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
徽宗註曰:聖人知道之常,故作則契理,每與吉會。不知常者,隨物轉徙,觸塗自患,故妄見美惡,以與道違,妄生是非,以與道異,且不足以固其命,故凶。《易》曰:復則不妄,迷而不知復。玆妄也已。
疏義曰:心與道合,則作無非真;心與道離,則動無非妄。聖人者,道之極也,所以知道之常而不與物遷。故作則契理,無適而非真,每與吉會,無往而不動,動必迪吉,履必考祥,作德心逸曰休,作善而降之百祥也。不知常者,作無非妄,去道愈遠,與接為構,隨物轉徙,曰以心鬬,觸塗生患,故妄見美惡。牽於好惡之私,而不知齊美惡於一理,故與道違,妄生是非。惑於毀譽之偽,而不知化是非於兩忘,故與道異。蓋道不可須臾離,既與道違,又與道異,則馳其形性,寇於陰陽,且不足以固其命,禍莫大焉,故凶。《易》於《序卦言》:復則不妄。蓋復小而辨於物,是為無妄。無妄者,天之命,萬物之所聽也。故其《象》言:天下雷行,物與無妄。無妄則物得其性矣。至於迷而不復,則失性而窮,不能生生,玆妄也已。
知常容,
徽宗註曰:知常則不藏是非美惡,故無所不容。
疏義曰:道之真常,一而已矣。體道之一,以觀天下,則紛錯萬殊,同為至妙,孰有是非美惡之辨哉?蓋排非提是,則生於有執;好美惡惡,則索于自徇。至人去有執之累而忘是非,冥自徇之私而齊美惡,玆無他,知常而已。知常則虛己遊世,達乎無疵,是非美惡不藏於心,然後能廣乎無不容矣。聖人之治虛其心者,以此。
容乃公,
徽宗註曰:無容心焉,則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何私之有?
疏義曰:因物有見,則私於自徇。冥道無心,則公於大同。聖人家天下而兼覆,子兆民而均育,無容心焉,故不獨親其親而愛無不至,不獨子其子而慈無不廣,又何私之有?即天地觀之,天無私覆,地無私載,凡囿乎兩間,未始逃於覆載。容乃公者,蓋亦如之,故觀天地則見聖人。
公乃王,
徽宗註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故天下樂推而不猒。
疏義曰:道者為之公,人之所共由,此《記禮》者載仲尼之言,所以稱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治之要在知道,而聖道為群心之用。聖人以道出治天下,以心受道,是以親而慕之,懷而歸之,發於心悅誠服,至於悠久不息,天下樂推而不戢矣。《易》所謂百姓與能,此之謂也。
王乃天,天乃道。
徽宗註曰:通天地人而位乎天地之中者,王也。一而大在上而無不覆者,天也。天地人莫不由之者,道也。盡人則同乎天,體天則同乎道。
疏義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域中四大,王處一焉。此通天地人而位乎天地之中者,王也。一者未離於有數,而為數之宗;大者未離有體,而為體之極。輕清在上,兼覆廣容,此一而大在上而無不覆者,天也。天得之而職氣覆,地得之而職形載,聖得之而職教化,此天地人莫不由之者,道也。王者,人道之極。能盡人道,則與天通,豈非盡人則同乎天歟?莊子曰:王者天道。則王乃天可知也。天者,道之大原。能以天為宗,則與道為一,豈非體天則同乎道歟?經曰:天法道。則天乃道可知也。《詩》之《大雅》於無聲無臭而曰儀刑文王,蓋文王所為,實與天合,欲自天之道,則亦儀刑文王而已。是盡人則同乎天也。又於不識不知而曰順帝之則,蓋妙道之行,實同乎天,欲探道之妙,則亦順帝之則而已。是體天則同乎道也。周家之盛,聖作明迷,相守一道,歌於聲詩,所以為三代之顯,王者每得乎此。
道乃久,沒身不殆。
徽宗註曰:道者萬世無弊,庶物得之者昌,關百聖而不窮,蔽天地而不息,故沒身不殆。殆近凶,幾近吉,不殆則無妄作之凶,非知常者無與。
疏義曰:澤及萬世,長於上古者,道之久也,故萬世無弊。所謂會古以固存者,是以曲成而不遺,運量而不匱,故庶物得之者昌。聖人體道而為道之極,參萬歲而一成純,故關百聖而不窮。亙古今而無弊,故蔽天地而不息。萬物並育而不相害,孰能危之?可謂沒身不殆矣。殆以怠,故近凶,所謂怠勝欽者堤已。幾以戒,故近吉,所謂吉之先見是已。不殆則動皆契理,每與吉會,無妄作之凶。自非聰明睿智,足以知道之常者,疇克爾。
太上章第十七
太上,下知有之。
徽宗註曰:在宥天下,與一世而得啖怕焉。無欣欣之樂,而親譽不及。無悴悴之苦,而畏悔不至。莫之為而常自然,故下知有之而已。
疏義曰:天下有常性,一性有常德。在之則存而不亡,所以防其淫;宥之則放而不縱,所以守其遷。不淫其性,不遷其德,則天下將自化,與一世而得澹泊焉。聖人以道往天下,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則人雖有知,無所用之,孰有欣欣之樂,瘁瘁之苦哉?無欣欣之樂,則其心恬惔而親譽不及;無瘁瘁之苦,則其心夷懌而畏侮不至。無欲而自足,無事而生定,舒通平泰,自得其得,莫之為而常自然,則以相忘於道故也。所謂下知有之者,以此。孟子謂王者之民皡皡如也,惟此時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