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刘太师金殿奏本 包丞相边关报信
宋朝四帝仁宗晏驾,五帝英宗即位,驾坐东京汴梁。
那时候,八贤王赵德芳、双天官寇准、汝南王郑印、征南王高锦等功臣相继去世。幼主耳软心话,听谗言不纳忠谏,朝政一片混乱。丞相包文正、王文弼等顾命大臣,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都为宋室的江山担忧。
这一天,五帝英宗升殿,满朝文武参王拜驾已毕,文东武西,排列两厢。殿头官喊话;“众位大人听了,今天是三六九日,我主大登宝殿。有本早奏,无本卷帘散朝。”
这时,只听文官班里有人说道:“臣,有本奏上!”活音刚落,撩袍端带,噔瞪噔几步,跪倒在九龙口下。
宋英宗闪目观瞧:眼前脆着一人,年方五旬,头戴长翅乌纱,身穿黑缎子蟒袍,腰横玉带,大红中衣,粉底朝靴,怀抱象牙笏板;往脸上看:面似敷粉,两道八字眉,一双三角眼,额下花白须髯,面带奸诈。此人是当今西官娘娘之父、掌朝太师刘毓。
英宗看罢,问道:“刘爱卿有何本奏?”
刘毓说;“万岁呀!自我主登基以来,上顺天意,下应民心,万民称颂。眼下四方宁静,国泰民安,足见我主洪福齐天也。常言道,‘前车覆,后车诫’。想那边邦多是好战之徒。虽然屡次被我军征服,可他们岂肯善罢甘休?必然在那里养精蓄锐,暗磨战刀。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卷土重来,夺我大宋江山。”
“刘爱卿言之有理。依你之见……”
“依微臣之见,我主应选派名将,驻守边唾要塞,苦有风吹革动,便可主动出击。”
“刘爱卿深以远虑,瞻前顾后,真乃国家之拣梁也。但不知选派何人、驻扎何方为宜?”
太师刘毓,眼珠子一转,奏道:“想那呼、杨两家出征南唐以来,威名远震,边邦无不望而生畏。依微臣之见,就该派穆桂英穆元帅带杨家将镇守南唐,派肖赛红肖元帅带领呼家将镇守西夏,派少令公杨文广镇守宝阳关。兵分三路驻扎边陲,谅那边邦不敢轻举妄动!”
“刘爱卿如此精心安排,难得啊难得。好,就依太师之见,呼、杨两家元帅和少今公杨文广听旨,三日后各赴边关。”说罢,英宗拂袖退殿。
太帅刘毓这一本奏得如此突然,文武百官百思不解,惟独丞相王文弼和包拯明了其意。散朝后,王大人走到午朝门外,小声对包丞相说;“刘太师金殿动本,可是一计呀!”
“对,叫做釜底抽薪。”
“吧,咱们睡觉也要睁一只眼,紧盯着他的动静,来它个针锋相对!”
“言之有理。”
那位说了,刘太师动本,不是为宋室的江山社稷着想吗?怎么包大人说他是“釜底抽薪’’呢?诸位,听我交代几句。
宋仁宗在位时,刘毓就在朝为官。这小子早有谋朝篡位之心,怎奈朝中有文武忠臣佐助朝政,他空有阴谋而不得施展。仁宗晏驾,英宗即位,这小子凭着他女儿的容颜,当上了掌朝太师。在新君面前,阳奉阴违,说尽好话,骗得皇上的宠信;同时,又暗中网罗亲信,结成死党,密谋政变。他深知呼、杨两家功高日月,官位显赫,是他篡位的绊脚石,才挖空心思,将这些功臣调遣边关,乘朝中空虚之时,他好下手。
殊不知这小子的险恶用心,被王大人和包大人识破。所以,他刚一奏本,就被人家看穿了他的“釜底抽薪”之计。
话休絮烦。三日后,穆桂英带都兴虎孟通江、卧街虎焦通海,肖赛红带忠孝王呼延庆、震京虎呼延云飞,杨文广带夫人吴金定、曾凤英和玉面虎杨怀玉,三路大军各绕京城一周,聚集在十里长亭。满朝文武为他们送行。大军浩浩荡荡,各奔一方而去。这话不提。
单说太师刘毓。自送走三路大军,满心欢喜。这一天,他偷偷到西宫求见了娘娘干岁。父女俩整整嘀咕了多半天。第二天一早,娘娘吩咐宫娥彩女,在御花园设洒宴,与太师一起,恭请万岁赏花。酒席宴上,娘娘眉眼传情,太师殷勤把盏,英宗不觉有点儿醉意。
天到三更时分,西宫娘娘搀着英宗回寝宫。他们刚走了百十来步,突然从御花园的假山石后,噌!蹿出一人。英宗定睛一瞧,此人黑纱蒙面,手持钢刀,冲他逼来。英宗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战战兢兢地间:“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乃玉面虎杨怀玉!”
“啊?!你要干什么?”
“让你脱袍让位,我杨怀玉要做皇上。如其不然,我就宰了你!”说着话,摆刀便刺。
英宗见刀来了,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呀一一”
正在这时,太师刘毓赶到:“胆大的刺客,竟敢刺王杀驾。哪里走!”说时迟,那时快,刘毓赶上前来,飞起一脚,将刺客的钢刀踢落在地。那刺客见刀没了,忙越墙而逃。
刘毓见刺客跑了,也没追赶,捡起刀来,随娘娘和官娥一起,搀着英宗入了寝宫,道惊之后,他将钢刀送给万岁道目。见刀把上刻有“玉面虎杨怀玉”英宗拿起钢刀,见刀把上刻有“玉面虎杨怀玉”六个小字。顿时大怒;“杨怀玉,小孺子,真乃飞蛾扑火也!”
次日,击鼓撞钟,英宗驾升八宝金殿,将无佞侯佘老太君传至金殿。万岁把昨夜情景向她述说了一番,并说:“你杨家之后进官刺王杀驾,该当何罪?”
老太君一听,楞住了:“万岁,怀玉跟他父奉旨已到宝阳关,怎能回京杀驾?”
“陡!现有他的钢刀为证,你还狡辩何来?彻林军,先将她押入天牢!”
皇上传旨,谁敢不听?有人将太君推推搡搡,打入天牢。这时,怒恼了文官班里的一位老臣。谁呀?丞相王文弼,见太君被押,只气得浑身打颤,连忙撩袍端带,跪下参本:“万岁呀!想那杨家将,本是大宋的股肱之臣。他们世世代代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顶兜鍪,卧冰雪,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真乃是擎天的玉拄,驾海的金梁。这样的忠臣良将,怎会有杀驾之意?况且,玉面虎杨怀玉巳跟随少令公杨文广镇守宝阳关。此事,全朝文武有日共睹,怎会突然黄夜入官呢?”
英宗说:“现有钢刀为凭,难道还有什么差错?”
“一把钢刀,不足为凭,说不定是谁加害于人!”
刘毓一听王大人的这句话,象蝎子踅了他的屁股一样,瞪瞪几步跪到品级台前:“万岁,杨怀玉刺王杀驾,是微臣亲眼所见。此事本无异议,不料王大人却如此包庇要犯。哼,谁不知王大人与杨家有刎颈之交?”
“休要血口喷人!怀玉若有刺王之心,臣愿以脑袋担保!”
“哇,胆大的王文弼,金殿以上,竟信口开河,乱吐狂言!先王让你做顾命重臣,委以社稷,你竟置寡人的性命于不顾,却替刺客开脱罪责。这样的臣子,要你何用?来呀,将王文弼押入监牢,听候发落!”
王大人还要申辩,早被御林军推出金殿,押入监牢。
满朝文武见英宗动怒,谁还敢上前求情?一个个默不作声。
包大人琢磨片刻,灵机一动,出班美道:“万岁,臣有本奏!”
英宗正怒气冲冲,闻听包拯还要奏本,火更大:“有本改日再奏。”说完,就要退殿。刘毓一见,眼珠一转,忙说;“万岁息怒,包大人秉公执法,足智多谋,说不定有万全之策,应容他上奏!”
刘毓这家伙最坏了,他心里合计,皇上今天真气急了,谁替杨家求情推倒霉。包拯准是为杨家求情,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顾命大臣通通除掉。到那时,我不就更能稳坐龙墩了?所以,他才出面让英宗听包拯奏本。
哪知包大人胆大心细,拔根头发都能当哨吹,怎能中他的奸计?包大人跪倒在地,说道:“万岁,既然有杨怀玉的钢刀为证,又是刘大人所见,如此说来,刺客是杨怀玉已确凿无疑。依臣之见,就该火速派人到宝阳关捉拿凶犯!”
“嗯,此话有理。但不知该派进去?”
包大人说;“臣愿领命!”
“好!包爱卿,速去宝阳关将杨怀玉就地正法,砍下人头,回来面君!”
“遵旨。”
就在这时,又听刘毓说道;“万岁,包大人年老体弱怎能经受那长途跋涉之苦?再说,包大人是文职官员,万一杨怀玉不肯伏法,动起手来,岂是他的对手?”
“依太师之见?”
“再派一员武将,随包大人一同出朝。”
“该派谁去呢?”
“兵部司马王林。此人艺高胆大,定能担此重任。”
“好”英宗提笔写下旨意,交于包拯,拂抽而去。
包大人下得朝来,怀揣圣旨,与兵部司马王林一起,骑快马宜奔宝阳关。这且按下不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杨文广带领人马驻扎在宝阳关,因无战事,每日除操练兵马外,倒也安逸。这个地方,哪儿的人都有。杨怀玉年轻,好动不好静,每日跟百姓混到一起,北辽话呀,西夏话呀,他什么都学。杨怀玉学这些本是无意,可到后来却有了大用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天,杨文广接到穆桂英从南唐修来的家书,说穆桂英重病在身,卧床不起。杨文广非常着急,心想,母帅有恙,自己本应前去探望;可是私离驻防之地,身犯死罪呀!这该怎么办?最后,只好派二夫人曾风英和玉面虎杨怀玉娘儿俩前去探望穆元帅。临别时,杨文广对他们说:“如果母帅病情加重,我再写折报入京都,待皇上恩准,我和吴夫人一同前往。”
“不劳嘱咐。”曾凤英答应一声,收拾停当,带着杨怀玉,娘儿俩骑快马,急奔南唐而去。
为此事,杨文广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惆怅万端。他惦记着母亲,生怕有个三长两短。
光阴似筋,日月如梭。一个多月过去了,没见南唐来信,也没见曾凤英娘儿俩回营,杨文广急得心似油煎。
这一天,东方发白,天光刚亮,杨文广漫步来到花囚,倒背双臂,来回踱步。突然,听见大街上人喊马叫。文广一楞: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想前去看个究竟,就见从外边噔噔噔噔跑进个报事的军卒:“报,回禀今公爷!”
“何事?”
“东京汴梁城的钦差大人到!”
“钦差?”
“是啊!带来了万岁的圣旨,叫您接旨,”
“唤,快擂鼓聚将,传令五营四哨,迎接钦差!”
“是。”军卒应声而去。
杨文广急忙回到寝帐,浑身上下收拾利落,迈虎步出了辕门,带领众将,列队相迎。
不大会儿官道上走来一伙御林兵。不多,二三十人。前边走着两匹马,上坐着一文一武两位差官。再仔细一看:那文官身材魁梧,双肩抱拢,面似锅底,黑里透亮,额下一部花白须髯,脑门上长着一个白月牙;头裁长翅乌纱,身穿青缎子蟒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边绣灵芝草,下绣海水江牙;红中衣,厚底朝靴,怀抱圣旨。这个人,杨文广一眼就看出来了。谁呀?丞相包拯包大人。
再看包大人旁边那位武将;四十开外,梆子脑袋,发面包的脸膛,两道大抹子眉,秤砣鼻子,蒲扇耳朵,大嘴岔,领下一部狗鹰黄焦胡;头顶银盔,身贯银甲,肋挎宝剑,红中衣,虎头靴,得胜钩鸟翅环上挂着一口大铁刀。此人五官丑陋,面带奸诈。
杨文广看罢,紧走几步,抱腕拱手:不知二位钦差大人驾到,恕无远迎,当面谢罪。”
包大人说:“少令公休要客气。”
杨文广说;“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进里边叙谈。”
话音一落,包大人和那员武将双双下马,寒喧儿句,一同来到了白虎大堂。
大家分宾主坐定,军卒献茶已毕,包拯便说:“文广,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大人姓王名林,原来是镇京总兵,现在是兵部司马。”
“啊!”杨文广欠身离座,面对王林,抱腕施礼:“王大人一路辛苦了。”
“令公爷休要客气,请坐文广坐回原位,开口询问:“两位大人奉旨出朝,来到宝阳,不知有何贵干?”
王林说:“万岁皇爷有旨,待包大人宣读完毕,便知分晓。”
“如此说来,待我摆设香案,请包大人开旨!”
包拯瞅了王林一眼,然后摇了摇脑袋:“不忙。先唠唠嗑,再传旨意,也不为晚。”包大人讲到此处,向四外看了看,又说;“我来问你,为何不见杨怀玉?”
“啊!你问他吗?犬子没在宝阳。”
“没在?”王林把小眼睛一眯缝:“不能吧?听说钦差出京,把他藏了起来?”
“此话从何说起!眼下,他确实不在宝阳。”
包大人说:“那么,他上哪儿去了?”
“只因我母身染重病,一月前我派他南唐探亲去了。”
王林一听:“啊呀,这可怪了。你母亲早也没病,晚也没病,单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病。包大人,你还等什么?开旨吧!”
包大人见王林再三催促,无奈命杨文广摆好香案,把圣旨打开。杨文广跪倒在地,包大人宣读圣旨。那意思是;老皇驾崩,五帝即位,杨怀玉心中不服,大胆持刀,夜入皇宫杀驾。多蒙西宫太师刘毓赶到,舍命与杨怀玉搏斗。杨怀玉不是对手,撇刀逃走。万岁龙心大怒,钦命包拯和王林来到宝阳,取杨怀玉的项上人头。
杨文广听罢圣旨,只吓得浑身战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大人呀,怀玉确实去南唐省亲,怎么会回京杀驾?再说,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决不会于出此事,请钦差明察。”
包大人听了此话,打个唉声,把头低下,一言不发。怎么?他早知这是一桩奇冤。
王林一听:“怎么?杨文广,你敢担保你儿子没去杀驾?这就怪了,难道万岁皇爷会诬陷他不成?那刺客进得宫去,自报姓名叫杨怀玉,他说,‘老杨家辈辈为国尽忠,皇位却老是赵家的。这不行,该改改朝、换换帝了,也让我老杨家做做皇上。’因他行此想法,才进宫杀驾。少令公,你藏起儿子,还强词夺理?哈哈哈哈,你助子行凶,不算没罪吧?”
杨文广听了王林的这语言语,只冤得气堵咽喉,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说:“包大人,请与我做主!”杨文广只盼包大人替自己出气,谁知包大人象木雕泥塑一般,一声不吭。杨文广心里合计,他怎么不说话呀?
王林一看,忙说;“杨令公,你可是明白人。常言说,‘官差不自由。’我们是奉旨而来,你还是把杨怀玉交出来吧?”
“大人,杨怀玉确实没在宝阳。”
“噢,不在此地?可是,拿不住杨怀玉,我们怎么回朝交旨?对不起,那就‘子债父还’吧!包大人,请你传令,杨文广解往汗梁,任凭万岁发落。”
包大人一听;“那……”
“儿子抓不着,爹去顶罪,还不一样吗?”
“这……”
“这什么,难道你敢违抗圣命?”
包大人见王林再三威逼,无奈说;“杨文广,你还是把人交出来吧!如若不然,我们可要带你回朝。”
“这……达事从何讲起?实在的冤枉!”
王林忙说:“有冤枉对万岁去说。来人呀,将杨文广绑上!”
王林这小子是兵部司马,官大势大,如今又是奉旨钦差。他一言出口,御林兵哪敢不听?所以,他话音刚落,御林兵呼啦一声,往上闯来,就要招绑杨文广。
正在这个时候,辕门外塔塔塔塔跑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二十来岁,身高过丈,虎背熊腰,双肩抱拢;黑黝黝的脸膛,两道扫帚眉斜插入鬓,一对大眼珠子黑白分明;头上戴一顶黑缎子软帽,上安五朵黄色绒球;身穿黑缎子箭袖,上绣黄菊花,外套黑色的袍子,手拿打马藤条。马屁股后边驮著盔甲包,得胜钩鸟翅环上挂着昆仑槊。那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谁呀?震京虎呼延云飞。
书中交待:呼延云飞是忠孝王呼延庆的儿子,王妃卢风英所生,御封震京虎。云飞从小爱习拳脚,曾打国舅、探地穴,拜八卦道长为师,学了一身武艺。跟随穆元帅征平南唐时,立下了赫赫战功,南唐军兵听到震京虎的名字,便望影而逃。
那位说了,呼延云飞不是跟着肖元帅镇守西夏去了吗?是呀。因为那儿也没有战事,他闲来无事,想念杨怀玉,便告了几天假,就上这儿来了、今天刚好赶到。
呼延云飞来到辕门外,甩蹬离按,下了坐骑,就往里走。守门的军卒都认识他:“哎哟,少王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哈哈哈哈,不许我来是怎么的?我和杨怀玉一块儿在南唐干了好几年,冷不丁一分手,怪想他的,我来看看他。“怀玉在哪里?”
门军一听,忙说;“少王爷,你来的正好,他出事了!”
“出什么事?”
“东京汴梁来钦差了。”
“钦差?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只听钦差说,杨怀玉杀皇上是怎么着……你快去打听打听吧!”
“是吗?我进去看看。”
呼延云飞迈虎步,噔噔噔噔进了白虎大堂,一瞧,上面坐着两个人。包丞相,他认识;那个,他没见过。再一看,御林兵手拿法绳,正要拥绑杨文广。
呼延云飞急了,边走边喊:“呔,住手!谁敢动我叔叔一根汗毛,我叫他爬着出去!”
御林兵闻听此言,赶忙退到一旁。杨义广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啊呀,云飞来!他急忙转过身形。抓住云飞:“云飞,你打哪儿来?”
“我从西夏来。我想你们想得厉害,看你们来了。叔叔呀,这是怎么回事车?出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是这么回事……”杨文广把事情的原委,简要述说了一番。
云飞一听,小声问:“那小子就叫王林?”
“嗯。”
“他是好官坏官?
“看样子,他跟杨家有仇。包大人好象心里有话,说不出来。这不,就是他下令要绑我。”
“没事。我让你来个逢凶化吉,遇难呈样。”
“云飞,你可不能闯祸啊!”
“不会。你放心,我过去跟他讲理。”说完,走到桌案跟前,冲包大人说:‘哎哟,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包老祖爷吗?孩儿给您磕头!”说罢,使跪倒在地。
包大人欠身离座,站起身来:“原来是呼延少王爷。快请起,一旁落座。”
“谢座。”云飞起身,坐在一旁。
包拯问:“云飞,你打哪儿来?”
“我打西夏来。”
王林一听,唉呀我的妈呀?他就是呼延云飞呀?听说这家伙可挺粗鲁啊!王林故意正襟危坐,,心里话,我是万岁的钦差,不管怎么着,你也得过来给我见个礼!没曾想呼延云飞没理他这个茬儿。
包大人心里话,不与他见个礼,也不象话呀!便冲云飞说:“少王爷,这位是兵部司马王林王大人。”
“啊!”云飞一回头,瞅了王林——眼,冲他龇了龇牙。
王林站起身来,心里话,等云飞与他见礼之时,他也好客气几句呀!谁知云飞只冲他,“嘿嘿嘿嘿”一乐,完了。王林也没敢言声,只好又尴尬地坐下了。
这时,呼延云飞说:“我说二位钦差大人,算我有幸,今天这事叫我碰上了。你们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包大人一听,简单述说了一番。
云飞说:“噢,说杨怀玉持刀进京杀皇上,他想做皇上?你们就为这个前来拿他?”
“是呀。”
“行了。你们两个怎么来的?”
“骑马而来。”
“那还骑马回去。告诉那皇上佬儿,耳朵眼儿放屁一—没那疙瘩事儿!要说别人造反、杀驾,我不敢保;要说老杨家的人杀驾,那纯粹是丧尽天良,血口喷人!”
王林一听:“哎。少王爷,老杨家犯法,与你老呼家有何相干?你休要多言多语。”
“哎!我没跟你说话,你搭什么茬儿?你是哪个山上下来的?”
王林一听,我从山上下来?哎呀,那不成山猫野兽啦!便说:“什么叫山上下来的?”
“啊…那你是从哪个窟窿里边钻出来的?”
王林一听,啊?!那我不成了耗子啦!忙说:休要胡说,我是堂堂的兵部司马。”
‘你‘死’马也好,‘活’马也好,我全不怕。告诉你,杨怀玉决不会办那种事,我可以拿人头担保。”
“你担保他,谁敢担保你呢?”
“呀,你小于还硬上了!我再说一遍,你们俩怎么来,赶快怎么走!”
“哼,抓不着杨怀玉,就得抓走杨文广。来呀,把杨文广给我绑上!”
呼延云飞一看要绑杨文广,往前一进身,一伸手,叭,把王林的衣领子就抓住了。
王林—看:“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
“我不敢,我连半根也不敢动。”云飞心想,别看你穿着打扮挺威风,其实,狗屁个是!若叫你上阵打仗,准得吓趴下。就你这两下子,能是个儿吗?想到此处,他手腕子一翻,扑通!把王林就摁倒在地上。接着,一抬脚,蹬在王林的后背上。
这阵儿,王林吓得浑身哆嗦,那副狼狈相,真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了。
杨文广在一旁也吓傻了:这,这……这该如何收拾?
王林心想,啊?!要整死我呀?他回头看看包大人。见包拯正在那儿手拈着须髯,无动于衷。他心里话,老包呀,今天我算认清你了。万岁派你来抓杨怀玉,刘太师放心不下,才命我同你前来,实际我是监视你的,怕你和老杨家穿连裆裤。如今,呼延云飞将我打倒在地,你连话都不说!不行,你不说我也得让你说。想到这儿,对包拯说:“我说包大人哪,呼延云飞这样无理、将我打倒在地,还踩上了—只脚,难道你未曾看见?你怎么不说话呀!”他那意思是;你思看热闹是怎么的?
包大人听了,说;“嗯,王大人,我正也琢磨抓杨怀玉的是呢!你要不说,我真的把你这事儿给忘了”,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扭过脸去,对云飞喊话:“陡,呼延云飞,真是大胆:仗着你呼家功高日月,就敢对钦差这般无理?你把他打倒众地,还想把他怎样?你还想把他擗了吗?你若把兵部司马擗死,你也别想活。别看你呼延云飞力气过人,你也不敢,你也擗不了!”
王林一听,他这是什么话?分明是让他擗我呀!忙说;“包大人,你这是什么话?”
王林的这句话刚话出口,呼延云飞说;“啊,啊,啊!我明白了。”呼延云飞一伸手,抓住王林一条脚,冲包拯说:“包大人,你可说对了,我哪敢擗他?”话音一落,云飞两膀一用劲儿,喀叭!把王林擗成了两半儿!
第二回 杨文广伏法回京 玉面虎离关追父
呼延云飞把王林给擗了,杨文广可吓坏了;“云飞,你”文广心里话,云飞招下人命,老杨家是罪上加罪了,急得他不知所措。
包大人见杨文广急成那个样子,忙话,“王林一死,这就好办了。”
“啊?!此话怎讲7”
“你知他为何跟我前来?他是为监管我!”
“包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落座,听我慢慢道来。”众人坐定,包大人把刺客进宫杀驾、太君被押天牢、王文弼舍命担保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又说;“我识破了刘毓的诡计,才以提拿凶手为名,到宝阳给你们通风报信。没曾想,太师刘毓老奸巨猾,怕我和你们站在一起,便奏了一本,派王林与我同行,监视于我。你没看见,王林察言观色,一个劲儿地瞅着我吗?我早已琢磨好了,他真要拿你的话,我便把军卒唤来,先将他下,然后再想良策。真巧,没曾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云飞赶来,把他给处死。”
云飞一听:“哎,咱明白你的意思,所以就对他不客气”
杨文广说:“包大人,王林是奉旨钦差,如今他一死,这事可该怎么办呢?”
“我自有安排。如今,皇上怒气不息,事情是不好办。不过,皇上传旨,只命我们斩杀杨怀玉,并没说拿你杨文广。由此看来,皇上对你并无深仇大恨。依我之见,先令云飞去给怀玉报信,让他隐匿起来,不要露面;咱再把王林的死尸装入棺材,送往东京。少令公你呢?我得把你带着,打入木笼囚车,解往汴梁,金殿见驾。到时候,你就说杨怀玉没在宝阳,一月的已去南唐省亲。王林出言不逊,非要跟你要人,你们俩便争吵起来。最后,王林咆哮帅堂,摆剑杀你,你出于自卫,失手误伤了王林。皇上如若不信,我便来做人证。这样,他不能斩你,大不了将你打入天牢。那时候,我再设法查清刺客。如查出那个假牌的杨怀玉,这桩案子就好办了。你若不进京去,那监牢里的老太君、王丞相可都有性命之危呀!”
杨文广听了包大人的这番言语,连连点头。“包大人智谋过人,就该依此行事。”转脸对云飞说,“贤侄,快到南唐去给怀玉送信!”
“不,是我杀死王林,我愿到金殿伏法,以免连累叔父”包大人说:“你要听说,此事有我安排,快送信去吧!”
“也好!我见了杨怀玉,就说,你老祖奶奶在监狱里押着呢,你爹坐囚车走了,你赶紧到东京杀皇上、宰娘娘唉呀,不能这么说。让他暂且藏起身来,事后再说。”
“啊,是这么回事。我记下了。包大人、叔父,多保重。”呼延云飞转身上了战马,直奔南唐而去。
杨文广送走呼延云飞,忙吩咐军卒,买来棺材,把王林装殓已毕,抬上灵车。接着,又让军卒给他自己准备囚车木笼。吩咐已毕,转身回到后宅。
杨文广见到夫人吴金定,将详情述说了一番。吴金定听了,大放悲声:“将军,你若回京,恐怕性命难保啊!”
“夫人放心!”文广惨然一笑说:“包丞相已有安排,无妨。另外,放怀玉回关,先把他隐藏起来,千万千万别让他进京。”说完,辞别夫人,脱下官服,换上罪衣,上了囚车。
这阵,杨文广坐在木笼里心潮翻滚,难以平静。心想,此番进京,九死一生啊!钦差来到宝阳,没把怀玉抓到,反倒死了王林。皇上岂肯善罢甘休?刘太师若紧盯不放,再参本章,焉有我的命在?——
包大人见诸事齐备,吩咐启程。就这样,护着灵车和囚车,离开宝阳关,向东京进发。这且按下不表。
单说夫人吴金定,她送走木笼囚车,象钢刀剜心一样,从白天哭到晚上,从晚上又哭到次日天明。她精神恍惚,面色呆滞,象得了重病一般。小丫环送茶送饭,夫人是水米不沾牙,急得丫环坐立不安。
—连三天过去了。到了第四天清晨,辕门以外传来了嗒塔塔塔的马蹄声响。打远处飞跑来一匹卷毛狮子踏雪骜,马上端坐一人;二十几岁,白脸膛,眉清日秀,鼻直口方,头戴粉缎子扎巾,身穿粉缎子箭袖红中衣,薄底皂靴,手拿打马藤条,得胜钩鸟翅环上接着一口三尖两刃刀。此人威武英俊。他是谁呀?玉面虎杨怀玉。
杨怀玉来到辕门外,勒住战马,甩镫离鞍下了战马,噔噔噔噔来到后宅,在房门外站稳身形了!“娘,不肖的孩儿回来了!”说着话,啪!挑起帘笼,走进门来,跪倒在母亲面前。
吴金定听到话音,转过身来一看;“儿啊!你回来了?!”
“啊。”
“儿啊,起来。”
“谢母亲。”杨怀玉站起身来,坐在母亲身边。
吴金定问:“儿啊,你奶奶病体如何?”
“回母亲,我和姨娘刚去之时,奶奶病体沉重,孩儿一直在床前尽孝。现在,奶奶病体痊愈。她老人家怕双亲惦念,便命我们返回宝阳。”
“你姨娘曾风英呢?”
“行至半路途中,姨娘说她要回趟磨盘山,看望舅父曾叫孩儿先行一步,她随后便到。母亲,您老人家为何泪痕?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儿啊,我来问你,半路—上可曾碰见那呼延云飞?”
“不曾。”
“啊?!没碰见?”
“没有。娘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别提了——”吴金定便把钦差入关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杨怀玉一听,只气得青筋昂跳:“什么?说我持刀进宫杀驾?啊呀,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娘,儿我自离宝阳关,一直在南唐伺候祖母,怎会进京?定是丧尽天良的小人,在暗算孩儿!”
“儿啊,不必生气。你先隐藏起来,千万不要轻易露面。现在,为娘最挂心的是,你爹被打入囚车,已经押送出关。如若回到汴梁,金殿见驾,将王林被杀之事一讲,奸臣动本,皇上动怒,那你爹爹是必死无疑了!”
杨怀玉一听,略思片刻,劝道:“母亲不必着急,容儿细想良策。”说罢起身深施一礼,走出屋外。
杨怀玉憋着一肚子气,回到自己的寝房,把盔甲包翻出来,去到辕门外,搁到马鞍鞒上,他自己也没换衣服,抓缰纫镫,飞身上马,啪,猛加一鞭,这匹卷毛狮子踏雪骜便嗒嗒嗒嗒出了宝阳关,直奔东京大道而去。
他干什么去?杨怀玉心里想,在真相大白之前,决不能连累老爹爹!皇上不是说我刺王杀驾吗?待我先追上囚车,将爹爹替下来,我跟包大人进京,有什么磨难,我去领受。再者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将来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杨怀玉马不停蹄,只顾往前赶路。走着走着,抬头一前边是两条道:一条大道,一条小道。杨怀玉心里合计,走大道绕远,怕追不上囚车;走小道吧,能抄点儿近,他打定主意,一拨马头,这匹马就奔小道而去。小道两侧除了山就是岭,怪石嶙峋,草木丛生,甚为疹人!就在这条小道走,白天他也走,晚上他也奔,一心想尽快追上困车。
这一天清最,马匹正往前走,前边闪出一座高山,山上竖着一杆大旗,哗啦啦迎风飘摆。他再进前一看,旗上绣者“公道大王”四个大字。旁边还立者一杆大旗,上边绣着“兴隆山”三个大字。再一细瞅,寨墙上边还有喽兵,三三两两,来回走动。杨怀玉赶路心切,看到这里,他心里合计,兴隆山?什么山我也顾不了啦!“啪”的一声,猛加一鞭策马朝前奔去。
杨怀玉打马来到山根下,就听见小道两旁的树林中“嘀一一’哨声紧响。接着,有人高声断喝:“呀呀呔!此山是我开,此林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迸半个‘不’字,砍下你的脑袋!”说罢,打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响声。
玉面虎杨怀玉抬头一瞧,哩,树林中蹿出一百二十多个喽兵,都是青手帕绷头,身上穿青皂褂,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镰、槊、棍、鞭、锎、锤、抓、拐子、流星等备式兵刃。来到怀玉近前,往两厢一站,正当中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三十上下;一副花花脸膛,一块白、一块紫、一块蓝、一块青;头上戴绿缎子扎巾,高插茨菇叶,身上穿绿缎子箭袖,腰系巴掌宽的丝鸾大带,红中衣,抓地虎的靴子,掌中一条浑铁点钢枪,好不威风!
这家山大王策马来到近前,枪交左手,厉声喝喊:“呔,留下买路的金银,再放你过去!”
杨怀玉心里话,你好大的胆子!敢劫我?大江大浪我见过多少,还惧怕你这毛贼不成!你不就要点钱吗?只可惜走时匆忙,未曾带来,真要带着,我就给你点,少爷我不在乎这个!想到这儿,杨怀玉就把三尖两刃刀摘了下来,“大王,要买路的金银?请说个数吧!”
“哟,你倒挺大方。可惜呀,金银财宝我都不稀罕。”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脑袋!将脑袋给我,放你过去;否则,想过我的兴隆山,除非你插翅而飞!”
杨怀玉一听;啊?!他不是劫道的,是要命的!我还要着急赶路,哪有工夫跟他磨牙?想到此处,便说:“大王即然如此无理,那就休怪我手黑了。着刀!”说罢,刷!三尖两刃刀就劈了下来。寨主一不担惊,二不害怕,大喊一声:“开”举枪往外招架。就这样,两个人马打盘旋。厮杀起来。
杨怀玉—看,这个山大王真是个英雄,他这条枪耍开,上崩、下挑、里撩、外划,拿、砸、压,刺、打、扎,招招出奇。
山大王一看,对手是决非等闲之辈出奇!他这口刀上下飞舞,腥风带雨,武艺精湛。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有二十几个回合,也没分高低胜负。
这时,再看这位山大王,打着打着,啪!把丝缰一带,冲杨怀玉喊话;“啊呀,闯山的英雄,你真是好样的。咱俩别在这儿打,里边宽绰,到里边再决一雌雄!”说罢,一圈马,奔前边树林而去。
杨怀玉想,我得把他除掉,不然的话,日后百姓从此路过,都得遭他的暗算。想到这儿,大喊一声:“你哪里走!”话音未落,催马往前追去。
杨怀玉以为追上前去,一刀把山大王脑袋砍下就得了;没曾想马往前一追,就听咕咚一声,杨怀玉上当了,他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马坑。
这时,就听山大王一昨冷笑:“哈哈哈哈,喽兵,快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搭上来!”喽兵七手八脚把挠钩搭下,工夫不大,连人带马搭了上来。紧接着,抹肩头,拢二臂,把杨怀玉捆了个结结实实。山大王吩咐:“把他押上山去!”霎时间,杨怀玉被推推操操,押上了山察。
山大王进了聚义大厅,在交椅上坐稳身形,大声喊话:“众喽兵,把他带上来!”大王一声令下,喽兵把杨怀玉推进大厅。只见杨怀玉胸脯高挺,丁字步一站,面不改色,立而不跪。
大王一看:“蠖,还挺有骨气!哼,你能耐再大,也不能把绳子挣开。可惜,你生不逢时啊!现在,你这条命在我手心里攥着,我让你三更死,谁也不敢留你到天亮。我来问你,你上我这座山干什么?探山还是打山?你要说实话,我自会手下留情。”
杨怀玉一听,心里话:真来好笑!我探山、打山?我有那工夫吗?杨怀玉不愿多说,故而缄口无语。
山大王见他不回话,生气了:“哎,你不会说话?在山下,你不是也说话了吗?这阵怎么哑巴了?那么,我再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哼!”杨怀玉只哼了一声,仍不作声。
山大王一看,气得啪啪直拍桌子,“你为何不言语?道真哑巴了?”
杨怀玉一回头:“你才哑巴呢!”
“哎,会说话!我告诉你,英雄豪杰没有不报名的,不敢报名的,那叫狗熊!”
杨怀王一听,眼珠一转:“好吧,你要问,我有名,某
家姓杀。”
“姓沙?沙什么?”
“杀人。”
山大王一听,勃然大怒:“啊!还是个假名。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我没那么多闲话跟你讲!被你小小的山贼拿住,乃是我的耻辱。要杀开刀,吃肉张口。若皱眉头,不算英雄好“哟,死到临头,还这么硬气。来人呀!”
“有!”
“先在当院把油锅给我支好,再在锅下放干柴给我烧。你不是英雄吗?我看看英雄骨头有多硬!”大王吩咐己毕,喽兵遵今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聚义大厅的后门一响,走进两个女子。头前这位姑娘:二十来岁,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不施粉黛,自来的俊俏。头上罩着一条灰缎子手帕,鬃边插两朵白绒花,正当中藏一朵白绒球,银丝盘,金丝绕,走起路来突突直颤;身上穿银灰色绣白梅花的短打衣,腰系浅粉色汗巾;下边足浅鹦哥绿的裤子,抓地虎的风头靴,肋下佩着宝剑,背后披首灰色斗篷。在她身后,跟着个衣着朴素的小丫环。
姑娘迈步进来,坤着大王万福下拜:“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罢了。妹妹,不在后房,到这儿做甚?”
“哥哥,刚才我听说,又有人探山来了。得知哥哥下山,小妹妹放心不下。如需小妹应战,想助兄长一臂之力。”
“哈哈哈哈!咱兴隆山地势险要,涅伏巧妙。生入进山,有来无回。咱不有陷马坑吗?将他拿住了。你来看,就是这小了,问他什么,他也不说。我已吩咐喽兵准备油锅,呆会儿把他炸了。”
“哥哥,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还是问出他的真名实姓再作处置为宜。”
“暖?哪有那么多话问他。是他不讲,还怨哥哥我吗?炸!”
姑娘正眼山大王说话,忽然打外达蹬蹬蹬蹬跑近—个喽兵:“禀大王!”
“何事?”
“山下又来了一个人!”
“噢?引么人?”
“是个女的,她策马直奔山下而来。是不是探山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噢!”
姑娘一听:“哥哥,来者既是女流,待妹妹下山看看。”
“好!你多加小心。”
“是。丫环,提刀鞴马!”
“是。”小丫环答应一齐,忙到外边鞴好战马,挂好大刀。
姑娘也没换衣服,只把斗篷脱掉,在门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紧抖丝缰,来到山下,立马一瞧,不错!山下立着一匹浑红战马,马上坐着一位中年的夫人,面色呆滞,眼圈儿通红,一身便服,没盔没甲,宰中端着一把绣绒大刀。
书中交待:吴金定得知儿子杨怀玉私自出走,放心不下,也跟了下来。等她来到岔道路口,心想,奴才准是从小道追去!所以,她也奔小道而来。正好,来到兴隆山下。可是,杨杯玉被拿,她却一概不知。
话休絮烦。这位小姐马到近前,把马一带:“哎,你是干什么的?”
吴金定一看:呀,碰上女山大王了。她为了避免纠缠,忙说好话:“姑娘,我有急事需从此路过,要奔东京汴粱而去。”
“啊?奔东京汴梁?你知道我们这山道通东京?”
“知道。”
“那你上东京于什么?”
“不瞒你说,我是为追赶一个人。”
“噢,这个人什么打扮?”
“这……”吴金定心想,既然她要打破沙锅问(纹)到底,我就直说吧,万一怀玉从此路过,也好让姑娘给指引一下。想到此处,便说;“此人二十几岁,白脸膛,头戴粉缎扎巾,身穿粉缎箭袖,胯下卷毛狮子踏雪骜,掌中一口三尖二刃刀。”
“噢,这个人我看见过。”
“姑娘,快告诉我,他现在哪里?”
“他呀,被我哥哥抓到山上,放到油锅里边给炸了!”
姑娘造句话刚说出口,吴金定“啊呀”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姑娘见了,急忙下马,把夫人扶坐起来,扑打扑打前胸,捶打捶打后背:“哟,我说这位大婶子,我达句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就昏过去了?那个小白脸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儿于。我姓吴,叫吴金定!”
这姑娘听了,不由一怔:“什么,您是吴金定?原来是您呀!”
第三回 劫怀玉英雄聚会 救文广义兄奋力
姑娘得知来人是吴金定,忙说:“原来是您,快快请起!”说着话,将吴金定搀了起来。
吴金定找儿心切,忙问:“小姐,我儿他——”
“您不要着急。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昏到了。夫人啊,您儿子没死。快随我上山,到山上您搅明白了。”
吴金定正在迷惑之际,这姑娘冲喽兵喊话:“喽兵!”“有!”
“快结夫人牵马!”
“是。”喽兵答应一声,过来牵马,吴金定随同姑娘上山。
他们来到寨门外,姑娘将夫人扶下战马,抢先一步来到院内,抬头一看;哟!院内支着口大铁锅,锅底烈焰熊熊,柴禾啪啪作响。杨怀玉探身被绳索绑着,站企一旁。
此时,山大王正双手掐腰,怒而不息,立站在聚义厅门前,冲喽兵问活:“油开了没有?”
“开了!”
“给我将他扔进去,炸!”
姑娘听见哥哥喊话,忙说;“哥哥,等一等!”山大王顺声音抬头一看:“妹妹,你回来了?”
“哥哥,不能扔!”
“怎么?”
“你瞧谁来了?”话音刚落,众喽兵簇拥着吴金定,来到院内。
山人王一看:“你是何人?”
吴金定紧走儿步,来到大王跟前:“大王,我姓吴,叫吴全定,是少令公杨文广之妻。”
“什么?”山大王不由一愣,他盯着吴全定,仔细打量了一番,厉声说:“若敢冒名顶替,连你也下油锅!”
“大王,我真是吴金定,不受有假。”
山大王正在疑惑不解,绑在一旁的杨怀玉回头一瞧,不由喊了一声:“娘!”
夫人听到喊话,转过身形:“儿呀!”忙走儿步。扑到怀玉身上。
山大王一看;“嗯?我说你到底叫什么?这回你可得说实话。”
杨怀玉见亲娘已经赶到,便不付隐瞒;“大王,实话告诉你,我是玉面虎杨怀玉!”
山大王—听他是杨怀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呀,多悬哪!我再三问你,你就是不说。要不是你母亲赴来,你性命休矣!”说到这儿,忙冲喽兵喊话:“快快给他松绑,把油锅撤了!”
喽兵不敢怠慢、撤去油锅,给怀玉解开了绑绳。接着,山大王和姑娘把吴金定母子请到聚义大厅。
几个人分宾主坐定,夫人便感微地说;“大王、小姐,你兄妹大仁大义,饶我母子不死,我们死到九泉之下,也忘不了你们的恩德。你们真是深明大义的豪杰呀!”
山大王见夫人讲出这等言语,侄说:“哪里哪里!夫人,我兄妹落与你们杨家相比,连一根汗毛都不如。请问夫人,您这是上哪儿去?怀玉,你因何故到在我的山下?”
夫人稍停片刻,说道:“大王,既然动问,我理当相告。请问,你尊姓大名?”
“有劳夫人动问。我姓花,名叫花天豹,我妹妹叫花玉梅。想当年,我爹爹花君曾任东京总兵之职。他为人正直,忠心无二,深得黎民敬仰。新君登基,封刘毓老儿为掌朝太师。皇上耳软心活,事事听他摆布。这小子上欺天子,下压群臣,今天害文,明天害武,在朝中飞扬跋扈,满朝群臣敢怒而不敢言。我爹性情耿直,不信他那个邪,常与他抵撞。为此,老贼怀恨在心。后来,因为一件小事,我爹又与他争吵起来。这个老东西官报私仇,在万岁面前谎奏一本,将我爹打入狱中。我爹一气之。含冤屈死在牢内。我娘见爹爹被害屈死,她老人家情知大祸临身,也一头撞死。我兄妹自幼爱习武艺,商量了一番,‘有仇不报非君子’,为报仇,逃出东京,来到这里。上山以后,我兄妹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准备有朝一日,定拿奸贼刘毓,为爹娘报仇。谁料,我们占山之事,被皇上知道了。朝中曾多次派人,密探高山。我们也曾抓到道一些奸细,他们供认说,京僚大帅王天化奉太帅刘毓之命,派他们前来探山。等他们探明山势地形、兵马粮草,就要前来剿山。这不是吗?怀玉来到山下,我以为他也是王天化的暗探呢!本来嘛,你们是忠良,我们也是忠良。现在,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了,我们已落草占山,不象你们官高显赫啊!”
“瞎,”吴金定听到此话,心中一酸,忙对花天豹说,
“花寨主,你哪里知道,我杨家现在也出了事啦。”
“嗅?!什么事?”
“唉,一言难尽尽啊!”吴金定从头到尾对花家兄妹说了一番。
杨怀玉在一旁直喘粗气,紧咬牙关。为什么?他没干这事儿,冤枉啊!”
花天豹一听:“嗅,我明白了,这准也是那个刘毓干的!我爹在世时,就说他有谋朝篡位之心。可是,有呼、杨两家保驾,他能得逞吗?他指定是要一个一个地陷害忠良,把能打的、能战的害死以后,他好逼宫杀院,篡位登基。怀玉呀,你这个事跟我这个事,如出一辙,背屈含冤呀!”
杨怀玉一听:“对,花大哥言之有理,这不白之冤,实难忍受。”
吴金定说:“不要着急。依我说,总有那水落石出的一天。”
杨怀玉惦记着爹爹杨文广的事儿呢,所以,岔开话题,问花天豹:“花大哥,兴隆山前,过没过去囚车?”
“没有,一般人不敢走我这条山路。”
“如此说来,他们定是走大道了。娘,您老人家既已迫到这里,就先别回宝阳关,您先暂住在兴隆山上。”
“儿啊,你要干什么?”
“待孩儿单人独骑追赶囚车!”
吴金定一听:“若追不上呢?”
“那——,我就一直追到东京。待孩儿上殿面君,辩理,清洗我这不白之冤。”
花天豹说:“拉倒吧!你进京城,若被人认出来,还能好得了吗?那不是飞娥扑灯,自己送死?这样做,不但你母亲不放心,连我们兄妹也要受牵挂。”
小姐花玉梅说;“是啊,将军却不可冒失从事!”
吴金定说;“怀玉,花家兄妹言之有理,你还是不去为好。”
“不!我要不去,怎能救出我父?明知山有虎,我定向虎山行!”
花天豹一所;“既然将军你执意要去,我看这么办吧,夫人,你在这儿呆着,叫我妹妹伺候你。这儿离东京才二百来里地,你在山上听信。待我和怀玉改扮成百姓模样,到汴梁打探信息,探听令公进京以后,皇上怎样发落!倘若皇上没杀,我们俩就设法去找那个刺客,只要抓到假杨怀玉,案情自然大白;假如皇上真要问斩,那就不含糊了,我们就劫法场、闹太京!”
“对!”
吴金定一听,犹豫了:“这个——”
杨怀玉说;“娘啊!别这个那个的了,就依状大哥之见吧!”
夫人虽觉这样做不妥,可又没什么万全之策,只好如此。她再三嘱咐怀玉、天豹二人,多加谨慎,切不可鲁莽从事。
这两个人见夫人同意了,急忙把盔甲包藏到马褥套内,把兵刃也用布套包上,换好便装,带足川资路费,辞别了吴金定,来到寨门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直奔东京而去。这且按下不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包大人押着杨文广,进了东京汴梁城,来到午朝门外下马,吩咐侍从,击鼓撞钟。
五帝英宗正在养心殿品茶,听到钟鼓声响,忙把龙车辇登殿。
英宗稳坐龙墩,闪目往两旁观瞧;见满朝文武俱已到齐,两厢站立。靠皇上的左侧,金交椅上坐着西宫太师刘毓。刘毓把嘴撇得象吃了苦瓜似的,手拈者须髯,心里合计,嗯,钦差该回来了。哼,杨怀玉呀,疆场之上未曾落下一点伤痕,可今天,你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别看你老包跟杨家相好,有我的兵部司马监管你,你也不敢放肆!
这老家伙正美滋滋地想心思呢,睁眼往下一看,哟,包拯回来了。
包丞相风尘外什迈步上殿,跪倒:“臣启万岁,万万岁,包拯交旨!”
“爱卿平身!”
包丞相将圣旨送给内传,内传又递到龙书案上。包丞相挺身站到一旁。
五帝英宗闪目一瞧,心想,呢?派了两位钦差出京,为何前来交旨的只有包拯一人?那王林呢7他迟疑片刻,问道:“包爱卿。”
“万岁。”
“此番前去宝阳,可将罪臣怀玉象到?”
“臣和王大人到了宝阳,没见到杨怀玉,
刘毓一听,急服了:“嗯?那杨怀玉哪里去了?”
“太师,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讲。”
“我们未曾见到杨怀玉,心中也在纳闷。一问杨文广,他说,前些时,接到穆桂英的书信,说她身体有恙,杨怀玉就到南唐探病去了。我们合计一番,只好让杨文广接旨。等把杨怀玉的罪状一列,那杨文广死不招认,硬说杨怀玉不曾刺王杀驾。我们执意与他要人,他是再三矢口否认。那时间,兵部司马王大人以言相逼。两个人话不投机,吵了起来。王大人官高气傲,火力旺盛,说着话,就把宝剑抽了出来,要刺杨文广。杨文广是员久经疆场的武将,岂能束手待毙?两个人便在帅堂上动起手来。那王林岂是文广的对于?结果,杨文广误伤了王林。”
“啊?!这是真的?”
“万岁,是微臣亲眼观见。’
“那,那你是怎么办的?”
“万岁呀,杨文广打死钦差,是我亲眼观见,我知道实属误伤。可是,别人可不知道啊!别说别的大臣,就连万岁你也会猜疑我包拯如何如何。我一看王林身死,便急中生智,把杨文广抓了起来,打入木笼囚车,押解回京。现在,杨文广就在午朝门外,请万岁处置。”
皇上这下可真气坏了,心思想,好哇,杨怀玉持刀杀朕一案,尚未了结,杨文广又打死了钦差。这是要造反哪!
坐在一实的太师刘毓,更是怒发冲冠。他站起身形,撩袍端带,跪倒参本:“万岁呀!说杨怀玉去南唐省亲,那是一派胡言,杨文广分明是助子行凶,有意袒护!”
‘嗯,太师所见极是。来呀,把杨文广押上殿来!”
工夫不大,少令公杨文广被押上金殿,跪例在品级台前。
英宗一看:“文广,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
“王林可是你亲手将他打死?”
“因为他摆剑要伤我的性命,我无奈才跟他动手。”
“大胆!他是孤的钦差,你怎敢对他行凶?我再问你,杨怀玉杀驾进京,你可知道?”
“微臣丝毫不晓。”
“陡,胆大的畅文广,助子行凶不算,又打死钦差,大宋法律岂能容你?武土们!”
“有!”
“将杨文广推至午门枭首!”
“是!”
杨文广二话没说,没等武士们动手,便迈步走了出去。
包拯一看,急忙参本;“啊呀,万岁呀,杨文广可杀不得!我不说杨家将功高日月,也不表杨家将世代忠贤。万岁请想,若没有杨家,岂能有大宋的江山?大宋的江山千斤重,杨家将肩挑八百斤哪!从先王即位以来,还未曾斩杀过杨家将呢!”
英宗一听;“你这话怎讲?”
