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無所有者,有無故也。莊子所謂有無也者,是已謂之者無,蓋無有矣。既曰無有,斯無名矣。且天無立物之名,物有生而名自著,物成數定,然後多寡可名焉。方其無有,則未始有物,未始有物,則非貌像聲色之可求也,孰得而名之?經曰無名天地之始,又曰道常無名。然則無名有無者,道之體也,道之體本無也,而無不廢有,是以無動.不生無而生有,象玆所兆,自無適有,數始立焉,則一之所起,本於太初而已,此道降而出者爾。若夫道冥於無,則復於渾淪,氣且未見,一亦不可得矣,所謂太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列子所謂易變而為一是也。
一生二,
徽宗註曰:,天一而地二次之,水生而火次之,精具而神從之。
疏義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則以有天有地,然後上下有差故爾。乾,天也,其數奇。坤,地也,其數耦。故易稱天一地二,有天然後有地,則天一而地二次之也。水淵而虛,因實以成體,辨而後有,察於卦為坎,坎藏一也,故一曰水。火動而速,因止以成體,合而後有,見於卦為離,離圍二焉,故二曰火。自道而降,水幾於道,然水中有火,相繼以成,則水一而火二次之也。天一生水,於物為精,地二生火,於物為神,惟天下之至精能為天下之至神,則人之生也,因精集神,體像斯具,精為身之本,精全則神王,守而勿失,與神為一矣。是以不離精謂之神人,則精具而神從之也。
二生三,
徽宗註曰: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
疏義曰:數始於一,立於兩,成於三。一者奇也,獨奇不生。二者耦也,獨耦不成。一奇一耦,而三且生矣。推本言之,道之大原,其獨無對,萬物雖多,與我為一。既謂之一,不得無言,則一者一物,而言之者又一物也,是一與言為二矣。一為奇,二為耦,奇耦相生,有二則有三也,是二與一為三矣。夫自無適有,以至於三,婁以聚之至於無窮,蓋數之自然而不可易者也。
三生萬物。
徽宗註曰:天筆一於北,地耦二於南,人成位於三,三才具而萬象分矣。號物之數謂之萬,自此以往,曆不能計。
疏義曰:渾淪既判,輕清上積得乎陽,而其數奇,故天兆一於北。重濁下凝得乎陰,而其數耦,故地耦二於南。然天統元氣,地統元形,必有統元識者,天職生覆,地職形載,必有職教化者,是則天地設位而人成位乎其中矣。三才既具,則本乎天者親上屬,天清而散,本乎地者親下屬,地濁而聚,類聚群分之殊情,飛走動植之異狀,林林以生,職職以殖,而萬象分矣。舉天下萬物之多,莫不因於此,故《易》言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三生萬物,自此以往,巧曆不能計。然號物之數謂之萬,以其多者號而讀之也,彼其芸芸紛錯,可勝計耶?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微宗註曰:陰止而靜,萬物負焉,君子所以曰入而息。陽融而亨,萬物抱焉,聖人所以嚮明而治。必有陰陽之中,沖氣是已。莊子曰:至陽赫赫,至陰肅肅。肅肅出乎天,赫赫發乎地,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
疏義曰:瑩天功明萬物之謂陽,幽無形深不測之謂陰,陽以動吐,陰以靜翕,故陰止而靜。陽以熙之,陰以凝之,故陽融而亨。惟止而靜,故萬物之生,其後之所負者,皆陰而背北。惟融而亨,故萬物之生,其前之所抱者,皆陽而胸南。以萬物負陰,故君子順陰之義,所以日入而息,以夜道極陰也,《易》 所謂君子以嚮晦入宴息是已。以萬物抱陽,故聖人所以嚮明而治,以晝道極陽也,《語》所謂恭己正南面而已是也。非陰陽無以成沖氣,沖氣則天一為之本,天五為之中也。非沖氣無以成至和,和則不偏於陽,不毗於陰,陰陽之中也。莊子曰:至陽赫赫,至陰肅肅。蓋陽明陰晦,赫赫則遂於大明之上,至彼至陽之· 原也;陽生陰殺,肅肅則入於窈冥之門,至彼至陰之原也。肅肅出乎天而天氣下降,赫赫發乎地而地氣上騰,天地氤氳,萬物化醇,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楊雄亦曰:天地交而萬物生。
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
徽宗註曰:物罔隆而不殺,事靡盛而不衰,陰陽之運,事物之理也。消息盈虛,與之偕行而不失其和,其惟聖人乎?故孤寡不穀,人之所惡,而王公以為稱,己極而返,己滿而損,所以居上而不危。
疏義曰:升極而降,故高者下之。盛極而衰,故饒者取之。妙而為陰陽,散而為事物,莫不皆然,則物罔隆而不殺,事靡盛而不衰,陰陽之運,事物之理也。聖人探本知微,是以時消而消,時息而息,彼為盈虛,與之為盈虛,保合大和,與時偕行而不失,故雖孤寡不穀,名之賤者以為稱而不恥也。彼天下之勢,極者雖必虧,此則守其成而不虧,知己極而返也;滿者雖又溢,此則持其盈而不溢,知己滿而損也。所以長守富貴,居上而不危歟?
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
徽宗註曰:木落則糞本,損之而益故也。月盈則必食,益之而損故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然則王公之所稱,乃所以致益而處貴高之道。
疏義曰:凡木之生,以敷榮蕃鮮為益,以凋瘁搖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