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由失误觉察,若一心洁净,神明内照,性情和平,燥气自化,更何有火之妄动乎?行者说出“妖精假变菩萨”,是燥性而乱真净也;菩萨听说大怒道:“那泼魔敢变我的模样”,是真净而制燥性也。“将手中宝珠净瓶往海心里一掼”者,真空而含妙有,以心清性净为体也;“海当中钻出个龟来,驮着净瓶,爬上岸来”,妙有而具真空,以惜气养神为用也。“菩萨叫行者拿瓶,莫想拿的分毫。菩萨将右手轻轻的提起净瓶,托在左手掌上。”言清静制燥火之法,贵于从容,不贵于急迫;贵于自然,不贵于勉强。得其真者,如运掌上,左之右之,无不宜之。“乌龟点点头,钻下水去”。此中趣味,惟善养神气者,为能默会。彼一切刚强自胜者,安能知之乎?
“菩萨坐定道:“我这瓶中甘露水,能灭那妖精三昧火。’”言静定其水,足以灭妄动邪火,正所谓“甘露掣电,浇益众生”者是也。“菩萨说龙女美貌,净瓶是个宝物,恐行者骗去。”言财色之最易动心。“行者叫念《松箍儿咒》,除去作当,菩萨道:‘你好自在。”’言真念之不可松放。“菩萨叫拔脑后一根毫毛,行者道:‘但恐拔下一根,就折破群,将来何以救命?”’言小心护持,一毫不得有差。“菩萨道:‘这猴子一毛也不拔,叫我善财也难舍。’”言大道为公,舍已而必须从人。“行者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千万救我师父一救。’菩萨才欣然出了潮音仙洞。”言屈己求人,虚心而即能受益。
“菩萨叫悟空过海,行者恐露身体,得罪菩萨。”言正心试意,无欺而必当自嫌。“善财龙女去莲池”,善舍者即到净地。“劈瓣莲花放水上”,中空者可入波澜。“行者上花瓣,先见轻小,到上边比海船还大。”洁净处进步,莲花一瓣,即可结法船一只。“菩萨。吹口气,早过南海,登彼岸,脚踩实地。”解脱处用功,烦恼无涯,刹那间快乐没边。
“借来罡刀变莲台”,凶器而可化法器,不妨在中间端坐;“扳倒净瓶如雷响”,真物而暂作假物,还须于迷里把握。“捏着拳头与妖索战,许败不许胜”,言积习之气,能渐化而不能顿除;“放了拳头,那妖着迷,只管追赶”,言客邪之妄,宜放去而不宜执着。“妖精两问而不应”,颠沛处常现自在;“菩萨一刺化金光”.急忙中总是真空。“莲台儿丢了,且等我上去坐坐”,是凶恶已入慈善之范围;“杨柳枝往下指定,把刀柄打打去来”,是柔弱能定暴燥之劣顽。“刀穿两腿丢长枪,用手乱拔”,是暗示邪行乱走者,急须丢开而拔出;“刀变倒钩似狼牙,莫能拔的”,乃直指忍心害理者,及早钩倒而退步。“痛苦求饶,不敢为恶”,乃迷极自返而顿悟;“摩顶受戒,金刀剃头”,即柔道取胜而渐修。“留下三个顶搭,称名善财”,言正定之三昧,还在善舍;“罡刀都脱尘埃,身躯不坏”,言解脱其尘埃,即全本真。三箍归于一观,三家原是一家;一箍化为五个,五行不离一气。
噫!无穷野性归静定,多少顽心化善报。此提纲“观音慈善缚红孩”之旨。观此以除妖为慈,不慈之慈,乃为大慈;以化妖为善,不善之善,乃为至善。岂等夫唐僧不分好歹,救解妖精慈善之谓乎?学者若能于“慈善”二字悟得透彻,真是“片言能识恒沙界,广大无边法力深。”
诗曰:
清心寡欲是良医,气质全消进圣基。
性静原来无暴燥,神明自不人昏迷。
第四十三回 黑河妖孽擒僧去 西洋龙子捉鼍回
悟元子曰:上回结出,火性之发,须赖清净之规,而归正果,是性之害于内者,不可不知。此回水性之流,当借真金之断,而返本原,是性之流于外者,不可不晓。
篇首红孩儿正性,起身看处,颈项手足都是金箍,莫能退得分毫,已是见肉生根,越抹越痛。前此口鼻眼耳都皆出火,莫能”止得暴燥,是失误觉察,善恶不分,而忽来一身之疾病;今者颈项手足都是金箍,已是见肉生根,是已醒悟,一念正定,而抹着自己之痛苦。静中回思,能不叹今是而昨非?抚衰自叩,当反悔前迷而后悟。噫!觉察到此,如一点甘露,洒尽尘埃,双手合掌,紧抱当胸,更何有无情之火放出哉?
“菩萨念动真言,把净瓶倾倒,将一海水依然收去,更无半点存留。”盖法所以除弊,弊去则法无用;船所以渡河,河过则船宜弃。净瓶倾出海水,所以制顽野之性;海水仍归净瓶,所以化勉强之功。有为而入无为,良有深旨。其曰:“妖精已降,只是野性不定.叫一步一拜,直拜到落伽山,方才收法。”是顿悟之机,功以渐用,不到至清至净之地,而不可休歇罢功。“五十三参拜观音”,正以见养气忘言,形色归空,由勉强而抵于神化也。
“行者、沙僧放出八戒,解脱师父。”火性一化,而本来天真无伤无损,不特能出号山之厄难,而且可收火云之宝物。古人所谓“火里栽莲”者,正是此意。虽然自古及今,修道者皆以养性为要着,能强制火性者,百中间有一二;能强伏水性者,千中未见其人。何则?火性上炎,为祸最烈,其退亦最速;水性下流,为害虽缓,其退亦最迟。夫上炎者一也,而下流者多端,无限情欲,无非水性之所生。孔子“四十而不惑”,孟子“四十不动心”。“不惑”者,不为水性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