“主公,案情没有大白,杨怀玉也未曾抓到,依我之见,先把杨文广押入监牢。然后,再撒下飞签火票,捉拿刺客。等把杨怀玉拿到,再一起归案。若现在把杨文广杀掉,万一杀错,您后梅可就晚矣!”
皇上听了包拯的这番言语,觉得有理,所以,也犹豫了:“这……”
刘毓见英宗迟疑不决,急忙站起身来:“万岁呀,杨怀玉跟杨文广可不能混为一谈。杨文广不光包庇犬子,又杀死钦差,那罪过不次于杨怀玉。”
英宗问:“怎么?”
“主公请想,杨怀玉杀驾,难道杨文广真不知道?钦差奉旨前去宝阳,他畏罪窝藏罪犯不交,岂不是抗旨不遵?还有,他打死兵部司马王林,更是罪上加罪!这样的重犯,就应立即处置!包大人,别看你们两家交情甚重,哼,国法难容!”
英宗一听;“对,言之有理。”
满朝文武见英宗又听了刘婉的谗言,纷纷跪到品级台前求情:“万岁,杨文广杀不得!暂把他押入监牢,事情人白之后再处置不迟。”
英宗听了这番言语,勃然大怒:“陡,朕不许你们再来讲情。内侍官!”
“在!”
“将尚方天子剑悬出!”
什么叫尚方天子剑呢?就是皇上的一口宝剑。往外边一挂,犹如他的旨意,万元更变。谁再讲情,与犯法者同罪。
英宗命内传挂出天子宝剑,满朝文武相对无言,只好向后退去。
包大人也急得两眼发直,一时没了主意。
此时,皇上又说话了:“众位卿家,大宋法律有章,‘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杨文广拒捕伤差,打死兵部司马王林,格杀勿论。众爱卿,你们哪个愿讨旨监斩?”
众文武一听,谁愿意杀少令公呢?你瞅我,我瞅你,一个个都默默不语。
刘毓见时机到了,忙接话茬儿:“万岁,臣愿讨旨!”
“好。”皇上随将监斩圣旨,交付刘毓。
刘毓接旨在于,往怀中一抱:“万岁,您还得传道圣旨。”
“所为何事2”
“调京僚大元帅王天化弹压法场。”
“为何?”
“有备无恩啊!”老太师这小子挺奸,他想,监斩杨文广,事关重大,不一定那么顺当,须提防有人劫法场。
英宗一听:“对。”又传下御旨,调京僚大元帅工天化,带三千御林军,把守法场,把百姓轰走,不许围观。
时间不长,法场内安排就绪。老太师刘毓怀抱监斩圣旨,来到监斩棚落座,吩咐一声:“来人哪!地上栽好三尊大炮,准备开刀!”话奋刚落,炮工司把三尊大炮栽到地上,乒拿火绳,准备点捻儿。
这时,从外边走来了刀斧手,他们一个个光看膀子,长看络腮胡须,露着满胸的护心毛,穿着大红中衣,怀抱着鬼头大砍刀。就这长相,胆小的一看,得把魂儿给吓跑啦!接着,侍卫、军卒也相继走进法场。
再看杨文广。他被绑在桩撅上,发髻散乱,二日紧闭,就等着一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法场外,嗒嗒嗒嗒跑来一匹战马。顺声音望去,见马上端坐一人:年方四十有余,一副白脸膛,长着黑须髯,头戴一顶软帽,上理一块白绫子,身穿白缎子软靠,外套孝衫,腰系着白孝带;往下看,虎头大靴,胯下一匹白马,得胜钩乌翅环上挂一杆亮银枪。此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众人看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我的妈呀,他来了!”
谁呀?杨文广的磕头大哥,白马银枪将高增。
高增为什么如此打扮呢?高增的爹爹征南王高锦病故了。高增呢?在家中守孝。刚才,忽然听家院禀报,说午朝门外监斩杨文广!他能不急吗?连衣服都没顾上换,撒马就跑出府门。等他来到午朝门外,甩蹬离鞍下了坐骑,推开人群,就往法场奔来。
当兵的见了,没敢阻拦。为什么?人家是离王爷呀!
高增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法场一看。果然文广被绑在那里。他大喊一声:“文广弟!”忙跑到文广跟前。
杨文广听到喊声,把头发往后一甩,看见自己的磕头大哥,这眼泪就不由的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该落下来:“大哥——”
“兄弟,你身犯何罪?因何被绑至午门?”
“大哥——”接着,杨文广把详情述说一番。
其实,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儿,高增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征南王死后,他回原籍送灵去了,直到昨天他才赶回京城。所以,他听了杨文广的这番述说,十分震惊;“啊?!真有此事?”
“大哥,一句话,兄弟我情屈命不屈,甘愿吃皇上这一刀。太好,我现在担心的,是那白发苍苍的老祖母余太君和丞相王大人。他们都为此亨受到诖误,被押在监牢。另外,怀玉小奴才去向木知。我心中挂记着老小三辈呀!”
“兄弟,说别人造反,我不敢担保;你老杨家人,怎能干出这等事情?兄弟你要担惊!”说完,就要冲山法场。
杨文广一见,急忙喊话:“大哥,你急奔何往?
“金殿保本。’
“不行,万岁不会谈恕我的。”
“哼!若不饶你,豁出哥哥这条性命,我就跟他拼!”
“大哥休要如此——”
尽管杨文广再三劝阻,高增怎能听他的话?只见他转身形,迈开虎步,出了法场,急奔至八宝金殿。
高增来到殿前,刚想上殿,就听有人喊话:“高王爷,请抬头观看,尚方天子剑在此!”
“啊?!”高增拾头一看:啊呀!可不是,前边天子剑高悬,明晃晃刺人二目。
是呀!挂出天子剑,谁都不能闯,谁闯天子剑,就砍谁的脑袋,这是大宋王法。
高增看罢,急得抓耳挠腮,原地直转圈。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外边“通”地响了头声追魂大炮。高增心想,啊呀不好!三声迫魂炮响,就要人头落地!兄弟呀,我恐怕救不了你啦!可他又一转念,瞎,昏君既是这样无道,就休怪我反他的东京啦!
高增拿定主意,转身形,往外跑,抓缰纫镫,飞身上马,端起亮银枪,要独骑劫法场!
第四回 遭暗算高增殒命 闹东京怀玉闯城
银枪将高增抓缰纫镫,飞身上马,摘下亮银大枪,把眼珠子一瞪,直奔法场而来。沿途的军卒见高增满脸杀气,不敢阻拦,忙给他闪开了道路。
高增策战马正往前奔,忽听对面有人喊话;“来者可是银枪将军?请你勒马!”
高增带马定睛一瞅;前边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五十左右,身高九尺开外,膀阔腰圆,肩宽背厚,一副浅黄色脸膛,两道八字眉,一部黑须髯;头顶黄金盔,身贯黄金甲;背后八杆护背旗,旗上镶金边,走金线,上绣寸蟒金龙,外边战袍,半披半挂,红中衣,虎头靴,胯下干草黄,掌端一口板门刀。观其外表,使知此人定是员骁勇异常的猛将。
高增一看,认识。谁呀?京僚大帅王天化,人送外号大刀将。
高增见王天化来到跟前,急忙枪交左手,抱拳拱手:
“王元帅请了,我与你往日无冤,素日无仇,为何拦我马头?请你闪开!”
“高将军,叫我让路,自然可以。但不知将军要往何处?”
“明人不做暗事,在下要去劫法场!”
“啊?!高将军,你身为国家命官,怎能私劫法场?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哈哈哈哈,眼前事不用我讲,想你自然明白。那皇上昏庸无道,贤愚不分,听信谗言,酷害忠良。这种的君王,我保他何来?待我劫下法场,救出杨文广,再作道理。”
“高将军,今天杀人,命我保护法场。事关重大,非同儿戏。你若惹是生非,休怪我王天化不讲义气!”
高增一听,双眉紧皱:“王元帅,你是奉命守法场,我是前去救亲人。看起来,你我冰火不能同炉。既如此,请撒马过来!”
王天化一看高增眼睛都红了,急忙摘下大刀,银枪将高增持枪刺来,大刀将王天化忙摆大刀相迎,二马盘旋,这两位在午朝门外打了起来。
当兵的一看,傻眼了!都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兄弟哎,你看;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这回呀,可热闹得出了格啦!”
当兵的只管你瞅我,我瞅你,可谁也没敢动手。为什么?没有元帅的将今,谁敢轻举妄动!
午朝门外这么一乱,监斩棚里的老贼刘毓能不知道吗?他听报事军卒说,银枪大将高增前来劫法场、救文广,不由慌了手脚。他万没想到高增有如此胆量,心里合计,高增既敢单人独骑劫法场,难道别人就不敢?倘若杨家的亲朋好友都来,就把杨文广劫走啦!老贼想到此处,急忙传令:“刀斧子!”
“有!’
“速将罪犯杨文广押进御监牢,听候发落。”
“是!”刀斧手答应一声,把桩撅上的绑绳解开,推推搡搡,将杨文广押送到牢房。
押走了杨文广,老贼刘毓迈步走出监斩棚,手搭凉棚往前一看,午朝门外,高增正在大战王天化。那高增象玩命似的,使出了探身解数,二人只打得难解难分。
刘朗边看边想,这个高增和杨文广是磕头兄弟,部是我的对头冤家!好,你今日前来劫法场,己犯下杀身之罪,老夫正好拔掉你这肉中刺、眼中钉。他再—观瞧,见王天化躲躲闪闪,不敢向致命处进招,心中不由一阵埋怨,你宰了他有何关系?我给你做主!他看着看着,突然生出一条毒计;
“军卒!”
“有!”
“弓箭伺候!”
”太师爷,你—一、”
“休得罗嗦,快快拿来!”
“是!”当兵的应声递过一张弓,一支箭。老贼刘毓忙转身形,来到台阶以上,纫扣搭弦,箭头就对准了高增。
诸位,高增只顾摆银枪大战王天化,哪提防后边有人暗算他呢?两匹马绕来绕去,等高增绕在面向王天化、背朝刘婉的时候,一支羽箭,嗖!奔高增的后脊背飞去。
老贼刘毓暗下毒手,高增不知道阿,他聚精会神地只顾厮杀,灾然,后背中了一箭。高增“啊呀”一声,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差点摔下战马。
“吁——”高增刚勒住战马,眨眼间觉得后心发潮,好象有千斤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高增回头一看,刘毓正站在台阶上,手拿着弓,狰狞作笑。高增明白了;达一箭定是刘毓所射。他心里话;文广兄弟,为兄救不了你啦!高增他再想端枪进招,不行了,那支箭还在脊背上钉着呢!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啦!左脚一踹镫。这匹马便奔正北方逃去。他想跑回家去,因为他家就在午朝门的北街上。
刘毓一看,忙冲王天化喊话:“京僚大帅,给我追!最好把他带着气儿抓回来,我好押他上殿面君。”
刘毓这么一喊,京僚大帅王天化说;“众三军,追!话音一落,马挂銮铃,?向正北追去。
高增开始跑时,还能拾起头来往前瞅;跑了一全儿,再想仰头就不行了,他疼得要命,伤口的鲜血滴嗒滴嗒往下直流。疼得他连枪都拿不动了,无奈挂在得胜钩上,两手紧抱铁过梁,往马脖子上一趴,信马朝前跑去。
高增跑则不太远,忽听对面嗒嗒嗒嗒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片刻,从北面胡同里蹿出一匹战马。高增强打精神,定睛一看,马上端坐一人。这个人:头戴白,身穿重孝,胯下花斑豹,得胜钧上挂一对亮银梅花锤。谁呀?金毛虎高英。
书中文待:高英是高增的儿子,狄玉兰所生。生下以后,因他背后长着一撮黄毛,所以,起个外号,叫金毛虎。高英从小失落在南唐二王李广之手,后来真相大白,倒反南唐,认组归宗,跟随穆元帅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他以前的故事,不必细表。
话休絮烦。高英在府只听了家丁禀报,他就要跟爹一块出来。可是,高增不带他:“你先不要出府。等为父打探明囱,咱再伺机而行,”高增走后,高英可急坏了,在府内如坐针毡,直转圈。他等来等去,不见动静,心想:我得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他打定主意,顾不得上顶盔挂甲,就穿这身孝衣,从后角门偷偷拉出战马,又挂上了亮银梅花锤。他本打算先到午朝门闻闻风;可是,刚出府不远,见南边隐绰绰驰来一匹战马。他刚勒住坐骑,远处的那匹马也奔到近前。高英定睛一看:“啊?!”不由就是一怔,急忙喊话;“前边可是老爹爹?”
高增正在昏迷之中,耳风里听见好象有人喊“爹”,少气无力地勒住战马,强打精神抬头视瞧:“啊?高英!
“爹!”
高英万没想到,爹爹会落到达般光景。金毛虎带住坐骑,下了战马,正要扑上的去,高增扑通一声,翻身落马。
高英大声喊叫;“爹!爹!爹!”紧走几步,把爹爹抱在怀内。他这么一抱,见爹爹背后带着一支羽箭。正要伸手去拔,高增慢慢睁开了二日;“英儿,为父的性命保不住了。你叔父杨文广蒙受不白之冤,被绑法场挨刀。为父去劫法场,你叔父杨文广蒙受不白之冤,被绑法场挨刀。为父去劫法场,没枪下来。你赶快上战马奔西夏,结呼家送信,叫他们兼程回京,给杨家把此事弄清。否则,杨家的冤屈就要石沉大海了?”
“爹,您背后这文箭是谁射的?”
“太师刘……”高增刚说出一个“刘”宇,便紧闭双目,与世长辞了。
可叹啊!白马银枪将军高增,两军阵前爬冰卧雪,东征西杀,为大宋江山社稷立下了多少功劳?没想到奋战一生未得善终,却死在奸臣太师之手!
高英见爹爹被害身亡,眼睛都急红了。他大声喊道;“爹!爹!”禁不住泪如泉涌,霎时间润透了孝衣。
高英定了定神,站起身来,一伸右手,噌!拔出了爹爹背上的雕翎箭。他刚拔箭在手,就听南边传来马蹄声响。紧按着,又听右人高声喊叫:“追高增啊!”
高英明白了。啊!后边还有人追我爹呢!好啊!金毛虎慌忙站起身形,先把爹爹扶到背上,又把腰小大带解下,双手往身后一甩,再把大带系紧,这样,爷儿俩就捆在了一起。好高英,背着爹爹酌死尸,擦干了沮痕,抓缰纫蹬,飞身上马,从得胜钩上摘下梅花锤,自言自话地说:“爹,待儿给您老人家报仇。不杀刘毓,誓不为人!”话音刚落,打马上前,站在大街正中,挡住了去路。
这阵儿,当兵的还往前追呢!等追到高英近前,楞住了,“哎呀我的妈呀!”京里的人,谁不认识金毛虎?一看高英:勒马站在街心,面带杀气,眼睛通红,俨然似一尊天神!当兵的不敢向前,直朝后退。
京僚大帅王天化赶到近前,把马一勒,忙问军卒:“为何不住前追?”
军卒战战兢兢地回答:“大帅,你往前边看,那位他疯了!”
王天化带马提刀一看,哟!把他也吓了一跳。怎么?他一看高英,啊呀,他肯后还背着一具死尸!王天化明白了:嗯,高增肯定是死了。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他焉能不急?这小子琢磨,当兵的不敢近前,我若再不上去,那不完了?他定了定神儿,壮了壮胆儿,打马上前,高声喝喊:“呔,前边可是金毛虎?”
“正是你家少王爷!”
“金毛虎,休要无理。你爹遭难,是他自食其果。你想,杨文广犯罪,与你高家何于?他劫法场,已犯下不赦之罪。他既然已死,也算免夫了麻烦。高英啊,此事与你无关。速将你父的死尸给我,我好回去交令。”
“陡!满口胡言,王天化,你与那老儿刘毓早巳结成死党,是一丘之貉。今天找正好用你的狗命来祭奠英灵。你给我着锤!”说话间,呜!这锤就砸了过去。
高英这对锸,平时往下砸,有一百斤分量;今天砸下来,足有一百八。怎么?他急了。这个劲儿呀,不知打哪儿来的。
高英的大锤往下一落,王天化忙带战马,举火朝天往外招架,只听“仓卿”一声巨晌,把王天化震得在马上又栽又晃,差点儿掉下来。
王天化刚刚勉强定了定神,稳了稳身形,金毛虎又圈马来到近前:“好小子,你要小心了。着锤!”
王天化一看高英的架势,心里合计,不行!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他与我玩儿命,我岂是他的对手?这小子不敢恋战,心生一计,一带战马闪开,回过头来,冲军卒喝喊:“众三军!”“有!”“给我拿下!”说着话,他将马后撤,命军卒上前抵挡。
当兵的心里话:哦,你石敢打,却叫我们上当,这不是叫我们去送命吗?但是,军令难违,当兵的只好哭丧着脸,拥上前去。这一来,高英就被围在了当中。
高英在包围之中,挥舞着双锤,不管是谁,有—个算一个,遂人就砸。只听了丁当当、稀哩哗拉,那真是刀枪乱扔,死尸横卧。
王天化在圈外一看,啊呀,看样子,人多也拿不住他。瞎,反正豁出去了,待我再来调兵!一千人不行,两千;两千人不行,五千;五千人不行,一万。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累也要把你累死:想到这儿,又喊一声;“三军们,围!”
王灭化一说“围”,当兵的又陆续住上涌去。虽然高英武艺超群,怎奈军卒太多,杀不完、斩不尽;再加上身后又背着他爹的死尸。一时难以闯出重围。小伙子边打边想,看来,我父子都要死在东京了!
正在这个时候,从东边的胡同里,影绰绰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年龄二十来岁!上中等个白脸膛,白里透粉,粉里透红,粉红中衣,头戴粉缎子英雄壮帽,高插茨菇叶,左鬃边插一朵素绒球;身穿粉缎子绣黑蝴蝶的软靠,外套箭袖战袍;内挂防身宝剑,红中衣,薄底靴。生得仪表人材,端庄英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玉面虎杨怀玉。
杨怀玉是怎么来的?前文书咱们说过,他和花天豹化装下山,来到京饯,没敢进城,先住在城外一家老店。他们进得院内,将马拴好,从褥套里拿出兵刃,进到客房。这两个人拼命赶路,不曾打尖,来到店房,便先吃酒用饭。这一吃喝不要紧,天豹这人见酒没命,左一杯,右一盏,喝来喝去,喝了个酪酊大醉。等吃喝完毕,咣当一躺,便呼呼入睡了。
杨怀王心中惦念爹爹,能睡得着吗?他见花天豹睡得如此实在,心想,嗯,待我出去溜达溜达探探动静。他打定主意,准备妥善,便走出店房。
其实,离店房不远就是城门。他见城门洞开,既没守城军卒,也没他的画影图像,便手扶宝剑,进了城门,朝天波杨府走去。
到在杨府门外一看,府门紧紧关闭,贴着带印的封条,门庭冷落,十分萧条。怀玉看罢,凄楚万分;唉,可恨那刺客,假冒我的名姓!我一人蒙受不白之冤,例也罢了,想不到祸及全家!就连主持公道的王文弼王大人,也被打入监牢。要不我干脆上殿投案?……不能,我若如此,就会落下杀驾篡位的罪名,真成了屈死的冤魂。身为大将,在前敌为国尽忠,虽死犹生;苦这样含冤而死,岂不给杨家留下千载骂名?我愧对祖先呀!瞎,该怎么办呢?他想来想去,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待我设法抓获冒牌的杨怀玉,那时候,真相自然大白。
杨怀玉站在府门外,正琢磨心思,就听午朝门外,通!传来一声追魂炮响。他吓了一跳:啊!莫非是我爹被杀?
他正在楞神,又听见午朝门外人喊与叫,乱作一团。他不知何故,正探头往前观瞧,就见跑来不少百姓。他上前去打听,百姓一个个神色惊慌,吞吞吐吐,不敢多言,仓促而去。杨怀玉情知必有大事,便撒腿如飞,往前跑去。
杨怀玉离开杨府奔午门,不敢从大街行走,净穿小巷。为什么?大街上人多眼杂,怕被认山来,招惹麻烦。他穿胡同,走小巷,左绕右拐,往前行走。来到午朝门附近,忽听前边有人高喊:“抓活的!”杨怀玉手搭凉棚往前一眼:
“啊呀!”一眼就看明白了。午朝门外,金毛虎高英背着一具死尸,被围困征军卒之中,正排命往外冲杀。
杨怀玉急了,噌一下把宝剑拉了出来,疾步来到军卒跟前;“呔,军卒闪开,玉面虎杨怀玉来也!”
当兵的回头一看:“啊呀我的妈呀!”
杨怀玉挥舞宝剑,要大闹东京城!
第五回 杨怀玉大闹汴梁 欧阳彪奉命剿山
玉面虎杨怀玉手持宝剑,大喊一声,杀进了人群。可惜他没骑战马,若骑上战马,那就更加虎添翼了。就是这样,也勇不可挡。只见他把这口宝剑摆开,嘁哩喀喳,横冲直杀,闯进重围,大声喝喊;“金毛虎,我来助你!”
高英正在奋力厮杀,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啊?!玉面虎,快来助战!”
这个场合,不容他二人多言多语。杨怀玉听了,摆开宝剑,冲上前去,驱散军卒,围着金毛虎来回直转。为什么?想让他休息休息。
军卒见了,忙跑到王天化身边报信:‘啊呀元帅呀!可了不得啦!”
“何事惊慌?”
“你看,王面虎杨怀玉来了!”
“什么?”当兵的这一报不要紧,可把王天化乐得够戗!他心想,抓他不到,拿他不着,不料他自己闯进京来!王天化把马一勒,伸着脖子往里一瞧,蠖,确实里边多了一个人!只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是谁。王天化琢磨,那可能就是杨怀玉?没骑马,只有一口剑,好!我听说,杨怀玉的三尖两刃刀那是万将难敌,一口刀曾踏平了南唐困龙山;今天他既没马,又没刀,只身落在我的于军万马之中,空有本领,
难得施展,真乃天助我也!这小子想到这里,冲军卒高声呐喊:“来呀,给我捉活的!”
有道是“兵随将今草随风”。王天化口传将今,当兵的便往上冲去。
军卒上前包围杨怀玉,杨怀玉心巾十分着急。为什么?他的兵刃不服手啊!人家的家伙长,离老远能碰上他;他的剑短,不好伤人。他全仗着能耐大,摆开这口剑,上下翻飞,他一边打,一边喊;“金毛虎,撤!”杨怀玉的意思是:不能在此厮杀,先把他救出去再作道理。
金毛虎也是这么想的。怎奈军卒越聚越多,冲不出去。尽管杨怀玉舞剑开道,但仍然收效不大。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忽听大街上嗒嗒嗒嗒传来了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高声断喝:“前边的军卒闪开了,休撞了爷的马头!哪一个若不听话,就在爷的枪下做鬼。闪开了哇!”
军卒顺声音回头一瞧,大街上跑来了两匹战马,前边一匹马上坐著一人,花花脸膛,头上扎巾,身上箭袖,掌端一杆浑铁点钢枪。在他的马后,还牵着一匹白马,得胜钩上挂着一口三尖两刃刀。谁呀?花天豹。
书中略表:花天豹贪杯过量,躺倒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嗯?杨怀玉哪里去了?他一琢磨,坏了,指定是溜达出去了。若被外人发觉,多有不测!唉呀,我本来是保护人家的,他若出了意外,我回去如何交待?想到这里,他整好行装,急忙去到门口,四外踅模。正在这时,就听百姓们纷纷谈论:京城里怎么杀杨文广,高增怎么劫法场,高英怎么反东京,杨怀玉怎么救高英……
花天豹一听,坏了!原来他一个人进城了。哎呀,他也没骑马呀?嗯,待我给他送马去。想到这里,他忙从马棚拉出两匹马,飞身上了坐骑,闯入城内。进得城来,见午朝门外正打得热闹。
书接前言,花天豹策马正往前冲,不料被京僚大帅王天化看见了:“呔,什么么人?站住!”
“吁!”花天豹勒住马头,反问一声:“你是何人?”
“京僚大帅王天化。你是谁?”
“我乃兴隆山大寨主。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跟杨怀玉一块儿来的——”他刚说到这儿,自觉失口,使把下话咽到肚里。怎么?他说露馅儿了。
花天豹这个人,性情耿直,不会撒谎,他一急之下,就把住处、来意给道破了。
王天化—听:“好哇!闹了半天,你是杨怀玉的帮凶!休走,拿命来!”说罢,抡大刀奔花天豹劈来。
花天豹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枪相迎。一个回合过后,王天化又想圈马进招,抬头一瞧,那花天豹的马,哧溜;便蹿进了人群。
花天豹心眼挺多。跟他打没用,送马要紧!他大枪翻飞,挑死拦路的军卒,冲杀到里边,抬头一瞧:怀玉正在摆剑厮杀。他高喊一声:“呔,怀玉,马到了!”说着话,把缰绳头扔过去了。
杨怀玉一看:“啊呀,这真是雪中送炭!”他忙把宝剑还匣,往的一进身,噌!抓缰在手,左脚纫蹬,飞身上马,又从得胜钩上摘下三尖两刃刀;“军卒,想要活命,赶快后退。否则,刀下做鬼!”这一回,杨怀玉犹如蚊龙入水,猛虎归山,有用武之地了。
军卒一看;“哎哟,这回可抓不成了!”说话间,呼啦啦往两厢退去。
杨怀玉稳坐雕鞍,高声喊话:“花大哥,事情紧急,不容多讲。你快策马奔西而去,将金毛虎高英带走!”
“你呢?”
“我先把军卒拦在这儿,然后设法圈马回山。快,咱兵分两路!”
“噢,对!”话音一落,花天豹开道,带高英向正西而杨怀玉呢?拨马奔正东,正好来了个两头挣。此时,兵卒们也不知该追谁了:“元帅,这…”王天化一看,只气得鼻子都歪了:“哇呀呀呀,真乃可恼!”这小子稳住身形,心里合计,嗯,还是捉拿杨怀玉要紧,他是朝廷要犯!想到此处,忙喊:“众三军,随我来!”王天化一圈马,率领军卒,朝玉面虎追去。
杨怀玉回头一看:“好,就等你迫呢!”他心里合计,我不能在城内厮杀!若打时间长了,四门一闭,飞也飞不出去。把他引到城外,那就我说了算啦!想到这里,催马急往前奔。这时,又听后边人喊马叫,乱作了一团:“迫呀!杀呀!”
“别让重犯跑了,抓话的呀!”王天化在后边紧迫不放。再说花天豹。王天化带领军卒去追玉面虎,花天豹这边的军卒就少了;况且,又没主将,所以,兵卒越迫越少。花天豹只顾埋头赶路,催战马出了城门,也末回头观望,直奔兴隆山而去。等他跑出有一个时辰,听听后边动静,嗯,没有追兵了!他才放心大胆地说;“这就好了。金毛虎,你给我——”花天豹回头一瞧,喀,跑了半天,就他自己一人。高英呢?压根儿没跟上来。
花天豹暗暗埋怨自己,杨怀玉叫我保高英出京,谁料想把人家保丢了。我,我该怎么办?他抬头一看,天色将晚。啊,是了,备不住怀玉已绕路回山。我也别在这儿久呆,回山去,看看怀玉回去没有?如没回去,我再下山找他;苦已回山,我俩再一同去找金毛虎。想到这里,花天豹使圈马回山。
简短截说。花天豹上了兴隆山,下了坐骑,迈步到聚义厅一瞧,吴金定和妹妹正在里边坐着。
吴金定惦念杨怀玉,怕他到京都闹事。见天豹进来,顾不得寒喧,出口就问:“花将军,怎么样?”
“夫人啊,挺热闹。”
“什么热闹?”
“夫人容禀!”天豹将京城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番。
吴金定一听,惊魂不定:“什么,银枪将军死了?高英也反了?那么,我儿杨怀玉他,他,他哪里去了?”
“不知,怀玉只叫我保护金毛虎出城。我出城后一看,谁知他也没跟上来,不知是杀散了,还是什么原因。怀玉还说,他杀退军卒,就回山寨。怎么,他没回来?”
“没有啊!”
“哎呀,不好!”
花玉梅听到达里,站起身来,数落天豹:“哥哥,你总这么粗鲁!你保着杨将军前往,怎不与他同归呢?把他一人落到汴梁,他怎能冲得出来?”
玉梅一说,天豹恍然大悟;“可也是呀!待我再去找他!”说若就要走。
吴全定忙说:“慢来,既然怀玉有言在先,咱暂且少等一时,说不定会绕道而归。”
“那……那怀王要真有个闪失……”
“不会。我儿有勇有谋,临危不惧,定会设法挫败追兵。”
如今,吴金定只能这么说。不然,花氏兄妹为之担心呀!”
吴全定见他俩没再多有,使说:“来,咱们先用晚膳,等着怀玉。”说罢,喽兵端来额荣,他们边吃边等。
就这样,一憋气等到天黑,也末见怀玉回山。吴金定坐不稳,站不宁,两只眼睛时时瞅着寨门;花天豹急得出来进去,哇呀暴叫,花玉梅左一眼、右一眼,瞪着哥哥……
等了两天,杨怀王也没露面,吴金定急指两眼发直。任凭花玉梅相劝,怎奈劝皮劝不了瓤。
大家正在聚义大厅,议论寻找怀玉之事,就听兴隆山下通!通!大炮轰鸣。工夫不大,山外的喽兵跑来报信:“回禀大王,可了不得啦!”
花天豹一愣:“不要害怕,慢慢讲来!”
“从东京方向开来三千人马,己到山下。为首一员大将,在两军阵前讨敌骂阵。他说,要犯杨怀玉现在兴隆山上。若把他送出,还则罢了;如若不然,领兵平山!”
天豹一听,只气得青筋暴跳;“什么?被乎我的山头?他长几颗脑袋?”
吴金定忙说:“花将军休要动怒。”转身对喽兵说:“再探!”
“是。”
喽兵走后,吴金定说:“花将军,咱们先一同下山看看,或许从来者口中能得知东京的情况。”
“好,就依夫人之言,待我下山迎敌!”
“千万多加小心。”
“不需挂念。”花天豹深身上下拾掇得利利索索,上马提枪,带领三千喽兵下山。
吴金定和花玉梅放心不下,忙到山头观敌隙阵。
花天豹来到山下,抬头一瞧,哎哟!往远看,营盘一道挨一道,坑坑洼洼尽是帐篷;望近瞧,几千军卒高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镰、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刃,亚赛麦穗、柴逄。正当中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三十多岁,若跳下马,身高有八尺开外,膀阔腰圆,双肩抱拢;生就的一张蓝险膛,颏下红须髯;头戴八瓣卷叶盔,脑后一朵红缨;身贯一身银灰色铠甲;胯下一匹青鬃兽;举端一对大板斧。那真是性高气傲,杀气腾腾。此人稳坐鞍鞒,讨敌骂阵:“呀呔,兴隆山的山王听真:交出杨怀玉,还则罢了;如其不然,平你的高山!”花天豹一看:“呔,你是吃什么长大的?牛吹得倒不小。少讲废话,通上名来!”
来将勒马,盯着花天豹,打量了一番:“问起我来,有名给你,东京汴梁总兵,在下复姓欧阳,单字名彪。你就是此山的寨主?”
“对!”
“你可曾去闹东京?”
“对!”
“你可曾自报名姓,说跟杨怀玉在一起?”
“一点不假!”
“这就对了。实话对你讲吧,杨怀玉大闹东京,向东逃去。京僚大帅王天化随后尾迫,至今未归。太师刘毓听军卒报信,说你这个兴隆山的寨主去帮杨怀玉行凶。为此,在八宝金殿奏了一本。当今皇上传旨,命我欧阳彪带三千人马平你的高山。快把杨怀玉交出来!”
“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杨怀玉不曾回山,他母亲吴金定现在寨内。”
“咦?如此说来,我可来着了。”
“是呀,阎王爷已跟你招手,让你去冥国报号!”
“休要胡言。你叫什么?”
“问我吗?我处花,名叫花天豹。你知道朝中曾有个花君吗?”
“嗯。”
“那就是我爹。因被奸臣刘毓所害,我兄妹才被迫占山。你忠奸不辩,反帮刘毓前来平山,居心何在?”
“哼,既食俸禄,就要尽力效命。体得罗嗦,赶快伏绑!”
“想绑我吗?那好,除非你胜了我这条长枪;不然的话,动我一根汗毛,我也叫你立旗杆。看枪!”花天豹一连就是几枪。
欧阳彪忙用大斧子连连往外招架。二马盘旋,两个人就在兴隆山下战了起来。
吴全定和花玉梅在出头观阵。几个回合过后,吴金定小声对花王梅说:“姑娘请看,欧阳彪那对斧子可真厉官呀!”
夫人话对了,这对斧子确实厉害。斧子重,力气大,抡起来象车轱辘一样,带着风声呼吁直响。夫人和小姐看在眼里,暗暗为天豹担心。
欧阳彪要没两下子,也不敢领命剿山。他来的时候,就铆足了劲儿。为什么?他寻思杨怀玉准在山上,安心要会会玉面虎,立个大功。他既然敢与杨怀玉较量,那么打花天豹,还不足易如反掌,眨眼之间,把花天豹累得浑身冒汗,遍休生律。
吴金定一看;“玉梅,你看花将军,光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来来来,快给我鞴马,待我下山!”
吴金定心里是这么想的,我们到这儿来,给人家闯下大拐,他既不赢,就得我去。
花玉梅说:“夫人,你身体不爽,不便交锋,还是待我下山。”这二人争执不下,都要下山助天豹一臂之力。
正在这个时候,由打山后奔来了两匹战马。吴金定举日望去,心里说,这两匹马好面熟呀!这两匹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在山根下,就听马上之人互相搭话,“哎,绕过来了吧7”
“绕过来了。”
吴金定顺声音仔细一瞧,唉哟:这两匹战马,尤其前头这匹,是匹光板没毛的老癞马,马上坐着这人:大脑袋,细脖子,得胜钩上枝着杆独杆枪。吴金定看见他俩,不由眼睛一亮。谁呀?都兴虎孟通江和卧街虎焦通海。
这俩人打哪儿来呀?他俩不是随穆元帅镇守南唐去了吗?不错。穆桂英病好之后,因无战事,每天只在校场操练人马。前几天,过路商贾风言风语传来凶信儿,说老杨家不知犯了何罪,老大君和王大人都被打入牢监。这是个谎信儿,真假惟辩。穆挂英百思不得其解,心想,常言说,无风不起尘。既有言传,就该探个明白。可是,自己又不能私自离开。得了,待我派孟通江、焦通海二人,以省亲为名,回京打
探虚实吧。想到这儿,便将他们叫到跟前。一说这事儿,这俩人乐坏了,带足川资路费,出了南唐地界,奔东京而来。
走到半道儿上,二人合计:“哎,此处离宝阳关不远,咱们先去看看玉面虎吧!”
“对,免得回京后再到宝阳,枉费脚步。”这二人说走就走,催马取道宝阳。等进城一看,主将没了!再一打听,得知东京出了这种事情。孟通江眼珠一转,来了主意:“老焦哎,走,咱进京打探打探。如果没啥事儿,那就算了,如果真有了事儿,咱就杀皇上、宰娘娘。哼,欺负五虎将,咱要他的脑袋!”
“对,快走!”
就这么着,二人离开宝阳,直奔东京。到在半路,二人又合计;“别走大道,走小道抄近。”二人马踏小道,这才路过兴隆山。
书接前言。这二人从后山绕到前山,孟通江带马一瞧,哟!前边山脚下有两匹战马来回盘旋,两边有军卒和喽兵摇旗助阵。心想,这,这是怎么回事?官兵打山呢?他俩不由愣了。
达时。吴金定早看见他俩了:“孟将军,这边来!”
孟通江顺声音一瞅:“哎哟,这不是婶娘吗?”他紧催战马,领着焦通海,跑到吴金定跟前,抱腕拱手:“婶娘一向可好?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孟将军,战事吃紧,不容细说。你先快快上阵,替回那位使枪的花脸寨主。使斧子的那个,是咱的仇人!”
“是!”孟通江答应一声,回头对焦通海说:“老焦,后边观阵!”
“好。”
孟通江摘下独杆枪,冲山下入声喝喊:“哎,那个花脸寨主,你快回来,待我拿他!”
花天豹听后边有人喊他,回头一看,见一员战将冲下山来。他想,啊呀,谢天谢地!他若迟来一步,我准吃亏。他忙踅战马,撤下阵去。
欧阳彪见花天豹败阵,傲气十足,冲山上大喊:“尔等谁还敢来?”
他一喊“谁还敢来”,就听孟通江搭话:“呔,你小子慢抖威风,我的马到了!”说话间,这匹老癞马来到阵前。
欧阳彪一看,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人?大脑袋在肩头上扛着,驹的马光板没毛,马耳朵耷拉者,马尾巴垂垂着,马嘴上还有一嘟噜黏沫子。唉哟,这种人也想上阵打仗?欧阳彪真还没把他陷在眼里:“呔,来将通名!”
“怎么,不认识?我先问你,你是什么人?
“欧阳彪!”
“啊,你凭什么打这座高山?”
欧阳彪简单述说一番,可把孟通江气坏了:“好哇,你先约上四两棉花纺(访)一纺(访),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都兴虎孟通江!你干老子!”
“谁干老子?”
“爱叫不叫,不叫拉倒。”
“好小子,你敢给老杨家帮忙?”
“帮忙不算,还要帮到底呢!”
“我看你往哪里面”
“我有地方走。马儿呀,你给我精神点儿!”说着话,双腿磕了一下飞虎檐。再看这匹马;两只耳朵扑棱!支梭起来了;马尾巴腾!拾起来了;马脑袋噌!往起一仰;马嘴上那嘟噜黏沫子,哧!奔欧阳彪甩了过去。
欧阳彪哪思见过这个架势?他带住坐骑,端起斧子,定睛一看,不知什么玩艺儿,白花花的,冲自己面门而来。你倒是躲呀?人慌失智,没躲。那嘟噜黏沫子“啪叽”一下,正扑在他的脑门儿上。
“啊呀!”欧阳彪只顾用于抓挠那嘟噜黏沫子,孟通江手疾眼快,把大脑袋一抬,稳操独杆枪,冲着欧阳彪,“噗哧”就是一枪!
第六回 带枪伤总兵讨阵 舞银锤高英对敌
欧阳彪只顾抓挠那嘟噜黏沫子,孟通江的枪就到跟前了。还得说欧阳彪有些能为,这小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枪刺来,情知不妙,怎么办?招架来不及了,忙在马上闪了下身子。噗哧!这一下没扎到他的肚子上,扎到大腿根上了。这小子疼得直叫唤,急忙将马圈回。
这时,孟通江将马带回一看,“唉哟,没扎到肚子上呀!”心想,坏了,我就这么一招啊!这,这怎么办?
说书人交待:孟通江打仗,一半凭能为,一半凭咋唬。他就这么一枪,胜了算,胜不了拉倒。
欧阳彪可不如道他能吃几碗干饭!他心里合计,五虎大将,可有名望,一个赛一个。究竞他还有什么高招,咱心中没底!现在,腿已负伤,不便厮杀。想到这里,回头大喊一声:“众三军!”
“有!”
“收兵回营!”
你说这有多玄!真要再打的话,孟通江还真是没咒可念了,欧阳彪罢兵回营,可把孟通江乐坏了,冲著他的背影,
吹开了大牛:“哈哈哈哈,欧阳彪,你家孟大爷有好生之德,放你一条活命。你领兵滚回京城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明天我的招数比今天还厉害,我叫你的肠肝肚肺出来透透凉风!”孟通江痛快了一顿嘴皮子,拨马回山。
此时,天色将晚。欧阳彪领天败回大营,来到辕门,下了战马,—瘸一颠地进了大帐,刚在交椅上落座,便气得哇呀暴叫:“这个大脑袋,实在可恶!”
军卒见他怒气不息,没敢多育,急忙找来大夫,为他搽上金疮药膏,绷上绷带,退出帐外。
欧阳彪治伤巳毕,手扶桌案,想开了心思。真晦气,玉面虎未曾露面,却又杀出了一只都兴虎!我此番奉命,专为杨怀玉而来;若拿不住他,怎么回京交旨?那寨主口说杨怀玉没回山,我看哪,准在山上!明天我还得讨阵。若将姓孟的战败,杨怀玉自然会上阵相助。到那时,我一鼓作气,将他活擒,好回京见驾,请功受赏!又想,可是,这个姓孟的太历害了。他一喊“马呀,你给我精神点儿”,霎时间病夫变成了勇士……嗯,明日上阵,我需如此这般!
一夜无活,次日清晨,欧阳彪吃过战饭,鸣炮三声,带领手下人马,整队出营,来到兴隆山下,勒住马头,高声断喝,讨敌骂阵。
时间不长,就听兴隆山上三棒铜锣鸣响,众喽兵簇拥着主将下了高山。喽兵二龙出水式两厢排开,高举起手中兵刃,烘云托月,从正中闪出几匹战马。都是谁呢?吴金定,孟通江,焦通海,花家兄妹。
今天,吴金定也豁出来了。咋个儿她在山头观阵,看见欧阳彪十分厉害。夫人心里的话,他是奉命而来,高山不平,决不肯善罢甘休。必须马他决一死战,来他个鱼死网破。
吴金定冲众人说道:“你们为我观阵,待我迎他一战!”吴金定情知孟通江的能耐,昨天没把人家扎死,今日就不灵了。所以,她自己要去。
孟通江见夫人没点他们马。心里直乐,你还别说,婶娘真了解我的能为!不过,他嘴里却说:“婶娘,你要上阵也行,若胜不了,我再揍他。’
这娘儿俩正在说话,就听欧阳彪喊话:“大脑袋,你策马过来,今天咱俩见个高低!”
孟通江一听,哈哈大笑:“欧阳彪,今天我身体不爽,不想跟你动手,赶明儿个再说吧!”
欧阳彪一听,气坏了,端着斧子正在观瞧,就见对面飞来一匹战骑。再一细瞅,马背上端坐着一位夫人。欧阳彪问;“来者什么人?”
吴金定一带战马从容答话:“我姓吴,叫吴金定,配夫杨文广,杨怀玉就是我的亲生。”
“嗯。且不言杨文广父子图谋不轨,身犯大罪,就说你吴金定,也不遵圣命,私离宝阳,与山王混到一起,跟万岁作对。哼,都说你们杨家世代忠良!你们忠在何处,良在哪方?吴金定,听我良言相劝,将你儿杨怀玉交出来,任出万岁发落;如若不交,在下我恼一恼,怒—怒,双斧一摆,定将山头削平!”
“住口!我杨家祖祖辈辈为国效命,行得端,走得正,光明正大。不管何入诬陷中伤,都妄费心肠。欧阳将军,劝你听我忠告,赶快收兵回京,待日后水落石出,真相自然大白;如若不然,休怪我吴金定无理!”
欧阳彪听罢,一阵狞笑;“哈哈哈哈,吴金定,好汉休提当年之勇,难道你不见鬓边生出了白发?如若不服,来来来,咱俩较量几合!”这小子话音一落,手擎大斧,冲了过来。
吴金定一看,心里想,眼前可是一场硬仗呀!为什么?吴金定对自己有个估量。这几天,她惦念着文广父子,吃不下,喝不下,体力不佳呀!再加上敌手身高体壮,艺高力大,她能对付得了吗?可是,她又一想,既然上阵,就得舍命相拼!想到此处,她紧咬牙关,手提雁翎大刀,双腿紧磕飞虎檐,奔敌将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忽然从远处树林里飞跑来一匹战马,这匹马来到近前,骑马之人勒住丝缰,高声喊话:“哎-,马上那员女将,你可是吴金定?”
吴金定听人喊自己的名字,带马横刀回头一瞧,哎呀!她不看则可,这一看哪,又高兴,又难过。怎么?原来她瞧见马上端坐的这个人,岁数跟自己差不多,头戴一顶额子盔,肩搭狐狸尾,脑后雉鸡翎,身贯索子连环甲,外套石榴花大红战袍,八杆护背旗,镶金边,走金线,上绣“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胯下一匹浑红马,掌端一口板门刀,还带着宝剑、努弓、雕翎……吴金定上眼一看就认出来了。谁呀?曾风英。
曾风英这是从哪儿来呢?前文书咱们表过,她跟杨怀玉去探望穆挂英。穆元帅病好以后,娘儿俩就离南唐返回宝阳。行至半路途中,曾风英对怀玉说:“你先回关,待我回磨盘山,看看你舅父。”母子分手,曾风英上了高山。曾杰见了,欣喜万分,对妹妹说:“咱兄妹好不容易见面,这回前来,你得多住些日子。”
曾杰为什么说这话?因为他也是刚从外地回来。他干什么去了?云游四海,拜访高人。他这个人爱动不爱静,闲来无事,哪儿都溜达。这回好不容易兄妹重逢,你说他能让凤英轻易离开吗?可是,曾风英终究是出嫁的人了,住了一些门子,她就想家了。于是辞别了兄长,下山回宝阳关。行至半路途中,听店房商贾议论,说老杨家犯事儿了,还听说太君入狱,杨文广和杨怀玉也死了……究竞这是怎么回事?她弄不明白。打听吧?听到的说法不一,也分辨不出哪个消息准确。曾风英心急如焚,乘快马,日夜兼程,赶回宝阳关。等她进了宝阳城一看,好嘛,杨文广父子没在,姐姐吴金定也没在。长随丫环把事情经过一说,曾风英能不急吗?她急忙路上战马,往东京追赶。曾风英象疯了一样,恨不能肋生双翅呀!她不走大道穿小道,顺着山路往前行走。刚来到兴隆山前,就听见前边战鼓如雷,杀声震耳。她不知怎么回儿,便从树林里蹿了出来。等她观看明白,才喊了一嗓子。
闲话少叙。吴金定看到曾凤英,忙喊:“妹妹,这边来!”
曾凤英把大刀挂在得胜钩上,策马来到近前:“姐姐,我可找到你们了。快说,咱家到底出了何事?东京汴梁现在怎样?”
曾凤英一连串的问话,把吴金定的眼泪给问出来了;“妹妹,一言难尽呀!”接着,又简单把东京之事说了一番。
曾凤英不听还则罢了,听了这番言语,气炸心肝肺,咬碎口中牙,白眼珠起红线,血贯瞳仁:“姐姐,我早看出来了,做皇上的心如蛇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一个好东西,咱杨家立了多少功劳?到头来竞落下这么个下场。你们闪开了!”说罢,她看了看疆场上的敌将,踅马便走。
吴金定忙喊:“妹妹,你想于什么?”
“这你就甭管了!组姐,‘马善有人骑,人善有人欺。哼,皇上无义,休怪咱对他不忠。你躲开!”说着活,从得胜钩上摘下了板门大刀。
孟通江一看:“婶娘说得对,要不杨门就盼着您来呢!您胆子大,有能为。脑袋掉了还不是碗大的疤?昏君无道,快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这不?派了这么多人马,堵着咱们的门口来骂阵。您看见没有?人家可是非要咱们的命不可!不过,婶娘,您可不是当年的岁数了,还能行吗?那小子的斧子可是万将难敌呀,您打得了吗?您要是打不了,那就我去吧!”
就这一番话,把曾凤英气得浑身直哆嗦:“孟通江,你敢小瞧我?哼,我要宰不了这小子,从此不姓曾!”’说话间,把马一踅,冲疆场高声断喝:“呔,欧阳彪,慢抖威风,我的马到了!”
欧阳彪正在抬头观瞧,曾凤英的战马象旋风一般,来到阵前。她带住坐骑,稳擎大刀,厉声说道:“欧阳彪,把脑袋给我!”
欧阳彪一听,唉呀,这人如此厉害,上来就要脑袋!他把大斧一横,高声搭话:“休得胡言。你是什么人?”
“曾凤英!”
“啊?!你就是曾凤英?”
曾凤英的名字,欧阳彪早有耳闻,知道她的板门刀万夫难敌。这还不算,特别是他的哥哥曾杰,更是骁勇异常。在南唐,若提起曾家兄妹,那真是家喻户晓。
欧阳彪壮了壮胆子,又说:“曾凤英,你来干什么?”
“刚才巳对你说过;来要你的脑袋!”话音一落,刷!劈头盖顶就砍去一刀。
欧阳彪带坐骑,摆斧将刀磕开。曾凤英见这一刀没砍上,急忙扳刀头、献刀纂,刀纂撤回又扳刀头,刷!顺水推舟,又是—刀。欧阳彪招招架架,勉强又把大刀躲过。
此时,二马一错蹬,曾凤英刀头一翻个儿,嗖!脑后摘金,又飞来一刀。欧阳彪听背后风声作响,知道刀又来了,急忙一带坐骑,身子往后躺去。这功夫叫铁板桥。他那意思是,把她这—刀躲过去。不料,他躲得多少慢了点,曾凤英的刀又来得快了点儿。一刀砍来,从他的鼻子尖上刷!就削了过去,差点儿把他的鼻子削掉。虽然说没把鼻子削掉,可是,把他鼻子上的汗毛削掉了十六根半!这一削,把欧阳彪吓得够戗,他大喊一声:“厉害呀!”忙把战马踅回。
曾凤英把大刀一端:“什么,历害?还没使我的绝招呢!拿出绝招,我让你六个!欧阳彪,拿命来!”又挥刀冲上前去。
大家都在后边观阵呢,孟通江一看:“婶娘行!看她那个架势,准能把欧阳彪收拾了。”他对喽罗兵喊话:“来呀,把战鼓擂响!”
霎时间,嘻罗们甩开膀子,猛擂战鼓,为曾凤英助威。
曾凤英一听;“好!就冲这个,也得好好露它两手。”她施展手段,把刀摆开,刷刷刷,一刀快似一刀。
显然说曾凤英的刀法好。心要战胜欧阳彪,也不那么容易。为什么?欧阳彪是东京有名的上将,不但力气大,而且斧子花也非常精湛,非一般人可比。再说,欧阳彪也豁出来了,心想,反正平不了山,回去没法交令。于是就玩开命了。
这两个人都玩儿命,那可不好办了。足足战了五十多个回合,还是不分高低胜负。
吴金定在后边看着看着,想开了心思,哎呀!打了这么多回合,还不分高下,但不知凤英体力如何?嗯,如实在不行,我就上阵。她暗暗拽紧缰绳,准备上阵迎敌。
正在这时,从兴隆山前传来了马蹄声响。接着,有人高声喝喊;“呔,前边的喽兵,请问一声,这儿可是兴隆山?”
