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病心而臏顰其里,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殯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美殯而不知睛之所以美。惜乎,而夫子其窮哉。
郭註:廢棄之物,於時無用,則更致他妖也。夢咪云者,皆絕聖去智之意耳。無所稍嫌也。先王典禮,所以適時用也。時過而不棄,即為民妖,所以興矯效之端也。故時移世異,禮亦宜變。故因物而無所係焉,斯不勞而有功也。三皇五帝之禮義法度,期於合時宜,應治體而已。彼以為美者,此或以為惡。故當應時而變,然彼皆適也。然則禮義當其時而用之,則西施也;過時而不棄,則醜人也。
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聞道,乃南之而見老聃。老聃曰:子來乎?吾聞子,北方之賢者也。子亦得道乎?孔子曰:未得也。老子曰:子惡乎求之哉?曰:吾求之於度數,五年而未得也。老子曰:子又惡乎求之哉?曰:吾求之於陰陽,十有二年而未得。老子曰:然,使道而可獻,則人莫不獻之於其君;使道而可進,則人莫不進之於其親?使道而可以告人,則人莫不告其兄弟;使道而可以與人,則人莫不與其子孫。然而不可者,無他也,中無主而不止,外無正而不行。由中出者,不受於外,聖人不出;由外入者,無主於中,聖人不隱。名,公器也,不可多取。仁義,先王之蘧廬也,止可以一宿而不可以久處。觀而多責。古之至人,假道於仁,託宿於義,以遊逍遙之虛虛,食於苟簡之田,立於不貸之圃。逍遙,無為也;苟簡,易養也;不貸,無出也。古者謂是寀真之遊。以富為是者,不能讓祿;以顯為是者,不能讓名。親權者,不能與人柄,操之則慄,舍之則悲,而一無所鑒,以闚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怨、恩、取、與、諫、教、生、殺八者,正之器也,惟循大變無所湮者為能用之。故曰:正者,正也。其心以為不然者,天門弗開矣。
郭註;此皆寄孔老以明絕學之義也。中無主而不止者,中心無受道之質,則雖聞道而過去也。外無正而不行者,中無主,則外物亦無正己者,故未嘗通也。由中出者,聖人之道也,外有能受之者乃出耳。由外入者,假學以成性者也。雖由假學成,要當內有其質,一若無主於中,則無以藏聖道也。名者,天下之所共用,矯飾過實,多取者也。多取而天下亂矣。蘧廬,猶傳舍也。仁義,人之性也。人性有變,古今不同。故遊寄而過去則冥,若無滯而係於一方則見。見則偽生,偽生而責多矣。假道,託宿,隨時而變,無常迹也。逍遙,無為。有為則非食義矣。從其簡,故易養。不貸者,不損己以為物也。遊而任之,則真釆也。釆真則色不偽矣。天下未有以所非自累者,而各沒命於所是。所是而以沒其命者,非立乎不貸之圃也。舍之悲者,操之不能不慄也。無所鑒,以闚其所不休者,言其知進而不知止,則性命喪矣,所以為戮。天門弗開,言守故不變,則失正矣。
孔子見老聃而語仁義。老聃曰:夫播糠眯目,則一天地四方易位矣;蚊虻噆匝膚,則通昔夕不寐矣。夫仁義憯然,乃憤吾心,亂莫大焉。吾子使天下無失其朴,五子亦放風而動,總德而立矣。又奚傑然若負建鼓而求亡子者耶?夫鵠不日浴而白,烏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為辨,名譽之觀去聲,不足以為廣。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吁以濕,相濡以沬,不若相忘於江湖。孔子見老聃歸,三日不談。弟子問曰:夫子見老聃,亦將何規哉?,孔子日:.吾乃今於是乎見龍。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乘乎雲氣而養乎陰陽?予口張而不能嗋脅。予又何規老聃哉?
郭註:外物加之雖小,而傷性已大。仁義,僭然是尚之,以加其性,故亂也。無失其朴,質全而仁義著矣。風自動而依之,德自立而秉之,斯易持易行之道也。若揭仁義以趨道德之鄉,其猶擊鼓而求逃者,無由得也,夫鵲白、烏黑俱自然耳,無所偏尚。故至足者忘名譽,亡心名譽乃廣耳。泉涸而魚相吻濡,言仁義之譽,皆生於不足。若相忘於江湖,斯乃忘仁而仁者也。見龍,言老聃能變化。乘雲氣,養陰陽,言其因御無方,自然己足也。
子貢曰:然則人固有尸居而龍見,雷聲而淵默,發動如天地者乎?賜亦可得而觀乎?遂以孔子聲見老聃。老聰方將倨堂而應,微曰:予年運而往矣,子將何以戒我乎?子貢曰:夫三王五帝之治天下不同,其係聲名一也·。而先生獨以為非聖人,如何哉?老聃曰:小子少進。子何以謂不同?對曰:堯授舜,舜授禹。禹用力而湯用兵,文王順紂而不敢逆,武王逆紂而不肯順,故曰不同。老聃曰:小子少進,余語女三王五帝之治天下:黃帝之治天下,使民心一。民有其親死,不哭而民不非也。堯之治天下,使民心親。民有為其親殺所戒反其殺,而民不非也。舜之治天下,使民心競。民孕婦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誰,則人始有天矣。禹之治天下,使民心變。人有心而兵有順,殺盜非殺人。自為種踵而天下耳。是以天下大駭,儒墨皆起。其作始有倫,而今乎婦女,何言哉?余語女:三皇五帝之治天下,名曰治之,而亂莫甚焉。三皇之知,上悖日月之明,下睽山川之精,中墮四時之施。其知智僭慘於蜃厲薑動邁反之尾,鮮規之獸,莫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