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奉之也。已,止也。揣,捶之也。此章谓道不欲盈,而又以锐为比,言盘水者不可以盈,盈之则易至于溢,不如已之而不使盈也。遂言捶锥锋者不可以说,锐之财易至于挫,而不可长保其锐矣。盈之则不长保其盈,亦犹是也。○易以豉切。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世有金玉满堂莫能守者,何哉?盖因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耳。是以功成名遂而身退,乃合于天之道,此言不可盈之也。金玉谓富。骄谓盈。自遗谓由己所政,非由乎人。咎谓不能守之咎#1,功成名遂谓贵。身退谓不盈之者。天之道虚而不盈,故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前言富后言贵,而富贵二字在中间一句,通贯前后。惟贵乃富,则富之中有贵,既贵必富,则贵之中有富。富贵二者相须而有,故骄盈而不保其富,是即不保其贵也;身退不盈而长保其贵,是亦长保其富也。
右第八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载犹加也。阴魄为营,犹军营之营。阳魂为卫,犹兵卫之卫。营者所以居士卒也,神加阴魄,魄抱阳神,交媾不离,则如日月之终古常存矣。此出世之人能存形者也。专气于内,熏蒸肌骨,极其软脆,如母腹之婴儿,此出世之人能存气者也。神栖于目,目有所见则神驰于外,闭目藏视,黑暗为玄,虽玄之中犹有所览,是犹有疵也,玄中所览亦并涤除,妄见尽灭,然后无疵,此出世之人能存神者也。○离去声。
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爱民治国谓君国子民用仁用智,神用于外未能交媾于内,然身虽有事而清静自然,形不疲劳,所谓无为也,此住世之人能养形者也。天门开阖谓鼻息呼吸有出有入,气分于外未能专一于内,然鼻虽有息而调帖纯熟,气不粗猛,所谓为雌也,此住世之人能养气者也。明白四达谓目见光明周视四向,目接于外未能无览于内,然目虽有见而心境两忘,无所辨识,所谓无知也,此住世之人能养神者也。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生之谓气之未生者,生之而有恒。畜之谓气之已生者,聚之而无损。生之者虽有所生,而实无心于生之,故曰不有。畜之者虽有所为,而实无心于为之,故曰不恃。如为官长者,虽宰夫民,而实无心于长之,故曰不宰。此所以为玄妙不可测之德也。○畜敕六切。长知两切。夫音扶。
右第九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甩;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辐,轮之轑也。毂,轮之心也。无,空虚之处也。埏,和土也。埴,土之粘腻者。为器谓以水和粘腻之土为陶器也。凡室之前,东户西牖,户以出入,牖以通明。车,载重行远,器,物所贮藏,室,人所寝处,故有此车有此器有此室,皆所以为天下利也。故曰有之以为利。然车非毂馆空虚之处可以转轴,则不可以行地;器非中间空虚之处可以容物,则不可以贮藏;室非户牖空虚之处可以出入通明,则不可以寝处。车以转轴者为用,器以容物者为用,室以出入通明者为用,皆在空虚之处,故曰无之以为用。人之实腹有气所以存身,所谓为利也,虚心无物所以生气,所谓为用也,故取三物为喻。○和胡卧切。
右第十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凡所欲之外物,皆害身者也。○行下孟切。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圣人但为实腹而养气,不为悦目而徇物也。故悉去彼在外之诸妄,而独取此在内之一真。上言目盲、耳聋、口爽、心狂、行妨五者,下但言不为目,盖举一以包其四。董思靖曰:前章言虚中之用,此则戒其为外邪所实。然目必视,耳必听,口必味,形必役,心必感,是不可必静,惟动而未尝离静,则虽动而不着于物,乃湛然无欲矣。染尘逐境皆失其正,而要在于目,是以始终言之。夫子四勿,必先曰视。六根六尘,眼色亦居其首也。
右第十一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宠犹爱也,名位之尊,人以为荣,反观之则辱也,故知道者不爱,而爱之者于此而惊焉,谓不能忘之而以之动心也。贵犹重也,货财之富,人以为大利,反观之则大息也,故知道者不贵,而贵之者于此而身焉,身谓不能外之而以之自累也。
何谓宠辱,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
谓之辱者,以其为卑下而不足为尊高也。或者食慕于未得之先,一旦得之而惊焉,迷恋于既得之后,一旦失之而惊焉。是宠此辱而惊之者也,故曰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人有此生,忧虑百端,战兢保持,死而后免。身为大患,无可奈何,货财之为大患则身外物也,弃而不有,何能为累。或者不知外物之轻,视之一如吾身之重,推恐丧亡其所有,是贵此大患而身之者也,故曰贵大患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