喽兵顺声音一看,“哟!”从大道上跑来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头戴白,身穿重孝,胯下花斑豹,掌中端者一对亮银梅花锤。你道来者何人?金毛虎高英。
高英是从哪儿来时?前文书说过,他背着高增的尸体,跟花天豹一块冲出城外,两个人跑散了,自己拨马另走了一条路。等走出八九十里地,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跳下马来,把爹的死尸放下,抱着爹爹痛哭了一场。眼下战事紧急,也顾不得买棺材,入殓死者。幸好,他找到一个山洞,先把死尸暂放到里边,做好暗记。临别前,双膝跪地,发下誓言;“爹爹放心,儿不拿刘毓,就枉为高家的后他代!待报仇雪恨之后,再搬请爹爹归天。”高英说完,站起身形,走出山洞,心想,我的性命是杨怀玉救下的,他为救我,情愿厮杀断后,我才得空跑出城末。我若扬长而玄,把他扔下,于心何忍?但不知怀玉是否还在京城?他若落入罗网,岂不性命难保?对,我应返回京城,寻找杨怀玉。等找到他,我二人再商量去向;若寻不着,再找花天豹打听他的下落。高英打定主意,扳鞍上马,照原道催马而回。
一路上,高英边走边向行人打听,得知京城发出了人马,前去围剿兴隆山。为什么?兴隆山的大王窝藏杨怀玉。金毛虎似信非信,心想,待我先去兴隆山,一问使知。就这样,他才来到高山之下。
书接前言。喽兵对若来人,正要回话,吴金定忙喊:“呀,金毛虎!”
高英再一观瞧:“啊呀,那不是婶娘吗?”说话间,催马来到近前,带住了坐骑。
他为什么不下马施礼呢?前边还打着仗呢。他挂好双锤,抱碗拱手:“婶娘可好!”话刚出口,小伙子眼泪就流了下来。怎么?他见了吴金定,如同见了亲娘,多想诉诉心中之苦、吐吐肺腑之言啊!吴金定理解高英的心情,不由地落下了眼泪:“孩子,此处不是讲话之地。看见了吗?那儿正在酣战。”
“谁来剿山?”
“欧阳彪。”
“怀玉回来了吗?”
“没有。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看,你婶娘正会战欧阳彪!”
“唉。待我前去会他!”说着话,他把双锤摘下,调转马头,冲疆场喊话:“婶娘,圈马回来,让与小侄!”催坐骑冲上阵去。
曾凤英听到喊声,回头一瞧,哟,金毛虎!她忙喊:“好侄子,结我把这小子砸死!”说话间,她则将马带到一边,金毛虎便杀上阵来。
欧阳彪一看;“阿?!金毛虎来了?”他认识。为什么?高王爷死后,高家爷儿两个守灵,欧阳彪前去吊过孝。
欧阳彪勒马问道;“你是高英?”
“然也。欧阳彪,明告诉你,这座兴隆山你非但剿不了,你还得将脑袋留下!”
曾凤英在一旁也喊了一嗓子;“高英哎,现在我是元帅,你是先锋,你要听令,把达小子给我砸死!”
高英一听;“好。曾元帅,末将得令!”说着话,刷!头一锤就砸了下来。
欧阳彪见高英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挥舞双斧,将锤磕开。高英见头一锤没砸上,二一锤又往下悠来。欧阳彪舞动双斧,又架了出去。
此时,两马错蹬。好高英,两脚紧蹬绷蹬绳,把双锤往后一带:“咳!咳!咳!”一马盖三锤,朝欧阳彪砸去。就听喀嚓一声,把他砸得抱鞍吐血!
第七回 围京城凤英挂帅 战金童怀玉出征
金毛虎高英一马盖三锤,打得欧阳彪抱鞍吐血;这小子不敢恋战,圈马逃命,败回东京。
俗话说,“将是兵中胆。’当将的逃命,兵卒谁还在这里等死?纷纷向原道遁逃。金毛虎见了,眼珠一转,催马跑到军兵前边,拦住去路;将手中大锤一摆,厉声喝喊:“不许动!都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曾凤英也策马过来,与高英一起,将军兵严严堵住。军兵们一个也没跑掉。小卒们心眼更多,纷纺扔掉刀枪,口喊饶命。
金毛虎高英把军兵赶到一起,让他们带好帐篷、军备物品,一向上了高山。
来到山上,大家分宾主依次落座,各道其情。吴金定说:“若不是高将军赶到,恐怕难解其围。现在,诸事摆到面前,大家说如何是好?”
曾凤英脱口而出:“有办法!”
“什么办法?”
“咱们已与官兵交锋见仗,就是死守在这里,昏君也不会饶恕我们;再者说,欧阳彪败回京城,金殿见驾,必然添油加醋,中伤我等。到那时,老太君和杨将军的性命,就难以保全了!”
吴金定忙说:“嗯,妹妹所言极是。你说该怎么办?”
曾凤英说:“这我先问问,你们大家听我的不听?”
众人说:“听,你说了算!”
“好!既然我说了算,从现在起,我既是元帅!”
吴金定—愣:“什么元帅?”
“杀皇上、宰娘娘、改朝换帝的元帅。咱们把官兵、喽兵凑到一块儿,兵发东京,叫昏君把王大人和老太君等人赦放回来,把太师刘毓绳捆索绑交出城来,如若不然,平东京、杀皇上!”
孟通江听了,抢先呼应;“对!还是婶娘有主见,办出事来那真是胡萝卜就烧酒—嘎巴脆!”
高英也说:“对!事出无奈,舍此再无他途。”
吴金定听了众将的议论,明知有理,但她还是顾虑重重:“妹妹,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瞎,你不大发,人家就剿山要命来了。就这么着,明天一早起程,兵发汴梁。”
书要简短。第二天清晨,曾凤英传下帅今,先将兴隆山的喽兵和投降的官兵归拢到一起,点出五千人马。然后,曾凤英授命金毛虎高英为马前先锋,孟通江和焦通海二虎将随军听令。一切安排就绪,浩浩荡荡,人欢马彦,直奔东京而去。
行军路上。元帅曾凤英想开了心思,跟随穆元帅转战多年,只在人家手下听用;今天,咱也当当元帅,看我如何派兵布阵。
一路无书。这一天,大军正往前进发,忽然蓝旗官跑来禀报:“禀曾元帅得知,大军已到汴梁城北门外,请令定夺!”
“嗯,放炮安营。”曾凤英帅令出口,通通通三声炮响,扎住了行营。曾凤英深知身负重任,岂肯帅帐歇息?她连帅帐也没进,便奔向前敌。
再说北门的守城军兵,见黑压压开来了队伍,不知怎么回事儿,抢先紧闭了城门。他们扒着垛口,边看边议论:“兄弟,这是从哪儿来的兵马?”
“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城上的军兵正在观瞧议论,曾凤英策马来到城下。她把板门刀一端,冲城头高声喊话:“呀呔!城上军兵听了,速去金殿禀报昏君,就说曾凤英带人马围困了京城,要杀皇上、宰娘娘、改朝换帝!”
军卒们一听,又议论开了;“唉呀我的妈呀!原来是曾凤英的人马!”
“哎,她不是杨文广的夫人吗?怎么老杨家也反了?”
“这你还不明白?这就叫‘官逼民反’哪。闲话少说,报信要紧。”
军兵下了城楼,跑到午朝门前,对黄门宫述说一番。黄门官得报,不敢怠慢,撒腿如飞,奔金殿见驾。
钟敲一响,不多时,满朝文武站立两厢。紧接着,五帝英宗也来到金殿。
书中交待:欧阳彪从兴隆山败回东京,末敢亡殿面君。跑到太师府,对着刘毓刚把来龙去脉说了。刘毓今天—上殿,也没敢对万岁奏明此事。为什么?怕吓者万岁,犯惊驾之罪。所以,他坐在英宗身旁,缄口无语。
话体絮烦。黄门官上殿,慌慌张张禀事完毕,只吓得五帝英宗茶呆呆发楞。他哪里经见过这种事体?呆了好大一阵,才说:“众位卿家,你们可曾听见老杨家的人兴兵作乱,围困京城,要改朝换帝呀?卿家们,这该如何是好?”
他说完了话,金殿内鸦雀无声。群臣文武,互使脸色,一言不发;丞相包拯站立一旁,若无其事。其实,包大人心里早乐了,哼,这回你可知道锅是铁打的了。想杀老杨家?谈何容易!
英宗见无人搭话,生气了:“众位卿家,太平年间,你们食着国家的俸禄;如今到了用人之际,为何不替寡人出力?”
刘毓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万岁,微臣正想启奏我主。欧阳彪带人马平山,未能成功,受伤败回。现在兴隆山上,不但有吴金定、曾凤英,而且还有几虎大将。不用问。杨怀玉也必在其中。他们聚集兴隆山,就为夺我主江山。今日围困京城,实乃意中之事,不足为奇。老杨家真造反了,杀驾未遂,这是最后一招。万岁,既然如此,决不可心慈手软,最好来个斩草除根。”
“此话怎讲?”
“依微臣之见,万岁就该传下圣旨,先将老太君、杨文广提出监牢,枭首示众。而后,再派人出征,把这些乱朝臣子刀刀斩绝,个个杀净,主公岂不免由了后患!”
“这一—”五帝正在举棋未定之际,包大人三步两步奔上前来:“吾皇万岁,臣有本奏。”
“包爱卿,讲!”
“万岁,曾凤英带兵围困京城,这事不假。可是,她们为何要兴师发兵?我想其中必有原因。主公,那杨家世代总良,为先王所器重,被世人所称道。别看她们赌气说些杀皇上、宰娘娘的话儿,这气不知赌在哪里!若是一怒之下将忠良斩首,寒了文武群臣的心是小事。一旦外邦造反,战表入京,哪一个为我主挂印出朝征战呢?主公,此事非同儿戏,需三思而后行哪!”
“这……’
老贼刘毓见皇上犹豫不定,使说:“包大人言之差矣。难道说没有老杨家,就没行大宋的江山?缺少穿红的,还有挂绿的呢。再说回来,我刘毓便是一员武将。虽不敢说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可派兵布阵、调遣三军,也足以够个帅材。一只外患入侵,我就可带兵出征。”
包大人听罢,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真乃目光短浅!脑子里就有杨家、呼家,却忘了别人。刘太帅所言极是,满朝文武,谁不知太师能杀惯战、武艺超群?就凭你这身本领,纵然它几方联合进兵,也非是你的放手!”
刘毓一听,心想,这话还差不多。他手拈狗狗鹰胡,笑眯眯地说:“哈哈哈哈,包人人过奖了。”
“太师,我并非夸奖。是啊,有你在朝;那杨家要与不要,有何干系?”
英宗一听:“唿。既然如此,待朕下旨,斩杀杨门!”
包丞相忙说:“杀杨家着什么急?他举家的性命,尽在万岁手中攥着,何时传旨,何时他们的人头就落地。眼下燃眉之急,就在城外。曾凤英不是骂阵了吗?既然太师能征惯战,外患进兵,都可挂帅出朝,何惧那曾凤英一个女流之辈?!万岁,依臣之见应该先对外,后对内。速下圣旨命太师领兵出城,先把造反的杨家将杀绝斩尽,回得城来,再冲杨家开刀。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毓一听,不由面色更变,心里擂起了小鼓;包黑子,你算损透了!可他又不好发作,只好低头不语。
英宗琢磨片刻,说道;“嗯,包爱卿言之有理。刘爱卿,满朝文武,随你调遗;三军儿郎,由你派用。立即出城,迎它一阵。”说完,当即下了一送圣旨。
这样一来,把刘毓气得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他把弓拉得那么圆,把话说得那么大,万没想到,包丞相在这儿堵着他呢!刘毓心里活,我若出城,岂不白白送命?若说不去,刚才把话已说过头了。无奈,蹬了包拯一眼,伸手接过御旨:“万岁,微臣出城,不带别人,只带京僚大帅王天化父子。”
“好,朕等待爱卿的佳音。”
此刻,包大人到在刘毓身边:“太师,此番出征,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刘毓又瞪了他一眼,二话没说,转身形,往外走。他换好盔甲,鞴好战马,挂好大刀,奔校场点齐三千人马,隋同王天化一起,乘坐骑来到北城门下。
他二人下坐骑,上城楼,手扶垛口,往下一看:啊?!确是杨家将围困了京都。再一细瞅,忽然看见了金毛虎高英,脖子后面不由直冒凉气。为什么?他看见高英,就想起了被他暗箭射死的高增。
刘毓正住下观瞧,高英猛一抬头,四目相对在一起。高英心里话;啊?!刘毓!高英狠不能把马提起来,飞上城头,一锤把他的脑袋砸扁!可就是上不去呀,急得他来回直转。曾凤英见高英策马盘旋,便问:“先锋官,怎么样了”?
“婶娘,城头当中那人,就是奸贼刘毓!”
曾凤英抬头一瞧:“啊,就是他?”她冲城头,大声喝喊:“呔,中间的那个老家伙,给我出来!”
刘毓一听:怎么?点名要我呀?他强作镇静,冲城下搭话,
“下边可是曾凤英?”
“正是你家奶奶!”
“兴师作乱,你不怕祸及九族?”
“混帐,老杨家蒙受不白之冤,都是由你所起。不逮住你,事情不会弄明白。刘毓,给我出来受死!”
老贼刘毓见曾凤英满脸杀气,怒目圆瞪,只吓得胆战心惊。他不由暗暗埋怨自己,都怪我在金殿上吹出大话,不上阵不行,圣命难违呀!怎么办?他略思片刻,向王天化挤眉弄眼,面授机宜。
曾凤英带坐骑正在讨敌骂阵,就听见咣当一声,城门大开。再一看,吊桥落下,从城内冲出三千人马,二龙出水摆开阵势。正当中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盔明甲亮,胯下干草黄,掌端一口板门刀。
曾凤英见官兵亮队,忙说:“众将闪开,我来对付他们!”话音一落,催马冲到阵前:“喂。来将什么人?”
“我乃京僚大帅王天化。你是何人?”
“曾凤英。着刀!”力劈华山,砍了下去。
大刀将王天化见她刀沉力大,不敢轻敌,急忙摆刀向外招架。曾凤英见这一刀没砍上,忙撤回刀来,又拉好了架势。等圈回战马,二马错蹬之际,就瞧曾凤英左脚踹蹬,刀往左边狠狠一劈,只听喀嚓一声,再瞧京僚大帅王天化,脑袋滚落在地。
曾凤英一拾靴子,把刀头上的鲜血擦去,双手端着兵刃,又冲城头喊话:“刘毓老儿,你给我滚出来!”
这时,孟通江快要乐喷了:“婶娘哎,你真是好样的!”
吴金定忙说:“别喊了。此事越闹越大了!”
“越大越好,也好叫他们瞧瞧咱的厉害!”
再看曾凤英。她正在骂阵,就听有人高声喝喊:“曾凤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刀斩我父!”
曾凤英带住坐骑,顺声音一瞧,京城内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二十七八岁,黑脸膛,头戴乌金盔,身贯乌金甲,胯下一匹青鬃马,掌中一对倭瓜锤。
曾凤英见来将冲到近前、开口就喊:“什么人?”
“方才你杀的乃是我的天伦老爹爹,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之子王金童!”
“噢,你叫王金童,王银童也休想活命。着刀!”说罢,将大刀劈了下来。
王金童拉开架势,封过这一刀,把双锤一合:“打!”霎时间,双锤鸣的一声,劈头盖顶住下砸来。曾凤英见了,急忙往外招架。就见兵刃相撞,双锤正落到曾凤英的刀杆上把她震得又裁又晃,差一点掉下战马。
刘毓在城上—看,行!名不虚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曾许愿与他,等将来登基坐殿,封他为兵马大元帅。今日上阵,果真为我舍命效力。
列位,这老家伙还叨念登登“鸡”哩,其实,他连狗都登不上。
话体絮烦。刘毓见王金童占了上风,忙吩咐军兵:“来呀,伙快擂响催阵鼓!”
霎时间,官兵这边战鼓冬,大喊大叫,为王金童助威。
曾凤英心想,这小子力气过人,我得舍命相拼。想到此处,硬着头皮,又要冲上前去。
正在这时,忽听后边有人喊话:“曾元帅请撤阵,让与先锋官!”霎时间,金毛虎高英催马来到阵前,一摇手中的亮银梅花锤,大声呐喊:“王金童,你拿命来!”
曾凤英见高英上降,自己策马撤—下,回头一看,他二人已杀在一处。
啊呀,那真是高手碰能人!两个人都使大锤,力气不相上下,兵刃碰到一起,叮叮作响。就这样,你来他住,战了足有六十余个回合,也未分出胜败输赢。
这阵儿,在后边观阵的吴金定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了。为什么?他们明白,在围困京城的将官之中,能为最大的就数高英了。他苦胜不了王金童,则人更不足谈沦。到那时,非但救不下老太君、杨文广,而且,激怒了皇上更会给杨家惹来横祸!
正在众战将为难、着急之际,忽听连营后边传来了嗒嗒嗒嗒的马蹄声响。接着,战马踏起沙尘,犹如一条黄龙,蹿到近前。吴金定勒马一瞧:“啊?!”她看到来人,又惊又喜,双眼不由涌出了泪水。来人是谁?玉面虎杨怀玉。
杨怀玉这是打哪儿来的呢?原来,那天杨怀玉诱引王天化,拨马奔正东而去。跑出东京后,想把王天化引到深山。王天化比狐狸都猾,生怕中汁,不敢再追,领兵回京。杨怀玉的战马再往前走,天就黑了。怎么办呢?他心里合计,回去不行,再往里溜达溜达吧。他又朝前走了不大工夫,抬头一瞧,眼前闪出一座古庙。杨怀王催马来到庙前,甩镫离鞍,叩打门环。干什么?要到庙内投宿。
片刻,打里边走出一个老道。杨怀玉一看:“唉哟!”这个老道他认识。谁呀?他师叔苗从善。
爷儿俩相见,分外高兴,寒喧一番,走进房中,双双落座,便叙开了离别之情。杨怀玉问:“师叔,您在南唐曾对我讲,说得胜还朝之后,您也回京。可您为何没去呢?”
老道说:“唉,你们得胜还朝之后,时过不久,八贤王故去,新君即位,换了一朝臣子,我心里没底呀!在这多事之秋,宦海难渡。若弄不好,脑袋也会混丢。拉倒吧,我就在这古庙里呆着吧。孩儿,你这是打哪儿来呀?”
“唉!”杨怀玉就把自己的遭遇叙谈了一番。
老道说;“如此看来,你先在庙内躲避躲避。等过过风儿,再作定夺。”
从此,怀玉便呆在庙中。可是,他心中有事,呆不住呀!几次要走,都被老道执意挽留。后来,他实在呆不下去了,才偷偷上马提刀,离开古刹。离庙后,他催马先奔东京。干什么?找刘毓算帐。他来到北门外,见两军摆开了战场。再仔细观看,认出了自己的母亲吴金定。
书归正传。吴金定见了杨怀玉,又高兴,又难过,把分别后的话儿述说了一番。杨怀玉一听,催动战马,两手端刀,高声喊喝:“呔,王金童休要猖狂,玉面虎来也!”
第八回 黄总兵汴梁告急 少令公皇宫救驾
玉面虎杨怀玉得知真情,高喊一声,飞马冲向阵前,挨下高英。
王金童观瞧一番,开口问话:“什么人?”
杨怀玉带位坐骑,朝对方看了片刻,笑了:“哈哈哈哈,王金童,不认识吧?我就是你们拿不到、杀不死的玉面虎杨怀玉!”
“嗯?好啊,真乃大胆,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着锤!”话音一落,呜!倭瓜锤落了下来。杨怀玉一带坐骑,摆开掌中的三尖两刃宝刀住外招架。接着,二马盘旋,打了几个回合。等二马错蹬之际,杨外玉镫紧绷镫绳,嗖!将三尖两刃刀往外劈去。这一刀来得太快了,象闪电一般。王金童想躲没来得及,就听喀嚓——轱辘——咕咚!”一阵乱响。等杨怀玉踅回马来,端刀再瞧,王金童的人头已滚落在地上。
孟通江在后边一看,这个乐呀:“哎呀,好样的,比我强!”
众战将也都赞不绝口。
正在城头观阵的刘毓一看,啊呀!杨怀玉赶来上阵,围城军兵如虎添冀。王金童何等历害?脑瓜都搬了家;我若上阵,岂不是白送性命?这老家伙想到这里,眼珠一转,忙冲官兵喊话:“众三军!”
“有!”
“紧闭城门,收兵!”这老家伙犹如丧家之犬,匆匆奔下城楼,带领军卒,回金殿交旨。
此时,杨怀玉还在城外摆着架势,等官兵出战。等候多时,未见有人出阵。
曾凤英一看:“怎么?不敢打了?哼,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了今日躲不了明天。来呀,放炮回营,待咱稿赏三军。等吃饱喝足,明天杀皇上、宰娘娘,攻取东京!”
将令传下,军卒回到军营,铡草喂马,埋锅做饭;当将的进到营帐,各说其情,好不痛快。这先按下不表。
单说太师刘毓。他下得城楼,一口气跑到午朝门外,跳下战马,金殿见驾;“参见我主!”
“刘爱卿,这一阵胜败如何?”
“刘爱卿,这一阵胜败如何?”
“万岁呀,反兵果然厉害,天天化、王金童父子为国捐躯!”
“什么?但不知他二人死在何人之手?”
“玉面虎杨怀玉回来了。”
“网?!又是他!拿他不到,寻他不着,今天竟自己送上门来。太师,你何不出马将他擒拿?”
“万岁呀,那杨怀玉正在青春年华,沙场上犹如发疯一般,拼命厮杀,真乃打遍天下无敌手哇!微臣人老体衰,筋骨不健,未敢出马,请万岁另宣高明!”
包拯听了,心里话:这老儿真奸!他若出城,必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包拯—旁暗自高兴,英宗却被惊出一身虚汗:“这,这,该如何是好?众卿,保驾呀!”
满朝文武见皇上吓成这般模样,都各揣心事,默默无语。
正在这时,从殿脚下飞跑来一个黄门官,跪倒见驾:“万岁,万万岁!”
“何事?”
“适才间,南门外急驰来一匹战马,马上驮著一人,五十余岁,衣服褴楼,浑身是血,刚见了御林军,便一头载落马下。御林军将他搀起,忙问情由。他说他是玉兰关总兵,名叫黄霖,由打玉兰关而来。”
“啊?”皇上心思,玉兰关乃通往鄯善国的咽喉要地、重要关城。黄总兵带伤而来,莫非前敌有了战事?想到这里,忙传口旨:“速将黄总兵搀上殿来!”
“遵命。”黄门官应声下殿,时间不长,两个御林兵搀上一家总兵。
文武群臣一瞧:这位总兵面色苍白,浑身血迹,两跟紧闭。来到殿上,内侍搬过椅子,扶他坐定。
过了片刻,黄总兵微睁双目,见置身于八宝金殿,赶忙起身,双膝跪倒在品级台前:“参见我主!”
“平身落座。”
“谢恩。”说罢,倚坐在一旁。
“黄爱卿,有何要事?为何落得这副模样?”
“启奏我主,大事不好!”
“讲。”
“主公容禀。玉兰关是我大宋的边唾重镇,自微臣镇守以来,倒也宁静。前些时,突然接到鄯善国打来的战表,言说大宋江山政局不稳,朝大空虚。乘我内乱之际,他们串通了大王国和西厦国、三国联兵要攻取大宋。肖元帅看罢战表,统领三军,鏖战多日,未曾平乱,却被敌军困进了黑风岭内。肖元帅不敢延误,忙修了一道加急文书,派人送到南唐,请穆元帅发兵相助。穆元帅接信,见军情紧急,与监军商量已毕,亲自带了一支人马,火速前去增援。没曾想,穆元帅带兵刚到黑风岭,敌兵就凭借地势,诱我孤军深入。结果,穆元帅也被困到岭内。二位元帅被困,微臣心如火焚,—面想营救之策,一面坚守高关。不料,那日半夜三更,鄯善国大将陈世忠,带领人马,前来偷袭。微臣留带领军卒,豁命与他厮杀。但寡不敌众,无奈才撤关逃回京都。如今玉兰关已被鄯善国占领,他们扬言要得东京,做皇上,为双阳公主报仇!”
那位问了,这双阳公主是谁蚜?双阳公主是鄯善国的公主。想当年,狄青带兵征西,鄯善国递了降书,并将双阳公主许配狄青。她的儿子狄龙、狄虎。因校场比武,曾与杨家结下了私仇。穆挂英统兵征服南唐时,因身柒重病,上表入都,求兵增援。皇上不明详情,钦命狄龙为二路元帅,领兵出朝。狄龙官报私仇,在两军阵前,对杨家将下过毒手,险些伤了穆桂英、杨文广、八姐、九妹的性命。多亏包拯包大人出朝私访,才探知真情。包拯相巧施计谋,将详情奏知万岁,万岁龙心大怒,派呼延庆奔赴前敌,将他母子三人抓回京城,并将狄龙、狄虎就地正治。双阳公主见儿子被杀,只以为自己也会被斩首,便给鄯善国修秘书一封,让娘家为狄门报仇。她自己却撞头而死。鄯善王只知狄家三口身亡,并不知详情,以为双阳公主也被皇上抄斩。所以,这里提到为她报仇之事。
闲话休提。皇上听了黄总兵的这一番禀报,只吓得呆若木桩一般。愣了片刻,才说:“黄总兵,待肤与群臣商议退兵之策,你先下殿歇息去吧!”、
“请万岁早日定夺!”说罢,黄总兵连叩三头,走出金殿。
黄霖走后,英宗心想,眼下,反兵困城,尚未解围,鄯善三国又联合入侵!这内乱、外患交加而来,叫寡人如何对付?他越想越后怕,忙向文武群臣讨计:“卿家们,你们谁能替寡人平息这眼前的内乱、外患?”
包大人眼珠一转,接了话茬儿:“万岁,咱东京汴梁乃藏龙卧虎之地,有的是高人,您愁从何来?”“
“包卿,谁?”“
“刘太师。他曾言讲,若外患造反,他可镊兵挂帅。至于内乱嘛,等大军出朝,万岁传下斩旨,将杨家刀刀杀绝,不就平安无事了吗?”
老太师一听,赶忙参本:“叼呀,万岁万万岁,微臣已雪染鬃发,力不从心了,还是派别人挂帅为是呀!”
“啊?”皇上一听,心又凉了:“众家爱卿,你们谁能替孤分解眼前的忧愁?”这般大人们听了,犹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此时,包大人两眼直瞅着刘毓,又要面君进谏,刘毓唯恐他再向皇上添油加酷,眼珠一转,急忙抢先奏道:“万岁,微臣倒有一计。”
“快快奏来。”
“万岁,眼下杨家正犯斩罪,又遭上西夏三国联军入侵。内乱与外患相比,外患更加厉害。主公,依臣之见,莫若把杨家的死罪赦免,命他们带罪征服西夏三国,命其将功折罪,这岂不是两全之策?”
皇上琢磨片刻:“嗯,但不知杨家将是否应允?”
刘毓说:“请万岁下旨,交出包大人传旨,定能成功!”
英宗一听:“对。包受卿,
“万岁,臣不便传旨。”
“为何?”
“若是别人好办,那曾凤英六亲不认啊!臣是文职官员,她定会对我无理。还是让太师前去为妙,凭着他那绝论的武艺,曾凤英定能俯首听命。”
英宗说:“刘太师刚与他们开兵见仗,不便搭言。包爱卿,国难当头,你就辛苦一趟吧!”
包拯眉头一皱,慢慢说道:“既然如此,老臣遵旨!”
英宗一听,忙让内传臣取来文房四宝,刷刷点点,写好了御旨,交给内侍,转递到包拯面前。包丞相接旨在手,迈步下殿,乘马出城。
包拯走后,皇上急于听信,并未回宫。文武群臣也一动不动,等候在八宝金銮殿内。
过了有一顿识工大,包拯才回金殿交旨。皇上忙问:“包爱卿,至旨下得如何?”
“万岁,臣料到就是白去一遭。”
“怎么回事儿?”
“臣进连营,将圣旨读罢,那曾凤英非但不理这个芘儿,反倒瞪圆了眼睛,她说,‘太平年间,把我们推到沟里;外患入侵,又找到杨家门上。这样的昏君,谁肯再为他效命?’气得她把桌案一拍,就要抡刀杀我!若不是金定相劝,恐怕我命休矣!”
“包爱卿,你没跟她言讲:只要能答应出征,不论提出什么,朕都件件依从。”
“万岁,你真说对了,那曾凤英当真还提了几条!”
“提了些什么?”
“第一,王文弼王大人、老太君、杨文广无罪,应立即放出监房,官复原职;第二,对死去的白马银枪将军高增,要金顶玉葬。这两件,我想还可商量;可是,她还提出了第三件!”
“什么?”
“把大师刘毓统交出城去!”
“这……”
“万岁呀!”刘毓见英宗犹豫不定,忙说。“我可是栋梁之臣啊!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万万不可将微臣交出。”
英宗见刘毓吓成了一团,左右为难:“包卿,你没多跟她商量商量?”
“还商量什么?我苦再多言多语,脑袋就得搬家了。万岁,反正事情就是如此,请您定夺。”
此时,英完确实为难。头两件,他都有意答应,惟独这第三件,他却下不了决心。怎么?他明知西宫娘娘不干呀!可是,如若不交,杨家将又不肯带兵御敌。啊呀,把他急得额头上沁出了泪珠。
这阵儿,天色黑了下来。英宗一对拿不定主意,袍袖一甩,说声“退殿”,扬长而去。刘毓—看,忙吩咐兵部官员,加强防范。接着,文武群区也都散去了。
包大人下得殿来,边走边琢磨,现在,皇上是脚踩两只船。我先回府用饭,然后夜入皇宫,对他陈其利害,劝他以国事为重,把刘毓交出城去。包大人打定主意,回府不提。
单说五帝英宗。他下殿回到养心宫,皱着眉头,闷坐在一旁。太监端茶端饭,他都没用。有两个长随太监,刚刚站到身边,里上便大动肝火:“胆大奴才,不许近我身边。出去!出去!”
这两个太监吓坏了,急忙离去。
此时,宫内只留英宗一人。他坐不稳,立不安,不由站起身来,在宫内来回踱步。踱着踱着,不觉谯楼上放打了二更。
就在这工夫,养心宫的房顶上,闪出了一道黑影。这道黑影:穿青挂皂,青纱蒙面,背背单刀。在房顶上一站,凝神瞩目,往皇宫里观瞧。他见院内空无一人,嗖的,一下从房顶轻轻跳到院内。他定了定神儿,高抬脚,轻落足,蹑手蹑脚地来到养心宫窗外,用唾沫泅透窗棂纸,捅了个小窟窿,使了个木匠单吊线往里一瞧,宫内只有皇上一人,正在来回定动。这个黑影转身形,又向四外仔细踅摸,忽然所见宫门口呆站着两个人监。
书中交待;这两个太监被皇上赶出来,并没敢离开。怎么?皇上没上龙床安寝,他们不能离去啊!
这个黑影见门口有人,轻轻从背后一伸手,把单刀拉出,来到两个太监的身后,说时迟,那时快,噌噌两刀,就把他们撂倒在地。
两具死尸咕咚一倒,五帝英宗听见了动静:“谁?谁?”问了两声没回音,他只以为自己差耳了。为什么?他是皇上啊,出口为旨。他要问“谁”,无论是何人,都得起紧过来跪见。可是,他还不放心,使迈步来到官门前,想出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只见帘笼啪地一挑,噌!蹿进了一个黑影。“啊?!”英京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申蹬蹬倒退了几步。他站稳身形,定了定心神,拧眉一瞅:眼前站着一条蒙面大汉,手里还提把钢刀。英宗战战兢兢地问:“你是什么人?”
“啊?你——”
“不认识?咱们已经见过面了。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你与刘太师在御花园吃酒,有一人自报杨怀玉,让你脱袍让位!”
“这……莫非是你?”
“对。实话告诉你,我并非杨怀玉。入宫那天,带着事先特铸的钢刀,假冒他的名字。为的是给杨怀玉栽赃!你果然中了计谋,押太君、拿杨文广、抓杨怀玉……哈哈哈哈,你上当了。老杨家没罪,事是我干的!”
“啊呀!”五帝这才如梦方醒,后悔不及。可是,后悔药到哪里去买?停了片刻,又问:“你,你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
“体要多问,我不会告诉你!”
“那,你来做甚?”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先问你,你是要命,还是不要命?”
“朕岂能不要性命!”
“那好。你既想活命,拿来!”
“什么?”
“玉玺,把玉玺交给我,我就快你一条活命;不然的我定取你的项上人头!”
“啊?!玉玺乃寡人的镇国之宝,岂能交你!”
“如此,休怪我心狠手黑了!”说话间,手持钢刀,逼近身来。
英宗向四外一看,心想,报应啊!为何在危急之时,身边连一个侍从都没有?他万般无奈,边后退边说:“休要如此。朕与你取来就是。”
英宗真害怕了,他想,我得先顾命呀!他转身一步一回头,朝内屋走去。那玉玺不能随便摆放,在养心宫内屋的金漆盒里藏着呢!
英宗进屋,这个蒙面人便手提钢刀,在外屋四下踅摸。怎么?他做贼心虚,生怕来人呀!
这时,五帝英宗颤抖着双手,捧着玉玺,出了内屋,向蒙面人走来:“给,给你!”
蒙面人见了玉玺,心中高兴,把钢刀交在左手,伸右手就要接印。
就在这要接印还没接到手的时刻,忽听宫院之内有人厉声喝喊:“呔,胆大的刺客,非莫你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入宫刺杀我主!拿命来!”
就这么儿句话,把蒙面人吁得心窝子直跳,腿肚子直颤,也顾不上玉玺了,当一脚将窗户端开,嗖,就蹿到院内。他在天井院内站定身形、将钢刀一摆,借者月色往前一看,眼前站定一人!虽看不太清,也看出此人白脸膛,黑须髯,头上未戴帽子,发髻往后甩着,身穿罪衣罪裙,手托着一口宝剑。此人是谁?少令公杨文广。
杨文广是怎么来的?此事还多亏包拯包承相。包大人用罢晚膳,便进了皇宫,打算再进谏言。他刚来到养心宫外,听见宫内有人说话。侧耳细听,原来是刺客在威逼万岁。包拯心中一惊,磨身要走,又发现了地下的两具死尸。包大人心想,刺客已下毒手,万岁性命危在旦夕,这该如何是好?他急中生智,有了主意:待我找杨文广救驾!
杨文广被押在御监牢内,御监牢就在皇宫后院。
包大人撒腿去找杨文广,可是,靴底太厚,走得慢呀!包大人一赌气,把两只靴子扒掉,双手一提溜,一口气跑到监牢门前,对禁卒简要叙说了几句,禁卒忙打开牢门,放包丞相进了牢内。
杨文广正在那里闭目吨睡。他被响动惊醒,睁眼一看,包大人来到监内,忙问:“包大人到此何事?”
包丞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少令公,有人杀驾,快!”说罢,拉起杨文广就要出狱。
杨文广见事情紧迫,急得团团打转。怎么?他身上没有兵刃呀!回头一看,见禁卒带着宝剑,忙伸手夺了过来,转身形,急向养心宫奔去。
简短截说,杨文广见蒙面人蹿到院内,急忙边上前去,将宝剑一摆:“刺客,哪里走?看剑!”杨文广摆剑进招。
蒙面人见宝剑刺来,忙用钢刀磕开。
杨文广见这—剑没刺上,啪!飞起一脚,正踹在刺客的小肚子上。这个刺客噔噔噔噔倒退几步,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
第九回 审刺客忠奸明辨 发雄兵云飞闯关
杨文广飞起一脚,将刺客踹倒在地。这时,御林兵闻声赶到,他们抹肩头,拢二臂,把刺捆了个紧紧的。捆绑完毕,撕掉蒙面黑纱一瞧,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只见他吓得浑身战栗,面如土色。
杨文广转身形进宫门,举日一瞧,英宗象一摊稀泥,瘫在了一旁。文广紧走儿步,双膝跪倒;“我主受惊了。罪臣救驾来迟,望乞恕罪!”
“啊?!”皇上定睛一瞅:“你是文广?爱卿,快快请起!”
“谢万岁。”说罢,站起身来。
英宗说:“好险哪!若不是杨爱脚赶来,朕命体矣!但不知何人将你放出?”
文广正要回活,忽听外边脚步声响。英宗抬头一瞧,包拯包丞相走了进来。只见他光总脚丫,拎着靴子,气喘吁吁,热汗淋漓。
五帝看罢,不觉发愣:“包爱卿,为何落得这舷模样?”
包拯说:“万岁,刚才之事,悬而又悬哪!”接着,便把事情原委述说了一番。
五帝英宗—听,顿开茅塞:“啊呀,原来如此。包爱卿,你救驾有功哪!”
“功与不功,休要谈论。只要万岁安然无恙,臣我就心满意足了。主公,快将刺客押来,你亲审亲问!”
“好。御林军,将刺客押进宫来!”
工大不大,刺客被押了进来!
英宗一看,气冲斗牛:“陡,你姓甚名谁,受何人指使?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文广也近身威逼:“你若说了实话,还则罢了;如若不然,狗命难保!”
刺客听了这番言语,左顾右盼,略思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尘埃:“万岁皇爷饶命!”
包大人还拎着靴子呢!他见刺客求饶,一边穿靴,一边历声说道:“饶命不难,如实招来;若讲半句假话,铜铡伺候!”
“万岁容禀。”
“讲!”
“是。小人冀明,自幼在刘大师府内效命。因我有一身好功夫,太师让我与他看宅护院。那一天,他把我叫到密室,面授机宜,命我悄悄找能工巧匠,打造一把钢刀,并铸上‘玉面虎杨怀玉’的字样。那时,小人我不知内情,便遵命而行。打来之后,他又命我在三更天近宫杀驾。我听了此言,如雷击顶,吓出一身冷汗。我说,这种伤天它理之事,我不去干!他说,‘又不用你真下毒子。你进得宫去,报名杨怀玉,就说杀死皇上,该老杨家登基坐殿了。那时间,皇上必定呼喊救命,我听到喊声,就赶出救驾。咱二人虚打几招,我抬脚将你踹倒,你趁势扔刀而逃,就此了事。’刘大师说话,我不敢不听呀!上次,万岁与刘太师在御花园饮酒,碰到的那个刺客,便是小人!”
‘啊?!”
“今天晚上,太师又跟我言讲,叫我夤夜入宫,威逼万岁,把玉玺夺走。我若不来,他就要我的脑袋。万岁,此事实出无奈,小人不来不行呀!这不,叫少令公把我逮住了。乞望万岁开恩,饶小人一条活命吧!”
“啊?!”五帝一听,只气得咯蹦咯蹦直咬牙关:“原来如此!好你个刘毓,朕待你天高地厚,你不思报恩,反来谋杀寡人!这样的乱朝臣子,死有余辜。来呀,先将冀明押入监牢,待日后与刘毓对证!”
御林军依命而行,将刺客押了下去。
此时,杨文广心里,象开了两扇窗户一舱亮堂。为什么?真相大白了?英宗呢?坐在那儿,干生气,不说话。包拯眼珠一转,忙问:“陛下,刘毓该如何发落?”
这真是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之人,五帝听了,忙说:“啊!不是爱卿提起,险些误了大事。文广!”
“万岁。”
“朕赐你一道御旨,带三千御林军,速将刘毓全家绳捆索绑,押上殿来,朕要金殿御审!”
“臣遵旨!”
包拯说:“文广,万岁要下旨意,你快更衣去吧!”
杨文广低头一看,才发现穿着身罪衣。他转身往外走,时间不长,更衣完毕,又回到宫内。
此时,英宗已把御旨写好。包丞相说:“万岁,东方刚起白,臣愿跟您前去。”
“好。二位爱卿,多加谨慎。”
“无妨!”说罢,包大人随文广—起,出了养心官,到外边秘密点好三千御林军,抓缰纫镫,飞身上马,直奔大师府而去。
包人人和杨文广来到太师府一瞧,,府门紧闭!文广打一手势,哗!御林军就把刘府包围起来。接着,文广离鞍下马,噔噔几步,上了台阶,高声呐喊:“开门!快快开门!”几个御林兵也跑上前来,用兵刃敲打门环。可是,大门都快被砸烂了,就是不见行人开门。
包大人在马上一看:“不好!少令公,快派人越墙而进!”
“对!来呀,上墙!”
一队御林军应声靠墙,一个托一个,跳到院内。进院后将门闩拉开,哗啦!大门洞开,御林军就象潮水一般,涌进了府内。
御林兵把这座府院搜了个遍,也末搜到一个活人,只在后边的上房里,搜到一具女尸。杨文广手按宝剑,紧皱双眉:“决不能让他跑掉,继续搜查!”
此时,天色越来越亮。杨文广带兵来到后花园,抬头一瞧:那棵槐树后边好象有人,问道:“谁?出来!”
文广话音刚落,扑棱一下,从树后跑出一人,来到文广面前,单腿点地:“将军爷饶命!”
“嗯?”文广一看,这个人家将打扮:“你是何人?”
“小人刘安。”
“你家太师爷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昨天晚饭之后,我家太师爷好象有什么心事,坐不稳,立不安。直到二更时分,还在书房踱来踱去。到了三更天,他忙收拾珍珠玛瑙、珠宝玉翠这些值钱的东西。然后。吩咐小人给他鞴马。小人刚刚将马鞴好,就见他顶盔贯甲来到马前。我问,‘太师爷,你要到哪儿去?’他说,‘少废话。起快套一辆马车!’说罢,匆忙去列后宅。等我把车套好,去到后宅,正听太师爷和他夫人说话,‘你去不去?’夫人间,‘去那里?’他说,‘东京呆不住了,跟我投奔鄯善国。’夫人说,‘上鄯善国干什么?’太师说,‘休要罗嗦!若去快走,不去找就宰了你!’夫人说,‘你宰了我也不去!’夫人说到这儿,扭回头来,砰!就撞死在屋内。夫人死后,太师爷匆忙来到后花园,拉马就要走去。我说,‘太师爷,我呢?’他说,‘你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了?’话音刚落,他急忙上马,赶起车辆,直奔西门而去。那时我想,嗯,准是太师爷犯事了!我把这事告诉了大伙儿,谁还敢在这儿呆着?跑吧,大伙就全散去了,就小人我设跑。”
文广问:“你为何不跑!”
“我估摸今天指定来人,我好告诉你们刘毓的下落呀!”
杨文广听罢刘安的这一番话,心想,唉哟,这可坏事了!他若跑到鄯善国,定全调过头来,与咱为敌!不行,纵然他跑到天边,我也要将那老贼抓回!想到此处,转身形来到府外,与包丞相诉说一番,纫镫上马。从得胜钩上摘下了宝刃亮银枪:“包大人,您上殿而君,待我追上前去!”说罢,啪!马上一鞭,直奔西门而去。
包大人见御林军搜府完毕,走出门来,一无所获,便带着刘安,上殿交旨。这且不表。
单说少令公杨文广。他由西门出来,紧催战马,象飞起来似地一直朝正西追去。一路上,他边追边打听,恨不能立即将老贼刘毓拿住。
书要简短。杨文广追赶刘毓数日,这一天,他正往前追赶,抬头一看:“呀?!”不由紧拽缰绳,勒住了马头。怎么?前边闪出一座关城。这座城:黑压压,乌沉沉,城墙高垒,气势雄伟,城门紧闭,吊桥高扯,城头上布满了灰瓶、炮子、滚木、镭石,城头军卒手持兵刃,来回游动。城门上方有一块木制的匾额,上刻着“玉兰关”。再往城上看,一面大旗顺风飘摆,上书“鄯善国”。
书中暗表:这座城本来是中原的城池。鄯善国进兵,被他们的前部先锋官给夺过去了。
闲言少叙。杨文广看罢,心中暗想,糟了?不用问,一路上未见刘毓的踪影,他定是跑进了关城。事已如此,我该如何是好?回去?不能!我既追到城下,何不叫他一阵?杨文广打定主意,马往前进,来到城下,勒住坐骑,手提亮银枪,而冲城头,高声喝喊:“呔,上边的鄯善兵听真,赶快往里传告,就说宋国大将来也!”
他为何不说宋国的大军呢?不行呀,问为就来了他一个人!
杨文广城下一骂阵,城头上的鄯善兵住下一瞧:“哎,兄弟,宋将来了!”
“唉呀,大宋国的战将胆真大,单人独骑就来讨阵!”
“甭问,这位保准有能耐。”
“快,赶紧报信。。
时问不长,就听玉兰关内传来三声炮响。炮声过,城开开,吊桥放,从城内冲出鄯善国的三千兵将,二龙出水排开阵势,接着,正当中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员老将。这员老将军,岁数五十左右,面似银盆,黄金盔,狐狸尾,雉鸡翎,护背旗,黄金甲,素罗袍,胯下黄骠马,掌中一口大铁刀。
这员老将马到阵前,横刀抬头观瞧:啊?!真就来了一个?阿,没瞧起我这个先锋宫哪!老将军略停片刻,高喊;“呔,讨阵之人,通名上来!”
“家住东京汴梁城天波府,皇封少令公,在下杨文广!”
“嗯?你就是杨文广!”
“然也。你是什么人?”
“问我吗?从前,我是占山的寨主,如今,鄯善国单天启联络了西夏国、大王国,要攻取大宋,他请我下山助阵。我受单王爷恩典,封我为前部先锋。是我日枪三关,夜夺八寨,巳立下了头等功劳。在下姓陈,名叫陈世忠!”
“噢,你不是都善国人?”
“不是。”
“我且问你,这儿可曾来过一个宋国的将官?”
“嗯,来过。我就知你准是为馅而来,你若带兵征西决不会单人独骑。”
“对。此人现在哪里?”
“就在城内。他乐意投降鄯善,我已替单王爷将他收下。只因连日来一路辛劳,我已叫他歇息去了。哼,杨文广,你们东京的那些事儿,在下惧已知道。你何不也学刘毓,投奔于我?”
“既然你已知道,就该将刘毓交出;如若不然,少令公要马踏玉兰关!”
“哈哈哈哈,杨文广,说句实在话,若是你们的五虎大将前来,老夫还需加点儿小心,象你这样的战将,我真没把你放在眼里。老夫有好生之德,放你逃命去吧!”
“住嘴!有你家少令公,何需五虎将军?着枪!”说着话,扑!挥枪便刺。
陈世忠见了,一不着急,二不发慌,立刀杆往外招架。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格斗起来。
俗话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杨文广跟人家一交锋,便知陈世忠厉害,不傀是鄯善国的先锋官。他这口刀,上下翻飞,抽撤盘旋,刀舞起来龙鳞片片,带雨行风,呜!呜!刀头老围着杨文广的脖子转。杨文广心想,要坏!我需多加谨慎。两个人打了三十余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
正在这时,就听文广身后传来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喊话:“哟,这是哪儿跟哪儿打呢?哎,前面那位可是叔父?”
杨文广回头一瞧,后边来了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人,黝黑脸膛,黑中透亮,亮中透明,头戴乌金盔,身贯乌金甲,胯下一匹乌骓马,得胜钩乌翅环上挂着一把昆仑槊。谁呀?震京虎呼延云飞。
云飞这是打哪儿来的呢?前文书咱们说过,他在宝阳关打死王林,包大人就命他云南唐给杨怀玉送信。云飞乘快马到了南唐,不但没找到杨怀玉,穆桂英也带人马奔了西夏。云飞想,既然找不到杨怀玉,我先奔西夏救我奶奶去吧!今天巧了,正好路过此地。
书接前言。呼延云飞见到了杨文广,忙喊:“叔父哎,快撤阵,让给我吧,我可有些日子投过瘾了!”
杨文广踅马靠后,忙问:“云飞,你打哪儿来?”
“南唐。您不是被拿进京城了吗?官司打完了没有?”
“唉,一言难尽呀!”杨文广简要叙说了几句。
呼廷云飞一听;“啊?!刘毓这老小子跑到这儿来了?哼,别说他进了城,他就是钻了耗子窟窿,我也得把他抠出来!”说到这儿,冲阵前喊话:“咕,阵前的老小子,待我取你的人头!”说着话,催马奔到阵前。
陈世忠带住马,问了一声;“谁?”
“要命的!”
“要谁的命?”
“要你的命!”
“你可知道我的厉害?”
“不怎么样[”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该死的!”
陈世忠说:“好小子,问了半天,连人话都不会说,你叫什么名?”
“你先别问我,你听说过呼延庆吗?”
“啊,忠孝王!”
“对,那是咱爹!”
“你爹!”
“对、咱老子。咱是他儿子,御封震京一大虎!刘毓可在城内?”
“在又怎样?”
“怎样?你得把他交出来。如若不然,今天连你一块儿砸。若砸不出你大粪来,算你头三天拉干净了!”
“真来—派胡言!”陈世忠见来将恶语伤人,他恼羞成怒,抡起大刀,刷!奔云飞砸来。
震京虎吁延云飞将手中大槊一摆;“开”二兵刃相撞,仓啷啷一声,陈世忠的大铁刀被磕到了半天空里去了。
陈世忠见势不妙,圈马往下就败。震京虎催战马往前迫,要马踏玉兰关!
第十回 求援兵世忠修书 救人命怀玉打虎
呼延云飞力大无边,一槊就把陈世忠的大刀磕到了半天空。咣当一声,落在了后阵上,陈世忠踅马败下,忙让军卒捡起大刀,往玉兰关里逃。
呼延云飞见他败阵,把马一带:“哈哈哈哈,刚说你不行吧?已经老到家了,一碰一掉渣,可你还不服气。你哪里走!”话音一落,催马朝前追击。
陈世忠带兵刚过吊桥,吊桥就扯起来了;他策马进了城门,下令速将城门关闭。陈世忠来到辕门外下了战马,到大堂坐定,长叹了一声:“阿呀,真厉害呀!”他想到刚才阵前交战之事,不禁感慨万端:“真乃名不虚传。刚才只来了一虎,就把我打回来了;若五虎大将都来,这仗该如何打法?”
