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气。倘未见性明心,徒以后天气质之性、知觉之心为用,则精属凡精,气属凡气,安得有真一之精、真一之气合而成丹乎?修行人须从本源上寻出一个大本领、真头脑出来作主,于是炼精炼气炼神,在在皆是矣。悟得此旨,不但知太上之经,治世修身,处处一串,即四书五经,无在非丹经矣。它注言在上之人,绝弃圣智,而民只知有利,故趋利者百倍;绝弃仁义,而民不知爱亲,故大反乎孝慈——此不当绝弃者而绝弃之,其弊如此。至于巧利圣智仁义相悖,能绝之弃之,盗贼何有?此当绝弃者绝弃之,其效如此。此讲甚“高”。三者以下,谓治民不必以令,但命令必本于躬行所系属者为要。见素则识定,抱璞则神全,少私寡欲,所谓有天下而不与也,非裕无为之化者,曷克臻此?
第二十章 独异于人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几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指未离母腹时)。乘乘兮(指任天而动)若无所归(指不著迹)!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谓无欲于外)其若海,飂兮(谓不泥于形)若无所止。众人皆有以,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求食于母。
圣人造诣极高,称为绝学。纯是一腔生意,融融泄泄,无虑无思。《诗》曰:“上帝临汝,毋二尔心。”以故素位而行,一任穷通得丧,无入而不自得,故曰“无忧”。此等境界,以常人不学无术者较之,殆不啻天渊之别,然亦所隔不远焉。如应声然,同一应也,唯者之直与阿者之谀,应犹是也。而所以应者,相去究竟有几何哉?自古圣凡之分,不过善恶;而善恶之别,只在敬肆,所争仅一念之间耳,又相去何若哉?盖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毫厘之差,千里之谬,人所战兢惕厉,时以为畏者,我亦安可不畏人之所畏哉?是以下手之初,务须收敛神光,一归混沌,于动于静,处变处常,俱如洪荒之世,天地未辟,浩浩荡荡,不啻夜之未央。如此,则中有所主,外物不扰。予以施之事为,措诸政令,自然众人化之熙熙然。食圣人之德者,如享太牢之荣;游圣人之宇者,如登春台之乐。此岂孤修寂静可比其性量哉?所以功满天下而不知功,行满天下而不知行。众人所喜,我独淡泊恬静,渺无朕兆。如婴儿初胎,孩子未成之时,一团元气,浑然在抱,上下升降,运行不息,适与天地流通,杳不知其归宿矣。人有为而我无为,是众人有余地以自容,我竟遗世而独立,迥非众人所能及也。自人视之,鲜不谓为愚;返而观之,惟觉洗心退藏于密,安其天定其命,此岂愚人之心哉?不过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焉耳。不然,何以使人乐业安居,如此之感而神化之速也。若此者,皆由太极一团浑沦在抱,沌沌兮如鸡子之未雏,无从见为阴阳,亦且毫无知识。俗人则昭昭然无事不详,我独昏昏然一无所识;俗人则察察然无事不晓,我独闷闷然一无所明。岂真昏而无知,闷而不觉哉?殆晦迹韬光,寓精明于浑厚,日增月益,丹成九转,德极圣人,而成万古不磨之仙也。其大而化也,若天地之晦蒙,万象咸包念内。其妙而神也,若行云流水之无止所,群生悉育个中。由其外而观之,众人皆有用于世,我独愚顽而鄙陋。就其中而言,道则高矣美矣,为超群拨萃,绝世特立之圣人。此所由独异于人而为人不可及也。盖凡人纷驰于外,失其本来之天,圣人涵养于中,保其固有之性。圣异于凡,皆由后天以返先天故耳。夫后天为情,子气也;先天为性,母气也。由情以归性,一如子之恋母,依依不舍。故曰“贵求食于母”。孟子曰:“学问之道无它,求其放心而已矣。”圣狂之分,只在一念,道岂在远乎哉?术岂在多乎哉?人欲修道,不于冲漠无朕之际求之,又从何处用功?故曰“玄牝玄牝真玄牝;不在心兮不在肾。究取生身受命初,莫怪天机都泄尽。”生身之初究何有乎?于此思之,道过半矣。
首言圣人绝学。已得常乐我静,并无忧虑。日用行习,一归混沌之天。不彫不琢,无染无尘,所谓仰之弥高,令人无从测度,真有可望而不可及者。顾功虽如此之极,究其相隔,不过一念敬肆之分。人可畏其高深莫测,而却步不前耶?颜子谓“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洵不诬也。然,却非等顽空之学,了无事功表见于世。圣人自明德以至新民,使群生食德饮和,嬉游于光天化日。斯道也,何道也?至诚尽己性、人性、物性之道。噫!尽性至此,复何学哉?不过食母之气而已。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孔德之容,即玄关窍也。古云:“一孔玄关窍,乾坤共合成。中藏神气穴,名为坎离精。”又曰:“一孔玄关大道门,造铅结丹此中存。”《契》曰:“此两孔穴法,金气亦相胥。”故道曰“玄牝之门”,儒曰:“道义之门”,佛曰“不二法门”。总之皆孔德之器能容:天地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