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也。竊其雉經者此句誤,亡家之子也;刳腹割肌者,亂國之臣也,曜菁華被沆瀣者,昏世之士也;履霜露蒙塵埃者,貪冒之民也。絜己以尤世,脩身以明垮者,誹謗之屬也。繁稱是非,背質追文者,迷罔之倫也。誠或作成非媚悅以各求孚,故被珠玉以赴水火者,桀紂之終也;含菽釆薇交餓而死,顏夷之窮也。是以名利之塗開則忠信之誠薄,是非之辭著則醇厚之情爍也。故至道之極,混一不分,同為一體,乃失無問。伏羲氏結繩,神農教耕。逆之者死,順之者生。又安知貪垮之為罰,而貞白之為名乎?使至德之要無外而已。大均淳固,不貳其紀,清靜寂寞,空豁以俟,善惡莫之分,是非無所爭。故萬物反其所而得其情也。儒墨之後,堅白並起,吉凶連物,得失在心。結徒聚黨,辯說相侵。昔大齊之雄,三晉之士嘗相與明目張膽分別此矣。咸以為百千之生難致,而日月之蹉無當。皆盛僕馬、脩衣裳、美珠玉、飭惟墻,出媚君上,入欺父兄,矯厲才智,兢逐縱橫,家以慧子殘,國以才臣亡。故不終其天年,而大自割繁其於世俗也。是以山中之木本大而莫傷,復或作欲萬數竅一作物相和,忽焉自已。夫鴉之不存,無其質而濁其文,死生無變,而龜之是寶,知吉凶也。故至人清其質而濁其文,死生無變而未始有之。夫別言者,懷道之談也。折辯者,毀德之端也。氣分者,一身之疾也。二心者,萬物之患也。故夫夫東馬軾者,行以離支一作交,慮在成敗者,坐而求敵。瑜阻攻險者,趙氏之人也。舉山填海者,燕楚之人也。莊周見其若此,故述道德之妙,叔無為之本。寓言以廣之,假物以延之,聊以娛無為之心,而逍遙於一世。豈將以希咸陽之門而與稷下爭辯也哉。夫善接人者導焉而已,無所逆之。故公孟李子衣繡而見,墨子弗攻中山,子牟心在魏關而詹子不距。因其所以來,用其所以至,□而泰之,使自居之。發而開之,使自舒之。且莊周之書,何足道哉?猶未聞夫大始之論,玄古之微言乎?直能不害於物而形以生,物無所毀而神以清二形神在我而道德成,忠信不離而上下平。玆客今談而同古齊說,而意殊是心能守其本,而口發不相須也。於是二三子者,風搖波蕩,相視□脉,亂次而退,□跌失迹,隨而望之耳或茸其。後頗亦以是知其無實,喪氣而暫愧於衰僻也。
莊子論上 王安石
世之論莊子者不一,而學儒者曰:莊子之書務詆孔子,以信其邪說,要焚其書,廢其徒而後可。其曲直固不足論也。學儒者之言如此,而好莊子之道者曰:莊子之德不以萬物干其慮,而能信其道者也。彼非不知仁義也,以為仁義小而不足行已。彼非不知禮樂也,以為禮樂薄而不足化天下。故老子曰:道失後德,德失後仁,仁失後義,義失後禮。是知莊子非不達於仁義禮樂之意也,彼以為仁義禮樂者道之末也,故薄之云耳。夫儒者之言善也,然未嘗求莊子之意也。好莊子之言者,固知讀莊子之書也,然亦未嘗氏求莊子之意也。昔先王之澤,至莊子之時竭矣。天下之俗譎詐大作,質朴並散,雖世之學士大夫,未有知貴己賤物之道者也。於是棄絕乎禮義之緒,奪攘乎利害之際!趨利而不以為辱,損身而不以為怨,漸漬佑溺以至乎不可救已。莊子病之,思其說以嬌天下之弊而歸之於正也。其心過慮,以為仁義禮樂皆不足以正之,故同是非、齊彼亂我、一利害,則以足乎心為得,此其所以嬌天下之弊者也。既以其說嬌弊矣,又懼來世之遂寶吾說,而不見天地之純,古人之大體也,於是又傷其心於卒篇以自解。故其篇曰:《 詩》 以道志,《 書》 以道事,《 禮》 以道行,《 樂》 以道和,《 易》 以道陰陽,《 春秋》 以道名分。· 由此而觀之,莊子豈不知聖人者哉。又日: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用,不能相通,猶百家眾技皆有所長,時有所用。用是以明聖人之道,其全在彼而不在此,而亦自列其書於宋妍、慎到、墨翟、老聰之徒,俱為不該不褊一曲之士,蓋欲明吾之言有為而作,非大道之全云耳。然則莊子豈非有意於天下之弊,而存聖人之道乎?伯夷之清,柳下惠之和,皆有嬌於天下者也。莊子用其心,亦一聖人之徒矣。然而莊子之言不得不為邪說比者,蓋其嬌之過矣。夫嬌枉者,欲其直也。嬌之過,則歸於枉矣。莊子亦曰:墨子之心,則是也。墨子之行,則非也。推莊子之心,以求其行,則獨何異於墨子哉。後之讀莊子者,善其為書之心,非其為書之說,則可謂善讀矣。此亦莊子之所顧於後世之讀其書者也。今之讀者挾莊以護吾儒曰:莊子之道大哉,非儒之所能及知也。不知求其意,而以異於儒者為貴,悲夫。
莊子論下
學者詆周,非堯、舜、孔子。余觀其書,特有所寓而言耳。孟子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以意逆志,是為得之。讀其文而不以意原之,此為周者之所以訟也。周日:上必無為而用天下,下必有為而為天下用。又自以為處昏上亂相之間,故窮而無所見其材。孰為周之言皆不可措乎君臣父子之問,而遭世遇主終不可使有為也。及其引太廟犧以辭楚之聘使,彼蓋危言以懼衰世之常人耳。夫以周之才,豈迷出處之方,而專畏犧者哉。蓋孔子所為隱居放言者,周殆其人也。然周之說其於道既反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