身旁一员副将说道;“既然如此,可得速想良策呀!您是三国联兵的先锋官,鄯善王义加为您为玉兰关的元帅。若把这座重要关城得而复失,鄯善王见怪,怎能吃罪得起?”
“这……。他双眉紧皱,寻思片刻,有了主意,“待我修书上来!”说着话,就见他将纸铺好,提笔在手,写好一封书信,派军兵急奔鄯善国。
他这是干什么?求鄯善王速派良将,到此援救。这且按下不表。
再话呼延云飞追赶陈世忠,一直迫到沪城河边,定睛一瞧,吊桥高挑,城门紧闭。呼延云飞破口大骂,骂得嗓子都冒烟了;可是,人家就是不理他这个茬儿。战士军卒手扶垛口,冲他喊话:“喂,我家元帅有今,你怎么骂他也不打了!”
“不打?不打就是饭桶!”
“饭捅就饭桶。”
“不行就是狗熊!”
“狗熊就狗熊。”
尽管云飞怎样用言语挑逗,人家就是罢兵不战。
杨文广在后边一瞧,太阳要压山了。他略思片刻,冲震京虎喊话:“云飞,回来!”
云飞听到喊话,将马带到近前:“于什么?”
“你这样叫骂,也不是个办法。我想,陈世忠罢兵不战,总是另有原因。他见难以取胜,说不定会暗膀搬兵求救。再说,人家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城内有吃为喝,闭关据守,万元一失。可是,咱俩孤军深入到这见,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呆在这里,于咱无益。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你我该到何处投宿?”
“哎哟,刚才只顾骂阵了,没觉得什么;你这一说呀,我的老肠子跟老肚子也叫唤开了。这,这怎么办?”
“我追出东京之后,包大人必然要上殿面君。万岁闻奏,也必然派兵征西。依我之见,反正今天也抓不到刘毓了。着急也无用,不如咱先顺原路圈马回京。沿途上若碰到京城发来的大兵,咱就兵合一处,磨头再来前敌;若碰不上,咱俩回得京去,将这里的战事奏知万岁。”
“对!”说到这儿,云飞又打马冲到城下:“呔,城上的军兵听真,爷爷饿了,找到地方吃点饭,明天再来收拾你们。”
别看他嘴里这么说,可他心里清楚,离开此地,何时再来,就不敢说了。呼延云飞说罢,将马一踅,同文广一起,顺大道直奔东京。
玉兰关城头的军兵。第二天清晨起来,往城外一看,那二人没了!这时,他们才放了心:“他们跑了,开城!”
“不能开。万一在哪儿猫着呢!”
再说杨文广追赶刘毓出了东京,包大人就上殿面君,将详情奏知万岁。英宗闻听大怒,连下了三道御旨;一道,将西宫娘娘打入冷宫,听候发落;一道,将佘太君、王文弼放出监牢,官复原职。将花天豹召进金殿,彻封为京撩大帅?—道,为死去的白马银枪将高增金顶玉葬。接着,又将大君宣上全殿,命她带领将官军士挂帅征西。
太君开始不青,包大人再三陈述利害,她才点头应允:“万岁,老身偌大年岁,实难担当此任。等黑风岭救出呼、杨两家元帅,我就要卸甲交印了。”
英宗说:“好。到那时,命穆挂英挂印征西,五虎大将随营听令。”
太君一听:“那,城外的杨门女将呢?”
“传孤旨意,将她们宣进城来!”英宗传下圣旨,命包丞相出城宣读。
包大人怀揣圣旨,来到营盘。吴金定、曾凤英和几虎战将,将他接进营帐,听罢旨意,命军卒拔营起寨,准备进城。
此时,杨怀玉来到包丞相身边,问道,“包大人,皇上放了我爹没有?”
“放了。不过,他现在可没在京都。”
“哪里去了!”
“刘毓夤夜私逃,你爹追他去了。”
怀玉一听:“刘毓跑到哪里去了?”
“十有八九奔往鄯善国。你爹单人独骑,也奔鄯善而去。你们进城以后,兵合一处,赶紧出征。不然,你爹一人前去追赶,未见得能将老贼擒住。”
杨怀玉听到这儿,趁大家拔营起寨之际,偷偷拉出卷毛狮子踏雪骜,直奔鄯善国而去。
杨怀玉怎么这么着急呢?他有他的想法;等大伙进了城,又得上金殿见驾,出朝的时候,皇上和文武百官还要送行,……麻烦事多着呢,我爹一人追赶老贼,出了事儿怎么办?拉倒吧!杨怀玉就偷偷跑了出来。
一路上,他从沿途百姓口中得知,刘毓跑进了玉兰关,也得知占领玉兰关的敌将叫陈世忠。心想,嗯,我爹准是奔那儿去了。因此,他也马不停蹄,尾追而来。由于他赶路心切,所以不走大道,尽走山路。在山里行走,除了怪石,就是树林,连个人影也没有。山风吹来,两旁的树叶飒飒作响,还真有点瘳人!
怀玉骑着战马,正定到一棵歪脖树下,突然传来了呼救的声音;“救命啊一,救命啊——”
“吁!”杨怀玉把马带住,顺声音定睛一瞧;哟,从前边发疯般地跑来一个小孩。看年纪,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白脸膛,头挽日月双抓譬,扎着红头绳,前发齐眉,后发盖颈,穿一身红缎子短打衣,抓地虎的靴子,赤手空拳。
这小孩面带惊慌之色。一边跑一边喊“救命”。他跑着跑着看见杨怀玉了,加紧脚步跑到马前:“这位大哥,快快救命啊!”
“小弟弟,出什么事儿了?”
“来了!来了!”这小孩吓得都说不成话了,忙用手朝后指去。
杨怀玉刚一拾头,就看见从他背后追来一只斑烂猛虎。这只虎真够个儿:虎口一张象个大火盆,虎眼一瞪象两盏明灯,虎尾巴一撅象把扫帚,等扑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突然站住,冲首他俩呜呜直咆哮。
俗话说:“虎要发成,必定伤人。”这小孩可吓坏了,忙藏到杨怀玉的马后。
杨印玉见此情形,赶紧下了坐骑,把马栓在一旁,从马褥套里取出弓箭,纫扣搭弦,两膀一用劲儿,瞄准老虎的眼睛,寻机射击。
这老虎看着看着,瞪起眼暗,刚要往前扑,杨怀玉后手一松,嗖!这支雕翎箭射了出去。射得这个准呀,正射在老虎的眼睛里,把老虎疼得哞哞直叫,倒在地上乱打滚。
杨怀玉趁此机会,往前纵身形,猛跳到老虎背后,张飞大骗马,骑上虎背,一只于抓住虎脖子上的软毛,一只拳挥起来,照看虎脑袋,啪!啪!啪……咬着牙一口气儿砸了十好几拳。这老虎开始还挣扎挣扎,最后眼睛一闭,完了。
杨怀玉老虎己死,跳下虎身,拔出雕翎,蹭净虎血,装入褥套,对小孩说道;“小弟弟,不要害怕,老虎己经死了。”
“多谢大可相救。哎呀,真把我吓坏了!”
“你为何自己在山中行走?”
“我不是行走,我们家就在前边。今日早晨我就出来了,想到这儿练练功。我正练着呢,这家伙就出来了。我磨头就跑。多亏碰上大哥,要不,我兴许已经变虎粪了,大可,你尊姓大名?小弟永记不忘。”
杨怀玉心里话,这儿是什么地方?嗯,兴许快到鄯善国了。我若报真名实姓,小心招来麻烦。因此,他撒了个谎:
“问我吗?嗯,我姓吴。”
“姓吴?你叫什么呀?”
“我叫吴同。”
“噢,你是吴同大哥!大哥哎,我叫玉虎!”
“噢,玉虎兄弟。”
“吴大哥,你救了我的命,我一辈子忘不了,我家就在前边,请大哥到家里坐。”
“不行!玉虎弟弟,我还有要事。”
“有要事也不行!”说着话,将马往前一拉,来到老虎跟前;“来,把它也带上!’
杨怀玉说:“那哪儿能行呢!老虎分量太重,我的马驮不了它。”
“那就扔到这儿,咱俩回家,呆会儿,我再派家人来取。”
杨怀玉一听,心想,哟,他还有家人?看来,定是个大户人家。嗯,跟他去也好,顺便打听一下玉兰关有多少人马,陈世忠有多大能为!想到此处,便说:“好吧,玉虎弟弟,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休要客气,跟我走吧!”玉虎前头拉马,杨怀玉后头跟随。出了山沟。往西走不多时,眼前闪出一个村庄。二人进材往里走,三拐两绕,来到一班走马门楼眼前,玉虎停下了脚步。
杨怀玉四外一打量,四合套大瓦房,三瞪台阶,台阶外边还站着家将。上眼一看,这户人家一定够样儿。
此时,家将见玉虎回来,忙抱婉拱手:“少爷回来了?”
“啊,回来了,差一点儿没回来!快,把马接过去!”
“少爷,你出去时不是没骑马吗?”
“废话!这是我哥哥的马?”
“噢。”家将小声问道,“少爷,你不是哥一个吗?”
“少废话,这是我恩哥。”
杨怀玉一听,笑了:“玉虎弟,休要客气。”
“不客气。告诉你们,他是我的恩人,对他不许放肆,要殷勤伺候;不然的活,我拿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是。”
“另外,村东的歪脖树下。有只死虎,把它抬回来
“是。”说罢,有的拉马奔槽头,有的出村取死虎。这话不讲。
玉虎头前领路,怀玉后边跟随,没进待客大厅,直接到在了后花园。怀玉一看,两旁种有不少花草,中间有座牡丹花亭。二人朝中间走出,来到花亭,停下了脚步。玉虎说:“大哥你先坐下。”回头又喝喊一声;“来茶!”
这玉虎一喊“来茶”,家人一溜小跑把茶摆上
“拿点心来!”
“是!”不一会儿,端来了什么糟子糕,自来红,大八件,个八件,摆在眼前。
杨怀玉心想,这户人家,决非一般!对小孩说:“玉虎,千万别拿我当外人。”
“你别管。”飞虎又扭头对家人说,“喂!告诉厨房,叫他们准备上等酒筵,越快越好!”
“是。”家人应声而去。
玉虎说:“吴同大哥,咱两个—兄如故。依我说,咱来它个八拜为文,结成金兰之好吧!起来,磕个头吧!”
“那…—那怎么能行呢?”
“怎么不行?来,跪下!”还没等杨怀玉说明白,小玉虎就扑通一下先跪倒了。杨怀玉心里的话,这孩子真缠人!没办法,跪在地下磕了头。接着,二人重新落座。杨杯玉有心问问,你爹是谁,怎么没看见别人?但又不好开口。
此时,家人已把酒筵摆好。两个人推杯换盏,互相劝喝了起来。
过了一陈儿,天黑了。杨怀玉说;“玉虎啊!”
“哎!”
“你家中尽有什么人?”
“暖,你问这个于什么?”
“哪能不问呢?若有高堂,理应前去探望。”
“别着急。来,于!”玉虎喝得真不少,眼珠子都红了。
杨怀玉呢?可留了酒量。本打算从玉虎嘴里得知真情,可玉虎就是闭口不谈。
两个人喝了有好大工夫,杨怀玉抬头一看,小玉虎持眼泪了!忙问:“玉虎兄弟,你怎么啦?”
“大哥,我难过。”
“为何?”
“咱俩可是磕过头了,今后要有福同享,有罪同受。我爹就是你爹,你娘就是我娘!”
“对。”
“如若小弟被欺负,是不是如同欺负了大哥?”
“那是自然。”
“这就是了。大哥,你看见这房子了吗?都是兄弟我的。这儿来了那么一户人家,非要在我家住不可!不让他住,他就揍我。无奈,给他腾了处院子。可是,住在这儿,不拿房钱。不拿房钱也行,可他是得寸进尺,拿我家的东西,随便吃,随便穿!那一天,他对我说,?不但在你这儿白住、白吃、白喝、白穿!每天还得揍你两顿一—早晨一顿,晚上一顿。’大哥哎,你说,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兄弟,还有这样不讲理之人?”
“就说呢!此人非常厉害,我是惹他不起!这回你束了,能否为我帮忙,将他赶跑?”
杨怀玉心想,这个人也太不讲理了!便说:“好吧,待明天天亮,我去与他讲理。他若不服,哥哥我一定替你出气!”
“真的?大哥,别等明天,我现在就去找他!”
“他在哪里2”
“就在后院。大哥,他若出来,你可得过去呀!你若不去,我可活不了啦!”
“好,我一定过去!”
“这就好了。”小玉虎出了牡丹亭,推开旁边的月亮门,奔后院而去。
时间不长,就听玉虎在后院人喊:“来了!来了!哥哥,快点救命呀!”霎时间,玉虎噔噔噔噔朝牡丹亭跑来。
杨怀玉听到喊声,出了牡丹亭,急奔月亮门而去。
此时,就听月亮门内有人说话;“好大的胆子,你给我过来!若打不断你的双腿,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杨怀玉顺声音抬头一看:“啊?!”不由茶呆呆发楞!
第十一回 献关城夫人施计 引来军小姐出征
玉面虎抬头一瞧,月亮门里走来一个站娘!这姑娘长得俊俏;二十一二岁,身上穿鹦哥绿的短打,头上罩鹦哥绿的绢帖,手里提一条棍棒,三步两步冲到花园。
玉虎见了,吱溜一下,藏到怀玉身后:“大哥,就她,你给我揍她!”
要是男的,杨怀玉真就冲上前击了,可人家是个姑娘,他怎好近人身边?怀玉感到奇怪,一个姑娘家,怎么住房不给钱,还动手打人?
再看这个姑娘,走到花亭前,站住身子,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眼,盯着杨怀玉,打量一番,厉声厉色地问道:“哎,你要干什么?”
怀玉从容答道;“不干什么。”
“既然不于什么,为何来到达里?”说着话,她冲玉虎喊叫:“玉虎,你给我过来!”
“就不过去,你敢把我怎样?”
这姑娘一听,将棍子举起;“我今天把你揍死!”说援,怒冲冲走了过来。
小玉虎忙说,“大哥,你听见没有?她又要揍我呀!哎,你怎么不管?”
杨怀王听了,把脸一沉:“这位姑娘,你为何这般无理?”
“哟!”姑娘一听,笑了:“你是哪个山上下来的山王,敢来这儿截道?躲开,我俩之事,你休要多管。哼,我不光打他,一天还要打他两遍呢!”
玉虎说:“大哥你听,我没撒谎吧?”
杨怀玉这回可压不住火了;“你一个姑娘家也真不知羞耻,住人家的房子,非但不给居钱,还要动手打人,真乃岂有此理!”
“什么,住房子?哎呀,你讲什么胡话?躲开!”说着话,姑娘又举棍前来。
杨怀玉跨上一步;“有我在这儿,你打不了他!”
姑娘一听:“你真敢发横?”说罢,刷!姑娘把棍一摆,奔怀玉砸了下来。玉面虎还能怕她?往旁边一闪身子脚尖轻轻一点,砰!照着姑娘的手腕就踢了出去,正踢到姑娘手腕子的麻筋上了。这姑娘的手一发麻,“哎哟”一声,把棍子扔到了地上。
玉虎在旁边一看:“好!怎么样?你不行吧?今后若再打我,我就叫哥哥踢死你!”
“啊呀,气死我了。玉虎,你等着,待我找娘去!”这姑娘哭了,捧着手脖子,一转身朝月亮门奔去了。
玉面虎见姑娘走了,不由心中合计,找她娘去?难道她娘是那个恶霸?怀玉转身问道:“王虎、这姑娘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吴大哥,你别生气,她是我姐姐!”
“什么?哎呀玉虎,你怎能如此胡来?”
“吴大哥不要生气,叫我慢慢跟你细说。”他把怀玉拉到一旁坐下,接着讲:“我们一家四口人。爹爹住在玉兰关,母亲、姐姐和我住在乡下。我姐姐从小爱习武艺,功夫还算不借,母亲命她教我写字和练功。我姐姐脾气急躁,我写字写不对,啪啪啪,她打三拳;我练功练不好,咚咚咚,她端三脚。她经常打我,我受得了吗?我早不想跟她学了。找个高人吧?又找不到!吴大哥,冲你打虎那两下于,看得出你本领出众,我就想拜你为师。为了知道你到底有多大本领,才撒了个慌。其实,是叫你露一手。刚才我到楼上去,故意跟她大吵大闹,我说,‘从今后再也不跟你学了!’我姐姐一听,就冲我瞪眼珠子。我说,‘你若有胆量,敢拿棍子到花园跟我较量较量?我姐姐一听,气坏了。就这么着,才叫我诳下楼来。”
“哎呀!玉面虎说:“玉虎啊,你真是岂有此理!”
“暖,这有什么呢?”
小玉虎和杨怀玉正在说话,就听月亮门里有人喊叫:
“他在哪儿?”
“花园里。”
“我去看看!”
玉虎一听,对杨怀玉说:“哎呀,我娘来了。不过你别害伯,有我呢!”
杨怀玉抬头一瞧,不错,从月亮门里走来一位老夫人。在她身旁,跟着那位姑娘。这姑娘边走边擦眼泪:“娘阿,还不揍他!’
“玉虎,你过来!”
玉虎迎上前去,双膝跪倒:“继母亲磕头!”
“我来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你竟敢拿你姐姐开玩笑?我非砸折他的双腿!”
玉虎忙说:“母亲不要生气,这事不是您让我办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母子三人是玉兰关元帅陈世忠的家眷。他们是中原人氏,也曾在宋国为官。这老夫人只是女流,却足智多谋,很有远见,是陈世忠的贤内助,经常为他出谋划策。后来,因奸臣所害,天路可走,才依着老夫人,弃宫不做,隐居在绿林中。他们占山为王,一不打家劫舍,二不骚扰百姓,三不伤害过路商贾,只带喽兵植树养蚕,牧马放羊,开垦荒地,自耕自食。老夫人经常对丈夫言讲:“单等明君即位,再扶保宋室。”不料,西夏等三国联军侵犯大宋,鄯善国国王单天启,派密使登山,带厚礼请世忠相助,并说:“若肯下山助战。单王爷定要重重加封。”陈世忠见盛情难却,又见禄厚官高,很眼馋,就要下山入伍。老夫人一听,十分怒恼:“我们是大宋子民,岂能扶保他们?你这样做,怎能对得起祖先?”
无奈陈世忠早已鬼迷心窍,听不进良言相劝。
老夫人说;“人各有志。你既执迷不悟,咱全家只好分道杨镖。”从此,陈世忠进驻玉兰关,老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便寄居乡下。
老夫人来到乡下,前思后想,觉得丈夫办事荒唐。为挽回败局,她灵机一动,命一双儿女以收护院的家将为名,四处查访英雄聚杰。几有一技之长者,都收进府内。她那意思是:自已有了良将,就去进关功降,苦丈夫再不听劝,便以武力相逼。今天,玉虎遵母之命,才访来了打虎将。所以,他才说出这样的言语。
话休絮烦。玉虎说:“娘啊,吴大哥能为出众,非一般人可比。这样的英雄,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到啊!”
老夫人一听,“哟,你个小冤家,别看人小,主意可挺高。”
“娘,你看!”
此时,老夫人才抬头仔细打量杨怀玉,嘿,这小伙子,人材出众,气宇轩昂!她不由心中一乐:“哟,都楞在这儿做什么?走”说着话,几个人上了花亭,老夫人先坐在—边。
杨怀玉一看,这事该怎么办?不由用眼瞅了瞅玉虎。玉虎小声说:“不用担心,有我呢!”
怀玉听了,眼珠一转,壮了壮胆子,来到夫人面前,抢腕拱手:“伯母大人在上,小侄有礼!”
“罢了。你姓吴?”
“是。”
“哪里人氏?”
“家住东京附近。”
“你拜何人为师?精通哪些兵器?请讲当面!”
杨怀玉正要回话,就听外边吵吵嚷嚷,乱成了一团。接着,八个家将抬来一只死虎。
老夫人和小姐不明内情,吓了—跳,慌忙闪到一旁。玉虎说:“娘,别害怕。这是只死虎!”
“奴才,你怎么知道?”
“今天早晨,我差点儿被它吃掉。是恩人吴大哥救了我的性命,打虎英雄就是他!”
“噢。”老夫人听了,不觉肃然起敬,忙说:“原来是恩人到了。家人,快快献茶。”
“是。”家人应声而去。
老夫人孓说:“恩人,快快请坐。”说话间,几个人分宾主坐定,家人献菜已毕,夫人说道:“恩人,这个村庄叫陈家庄,这是我女儿陈玉霞,这是我儿子陈玉虎。我家老爷在玉兰关挂印为帅,我娘儿仨居住在这深山老林里。这一带,常有强人和虎豹出没。我想收你为护院家将,不知恩人意下如何?”
“多谢夫人器重。别说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贵府;纵然是闲来无事,也决不能为你们效劳。”
“啊?这是为何?”
“那陈世忠扶保鄯善,乃是我的仇人,冰炭岂能同炉!”
“你是何人?”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同并非我的真名,我姓杨,叫杨怀玉,外号玉面虎!”
杨怀玉把话说完,伸手摁住了宝剑。为什么?他心里琢磨,报完姓名,达姐弟二人非跟他动手不可,因为是两国仇敌啊!等他摁住宝剑再一细看,陈玉霞,纹丝没动;陈玉虎,也没动弹。那老夫人呢?乐了:“哈哈哈哈,你就是玉面虎?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怀玉,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你若不说你是杨怀玉,那好,爱留爱走;随你的便,你这一说是杨家将,我倒有军机大事与你相商。”
“啊?夫人情讲当面,怀玉我洗耳恭听。”
老夫人看了看女儿:“玉霞,到门外望风,别让闲人进来!”
“是。”
玉霞走后,老夫人低声把她为什么迁居乡下,为什么招收家将之事,细说了一番。
怀玉一听,十分感激:“老夫人忠心为国,晚辈非常敬佩。在我们攻打玉兰关时,还逐你多多尽心。”
“社稷兴亡,匹夫有贵,我理应为国出力。请问将军,你们大队人马现在哪里?”
“啊……已经出京。”
“好。待我即刻带儿女进关,劝说我家老爷归降,让他放你们进城。如我家老爷执意不降,我就偷偷叫女儿领你们进来。可有一件,不许你们伤害他的性命!”
杨怀玉一听,这个乐呀;“好明白的老夫人啊,你真乃于国忠良。事成之后,我定报知母帅,与你请功!可有一件,我不知大队人马何时能到达这里?”
“这也无妨。我们在城里听信儿,等大军到来,你就亲自叫阵。”
“好!老人家,事不宜迟,迟则有变。此处不便久留,我告辞了!”
“也好。千万记住,大军一到,就来叫阵!”
“不劳嘱咐。”杨怀玉说完出了门,飞身上马,离开陈家庄,顺原路往回走,报元帅准备得关。这话不提。
再说老夫人一家。杨怀玉走后,老夫人将玉霞叫到身边,将刚才之事述说了一面又说:“你们快把值钱的东西带上,准备进关!”
陈王霞听了,心思不定;“娘,我爹他能愿意吗?”
老夫人说;“孩了,你们听娘的,没错。”
一切准备完毕,老夫人上了车辆,姐弟俩上了战马,离开了陈家庄。
他们来到玉兰关外,守城军本得知是元帅的家眷,不敢怠馒,打开城门,他们就进了域内。等来到辕门外,老夫人下了车,让军卒传报。
陈世忠得知情息,不由一愣,夫人怎么进城来了?他略停片刻,忙说:“快快有请!”军卒出去不大工夫,这娘仨就走了近来。
陈世忠迎出帅府,上前搭话:“夫人!”
“老爷可好!”
“爹爹万福。”
“参见爹爹。”
陈世忠说:“好好好!”说着话,一同进了帅府,坐定身形,军卒献茶已毕,陈元帅说:“夫人一路辛苦了!”
“有劳老爷动问。”
“当初叫你随为夫进城,你却执意不肯。今日怎么来了?”
“老爷,乡下住不成了。”
“怎么?”
“自从三国联军攻打大宋,鄯善国不光加重了赋税,还四处抓丁当兵。百姓们难以生存,都纷纷逃难去了。前几天听说,大宋的军兵被要来了。你在城里跟宋军为仇作对,我们在乡下,若落入宋军之手,还能活命?”
“对,早就该来。”
“老爷,你这儿开仗了吗?”
“打了一仗。”
“怎么样啊?”
“败回来了。不过,已派人求援,救兵指日可待。到那时候,若把宋室江山夺下,哈哈哈哈,夫人哪,我还能宫升三级!”
玉虎一听,撇了撇嘴说:“爹,你别官迷了。踏平大宋?哼,你几颗脑袋?你可知道那五虎大将的厉害?就那玉玉虎……我听人说,吐口唾沫都能下三天大雨!”
“嗯!”
“爹,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依我说,趁早,等宋军到来,把城门开开得了。”
“嗯?你这娃娃,满嘴胡说!”
小姐陈玉霞见爹爹动了怒,她怕弟弟泄露机密,忙拽了—把玉虎的衣襟儿:“玉虎,不许这样说话!爹,您老人家武艺高强,谁不敬佩?宋军来多少,也得白白送死。”
“哈哈哈哈,还是女儿懂得爹爹。到时候,爹若不行,女儿就上阵御敌!来呀,酒席摆下,与夫人接风。”说话间,举家入席,共叙家常。
这娘仨在城内等着杨怀玉,真是度日如年呀!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就听玉兰关城外,通通通,号炮连天。时过片刻,行人跑进帅堂,跋报军情;“启禀元帅!”
“何事?”
“宋军十万兵马,铺天盖地而来,现已在城外扎下了连营。两军阵前,有一人讨敌骂阵,自报名姓杨怀玉!”
“再探!”
“是。”
陈世忠略思片刻,传下将令,“将兔战牌高高悬出!”为什么?陈世忠合计,一个呼延云飞,我都胜不了,如今杨怀玉来了,我更胜不了啦!
军卒刚要出去悬挂免战牌,陈玉霞忙说:“且慢!”她喝住军卒,对陈世忠说;“爹爹,免战牌高悬,对您老人家脸上无光啊!”
“儿啊,宋军厉害,等救兵到来再战。”
“宋军刚到,咱就罢兵不战,岂不让人耻笑?请爹爹给女儿一道将令,待我疆场临敌,瞧瞧这个姓杨的有多厉害?我若能将他战败,岂不更好?若战他不过,再挂兔战牌不迟。”
“嗯。儿啊,你可要多加小心。”
“儿记下了。来人哪,拾刀鞴马!”
陈玉霞转身刚要出帐,忽然旁边闪出一员副将,名叫宋风,他来到元帅面前,拱手说道:“元帅,小姐上阵,令人放心不下,在下情愿给小姐观敌隙阵。”
“好!”
玉霞—听,忙说;“爹,儿谁也不用!”
“嗳,有个人保护你,为父才放心。他们要一同出去,一同回来!”
陈玉霞心里话:这小子跟着去干什么?可是,又不敢硬推辞,怕露了馅儿。玉霞一肚子不高兴,出了帅府也没等这小子,抓缰纫镫上战马,带领三千人马,冲出了玉兰关。
陈王霞带兵列阵,宋风勒马在后阵给小姐观敌。小姐马到阵前,见杨怀玉头顶盔,身贯甲,罩袖束带,系甲拦裙,胯下踏雪骜,举端三尖两刃刀。蠖,真是精神百倍呀!再往他身后看,那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众战将,个个威风凛凛。
原来杨怀玉离开陈家庄,走到半路上,正遇见老太君的大队人马。他参见老太君时,看见爹爹杨文广了。原来,杨文广和呼延云飞也是在回京城的路上碰到大军的。杨怀玉将详情一讲,老太君十分高兴。她说:“如此忠心的老夫人,难能可贵。事成之后,定要理赏。”可有—件,不知陈世忠的夫人说的是真是假。这事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因此,来到玉兰关外扎下营盘之后,便让杨怀玉讨阵,探探军情。
陈玉霞勒马打量了一番杨怀玉,故意高声喝道:“来将通名!”
“玉面虎杨怀玉。你是什么人?”
“我名陈玉霞。看刀!”话音一落,劈头就是一刀。
玉霞趁者杨怀玉带马闪开的工夫,小声问道;“杨将军,军都到了吗?”
怀玉说;“都到了。我家元帅多谢你母的一片赤心。你父肯献关吗?”
“我父不肯。
“好。”
两个人商量好了,你来我往,打了六七个回合,陈王霞—带战马叫道:“姓杨的,没曾想你如此厉害!战你不过,败阵击也!”说着,圈马奔往玉兰关。
“你拄哪里走!”杨怀玉一催战马,嗒嗒嗒嗒追了上去。
这两匹战马一前一后,离得不远。宋风这小子见小姐败下,急忙命军卒撤回关中。小姐的马刚上吊桥,杨怀玉的战马也快追上了,宋风—看,忙喊;“姑娘快跑!”
陈玉霞心想,哼,我若快跑,你们绞起吊桥,他能进城吗?
姑娘故意让马慢走,杨怀玉催马而上,要巧得玉兰关!
第十二回 小玉虎智开城门 矬曾杰路截刘毓
小姐陈玉霞在两军阵前,跟杨怀玉假战了几趟,踅战马败奔城门。一般说,到了城门,上了吊桥,战马都要加快。怎么?进了城门就算完事。可是,玉霞到了吊桥上却故意让马慢走。宋风急了,大声叫嚷,催姑娘快跑,门军也害伯了:“姑娘快跑,我们好关城门!”
陈玉霞说:“休要惊慌,谅他也不敢追进城来!”
她那意思是:越慢越好,等他上来,我再进城。就这样,池边走边回头,见怀玉追上来了,才从容进城。
陈玉霞进了城门,勒马回头一礁,呀!守城军卒正要关城。陈玉霞急了,忙喊;“等一等、先不要关城!”
门军莫名其妙,小声说:“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怎么不让关城门?”
陈玉霞心急加火,扭头一看,好!杨怀玉已追了上来。她不由抿嘴一笑。
这时,旁边的那员副将宋风一看:“啊?!小姐,姓杨的追上来了。你不让关城。是何用意?”
姑娘—听,笑了:“宋风,你少管闲事!”
“姑娘,难道说你要倒卖玉兰关?”
“哼,”小姐冷笑了一声说:“你真乃血口喷人!”说话间,刷!姑娘就朝他劈来了一刀。宋风挥动兵刃,仑啷一声,一边向外招架,一边喊叫:“不好!小姐要倒反。来人哪,快给元帅送信!”
报事的军卒—听,急奔帅府而去。
报信的军卒一走,宋风摆开掌中的兵器就和陈玉霞打了起来。玉霞边打边琢磨,我哪有闲空跟你战?干脆来个痛快的得了!姑娘摆开这口刀,上下翻飞,抽辙盘旋,刷!一刀把宋风的头盔削落马下。
“呀!”这小子再不敢恋战,拨战马,顺着大街逃去。
陈玉霞两腿—磕飞虎檐,两脚一跳绷蹬绳,催马追了上去。
宋风前边跑着。刚来到十字路口,忽听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接着,又听有人高喊;“前边可是副将宋风?休要担惊,老夫到也!”
宋风带马一瞧:“哎哟!”可把他乐坏了。谁来啦?元帅陈世忠。宋风策马来到近前,慌忙禀报:“元帅,快点——”
“宋风,何事惊慌?”
“元帅呀,小姐出马临敌,与那杨怀玉小声嘀咕了一阵,就圈马败回城来。小人怕宋军入关,便吩咐军卒关城;谁知小姐心怀叵测,却不让关城。为此事,我二人争斗起来,您瞧,我的头盔被她削掉了!”
“啊?她会办出这等事体!”
“唉哟,我说元帅呀,难道敌还撒谎不成?”宋风说着话,回头一瞧:“喉哟,来了!”忙把战马带到一旁。
陈世忠勒马抬头一瞧,阿?!正是自己的女儿陈玉霞!老元帅见她的战马来到近前,便大声喝喊:“玉霞,勒马!”
姑娘将马带住,回头一瞧,坏了!怎么?杨怀玉没跟上来。小姐正在发楞之际,就听城门那边喊声震耳,乱作一团:“杀呀——”
“拿住他——”
坏了!陈玉霞心里明白,杨将军定是与军卒打起来了。姑娘心想:“现在时间迫在眉睫,爹爹若不起快归降,恐怕杨将军性命难保!嗯,我必须如此行事。”姑娘把银牙一咬,把绣绒刀朝左手一交,冲着元帅,抱腕拱手:“爹爹呀,事到如今,女儿我不得不说实话了!”
“讲!”
“爹爹有所不知——”小组把杨怀玉怎样救陈玉虎、母亲怎样订计进城的话儿说了一番,还说:“这次进城,就是为劝爹爹归降而来。请您好好想想,玉兰关本是弹丸之地,怎能挡住大宋的雄兵?您如执迷不悟,咱一家性命怎能保全?现在宋将杨怀玉已进了关城,求爹爹传将令,撤军兵,开城门,把宋军放进城来,咱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交出太师刘毓,归顺天朝;何必非要替外邦苦苦卖命呢?”
“呸,不要脸的奴才!我与宋朝昏君有切齿仇恨,怎能再扶保与他?若叫我归降,除非刀压脖颈,把我的脑袋剁下来!”
“爹爹,孩儿说的是金玉良言哪!您老人家若将错就错,可想过您的下场?”
“这么说,你还要看着你爹乱刃分尸吗?难怪人们说,‘有恨心的儿女,没有根心的爹娘。’你这是前来逼降啊!哼,妄想。如今,既然你已归降大宋,成了宋朝的战将,咱父女俩已反亲为仇。那好,撒马过来,与我较量几合!”
“爹爹,吓死孩儿也不敢跟天伦动手。”
“哼,你不动手我动手!”话音刚落。刷!冲小姐劈来一刀。
小姐不敢怠慢,仓啷啷往外招架:“爹爹,你再剁儿几刀,儿我也不敢还手!”
这父女俩在十字路口正反目交锋,就听南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陈玉霞带马回头一瞧,哟!杨怀玉。只见他浑身是血,把刀刃也染得殷红。
这是怎么回事呢?陈玉霞刚进城,杨怀玉的马也到了城门内。当兵的能让他进来吗?几十个军卒玩命似的前来拦阻,把杨怀玉围到了当中。这样一来,杨怀玉不就得打一阵子?他摆开宝刀,喊哩喀嚓杀死不少。其余的一看不好,才躲到两厢。杨怀玉趁此机会,向街心冲去。门军见他冲向前去,急忙紧闭了城门,切断了他的后路。所以,外边的宋军兵将,一个也没进来。
军卒关上城门,杨怀玉可不知道啊!他马不停蹄,来到街心,勒住坐骑,抬头一瞧,见陈玉霞正与—员老将对阵。姑娘只是招架,并不还手。杨怀玉心想,嗯,甭问,那定是她父陈世忠。看到这里,勒马横刀,高声喊话:“陈小姐,踅马回来,让与末将!”
陈玉霞听了,把战马带到一鄯,杨怀玉使冲到跟前,勒战马,挂宝刀,稳头盔,整甲胄,抱拳拱手:“前边可是陈老元帅?老将军在上,末将杨怀玉马上有礼!”
“噢,你就是玉面虎啊!你我虽然不曾见面,可你的大名字巳灌满了我的耳朵。人人都说你是出类拔萃的豪杰,鳖里夺尊的英雄。我可万万没想到,堂堂宋朝大将,竟鬼鬼祟祟窜到我家鼓弄唇舌。迷惑我的的家眷,夺取我的高关。哈哈哈哈,真乃让人耻笑!姓杨的,告诉你,有老夫三寸气在,你休想得逞!”
“老元帅且息雷霆之怒!献头之策,本是你家老夫人所出,与我何干?再说、我宋军并非跟您为仇作对。您把守高关,也是替别人出力卖命。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还是把玉兰关交出来吧!”
“嗯!我若不交,你待如何?”
“您若不交,双方动手、刀枪无眼,惟恐造成伤亡。”
“哈哈哈哈,玉面虎啊,今天咱这么办,你若胜过老夫,随便由你处置,你若胜不过老夫,我将你赶走。着刀!”说话间,抡起大刀,刷!朝杨怀玉劈了过来。
陈世忠不是害怕玉面虎吗,怎么还敢跟他较量?诸位,他见宋军被关在城外,只放进—个杨怀玉,敌寡我众,太悬殊了,认为杨怀玉纵有天大能耐,也不得施展。
杨怀玉见刀来了,一摆兵刃,仑唧将刀磕开,然后,双手端刀,对陈元帅说:“老将军,如此说来,怀玉我冒犯了!”话音一落,摆开三尖两刃刀,劈头盖顶就劈来一刀。接着,扳刀头,献刀纂,一连来了十二刀。这一来,把个陈世忠可忙活坏了,他的眼睛也不够用了,手也嫌长少了,霎时间忙出了一身热汗。
场怀玉劈来了第十二刀,老元帅又忙低下了脑袋。这一刀还算不错,没砍上。老元帅刚—抬头,哟!杨怀玉这刀猛一翻腕,刷!又劈来一刀。陈世忠紧勒战马,身子往后一仰,打算把这刀躲过去。可是,他往后仰的时候,额下的须髯立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杨怀玉的刀也到了,只听刷一声响,老头可没觉着疼痛。他暗自庆幸:玄哪!差一点儿砍在脑袋上!等两匹马踅回来,老元帅端刀时,低头一看:啊?!胡子短了,被杨怀玉削掉半尺多长。
此时,杨怀玉踅过马来说;“陈老将军,我还没跟您动真的呢,这不过足个见面礼!”
“嗯?!”陈世忠心想,见面礼掉胡子,要是动真的,我这脑袋准没了。想到这里,忙吩咐一声:“众三军!”
“有!”
“你们看什么?给我围起来!”他知道单打不行,要来个群拿。军卒们答应一声,忙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镰、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往上举起,连同陈玉霞小姐,都围在了中央。
你别看玉霞小姐不能跟她爹打,这兵士们上来呀,她可就不客气了。你看,陈玉霞和杨怀玉在人群中间,双双摆开手中兵刃,嘁哩喀嚓大开了杀戒。只杀得军卒死尸横卧,人头落地,兵刃乱飞,喊爹叫娘。
陈世忠在外勒马一瞧:“哇呀呀呀,气死我了哇!”真把他气坏了。为什么?他见这两个人被围到当中,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越战越勇,万夫莫敌。心想,我该如何将他们拿下……
陈世忠正在想心思,就听身后有人喊话:“爹!爹!”
陈世忠回头一瞧,远处奔来一匹战马。谁呀?陈玉虎。小玉虎跑到近前,忙说,“爹,这是怎么回事呀?唉叹,怎么把我姐姐也给围起来了?”
“儿啊,你姐姐已投降大宋,要背叛你爹!”
“啊!是这么回事。爹,要叫我说,什么背叛不背叛,我姐姐做得对,叫你老人家归降,还不是为保咱举家人的性命?爹,就那么着吧!”
“什么?”
“您就传令吧,把城门打开,把宋军放进来。”
“住嘴!你这个奴才,一派胡言!你给我滚,滚!”
“爹,我们都是为了您哪!”
“我不用你们操心!”
正在这个时候,从城门口飞跑来一个军卒:“报元帅!”
“何事?”
“城外的宋兵调炮攻城!”
“啊?谁带的队伍?”
“头一个就是跟你开战的那个震京虎!还有金毛虎、都兴虎和卧街虎,这四虎大将在城外哇呀暴叫,正往城里攻呢!”
“合诉三军,准备灰瓶、滚木,镭石,决不能让他们攻进城来!”
“是”军卒们应声而去。
此时,陈玉虎眼睛一转;“哎哟,我说爹呀,宋军若攻进城来,咱们就算完了。咱呀,说什么也不能开城!”
“对!”
“如此说来,显要紧的是那守城的军卒。我去盯着点儿,谁胆敢开城,我就宰了谁!”
“对!儿啊!千万严加看管!”
“是!”小玉虎两腿一磕飞虎檐,战马直奔城门而去。
陈玉肯来到城门前,刚把马带住,就听城外传来了震耳的喊杀声。他略思片刻,高声断喝:“门军!”
‘“少爷;有何吩咐?”
“我爹说了,叫我亲自看守城门,你们都给我滚开!”
“那…那咱们怎么护城?”
“休要多嘴!我说话你们得听着;谁要不听,我就宰了他!”
“是,是!”
“众三军,开城!”
“啊!?少爷,您说错了吧?”
“你们这伙混蛋!叫你们开城,这是我爹的将令!”
门军卒一楞,不由小声嘀咕:“人家叫开咱就开呗,开出乱子来,有他兜着。”
“是呀!不开的话,咱这脑袋就保不住了。”霎时间,拉栓撤锁,打开了城门。
呼延云飞在城外一看:“哥儿们,城门开了,往里冲啊!”话音即落,宋军象潮水一般,涌进玉兰关城。
陈世忠正在十字街头督阵,就见当兵的跑来禀报:“老帅,宋军进城来了!”
“啊?!这是怎么国事?”
“不是您叫少爷传令开城吗?”
老帅一听:“啊?!”这一句话,把他鼻子都气歪了。他定睛一瞧,大街上涌来了宋军官兵,双方混战在一起,打开了交手仗。
十字街前混战的音信传到了帅府,隐藏在后院的刘毓一听:“啊?!陈玉霞归降了?现在宋军已经进城,这……”这老小子心想,宋军进城,焉有我的命在?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跑吧!他不敢多呆,偷偷从后角门拉出战马,上了西大街。
这条西大街上,有一家二层坡的饭庄。刘毓骑马刚来到楼前,就听楼上有人喊话:“呔,下边那个骑马的,你先别定了!”话音—落,刷!那个人从酒楼的窗户里就蹿了下来。落得这个准劲儿呀,就不用提了,正落到刘毓的马前。
这老小子可吓坏了。他把马一勒,忙抬头观看。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使咋唬了一句;“谁?”
“混蛋!你往这儿看!”
刘毓顺声低头一瞅,好嘛,这位在马脖子下边呢!个儿很矮,才四尺多高,瘦小枯干,两个圆眼珠;人家留胡子住下长,他的两撇胡子却往上拧;四五十岁,头就马尾透风巾,左鬓边拧着个大绒球,正中间高插茨菇叶,上身穿青缎子小紧身,衲边、衲袖扣、钠衣、钠袖;排行到底,字不到头,一巴掌宽的丝鸾大带,巧结蝴蝶扣儿,灯笼穗一尺多长,往背后一扔,左右—掖;下身穿青兜裆滚裤,抓地虎的沿云快靴,披靠氅,背背一把小单刀。
刘毓看罢,忙问:“你是什么人?”
“不认以?哈哈哈哈,既然不认识,那我就不必告诉你了。看我的外表,你就叫我矮爹吧!”
“什么?你是行侠做义的,还是强盗?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呀,这得看怎么说!忠良看来,我是好人,在你看来,我就是坏人。”
“却是为何?”
“我要宰你!”
“啊?!快快闪开,让我过去!”
“过去?你要过去,那老杨家的仇怎么报呢!下来,我
要拿裤腰带将你捆上;如若不然,你看见我背后的小单刀了吗!”
“啊?!休耽误我的时间!”
“你也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下来!”
刘毓一看,忙摘下刀来;“着刀!”说着话,抡刀冲矬子剁来。
矬子见刀来了,忙转身躲去。刘毓拎刀再看,没了。他大喊大叫:“出来!”
刘毓正在寻找矬子,只见这矬子绕到他的背后,一伸手,轻轻把小单刀拄外一亮,照着他这匹马的大腿,噌!就攘了进去。这匹马扑通—声,就趴下动不了啦。
矬子—看,乐了。他急忙转过身来,要活捉刘毓!
第十三回 佘太君义收世忠 丧门烈力战虎将
路截刘毓的这个矬子是谁呀?磨盘山的总辖大寨主、杨文广助内兄、曾凤英的哥哥曾杰。
曾凤英回磨盘山省亲,走后不久,曾杰就听说老杨家犯事了。他放心不下,忽忙下山打探。等他到东京之后,杨家的冤情已真相大白,并且,老太君挂帅,已带兵出京。曾杰心里琢磨,得了,既然如此,我还得到前边帮他们打仗去!就这么着,他就提前进了玉兰关。入关之后,逢人就问,终于打听到了刘毓的下落。他心中暗想,眼下正在开战,有五虎将对敌,用不着我伸手。我盯着刘毓就行了,决不能让他趁混乱之际溜之乎也!只要他一动弹,我就把他逮住。曾杰打定主意,便在暗中盯梢。这样一来,那刘毓还能逃得了吗?
闲话少叙。曾杰刺伤刘毓的战马,急步进身,噌!抓住刘毓的脖领子,用力一拽,就把刘毓摁到了地下。他一边摁着,一边琢磨,唉呀,这还不好办呢!没条绳子,拿什么捆他呀?他一踅摸,忽然看见了刘额腰中的勒甲丝绦。曾杰伸单手,把他的勒甲丝绦倒下来,两臂倒剪,噌噌几下,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曾杰很有心计,他捆刘毓的时候,故意留下了一节丝绦,牵在由己手中。用力一拽,将刘毓拽起身来,冲他说:
“哎呀,今天我真好运气,拿住你得请功受赏。走,跟我往前去!”
“你是什么人?”
“你先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走吧!”他故意猛地拽了一下。
刘毓“哎哟”了一声,被曾杰牵着,朝前走去。
这阵,大街上更乱了套啦。怎么?陈玉虎开城以后,四虎大将跃马杀进城内。紫接着,无佞侯佘太君也卒领大队人马,涌进了城池。
陈世忠带马抬头一看,啊呀!完了,想不到今天就是我的未日!他定了定心神,把大刀拉在得胜钩上,对手下军又说道:“三军们,你们乐意打就打,不乐意打就逃命去吧!”
这一声令下,军兵象开闸的洪水一样,向四外溃逃而去。
这一来,把围在中间的陈玉霞和杨怀玉才给露了出来。玉霞一看:“爹,宋军进关了,您老人家归顺了吧!”
陈世忠两眼发直,不言不语,略停片剑,紧咬牙根,从肋下仓啷啷抽出宝剑,干什么?要自刎。
陈玉霞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翻身下马,一把抓住她爹的手腕子:“我那糊涂的爹爹呀,您怎能如此!”
此时,陈玉虎也赶到这里。他见爹爹要寻短见,急忙跳下马来,跪倒在地;“爹爹呀!您若一死,岂不辜负了我娘的一片好心?您再如此,我也不活了!”说话间,边亮出了宝剑。
玉虎话音刚落,老夫人策马来到近前。她定睛一看,立刻怒容满面:“你真是不如好歹的糊涂虫。玉霞松手,让他死去!”
杨怀玉见此情景,一时无有主张,立在一旁茶呆呆发愣。
就在这个时刻,四虎大将、佘老元帅和官兵们,涌到了近前。老太君带住坐骑,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唉呀!陈夫人深明大义,心向大宋,才献出了关城。如今,我军进关,正欲与他举家记功。若元帅短见身亡,岂能对得起老夫人的一片诚心?想到这里,在马上高声断喝:“陈老将军,休要如此,老身有言相劝!”
陈世忠一看,身边站满了宋国兵将,便低下了头。
老太君说:“老将军,多亏陈夫人献计,我军才顺利近了城关,你举家立功非小啊!我军将士无不点头称赞。你是有功之臣哪!五虎将,还不跪拜元帅,等待何时?”
老太君一声令下,五虎将慌忙甩镫离鞍,跪倒在地:“老将军,晚辈这厢有礼了!”
五虎将这么一跪,陈世忠受不了啦!他仓啷一声扔下宝剑,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挨着个把五虎将搀起,一擦鱼褶尾,咕咚!跪到太君马前:“佘老元帅,我陈世忠罪该万死,特来马前请罪!”
“哎呀,陈老将军,不敢当啊不敢当。众三军,快快搀起!”说着活,大家七手八脚把陈世忠搀扶起来。
老英雄擦了把眼泪说,“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随我到帅府叙谈。”接着纫镫上马,带领大家,奔帅府而去。
到了帅堂,众战将排列两厢,老太君坐定身形,传令四门紧闭,吊桥高绞,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传令巳毕,太君又问:“陈老将军,刘毓可在城内?”
“现在后宅。”陈世忠转脸向玉虎说:“儿啊,快将刘毓押上堂来。”
“是。”玉虎答应一声,转身形出去时间不长,复又跑进帅堂,“爹,刘毓没了!”
“什么?”
“他跑了!”
“唉呀!”陈世忠心里话,刘毓干尽了坏事,他着真要跑掉,人家必疑我有意放他。这该怎么办?他略思片刻,来了主意:“太君,待我将他找来!”说到此处,转身对军卒喊话:“快与老夫抬刀鞴马!”
这老头呀,久居绿林,最重义气。不降是不降,一旦归顺,还真是忠心耿耿。
陈世忠刚要迈步往外走,忽然从外边跑来一个报事的军卒:“回禀大帅!”
“何事?”
“辕门外来了一个矬子。他手里还牵者一人,我一看,正是刘毓。这个矬子自报名姓,说他是磨盘山的寨主姓曾名杰。”
“啊呀!”老太君一听,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了:“快快有请!”
老太君一说“有请”,兵丁急忙往外传唤。时间不长,就见一人乐呵呵走进帅帐,拱起双手,转了个圆圈:“辛苦、辛苦!”然后,冲外边高喊:“哎,进来!”众人双日观觑,见一老头儿被绑着双臂,低着脑袋,走进门来。
吁延云飞—看;“啊呀,老家伙,我砸出你大粪来!”说着话,冲上前去。众战将也摩举擦掌,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太君忙说;“且慢,众将后退!”众战将一听,瞪了刘毓一眼,退到两厢。
太君又问:“曾将军,你从何处而来?”
