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切體製。不得不概謂之經。儒者分別觀之可也。鬥諍堅固。不暇深求。纔覩首題。便斥為僭竊吾聖人箸作之尊號。然則楊子之太元經。文中子之元經。既同其名。并擬其體。何說乎。兵家術數家藝術家亦多稱經。甚至相馬相貝品茶品酒。亦概稱經。更何說乎。且惟帝王制法於民。則謂之律。臣下箸。述章程之屬。罕有敢用此稱者。(惟醫門法律。他未之見)今不惡律藏之稱律。獨惡經藏之稱經。平心自思。其故安在。
古聖人心跡出處之難於窺測。莫如吳泰伯。背棄君親。偕弟遠遁。病不歸省。喪不奔赴。且斷髮文身。裸以為飾。自孔子歎為至德。又申之以民無得而稱焉。(可見當時是非未定)至今三吳文物之盛甲天下。咸知推本於讓王開基。設非孔子有此語。或有之而不見於論語。僅見於他書。恐至今少可多否。是非未易定也。有宋諸賢。類多探索內典。或積至十餘年之久。最後則曰佛教滅絕彞倫。其他何須更問。夫佛之出家。誰不知之。不待讀其書。使果滅絕彞倫。則是罪惡彰著顯而易見之粗跡也。乃遲之十餘年之久而始覺之。有是理乎。亦可知其非出本心矣。佛制在家男女受五戒者。須先諮白父母。次眷屬。次君王。皆聽許已。乃為說戒。其欲出家者。先以此戒為基。出家時。重白父母眷屬君王。皆聽許已。乃得鬀度。受持沙彌戒。五年習熟。進比邱戒。七年習熟。進菩薩戒。其不得受戒出家而與法會者。曰清信男清信女。凡出家二眾。冬夏入蘭若講學。春秋歸家養父母。故僧家序齒稱夏臘。不稱年。在家四眾。亦冬夏入蘭若聽講。思欲則歸。欲飽還來。皆聽之。此佛在世時也。迨滅度後遺制。凡受戒每壇三人。過則法師得濫法罪。出家必鬀除鬚髮者。猶吾師儒章服。必異於眾。又重為之防。不使兩混也。合前後觀之。其圓通方便若彼。鄭重謹嚴若此。曩有客問余曰使佛教盛行。人類當絕。柰何。余曰賴有卿輩在。否則當時被教各國。人民旱無孑遺。安能流入東夏。其人不悅。余曰子不讀論孟乎。樊遲學稼。夫子答以好禮義信。焉用稼。孟子闢許行而言大人勞心。小人勞力。使當時孔孟之教盛行。人人皆欲不稼而好禮義信。不勞力而學為大人。應亦孔孟所深許而不能禁也。子將不慮其復變為茹毛飲血之世乎。其人失笑而退。
或言自古高僧。類皆絕異於眾。可畏不可近。是以先儒見歸宗禪師遺像雄偉。歎為狀貌如此。必其資性能為賊禍於天下。如操莽之流。余笑曰子誤矣。此先儒讚佛語。子以為毀乎。夫操莽皆以文學見重於當時。其初固吾黨人也。今云歸宗之資性。即操莽之流。可知操莽之資性。亦歸宗之流矣。以本歸宗之流。濟之以文學而卒成操莽。以本操莽之流。納之於叢林而遂變歸宗。佛教之入中國。害乎利乎。問者笑謝去。
心性之學。莫精邃於佛書。宋儒千言萬語。或錄全文。或括大旨。皆本於此。其大綱領之顯著者。如事理對舉。(惟楊子有說事者。莫詳於書。說理者。莫辨於春秋二語。亦是分說)無為善惡對舉。心要內外兩忘。心有全體大用。及體用一原。顯微無間。(此程子所謂必不得已而說出者)諸說皆唐代諸禪師經疏語錄中首發者。蓋時至理彰。入而俱化。不自覺知。必謂陰用而陽拒之。亦過也。其毀之者。無極太極陰陽五行之成見。牢不可拔。不知六經語孟言心性處。原不如此也(或難云至理愈闡愈精。六經語孟辭意簡質。本無如許高妙之談。安得以其原本佛書者為是。原本太極圖者為非。答曰此理易曉。譬如作時文以心性為題。由淺入深。逐層疏剔。不假安排。道理完密者。自是正宗文字。而經旨亦合。別立柱意。或創新解。或專一經。縱說得盛水不漏。終是強題就我。偏鋒文字。與經旨微隔一絲矣)。
類聚六經語孟。及西漢以前。諸子百家言心性者。為第一編。東京而下。迄於隋初。諸子百家言心性者。為第二編。唐代諸儒。及宋五子前言心性者。為第三編。宋五子以下。迄於 國朝諸大老言心性者。并其為學宗旨。為第四編。諸儒或贊歎佛書。或拈弄機鋒。及與高僧往來贈答詩文。皆附編末。第一編。可以觀吾儒言心性之本旨。第二第三編。可以觀其漸入佛理。第四編。則儒佛之異同原委。燦若列眉。時代前後。彰彰可攷。自不容以筆舌空爭矣。
類聚闢佛之說。若史傳所論及詔令奏議。私家著述等。唐以前為第一編。其崇佛者為第二編。唐以後迄於 國朝(其人生存者不錄)為第三編。其崇佛者為第四編。四編中凡僧俗辨正。及講學家彼此互諍者。隨條附入。如此則一時之風尚。兩家得失之淺深。及其用心之公私厚薄。均可於言語氣象閒得之。四編之前。恭錄 本朝列聖闡揚佛理。護持正法諸詔旨詩文。(從無闢佛者)及當時諸僧奏對機緣。編定入藏。或見於諸大老文集者。為卷首。以見 本朝家法。儒佛並重。聖人作用。道合時中。所以為子孫黎民計者。至深且遠。普天率土千萬億年。長承幬覆。於此而猶生疑謗。辜負深恩。井蛙小天。何足以辨哉。
昌黎與大顛三書。顯然緇徒偽託。東坡篤好佛乘。而不信三書。紫陽闢佛之力。遠過昌黎。而偏以三書為真。且著為論說以證實之。竊所未喻。周子大賢。曾與東林佛印諸禪師。往還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