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分之思,有出位之思。所谓出位者,无论声色货利,即要成仙作佛这个念儿也是不守分,为希冀之心,侥幸之心,通该绝去。自己绵绵密密,做见前有益于己的工夫,无求于人的学问,如何可以悟真,如何可以入圣,刻刻不肯闲过,自然心逸日休,志气如神,把仙佛两字丢在一边,其实是成仙的派、作佛本源,真仙真佛,乃从此出。孟子曰: " 舜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异于深山野人者几希。 " 看他心地何等光明!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御,看他灵机何等迅速!这才是真会炼的人。人若肯做深山野人不以为耻,打不哭,骂不笑,痴痴癫癫,顽顽钝钝,似一个蠢孩子,其于道不相远!然而这个人,岂真是顽钝痴癫的?大有志气,真有学识,其量如江河,澄之不清,挠之不浊,其操如松柏,春不见秀,冬不见凋,殆至人与!呜呼,吾安得若人而与之谈道也哉!
子处境寥落,儿女盈前,苦哉!子为境所困矣!然办得一副有进无退的心肠,要受一番千磨万折的境界,然后打得铁壁穿,透得火山过,成仙作佛之基,方能于此际立得牢牢实实,排得安安定定。不然,仙佛是何等事,岂尽人可尝试哉?子其咬著牙根,安心守去。此身可生可死、可冻可饿,而向道之心由他生死而此心不落生死,凭他冻饿而此心不知冻饿,立志之坚,果能如百炼之钢,难道天上无数高真尽是聋聩,不来照顾的?断无是理也。然则子患立志之不坚,无患境之不堪也。既有真志,则何境不可处?虽在刀山剑树、铁床火坑,亦可立地成仙作佛,况黄薤淡饭,啜粥饮水,贫士之常乎?
丹者,太初以来一点真元,至于今日始见得著,捉得定,认得清,故谓之丹。譬如取土作丸,要把砂石尽数淘清,方可和合上来,作个丸子。炼丹者须把七情六欲亦细细淘尽,无一些渣滓,则一点真元如秋月扬辉,然后再以升降之功,作和合之方,而一粒金丹,团团圆圆,在我中黄太乙之宫,见得清,认得清,永远不消失矣。上药三品,神与气精。神者,气之母,精之祖也。子无不从其母,孙无不顾其祖。故炼丹者凝神,而气精自随之。大药虽有三名,其实一也。采阳之时,意也。交会之顷,意也。送入黄庭用意封固,意也。至于十月火候,刻刻内观,时时反照,无他,神而已矣。后天之意谓之意,先天之意谓之神。神之所在,气即从之,由气依神而生,亦依神而息也。故结胎之时,静则阳生,静则神安,神安则元精吐华而气生焉,气之所以依神而生也。十月之火,内观观于此,反照照于此,吾之元神,全注于此,故五行于此朝元,胎息于此运转,气之所以依神而息也。以其全用一神,故出胎之后,谓之阳神。神之为用大矣哉!
丹以气为母,以神为父,精为子。何以气为母?丹者,一气之所结。采阳,气也;火候,气也;犹母之生子,形骸脏腑,皆母氏精血为之。何以神为父?气为神之所生。神不能独用,而藉气以为用。气虽虚而有形,神则虚而无物。炼丹之士,先凝神入气中,而后结为灵胎,犹父之不能孕子,必传精于母腹,而后阴阳和合,诞生婴儿也。何以精为子?精者养丹之物,犹龙之与水。龙虽能飞腾变化,然失水则神不能御形,与蝘蜒无异。神胎虽结,无真精涵养,则枯而无用,取子能养老之义,故以为子。是以真修之士,必要三全,由三全以至于三圆,方许修道,指望成仙。世俗之人,辄以交媾之精为阴精、结丹全不藉此、虽浪费亦无害,不知精无阴阳,无欲则身内之精皆阳精,有欲则身内之精皆阴精;阳精无形,阴精有质,一欲与不欲之分也。
经曰: "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 " 凡人不知有精气神,虽识而不能用。故圣人教之曰:这个精气神,是修丹之上药,不在外边,总在汝身内。若上等根器之人,既知有道,勤修密印。混混沌沌,鸿鸿濛濛,何神何气何精?以为神耶,而气与精在焉。以为气耶,而神与精在焉。以为精耶,而神与气在焉。如糖和蜜,似粉入面。在五行未兆之先,当三才未判之际,此为丹祖,太极是也。于此用一点灵机,静中作用,结为黍珠,以太乙祖气烹之,十月之后,出为阳神。夫阳神二字,不可专在人身上偏看。生出天来,也是这个阳神。生出地来,也是这个阳神。生出日月星斗,胎卵湿化,飞潜动植,也都是这一个阳神。阳神何以能生得许多?曰:太极者,阳神也。阳神者,太极也。以为阳神,则不能生阳神。以为太极,则无所不生。此至理也。不然,神仙变化莫测,难道他有无穷本事?要知非神仙为之,太极为之也。
丹本无形,未尝无物;分合无端,变化莫测;可分之而贯通于周身,可合之而静藏于一窍;一变而成象,再化而为虚;鬼神莫喻其机,天地莫穷其妙。 " 神无方而易无体 " ,其神丹之谓乎?是故丹有先天之丹,后天之丹。先天之丹,太极无二,生出人来,必是圣人,由太极之气清和淳厚,洪濛既兆,灵秀集焉。故太古之世,多产神奇之圣,开物成务,制礼作乐,丹亦如是。后天之丹,浊气而浮,洪濛既散,灵秀亦衰,故中古之人,每逊太古,求其刚健中正之德,盖亦罕矣。先天之丹,其义云何?以太初无形之物,结而为丹,而以太乙祖气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