“京城。太君,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大军还没到这儿的时候,我已经进了玉兰关啪。我召思刘毓这小子准得趁战乱之际逃跑,所以,就把他盯上了。还真让我猜对了。这不,他刚想逃走,就叫我给逮住了。”
“曾英雄真乃足智多谋。”
“暖,谈不上。”他转脸刘毓说,“老家伙,说实话,你为什么要陷害老杨家?”
众人出说:“不悦实话就揍死你!”
老太君说:“诸位将军,何必与他多费口舌?来人哪,预备木笼囚车,立刻将刘毓押解回京。交与万岁发落。”
老大君一声令下,军卒依命行事。片刻工夫,一切准备就绪,太君遣将派兵把刘毓押送回京。这话按下不表。
此时,老太君非常高兴:“若不是曾英雄前来相助,恐怕刘毓已远奔鄯善。曾英雄,眼下呼、杨两家元帅被困黑风岭,死活不知,还需你多多尽力呀!”
“太君放心。我若打算离去的话,就不露面了。”
“好!本帅出征,旗开得胜,俱是全军将士之功。来呀,歇兵三日,犒赏三军!”
顿时,军兵们杀牛宰羊,入厨做饭,忙成了一团。玉兰关城内,—派欢腾。
三日过后,众战将来到帅帐,共同商议攻打黑风岭的战策陈世忠说;“太君,黑风岭那个地方,地势十分险要,鄯善国又在那里修造了多年,里边的奥妙,连我都个知晓。从外表看,没兵没将;可是,一旦进去,就休想出来。”
“嗯。”太君说:“兵书云。知己知被,百战不殆。’现在看来,最要紧的探明黑风岭的地形。待弄清山形地貌之后,方刘派兵。”
曾杰一听,忙接了话茬儿:“走太君,您这一说,我明白了。你们不用商量了,我去吧!待找把地形察看明日,您再发兵。”
“曾英雄,又要辛苦你了。”
“嗳!份内之事,但有一件,我不回来,您可不要贸然发兵。”
“好,我们一定等你。”
“告辞。”况罢话,矬子曾杰出了大帐,单人直奔黑风岭而去。
曾杰走后,达帮战将就在关内等着。一天,曾杰没信儿;两天,曾杰没信儿。老太君心里可个平静了,。唉呀,会不会出事啊?大家伙也挺着急,把五虎大将忽得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时奔往黑风岭救出呼、杨两家元帅。
一晃几天过去了。这一天早晨,忽听玉兰关的西门外,咚!大炮声作响。太君一听,忽忙领众将官,来到帅帐。大家正纷纷议论,忽然飞跑来一个探马:“报!”
“何事?”
“禀报大帅,大事不好!由打西门外来了—哨人马,兵马五万众人,战格上百员,扎下了连营。其中一位大将讨敌骂阵,叫太君山马临敌。不然,他杨言要踏平玉兰关!”
“再探!”
“是!”
佘太君把金钳令箭往手中一操:“众将官,披挂整齐,跟本帅疆场迎敌!”
两厢的战将答应—声,带好兵刃,飞身上马。老太君带领众将来到西城下,甩噔下马,迈步奔上城楼。
老人君手扶垛口,往下一瞧,啊呀!下边兵如兵山,将如将海,刀枪似麦穗,剑戟加柴蓬,连营一道挨一道,帐篷一座挨一座,一眼望不到边际。阵前,站立着三千人马,两杆杏黄缎子大旗迎风飘摆。旗脚下闪出上百员战将,高的、矮的、瘦的、胖的、花的、白的,盔明甲旁,各跨着坐骑。当中间一杆大纛旗,上绣斗大的黑字:“三军司令”。
前边咱们讲过,鄯善国怕一国胜不了大宋,就串通了邻近的西夏国和大王国。今天来的这股兵,虽然隶属联军,其实全是西夏的人马。陈世忠被呼延云飞挫败之后,不是写信救援了吗?鄯善王接到书信,便派这股人马前来营救。
书接前言。在大纛旗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人。大伙一看,啊呀!胆小的得让他给吓死!怎么?他长得太难看了:这个人四十多岁,身高顶丈,膀阔腰圆,特别是那张脸膛,长得煞白,眼角和眼眉朝下耷拉着,一双耗子眼睛,嘴唇往外翻翻着,颏下暴长虬髯,离远看,活象一个吊客。头戴帅子盔,背后八杆护背旗,镶金边,走金线,身贯黄金甲,外套鹿绒袍,跨下一匹黄骠马,背背一把大环刀,掌端一根狼牙棒。谁呀?西夏的兵马大元帅。
老太君在城头看了多时,心里想,就这个主,决非一殷之辈!她问陈世忠:“陈老将军,他是何人?”
“此乃西夏的大帅,名叫丧门烈。就是他,在校场比武,凭者举鼎之力和一口大环宝刀,打遍西夏无敌手,西夏王才封他为兵马大元帅。他今日来到前敌,恐怕咱们要损兵折将!”
“嗯,是这样……”
老太君和陈世忠正在低声议论,就听丧门烈冲着城头高声喝喊;“呀呔!宋国的军兵,赶快出城受死!如若本然,我要踏平玉兰关!”
这小子话音刚落,就听玉兰关内有人喊话;“呔!你再等一会儿,我有好酒给你吃!”
丧门烈带马抬头一瞧,从城里冲出一匹战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震京虎呼延云飞。云飞掌端昆仑大槊,策马近前,大声喊话;“呔!你叫什么名?”
“西夏兵马大元帅丧门烈!”
“嗯!未曾交锋,你先裂了,还能好得了吗?”
“休得胡言。你是什么人?”
“御封震京虎,我叫呼延云飞。”
“噢。我来问你,老匹夫陈世忠可在城里?”
“在。你问他做甚?”
“他归降大宋,让他前来领死!”
“哟嗬!你叫出来就出来?谁听你的!少废话,看槊!”云飞一边说话,一边把大槊呜的一下就砸了下来。
丧门烈带战马柱外招架,就听当啷一声,大槊砸到狠牙棒上,只震得丧门烈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差一点儿滚落马下。为什么?呼延云飞的劲比他还大。
丧门烈稳住身形,一带战马:“啊?好大的力气!”
“你才知道?十成劲才使出八成,还成两成留着没使呢?你着家伙!”说罢,大槊又往下砸来。这回,丧门烈加了十二分小心,一带战马躲了过去。
太君一看,行!云飞这两个回合,打得还有些章法。她扔头冲军卒说道:“来呀,擂起催阵鼓!”
霎时间,咚咚咚咚擂起了催阵战鼓。西夏兵马一看,也拼命摇旗呐喊,为主将助威。这两个人,一个如蛟龙出水,一个似锰虎下山,战在沙场,各不相让。
别看那丧门烈有举鼎之力,想要胜呼延云飞,可不那么容易。丧门烈边打改恕,临来的时候,鄯善王再三嘱咐,去到那里,许胜不计败。我应下大话,若不把宋兵击退,我丧门烈三个字就倒着写!眼下,头一阵就打得这么棘手。哼,看起来不给他们点颜色,也不知道我究竞有多大能为!想到这里,这小子心中就来了主意。
这两个人打着打着,等马打对头的时侯,就见丧门烈把手中的狠牙棒挂在得胜钩上,伸手从背后抽出了大环刀。他这把大环刀是把短刀,就跟步下战将使用的一样,刀上面有库。所不同的是,他的刀把上设有机关,一摁蛤蟆扣,刀就伸出老长。刀背挺宽,刀背上上还有九个大环子,刀一动弹,那环子碰得叮当直响。更有甚者,这口刀是由许多匠人多年打造而成,刀锋忒快,能削铁如沈,切石如土。一般兵器碰着它,就得将折两节。要不是这把宝刀,他在校场上能没有敌手吗?
闲言少叙。丧门烈趁马打对头之际,抽出了大环刀,一摁把上的蛤蟆扣,啪!刀头伸出有五尺多长。等云飞的昆仑槊砸来的时候,他忙摆大环刀去封。霎时间,两件兵刃相撞,喀嚓发出了一声巨晌。云飞圈回马来,—看大槊,唉哟,可了不得啦!怎么?槊头被人家给削掉了。这大槊去了头,不成大棍了吗?这还怎么打呀!他眼珠一转,冲着丧门烈高喊:“好小子,今日我不服你打了,明日再战!”说话间,踅马败进城内。
丧门烈一看,不禁狂声大笑:“哈哈哈哈,我当你站起来能顶破天,坐下去能压塌地,想不到双打两个照面就败下阵去,真来令人耻笑!哈哈哈哈……你们哪一个还敢上阵?”
观阵的陈世忠说;“太君,他的宝刀实在厉害,咱们收兵吧!”
老太君犹豫不定:我若收兵团营,于土气不利;可是,战又战不过人家,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两扇城门洞开,冲出两匹战马。马上之人乃是都兴虎孟通江和卧街虎焦通海。二人来到两军阵前,双战丧门烈。几个回合过后,丧门烈又把二员虎将的兵刃削断。
这两员虎将刚败下来,杨怀五策马冲到阵前。丧门烈一看:“什么人?”
“玉面虎杨怀玉!”
“嗯?你就是杨怀玉!好,我此番出兵,就是冲你而来。我要提着你的脑袋去见我家大王,好请功受赏!”说罢,先举起狼牙棒,砸了下来。
杨怀玉不敢怠慢,忙摆刀相迎。就这样,你来我在,打了十几个回合,等二马对头之际,丧门烈又拔下了大环宝杨怀玉知道他大刀的厉害,不敢恋战,忙踅马向正北奔去。
丧门烈一看:“哪里走!”这小子不依不饶,在后边撒马就追。
杨怀玉这匹马往北跑,跑了有一顿饭的工夫,刚拐过个山环,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他刚想穿林而过,就听树林里有人说话:“无量天尊!外边来者可是杨怀玉?”
杨怀玉紧勒丝缰,定睛一礁:“啊呀,原来是您老人家!”
第十四回 苗道长宋营献策 玉面虎高关冒名
玉面虎杨怀玉勒马定睛—瞧,从树林内走出一位老道。这老道;六十来岁,白脸膛,花须髯,头戴如意道冠,身穿紫色道袍。手里拿着拂尘。这位老道,杨怀玉认识。谁呀?苗从善。
杨怀玉看罢,忙说:“哎呀,这不是师叔吗?”说着话,赶忙甩镫离鞍,近前施礼。
苗道长说:“啊呀,不曾想在这儿会碰到你!”
“师叔,您这是打哪儿来呀!”
“汴粱,我把你藏到庙内,让你避避风声。好嘛,你却来了个不辞而别。我放心不下,一直找到东京。我到那儿以后,你们杨家之事已水落石出,并带兵出征。所以,师叔我先行一步,就奔到这里来了。不瞒你说,我出家的时候,就在西夏地界。我住了三十多年,这里的山川地理,了如指掌。这次前末,一来是为重游故土,二来嘛,助你们一臂之力。怀玉,前些日子,我在沿途听说你们正打玉兰关,打下没有?’
“师叔,别提了,是这么回事……”接着,就把丧门烈大战四虎将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道—听,笑了:“哈咕哈哈,真来可笑!那丧门烈算得了什么?”
“师叔,要说他的本领,五虎将没有一个怕他的。可他背后的那把宝刀,那是谁也惹不起呀!”
“我早知道。走,待我进得营去,将详情一说,你们便知破法了。”
“啊呀,那可多谢您老人家!”
“休要客气,走。”这爷儿俩说着话,一块从原道而来。
书中交待:丧门烈追赶杨杯玉,追了半天也末追上,他怕上当,不敢再追。他返回疆场,见宋营再无人出阵,便收兵回营。
书接前言。苗从善和杨怀玉这爷儿俩绕列南门,进城入营。
再说老人君。她见杨怀玉被丧门烈打得落荒而逃,心里十分不悦。她与众将官回到帅帐,坐也那里,不言不语,面色呆滞,茶呆呆发愣。
就在这时,军卒进帐禀报:“杨将军回来了!”
大家一听,不由振作起了精神。回头向帐外一瞧,见杨怀玉领一个老道,走进帐内。怀王将师叔作了引见,众人向老道施礼已毕,苗从善笑着说:“请不必客气。”他走到太君面前,问道:“老大君一向可好?”
“有劳道长动问,快快请坐。”
“谢坐。”
老道坐定,太君又说:“曾记得出征南唐之时,你立下了赫赫战功。这回来到西夏,还很多多帮忙。”
“不必客气。”
“道长此番进营,来得正是时候……”人君又把大战丧门烈之事述说了一遍,还说:“万望道长能献—良策。”
苗从善说:“太君请放宽心,贫道自有主张。”
“快快讲来。”
“丧门烈历害,全仗者他那口宝刀。常言道,‘有宝就有破’。据贫道所知,还有一口剑,比他的宝刀要强过十分。咱们若将这口宝剑弄到手,定能结果他的性命。”
‘既然如此,待本帅备下重金,前去收买。”
“哎呀,那是传世之宝,人家怎么能卖呢?”
“若不出买,咱借来一用也行。但不知这口宝剑现在哪里?”
“在大王国。”
“大王国?”
“嗯,听贫道详细说来。那大王国的国王姓孟,叫孟达他膝下只有一个公土,名叫孟九环。这位孟公主,从小在深山跟高人学艺。她下山之前,师父赠给她这口宝剑。”
“这口剑既在敌手之中,咱们要得此剑便没有指望了。”
“不,这里另有隐情。咱若能巧用计谋,便可得到此剑。”
“哎呀道长,快快讲来!”
“据贫道所知,西夏王那延雄有两个儿子,大太子那方荣,二太子那立虎。这大太子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也在高山学艺,尚未订亲。西夏王听说孟公主武艺高强,能打善战,排兵布阵,样样精通,更兼人才出众,相貌超群,曾派使臣到大王国提亲。孟达说,‘现在三国联军正打大宋、战事吃紧。等平灭大宋之后,再商定婚事。
老太君听到这里,心凉了半截。瞎,人家订亲不订亲,这与宝剑有什么关系?她不由紧锁了双眉。众将官你瞅我,我瞅你,也是相对无言。
“老道一看,乐了:“哈哈哈哈,老太君,别发愁!你以为这口宝剑落到大王国,咱就无法得到了吗?非也!依我看来,盗他这口宝剑,如同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太君忙问:“道长有何高见,请讲当面。”
苗从善刚要开口,向四外一踅模,摇了摇头:”不行。此计虽好,但需派兵遣将。我一不是元帅,二不监军,说话不管用呀!”,
“无妨。我踢你令箭一支,哪个胆敢不听,本帅定以军法处置。”说罢,将令箭给道长。
苗从善接过令箭,说道:“既然如此请元帅对众将宫明言。”、
“好。众将官,苗道长代本帅传令派将,不服者严加治罪?”
众将官齐声答道:“一定服从军令!”
苗从善说:“好!待贫道替佘老元帅派兵遣将。列位,我先问问,你们那位会讲西夏的言语?”
苗老道这一问,把众将官问傻了,你瞅我,我瞅你,交头接耳,俏声啃咕,无人答话。
呼延云飞急得说道;“咳,要早说,我好学呀!”
杨怀玉上前一步,冲苗从善说:“师叔,在宝阳关的时候,我曾学过西夏话。”
“好,有人会说就行。”其实,老道早就听人说杨怀玉会西夏话。刚才故意发问,是想探探怀玉的口气。
老道先看了看老太君,然后转脸对众将官说道:“现在,我就派人到大王国去盗宝剑。吁延云飞听令!”
“有!”
“命你带三千人马,到大王国城外讨阵。千万记住,你要先胜后败。”
“什么?先胜后败?”
“对,你附耳上来!”
云飞往前一伸脖子,老道扒在他耳根上,面授机宜:“你得如此这般行事。明白了吗?”
“噢。道长,你摆的这是什么阵?”
“休要罗嗦,快去!”
“是。”呼延云飞出了军帐,乘跨战马,率领三千从东门出去绕路急奔大王国而去。
此时,苗从善又传下第二道将令:“杨怀玉听令!”
“在。”
“在。”
“附耳上来!”
“是。”杨怀玉凑上前去,老道在他耳根底小声嘀咕:“你要如此这般……”
杨怀玉听了,不由一楞,“啊?!师叔,我可不会办这种事情!”
“暧!”道长说:“怀玉,此事我琢磨多时,非你不能担当此任。你不能只想你自己,杨家将历来都是以国事为重啊!再说,只要你依我的计谋行事,保准万无一失。”
“这……师叔,这事可有点儿太——”
“再不要犹豫了。我不给你兵,也不给你将,单人独骑为宜。快收拾收拾,马上起程!”
“遵命。”杨怀玉领了军令,一肚子不痛快;但是,不痛快也没办法,当大将的得服从军令呀!他走出帅帐,收拾已毕,骑马出了玉兰关。这活不提。
老太君见二虎将走出帅帐,忙问:“道长,就派出两员将去,能行吗?”
老道说:“此哆贫道己琢磨好久,太君,你就听候佳音啦。哈哈哈哈!”
单说呼延云飞。他带领三千军兵,马不停蹄,浩浩荡荡,向大王国进发。等来到距都城不远的地方,人家大王国的军兵就看见了:“哟,兄弟哥,看见没有?前边好象是宋国旗号,莫非宋军来了?快,关城!”说话间,咣当!军卒就紧闭了城门。
呼延云飞带人马来到城外,不扎军营,放炮亮队。命三千军兵压住阵脚,自己手端大槊,策马到在前敌:“呔,城上的军兵,快往里传告,叫你家国王出城伏绑;如若不然,我就要踏平大王国!”
有人问了:呼延云飞的槊不是被人家削断了吗?是啊,他又换了一把。不然,怎么能上阵打仗?
书归正传。军卒一听;“唉哟我的妈呀,只来了一员大将,就敢讨阵。走吧,赶快报信。”说罢,一溜小跑而去。
时间不长,就听城内三声炮响,只见城门开,吊桥放,从里边涌出三千人马。人马中间,一杆大旗,顺风飘摆。大旗之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五十来岁,身高八尺,面如重枣,苍白须髯,飘撒胸前;头戴串珠冠,肩搭狐狸尾,脑后雉鸡翎;身贯黄金铠,外套绣龙袍,腰扎老虎皮;往下看:脚踏虎头靴,胯下火焰驹,掌端懒龙刀。此人正是大王国的国王孟达。后边一群战将,象众星捧月—般,簇拥看孟达来到疆场。
云飞看见这帮战将,气冲两肋,操起大槊,就娶冲上前去。可是,他立时想起了临行之时苗老道对他的嘱咐,唉呀,苗道长叫我这么这么办,我得遵命行事。想到此处,心里有了主意,冲对面大声喊话:“站住!来者什么人?通上名来!”
孟达从小就学过中原话。不过,说话时舌头有点发硬:“我乃大王国的国王,孟达是也!你是伺人?”
“我家住大宋国东京汴梁城太平衔小花巷妾乐王府,复姓呼延名云飞,彻封震京虎!”
“啊?!”孟达一听,不出一怔,心想,听蓝旗禀报,五虎大将不是都在玉兰关吗?怎么突然窜到这儿来了?孟达略定心神,忙问:“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我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前部先锋官。我们大宋天朝的大军已经到来,扎营在玉兰关内。如今,我们兵分三路,我这一路就是专来擒你的。孟达,你快点交降书、递降表吧!如若不然,我定杀你们个人不留头、马不留尾,连三天不睁眼的耗崽子,也用开水把它烫死!”
“休夸海口!你单人独骑就敢的来们我,分明是小瞧我无能。休走,看我拿你!”
书中交待,这大王国和两夏、鄯善国相比,那可小多了。所以,这次三国联军,他没出多少兵马。不过,你别看它国小,共实兵将也不少,而且个个能打善战。就拿国王孟达来说,他本人就是员武将,论武艺,比他的战将更为高强。所以,他见云飞一人前来,一不但惊,二不害怕,摆开懒龙刀,主动进招。
此时,云飞心想,哎呀,我这个仗可不好打,既要胜他,又不能过火!他见孟达凶狠狠地将刀劈来,便瞪起眼睛,用足力气,大喝一声:“开!”仓啷一声,磕开了孟达的大刀。就这一下,把孟达震得在马上摇摇晃晃,差点掉下战马。不由大叫一声;“呀——,厉害!”
“哈哈!你才知道锅是铁打的呀?快写降书吧,不然我宰了你!”说着话,二人又战了起来。
说孟达武艺高强,还得看他跟谁比。他要和呼延云飞较量,那可差一大截子。二人你来我往,战了五个回合,孟达不是云飞的对手,圈马败阵,换上大将来战。
你想,那些战将连孟达都不如,他们还能胜了云飞?就这样,上来一个,败下一个;上来两个,败下一双。呼延云飞越战越勇,一口气就连胎了六阵。后边那班战将,你瞅我,我瞅你,谁也不敢再上阵了。
孟达一看,心中暗想,看来无人能胜呼延云飞了,只有去请九环公主,让她带青锋宝剑上阵御敌!
就在这时候,由打这座高关旁边的树林里,跑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二十多岁,白脸膛,粉脸蛋,眉清目秀,鼻直口方,头戴申珠太子冠,狐狸尾,雉鸡翎,身穿粉色孔雀长袍,腰系龙风玉带,肩被老虎兽皮,胯下一匹踏雪战马,肋挂防身宝剑。这个人来到孟达面前,勒住战马:“请问前边这家王爷,您是何人?”
“嗯?!”孟达抬头一看,不认识。可是,听他的口音,满嘴西夏话,看来定是西夏人。所以,他毫无介意地说:“我是大王国的国王。”
这个人一听,笑了:“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孟王叔。您老人家一向可好?小侄马上一躬。”
“嗯?你是谁?”
“我家住西夏,犹父乃是西夏王那延雄,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之子那立荣。”
“噢,你就是那立荣?”孟达仔细一打量这人,心里的话:哎呀!前者西夏来使臣为他提亲,我没应允。怕他貌不惊人,能为一般,哪能将女儿嫁给一个酒囊饭袋?今日一见,这位太子仪表人材呀!哎?我何不借此机会看看他武见如何呢?问道:“那太子,你这是从何而来呀?”
“小侄我本来在深山投师学艺。近日恩师有恙,不能教练。趁此机会,我要回家探望双亲。今日正好从此路过,顺便来向王叔请安。”
“太子你来得好!你看,那是宋将呼延云飞,快上前助我一阵!”接着,还把来龙去脉述说了一番。
那人一听:“这还了得!王叔,请给我一口刀,待我上阵去取他的首级!”
“贤侄,此人十分晓勇,你可千万小心。”说着把懒龙刀递过去了。
“不劳嘱咐。”这人伸手接过刀来,一圈战马,高声喝喊:“呔,前边的宋将慢抖威风,西夏国的殿下那立荣到了!”说罢,策马冲到阵前。
呼延云飞带马一瞧,啊呀我的妈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怀玉!啊,明白了,怪不得老道对我说,“你到那儿打仗,要先胜。单等杨怀玉上阵,你就给我败回来。”这不,他已经来了,该我败阵了。想到此处,赶忙搭话:“呔,那小子,你叫什么名?”
“那立荣。”
‘那立荣?什么荣我也不怕,休走,看槊!”抡槊往下砸来。
杨怀玉摆刀往外一架,小声侦:“再打几招你就跑,听见没有?”
“明白,老道已对我讲过。看槊!”
就这样,刀来槊去,两个人打了有八九个回合,谁也没有伤谁。你想,那能伤着吗?
此时,云飞买个破绽,怀玉乘机进招。云飞带住战马,故作惊慌之态;“好你个那立荣,真叫厉害。震京虎我打不过你啦,你等着,待我把玉面虎杨怀玉找来,平你的高关。众三军,跑啊!”喊罢,带兵败去。
杨怀玉心中暗笑,将马一勒:“呔,宋将,你往哪里走!”说罢,就要追赶。
孟达一看;“哈哈哈哈!那殿下,回来。他跑了就得啦,放他逃命去吧!”
杨怀玉听了,心里话,正好。我能追吗?他把马一踅,返回孟达身边:“王叔,托您的福气,杀退了宋军,将刀还您,小侄我告辞了!”
“啊?你要到哪里去?”
“回西夏。看望双亲之后,还得回山。”
“不行。”孟达心里想,这位太子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能杀能战。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才,哪里去找?不如将他招为驸马,让他为我守城。想到这里,忙冲兵将喊话,“来呀,接太子进宫!”
第十五回 杨怀玉进宫探宝 那立荣登门攀亲
杨怀五见孟达非要接他进城,大中了怀就说:“王叔,如此说来,多有打扰了。”
“休要客气。”说罢,孟达率众将把杨怀玉接进城,来到皇宫。众将散去。老孟达手拉杨怀玉、来到御花园,忙命宫娥彩女设摆酒宴。为贵宾接风。
眨眼之间,丰盛的酒席,设摆齐备。杨怀玉一看,蠖陆地牛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那真是满目奇珍,香味扑鼻呀!
孟达十分高兴,招呼怀玉入席,为他斟酒夹莱,频频举杯。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洒足饭饱之后,孟达吩咐;“来呀,把我的书斋腾出,让太子安寝。”
“多谢王叔。”
内侍送怀玉入书房,过孟达问后宫。
这时,皇后正在床头闷坐,忽然帘笼一挑,孟达乐呵呵走了进来:‘哈哈哈哈!”
毛皇后一看:“哟,王爷,你进得门来,二话不说,便哈哈大笑,这是为何?”
“好痛快人也,哈哈哈哈!”
“还痛快呢!适才听内待言讲,宋军不是来攻打咱们了吗?”
“嗯,打是打。可他打得了吗?”
“哎,你不是让人家战败了吗?”
“哼,我败?哈哈哈哈,王妃,我可没败;我倒是错了哇!”
“什么错了?”
“我把事办错了。前者,西夏王派来使臣,向咱公主提亲。那时我想,西夏兵强马社,常欺凌邻邦,咱们惹他不起。他既主动提出联姻,咱不能贸然推辞。可是,又不知太子的品性如何。是我举棋不定,才以战紧为由,先将此事敷衍过去。”’
“是啊。你今日提它做甚?”
“王妃,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在疆场与那呼延云飞对阵,眼看要抵他不住,多亏西夏太子那立荣,回家省亲路过此地,他见义勇为,助了我一臂之力,才把宋将打败。”
“噢。他现在哪里?”
“现在书房歇息。”
“听你言讲,你的意思是一一”
“哈哈哈哈,我想把公女九环许他为婚。”
“订亲?”
“对。他若愿意,叫他回去禀知他的父王,选良辰,择吉日,前来迎娶。”
“但不知公主可曾乐意?”
“王妃且放宽心。九环她是没见,若要看见哪,哈哈哈哈,保准一百个乐意。”
皇后一听:“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前去提亲。”
“对。你也对九环讲讲,探探她的口气。”
“好。”这老两口商量已毕,准备次日提亲。
第二天清晨,老皇后给公主报信儿。时间不长,转回身来,对孟达说:“公主说,婚姻大事,理当由父母做主。”
孟达说;“这就好了。这回呀,用不着他国的使臣,待本王前去提亲。”
就在这时,黄门宫进来禀报:“启奏王爷!”
“讲。”
“有一人策马来到城外,自报姓名,说他是西夏的太子,叫那立荣,奉父命前来求婚。”
“啊?!你说什么?”
“西夏太于那立荣,奉父命前来求婚!”
“啊?!”孟达大吃一惊,心里琢磨,大太子那立荣明明已在宫内,却为何又来了一个?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楞怔半天,才说;“再探!”
“是。”黄门官转身而去。
皇后忙说;“王爷,幸亏你没去提亲。你若提了,人家朝你磕个头,叫声岳父,那就生米做成熟饭了。谁料城外又来了一个,这真假难辨呀?”
“体要着急。婚姻之事,咱先不要声张,待我出城看个究竞。来呀,鞴马!”
“是。”外边的兵了答应一声。为孟达拉来了坐骑。王爷带着几十名军卒,上马端刀,奔城外而去。
他为什么没惊动文武百官?一个公主来了两个女婿,他怕名声不好听呀!
孟达来到城外,勒马抬头—瞧,不错,前边立着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人:二十多岁,身高九尺,膀阔腰圆,双肩抱拢,青黢黢一张脸膛,两道浓眉斜插入鬃,一对大眼炯炯放光,头城太子金冠,狐狸尾,雉鸡翎,身穿红缎子绣花长袍,腰系玉带,胯下一匹乌骓马,得胜钓上挂一条大枪。这条枪非同一般,看样子,比一般的大枪能重心二十多斤。这个人象凶神一般,站在那里,把嘴一撇,象吃了苦瓜似的,令人望而生畏。此人是谁?真正的西夏大太子那立荣。
那立荣是怎么来的呢?原来,西夏王派使臣到大王国求婚,使臣回来如此这般一讲,西复王就写书信告诉了那立荣,让他安心学艺,等攻取大宋后,再下山与九环公主完婚。那立荣自接到书信,每天神志恍惚,如痴如呆,老想着孟九环,恨不能马上见到公主,马上完婚。哪还有心思习学武艺?赶巧,这几天他师父出外云游访友,不在山上。他心里暗想,等打败大宋再完婚,啊呀,那得驴年马月呀!倒不如趁师父不在高山,我自己前去求婚。他们若敢不从,哼,凭我的这身本领,干脆,把他的大王国给踏平!那立荣想好主意,悄悄离开高山,奔大王国而来。他在路上,一边走着,一边合计,见了孟达,我该用何话搪塞他呢?嗯,我若说私自下山而来,他定以“没有父母之命”为由,将我拒之门外!我就讲,父王听了使臣之言,说眼前战事,非一两年能见分晓,如今儿女年纪已经不小,还是早日成亲为好。成亲后,也好让他们夫妻双双为国出力。对,我就说奉父母之命,亲自到此求婚。
就这样,他来到城外,让军卒传报,说自己奉父母之命而来。
孟达勒马仔细打量了—番那立荣,问道:“你是何人?”
“问我吗?哈哈哈哈,有名!家住西夏,我父西夏王那延雄,找乃大太子那立荣!”
“啊?”
“奠非你是贵国的孟老王爷?”
“啊,正是本王。”
“好。你既是一国的王爷,今日相见,我本应下马参拜。可有一件,我若下马施礼,岂不损害了我堂堂西夏国的尊严。走吧,快领我进城,到皇宫攀谈。”
“慢。大太子,你这是从哪里而来?”
“西夏。”
“到此何干?”
“王爷,你何必故作不知?上次我国使臣到贵国提亲,你没应允。为此,我爹心中不快,今向我来自登门。老王爷,识的务者为俊杰,如此门当户对的亲事,你就趁早答应了吧!”
“这一一”
“这里不是讲话之地,请领我到宫内一叙。”
孟达听他之言虽然蛮横,却也不见破绽,心里合汁,难道这位是真那立荣?那么,城里的那个是谁?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太子,提亲之事,咱慢慢叙谈。眼下,大太子风尘仆仆大驾光临,已为我大王国添彩增光。若是这样接你进城,岂能对得起西夏王?”
“你要怎样?”
“待我回到城内,晓喻文武百官,黎民百姓,让他们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红毡铺地,鼓乐吹动,施以大礼,再请太子进城。”
那立荣一听,乐了:“好。那就打扰了。”太子心里话,冲他这样大礼招待,我这个驸马就算当定了。
孟达说:“请太子稍等。”话音一落,策马回城。刚进城去,又叫军卒将城门关闭。为计么?以防万一呀!
且说,老孟达马不停蹄来到皇宫,下了坐骑,直奔杨怀玉的书虎。
此时,杨怀玉正在书房来回踱步。昨晚,他一宿也没睡好,翻来红去地琢磨,听师叔言讲,那口宝剑在公主九环手中,可是,我连公主的面部没见,怎么能得到宝剑呢?如今,他又在琢磨此事,就听外边噔噔噔传来了脚步声响。杨怀玉刚—回头,啪!孟达将布笼一挑,走了进来。怀玉见他眉头紧皱,面沉似水,忙近的施礼:“皇叔,您好。”
“罢了。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杨怀玉一听,霎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不对!孟达进得门来,面带怒容,张嘴就间我的名姓。难道说,此事露了馅儿不成?他定了定心神,强作镇狰地说:“哈哈哈哈,您既然连我的名姓都不知,却为何将我领到皇宫来?我不是您的皇侄那立荣吗?”
“住嘴,你不是那立荣!”
“什么?哈哈哈哈,皇叔,你何出此言?我不是那立荣,您说我是哪个?”
“这个……”
杨怀玉见孟达无言答对,又忙说:“皇叔,您这算何意?本来,我回家省亲路过这里,巧遇宋军打关,您再三恳求,小侄才上前相助。打败宋将,小住本来要走,可您执意挽留,硕把我拉进官来。现在,我正要找您辞行,不料您怒冲冲地闯进书房,开口便审问我的名姓。您乃堂堂一国之主,有思不报,竞做出这等非礼之事,岂不令人好笑?哈哈哈哈!”
孟达一听,面红过耳,忙说;“啊这……此事不怪本王。你讲实话,到底是谁?”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那立荣!”
“这就奇怪了!既然你是那立荣,为何城外又来了一个那立荣?”
孟达这句话儿刚讲出口,杨怀玉心里不由一激灵。为什么?他是假的,人家是真的呀!
孟达把刚才城外之事述说了一遍,又说:“现在他奉父母之命,前来求婚。”
杨怀玉听了,心想,这真是冤家路窄!那立荣呀,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城呢?哎!师叔说他在高山学艺,为何他说奉父母之命而来?2难道他背着爹娘,偷偷从高山前来不成?……
杨怀玉本是久经疆场的英雄,胆大心细,遇事不慌,略思片刻,便有了主意,“皇叔,这么说,那城外求婚之人,你认准他是那立荣了?”
“只要你从实讲话,本王便知分晓。”
“皇叔,你乃一国之主,难道连这点儿小事儿还分辨不出来?”
“此话怎讲?”
“请问皇叔,他可曾带着我父王的书信?”
“没有。”
“这就怪了。他既然奉父母之命前来求婚,您说他该不该带封家书?”
“该。”
“他没有父王的书信,是自称那立荣,谁能信以为真呢?”
“这……”
杨怀玉见孟达迟疑不定,又主动相逼:“皇叔,值此多乱之秋,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计都施得出来。皇叔,您还记得呼延云飞败走时,说的那句话吗?”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等着,待我回去把玉面虎杨怀玉找来,平你的高关。’皇叔,城外这人,是不是宋军冒名假扮,可在两可之间哪!”
“这……”
“皇叔,你也不要只听我一面之词。这么办,咱二人现在就到城外,跟他要一封家书。如果他交不出来,那便是假的。到那时,任由皇叔发落;如果他交出书信,请皇叔将我二人绳捆索绑,打入囚车,押我们回奔西夏,等见了我家父王,真相自然大白。”
老孟达听罢杨怀玉的这番话语,觉得言之有理,才说:“对,此计甚好。真相大白之前,我都叫你们那立荣。”
“好,说走就走,出城!”
二人说完,出了皇宫骑上马,带领一队军兵,奔向城门。
—路上,杨怀玉心里合计,我若不用这套话唬他,把我关在宫内,一旦露了馅儿,找往哪儿跑呀?哼,只要我出了城就好办了。如果这小子真有书信趁他向孟达交信的工夫,我撤马就跑;如果这小子没有书信,嗯,我正好乘虚而入,来他个以假乱真。
孟达和杨怀玉并马而行,来到城外,军兵压住阵脚。杨怀玉带马一瞧:哟,眼前真有一人!心里话:对不起,你来晚了。杨怀玉面不改色心不跳,冲孟达说:“皇叔,你先过去,跟他索取书信。”
“好。”孟达催马上前,说道:“大太子,请近前讲话。”
那立荣正等着大礼相迎,谁料并无此事。他生气地说:“哎呀,真罗嗦!有什么话,进城再说吧。”
“想要进城不难,请太子拿来!”
“什么?”
“书信。”
“什么书信?”
“太子你想,本王与你萍水相逢,所谈亲事,空口无凭呀!既然你奉父母之命前来求婚,就该带来西夏王的手谕!”
“我父王的手谕……”这小子听了问活,心中慌成了一团,我并末回西夏,连爹她的面都没见,哪来的书信?看来,我只好唬唬他啦!想到此处,忙说:“嗳,我父王本来要御笔亲题,我说,既然我亲自去,还要书信何用?所以,我没让父王写。”
“噢。这么说,没带你父王的手谕?”
“没,没,没有。”这小子—着急,结巴啦!
“既然如此,请太子暂且委屈—时。”
“你要怎样?”
“我要把你捆上!”
“什么?你敢捆我?”
“请太子不必多心。我把你捆绑之后,解往西夏,让你父王认一认。若是真的,再谈婚事;若是假的,任凭西夏王发落。”
“啊?!”那立荣一听这话可吓坏了,心想,啊呀!我本是私自下山,来到这里。若被捆上押回去,多丢脸哪!父王发怒,岂能饶我?他想到这里,恼羞成怒,大声喊活:“胆大的孟达,你真来不知好歹!一个小小的大王国的昏君,竟敢绑架西夏的大太子,你也忒放肆啦!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我看你们谁敢绑我?”
孟达一听,忙说:“你一无凭,二无据,本王我真假难辩呀!谁知你到底是谁!”
“谁?我就是我,你说我还能是谁?”
“我说你是杨怀玉!”
其实,孟达这是句诈语。可那立荣这小子大狂妄了,根本没把孟达放在眼里,气呼呼地说道:“孟达,你真行呀!你说我是杨怀玉,我就是杨怀玉,你能把我如何?”
孟达一听;“把你如何?哼,来呀,结我将杨怀玉拿下!”
第十六回 真太子失口丧命 假立荣乘机进宫
那立荣气呼呼地说“我就是杨怀玉”,老孟达却信以为真了。忙冲后边喝喊:“军兵,快给我将杨怀玉拿下!”
后边这帮当兵的一听,楞住了:“杨怀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边议论,一边端起兵刃,朝那立荣围去。那立荣见此情景,忙从得胜钩上摘下大枪,与军兵厮杀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城里传来—阵马蹄声响。眨眼之间,从城内跑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位女将;二十来岁,上中等个头,面似团粉,柳叶眉,杏核眼,悬胆鼻子,樱桃小口,头城七垦花额子盔,狐狸尾,雉鸡翎,身贯索子连环甲,外套石榴花大红袍,胯下一匹桃红马,背背一口青锋宝剑,掌端一口绣绒刀。来者正是孟达之女孟九环公主。
孟公主昨天听国母言讲,知道父王要把她许配给西夏太子那立荣。刚才,她听长随丫环说,又有一个那立荣来到城下,感到十分蹊跷。料想可能有一场争斗,所以,背上剑,提着刀,跨马出城,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孟九环出了拔,借马一瞧,正赶上孟达麾兵督战。他为什么不亲自上阵?不敢呀!孟达心里话:呼延云飞我都惹不起,杨怀玉来了,我更不是人家的对手啦!他见军兵被打得退了下来正犯愁呢。公主孟九环催马起了上来,跟爹爹一打照面就问:“父王,出什么事了?”
“皇儿,你来得正好!前边那个是宋将杨怀玉,冒充那立荣前来诈城。快上前去将他给我宰了!”
老孟达也是着急、害怕,才说出了这句话。公关闻听此言,柳眉例坚,杏眼圆睁,厉声说道:“胆大宋将,其非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到大王国来要笑我父!”说着话,马往前提,双手擎刀,冲开军兵,来到阵前:“你是什么人?”
大太子那立荣抬头一看,跟前出现了一位美貌绝色的女将,心中暗想,大概她就是孟九环吧?这小子是个好色之徒,见到孟公主,神魂颠倒了,嬉皮笑脸地说:‘“孟公主,我的小乖乖,你把我快要想疯了!”
那立荣一说这下贱的话儿不要紧,公主腾一下,面红过耳:“休要无赖!胆大的宋将,竞敢如此无理。着刀!”话音一落,刷!大刀就劈了下来。
那立荣见了,也不招架,急忙圈马躲到一旁:“孟公主,我还有话要讲!”
“哼,狗嘴里岂能吐出象牙?”说着话,刷!又是一刀。
那立荣见刀来了,忙说:“孟公主,我不是——”
他那意思是说:“我不是杨怀玉。”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公主冲他就瞪起了眼睛:“你不是!谁的不是?”接着,刷刷刷,又是几刀。
大太子见孟九环不客他言语,这下可就来火了,他把大枪—摆,当啷!把大刀磕开。然后,带住了战马:“胆大的孟九环,休要逞凶,我还有话要说……”接下来他想说,“我不是杨怀玉,我是那立荣”。可他一着急,把话给说拧了:“孟九环,我还有话要说,我不是那立荣,我是杨怀玉!”
孟公主一听,心想,你是杨怀玉就好,我给你来个痛快得了!想到这里,冲那立荣说,“好哇!本公主要的就是你的首级!”说话间,将背后的青锋宝剑抽出,催马向前。那立荣刚想招架,只听噌一下,公主的宝剑将那立荣的枪头削掉一尺多长。接着,又用刀劈来,只听喀嚓一声,等孟九环带回战马一瞧,这小子的人头己滚落在马下。死尸跌在地上,那匹马也惊得飞奔远去。
孟公主带住战马,冲尸首撒气:“姓杨的,真来不自量力,敢到这现来撒野!”说着话,公主将凤头靴出镫,蹭去剑上的鲜血,挑起人头,圈马向孟达奔去。
杨怀玉在一旁看得明白,哎呀,她这口宝剑可太厉害了,真乃名不虚传!我该怎样将它弄到手呢?
杨怀玉正在琢磨心事。孟公主来到孟达跟前,说道:“父王,您看?”
“你怎么将他杀死了?”
“父王,不是您让孩儿我杀的吗?他是宋将,还留他干啥?”
“噢,杀了就算啦!”孟达心里很不踏实,暗想,我的本意是将他拿住再作道理。不料一气之下说错了话,女儿就把他杀掉了。要杀对了,无活可讲,要杀错了,西夏王岂肯与我甘休?可是,既然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啦!于是,叹了一口气说:“皇儿,回城去吧!”
孟九环见爹爹愁眉不展,她百思不得其解,忙问:“父王,难道找把人杀错了?”
“休要罗嗦了。”
公主见爹爹不让多问,自己也不便再说什么,正要踅马回城,一抬头,瞧见父王身旁立着—匹战马,马上坐着位小伙子。公主用眼角余光一扫,嘿,这小伙子威武英俊,百里挑一。公主明白了,他准是西夏的太子那立荣。公主心中暗自高兴,踅马加鞭,奔进城内。
公主走后,杨怀玉见孟达还在那里发愣,使有意忿开了话题:“皇叔,这回您明白了吧?”
“啊,明白了。”
“谁真谁假?”
“当然你是真的。”
“皇叔,今日之事,多谢上天有灵,使得真假明辨,为您扫去了心头的疑云。皇叔,那立荣我告辞了!”说着活,杨怀王就要走。
孟达一看,忙上前阻拦;“嗳,太子,为何如此匆忙而别?”
“皇叔,今日此事,多亏公主赶到,才刀斩了宋将。不然的话,您把我当作外人,焉有我的命在?唉,想不到好心不得好报,险些蒙受不白之辱。”
“啊呀呀,太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呀!如今假太子已死,满天乌云已经散尽。也怪我一时急躁,皇宫内对你说了些不逊之言,还以你多多包涵。”说到这里,忙冲军兵喊话;“接太子回城!”
倾刻间,军兵象烘云托月一般,簇拥着杨怀玉进了城池。
孟达进了皇宫、吩咐内侍,为杨怀玉设摆洒宜。等酒足饭饱,孟达说;“太子杀退宋将,才使我保住了大王国城池,此乃功高日月,我理应重重报答。你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本王还有事与你相商。天色不早,你先歇息去吧!”说完,有内侍将杨怀玉送入书房。
孟达送走杨怀玉,让左右退下,独自—人寻思开了:今日此事,实在荒唐!如若将人杀错,可该如何是好?书房内的这位,万一是个假的……他想了良久,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好,我这么办!先设法把他拖住,不让他离开皇宫:同时,我修请柬一帖,让西夏王前来。明则是双方议亲,实则是让西夏王认他的太子。到那时,他们父子相见,若是真的,我便与他结为秦晋之好,若是假的,我再杀他也不迟。对,明日就依什而行。
孟达刚想好计谋,皇后走了进来。坐在一旁,问道:
“王爷,外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王妃啊……”孟达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王妃一听:“哎哟,怪不得呢,咱九环到在我的房中,对我禀报,说宋将杨怀玉到此顶名冒姓,叫她给杀了。又说看见了西夏的太子,长得是如何英俊。看她那意思,一百个愿意。王爷,依我之见,就叫他二人完婚吧!”
“什么时候?”
“常言说,‘丁是丁,卯是卯,哪天成亲哪天好!’我看明日就是黄道吉日。”
“明天?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现在,虽然杀死了一个,可宫内这—个,也难断定是真是假。咱又没见过太子本人,万一将女儿误许出去,如何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
“本王我自行安排。”接着,他又把自己的计谋细说了一番。
老王妃:“好!这就万无—失了。”
“王妃,你此事悄悄告诉女儿,比她心中也有个底!”
“我这就去。”说罢,皇后转身去见公主。这且不表。
这阵子,谯楼上起更梆,已是二更时分。杨怀玉思绪万千,难已入眠。他背着胳膊,低首脑袋,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盘算:眼下,那立荣已死。我虽然过了这—关,可这是人命关大的大事儿呀!西夏王若得知此事,发兵前来,我是插翅难逃呀!我有心出屋打探,又怕孟达对我怀有戒心。再说,他纵然无有戒心,我与公主接近不了,想得宝剑,也是枉然……杨怀玉愁的在屋里直转悠。
杨怀玉正琢磨心事,忽听房上传来嘎巴嘎巴的瓦响之声。怀玉听了,噜—下子转过身来,面冲屋外,心里琢磨,这是什么响动!这时,噌一下,有人从房上跳了下来。紧接着,这个人疚步跑到了怀玉的房门跟前。杨怀玉—惊,不好!莫非有人来暗算于我?啪!他一把按住肋下宝剑,准备迎战来人。
就在这个时刻,忽听有人小声叫门:“怀玉,快把门开开!”
杨怀玉压低嗓门问道:“谁?”
“我。”
“你是谁?”
“我是你舅舅。”
“啊呀!”杨怀玉听出是他舅舅的声音来了,真是喜出望外,忙伸双手撤插关,将门打开。
就在这开门的同时,哧溜!从外边钻进一人。谁呀?曾杰曾福生。曾杰进得门来,坐在一旁,把二郎腿一搭,小胡子一拧,低声说话;“哎哟,外牺哎,你叫我好找啊!”
杨怀玉关上房门,坐在曾杰身边,忙问;“舅父,您从哪里来?”
“别提了。老太君命我到黑风岭打探地形。真不容易呀,差一点儿把命撂到那儿。不管怎么说吧,最后我还是进去了,里边的地形也探明了。我问来之后,进营帐一看,乐了。你猜怎么回事?帅堂又多了个牛鼻子老道!你别说,这老道还真行,他把派你来的经过和想法对我说了一遍遏。我—听呀,对,就得这么着!要不然,就弄不到青锋宝剑,也就胜不了丧门烈呀!后来,呼延云飞诈败回营,他说你就要进城。道长放心不下,才叫我到这里来,在暗中保护你。今天天一黑,我就进城了。好嘛,我不知你住在哪里,找了半天,才把你找着。怀王,怎么样?”
“舅舅,不行呀!”
“不行?哎哟,这‘不行’俩字儿,可是头一次从你嘴里说出来呀!”
“舅舅,这跟前敌打仗不一样。”
“嗯,有什么为难之处,舅舅给你帮忙。”
“是这么问事…。”杨怀玉把进城以后的详情,向曾杰述说一遍,又说:“孟达对我还是半信半疑呀!现在看来,至关要紧是,打消孟达的戒心!”
“孟达半信半疑,情有可原。他眼前出现了两个那立荣,搁谁也得琢磨琢磨。可是,就这么点小事儿,你就没咒念了?”
“我正在思谋对策。”
“别思谋了,我有办法。你附耳上来!”杨怀玉探身形,把耳朵凑到曾杰的唇边。曾杰嘀咕了一阵,又说:“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孟达的疑虑。而且。他还必然
要招你为婿。到那时,你就有机会跟公主接近了。”杨怀玉迟疑地说;“舅舅,这样做可太悬了!”
“那有什么?”
爷儿俩订好了巧计,杨怀玉把灯吹灭,在屋内装做睡觉。
片刻过后,曾杰轻轻将后窗户推开,噌!跳到院内,高抬脚,轻落足,直奔孟达的寝宫而去。等他来到寝宫门外,绕到窗户后边,用唾沫泅破了窗棂纸,单眼吊线往里一瞧,孟达正在宫内来回踱步。曾杰眼珠一转,转身形绕到门外,向四处看了看,宫院内漆黑—团;听了听,鸦雀无声。他疾步又回到寝宫门前,冲屋内高声叫唤:“呀呀呔!孟达老匹夫,你给我滚出来!”
孟达被曾杰这么一叫,吓得一哆嗦,忙冲外边问话:
“谁?”
“我!要你命的!”
“要命的?”老孟达定了定心神,仓啷啷抽出宝剑,单手开门,噌!跳到院内,站稳身形,住四处一踅摸,哟!前边站着个矬子。借着屋内的灯光一瞧,此人怒气冲冲,两只小圆眼,两撇小胡,穿青挂皂,身后背着一把小单刀,那模样,实在令人发瘳。
孟达看罢,忙冲矬子问道:“你是人是鬼?”
“废话,鬼有我这么漂亮的吗?孟达老儿,今天我不把你一刀一刀剁成肉馅儿,你不认识我是谁。”
“你是什么人?”
“明人不做暗事,在下姓曾名杰字福生。你知道杨文广吗?”
“嗯。”
“那是我的妹丈。你知道杨怀玉吗?”
