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余、纪他、申徒狄,是役人之役,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因人心之所欲亡而亡之,故不失人心也。夫白日登天,六合俱照,非爱人而照之也。故圣人之在天下,暖焉若春阳之自和,故蒙(一)泽者不谢;凄乎若秋霜之自降,故凋落者不怨也。
夫圣人无乐也,直莫之塞而物自通。
至仁无亲,任理而自存。
时天者,未若忘时而自合之贤也。
不能一是非之涂而就利违害,则伤德而累当矣。
善为士者,遗名而自得,故名当其实而福应其身。
自失其性而矫以从物,受役多矣,安能役人乎!
斯皆舍己效(二)人,徇彼伤我者也。
古之真人,其状义而不朋,若不足而不承﹔与乎其觚而不坚也,张乎其虚而不华也﹔邴乎其似喜也,崔乎其不得已也,滀乎进我色也,与乎止我德也,广乎其似世也,謷乎其未可制也,连乎其似好闭也,悗乎忘其言也。以刑为体,以礼为翼,以知为时,以德为循。以刑为体者,绰乎其杀也﹔以礼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以知为时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德为循者,言其与有足者至于丘也,而人真以为勤行者也。故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与天为徒,其不一与人为徒,天与人不相胜也,是之谓真人。
与物同宜而非朋党。
冲虚无余,如不足也;下之而无不上,若不足而不承也。
常游于独而非固守。
旷然无怀,乃至于实。
至人无喜,畅然和适,故似喜也。
动静行止,常居必然之极。
不以物伤己也。
无所趋也。
至人无厉,与世同行,故若厉也。
高放而自得。
绵邈深远,莫见其门。
不识不知而天机自发,故悗然也。
礼者,世之所以自行耳,非我制。
知者,时之动,非我唱。
德者,自彼所循,非我作。
任治之自杀,故虽杀而宽。
顺世之所行,故无不行。
夫高下相受,不可逆之流也;小大相群(四)。不得已之势也;旷然无情,群知之府也。承百流之会,居师人之极者,奚为哉?任时世之知,委必然之事,付之天下而已。
丘者,所以本也;以性言之,则性之本也。夫物各有足,足于本也。付群德之自循,斯与有足者至于本也,本至而理尽矣。
凡此皆自彼而成,成之不在己,则虽处万机之极,而常闲暇自适,忽然不觉事之经身,悗然不识言之在口。而人之大迷,真谓至人之为勤行者也。
常无心而顺彼,故好与不好,所善所恶,与彼无二也。
其一也,天徒也;其不一也,人徒也。夫真人同天人,均彼我,不以其一异乎不一。
无有而不一者,天也。
夫真人同天人,齐万致。万致不相非,天人不相胜,故旷然无不一,冥然无不在(五),而玄同彼我也。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彼特以天为父,而身犹爱之,而况其卓乎!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己,而身犹死之,而况其真乎!
其有昼夜之常,天之道也。故知死生者命之极,非妄然也,若夜旦耳,奚所系哉!
夫真人在昼得昼,在夜得夜。以死生为昼夜,岂有所不得!人之有所不得而忧娱在怀,皆物情耳,非理也。
卓者,独化之谓也。夫相因之功,莫若独化之至也。故人之所因者,天也;天之所生者,独化也。人皆以天为父,故昼夜之变,寒暑之节,犹不敢恶,随天安之。况乎卓尔独化,至于玄冥之境,又安得而不任之哉!既任之,则死生变化,惟命之从也。
夫真者,不假于物而自然也。夫自然之不可避,岂直君命而已哉!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与其不足而相爱,岂若有余而相忘!
夫非誉皆生于不足。故至足者,忘善恶,遗死生,与变化为一,旷然
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藏小大有宜,犹有所遯。若夫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所遯,是恒物之大情也。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若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其为乐可胜计邪?故圣人将游于物之所不得遯而皆存。善夭善老,善始善终,人犹效之,而况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乎!
夫形生老死,皆我也。故形为我载,生为我劳,老为我佚,死为我息,四者虽变,未始非我,我奚惜哉!
死与生,皆命也。无善则死,有善则生,不独善也。故若以吾生为善乎?则吾死亦善也。
方言死生变化之不可逃,故先举无逃之极,然后明之以必变之符,将任化而无系也。
夫无力之力,莫大于变化者也;故乃揭天地以趋新,负山岳以舍故。故不暂停,忽已涉新,则天地万物无时而不移也。世皆新矣,而自以为故;舟日易矣,而视之若旧;山日更矣,而视之若前。今交一臂而失之,皆在冥中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