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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庄子注-魏晋-向秀-第27页

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溪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闲,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溪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各以得性为至,自尽为极也。向言二虫殊异,故所至不同,或翱翔天池,或毕至榆枋,则各称体而足,不知所以然也。今言小大之辩,各有自然之素,记非跂慕之所及,亦各安其天性,不悲所以异,故再出之。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
  亦犹鸟之自得于一方也。
  而宋荣子犹然笑之。
  未能齐,故有笑。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审自得也。
  定乎内外之分,
  内我而外物。
  辩乎荣辱之竟,
  荣己而辱人。
  斯已矣。
  亦不能复过此。
  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
  足于身。故闲于世也。
  虽然,犹有未树也。
  为能自是耳,未能无所不可也。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泠然,轻妙之貌。
  旬有五日而后反。
  苟有待焉,则虽御风而行耳,不能以一时而周也。
  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
  自然御风行耳,非数数然求知也。
  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非风则不得行,斯必有待也。唯无所不成者无待耳。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天地者,万物之总名也。天地以万物为体,而万物必以自然为正。自然者,不为而自然者也。故大鹏之能高,斥鴳之能下,桩木之能长,朝菌之能短,凡此皆自然之所能,非为之所能也。不为而自能,所以为正也。故乘天地之正者,即是顺万物之性也;御六气之辩者,即是游变化之途也;如斯以往,则何往之有穷哉!所御斯乘,又将恶乎待哉!此乃至德之人玄同彼我者之逍遥也。苟有待焉,则虽列子之轻妙,犹不能以无风而行,故必得其所待,然后逍遥耳,而况大鹏乎!夫唯与物冥而循大变者,为能无待而常通,岂【独】自通而已哉!又顺有待者,使不失其所待,所待不失,则同于大通矣。故有待无待,无所不能齐也;至于各安其性,天机自张,受而不知,则无所不能殊也。夫无待犹不足以殊有待,况有待者之巨细乎!
  故曰,至人无己,
  无己,故顺物,顺物而至矣。
  神人无功,
  夫物未尝有谢生于自然者,而必欣赖于针石,故理至则迹灭矣。今顺而不助,与至理为一,故无功
  圣人无名。
  圣人者,物得性之名耳,为足以名其所以得也。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
  夫能令天下治,不治天下者也。故尧以不治治之,非治之而治者也。今许由方明既治则无所待之,而治实由尧,故有「子治」之言,宜忘言以寻其所况。而或者遂云治之而治者尧也,不治而尧得以治者许由也,斯失之远矣。夫治之由乎不治,为之出乎无为也,取于尧而足,岂借之许由哉!若谓拱默乎山林之中,而后得称无为者,此庄老之谈所以见弃于当涂,【当涂】者自必于有为之域而不反者,斯之由也。
  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
  夫自任者对物,而顺物者与物无对,故尧无对于天下,而许由与稷契为匹矣。何以言其然邪?夫与物冥者,故群物之所不能离也。是以无心玄应唯感之从,泛乎若不系之舟,东西之非己也,故无行而不与百姓共者,亦无往不为天下之君矣。以此为君,若天下自高,实君之德也。若独亢然立乎高山之顶,非夫人之有情于自守,守一加之偏尚,何得专此!此故俗中之一物,而为尧之外臣耳。若以外臣代乎内主,斯有为君之名而无任君之实也。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
  性各有极,苟足其极,则余天下之财也。
  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
  君之无用,而尧独有之。明夫怀豁者无方,故天下乐推而不厌。
  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庖人尸祝,各安其所司;鸟兽万物,各足于所受;帝尧许由,各静其所遇;此乃天下之至实也。各得其实,又何所为乎哉?自得而已矣。故尧许之行虽异,其于逍遥一也。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反。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冗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
  此皆寄言耳。夫神人即今所谓圣人也。夫圣人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