“嗯。”
“那是我的外甥。孟达,你真不知死活。前几天,呼延云飞带兵打你的大王国,不料,杀出个西夏的太子那立荣,把我们震京虎给战败。硬打不行,我们又设法智取。听说西夏王曾为其子那立荣向你们求过婚,我们元帅立即派杨怀玉化装成那立荣的模样,城外见你。单等婚事成就,再劝你归降。没曾想,那那立荣已到在你的宫中。我外甥刚到城外,就叫你女儿孟九环给杀了。我这当舅舅的,眼泪流了有一大盆啊!常言道,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孟达,你杀了我的外甥,我要取你的狗命!这还不算,我还要把你闺女也剁成肉泥!”说话间,朝背后一伸手,仓啷啷!把小单刀拉了出来:“孟达,你给我着刀!”朝孟达扑来。
孟达心里合计,好,女儿杀的那个真是杨怀玉呀!果真没有杀错。他见曾杰扑来,忙用宝剑往外招架。就这样,你来我往,打在了一处。
二人正在格斗,杨怀玉就出现在旁边的月亮门前。他一瞧,哟,打很还真热闹。曾杰蹿、蹦、跳、跃、闪、展、腾、挪,那真象狸猫一般。孟达只有马上的功夫,在地上厮杀,岂是曾杰的对手?只得他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杨怀玉看了片刻,抽出宝剑,高声断喝:“呔,胆大的刺客,吃了熊心豹胆,竞敢来杀我家王爷?看剑!”话音一落,噌噌噌噌蹿上前来。
孟达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啊?太子,快来救我!”
孟达往后一撤,杨怀玉疾步上前,挥剑拦住曾杰。曾杰一见杨怀玉,立时故作惊诧之态,倒退一步,自言自语地说:“啊?那立荣!”
杨怀玉故意发出几声冷笑:“嘿嘿嘿嘿,你的眼力不错呀,还认得我?”
曾杰咬牙切齿地说:“哼,那立荣,扒了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去年三月三,你不在高山好好学艺,多管闲事儿,救了我的仇敌;前者,你又窜到此地,致使我外甥杨怀玉露了马脚,命丧黄泉;如今,你又来多管闲事儿,阻拦我杀孟达老儿为外甥报仇,真乃可恨!我岂能容你?”说着,恶狠狠地挥刀砍向杨怀玉。
杨怀玉撤步闪身,将刀躲过,叫道:“有我那立荣在,你休想动孟王爷一根毫毛,看剑!”
这爷儿俩刀来剑去,假意厮杀起来。
孟达站在旁边,看了一阵,猛地想起应当喊人来抓刺客,急忙喊道:“来人呀,快抓刺客!”
他嘴里喊着,眼里却紧盯着二人对打。只见杨怀玉冲着曾杰,嗖!上边刺了一剑;当!下边又踢了一脚。曾杰大喊一声:“不好!”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接着,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腾!站起身来:“唉哟,好厉害的那立荣,打你不过,我先走了!咱们走着瞧,我若不取尔等的首级,为我外甥杨怀玉报仇,誓不为人!”话音刚落!嗖!上了房,穿房越脊,慌忙跑去。
杨怀玉见曾杰上了房,又喊:“哪里走”那意思是;也要跟上房去。其实,他根本不想上去,只是装出个架式。
孟达见他要追,忙伸手将他拉住:“别追了,提防他暗算!”
这时,整个皇宫里可就乱套了,校尉、兵丁率着刀枪,点着灯笼,都跑来救驾。连九环公女,也闻讯赶到。
公主把宝剑往左手一交,飘飘下拜;“父王,出什么事了?”
“唉呀,等你们到来,早巳过了三秋!”他把刚才之事述说了一遍,接着又说:“若不是太子赶来相救,本王我早到酆都城了。”
“啊呀,真乃万幸!”公主说着话,不由抬头观瞧杨怀玉。
孟达说;“楞什么?还不谢太子救你父王之恩!”
“是。”公主紧走几步,来到杨怀玉面前施扎:“多谢太子救我父王,奴家这厢有礼了。”
杨怀玉侧身子,用手挡脸:“公主,本太子还礼!”
孟达一看;“哈哈哈哈,行了。儿啊,歇息去吧,明日你们拜花堂!”
公主听了,痴呆呆瞅了杨怀玉一眼,两颊一红,含羞而去。
杨怀玉见孟公主含羞而去,忙说:“皇叔,刚才托您的洪福,才将刺客赶走,区区小事,不值挂齿!与公主成亲,这可是大事,还需遵父母之命。再者说,即使成亲,也还得多备彩礼呀!”
“不!你爹曾派使者前来提亲,那就是父母之命。至于彩礼嘛,咱这里金银财宝,应有尽有,你就不必多言了。”孟达乐了,不容怀玉分说,忙唤来内侍:“速速预备天地桌,待明天为他二人成亲!”
这才引出一段杨怀玉入洞房夜盗青锋宝剑的热闹故事!
第十七回 玉面虎洞房盗宝 孟九环前敌要人
孟达为什么改变原来的主意,立时定下明天拜堂成亲呢?因为在刚才的那场虚惊中,刺客是专为外甥杨怀玉之死前来行刺的,刺客认出前来救驾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夏太子那立荣。当时那情景,孟达听得清清楚楚,看得真真切切。于是,原来的疑虑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这是其一;其二,刺客临逃之时扬言,誓要为他外甥杨怀玉报仇。那刺客武艺高超,除了太子恐怕难以有人胜他,他若再来行刺,谁能对付得了他?孟达一琢磨。觉得让太子与女儿尽快完婚这个办法最好,这样就可以把太子留在自己身边,既能护驾,又能守城。所以立时定下明天拜堂成亲。
孟达传下旨意,要给怀玉和九环完婚。杨怀玉心里合计,也罢,待我依苗师权的嘱咐,暂且将计就计,将青锋宝剑弄到手再作道理。
次日,杨怀玉沫浴更衣,十字披红,在天地桌前,与公主拜完天地,入了洞房。
前来贺喜的文武群臣,满脸堆笑,与孟达道喜。接着,拉开了圆桌面,划拳行今,好不快哉。整整折腾一天,日头压山了,才各自回府。这且不表。
单说杨怀玉。他进了洞房,抬头—看,啊呀,那真是富丽堂皇,令人服花缭乱!龙风床上罩着红纱幔帐,上绣龙风呈样,床上铺着锦缎褥子锦缎被,摆着鸳鸯枕;屋内摆满了奇珍异宝,什么珍珠、玛瑙、珊瑚……在屋内灼灼放光;桌案上亮如明镜,还摆着交杯琼浆。宫娥、彩女你来我往,川流不息。一个个笑逐颜开,殷勤侍奉。公主孟九环坐在床上,躁得面红过耳,低头不语。她愉眼看看驸马那立荣,怎么看,怎么爱看,心里的话:父王呀,这样称心的女婿,你还推辞什么?早该为女儿完婚。
杨怀玉呢?他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两眼发直。他不想别的,只想着如何盗出宝剑!
此时,天黑了。官娥、彩女冲杨怀玉说;“驸马爷,您道喜了!”
“啊,大家同喜。”
“驸马爷,交杯酒给您摆好了,您和公主该用膳了。”
“啊,我晓得了。”
宫娥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悄声说道:“咱俩该走了吧?”
“哎,咱们在这儿站着,人家能好意思说话吗?”于是,她们冲杨怀玉说:“驸马爷,我们就在门外,要用我们的话,您说一声。”
“好。”
霎时间,宫娥、彩女走出了洞房。她们说着是在门外伺候,其实,早回屋睡觉去了。
杨怀玉见使女们走出门去,他把左一道纱帘放下,右道纱帘放下,最后,把洞房门关上,坐在了桌旁。
这阵儿,谯楼上鼓打一更。孟公主心里的话:哎呀,他怎么不开口说话呢?公主坐在那儿,耐心等着“立荣”说话。二更了,这位还不言。这一来,可把公主急出毛病来了,嗓子眼儿一刺挠,她就咳嗽了两声。那意思是,你得先说话。
杨怀玉只想着弄到宝剑,尽管她咳嗽了两声,可怀玉却一点也没听见。
孟九环实在忍不住了,心里的话:嗖!我已经与他入了洞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屋内又没外人!公主迈步下床,往的走了几步,万福下拜:“驸马,奴家有礼了。”
杨怀玉一看,赶紧站想身来,抱腕拱手:“公主,我这厢还礼。”
“驸马请坐。”
“公主请。”说话间,两人双双坐在桌旁。公主拿过银壶,倒了一杯洒,正要给怀玉递去,她一育驸马爷两眼发直,面色呆滞,若有心思在怀,便把酒杯放在了桌上:“驸马,你好象有什么心事吧?”
杨怀玉听了问话,不由—惊,阿呀,坏了,露馅儿了,可是,他立即又想,暖!她哪知我腹中之事?他略定心神,把话拉过来说;“公主,我是有些心事。”
“驸马请讲当面。”
“公主,是这样。你乃大王国的公主,不仅人品出众,相貌压人,而且精通武艺,为此,我父王早想与孟皇叔攀亲。今日和公主完成花烛,乃是我多年凤愿。可有一件,我心个惭愧呀!”
“哟,驸马惭愧何来?”
“公主你想,我是堂堂西夏的太子,今日咱二人成亲,却一点彩礼也未曾带来。为此,我愧对公主啊!”
公主眼珠一转,略思片刻,说道:“哟,我说驸马爷,你也忒多心了。我大王国虽小,可宝贝倒也不少。你顺着我的手腕瞧,旁边摞得那六个门箱,里边全是宝贝。你若不信,我让你看看。”公主说着话,转身将六个门箱一起打开,取出一件件宝贝,让怀玉过目。最后,从第六个门箱里取出一把宝剑,捧到怀玉的面前:“驸马,珠宝玉翠,乃平常之物。你看看这是什么?”
杨怀玉一看,是口宝剑。他不由眼前一亮,猜想定是那青锋宝剑,悦不能把它夺到手中。可是,他不敢鲁莽,故作不知:“公主,这是——”
“谅你也不知,让你开开眼吧。这口剑叫两刃青锋剑,能削铁如泥,断石如土,它价值连城,是我大王国之镇国之宝。昨日上阵,将杨怀玉的兵刃腰断两节,你可曾看见?”说到这几,啪!又放回了门箱:“驸马,我父王拿你当儿子一样看待,这些宝贝是我的,也是你的。来,干一杯!”
杨怀玉心想,干杯?好,宝剑我也看见了,什么地方放着我也知道了。嗯,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如此行事。想到这里,忙说;“好,既是公主宽宏大量,不计较彩礼之事,我心里就踏实了。来,敬公主一杯。”“这……驸马敬的酒,我决不推辞。”公主端起酒杯,一仰脖就喝了下去。怀玉趁公主不备,用袍袖遮面,哗!倒在袖内,说:“干!”那还不干?有多少都干了。
公主今日十分高兴,怀玉倒一杯,她喝一杯。可是,一个女儿家,能有多大洒量?她喝到三更多天,脑袋就嗡嗡响开了,眼前也发黑了,脚底也没根儿了。公主抬头—看,哟,驸马的酒量真大,连一点儿酒象也不带。他怎能带酒象?都带到袍袖里了。
这时,公主晃悠悠站起身来说:“驸马,三更已过,刚才我多贪了几杯,不能陪着你了!”说着话,她一栽一晃来到床前,摘下风冠,上得床去,撩下幔帐,脑瓜朝里,便和衣而卧。
玉面虎杨怀玉一看,不由心中暗笑;孟九环哪,你可上当了。他机警地将屋内的蜡灯熄灭,高抬腿,轻落足,来到床前,轻声呼唤:“孟公主,起来,请将衣服宽去。”
怀玉一连叫了儿声,没听到一点儿回音。她睡着了。玉面虎急转身子,来到门箱近前,伸双手取出两刃青锋宝剑,背在了身上。他正要往外走,又一想,不妥!明人不做暗事,将真情告诉她吧:杨怀玉回头找过一张纸,把笔墨砚拿过来,写了一封小书,实话实说:我是谁谁谁,干什么来的。现在宝剑到手,请先借我一用;使用完毕,还要原封奉还。写完之后,把信压到茶盘底下,轻轻从洞房内出来,马棚拉出战马,匆匆出了后宫门。
今日,公主完婚,军兵猛吃猛喝,差不多都醉倒了。些醉鬼寻思不会出事,都睡觉去了。
杨怀玉出了后宫门,马上一鞭,直奔到东城门前。他勒马一瞧,门口有两个当兵的。
这两个军卒舌头根都硬了;“哎,你喝了几碗?”
“六婉。”
“不少,怪不得你舌头都短了。”
杨怀玉策马来到近前,冲他俩大声喊话:“门军,把城门打开,我要出外巡城!”
“啊?驸马与公主今日完婚,你放着喜酒不喝,还巡什么城呀!”
“这是王爷的口旨。越是庆贺喜事,越要提防宋军偷城!”
这两个军卒听了怀玉的言语,信以为真,他们轻轻把城门打开。
杨怀玉一看,两腿一磕飞虎檐!二脚一踹绷镫绳,啪!马后边猛加一鞭,这匹马便嗒嗒嗒嗒飞奔而夫。
两个军卒一看,“哎,你看清是谁没有?”
“没有。管他谁呢,关门!”话音一落,吱呀呀一声响动,紧闭了城门。
杨怀玉回头一看:哎哟,没来追兵,万幸,他这马就跟飞起来一般,直奔玉兰关而起。
简短截说。杨怀玉到了玉兰关外,一叫城,当兵的把城门打开,杨怀玉就直奔帅堂而来。
再说曾杰。他从大王国皇宫登房逃跑之后,回到宋营,把详请对大伙说了一遍。众将官听了,都为怀玉捏一把汗。老太君和苗从善,也正在合计着应变的对策。
正在这时,杨怀玉来到帅堂,施礼已毕,苗老道忙问:“无量天尊,怀玉,怎么详?”
“师叔,您真高见!”他兴致勃勃地将盗剑之事述说了一边,接着把宝宝剑从身上摘下,摆到了桌案上。
太君和老道一瞧:“噢,真盗来了!这就好了。”
大伙儿也都直翘大拇哥:“还是玉面虎行啊。”
老太君十分高兴,说道:“宝剑已经到手,待咱明日上阵讨敌,定让那丧门烈大败。怀玉,此番前去,费力不小,快回帐歇息去吧!”
“是。”杨怀玉答应一声,回到后帐。
怀玉走后,老太君、苗从善和众位战将,又将明日作战之事,作了一番女排。
第二天清晨。天刚放亮,就听城外号炮连天。霎时间,蓝旗官跑来跪报:“丧门烈在西城外讨阵!”
苗从善对老太君说:“咱们正要拿他,他却白己找上门来。太君,得胜的时刻到了!”
老太君一拍虎案,传下将令:“杨怀玉听令!”
“在。”
“命你佩带宝剑,首战丧门烈,从速准备!”
“遵命。’杨怀玉答应—声,顶盔贯甲,罩袍束带,霎时间,收拾利落。
老太君又传将令:“众将官,随本帅观敌镣阵!”
今天要用宝剑挫败丧门烈,谁不想去开开眼界?大伙儿听到将令,跨上战马,—个个精神抖擞,来到了西城门外。
杨怀玉立马横刀,直奔阵前。丧门烈带坐马观看了一番,端起手中的狼牙棒,一阵狞笑:“哈哈哈哈,堂堂的宋国大军,竞连日来将免战牌高悬,真乃让人耻笑哇!常言说;‘败兵不可再战。’杨怀玉,你又来做其?”
杨怀玉听了这儿句话,恶从心头起,怒向胜边生,高声断喝:“呸!上次交锋,是我有意让你几招。你既然不知好歹,看我今日要尔狗命!”说着话,刷!就把三尖两刃刀劈了下来。
丧门烈心里合计,想跟你打我就打,不想打我就使宝刀。等怀玉的刀来了,丧门烈摆开狼牙棒去封。就这样,二马盘旋,一口气打了有个几个回合。
要论真杀实砍,丧门烈自知不如杨怀玉。因此,在二马错镫之际,丧门烈把战马带回,狼牙棒交与左手,腾出右手,从背后抽出宝刀。
杨怀玉早加了十二分小心,见他把兵刃交在左手,杨怀玉也把宝剑抽了出来。等趁马打对头之际,杨怀玉急忙挥剑砍去。丧门烈见剑来了,使足了力气:“嘿!”往外猛一磕。霎时,耳边只听喀嚓一声响。等怀玉圈回马来一看,自己手中的宝剑,被人家削掉一尺多长。再看人家的宝刀,完好无损。
杨怀玉正在发愣,丧门烈的狼牙棒,呜:又砸了下来。杨怀玉赶紧摆刀招架。他情知不能取胜,所以,圈马就败。
他二人这场厮杀,宋将看得真真切切。人家丧门烈的大环宝刀,金光闪闪;杨怀玉盗来的这口剑,却跟普通的一般无二。
苗从善一看,明白了:盗来的是口假剑!
杨怀玉踅马败下,丧门烈哈哈大奖:“哪儿弄来这口剑?岂不好笑哇,哈哈哈哈!呔,谁还前来较量?”
这小子洋洋自得,继续骂阵,不肯罢兵。
杨怀玉败回城来,甩镫下马,迈步登上城头:“老祖母、师叔,我盗来的是口假剑!”
“无量天尊,你还得再去一趟,将真的弄来!”
“啊呀,这事可难以办成!”
“为何?”
“我盗剑之后,将真名真姓俱已写到纸上,告诉了人家。若再前去,岂不足自投罗网?”
众战将听了,也都连连摇头,相对无言。
正在这个时候,南门外人喊马叫。乱作了一团。众人正在发愣,就见南门外的蓝旗官前来禀报:“南门外来了一哨大王国的人马,为首的一员女将点名道姓,要杨怀玉将军出马!”
老太君一听;“是不是孟九环追来了?唉呀,盗来一口假剑,未能助我,反倒惹出事儿来啦!”
苗从善略思片刻,手拈须髯,从容说道:“太君休要着急。依贫道之见,她此番前来,或许对咱战事有利。”
“道长、这是何故?”
“嗯,不必多问。太君,请传将令,先将免战牌挂出,然后,随贫道绕至南城观瞧。”
老太君听了,依言而行。
苗从善、老太君和众战将,来在南城定晴一瞧:哟,果然来了—员大王国的女将!只见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稳坐雕鞍,盛气凌人。
苗从善看罢,问道:“怀玉,她可是孟九环?”
“正是。”
“你去上前搭话。”
“师奴,我可不能见她。”
“怎么?”
“我无话可说。”
老太君一听,来气了:“你个权才。为何如此怯懦?”
怀玉一听,无可奈何,只好端着兵刃,策马上前。
孟九环带马荷刀一看:“哟,果不出我所料!我来问你,你到底是那立荣,还是杨怀玉?”
杨怀玉把三尖两刃刀交在左手,抱腕拱手:“公主,我已给你留下书信,谅你已经看过。”接着,又把乔装改扮、进大王国盗剑之事,述说了一番,还说:“公主,真有你的,不料你让我看的是口假剑!好险哪,你差点儿使我丢了性命!”
“娃杨的,我无意之中跟你开了个玩笑,哪料到你将假宝剑盗定,此事焉能怪我?”
杨怀玉一听,霎时面红耳赤;“这——”
“姓杨的,只因你进城盗宝,我刁将那立荣杀死。此事若被西夏王得知,发兵去打我大王国,这该如何是好?不管怎样,我与你己拜了天地。他这一走,我孟九环身大袖长,将来这终身依靠何人?”
“这——”杨怀玉一听,无活可答。
此时,孟九环也流下了眼泪:“姓杨的,你溢的是假剑,真剑我带来了。明告诉你,我父王已对我言讲,你若想得到这口真宝剑,也不难。跟我回大王国,承袭王位。到那时,我们再退出三国联军。若受西夏王欺辱,你宋国得给做主。如若不然,我定要挥宝剑,与你等决一死战!”
杨怀玉一听,心中合计,什么?让找跟你回大王国?哼?你算认错人了,我岂是那等之人!
此时,苗从善已和老太君嘀咕了老半天了。他大声说道;“无量天尊。哈哈哈哈,孟公主,你言之有理!”
第十八回 公主献剑换怀玉 和尚挥铲战云飞
孟九环来到玉兰关,让杨怀玉跟她回大王国去承袭王位。这是真心话吗?再说,孟公主多贪了水酒,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一看,驸马没了,发现一封书信。她将信看完,就象当头浇了一飘冷水。怎么?她明白自己上当了。真正的那立荣已被自己杀死。从信中得知,杨怀玉是为盗剑而来。这该怎么办呢?公主略思斤刻,去找她父王。
孟达听了公主的一番述说,一方面暗自庆幸真剑未被盗走;一方面忧心忡忡。他知道,那西夏王一旦得知儿子被害,岂肯善罢甘休?孟达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琢磨出一条万全之策。他说:“儿啊,西夏王嗜好征战,兴不义之师,使得黎民惨遭涂炭,怨声载道。父王早有心退出联军,怎奈无有借口。如今正好就坡下驴,来它个将计就计吧。”
九环问:“怎么将计就计?”
“你带剑奔前敌,为宋国献宝。”
“把宝剑献给他们?”
“对。但是,你要和他们讲明:一,咱退出三国联军,不与宋国为敌,若西要兵进我国,他们要出兵相助,二,杨怀玉已与你入了洞房,此乃有目共睹,必须将他带回,让他承袭王位。”
公主一听:“父王,他能愿成吗?”
“眼下他们急需口青锋宝剑,你前去用宝剑换怀玉,保准能成!”
公主—听;“好,献依此行事。”
就这样,孟九环带宝剑来到玉兰关,讲明了来意。
玉面虎不愿意去,可是,苗从善和老太君愿意这么办。苗从善催马来到公主近前,忙说:“公主一向可好!”
“你是何人?”
“我名苗从善。孟公主,难得你大驾光临,贫道我迎接你来了。走,有什么话儿,请到城内叙谈。”
“不必进城,方才我已说明,现在我就要他杨怀玉;不然的话,你们得不到这口宝剑!”
“公主登门送宝,一路受尽了鞍马劳乏,若不进营,贫道心中不安。”
“不必多言。何去何从,你们要赶快定夺。”
“既然如此,容我禀报太君。”说罢,苗从善又对宋营军兵喊话:“来呀,快在城外设摆酒宴,为孟公主和大王国军兵接风!”
工夫不大,酒宴摆好。孟公主和军兵早巳腹中饥饿,也没客气,吃起来了。
苗从善趁孟公主用膳之际,将杨怀玉领到老太君面前,三个人你言我语,合计了一番。最后,老太君说:“就依道长安排行事。”怀玉无奈,只好依命而行。
孟公上同本兵已用罢战饭。苗从善走到近前,对九环说道;“孟公主,我家佘老元帅探明大义,愿将怀玉献出,与贵国结成秦晋之好。从今以后,西夏若敢欺压大王国,我的理当相助。但是,一来战事吃紧,无暇操办婚事;二来穆元帅、少令公未在身边,无父母之命。今日,你先将怀玉带回国去。等诸事齐备,再择吉日良辰,大礼完婚。”
公主听了苗从善这番话语,心中想道,人已来到我国,完婚迟早有何关系?想到此处;对苗从善说:“只要他跟我回去就行。择吉日良辰之事,再作商量。”
老道见公主应允,忙说:“既然如此公主请拿来!”
“什么?”
“宝剑呀!”
“这——”
“啊呀,公主莫非还信我不过?”他转身对军兵说:
“来呀,将杨怀玉给我绑来!”
话音刚落,军兵就把杨怀玉押在了近前。
苗从善说:“公主,杨怀玉已被绳捆索绑,请公主带他走吧!”说完,将怀玉推到公主身旁。
公主一看,嗯,这是真的!她不再猜疑,伸手从背后摘下了宝剑,对老道说:“你要言而有信。等战败丧门烈,定要将宝剑还我。”说完,将两刃青锋宝剑递过去。
苗从善刚则接剑在手,就听孟公主喊话:“来人!”
“有!”
“掴马上马!”
军卒听六把杨怀玉掴到马上。
孟九环一圈战马:“回!”使带着杨怀玉,策马而去。
大家回到帅堂,老大君、苗从善与众战将又把战事商量了一番,想出了克敌制胜的战策,才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余老大君刚升帐,外边就来人禀报,说丧门烈又来骂阵。太君说:“他来得正好。众将官,依计而行。”
曾杰说:‘老道哎,快象宝剑来!”
“你千万要谨慎。”
曾杰接剑在手,冲众战将说道:“诸位,你们瞧热闹吧!”他也不带人马,迈开双腿,噌噌噌噌就跑出城外。众战将簇拥着老太君和苗从善出城观敌嘹阵。
再说丧门烈。他昨日挫败杨怀玉,不肯罢兵,继续骂阵。可宋军非但不出城交战,而且撤兵而去。他只以为宋军怯战,便收兵回营。今日清晨,一早又来讨阵。
曾杰出了城门跑到阵前。丧门烈一看:“你是什么人?”
“要命的!我说丧门烈呀,你都‘裂’了,还想跟我分个高低、论个上下?”
“休要胡言。你到底姓甚名谁?”
“我姓干,名老子。”
“你是干老子?”
“对。”
“呸!好小子,你算坏透了。哪里走!”话音一落,把掌中的狼牙棒一摆,冲曾杰砸来。
曾杰本是久经疆场的战格,他一不担惊,二不害怕,蹿、蹦、跳、跃、闪、展、腾、挪,象个狸猫似的,围着丧门烈,来回直蹦跳。
丧门烈一看,不好!这小子上阵,名也不报,围着我来回直转,时间一长,我非吃亏不可,干脆给他来个快刀斩乱麻吧!他打定了主意,往旁边—带战马,伸手抽出了大环宝刀。
曾杰早有难备,就在丧门烈抽刀的同时,也将两刃青锋宝剑抽了出来。等丧门烈催马向前,朝曾杰砍来的时候,曾杰双脚点地,拧身一跃,跳起有一丈多高。他在空中挥起宝剑,用足了力气,朝着丧门烈的宝刀砍去,喀嚓!霎时间,金光崩现。等他落下地来,站稳身形一看,好嘛,自己的宝剑掉了一尺多长,丧门烈的宝刀也腰断两截儿。
丧门烈见大环宝刀也被砍断,只气得哇呀暴叫:“呀!好厉害。众三军,跑哇——”话音一落,圈马就败。
当兵的见主将败北,他们也撒腿而逃。
曾杰拾起那节断剑,朝前边一看,见丧门烈败马而逃,他一蹦老高:“好小子,不给你们点儿厉害,也不知我吃几碗干饭!”接着,撒腿追上前去。
此时,就听城上鸣金收兵。两军交锋,击鼓则进,鸣金则退,这是历来的军规。曾杰不敢违抗军令,只好转身回城。
曾杰战败了丧门烈,可把大家乐坏了。众人说说笑笑,一同回到帅帐。
曾杰把两截儿宝剑交给老太君:“对不起,宝剑断了。”
“无妨。只要对九环公主讲明原委,她定会体谅我等。先把它妥善保存,日后给人家送回。”
老太君见打了胜仗,分外高兴,传令下去,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这一天,老太君升坐帅帐,点卯已毕,对苗从善说:“如今,丧门烈已被我们战败,谅他不敢再来交锋。苗道长,以老身之见,咱大军应该西进了。”
老太君说这番话,是惦记着呼、杨两家的元帅。因为再往西走,便是黑风岭了。
苗从善听了老太君的言语,便说;“行,太君您就传令吧!”
“嗯。众将官,多亏各位协力同心,我军才连连获胜。今日大军西进,营救呼、杨两家元帅,料定会困难重重。还望众将官一如既往,奋勇立功。”
“我等理当尽心竭力。”
“好。那我就传令了。留杰听令!”
“在。”
“上次你已探明山路。本帅给你一道将令,命你先行一步,给呼、杨两家送信,就说救兵已到。”
太君又操起第二道将令,命吴金定、曾凤英、陈世忠、陈玉霞留守玉兰关,同时筹划粮草,以供前敌军需。这几个人答应一声,领今而去。
太君又操起第三支将令;“四虎将听令!”
“在。”
“命你四人为前部先锋,带领三千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得有误!”
“遵令。”四虎将也转身出帐,率领军兵出发。
老太君又传令:大军起程。宋兵浩浩荡荡向西进发。这话不提。
单说四虎大将。他们带三千军兵,各催战马一直向西挺进。呼延云飞跨在马上说道:“哎,我说哥儿们,人家玉面虎到大王国做驸马去了。光剩咱们哥四个,能走马取黑风岭吗?”
“放心吧!别说咱们四只虎了,就你一只虎。也能把他们唬住!”
这几个人一边走看、一边谈笑风生。
这一天、四虎将率领军兵正向前走,忽然监旗官来报:“大队不可向前!”
“为何?”
“前面就是黑风岭山门。”
呼延云飞说:“炮响扎营。”倾刻间,咚咚咚。大炮声响,扎下连营。
此时,呼延云飞对其他三虎将说:“走,咱先到疆场看看去!”
按理说,得等元帅兵到,商量妥当、才能出阵。可那呼延云飞着急呀,也不等人军到来、便到了两军阵前。
四虎大将带住坐骑。抬头一看,啊呀,好高的大山!这里的地形太险要了。呼延云飞说:“哎,你们看见了吗?两座高山夹着一个山口,只有从那儿进去。”他又往前边一看,山口两边全是敌人的连营,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则说你要进山了。就适这个山口也休想进去。云飞看罢,摇摇头说:“看来够戗,这个地方真不好打呀!”
他们几个人正在观阵,就听山口内传出大炮声响。接着,由山口内冲出三千军兵,当中间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三个左右。白脸膛,黑须髯,盔明甲亮,胯下一匹雪里站,掌端一条长枪。此人来到阵前,大声喊话:“呀呔!前边的大宋将官,莫非来打黑风岭?哼,真乃初生牛犊。难道你们不知这山口的厉害?”
呼延云飞一听:“哟,你小子口气倒不小。我说哥儿们,谁先上去?”
他这一问“谁上去”,就听旁边有人搭话:“这个归我把!”
云飞一看:“孟通江,你上阵?”
“啊。”
“千万多加小心。”
“汴事儿。”说话间,他这匹老癞马就吧嗒吧嗒走到两军阵前。
来将带马打量孟通江:啊?!这人真怪,挺细的脖子,挺大的脑袋,骑着一匹光板没毛的老癞马,马耳朵往下茸拉着,马嘴巴上还有一嘟噜粘沫,马尾巴就象扫帚疙瘩似的。他见孟迈江其貌不扬,不由心中一阵好笑:“呔,什么人?”
“吁!”孟通江把马一勒,冲他喊话:“你是什么人?”
“我乃山口的头道连营主将,在下姓黄,单宇名娃!”
孟通江一听,乐了:“啊,你是黄瓜呀!请问,有茄子吗?”
“什么黄瓜、茄子的,我叫黄娃!”
“闹了今天,你还是黄瓜。黄瓜拌凉菜,那可不错,哈哈哈哈!大概你不认识我吧?我来问你,你听说过个都兴虎吗?”
“嗯。听说过。”
“那就是我老人家。我姓孟,叫孟通江。我不管你黄瓜,也不管你茄子。过来,把脑袋一低,我络你一枪算了!”
“嘿,就先你这模样,还想交锋?”
“可别那么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别看我瘦,要对付你这号的,你还真不是个儿!”
“好,那咱就比试比试。看枪!”说话间,黄娃摆枪就刺。
“哎,干吗?我还没预备好,你就动手哇?马呀,你给我精神点儿!”他一说“精神点儿”,这匹马是真听话,马耳朵儿腾的—下支棱起来了;马尾巴刷的一下抬起来了;马脑袋往上一仰,马嘴上那嘟噜黏沫,哧!甩了出去。
黄娃一带马,楞了。哟!白花花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没等他看明白,啪!就甩到了他的脸上。
“呀!”他伸手刚一抓挠、孟通江眼疾手快,把枪一摆,噗!就从他前心攘了进去。紧接着,随手往前一杵,黄娃裁到马下。
再看孟通江那匹马:脑袋也耷拉了;马耳朵儿也下来了;黏沫子,嘟噜!出来了;马尾巴,吧嗒!放下了。孟通江眼望着三虎将说:“完事儿了。咱就打这一阵,下一阵可不打了!”说着话,圈马跑了回去,
敌兵一看:“兄弟哥哎,可了不得啦。宋将真有高人,就这么一个病汉,只一下就把咱们的主将结扎死了,真厉害呀!”他们人心惶惶,乱作了一团。
正在这个时候,又听山口内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喊话:“弥陀佛!众家军兵,不要担惊害怕,快闪躲一边,祖师爷来了!”
话音刚落,从山口里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个出家和尚。这和尚,六十开外,新剃的脑袋,锃明瓦亮,两道大抹子眉,秤砣鼻子大头朝下,大嘴岔,大耳垂轮,身穿红色僧衣,外套红色袈裟,胯下赤兔马,掌端一柄月牙连环铲。
这和尚策马来到阵前,将马一带,大声断喝:“弥陀佛!宋将,哪一个前来受死?”
呼延云飞一看:“哎,来和尚了?哈哈,诸位,你们观阵,我去对付他!”他又冲和尚高声喊话:“呔,秃驴,慢抖威风,我的马到了!”
和尚就腻歪叫他“秃驴”;老道呢,腻歪叫他“牛鼻子”。呼延云飞口里骂着秃驴,手里端着大槊,就冲到两军阵前。
大和尚带马抬头一看,上来的这个人,黑脸膛,胯下马,拿端大槊。他看罢问道:“弥陀佛!你是什么人?”
“震京虎呼延云飞。”
“噢,到此作甚?”
“废话!呼、杨两家元帅被困黑风岭,四虎将到这儿救人来了。秃驴,你若知好歹,就赶快躲开;如若不然,抓住你,把你放到汤锅里,剥了皮,煮熟卖驴肉!”
“你,气煞我也。哪里走!”大和尚说看话,端起月牙连环铲,呼!奔云飞就砍。云飞挥大槊,往外招架。二马盘旋,打在了一处。
呼延云飞就够不含糊的了。可要取胜这个和尚,还真不那么容易。云飞把马一带;“秃驴你挺厉害呀,好样的!”
大和尚笑了:“你打听打听,在下金刚僧,西夏地界谁不知晓!若没两下子,那西夏王能把我放到这儿来吗?呼廷云飞,今日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和尚虽然厉害,可是,一全儿两会儿也胜不了呼延云飞。这两个人战了五十余个回合,算是打了个平手。
大和尚打者打着,偷眼一看,见云飞真招实打,确实够个英雄。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等二马错镫之际,大和尚把连环铲往后一带,噌!用月牙往云飞还匹马的马后鞘上就刺了一下。他这一刺不要紧,云飞这匹马“咴儿——”一声暴叫,拾前蹄,灼后脚,差点儿把云飞摔到马下。呼延云飞一看不好,忙拨马头,奔正北方向跑去。
大和尚一看:“哈哈哈哈,怎么样?不是对手吧!你哪里跑!”这和尚一催马,便追上前去。
云飞这匹马疼得不听话了,怎么勒比勒不住,一直向正北方跑夫。那里满山是树,道路崎岖,不好行走。走不多时,云飞便累出一头汗水。
后边的大和尚一边追赶,一边把铲交到左手,将右手伸进兜囊。干什么?他见两匹马的距离不太远,想掏出镖来,朝云飞的后脊背打。
大和尚掏出镖来,一边追赶,一边瞄淮。等他跑到一棵大树底下,正要甩手投镖的时候,忽然从树上掉下一个小白色,噗!正冲大和尚的脑袋砸来。这和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树上掉下一物,奔他而来,忙把镖掖进兜囊,把这个东西接到手中,用指头一捏:哎,软乎乎的。他抽鼻子一闻:“啊?怎么这么臭啊!”说话间,吧唧!使劲儿扔到了地上。
此时,就听树上有人说话:“秃驴哎,我在此等你好久了!”
第十九回 矬曾杰夤夜探山 金刚僧饭庄遇敌
树上扔下一包东西,和尚接住—闻:好臭!他“吧唧”一下扔在地上。这时,就听树上有人说话:“我在此等你好久了!闪开,别砸着!”说话间,嗖!从树上跳下一人。
大和尚勒马一瞧:此人瘦小枯干,一对圆眼珠,两撇八字胡,头戴马尾透风过凉巾,浑身穿青挂皂,外披靠鳖,背后背着一把小单刀。谁呀?曾杰。
曾杰不是奉命到黑风岭送信去了吗?是呀,多亏曾杰在前些时探过此地。他攀绝壁,走悬崖,历尽了千辛万险,终于进了深山。等到在里边一看,咳,营内粮草所剩无几,将土忍饥受饿,艰苦不堪。
穆元帅说,“赶快回禀老太太,叫她老人家速派五虎将,前来解围。不然,全军就要覆没了。”
曾杰说:“元帅但放宽心。您晓谕军兵,就说救兵已到,让他们再忍耐一时。”互相嘱咐一番,曾杰顺着原路,出了深山,来到这片树林,正好所见前边传来马蹄声响。他抬头一瞧,是呼延云飞。曾杰心想,噢,莫非后边有人追赶?边手搭凉棚远远一瞅,不错,后边追来个秃头和尚。曾杰乐坏了,顺手拣起路旁的马粪,包在手绢之中,蹿到了树上。等和尚到在近前,他才“吧唧”一下,将马粪扔了下去。
话休絮烦。曾杰纵身落到地上,一拈他的小胡子;“秃驴!你本是出家之人,你们常讲‘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慈善为本’。可你却大开杀戒,涂炭生灵。你快快下马,跪到我的而前,叫三声活祖宗,我有好生之德,放你逃命。你若不听我的金玉良言,看见我这把小单刀了吗?兵刃一摆,我要把你的秃脑袋切成两半儿!”
“弥陀佛!你是谁?”
“在下姓曾名杰字福生。你叫什么玩意儿?”
“金刚僧。”
“你什么僧我也不怕。有种的给我过来!”
这大和尚,还真没瞧起这个矬子。他双手举铲:“着!”冲曾杰铲了过来。矬子见铲到了,把脚尖一拧,噌!往上一蹿,蹦起有一丈多高,还没等和尚的铲撤回去,他两条小腿一撇,嗖!往下一落,正好骑到他的铲杆上。
和尚一看:“啊?!你给我下去!”大和尚气坏了,两膀一用劲儿,刷!把曾杰扔出老远。
矬子脚尖一着地,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你想摔死我呀?我看透你了,今天不给你个厉害,也不知你家矬爷有多大的能为!”话音一落,仓啷一声,把小单刀拉出,往前一进身,摆开兵刃,围着和尚,噌噌噌噌来回直转。
金刚僧一看:“啊?!”他都看花眼啦!满地跑矬子,说不清有多少个。怎么?曾杰小巧灵便,动作敏捷,冲着和尚,脑袋上剁,腰眼里扎,马屁股上也攘,碰到哪里就朝哪里进招。
这一来,大和尚可受不了啦;啊!这叫什么打法?大和尚一看不好,运足了力气,使起了气功。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直瞅着曾杰。
曾福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往前一进,跳起身来,举起单刀,喀嚓!正砍在和尚的脑袋上。金刚僧把秃脑袋一扑棱,没怎么的。
矬子落地,站稳身形一看,啊?!这小子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硬?我这单刀其快无比,怎么没砍进去呢?
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也怪曾杰粗心,他跳起身来,把刀背当成刀刃了。大和尚瞪著双眼,看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小单刀砍来,他不躲也不闪。金刚僧正运着气,那刀背砍在脑袋上,就没怎么的。
闲话休提。金刚僧缓过这口气,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矬小子,你再来!”
曾杰心想,不好,这仗我不能打。好汉不吃眼前亏,赔本的买卖我不干!他向远处一瞧,云飞的马早已无影无踪了。他把小单刀一撤,冲大和尚说:“秃驴!太阳已经压山,今日不跟你打了,叫们明儿个见!”话音一落,噌噌噌噌向远处跑去。
金刚僧一瞧:“你跑?我能放过你吗?”他撒马就追。
曾杰见金刚僧尾追而来,他越小溪,奔小路,钻树林,进草丛,三绕五绕,就把和尚落没影了。等他甩掉和尚,才朝宋营走去。
再说呼延云它。他被金刚僧打败,绕路回到宋营。此时,老太君、苗从善已带大队人马到来。他向大君把迎战和尚的情形诉说了一番。众人听了,一个个茶呆呆发楞。
老太君说;“打到山口而攻不道山内,如何能救出两家之帅?”
苗从善说:“不要着急。等曾英雄回来,再作道理。”
苗老道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来到帅帐,抱腕拱手:“哈哈,老元帅,我回来了!”
众人一看,原来是曾杰。老太君忙问:“曾将军,进山打探得如何?”
“别提了。他们被困多时,粮食也快没有了,都吃上野菜了。二位元帅身体不佳,他们可太受罪了。穆元帅让您老人家赶快发兵相救,还说,不然的话,全军就要覆没了!”说到此处,略停片刻,突然又想起一桩事情:“哎,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一个叫金刚僧的秃驴,这家伙刀枪不入,十分厉害。”
“嗯,云飞刚才也捉及此事。曾将军,除了这道山口,还有无其他路径可走?”
“哦,倒是还有一条羊肠小路。不过,那得越涧攀崖,除我之外,别人都无法过去。大部分人马,只有从山口进去,那真是独一处啊!”
“那,这和尚又这么历害,咱们该如何是好?”
老太君说出这几句话,众战将一听,也都默不作声。
再看曾杰。他紧皱双眉,用手指弹着脑袋,在帅帐以内转来转去。过了片刻,他突然眼睛一亮,冲太君说:“元帅呀,有了。你们不要发愁,赶快吃饭、睡觉。”
“你呢?”
“我走。”
“你到哪里?”
“我进山口找那秃护。他今日打了胜仗,一定犒赏三军,大吃大喝。我趁他不备,进到连营。等他熟睡之后,我把小单刀一摆,照他的大肚子,噗哧!给他来个大开膛。只要这和尚—死,咱们不就可以进兵了吗?”
苗从善—听:“无量天尊!曾英雄,主意倒不错。不过,可太冒险了!”
“嗳!做大将的,还在乎这个?为救呼、杨两家之帅,我早就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了。诸位,你们别挂着我,放心,天亮我就回来;天亮回不来,太阳出回来;太阳出回不来,天黑回来;天黑回不来,后天回来。后天要回不来,络找买点纸烧烧吧,那我就叫人家逮住了。”
大伙一听:“唉呀,你可不起这么说话!”“嗳!别看我是这么说,哼,保准没事!众位,回头
见!”说完,出了帅帐。
老太君心里话;曾杰,真英雄也!众人等着曾杰的音信,这话不表。
单说矬子曾杰。他出了帅帐,施展起陆地飞行术,顿饭工夫,就到在了山口附近。曾杰站稳身形,抬头向四外一看,各样的明灯灼灼发光,把山头照得锃明瓦亮。山头上,兵将来回溜达,护守着山口。他心里合计,这个秃驴,可真奸猾,山口两边布满了军兵,进不去呀!这该怎么办?他又想了片刻,终于想出个主意。嗯,待我从你的屁股后边进去。他打定主意,绕到山口旁边。那里净是绝壁悬崖,无军兵把守。曾杰从兜囊中掏出爬城索,噌!往上一扔,爬城索的抓就挂在了岩石上。然后,他双手拽着绳索,两脚蹬着绝璧,噌噌噌噌就上了山顶。他把爬城索倒下来,往兜囊内一掖,迈开双脚,从山头上就下来了。
曾杰下山之后,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连营。他正四处踅模,就听得连营内传来了更鼓之声。梆!梆!咣—一,咣一一,二更天了。矬子一看,正是动手的时候,便一溜小跑,真奔连营而去。
曾杰正往前跑,就见有俩更夫,冲他这个方向走来。二人边走边说话:“兄弟,加点儿小心!”
“唉呀,我这脖子后边直冒凉风!”
“怕什么?大宋兵将都在山外扎着呢!”
“话可不能那么说。金刚长老—个人,他能档得住吗?”
“放心吧,你没见大师父打了胜仗?今儿晚上,每人赏给半斤酒,—斤肉,人们喝得眼珠子都红了。”
曾杰在暗中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眼珠一转,往前猛—进身,把小单刀一摆,说时迟,那时快,蹿上去就杀死—个,又抓住一个。
被抓的那个更夫吓坏了,忙问:“哎哟,谁?”
“别喊。你喊我就攘死你!”
“哎哟,爷爷饶命!’
“饶命不难,你可得说实话。”
“小人不敢撒谎!”
“我来问你,你们那个秃驴在哪里?”
“什么秃驴啊?”
“就是那个金刚僧。”
“啊!现在中军大帐,战将们正陪他喝酒呢!”
“中军帐在哪里?”
“在那儿!”他用手一指。
矬子顺着他的手腕看了看:“嗯,你还想活吗?”
“我想活,我想活!”
“那好,你先委屈一时。”说着话,从那个死更夫身上扯下块衣襟,塞到他口内,又用绳子将他捆好,拴在旁边一棵树上。他自己手擎小单刀,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曾杰来到帐外,刚站稳身形,就听里边传出乱哄哄的劝酒之声。看样子,喝得都够量了。
这时,听里边有人说话;“长老,今日前敌交锋,若不是您出奇制胜战败宋将,咱们这山口就保不住了。您功高盖世,理应庆贺。来来来,您还得再干一杯!”
“那是自然。”
“长老,只要您在,那穆桂英、肖赛红就得活活饿死在里边。干哪!”
大和尚说:“诸位放心。贫僧若没两下,也不敢在王爷面前讨令把守山口。白天,你们也都看见了,那呼延云飞是何等的好汉?被我打得大败而逃;我正追赶云飞,半路上又遇到个矬子,那更是个难缠的家伙。可是,也败到我的手下。哼,矬子再来呀,我两个指头就能把他掐死!”
曾杰在外边一听,混帐!掐死我?我还要掐死你呢!
此时,又听和尚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家歇息去吧。明日宋军若敢讨阵,待我前去擒拿于他。来人哪,掌灯!”
大和尚一说“掌灯”,曾杰急忙闪到暗处,偷偷一瞧,见两个军卒手提灯笼,拥着大和尚朝前走去。曾杰灵机一动,跟在了和尚身后。等他们进了金刚僧的帐篷,曾杰隐在一旁,暗中观瞧。
片刻,帐内蜡灯明亮,军卒走了出去,和尚将门关严。曾杰借灯光往里一瞅,金刚僧脱掉了僧衣、袈裟,只穿着大红裤和小白褂儿,露着大肚子,坐在一旁,身后边戳着他的月牙连环铲。
曾杰暗想,他还没脱睡衣呢,大概还得坐一会儿!矬子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全儿,再看这个和尚,已经仰面朝天,躺在了床上,还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曾杰心想,好!等他睡熟之后,我再下手!
曾杰在外边又呆了一会儿,约摸到了三更时分,把小单刀一亮,来到门前,刀绞门缝,噌楞!把门插关拨开,慢慢把门推开,蹑足潜踪,进到帐内。
这阵,和尚还是呼声震耳。曾杰心里话:睡得好,这回你别想再睡了!他高抬腿,轻落足,来到和尚跟前一看,金刚僧脑袋朝里脚朝外,睡得象稀泥一摊。
曾杰把牙一咬,举起小单刀,哧!照着他的大肚子,就攘了下去。
就在曾杰进招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大和尚冷不丁一抬腿,当!就端出一脚。金刚僧不是睡熟了吗?没有,他近帐篷的时候,就发觉后边行人,便加了小心。他这一脚真准,正踹到曾杰的小肚子上。还仗着曾杰躲得快,只是扫了一下;要真踹中的话,非把他踹死不可!
曾杰挨了一脚,“唉哟”一声,扑腾!就坐在了地上。
大和尚扑梭站起身形:“弥陀佛!谁?”他没看见是谁,只知道有人前来行刺。大和尚伸手去抓月牙铲,准备迎战。他知道刚才那一脚,末踹到致命之处,刺客准死不了。
就在全刚僧取铲的工夫,曾杰急中生智,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跑了。大和尚一看:“哪里走!”拎着铲就朝帐外追去。
和尚一直往前追赶,等追到一条小山路上,定睛一瞧,这个刺客他认识,原来是曾杰。金刚僧心想,我若不将你整死,就报不了那一包马粪之仇!想到这里,他冲前边大声喝喊;“矬小子,你给我站住!”
这和尚不但是马上的战将,步下也很有功夫。跑起路来,比曾杰慢不了多少。曾杰回头一看:“不好!这秃驴追上来了!”他眼珠一转,没往宋营跑,一磨头就往正北跑去。曾杰边跑边回头观看,见和尚死死跟在身后。他急中生智,不走大路,光穿树林,在树林里与秃驴捉开了迷藏。
这时,旭日东升。曾杰回头再看,金刚僧没了。他长长呼了口气说;“哎哟,总算把他甩掉了。好悬哪!幸亏我会就地十八滚,不然的话,就没命了。”
这阵儿,曾杰才觉得腹内饥饿。嗳,不管怎么着,吃点饭再说。他迈步奔进一个村庄,进了一家饭店。
这家饭店还挺阔气,是二层楼。曾杰进了饭店,对堂倌喊话:“哎,有饭吗?”
“吃饭请上楼。”
“好!”说着话,堂倌领曾杰到了楼上。
时值早晨,吃饭的人不太多。堂倌给他收拾了一张桌子,让他坐了,对他说:“客爷,你吃什么?”
“四个菜,两壶洒,两碗米饭。”
“来了!”堂倌走出时间不长,便把饭菜端来。
曾杰倒了一杯洒,未曾举杯,又合计开了刚才之事:唉呀,幸亏和尚没追上来,他若追来,我该咋办……
曾杰合计了—阵,端起怀来,刚要饮洒,就听搂下有人喊话:“掌柜的!”话音刚落,楼梯便噔噔作响。小堂倌迎上前去,高挑门帘一看:“啊?原来是位长老。大师父,来,请这边坐。”
矬子一看,哟,秃驴来了!我该往啷儿去呢?曾杰急中生智,一低脑袋,趁人不备,就钻到桌了底下了。
大和尚走进来,对堂倌说:“堂倌,给我找张桌子。”
“是。”堂倌找好了座位,金刚僧便坐在桌旁。
堂倌说:“长老,您吃点什么?”
“吃素斋。”
”来了!”工夫不大,堂倌使把饭菜端来。
和尚正要端碗用饭,又听楼下有人喊话:“来人哪!”
