直下洞然。更無餘法。斯則一乘之了義。實列聖之元詮。若夫方便門中。不廢對治。以法身隨緣。起諸染法。必藉止觀熏修。成其淨用。是故。行則要于漸滿。惑則期于漸斷。六度齊修。萬善具足。方能淨諸國土。成熟有情。經云。理則頓悟。乘悟併消。事非頓除。因次第盡。識渠善惡本空。何礙止惡行善。不到至善之地。誰證善惡本究。善惡本空。理則頓悟也。止惡行善。事非頓除也。真消真盡。真盡真消。不住中涂。直趨寶所。如其執理而遺事。或逐事而迷理。詎可議于華嚴無礙之指哉。
顧子曰。無聲無臭。吾儒之所謂空也。無善無惡。二氏之所謂空也。名似而實遠矣。是故。諱言空者。以似廢真。混言空者。以似亂真。予皆不敢知也。知歸子曰。空一而已。謂無聲無臭為有善有惡邪。則不得謂之無聲無臭矣。謂無善無惡為有聲有臭邪。則不得謂之無善無惡矣。蓋聲臭者善惡之萌。善惡者聲臭之著。將取善以別空。亦猶取有而諱空也。顧子之意。豈不以有善無惡。是謂真空。無善無惡。終歸莾蕩。以此為儒佛鴻溝之判。不知大易之文。曰虗曰寂。曰無方無體。曰何思何慮。善可得而有邪。維摩經云。雖知諸佛國。及與眾生空。而常修淨土。教化于眾生。華嚴經云。此菩薩修習一切諸善根時。作是念言。願此善根功德之力。至一切處。譬如實際無處不至。至一切物。至一切世間。行一切眾生。至一切國土。至一切法。至一切虗空至一切三世。至一切有為無為。至一切語言音聲。願此善根亦復如是。善可得而無邪。直須坐斷有無。遠離空色。一念未生。萬善普會。繁興大用。當處寂然。斯為究竟真空。何至偏淪莾蕩。若夫取善而窒空。與取空而廢善。執心未化。戲論滋多。不獨乖釋門三觀之宗。亦豈識孔氏無言之教哉。
顧子一日游觀音寺。見男女載於道。過往來續。繩繩不已。謂弟季時曰。即此可以辨儒佛已。凡所以為此。一片禍福心耳。未見有為禍福而求之吾聖人者也。佛氏何甞邀之使來。吾聖人何甞拒之使去。佛氏何甞專言禍福。吾聖人何甞諱言禍福。就中體勘。其間必有一段真精神迴然不同處。季時曰。此特愚夫愚婦之所為耳。有識者必不其然。曰。感至于愚夫愚婦。而後其為感也真。應至于愚夫愚婦。而後其為應也真。真之為言。純乎天而人不與焉者也。知歸子曰。嗟乎。愚夫愚婦之心殆非徒禍福之所能動也。夫近於人而能為禍福者。莫如城隍里社之神矣。然而城隍里社之神。能動鄉邑之人而止矣。其大者則江河海岳之神。出雲雨。見怪物。又其大者則日月星斗之神。掌辠福。主生死。然而有司者報焉。有求者禱焉。能動方域之人而止耳。若夫佛化之所及。蓋寥廓而無終極矣。豈禍福云爾哉。誠謂證法性身。盡無明本。神感神應。非我非渠。故曰。佛身充滿于法界。普現一切眾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恒處此菩提座。感應至愚夫愚婦而其感應也始真。豈不信哉。且感應之理。儒亦言之。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由周而來。二千餘年。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神感神應。亦若是而已矣。
或問三世之說。顧子曰。域中有二。大道大法。大道者何。綱常倫理是也。所謂天敘有典。天秩有禮。根乎人心之自然而不容或己者也。有如佛氏之說行。則凡忠臣孝子。皆為報夙生之恩而來。凡亂臣賊子。皆為報夙生之怨而來。反諸人心之自然而不容或己處。吾見了不相干也。於是綱常倫理。且茫焉無所繫屬。而道窮矣。大法者何。黜陟予奪是也。所謂天命有德。天討有罪。發乎人心之當然而不容或爽者也。有如佛氏之說行。則凡君子而被戮辱。皆其自作之孽。而戮辱之者非為傷善。凡小人而被顯榮。皆其自貽之休。而顯榮之者非為庇惡。揆諸人心之當然而不容或爽處。吾見了不相蒙也。於是黜陟予奪。且貿焉無所憑依。而法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