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曰。道甚麼。我當時如桶底脫相似。 頭喝曰。你不聞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 師曰。他後如何即是。 頭曰。他後若欲播揚大教。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葢天葢地去。 師於言下大悟。便作禮起。連聲叫曰。師兄。今日始是鰲山成道。
住後。僧問。和尚見德山得箇甚麼便休去。 師曰。我空手去空手歸。
有兩僧來。師以手拓庵門。放身出曰。是甚麼。 僧亦曰。是甚麼。師低頭歸庵。 僧辭去。師問。甚麼處去。 曰。湖南。 師曰。我有箇同行住巖頭。附汝一書去。 書曰。某書上師兄。某一自鰲山成道後。迄至於今飽不飢。同參某書上。 僧到巖頭。問。甚麼處來。 曰。雪峯來。有書達和尚。 頭接了。乃問僧。別有何言句。 僧遂舉前話。頭曰。他道甚麼。 曰。他無語。低頭歸庵。 頭曰。噫。我當初悔不向伊道末後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 僧至夏末。請益前話。頭曰。何不早問。 曰。未敢容易。 頭曰。雪峯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要識末後句。祇這是。
有一僧山下卓庵。多年不剃頭。畜一長柄杓。溪邊舀水。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主曰。溪深杓柄長。 師聞得。乃曰。也甚奇怪。 一日。將剃刀同侍者去訪。纔相見。便舉前話問。是庵主語否。 主曰。是。 師曰。若道得。即不剃你頭。主便洗頭。跪師前。師即與剃却。
僧問。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師打三下。後問巖頭。頭打三掌。
問僧。甚處來。 曰。近離浙中。 師曰。船來。陸來。 曰。二塗俱不涉。 師曰。爭得到這裏。 曰。有甚麼隔礙。師便打趁出。 僧過十年後再來。師又問。甚處來。 曰。湖南。 師曰。湖南與這裏相去多少。 曰。不隔。 師豎起拂子曰。還隔這箇麼。 曰。若隔。即不到也。師又打趁出。 此僧住後。凡見人便罵師。一日。有同行聞。特去訪問。兄到雪峯有何言句便如是罵他。 遂舉前話。被同行詬叱。與他說破。這僧當時悲泣。常向中夜焚香遙禮。
問僧。甚處去。 曰。禮拜徑山和尚去。 師曰。徑山若問此間佛法如何。汝作麼生祗對。 曰。待問即道。師便打。 後舉問鏡清。這僧過在甚麼處。 清曰。問得徑山徹困。 師曰。徑山在浙中。因甚麼問得徹困。 清曰。不見道。遠問近對。 師曰。如是。如是。
問僧。近離甚處。 曰。覆船。 師曰。生死海未渡。為甚麼覆却船。僧無對。 乃回。舉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無生死。 僧再至。進此語。師曰。此不是汝語。 曰。是覆船恁麼道。 師曰。我有二十棒寄與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喫。不干闍黎事。
閩帥施銀交牀。僧問。和尚受大王如此供養。將何報答。 師以手拓地曰。輕打我。輕打我。
瓦棺和尚
師在德山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將一碗水與師。師接得便喫却。山曰。會麼。 師曰。不會。 山又將一碗水與師。師又接喫却。山曰。會麼。 師曰。不會。 山曰。何不成褫取不會底。 師曰。不會。又成褫箇甚麼。 山曰。子大似箇鐵橛。 住後。雪峯訪師。茶話次。峯問。當時在德山斫木因緣作麼生。 師曰。先師當時肯我。 峯曰。和尚離師太早。 時面前偶有一碗水。峯曰。將水來。師便度與。峯接得便潑却。
高亭簡禪師
師參德山。隔江纔見。便云。不審。山乃搖扇招之。師忽開悟。乃橫趨而去。更不回顧。
曹山本寂禪師
師謁洞山。山問。闍黎名甚麼。 師曰。本寂。 山曰。那箇呢。 師曰。不名本寂。山深器之。 自此入室。盤桓數載。乃辭去。山問曰。子向甚麼處去。 師曰。不變異處去。 山曰。不變異處豈有去耶。 師曰。去亦不變異。
僧問。學人通身是病。請師醫。 師曰。不醫。 曰。為甚麼不醫。 師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鏡清問。清虗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 師曰。理即如此。事作麼生。 曰。如理如事。 師曰。謾曹山一人即得。爭奈諸聖眼何。 曰。若無諸聖眼。爭鑑得箇不恁麼。 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
問。具何知解。善能問難。 師曰。不呈句。 曰。問難箇甚麼。 師曰。刀斧砍不入。 曰。恁麼問難。還有不肯者麼。 師曰。有。 曰。是誰。 師曰。曹山。
僧舉。藥山問僧。年多少。曰。七十二。山曰。是七十二那。曰。是。山便打。此意如何。 師曰。前箭猶似可。後箭射人深。 曰。如何免得此棒。 師曰。王勅既行。諸侯避道。
僧問香嚴。如何是道。 嚴曰。枯木裏龍吟。 曰。如何是道中人。 嚴曰。髑髏裏眼睛。 僧不領。乃問石霜。如何是枯木裏龍吟。 霜曰。猶帶喜在。 曰。如何是髑髏裏眼睛。 霜曰。猶帶識在。 又不領。問師。如何是枯木裏龍吟。 師曰。血脈不斷。 曰。如何是髑髏裏眼睛。 師曰。乾不盡。 曰。未審還有得聞者麼。 師曰。盡大地未有一人不聞。 曰。未審枯木裏龍吟是何章句。 師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