“请上楼。”堂倌话音一落,从楼梯下走来一个小要饭的。这个要饭的;二十来岁,四尺多高,瘦小枯干,手提着黄瓷瓦罐,罐内装着半罐厂臭饭,里边都生蛆了。
小要饭的上得楼来,拉开了细嗓音;“有饭桌吗?给我找—张。”
堂倌爱以貌取人,见他是个要饭的,使冷冰冰地说:
“哎,穷哥儿们,要吃饭到对门去,那儿卖豆腐脑。这儿是设宴席的。”
“对。我就吃宴席!要钱给钱,要银子给银子。行,就坐在这儿吧!”他不等堂倌招呼,自己找了张桌子,坐在桌旁。然后,把黄瓷瓦罐放在了地上。
堂倌迟疑片刻,问道:“哎,你吃什么?”
“上等海味席一桌。
“你有钱吗?”
“废话。”他往兜内一伸手,掏出一大块银子来,“你看!”
堂倌一看,哟,真有钱,那就得卖饭。忙住楼下呼喊:“哎,上等宴菜海味席—桌!”
小要饭的等着酒菜,向四外一瞧,看见和尚了。他乐呵呵地取笑说:“呀,真奇怪,怎么驴也上楼吃饭来了?”
大和尚一听:什么?怎么一个小要饭的也瞧不起我?大和尚不使与他斗口舌,瞪了他一眼,把头一低,伸手端起了饭碗。他刚把这口饭扒拉到嘴里,就觉得有人拽他的脚脖
子。谁呀:曾杰。
曾杰见和尚要吃饭,心想,他吃饱了就更不好办了,干脆,趁他吃饭时下于吧。他打定主意,从桌子底下钻来钻去,钻到大和尚的桌前,趁他吃饭之际,使将和尚的腿给拽住了。
大和尚一看不好,当,飞起一脚。这一脚,没踢着曾杰,把桌子踢翻了。
吃饭的饭客一看:“哟,打起来了!”纷纷朝楼下跑去。
曾杰扑棱一下站起身形,大声说道;“秀驴哎,咱俩在这儿对付对付!”
和尚一看:“弥陀佛!你个宋国的大将,我要你的狗命!”
小要饭的一听:“什么?宋国大将?那我可得帮忙。”这小要饭的一仲手,把黄瓮瓦罐举起来,照着和尚的秃脑袋:“去你娘的吧!”将罐扔出手去。只听“咯嚓”一声,正好扣在了和尚的脑袋上!
第二十回 杀凶僧曾奎施计 搬救兵通江出营
这个小要饭的听说曾杰是宋将,高兴了,忙把瓦罐往外一扔,正好扣在和尚的脑袋上。金刚僧正要往下摘这个饭罐,那小要饭的朝背后一伸手,噌!亮出一把浑铁点钢镬。什么叫镬呀?也是一种兵刃,后这是个圈把,越往前越尖,象锥子一样,不过比锥子要大得多。这个小要扳的把镬往手中一端,跟身进步,照着和尚的后心,哧!就是一镬。还没等金刚僧把饭罐摘下来,咕咚!就倒在了地上!死了。
小要饭的又冲大和尚踢了一脚:“起来!怎么,一镬就把你镬死了?真是个草包!”说着话,他又把镬带在身上。
曾杰一看,哎哟,这个小要饭的,还真厉害呀!忙说:“哎,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哎,老头儿,你奥是宋将吗?”
“是,我是保大宋的。”
“那我打听个人,你认识不?”
“有名便知,无名不晓。快说,你打听谁吧!”
“穆元帅手下的一员大将,过去是个占山的,他姓曾名杰字福生。”
“啊?!”曾杰一听,楞怔了:“你打听谁?”
“曾杰!”
“哎呀!你打听的这个人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怎么?”
“你往我这儿看,曾杰就是我!”
小要饭的一听:“哎哟!”他大叫一声,噔噔噔噔紧走几步,来到曾杰面前,扑通就跪倒了:“爹,你好!孩儿我给你问安了!”
“哎哎哎!”曾杰一听此言,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来,有话慢慢叙谈!”
这个小要饭的是是谁?曾杰的儿子,名叫曾奎。这个曾奎呀,比他爹还活宝。那么,曾杰怎么不知道呢?这里边别有一番情由……
想当年,曾杰跟他师父普天雕学艺。出往后,到磨盘山做了总辖大寨主。这一天,下高山四外云游。就在他云游的途中,突然浑身发烧,得了重病。偏巧,又被大雨淋了一场。淋得他昏昏迷迷,难以行走。是他勉强挣扎,才走进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叫陆家庄,庄内有户员外,叫陆彪。这陆彪过去是个保镖的,武艺挺高。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曾杰刚到在陆彪家中,就病得卧床不起了。陆老员外见他病情沉重,忙请郎中号脉用药。经过几天调治,他的病体痊愈了。在此期间,陆员外得加了他没这名谁和家乡住处,知他也是绿林中的豪杰,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
曾杰在阮家庄拜了天地,只呆了一个月,就住不下去了。一天,他对陆员外说:“岳父大人,我还得出走。”
“干什么去?”
“我的能耐没学到家。还得走访高人。”
“嗯,”老员外说:“大丈夫四海为家,应该增长本领。你放心前去,你妻留在我府,由我照料。但有一件,我膝下无儿,将来我死的那一天,你可得给我披麻戴孝,把我送入坟茔,你来继承家产。”
“岳父放心,等我学好本领,一定回来。”就这么着,辞别了岳父和贤妻,离开陆家庄。他这一走呀,连个家书也未曾写过,从此断了音信。
曾杰走后,陆小姐身怀六甲。等十月圆满,生下个男孩。这孩子长得跟曾杰一模一样,也那么精明,也那么能干。从六岁起,陆员外开始教他武艺。
这陆员外有一手绝技,善用一个黄瓷瓦罐赢人。说是瓦罐,其实不是瓦的,是铁做的,外边涂上了黄色,看起来,好象个瓦的。平时,提着它当桶用,可放饭,也可放水;碰上对手,使把它甩手扔出去,准准地扣在对方脑袋上,等对方摘罐的时候,再乘机进招。这是一手不起眼的能为,也教给他外孙子了。学了几年,这孩子就把陆员外的本领,全学到手了。
一天,陆员外说:“孩子,老爷我再没本领教你了。等你爹回来,叫他教你吧。”曾奎听了,便口口声声要去找他爹爹。为此事,陆员外也挺着急。曾派人多次寻找,可就是音信皆无。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曾奎也二十来岁了,可曾杰还是没信。
这一天,老爷子病倒了,躺在床上,跟女儿合计:“唉,贤婿一去不归,将来我死的时候,连个送灵之人都没有啊!”
陆氏一听,这该怎么办呢?她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办法,对儿子说;“你找你爹去吧!等找着以后,就说你老爷病重,让他快回来探病。不然的话,就见不上高堂的面了。”
曾奎多年来一直想念爹爹,今日听母亲一说,正中下怀。所以,他忙说;“行,给我路费,我说走就走!”
曾夫人知道儿子没见过世面,路上万一出点事儿,怎么办?她想来想去,想出了一条万全之策:叫他改扮成一个要饭的乞丐,走路、住店什么的,也不惹人注意,把银两包在槛褛的包袱内,省得让人暗算。曾夫人还嘱咐他,先上磨盘山去找;若找不着,就到老杨家打听。娘儿俩千言万语嘱咐一番,小曾奎手提黄瓷瓦罐,离开了陆家庄。
曾奎出得门来,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先奔向磨盘山。结果,投亲不遇,他又赶到东京,去找老杨家。到东京一打听,得知老杨家已挂帅出征了。于是,他又奔西夏地界而来。
一晃,他出来不少日子了。可巧,今日在酒楼以上,爷儿俩不期而遇。
话接前言。曾杰一听是自己的儿子,哎哟,从来没落过眼泪的人,今日也掉下了两颇小金豆:“哎哟,我的宝贝儿子,想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走,咱们先回前敌,我领你见见众位宋将!”这爷儿俩一转身下了楼,奔来营就走,连和尚的死尸都不管了。
爷儿俩回到前敌,进宋营见了老太君和苗老道。曾杰把杀全刚僧之事说了一遍,又把曾奎领来,挨个儿给众人引见。小曾奎象磕头虫一般,挨个儿磕头施扎。
此时,苗从善说:“曾将军,此番进山,你是双喜临门呀!”
“怎么?”
“一来,你们父子团圆,二来,又杀死了和尚,咱再攻打山口,那就易如反掌了。”
曾杰一听:“那咱得现在就去!”
“怎么?”
“等把山口攻下,救出两家元帅,我就得快走!”
“去哪里?”
“我老岳父要死了。他跟前没有摔盆扛罐的,我不回去,对不起他老人家!”
“嗯,如此说来,事不宜迟。请佘老元帅排兵布阵。”
其实,苗从善和曾杰说话的时候。佘老太君早琢磨上这件事了。她心把:“将是军中朕。”那金刚僧刚刚死在饭庄,山口内的将上不曾知晓。若出奇不意进兵,定能打它个措手不及。所以,苗从善提议传令时,太君已胸有成竹。她扫视了一下四周,从从容容地说道:“众将宫,现在看来,攻打山口,已万事齐备。别看鄯善兵将把黑风岭围得水泄不通,那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其实,他的主将全驻扎在山口。今日,咱将计就计,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同时进击,将他的兵力分散,然后,由四虎将带领精兵一千,从山口直掏到黑风岭,共呼、杨二位元帅合兵!”说罢,将八员副将叫到近前,又对他们面授机宜。
老太君滔滔不绝地述说了战策,众将官连声夸赞她的韬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苗从善点了点头说;“老太君运筹帷幄,咱定能决战决胜。”
太君说:“还需咱同心协力,谨慎行事。诸位先回去歇息,待到子时,再分头出征。成败在此一举,望众将官疆场奋勇杀敌!”说罢,尽皆散去。
单说几虎大将统领一千精兵,催马去抢山口。鄯善兵将不见金刚僧督阵,那些副将谁敢阻拦?未打三招两式,使败下阵去。那真是腿快的逃命,腿慢的投降,鄯善兵将,溃不成军。
这几虎将军,杀进山口,并不停留,横冲直闯,又往里杀去。直到天光大亮,才见到了呼、杨两家元帅。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也涌来了各路军兵。将士军兵一举攻下黑风岭,无不笑逐颜开。
穆桂英和肖赛红见到救兵,高兴得热泪盈眶,忙迎上前去,与各位战将见礼。接着,老太君也统兵前来,两厢军兵,合在了一处。这一仗大获全胜,收复了从山口到黑风岭的大片失地。
话事完毕,穆桂英发现军中没有杨怀玉。一问老太君,才明白了详情。
佘老太君救出了呼、杨两家元帅,便传皇上的口旨,让穆挂英登台拜帅,统帅三军。穆桂英披挂整齐,接印在手,便升坐帅帐,与众将官议论进军之事。
这时,曾杰说,“元帅,黑风岭已经攻破,我该走了。要不然,我老岳父躺在棺材里也得骂我!”接着,又把详情述说了一遍。
穆桂英听了,忙说:“理应回家省亲,但有一件,你还得回来呀!”
“你放心。我回去以后,老爷子要是死了,我把他埋巴埋巴,磨头就回来;老爷子没死的话,我伺候他几天也得回来。不管怎么说,国事为重。”说罢,领着曾奎,辞别众人,直奔陆家庄而去。
苗从善也说:“贫道进营,为时也不短了。观中诸事繁多,也该回去料理一番。”
“道长可要常来常往!”
“为国尽力,理应如此!”说罢,转身出帐。
话休絮烦。穆桂英在这儿歇兵数日,修整大队,准备西进。
这里是通往鄯善国的咽喉要道,向前放运送粮华。非经过这里不可。临行前,穆桂英和老太君、肖元帅再三商议,让肖赛红和呼延庆带领军兵在此地留守。同时,又命杨文广前去押运粮草。诸事安排已毕,让震京虎呼延云飞、金毛虎高英、都兴虎孟通江、卧街虎焦通海四虎将为先锋官,起兵西进。
行军不至一日。这—天,前边蓝旗她来禀报:“启禀元帅,前面已是盘山口。”
书中交待:盘山口是鄯善国的重要关卡。过了盘山口,前边不远就是鄯善国的国城。
穆桂英听罢禀报,忙传将令:“放炮扎营!”霎时间,三声炮响,扎住了连营。
穆元帅来到中军大帐,拿出地图一瞧,知道通往鄯善国,非从此地经过不可。她心中合计,关卡如此险要,鄯善一定布下了重兵。看来,眼前又是一场恶战哪!
穆元帅正在独自琢磨战事,就听咚咚咚一阵大炮鸣响。
紧接着,蓝旗宫进帐禀报,“报知元帅,鄯善国亮队讨阵!”
穆元帅抖擞精神,高喊一声:“来呀,击鼓聚将!”
霎时间,聚将鼓擂响,众将官帐前听令。
穆元帅略停片刻,从容传令:“众将官,披挂整齐,各带兵刃,随本帅迎战!”
众战将答应一声,跟随大元帅出征,那真是如猛虎下山,似蛟龙出水,一个个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提兵刃,上坐骑,浩浩荡荡冲上疆场。
程桂英勒马抬头一瞧,镬,盘山口内,盘山口外,生是营盘,一道挨着一道,亚赛湖水一殷。那军兵密密麻府,各擎兵刃,刀枪如麦穗,剑戟似柴蓬,看得令人眼花缭乱。再一细看,两军阵前簇拥着大队人马,正当中一杆大旗顺风飘摆,上绣着“鄯善国”三个大字。旗脚下立着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这个人三十来岁,身高九尺,膀阔腰圈,一块白、一块紫、一块蓝、一块青的一张花花脸膛,头戴穿珠太子金盔,肩搭一条狐狸尾,脑后两根雉鸡翎,背背八杆正背旗,身贯黄金甲,外套战袍,腰系一块虎皮;往下看;红中衣,虎头靴,练端一杆三股托天叉,背后边背着一把鞭。做大将的,常带有鞭、锏、弓、箭。可是,他这把鞭却与众不同。为何不同?后文自有交待。
穆佳英看罢,对众战将说:“诸位压住阵脚,待本帅岔他!”说罢,策马来到阵前。将雁翎刀交在左手,冲敌将喊话:“什么人的来骂阵?通上名来!”
“你是什么人?”
“宋国大帅穆挂英。”
“嗯!姓穆的,你命真大啊!我们将你与肖赛红困到黑风岭内,本想要你们的降书;没曾想,宋军竟会将你们救出。穆桂英,你逃出狼窝,却逃不出虎口!我这盘山口,就是你葬身之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
“问我吗?我爹爹乃鄯善国的国王单天启,我乃飞鞭太岁、大太子单云龙!姓穆的,盘山口是军机要地,别人把守,我父王信他不过,特命我来这里坐镇。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来看,三国联军,兵强马壮,踏平宋国,指日可待。你何不反戈一击,以保你官高禄厚!”
“哈哈哈哈,单云龙,你真乃井底之蛙。你自恃兵强与壮,便无故兴兵犯境;其实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我大宋天朝人才济济,藏龙卧虎,你怎么视而不见?奉劝你赶快罢兵,兔让黎民遭兵乱之苦;如想尝尝宋国的厉害,那你就撒马过来,比斗几合!”
“好。请!”二人话不投机,就要进身交战。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宋营里有人喊话:“穆元帅,杀鸡焉用宰牛刀?让与孩儿!”话音刚落,有人策马来到阵前,将穆元帅替回。
大太子单云龙抬头一瞧:来将二十多岁,头顶盔,身挂甲,胯下花斑豹,掌端一双亮银梅花锤,那真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单云龙看罢,问道:“什么人?”
“金毛虎高英!”话音一落,刷!就砸来一锤。单云龙把钢叉一摆,往外招架。就这样,二人杀在一处。
你别看金毛虎高英厉害,可那单云龙更不好憨!他这杆叉耍起来,象叉山相仿,连人都看不见了。他两人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也没分高低。
单云龙一边打着,一边琢磨,就这样打下击难以胜他。嗯,我自行办法。他打定主意,趁二马错镫之际,把叉往左手一交,往背后一伸手,搞下了他那把鞭。
这把鞭比一般鞭短,名叫定玄鞭。这鞭的鞭把上,拴着一条链,链子头有小碗大的一个圈儿,圈儿能套在手腕子上,鞭一出手,速度极快。
闲言少叙。二马错镫之际,单云龙把鞭住手中一托,照着金毛虎高英,嗖!打了出去,正好打在高英的后背上。高英“啊呀”一声,栽两栽,晃两晃,立时眼前发黑,他不敢再战,圈马败下。
单云龙将鞭收回,背在背后,又高声喊话:“你们哪个敢来送死?”
穆桂英在后边看得真切,心想,啊呀,那东西还能出手呀!该让谁去上降呢?
穆元帅正在琢磨呢,呼延云飞急了:“元帅,待我前去!”他也没等穆桂英传令,便催马冲上前去。
你别看云飞的力大,照样对付不了人家的飞鞭。打不多时,也败下阵来。
穆桂英见二虎将不能取胜,赶紧传令:“收兵!”
单云龙一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姓穆的,就这么大浓水了吧?好,就让你们多活一日。三军们,收兵!”大太子十分得意,唱着得胜歌,领兵回营。
穆佳英回到连营,先去看高英和云飞。先生说伤势不重,过几日就好。穆元帅这才将心放下,转身回到帅账,手扶桌案,低头琢磨,唉呀,不曾想鄯善国的太子如此厉害,这该怎样进兵?
穆元帅愁眉不展,老太君一看就明白了:“桂英,不用发愁。依我看来,要想战败单云九非一人不可!”
“谁?”
“怀玉!”
“太君,如今他已到了大王国,孟公主能放他回来吗?”
“当然不能让他随便回来。可是,咱就该派人去搬请。”
“派谁?”
“孟通江!”
孟通江只见太君和元帅小声嘀咕,也不知她们商量什么事情。一听到叫他的名字,就问:“太君,叫我有什么事?”
太君说:“孟将军,孟公主送来宝剑的时候,再三嘱咐,用完还她。眼下已经用完,你给她送回去吧!”
孟通江说:“送来是把整的,现在都两截儿了。”“无妨。孟公主深明大义,只要你说明详情,她自然全体谅。另外,见着怀玉,将前敌之事偷偷告诉他,让他设法回来对敌!”
“嗯,明白了。”
“千万别让孟九环知道!她若知道了,不光怀玉回不来,就连你也回不来啦!”
“好吧,把宝剑给我!”
待我去取!”说着话,太君把那两截儿宝剑拿来,亲白为孟通江带在身上。都兴虎收拾一番,上了老癞马,直奔大
王国而去。
撂下众战将不提,单说孟涌江。他—路之上马不停蹄,
一直来到了大王国的国城。
大王国内没有战事,城门都大开着。孟通江打马进城,
找到了驸马府。他在府外下了坐骑,冲里边喊话:“哎,里边有人吗?”
门军问:“你我谁?”
“你们驸马爷在不在?”
“在呀!”
“往里传告,就说我来了!”
“你是谁?”
“不要多问。你就说来了个大脑袋,他就明白了。”
“是!”报信的门军转身走去。
工夫不大,就听里边有人说话:“孟通江,你可想死我了!”
话音刚落,从里边急步走出一人。孟通江一看,正是玉面虎杨怀玉!
第二十一回 离樊笼通江斗智 出山口许藩截道
都兴虎孟通江来到大王国,在驸马府见了杨怀玉,把前敌的情形悄悄对他话了一番。怀玉一听,急了:“好啊!单云龙竟敢如此猖狂?这还了得。孟通江!”
“哎!”
“走!”
这阵儿,屋内连一个外人也没有。杨怀玉站起身形,拽着孟通江,刚要迈步向外走,突然又停住了双脚。
孟通江一看:“哎,怎么不走了?”
“唉,是你非知。记得我临来之时,苗师叔授我妙计,为解一时燃眉之急,才让我前来。所以,提出征西得胜后,再拜花堂。可是,我进得宫来,那国王和公主非逼我提前成亲。我说,苗道长曾与公主讲得明白,得胜后完婚。我没有父母之命,怎敢违抗军令?是我再三推诿,才将此事拖了下来。可是,他们并不知我的本意,还说,‘迟成亲也好,咱们正好预备一番。’他们泥人四处置办嫁妆,还建造了这座驸马府第。那公主心眼多,对我放心不下,她不但亲自常来常往,还服了好多侍从,在暗中监视于我。这座驸马府,其实已变成了锁人的囚牢。你想,咱俩如何出去?若被国王和公主知晓,焉有咱俩的命在?”
“哎哟!照你这么说,原来你是伯孟九环呀!”
“不!我是说,咱俩根本走不脱。退一步说,就是走脱,孟九环也会追奔前敌。到那时,搬我不成,岂不会撤去一员敌将?眼下,连一个单云龙都对付不了,再请去个孟九环,那就更不好办了。”
“得了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问你,孟九环在这儿吗?没在!我来的时候,门官只告你一人,别人谁也不知。现在咱俩就出府门,骑快马离开他国。等她知道也晚了,她到哪里去找?她若追到前敌,这也好办,你叫她先回去,等把西凉、鄯善征服,你再到这里来。”
杨怀玉听了孟通江的这番言语,略思片刻,说道:“也好,随我来!”这两人打定主意,手拉手迈步就朝外走。
他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门外有人说话:“丫头们!”
“公主!”
“刚才听门官禀报,说驸马府来了贵客,不知是谁,待我去问个明白,你们小心伺候了!”话音刚落,啪!门帘一撩,迈步走进一人,正是公主孟九环。
杨怀玉一瞧,只吓得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
孟通江一看:哎呀,你来得多是节骨眼!
杨怀玉这个人,不会说假话,也不会装腔作势。他见了孟九环,不出茶呆呆发愣。孟通江可不跟他一样,他象条泥嫩似的,溜光溜滑,难捉难拿,善于看眼色行事,看风使舵。刚才,孟公主突然进得门来,他也吓了一跳。可是,没用眨眼的工夫,他把脸就变过来了。只见他满脸堆笑,忙走上前去,抱肋拱手:“哎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孟公主吗?我叫孟通江,御封我都兴虎。公主你好?我给你见礼了!”
“噢!你就是孟将军?”
“不敢当。”
“驸马的好友?”
“哥儿们从小打出来的。”
孟九环略停片刻,看了看他俩的神色,笑嘻嘻地对孟通江说:“孟英雄,咱们是自家人,说话不用见外,我们大王国可有个说道!”
“什么说道?”
“来我国的客人,不管是谁,都不能撒谎;若要知道他撒了谎,既要刺出他的眼睛,剁他的脑袋!”
“啊!你们这个说道订得好。你说我呢?还就是不会撒谎。”
“那好。那么,你初来乍到。桌上既没摆茶,也没摆饭,你们这样匆匆忙忙,要上哪里去?说!讲!”
杨怀玉一愣,坏了,我该如何答对?他不由把脸转向孟通江。可那都兴虎呢?笑了;“哈哈哈哈!公主,你问这个事呀?不忙,你先坐下,听我从头跟你说。”
“好!咱们同坐。”
这三个人分宾主刚刚坐定,孟通江就说:“公主,在前敌的时候,你把青锋宝剑借给我们,就把杨怀玉带回来了。是吧?”
“是!”
“公主刚才也曾说过,我是杨怀玉的好友。他这么冷不丁一走,我能不想吗?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比你都想得厉害!”
九环一听,立时粉面含春,面红过耳:“哟,孟将军怎么如此讲话?”
“公主不要见笑,我是打个比方。这两天,我身体欠安,冷了也不行,热了也不行,就趴了几天抗。常言说,‘得病想亲人人’我就想起怀玉来了。你说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君给了我个差事。”
“什么差事?”
“我们用青锋宝剑战败了丧门烈,那把剑就没用了。太君说,‘大丈夫无信不立。’得快把宝剑给人家送回去。我说,派我送去吧,我正想看看杨怀玉呢!我们哥俩热乎几天,我的病也就好了。老太君一听,‘嗯,你在营中也打不了仗,还得跟着南一头、北一头的,也养不好病。去吧,你上大王国,除送还宝剑,还能游游山,逛逛景,也好将养将养身体。’就这么着,我把宝剑带上,就到贵国来了。我进了城门,来到驸马府,只见到怀玉,没见到公主。还得说人家怀玉会办事,我刚把来意跟他一讲,他就说,‘你此番前来,送宝剑是公事,应该先面见王爷。办完公事再来看我,也不为迟。’我一听,对呀,是该先叩拜王爷。他说,‘那好,现在就走!’这不,我们哥俩拉着胳膊正要去见王爷,巧啊,公主你一步就插了进来。”孟通江真行啊,说了个滴水不露。
公主听了这番言语,觉得句句在理,便说,“啊!孟将军,这个事——是我多心了。”
“暖!那倒没什么,自己人嘛!我们哥俩最相好,他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他娘。”
“孟将军真会讲话。冲你这么一说呀,倒解去了我的疑“什么疑虑?”
“我原以为你到这儿来,是想把杨将军拐到前敌呢!”
“公主,这是哪儿的话呢!”
“好了。既然如此,我领你们一块上银安宝殿。”
“有劳公主。”说话间,三个人府门以外上了坐骑,直奔银安殿而去。
一路上,杨怀玉暗暗发笑:孟通江还真行,把这么大个公主都给糊弄住了。
他们三人见了国王孟达,把来龙去脉述说了一番。孟通江还说:“丧门烈的大环刀也是宝兵刃,两军阵前来了个宝对宝,将宝剑腰断两节了,望王爷体谅。”说着话,将宝剑交与内侍,内侍又放到了龙书案上。
老孟达见木已成舟。再说别的也无用,只好顺水推舟,买个人情:“既然如此,孟将军也不必在意。咱两国已结成秦晋之好,如此情谊,非一把宝剑可比。今后,倘若异族犯我大王国土,还求宋国鼎力相助。”
“暖!理当如此。”
“孟将军,此番前来,可得多只些日子。”
“嗯,来此就要打扰。”
“何出此言!我们这儿山青水秀,风景如画。叫杨将军和公主陪着你,好好观赏观赏;还有,叫御医为你精心治病。”
“多谢王爷恩典。”
“哪里,哪里。”孟达转脸对公主说:“九环哪!”
“父王!”
“贵客临门,要好好招待。”
公主说:“走,我陪你们先回驸马府。”
孟通江说:“王爷,告辞了,明天再来给你叩头。”说着话,拉上怀玉先行一步,奔下殿去。
他二人走下金阶之后,老孟达低声嘱咐公主:“儿啊,你看这个孟通江,鬼头蛤蟆眼的,说不定有什么隐情。你可要严加提防。”
“儿我知道了。”说罢,公主也追上前去。
这三个人来到驸马府,公主传令设摆洒宴,为孟通江接风。那好吃好喝好招待,不必细表。吃饱喝足,撤去酒宴,又唠起了闲话。公主说:“孟将军,你们大队打到哪儿了?”
“已经到在盘山口。这次大军征西,势如破竹,阵阵得胜。没说吗?大王国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呀,有杨怀玉行;没杨怀玉,也行。”
公主说;“但愿如此。”
这时,公主见天色已晚,说道;“驸马和孟将军该歇息了。”说到这儿,冲屋外喊话:“我说丫头们!”
“伺候公主。”
“把西边那间房子收拾出来,请孟将军歇息。”
丫环答应一声:“是!孟将军。随我来!”
孟通江心里话;哎哟:怎么让我独自住—处呢?我俩该怎么走呀!他心里这么说,可嘴里还不敢讲。无奈,只好随丫环进了西屋。
此时,孟九环说:“驸马,你也该歇息了。”说罢,丫环陪着公主,出了驸马府。
再说孟通江。他进得房来,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不能入睡。有心再找怀玉,可是见院里有内侍走动,情知是公主安上的心腹,也不敢出门。只好瞪着两眼,合计著心思。
杨怀玉呢?也是心乱如麻。坐在椅子上,紧锁双眉,茶呆呆发楞。
次日清晨,杨怀玉早早起来,让内侍找来孟通江,一边吃饭,一边悄声说:“公主每天吃完早饭,就到校场操练人马。等她走后,咱再设法逃走。”
他二人正在说话,就听门外有入喊话,“公主驾到!”
杨怀玉和孟通江一楞,连忙迎出门外。杨怀玉说:“公主,今日为何不去操练人马。”
公主笑了笑说:“驸马你真糊涂!孟将军大老远来这里探亲,我能不陪着人家?”
“啊!理当如此。”怀玉心想,糟了。公主不离左右,这该如何是好?就这样,公主一连陪了两天。杨怀玉坐不稳,立不安,两天没睡一宿的觉,孟通江呢?免得啪啪直打自己的大脑袋。
到了第三天头上,孟通江终于想出了个好主意。他清晨起来,急忙对怀玉说:“哎,咱今天可以走了!”
“怎么走法?”
“你咐耳上来!”孟通江把自己的想法,挤眉弄眼地述说了一遍。
怀玉听了,迟疑片刻说:“这能行吗?”
“准行!不过,千万别露馅。”说着话,两个人坐在桌旁,摆开棋盘,装模作样地对弈起来。
时间不长,就听外边传来脚步声响,孟公主来了,她还步来到近前:“哟!你们哥俩下棋呢?”
“闲来无事,为孟将军开心解闷。”
公主看了片刻,轻轻启口;“行呀,孟将军的棋走得不错呀!眼看快把驸马将死了!”
孟通江一听,故作生气地说,“哼!他倒将不死,我可要将死了!”
“哟!孟将军如此动怒,莫非有谁慢待了你?”
“公主,我到贵国,一来送宝,二来养病。这病是三分治,七分养。原想来到你们大王国,看看风景呀,观山玩水呀,也好散散闲心。可是,怀玉却把我搁到屋里,连大门也不让出去。我这火呀,越憋越大,把眼角部憋烂了。公主你说,这不是把我给将死了?”
“哟!孟将军既有此意,怎不早说?那么,你想上哪里去玩儿?”
“我又不知哪里好玩儿!你们说吧,咱出去溜达溜达就行。”
“那好,我与驸马陪你到城外转转。”
“对!咱们行行围,打打猎,看看你们这儿尽出什么山猫野兽。”
“好!”公主冲外边喊话:“来人哪!点齐一百军卒,牵犬、架鹰,带好打猎之物,陪孟将军出城行围。”
“是!”答应一声,分头准备。
先说杨怀玉。他回到屋内,边换衣服,边把盔甲包偷偷装到马褥套里。孟通江也收拾了个利利整整。
一切准备就绪,孟公主和二虎将带领百名军卒,人马拖拖,出了城门。
一路上,杨怀玉偷看孟通江,孟通江偷看杨怀玉,两个人心照不宣,准备见机行事。
他们走着走着,抬头一瞧,远远闪出一座孤山!这座山虽然不高,老远看去,却雾气沼沼。
孟通江心里说,嗯,,行了!他坐在马上,眼珠一转,高声吵嚷:“哎呀,真把我累坏了。我的这匹老癞马,真还有点不跟趟。”
杨怀玉笑着说:“你呀,什么人骑什么马。还多亏我与公主在前边等着你呢;要不,早把你落到后边了。”
孟通江一听,生气了;“什么?我说杨怀玉,别人瞧不起我行,你可不能瞧不起我!别看我这匹马光板没毛,长相不怎么样,它要施起来呀,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公主不知道这匹马的禀性。听了孟通江的话,抿嘴乐了:真不害臊!就这匹马,连毛都没有,还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杨怀玉把险—沉:“算了吧!公主信你,我能信你吗?你打了一辈子仗,这匹马多咱能跑道?历来都是大宋军到了,你还离着二百五十里地呢!”
“好啊!玉面虎,我跑给你看看。公主,你给当个证人,我要跟他赛马!”
“怎么赛?”
“你看见前边那座山了吗?我俩同时发马奔那座高山,从山前绕到山后,搁山后再跑回来。公主,你在这儿站着,看我俩的马谁先到!”
公主一看他那个认真劲儿,笑了:“你敢比吗?”
“怎么不敢!”
“好哇!你要输了,回去罚你三大碗酒。”
“行!就是喝醉,我也认了。怀玉,走!”说着话,将战马并排在一起。
孟九环勒住坐骑说:“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谁先回来谁就为胜。”
孟通江说:“对!公主你可别走;你若一走,我俩就不出谁胜谁负了。”
“那是自然。出发!”
孟公主一喊“出发”,这两匹马四蹄生烟,象飞一般奔孤山而去。
军卒一看:“公主,这两匹马真快呀!你瞧孟将军的那匹,虽说长相不济,可跑起来还真行!”军卒们看着乐,孟九环看着也乐。
孟通江的老癞马,哪能赶得上杨怀玉?杨怀玉始终在前边,孟通江跟在后边。不大一会儿,两匹马就没影了。
公主心里话;喂,到山根了,一会儿就绕回来了:“军卒列队,等着接驸马!”
大家伙还在这里傻等着呢,他俩早把主意拿定了。杨怀玉在马上边跑边说;“孟贤弟,快点!”
“落不下!哎,这个计策怎么样?她不但不追,还送咱们俩呢!”这两个人到在山根下,直接就朝前方跑去。
过了这座孤山,再往前走,有一道山口,它是大王国的边界,一出山口,就不属于大王国了。
话体絮烦。这两匹马跑得真快,象箭头一般。眼看就到山口了。他们刚到山口外,还没等进山口,就听山口内有人高声喊话;“呔!什么人?”
他二人一听,带住战马,抬头一瞧,山口内冲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三十挂零,黄脸膛,有盔有甲,胯下干草黄,掌端一口大铁刀。
这个人来到近前,观看一认忙说:“哟,我道是何人,原来是驸马爷。末将盔甲在身,大礼不便,许藩马上一躬!”
杨怀玉一看:“啊!许将军,在此作甚?”
“奉王爷之命,把守山口。驸马爷,你后边那位姓孟吧?”
“对!”
“你不在宫中将养贵体,到此作甚?”
“这……孟将军要游山逛景,我带他溜达溜达。”
“驸马爷,你是明白人,出了山口,就不是咱大王国的地界了。那有什么可溜达的?请回吧!”
“不!我要出山口。”
“你要非出山口,不难,不过,你得拿来——”
“什么?”
“王爷的令箭!若没有王爷的令箭,驸马爷,你休想出山!”杨怀玉一听,糟了,这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就听后边人喊马叫,孟九环带兵追来!
第二十二回 劈敌将怀玉逞威 入山口云龙诱兵
二虎将策马跑到山口,前有许藩拦挡,后有公主追赶,霎时间,把他俩急出了一身冷汗。
孟通江眼珠一转,摘下了独杆长枪,紧催坐骑橡皮癞麒麟,冲到许藩跟前:“你放我们过去不!”
“不能!”
“却是为何!”
“我要令箭!”
“哎哟!没令箭我们能来吗?你等着,我给你拿!”他装模作样,一抖丝缰,两腿一磕飞虎檐:“马呀,你给我精神点儿!”话声未落,就见这匹老癞马,扑楞一下,耳朵往上一支楞,脑装往上一抬,尾巴往上一撅,哧!嘴上那嘟噜黏沫子,就甩到了许藩的面门上。
许藩哪见过这个?“啊?!”他刀交左手,伸右手去抓挠面门。他还没把黏沫子抓下来,孟通江的独杆长枪就到了。说时迟,那时快,噗!把大将许藩挑落马下。
杨怀玉一看:“啊?!贤弟,你为何将他杀死?”
“不杀走得了吗?快跑吧!”
这阵儿,杨怀玉也顾不得再多言语,马上一鞭,跟着孟通江,朝山口外跑击。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公主孟九环。二虎将赛马跑走以后,她便在原地等侯。可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军卒们就议论开了。一个挑头的说:“公主,这俩人不是逃跑了吧?”
孟九环摇摇头说:“不能!兴许是山路不好行走,吧再等等。”
又过了好长时间,还没动静。孟九环已知事悄有变。军卒说;“哎哟,说不定我被人家嫌了。来呀,追!”话罢,她领着人马,便追上前去。
他们到在山根下,围孤山转了一圈,结果还是踪影不见。
此时,公主生气了:“哼!此处无人,往山口追赶!”
军卒一听:“公主,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能追得上吗?”
“能。大将许藩在山口把守,没有父王的令箭,他们岂能逃脱?追!”就这么着,孟公主又追了下来。
九环带兵追到山口,勒住战马,抬头细瞅,前边哪有二虎将呢?不由低下头来,细找马蹄印。瞅着,瞅着,突然瞅见许藩横躺在道旁。
“啊呀,”孟九环大叫一声,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扑到许藩身边一看,见他已经气绝身亡。孟公主看着死尸,不由淌下了热泪,杨怀玉,我孟九环对你,可是一片真情呀。到头来也没买下你的良心。孟通江若找你有事,你就该实话实说,咱好作商议;你不该不辞而别,更不该杀我大将。姓杨的,我跟你没完!公主打定主意,冲军卒喊话:“众军卒!”
“喳!”
“抬尸回城!”公主一声令下,军卒把许藩的死体搁到马上,顺原路走去。
简短截说。公主来到宫门外,下了战马,直奔孟达的寝宫。
此时,老孟达正在品茶,就见公主满脸泪迹,跪到膝前:“哎呀,父王啊!”
“皇儿,为何啼哭?”
“父王,是您非知。咱对他杨怀玉恩情不薄,可是,却没把他的心买下。”
“到底出了何事?”
“父王,别提了!”接着,公主哭诉了前情。
老孟达一听,象吃了苦瓜似的,咧开了大嘴:“嗨嗨!你这是老猎人被雁鹞了眼啦。那个姓孟的一来,为父就见他鬼头蛤蟆眼儿的,料他必有阴谋,要你多加小心。怎么样?叫他把杨怀玉拐跑了不是?”
“父王,咱该怎么行事?”
“儿啊,怀玉一跑,咱麻烦事可就来了。如今,咱已撕毁了三国联军的盟书,原指望宋国为咱撑腰;现在,怀玉已去,假若西夏王发兵前来报复,咱该如何对付?唉呀,活活急煞我也!”
孟九环听了这番言语,眼珠一转,站起身形,把眼泪拭干:“父王休要着急,此事都怪孩儿一人之过。常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请父王与我点兵三干,待孩儿再追到前敌,与他要人。”到那时,他若依我之言,万事皆休;如不依从,我就要协同西夏、鄯善,出征前敌,共取大宋!”
“儿啊,话虽这样言讲,可是,你能那么办吗?”
“哼!猫不急不上树,狗不急不咬人。万事都因他所逼而起,咱为何本能?”她说到这儿。也不等孟达传旨,自己便走出宫来,披挂整齐,双手端刀,带领三千人马,直奔前敌而去。这话暂且不表。
再说二虎将。他们离开山口,拼命往前奔跑。还真不错,总算安全到达了行营。他们来到盘山口外,甩镫离鞍,下了战马,急忙步入帅帐。
此时,帐内帅将正为战事担心。忽见二虎将进帐,那真是喜出望外。老太君笑眯眯地说:“通江啊,一路辛苦了!搬回怀玉,立下了战功。若别人前去,恐难胜此任。”
“太君,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咱就这一回吧!你知道我这一趟怎么样?”
“怎么样?”
“少活二十年
“为何?”
“吓得呀!我的真魂都出窍了。飞出去三四天才回来!”接着,孟通江把前因后果述说了一番。众战将听了,开怀大笑。整个帅帐以内,热气腾腾。
穆元帅说:“怀玉已经回营,咱该商议破敌之法了。眼下,敌将骁勇,难以攻克。那单云龙,本是涂炭生灵之徒,多少无辜军兵死于他的手下。他不光能征烦战,而且还善使出手宝鞭,众战将尽都败在他的手下。怀玉,搬你回皆,就是要你与他交锋,以挽回败局。倘若你也败下阵采。咱征西之事将越发艰难了!”
怀玉一听,上前答道:“奶奶,请您放心,孙儿不杀单云龙,誓不为人!请您老人家传令,待我攻取仇敌!”
“暖!不可操之过急,你刚回营,须先歇息几日。”
“不用。奶奶,刚才我一到辕门,就看见了免战牌,这对咱宋将脸上可无光啊!请奶奶传令,我立即出阵!”
“如此说来,杨怀玉听令!”
“在!”
“赐你一道将令,带三千人马,阵前讨敌,不得有误!”
“是!”话音一落,迈虎步走出帐外。
接着,穆桂英又传下将令:“众将官,上阵观敌!”穆元帅率众将随后出营,这活不提。
单说杨怀玉。他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浑身上下收拾利落紧衬,来到辕门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把三尖两刃刀一端,卒领军卒,上了前敌。
杨怀玉到在两军阵前,勒马观瞧,呀!这盘山口,山口狭窄如线,两旁峭壁如林;往里看去,却是平展展的宽阔地带。真是咽喉要塞呀!他看罢地形,刀交左手,高声断喝:
“呔!鄯善军卒,快往里面传告你家主将,就说宋军前来讨阵!”
把守山口的鄯善军卒一看,议论开了:“哟!大宋国不是挂起免战牌了,怎么今日又来骂阵?这个人是谁,你认识不?”
“不认识,可能是新来的。走,赶快报信去!”蓝旗官一溜小跑,向山口内跑去。
时间不长,就听山口内传来三声炮响,霎时间,冲出三千西夏人马,雁翅式排开了阵势。正当中一杆大旗迎风飘摆,旗脚下闪比一匹战骑,马上端坐一人。
杨怀玉定晴一眼此人认识。玉兰关前曾与他阵前鏖战。乃三国联军兵马大元帅丧门烈。怀玉心想,哎,单云龙哪里去了?怎么换成丧门烈了?
杨怀玉正在思想,丧门烈策马—亡前,抬头一瞧:“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姓杨的,咱二人曾军效交锋。那时,我有大环宝刀,你本是对手。后来,你们想方设法,破了我的宝刀,我才败下阵去。为此事,西夏王爷龙额大怒,差一点结果了我的性命。他给了我个立功的机会,才命我替下鄯善太子单云龙,来把守此山口。姓杨的,你拿命来!”话音一路、手舞狼牙棒,奔杨怀玉砸来。玉面虎一不但惊,二不害怕,带坐骑,摆开三尖两刃刀:“开!”仓啷啷一响,挥兵刃往外就封。霎时间,二人厮杀起来。
穆桂英在后边赶忙吩咐:“擂起金鼓,为怀玉助威!”
“是!”军卒答应一声,战鼓声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杨怀玉一边打着,一边琢感丧门烈乃是低能之辈,不难对付;劲敌是单云龙。我哪有闲工夫跟他拼杀?玉面虎想到这里,摆开掌中刀,上下翻飞,抽撤盘族。刀推出去,风云片片;刀撤回来,带雨兴风。两个人打着打着,就见杨怀玉突然把马一带:“嗨!”刀头往下剁去。丧门烈一看:“呀!”急忙躲过。杨怀玉见这一刀没砍上,忙扳刀头,献刀纂,趁二马错镫之际,急转身形,刀头向外一推,啪!奔丧门烈的后脖颈砍去。丧门烈的战马刚刚带过,又听后边刷!来了刀风,想躲闪没来得及,喀嚓一声,斗大的人头,掉在前敌。
杨怀玉踅过战马,蹭去鲜血,两手横刀,又要上前讨敌,就听山口内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如此胆量,敢刀斩我家元帅?本太子马到了!”
杨怀玉顺声音带马横刀,留神一瞧,蠖!山口里又冲来三千鄯善兵马,来到前敌,左右岔开二龙出水的阵势,两杆门旅,一边一杆,旗上绣着“旅开得胜”和“马到成功”,中间一杆杏黄大旗,上边绣着斗大的一个“单”字;旗脚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三十来岁,花花脸膛,头戴太子盔,身贯黄金甲,掌端一杆三股托天叉,背背一把鞭。
杨怀玉看罢,心里活;嗯,此人准是单云龙。他上前问话:“呔!来将通名!”
“提起我的名字,哪个不知,何人不晓?我乃鄯善国大太子单云龙!你是何人?”
“外号玉面虎,我叫杨怀玉!”
“啊?想当年,马踏南庸,困龙山救驾的就是你?”
“然也!”
“姓杨的!你顶名冒姓,杀死西夏国太子那立荣,诱降了大王国,迫使孟达撕毁了三国联军的盟书。你真来可恶!今天,若不叫你死在这盘山口外,我这个名就倒着写。你哪里走!”话音一落,哗楞楞一声,三股叉就叉了下来。玉面虎怀中抱月,仑啷啷往外招架。就这样,你来我往,二马盘旋,战在一处。
杨怀玉一边打着,一边合计,怪不得众战将都败在他的手下,他这杆又真练绝了。叉耍起来,遮云盖雾,连人脑袋都看不见,真是泼水不进呀!杨怀玉暗暗使上了心劲儿,认真谨慎,沉着应战。这才叫英雄对好汉,针尖对麦芒,二人战了四十余个回合,也没见高低。
杨怀玉一边打着,一边又想出了对敌之策。就在二马错镫之际,左脚出镫,镫在马鞍鞒上,猛一回头:“嗨!”回头就是一刀。大太子见刀来了,赶忙低头躲闪。他刚把脑袋低下,就听噌的一声,太子盔上边的雉鸡翎被削掉一根。雉鸡翎是两根呀!如今剩下一根了,那才叫难看呢!
此时,单云龙急了,往旁边一带战马,叉交左手,从背后抽出定玄鞭,挂在手脖上,背着杨怀玉高喊,“走!着!”喊声一落,哧!这鞭又甩出手去。
杨怀玉听祖母嘱咐过此事,早加了十二分小心。听他一喊话,怀玉赶忙右脚出镫,往下一蹲,隐到马的左侧,整个身子和马就一班平了。所以,这鞭飞来的时候,就没打上。
此时,天色已晚。单云龙把鞭刚刚撤回,杨怀玉也赶紧扳鞍上马:“姓单的,你拿命来!”
单云龙眼珠一转,忙说:“姓杨的,你真厉害。我战你不过,败阵去也!”大太子把鞭背在身后,一起马头,带领军兵,慌忙向山口内奔逃。
杨怀玉一看:“你哪里走!”策马就追了上去。
单云龙见怀玉追来,心中笑道:你已死在眼前,还不知道呢!他打马就进了山口。
杨怀玉马到山口外,心里合计,我该进不进呢?
就在这时,又听单云龙高声喊话;“姓杨的待我歇息一宿,明日上阵再取尔首级!”
杨怀玉听了,心头火起,高声喊道:“何用明日?今日就要结果你的性命!”说着话,策马奔进山口。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单云龙在前边跑,杨怀玉在后边追。这单云龙拐山环,过沙岗,穿小道,越沟壑,左拐右绕,跑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所在。
杨怀玉杀敌心切,只顾朝前追赶,也跟人家跑了进去。
单云龙将杨怀玉诱进圈内,他磨马奔到圈外,急忙喊话:“快快关门!”
怀玉听到喊话,四外一踅模;呀!周围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见西边有个大门,他策马刚到近前,就听喀嚓一声,大门紧闭。怀玉心里话,我命休矣!
第二十三回 中奸计怀玉被困 攻山口九环落荒
玉面虎杨怀玉—看,四周是一圈战车,一辆连着一辆,正好将自己围到圈内。他不由长叹一声:“我命休矣!”
这是单云龙摆下的铁车阵,出四十八辆战车组成,首尾相接,围成了圆形。每节车厢高、宽一丈五尺,四四方方,有盖、有帮、有底,用木头做成,外表全包着铁皮,钉着菊花钉。车内乘人,每节车厢能坐二十多个军卒。车帮上有小窗户,车厢内堆满了弓、箭。当把敌将诱在其中,便紧闭大门。不明就理者,休想将它打开。只要把你圈住,任杀任拿,那是由人摆布。要拿时,派人活擒;要杀时,只要把战车的窗口打开,车内的军卒就会将你乱箭射死。可以说,陷身于铁车阵,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杨怀玉陷入铁车阵内,就见车内的军卒将窗口打开,一个个纫扣搭弦,把怀玉当成了众矢之的。
怀玉提刀勒马,四下踅模,想找个缺口冲出阵外。可是,他踅模了半天,也来踅摸到破绽。心想,我己身陷囹圄,除非肋生双翅了。想到此处,不由身上泌出了冷汗。
此时,大太子单云龙将马一带,冲阵内喊话;“姓杨的,你失算了,误入了我的铁车阵。本来,凭我这把宝鞭,就能结果你的性命;不过,我不能那样便宜你!我要拿你作人质,换取穆桂英的降书。三军们!”
“在!”
“把他好好看住!”说罢,这小子又踅马出了山口。
再说前敌。穆桂英和众战将见杨怀玉只身进了山口,正在窃窃议论,忽然,见单云龙带领队伍来到前敌:“穆元帅,你孙儿杨怀玉回不来了!”
“啊?!”穆元帅一听,知道事情不妙,不出心头一楞。
大元帅这么—楞,单云龙却发出—阵狞笑:“哈哈哈哈!穆元帅,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杨怀玉己被我困进铁车阵。别看你当年马踏过天门大阵,我这铁车阵嘛,你末见得明白。穆元帅,你杨家将世代忠良,堪受世人所敬仰;只可惜错保了昏君。他们在宫中寻欢作乐,你杨家将却血染了疆场。连老太君也不能安度晚年。到头来,你落下的不是今日被抄全家,就是明日被绑法场。难道还不寒心?常言
说,‘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行’。穆元帅,依我之见,不如统领将士,归降我联军。等征服大宋之后,我保你厚禄高官!”
“住口!忠臣不怕死,怕死非忠臣。人生在世,理应为国出力报效。你西夏鄯善本也是炎黄子孙,不安分守己,却自立为王,大兴不义之师,让无辜黎民互相残杀。你如此妄为,难道不怕落得千载骂名?”
“啊呀呀,好一张利嘴!别的咱先不讲,只说眼前之事。杨怀玉是十全的英雄,看在你的份上,我没将他整死。今日,我给你七天期限,让你思索思索。如果你想保住他的性命,那就写降书,递顺表,代昏君投降归顺;若逾期不办,你就带棺材前来领尸。众三军!”
“有!”
“回!”单云龙一声令下,领兵返回山口。
穆元帅见敌将走去,也传令回营。他们来到帅帐,一个个默不作声。穆元帅对老太君说:“老祖母,您有何高见?”
