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天以氣為靈,主以術為神。術以神隱成妙,法以明斷為工。淳風一澆,則人有爭心;情偽既動,則立法以檢之。
檢,猶正也。設令教導,以示人正法也。
建國君人者,雖能善政,未有棄法而成治也。故神農不施刑罰而人善,為政者不可廢法而治人。舜執干戚而服有苗,
苗民不服舜。舜執干戚,舞於兩階間,苗民自服。《尚書》云:七旬有苗格。
征伐者不可釋甲而制寇。立法者譬如善御,察馬之力,揣途之數,齊其銜轡,以從其勢。故能登阪赴險,無覆轍之敗,
如車難行,猶無覆墜也。
乘危涉遠,無越軌之患。君,猶御也;法,猶轡也;人,猶馬也;馬,猶軌也;理,猶執轡也。執轡者欲馬之遵軌也,明法者欲人循治也。轡不均齊,馬失軌也;法不適時,人乖理也。是以明主務循其法,因時制宜。苟利於人不必法古,必害於事不可循舊。夏商之衰,不變法而亡;三代之興,不相襲而王。堯舜異道而德蓋天下,湯武殊治而名施後代。由此觀之,法宜變動,非一代也。今法者則溺於古律,儒者則拘於舊禮,而不識情移法宜變改也。此可與守法而施教,不可與論法而立教。故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拘法之人不足以言事,制法之士不足以論理。若握一世之法以傳百世之人,由以一衣擬寒暑,一藥治座痕也。若載一時之禮以訓無窮之俗,是刻舟而求劍,
宋人乘船,失劍於水,刻舟記之?待船至彼,方始求之。
守株而待兔。
有狩驚兔集株而死。有人過而得之,竟日不去,專守此株,更待兔來而誅死者也。
故制法者為禮之所由,而非所以為治也。禮者成化之所宗,而非所以成化者。成化之宗在於隨時,為治之本在於因世。未有不因世而欲治,不隨時而成化。以斯治政,未為忘也。
賞罰第十五
治民御下,莫正於法;立法施教,莫大於賞罰。賞罰者,國之利器,而制人之柄也。故天以晷數成歲,
行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月行度各有其數,日行遲一年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
國以法教為治。晷運於天,則時成於地;法動於上,則治成於人。晷之運也,先春後秋;法之動也,先賞後罰○是以溫風發春所以動萌華也,寒露降秋所以隕茂葉也,明賞有德所以勸善人也,顯罰有過所以禁下奸也。善賞者因民所喜以勸善,善罰者因民所惡以禁奸。故賞少而勸善,刑薄而奸息。賞一人而天下喜之,罰一人而天下畏之,用能教狹而治廣,事寡而功眾也。其王良之善御也,識馬之飢飽,規矩徐疾之節,故鞭策不載而千里可期。然不可以無鞭策者,以馬之有佚也。聖人之為治也,以爵賞勸善,以仁化養民,故刑罰不用,太平可致。然而不可廢刑罰者,以民之有縱也。是以賞雖勸善,不可無罰:罰雖禁惡,不可無賞。賞平罰當,則理道立矣。故君者,賞罰之所歸,誘人以趣善也。其利重矣,其威大矣。空懸小利,足以勸善;虛設輕威,可以懲奸。蚓復張厚賞以餌下,操大威以臨民哉。故一賞不可不信也,一罰不可不明也。賞而不要,雖賞不勸;罰而不明,雖刑不禁。不勸不禁,則善惡失理。是以明主一賞善罰惡非為己也,以為國也。適於己而無功於國者不加賞焉,逆於己而便於國者不施罰焉。罰必施於有過,賞必加於有功。苟善賞信而罰明,則萬人從之,若舟之循川,車之遵路,亦奚向而不濟,何行而弗臻矣。
審名第十六
言以譯理,理為言本,名以訂實,實為名源。有理無言,則理不可明;有實無名,則實不可辨。理由言明而言非理也,實由名辨而名非實也。今信言以棄理,實非得理者也;信名而略實,非得實者也。故明者課言以尋理,不遺理而著言;執名以責實,不棄實而存名。然則言理兼通而名實俱正。世人傳言,皆以小成大,以非為是,傳彌廣,理逾乖,名彌假,實逾反,則迴犬似人,轉白成黑矣。今指犬似人,轉白似黑,則不類矣。轉以類推,以此象彼,謂犬似攫,
大猿五百歲,則自善能媚美女。
攫似狙,狙似人,則犬似人矣。謂白似緗,
淺黃色也。
綑似黃,黃似朱,朱似紫,紫似鉗,
青色也。
鉗似黑,則白成黑矣。黃軒四面,非有八目;
黃軒,是軒轅黃帝也。治國乃使諸侯至於四方,因為四面。時人傳之,言黃軒有四箇面,故言非有八目也。
夔之一足,必有獨經;
《呂氏春秋》曰:昔哀公謂孔子曰:夔之一足,信之乎。孔子對曰:調六律,和八音,惟一人則足。時人謂言:夔身只有一足。《莊子》云:夔之一足,其行躑躅者也。
周人玉璞,其實死鼠;
周人,是周國人。其周國貴玉璞,其人不識。玉璞傍道,市人有人誑其謂死鼠為玉璞,賣與周人,以五綵裹之,於寶匣藏之,天下人謂其實是玉璞。卞和聞之,故從其家借而觀之,乃死鼠也。卞和笑之曰:此是死鼠,非玉璞,其人懷慚,並寶匣棄之也。
楚之鳳凰,乃是山雞;
楚人得山雞,見五色花文,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