“无妨。他不给咱七天的期限吗?在此期间,定会想出良策。桂英,难道说铁车阵,比当年的天门阵还难以对付?”
“那时,咱有天门阵图,明白恶阵底细;如今,咱不知阵内机关,无法用兵。”
“桂英,依老身之见,先让众位战将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咱再共同商议对敌之策。”
“嗯!俗话说,‘众志成城’。请众将官献计献策。”
帅帐内正在说话,就听连营后边传来了人喊马嘶之声。大家正在发楞,忽然蓝旗进帐禀报:“报元帅,连营后边来了一哨人马,打着大王国的旗号,中间簇拥者一员女将,白报名姓,说她是大王国的公主孟九环,点名要杨将军怀玉出阵。如若不然,她说要踏平宋营!”
“再探!”
“是!”蓝旗官转身跑出帐外。
陈内的众将官听了探马禀报,议论纷纷:“怀玉己被困在铁车阵内,这该怎么办呢?”
穆挂英也在发愁,心里话:一个单云龙咱们都对付不了。又杀出个孟九环!这真是祸不单行呀,眼前这仗该如何来打?
老太君本是久经世故之人,她见众人面带愁容,忙说:“桂英,你愁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谁来了?”
“救怀玉的人来了。”
“老祖母,您没听人家说要马踏宋营吗,还能替咱救杨怀玉?”
“嗳!她那是气话。孟公主讲义气,重情谊,已倾心于杨怀玉。她若得知怀玉被困,准保比咱们还要着急。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定会舍命相救!”
“那——,我该怎样跟她言讲?”
“此事不难。桂英,你附耳上来!”穆控英凑到太君跟前,听她嘀咕了一番,但仍放心不下:“老祖母,这能行吗?”
“行!你只管放心前去。”
“好!”穆元帅打定主意,出辕门,上坐骑,带领众将官,由后营门走了出去。
穆挂英出了营门,刚一抬头,果然看见了孟九环:只见她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坐在马上,呼吁直喘粗气。
公主见宋营里出来不少战格,她举目一瞧,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再仔细一瞅,交然看见孟通江了。她目光象利剑一样,盯在孟通江脸上,把孟通江吓得赶紧低下了脑袋,不敢往前再走。
此时,宋营将官停下了脚步。只有一匹战马,冲九环走来。这个人刚到近前,孟公主就喝喊了一声:“你是何人?”
“我乃征西大帅,官拜浑天侯,名叫穆桂英!”
“噢!你就是穆元帅?”公实怒气不减,冲穆桂英瞪了一眼,“我来问你,杨怀玉现在哪里?”
“公主休要动怒,容本帅慢慢道来!”
“嗯,你要实话实说!”
“好!公主啊,本帅带人马前来征西,一路上势如破竹,不多几日,便来在盘山口前。这地方有西夏和鄯善兵把守,不易攻下。最历害的是那鄯善国大太子单云龙,他背后有宝鞭,山内又布铁车阵。为此,我大军到此,打了败丈。公主你也明白,我家怀玉乃是久经沙场的英雄!我军难以顺利西进,万般无奈,本帅才派孟通江到贵国去搬救兵。他们回营之后,说路上杀死一位将军。为此,我十分恼怒。他们也自知理亏,深感对不起公主。公主啊,搬怀玉回营,实乃一时权宜之计。等战败单云龙,定然让他再去贵国。”
孟九环一听;“嗯!”这口气呀,才消了点儿,脸儿呢?也舒展开了。她把绣绒大刀拉在得胜钩上,说道:“如此说来,我有些冒昧了。元帅,方才我出言不逊,请你担待。”
“公主不必客气。来,有话到营内再叙!”
“回是回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
“公主,你既然问出口来,我不得不讲了,是这么回事,,,”接着,穆桂英就把详情述说了一番。
孟九环得知怀玉被困铁车阵,其犹如钢刀剜心,凄楚难按。她略思片刻,冲穆元帅说道:“杨将军被困,性命危在旦夕,待我前去营救!”她转脸对军卒喊话:“众三军,跟我绕道前敌!”
穆元帅见孟公主要走,忙说:“公主,先进营歇息歇息再去!”
“时间紧迫,岂容咱歇息!”说话间,把刀一摘,带领人马,从后营门绕奔前敌。
公主带兵之后,穆元帅传下将令;“众将官,随本帅到前营门观阵!”话音一落,这帮人也奔到前营门。
再看孟九环。她策马来到盘山口,高声断喝;“呔!守山的军卒,快往里传禀单云龙,就说大王国的公主孟九环到!”
军卒一听,糊涂了:“哎,兄弟哥,怎么大王国来打咱们鄯善国了?”
“谁知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快,报信去!”
小军卒进去报信,时间不长,单云龙就出来了。他来到前敌,将马一带,急忙间话:“什么人?”
“大王国公主孟九环!”
“嗯!孟公主,你到此有何贵干?”
孟九环一听:“单太子,你何必明知故问?你把我国驸马困到山中,本公主焉能不救?”
“住嘴!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丫头,还厚着脸皮前来救人,真羞煞人也!”
公主说:“我已将终身许配给杨怀玉,今日就是为搭救他而来!单云龙,看刀!”话音一落,劈头就是一刀。单云龙不敢怠慢,急忙往外招架。就这样,二马盘旋,战在一处。
孟公主曾受过高人指点,她这口刀可真叫厉害。在两军阵前,前三刀、后三刀、左三刀、右三刀,刀刀不离单云龙的后脑勺。尚若一眼照看不到,单云龙脑袋就会跌落马下。
大太子一看,啊呀,真厉害呀!嗯,我还得如此这般。
他打定主意,趁二马错镫之际,把手中的三股托天叉交到左手,往背后一伸右手,抽出定玄宝鞭,把链套就套在了手腕子上。
孟九环踅过马头,正要进招,就听单云龙高减:“姓孟助,着鞭!”话音未落,哧!将宝鞭就甩了出去。
孟公主救怀玉心切,根本没加这份小心。她听到单云龙的喊声,带马一看:“啊?!”只见有把鞭朝自己飞来。公主不明就理,不敢封、躲,只好踅过马头,将身子闪在—旁。但是,她闪得慢了点儿,这把鞭来得猛了点,正好打在了孟公主的右肩膀头上,只打得她甲叶翻飞,嗓子冒火,两眼直冒金花。公主挨了一鞭,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不敢再战,慌忙抓住马的铁过梁,趴在马脖子上,冲正南败去。
单云龙一看,狂声大笑:“哈哈哈哈!小小的孟九环,也敢来上阵,真乃好笑也!”他刚说到这里,转念又想,哎,她败下阵去,能不能死去?如若不死,岂不是放虎归山?想到这儿,忙大声喝喊;“猩猩逻海听令!”
书中暗表:单云龙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叫猩猩逻海,一个叫猩猩逻山。他叫过猩猩逻海,忙传将令:“命你前去追赶孟九环,她跑到哪里,你就追到哪里,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脑袋拿来。到那时,将它扔到铁车阵内,叫杨怀玉也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快去!”
猩猩逻海一听:“末将遵命!”达小子背起宝剑,两腿—磕飞虎檐,二脚一踹绷镫绳,策战马就尾追而去。
穆桂英和众位战将在前营门观敌隙阵,见孟公主败下疆场,大家十分着急。忙回帅帐,商议军情。这且不表。
再说公主孟九环。她来前敌之对,心中就憋着一口气,到在两军阵前挨了一鞭,又憋了一口气。这两口气憋在心中,她能受得了吗?所以,她趴在马上,只有打马、冲马发火了。她这一打马不要紧,那马是四蹄生风,飞一般向前奔跑。
孟公主也不知跑出有多远。只见进了一道山沟。孟公主抬头一看,两旁山岭林立,前边树木丛生,她不觉心头有些发疹。又往前走了不大工夫,忽然觉得眼前发黑,心里发毛。孟公主情知不妙,刚勒住战马,脑袋嗡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只见她双目紧闭,大刀出手,咕咚一声,栽到马下。她这匹马见主人落地,忙扬起前蹄,围着公主来回直转。
这阵儿,大将猩猩逻海追了上来。他跑着跑着,勒马一瞧,哟!孟九环仰面朝天,紧闭双眼,躺在了路上。猩猩逻海忙甩镫下马,将马拴好,把宝剑一提,来到公主跟前,用手一摸公主的身孔:哟,没死!不省人世了。好,待我刎下她的脑袋。这小子又仔细一看,哟,孟公主原来如此美貌啊!他朝四外瞧了瞧,见一个人也没有,心里合计,嗨!真乃天赐良机,我何不找个便宜?反正大太子也说了,叫我把她的脑袋拿回!嗯,那我可就要如此这般了……这小子想到这儿,把宝剑往后一背,要行无理。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身后有人喊话:“住手!青天白日之下,你想要做甚?”
猩猩逻海猛回头一瞧:“啊?!”从旁边小山坡上走来一个樵夫。这樵夫:二十来岁,白脸膛,小脸蛋白里透粉,粉里透红,头上没戴帽子,高挽牛心发纂,鼻如悬胆,目似朗星,监上衣,青裤子,口袜皂鞋,腰别斧头,肩挑柴担。这担山柴,比一般樵夫挑的多十倍。走起路来,却跟没挑东西一样。
这樵夫来到猩猩逻海近前,把柴担放下,大声喝喊:
“这一女子坠落马下,本该将她救起。可你,嘻皮笑脸,动手动脚,想要干什么?”
“哈哈!好你个臭打柴的,竟敢教训与我?你若多管闲事,我就要你的狗命!”霎时间,就把宝剑抽了出来。
樵夫一看:“怎么?还想跟我招呼招呼?好,你等等!”说着话,往柴捆里一伸手,刷!抽出一把扫云鞭。这樵夫往上就闯,要鞭打猩猩逻海!
第二十四回 叙衷肠寒舍忆旧 奔前敌路劫粮车
猩猩逻海亮出宝剑,要扎樵夫。这樵夫不慌不忙,从柴捆内抽出了一把鞭——这把鞭与众不同,阳光一照,灼灼发光——就见他持鞭朝猩猩逻海奔去。
猩猩逻海见樵夫走过来,双手捧剑,往前扎去。樵夫急忙闪过身形,紧接着一抬腿,啪!飞起一脚。这一脚正踢到猩猩逻海的手腕上,这小子“仓啷”一声,把剑扔到地上,抱住了手脖子:“唉哟”疼得他咧开大嘴直嚷嚷。
樵夫跟身进步,照着他的后脑海,啪!就来了鞭。猩猩逻海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
这个樵夫见猩猩逻海己死,就又把宝鞭插到柴捆以内。转过身来,再看这一女子。见她二日紧闭,不省人事。樵夫略思片刻,将抛搁起身来,轻声呼唤:“哎,这员女将,睁开眼来!”但是,任凭他怎么呼唤,那女子仍昏谜不醒。
樵夫心想,暖!她醒与不醒,与我无关,何必苦苦相问。他正要挑担走去,又想,不妥!看样子,这女将定是受了重伤,一时难以行动。这地方山高林密,狼虫虎豹甚多。若将她留在这里,岂不有性命之危?再说,她本是个女子,若再碰上强人,岂不还会受害?常言说,“图财害命非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得了,此处离我家不远,待我把她带到家中,让爹爹与她将病治好,咱也算积一份恩德。樵夫想到这
里,四处一瞅,见这女子的战马,正在旁边吃草。他拉过马匹,把公主的大刀捡起,挂在得胜钩上,又把这位女子搁上鞍鞒。自己走到柴担旁,左肩挑柴,右手牵马,踏着路,向自己的家门奔去。
樵夫住在这道山沟深处的一个山坳里。他家有一处小院,院甲有三间草房,前后左右都是高山。他来到小院跟前,放下柴担,冲屋内喊话:“爹,开门来!”
话音一落,就听里边有人搭话:“庆儿你回来了?”
“回来了。”
“往日回来,你自己进院;今日为何叫我开门?”
“爹,开开门您就知道了。快点!”
“少等!”里边脚步声一响,走出一位老者:六十多岁,面似古铜,皱纹堆垒,头上挽着疙瘩鬏,正当中别着一支骨头针,身穿一套土黄色的衣裳。别看他上了年纪,可是,体格挺棒,两眼一动,灼灼发光。
老头来到近前,将柴门打开,突然看见了马上的那个女子:‘啊?!庆儿,她是何人?”他看见这一女子,挺不高兴。心里话:平时怎样嘱咐于你?男女授受不亲呀!你将人家驮到家中,成何体统?
樵夫早已猜出了老头的心思,笑着说:“爹,先到里边再说!快帮我接过柴担,把鞭取出。”
老头面沉似水,无奈按过柴担,抽出宝鞭,便独自走进上房。
樵夫拴好缰绳,将女子捅下马来,搀入上房,又把她安放在床上。
老头定睛一观,见女子不省人事,忙问;“庆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您老人家不要着急,容儿慢慢讲来!”接着,他把事情的原委,详细述说了一番。
这老头一听,连连点头:“啊!原来如此,我儿你做得对。看样子,她是身负重伤了。待我与她诊治,你先回避一下。”
老头为什么让樵夫回避昵?他想,为一个女子治病,年轻人站在身边,多有不便。
樵夫走出门外,老头把女子的甲胄扒开,仔细一看,唉哟,这伤还挺厉害呢l老头又为她摸了摸脉,冲屋外喊话:
“庆儿,你上西房,将我的药匣拿来r”
“哎!’
工夫不大,樵夫把药箱拿到上房。打开一看,蠖!里边有个小葫芦头,小药瓶,白药面,黄药水……什么都有。
老头将两瓶药并到一起,叫儿子倒了一碗开水,就给这位女子灌了下去。
樵夫问:“爹,她能缓过来吗?”
“能。她是受伤之后劳累过度了,药吃下去,一定能缓过气来。”说罢,老头为她包扎了伤口,便守在她身旁。
呆了有一顿饭工夫,这女子就说开了胡话:“哎——怀玉,你在哪里?”
老头一听:“哎,庆儿,你听她说什么?”
“爹,我听她说什么怀玉——”
这老头赶紧挪到近前,痴痴地看着这位陌生的女子,轻声呼唤:“这位女将,睁开眼来!”
孟九环听到耳旁有人说话,强打精神,睁开双目一瞧:啊?!这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一老、一少,他们是何人?公主本想坐起身来,可是,她浑身就象一摊稀泥,怎么也动弹不了。
老头明白她的意思,便说:“你不用起来,也不用害怕。他是我的儿子,是他被了你的性命!”接着,又把刚才樵夫的言语重复了一遍。
这女子一看,立即流下了热汨;“多谢老伯和壮士的救命之恩。”
“这一女子,休要难过。你为何落得这般模样?”
孟公主见这一老一少和蔼可亲,并无歹意,便哭诉了真情:“老伯,我乃大王国公主,姓孟叫孟九环。”接着,公主把怎么到前敌找人、怎样弓单云龙厮系、怎样中鞭落荒的事儿,详细说了一番。
公主述说完毕。那年轻人倒并不十分介意,可这老头却十分动情:“噢!原来如此。公主,先歇息歇息,养养精神,待会儿我送你回国。’
“老伯,你是”
“公主不必细问,我父子决不是坏人。你伤势很重,需好好治疗。我这草舍茅庵,多何不便。前敌之事,你再休挂念,有我儿子一人前去,管保宋军转败为胜。”
“老伯,您贵姓高名?”
“我是个回民,姓马,叫马三元。他是我儿,叫弓兴。”
樵夫怕公主没听明白,又说:“对,我叫马兴。”
老头一听,迟疑片刻,摇摇头说:“嗯,从今日起,你就不姓马了。”
马兴一听,乐了:“爹,怎么与孩儿开玩笑?”
老头定了定心神,一本正经地说:“不,爹爹我没有开玩笑。你不但不姓马,而且也该离开这里了。”
“什么?”马兴听了马三元的话,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凑到他跟前问道:“爹,休这是何意?”
“儿啊,先不要多问,先把我给你预备的盔、甲穿上。”
“爹——”
“去吧!换好征衣,回来我再与你晓说。”
“是!”马兴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工夫不大,马兴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肋挂杀人宝剑,足蹬虎头战靴,噔噔几步,走进屋来:“爹,你给我预备的这套征衣,不是不让我随便穿吗?”
“今日让你穿上,为父自有说道。”说着话,又拿起了那把鞭;“儿啊!这是咱家的传家之宝,名叫扫云鞭。你也将它带到身旁,到前敌认祖妇宗,报号立功,救你兄长杨怀玉去吧!”
“啊?!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哈哈哈哈!听我说完详情,你自然就不糊涂了。爹爹我从小习练武艺,靠保镖为生。一家两口人,无儿无女。老伴下世后,我只身一人,四海飘流。那一年,我保镖上南唐。回来时,路过磨盘山,刚走到山背后,突然听到有婴儿啼哭。我下马一看,见那个小山沟里,果然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孩,还用小被子包着呢!那时我想,把小孩撂在这儿,狼虫虎豹来了,焉有他的命在?我就冲四方喊叫,‘哎!这是谁
的小孩?”我喊了半天,也未见有人应声。再看那个孩子,哭得一阵紧似一阵。我就把他抱在怀中,先哄着他。等我抱起来一看,还是个男孩!这孩子长得别提有多漂亮了,实在招人喜欢。又等了半天,还没见来人。我就把他用小被子包好,带进了一个村庄。在村里,花大价钱雇了一个奶妈。我跟她说,你跟我到西夏去。只要把孩子拉扯大,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奶妈答应以后,又雇好车辆,一起来到这里。转
眼问,孩子六岁了,还没打听到失主。那时我想,算了,说不定是人家故意扔掉的,又一想,不对!人家的肉,不能往自己身上黏。为此,我又去南唐,一来送奶妈回家,二来打听孩子的真名实姓。还不错,这回可真打昕到了!原来磨盘山有个总辖大寨主,叫曾杰。他有个妹妹,叫曾凤英,许配了杨文广。杨文广带兵南进时,命曾凤英留守朱茶关。她嫌朱茶关诸事不便,就又回到了磨盘山。到在山上,十月圆满,跟看就要分娩,忙去找接生娘。接生娘接下来一看,啊?!原来不是孩子,没头没脚,是个圆蛋,象个西瓜似的。接生娘胆小,她对曾凤英说,这个东西没脚没脑袋,准是个妖精。曾凤英一听,吓坏了。她怕被杨文广知道,便忙告诉接生娘,赶快用小被子包好,将他扔到山涧。接生娘不敢怠慢,依言而行。原来,那孩子外边是一层薄皮。刚生下来时,那层薄皮没破。小孩在里边憋得难受呀!用力把薄皮蹬
开小孩就露出来了。这时候,我正好赶到那里。我打听明白以后,心想,杨门之后,我更不能不告诉人家。从此,我就教他练习武艺,单等长大成人,再让他认祖归宗。儿啊,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与我为伴在这深山老林的马兴!”
“爹爹,此话当真?”
“一点不假。今日实话已对你讲明。你不姓马,姓杨;你不叫马兴,我给你起名,叫杨怀兴,我不是你的亲爹,是你的师父!孩儿,眼下你兄长杨怀玉被困,军情十万火急,再不容咱迟迟缓缓。我这就动身送公主回国,你快奔前敌,战单云龙,救你兄长,跟随穆元帅征服西夏,为杨家增光,为国家出力去吧!”
杨怀兴听到这里,扑腾一下,双膝跪到三元面前:“恩师,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师父的养育之恩,弟子我没齿难忘!”
“孩子,但愿你为国效力,也不枉费我二十余年的苦心。”
“恩师之言,我铭记在心。”
“这就是了。”马三元说着话,拿出散碎的银两,交给怀兴,以作路费川资。
杨怀兴拭干眼泪,站起身来,接过银两,背好宝鞭,来到外边,扳鞍纫镫,飞身上马,冲着恩公,抱腕施札:“师父,咱父子后会有期!”说罢话,策马直奔盘山口而去。
杨怀兴从小生长在这小山坳里,远道他还真没走过。有心奔小路,早日去解救兄长,怎奈不识路径,又怕事倍功半。所以,他只好酎着性子,顺大道行走。他一边走,一边合计,原来我是杨门后代!此番到在前敌,待我走马立功,给老杨家露脸扬名!
杨怀兴马不停蹄,正往前走,忽听对面人喊马嘶。他勒马端枪,顺声音抬头一瞧,哟!迎面跑来了三四百人。这股人马穿的是普通衣裳,投有弓坎,也没有大旗,当中有一百多辆粮车。前边有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五十多岁,白净脸膛,五绺长髯,头戴亮银盔,身援亮银甲,胯下白龙马,掌端一杆亮银枪。
杨怀兴看县,心里合计,哎,这些粮车要上哪儿去?看他们的衣著,不是官兵。嗯,准是占山的喽兵。我上前敌,寸功皆无,不如劫下这些粮车,也好当作见面礼。想到此处,策马迎上前击,大声喝喊:“呔!此路是我开,此林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这一喊不要紧,把押粮的主将可吓了个够戗。
这押粮的主将是谁呀?少令公杨文广。前文书讲过,在黑风岭时,穆元帅命他击催运粮草。杨文广去玉兰关催齐一百多辆粮车,就往前敌运送。他一边走着,一边琢磨,去西夏地界,除了山,就是岭。着遇到番兵、草寇,哪还了得?他想来想去,想出个办法;命军兵脱击号坎。穿上便服,为的是不引人注目。现在,眼看到了前敌,杨文广满以为万事大吉了。没曾想杀出一个劫道的。
文广把马一带。见对面来了一匹马,端坐一个小伙子。再一细瞅,此人威武英俊,并不象作恶之徒。他心里话:年纪轻轻,为何干这般勾当?哼,都怪他爹娘管教不严!想到此处,问道:“什么人?”
“劫道的!快把粮草留下。放你逃命,如其不然。定叫你人头落地!”
“哈哈哈哈!”文广冷笑一声,“哪来的小小蟊贼,竟敢如此大胆?休往哪里走!”说着话,双手拧枪,扎了出去。
杨怀兴一看:“呀哈!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你还想动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开!”他一说“开”,举枪向外招架。就这样,爷儿俩便打了起来。
当兵的后边看了,不由议论起来:“兄弟哥,这劫道的胆子真大啊!”
“嗯,是不小。只他一个就敢劫咱们少令公。”
“嗳!说不定后面还有人呢!”
再看杨文广。他摆开这条枪,一边招架,一边合计,我可得加倍小心,这个蟊贼还真不含糊!
再看杨怀兴。他摆开这杆枪,那真是,上封、下扎、里撩,外挑,滑、拿、崩、砸、压,刺、挑、盖、打、扎,围着杨文广的前后心,来回直转。
两个人打着打着,趁二马错镫之际,杨怀兴枪交左手,右腿出镫,当!奔杨文广的左肋就是一脚。
杨文广再想坐可就坐不稳了,“唉呀”一声,栽到马下。
杨怀兴把战马踅到文广跟前,双手提抢:“老匹夫,你服也不服?”
杨文广一听:“我不服,你敢把我怎样?”
杨怀兴一听,怒发冲冠:“哈哈!你若服了,我留你条狗命!你要不服,我扎死你得了!”
第二十五回 劫粮车怀兴投营 奔前敌凤英认子
杨怀兴将杨文广踹到马下,两手拧枪,冲他喊话。“我扎死你!”杨文广见此人五官挪位,杀气腾腾,他紧闭二目,只好等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边那些当兵的忙喊:“寨主爷,别扎,手下留情!”
杨怀兴还真听话,见当兵的求饶,就把枪撤了回去。为什么?他心里合计,我恩师常说,“大英雄治人以服,不治人以死。”粮车归我就行了,何必置他们于死地?想到此处,用枪点着当兵的说。。啷!你们都在前边站好,粮车一辆也不准动。哪个胆敢不听。就叫他枪下做鬼!”
“是!”当兵的答应一声,你瞅我,我瞅你,挪动脚步,规规距距地站到了前边。
就在军兵向前挪动的时候,杨文广眼睛一转,急中生智,腾一下站起身来,捡起银枪,上了坐骑,一拨马头,便匆匆逃命而去。
杨怀兴正归拢队伍,听到马蹄声响,回头一看:“啊?跑了?哈哈哈哈,看你那副狠狈模样。我没时间追你,放你逃命去吧!”他转过脸来,冲军兵说:“你们想死想活?”
“想活!寨主爷,饶命!”
“要我饶命不难,你们都得听话。”
“我们听话,听话。”
“那好。你们谁是赶车的?”
“我!”
“我!”
“好!赶车的还赶车,押车的还押车,一律跟着我走,如若谁敢半路逃命,我决不轻饶!”
“是!”
杨怀兴骑马走在前头,心里十分高兴:原来我担心寸功未立,愧见爹娘,真乃天助我也,这不是功劳吗?我先将粮草带进连营,再上阵救出兄长,这不给杨家增光添彩了吗?他越想越高兴,领着队伍,押着粮草,直奔宋营而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少令公杨文广,他上得马去,拼命奔跑。那真是金命银命逃活命,一口气跑进了宋营。他在营外下了马,把缰绳交给门军,径自朝里走去。
当兵的接缰在手,悄声议论:“哎,少令公盔斜甲歪,带浪袍松,一副狼狈相。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门军说着话,将马牵进马厩。这话不提。
杨文广一边往里走,一边合计,今日之事,真来晦气,真来丢人!母帅命我催粮,我却将粮草失落路途。我该怎样进帐交令?嗯,待我如此这般,以遮眼前之辱。杨文广打好主意,迈步向大帐走去。
穆元帅、老太君和众位战将,正在议论军情。自怀玉被困铁车阵内,实指望孟九环能去解救。谁料公主也败下阵去相救。战将回来禀报,路上只见到一具反将的死尸,并未见到公主九环。这两件事凄到一起,众战将无不为之担心。眼看七天期限已到,若再破不了敌阵,怀玉便性命休矣。你说,谁不着急呢?
正在这时,文广走进大帐。与元帅见礼已毕,穆桂英问:“文广,粮草可曾催到?”
“母帅,催是催到,可是,全被敌将劫持去了。”
“啊?你为何不加小心?”
“母帅非知。我押粮前来,眼看要进连营,哪曾想前边一个小山包背后,埋伏着不少鄯善国的人马,光大将就有七八员之多。为首一员使枪的小将,年纪轻轻,杀法骁勇。他连名都不报,就和我交起手来。我一人难敌众将,打起仗来,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结果,粮车全被人家劫去。母帅,今日之事,乃儿之过,请您定罪!”
穆桂英听了,心里合计,如此说来,这事也不能埋怨文广。怎么?人家鄯善半路劫杀于你,他一人岂是人家的对手?想到此处,便说:“文广,你先下站,待本帅派人前去打听。倘若粮车未曾走远,咱速派人把它夺回。你可知道,前事吃紧,咱营中正需粮草啊!”
穆元帅正要派人打探粮车的下落,就昕后营门外传来了轱辘辘辘的车轮之声。大家正在发愣,外边飞跑来一个报事的军兵:“启禀元帅,后营门来了一哨人马,还押来了一百多辆粮车。前边的一位战将问,‘这里是不是宋营?,我们说,‘是!’他又问,‘营内有穆元帅吗?’我们说:‘有!’他说,‘请你们往里传告,就说我奉恩师之命,前来投军报号。认祖归宗!”
穆桂英一听,忙问:“他爹是谁?”
“他说是少令公杨文广。”
杨文广一听:“什么?我的儿子?这真是无中生有!若有的话倒好了,先让他帮我把粮草找回来,再找那个劫粮贼算帐。”
穆桂英琢磨片刻,对文广说:“文广,此事需你出面。一定要询问明白,却不可马马虎虎将他带进营来!”
“儿遵命!”杨文广答应一声,疾步走到辕门以外,上了战马,端好银枪,从后营门飞奔而去。
杨文广来到后营门,将马带住,抬头一瞧:“啊?!”可把他吓了个够戗!他见这些粮车,正是自己的粮车,保护车辆的那些军卒,正是自己从玉兰关带来的军卒;为首的这员主将,正是将自己踹下战马的那个劫道的!杨文广看到这里,心里发悚,不由策马后退了好远。
再说杨怀兴。他带人马来到后营门外,心中十分喜欢:眼看就要见到我的亲人了!刚想到这儿,就见营门里出来一员战将。等他迎上前去,抬头一瞧,啊?!这不是跟我打仗的那个吗?他迟疑片刻,策马又朝前走去。
杨文广一看,忙大声断喝:“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你是什么人?”
这阵儿,杨文广的心里稳当些了。为什么?在自己营内啊!不行的话,营里边有几员大将呢!
杨文广这么一问,杨怀兴把枪挂在得胜钩鸟翅环上,冲若文广,抱腕拱手;“请问,马上将官,您是何人?”
“问我吗?我乃少令公杨文广!”
“然也!”
“您,您,您一直就在这个营里吗?”
“不。刚从玉兰关催粮而来。半路上碰到一个贼人,将我踹到马下,我看好学是你?”
杨怀兴一听,傻眼了。他偷偷再瞅杨文广,只见他面沉似水,犹如一尊塑像。怀兴定了定心神,眼珠一转,急忙甩镫离鞍,跳下战马,紧走几步,到在文广跟前,一撩鱼溻尾,扑腾就跪倒在地:“天伦!爹爹!您老人家在上,不肖的孩儿杨怀兴给您叩头!”
杨文广一听:“你叫杨怀兴?”
“正是孩儿。”
“你先起来。”
“多谢爹爹。”说着,站起身来。
杨文广说:“先别叫爹。我来问你,你是不是个疯子?”
“我不是啊!”
“既然不疯,为何前来冒认官亲?实话告诉你,我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杨怀玉。”
“爹爹容禀!我母乃是曾凤英。儿我落生之时,与众不同,娘亲说我是个妖精,将我扔到山坳。多亏恩师马三元把我救起,儿才得以活命。这些年来,他老人家一直为我瞒名隐姓。最近,因我无意中救下大王国公主孟九环,得知了前敌的战事,师父才命我下山投亲。”接着,又把巧遇孟九环之事,从头到尾述说了一番,还说:“公主已被恩师送回大王国。我下得山来,碰到爹爹的粮车,我想把它劫到前敌,岂不立一大功?谁知大水冲了龙王庙。爹爹呀,您老人家千万不要生气,快带儿进营,共谋战计,待我上阵救兄长,擒拿单云龙!”
“呸!真来满口胡言。宋营中谁都知道,曾凤英从来未生过儿子。退一步说,她若是生过,难道能不对我讲?”也难怪杨文广高低不认,他根本就不信有这回事!
怀兴听了文广的这番话,可真着急了:“爹爹,儿我讲得俱是真情。如若不信,将我母亲请出来,一问便知。”
“哼!曾凤英没在营内。”
“在哪儿呢?”
“在玉兰关。”
“这也无妨。待孩儿前去玉兰关。搬请母亲。”说着话,怀兴就要走去。
杨文广大声喊叫:“回来!曾凤英既来生你,怎能与你相认?哼,这真乃天大的笑话。说实话,是不是鄯善国派你到这儿来,假冒认亲之名,前来诈营?”
“爹爹,绝无此事。”
“哼,谅你也不敢实说。你给我着枪!”说罢,杨文广摆枪就要进招。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后营里有人喊话:“文广,住手!”
这一喊“住手”,杨文广回头一瞧,穆桂英、老太君和众位战将,全走了过来。
穆桂英催马来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说:“文广,你不说粮车被鄯善的敌将劫去了吗?为何这员小将又赶车而来?”
“这…”母帅,不是鄯善人劫的,是他劫的。”
杨怀兴抬头一瞧,忙问:“这位女将,您是——”
“我乃浑天侯穆桂英。”
“啊呀,原来您是奶奶!”杨怀兴急忙跑到穆桂英跟前,“扑腾”跪倒在地。
穆桂英忙说:“这一小将,快快起来。”
“多谢奶奶。”说罢,站起身来。
穆桂英问:“我来问你,你到底是何人?”
“奶奶,我是您的不肖孙子杨怀兴。”接着,又把前情复述了一番。
穆桂英听罢,心里合计,唉哟,这就怪了,我可没听曾风英说过此事呀!她略思片刻,问道:“文广!”
“母帅!”
“风英可曾对你讲过?”
“没有。他准是前来诈营的奸细。”
此时,穆桂英再看杨怀兴,只见他痛哭流涕,眼泪“扑嗒嗒”直往下落,又不象假的。穆元帅心里合计,这个事儿,只有曾凤英明白。可惜,她来在前敌。她略一思索,对杨怀兴说:“这样吧!你也别在这儿申诉原委,我们也不说你是奸细。体现在就去玉兰关,找曾凤英认亲。她若认你为子。本帅再让你归宗。”
怀兴听了穆元帅的话,愣了愣神说:“奶奶,我娘长什么模样,我从来未见过呀!”
“无妨。你可向军卒询问。”
穆桂英话音刚落,后营门又传来了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喊话:“哎哟,总算来到了!”
穆桂英顺声音回头一瞧,哟!你说巧不巧?曾凤英来了!
曾凤英这是打哪儿来呀?玉兰关。自从穆桂英带兵西进之后,玉兰关什么音信也听不到;杨文广押粮车离开玉兰关,也是一去无音。为此事,吴金定、曾凤英惦记着。陈家父子也惦记着。这一天,曾风英说:“咱只顾叨念,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前敌打得怎样?”
吴金定一合计:“嗯,这倒是个办法。你带多少兵马?”
“我是去探听信息,又不是杀敌打仗?人多行动不便,就我一人前去。”曾凤英说走就走,收拾已毕,就离开了玉兰关。她非常担心文广的粮车出事,所以,一路上不敢怠慢,催马扬鞭,追了下来。追了一路,也未见粮车,她心里挺高兴。嗯,准是平安进进营中了。当她到在营中一看,粮车正在营外盘着呢!此时,曾风英的心落到肚里,这才策马来见穆元帅。
曾风英来到穆桂英跟前,马上打躬:“婆母你好,儿媳有礼!”
杨文广一看,好!她来得正是时候。忙对曾凤英说:“夫人,快快过来!”
曾风英来到跟前问:“将军,什么事?”
“我来问你,你在南唐之时,可曾生过孩子?”
曾凤英一听:“这……”她心里话:哎,这就怪了,平白无故,他问这个干什么?又一想,啊呀不好!常言说,“国家当兴,必出俊鸟;国家当亡,必出妖孽。如今外族进兵,战事艰难;莫非知道我生妖精之事了?她眼珠一转,略思片刻说;“我说杨将军,我生没生儿,旁人不知,你还不穆桂英一听:“对!”地冲曾凤英大声喊话:“凤英;你过来!”曾凤英一听,马往前提,娘儿俩就凑到一个僻静之处。
“凤英啊,你生过孩儿没有?”
“没有?”
“凤英,不要性急,不要忧虑,你仔细想想。我听说有种西瓜胎,小孩落地时是个圆球,人们都说是妖精。其实,把外表的薄皮弄开,小孩就会露出。凤英,你没遇到这种情形?”
“婆母,我,,,”
“不要怕,婆母给你作主!”
“我是怀过一个西瓜胎。那时,我怕将军功怒,就让接生娘将他扔到山渤之中了。婆母,你问这个干什么?”
“凤英,这个孩子不曾死去,现在他长大成人了。”
“啊?!他在哪里?”
穆桂英用手一指:“看见那个小将了吗?他前来军营,认祖归宗。你快过去看看!”
“是!”曾凤英催马来到小将跟前,带住坐骑:“啦,那个小将,你娘是谁?你叫什么?”
杨怀兴见来了一位夫人,盘问自己,便说:“我是曾凤英所生,我叫杨怀兴。”
“我问你,你是怎么长大的?”
“一言难尽了!”怀兴又把经过重说了一番。
曾凤英一听:“没错,就是那么回事。我就是曾凤英,你就是我的儿子!”
怀兴一听,百感交加,热泪盈眶,跪到曾凤英跟前,高声大叫:“娘啊,亲娘啊!”
杨文广一听:“陡!曾凤英,你不曾开怀,哪里来的儿子?若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宋营,这营盘就保不住了!”
杨文广这几句话刚说出口,就听盘山口内传来了战鼓之声。接着,又听敌军高喊:“宋军听着,明天,期限一到,杨怀玉的脑袋就没了!”
众战将一听,只吓得茶呆呆发愣!
第二十六回 救兄长怀兴闯山 得真情曾奎真情
盘山口敌军一阵喝喊,吓得众将官茶呆呆发愣。
穆元帅回头看了看老太君。老太君心领神会,对少令公说:“文广,你为何苦苦不认你的亲生?”
“哼,无凭无据,怎能轻信他的花言巧语?准敢保他不是奸细?”
“嗳!这有何难?只要他答应咱两件事情,便可辨清真伪。”
“哪两件?”
“一,叫他上阵对敌,把单云龙擒拿;二,到铁车阵内救出怀玉。文广,你看如何?”
杨文广略思片刻,点了点头说;“嗯,这主意倒行。”
“好,咱就这般行事。”老太君转过脸来,对杨怀兴说:“这位小将,老身刚才的言语,你可曾听到?”
“听到了。待我马奔盘山口,遵命而行!”
穆桂英在旁边听得明白,忙说:“这员小将!那单云龙非寻常之辈,你千万多加谨慎。”
“不劳嘱咐。”杨怀兴把牙关一咬,辞别了众位战将,抓缰纫镫,扳鞍上马,两手提枪,一拨马头,向盘山口疾驰而去
小将走后,穆元帅忙传将令:“众三军,压住阵脚,等侯消息!”众三军答应一声,严加防范,这且不提。
再说单云龙。他见杨怀兴来到近前,出口使问:“来将通名?”
杨怀兴勒住马头,观看片刻,答道:“你家少爷杨怀兴!”
“杨怀兴?为何前日不见上阵?”
“废话!我刚才来到宋营,怎能跟你对阵?告诉你,眼下,我父母怕我是细作,不敢认我。所以,我才上阵,找太子你帮忙!”
“噢?帮什么忙?”
“请将你的脑袋借我一用。他们见了你的首级,我就能认祖归宗了。”
“啊?!真来岂有此理。你哪里走!”说着话,单云龙把钢叉一摆,奔怀兴又来。杨怀兴一不担惊,二不害怕,稳坐雕鞍,往外招架,这二人便杀在了一处。
大太子单云龙偷眼一看,心里话:啊呀,这个杨怀兴,还真厉害呀!
确实,杨怀兴从小受恩师马三元指点,武艺高超绝伦!他这条枪,如怪蟒翻身,似蛟龙出水,上三抢、下三枪、左三枪、右三枪,围着单云龙来回直转,枪枪不离他的前胸后背。
单云龙见真招实打难以取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打着打着,趁二马错镫的工夫,大太子把三股叉挂在得胜钩上,冲背后一伸手,摘下定玄鞭,把索套带在胳膊腕上,掌托宝鞭,左脚踹镫,将马踅回。
杨怀兴见他这么一番折腾,早已加了十二分小心。心里话:听孟公主言讲,他的鞭十分厉害,那几虎大将都败在他的手下。哼,你有,我也有!他忙把亮银枪也挂在得胜钩上,从背后摘下了恩师授与的传世之宝扫云鞭。
书中交待。扫云鞭比定玄鞭长有一尺。杨怀兴擎到掌上,右脚踹镫,也把战马带回。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两匹马就马打对头了。大太子单云龙猛然间断喝一声:“姓杨的,拿命来!”他说话间,刷!把定玄鞭飞出手去,鞭头直奔杨怀玉的脑袋。
杨怀兴一不担惊,二不害怕,稳坐雕鞍,拉好架势,等单云龙的鞭到在眼前,他忙把脑袋往旁边一闪,这鞭就扑了空。紧接着,朝着定玄鞭的中间,啪!就狠狠地擂了下去。杨怀兴踅马回头一瞧,好!单云龙的定玄鞭腰折两节:地下撂着一节,链上挂着一节。再看自己的扫云鞭,纹丝没坏。怀兴将马带过:“单云龙,哪里走!”
单云龙见宝鞭被破,气得哇呀呀直叫。他忙从得胜钩上摘下钢叉,与怀兴以死相拼。那怀兴手疾眼快,把鞭插入背后,伸手摘枪,急忙迎战。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个人又麈战在一起。
杨怀兴破了单云龙的定玄宝鞭,早有探子飞马报进宋营。老太君说:“文广,你看他真杀实砍,象不象冒名顶替的细作?”杨文广听了,低头不语。曾凤英可乐得够戗,直夸怀兴儿能耐大,赞不绝日。这时杨怀兴和单云龙还杀战在一处,怀兴是越战越勇,大太子单云龙心想,厉害!再战下去,定要吃亏!他忙冲军卒喊话:“众三军,撤!”说罢,带领三军儿郎,奔进山口。
杨怀兴正杀在兴头上,能让单云龙逃跑吗?策马就跟了进去。他来到山口跟前,守山敌兵象潮水一般,冲他涌来。好怀兴!手持银枪,横冲直闯,片刻工夫,敌兵就倒下一片。
当兵的一看:“啊呀,这是哪位,怎么这等厉害呀!”
“啊呀,不次于玉面虎!”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向四外溃逃。
杨怀兴杀进山口,一直往里闯。等到在一个小山环跟前,突然看见了铁车阵,心想,嗯,可能我兄长就困在里边。他催马上前,围着铁车仔细观看。
这时,就听弓箭手在车厢内说话:“兄弟哥,来人了!”语音一落,啪啪啪,只见那车厢上的小窗户全被打开。
当兵的听到响动,打开外边的窗户,见马上之人正围着铁车转游,他们急忙纫扣搭弦,嗖嗖嗖,箭似飞蝗一般,朝怀兴射来。
怀兴一看不好,赶紧带马后撒。敌兵见够不上了,才停止发箭。
杨怀兴皱起眉头,心里话:兄长呀,我纵有天大的能耐,战马进不了阵内,也救不出你呀!但他还不死心,围着恶阵又转了几圈,仍未想出办法。他心里又一合计,这个地方不能久呆!若将我也包围起来,那就更坏事了。可是,我该击哪里呢?军营我是不能回去,没救出兄长,我回去该说什么?
这阵,杨怀兴觉着有些饿了。他把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只见他左脚踹镫,催马顺着山边走了出来。他到哪儿去?找个地方,先吃点饭。等到天黑,再二次进山。
杨怀兴马住前行,走了好长时间,眼前闪出一个村庄。他策马进村,找了家饭铺,甩镫下马,将战骑拴牢,近步走了进来。
跑堂的慌忙:迎上前去:“客官爷,你想吃点什么?”
“家常便饭,越快越好。”
“是!”堂倌下去时间不长,端来了饭、菜,摆在桌上。
怀兴刚要吃饭,忽听堂倌在门口跟人吵嚷;“去去去!你是干什么的?”
“吃饭的。”
“对门吃去!”
“为什么?”
“对门的饭莱便宜,有豆腐脑和大饼子。”
“你这儿怎么着?”
“我们这儿的饭嘛,你一个要饭的,谅你也吃它不起!”
“嗳!你不就要钱吗?我有钱你能不让吃?”
门口一吵吵,杨怀兴往外一瞧,外边真进来个要饭的。这个人:年岁二十挂零,四尺多高,瘦小枯干,头戴开花破帽,身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衫,两只鞋鞅靴着,手提黄瓷瓦罐。一边吵着,一边进来坐在怀玉的对面:“我就要在这儿吃。我有钱!”
堂倌说:“咱可是贱卖不赊账。你先把钱拿出来,咱看看!”
“你们这些势利眼,专以衣貌取人。看就看看吧!”他把黄瓷瓦罐放在地上,朝衣兜里一伸手,掏出块银子看样子足有十好几两。
堂倌一看,立时眉舒眼展,笑脸相陪:“哎,客官爷,你想吃些什么?”
“给我来四凉四热八个菜,两壶酒。越快越好!”
“是!”
“等一等。你们有酒席没有?”’
“有啊!”
“那我就不要八个菜了,要上等宴菜海昧席一桌。”
“你能吃得了吗?”
“吃不看看也给钱,你管不着!”
“是!”伙计答应一声,忙告诉灶堂师傅。不一会儿,一桌酒菜摆齐,这要饭的就吃起来。等酒足饭饱之后,又把剩汤剩饭倒在黄瓷瓦罐之内,冲堂馆喊话:“掌柜的,多少钱?”
“十两银子。”
要饭的兜里一伸手,取出银子,亮在掌中:“嗯,足有十五两,剩下的算作小费。回头见,明日我还来吃!”说着,把银子放在桌上。
堂倌一看,把眼都脒成一道缝了:“客爷,您以后还到这儿来!”
“来,准来。”
这要饭的刚要往外走,堂倌拿起银子一掂量,嗯?怎么这么轻呀!仔细一瞅,哎哟,是一块银色的木头!堂倌急了,赶上前去一伸手,就把他的衣钡擎在掌中:“哎,你别走!”
“怎么了?”
“银子是假的!”
“什么?那么大一块银子,怎么会是假的?”
“你这是木头疙瘩。”
“胡说!你给我换个儿了!”
“好小子,还敢玩赖?哥儿们,揍他!”
这堂倌一说“揍他”,好嘛,厨房的,打杂的,大师傅,二师傅,都跑过来,把这要饭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非要揍他不可。
这要饭的一不慌,二不忙,把瓦罐一放,大声叫嚷:“啥哈!想打啊?你们说怎么打?群打,还是单打?实在不行,我趴在地下,你们随便打!”
杨怀兴早已关注多时。见他们要动手格斗,忙上前劝解:“诸位住手!何必如此?穷朋友没钱也得吃饭呀!”
“客爷,他吃点平常的饭行,一桌上等宴菜十两银子哪!我们本小利微,辛苦一天,能挣多少?”
“你要着急,我替他还帐。”说话间,从兜囊中掏出纹银二十两,递给堂馆:“够了吗?”
“够了,够了。”
这要饭的一看:“哎呀,客爷,你真够意思。说实话,我不是设钱,我是嫌他们这伙势利小人,才想逗一逗他。既然你替我给了,那我就多谢了!”说完,转身走去。
杨怀玉心中有事,不敢耽搁。他将饭吃完,算了帐,转身出门,牵过马匹,奔原道匆匆向山口走去。
杨怀兴走出不远,抬头一看,那要饭的在前边路旁坐着呢!怀兴勒住坐骑,赶忙搭话:“朋友,你在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先下马,我有话对你讲。”
怀兴下了战马,二人坐在路旁,怀兴便问:“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你替我付了饭钱,我十分感谢。请你留个名吧,咱俩交个朋友。”
杨怀兴眼珠一转,略停片刻说:“那好。请问,你贵姓?”
“我呀?别看我打扮不济,告诉你,我是大宋有名的战将。”
“嗯?你贵姓?”
“提起我来,谁不知道?我爹过去是磨盘山的总辖大寨主,姓曾叫曾杰,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之子曾奎。”
“啊?!你是曾杰的儿子?”
“一点不假!”
“那曾凤英是你什么人?”
“我姑!”
“你为何来到此地?”
“唉,提起来话长了!我从小跟我老爷长大。前些日子,老爷病重,我跟爹爹回去探望他老人家。回去一看,他病得是不轻,我爷儿俩就守在床头,伺侯着他。过了些日子,还不见好。你想,我爷儿俩是大宋的战将,能老呆在那儿吗?把我爹急得直转圈子。我一看,得了,有我爹陪着就够了,干脆,我先行一步吧。就这样,我就偷着跑出来了。你别看我这身衣裳,我这叫乔装改扮,银子带得多着呢,我是跟他们闹着玩儿。哎,我看你这身打扮,总是个战将。当时,我就想了个主意,等在这儿。你若是宋将,咱俩相随回营,你若是西夏的将官,我就将你杀掉。你看见我身后的这把段了吗?”
“啊呀,原来如此。你知道我是谁?”
“谁?”
“我的母亲曾风英是你的姑妈,我的爹爹杨义广是你的姑父!”接着,他把下山认双亲,大战单云龙、观察铁车阵的详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曾奎一听,乐得都崩起来了:“哎呀,这才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哪!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岁。”
“二十六了?嗯,比我大。如此说来,你就是我的二表哥了。二表哥你好?表弟给你磕头了!”说着话,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
杨怀兴忙把曾奎搀起:“曾奎弟,这回咱俩一块进宋营吧!”
曾奎说:“啦呀,没救出大表哥,你回到来营,人家能认你吗?”
怀兴一听,为难了:“体说该怎么办?”
“这好办,咱俩先进山救人。”
“你行吗?”
“怎么不行?咱不用别的,就这个瓦罐,一扣一个。走,头前带路!”这二人说走就走,一马双跨,就回到了盘山口。
简短截说。这二人来到前敌,杨怀兴用手一指:“曾奎,你往那儿看!”
“噢,就这么个玩意儿呀!你快先闯上前去!”说罢话,噌!他跳下马来。
“曾奎,你打算怎么办?”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这二人说到这里,杨怀兴把马一带,把枪一端,高声喝喊:“呔!闪开了哇一”他这匹马就嗒嗒嗒嗒冲上前去。
这边当兵的一听:“哟,他怎么又回来了?”当兵的已经领教了杨怀兴的历害,不敢阻拦,赶紧跑去报信。
时间不长,就听里边有人喊话;“闪开了哇——”马蹄一响,蹿来一匹战骑。马上端坐一人:金黄眼珠,有盔有甲,掌端大刀,往外冲来。正跟杨怀兴马打照面。
杨怀必勒战马,端银枪,厉声喝喊:“什么人?”
“问我吗?我哥哥猩猩逻海,我叫猩猩逻山,奉大帅之命,在此把守铁车阵。你是什么人?”
“你家少爷杨怀兴。看枪!”话音一落,两个人战在一处。
那杨怀兴是何等的英雄?猩猩逻山没战几个回合,心里合计,不好,挡他不住!想到此处,一边派人给单云龙送信,一边冲军卒传令:“快,把他围起来!”
“是!”当兵的答应一声,哗一下,就把怀兴围到了当中。杨怀兴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开掌中这条亮银枪,在里边拼命斯杀。
再看猩猩逻山。他把马撒出圈外,虎视眈耽,指挥着军卒:“拿活的呀!’
这阵,曾奎在外边正瞅着昵!他见猩猩逻山在督军催战,心里合汁,常言说,“鸟无头不飞”。对!你不叫拿活的吗?嗯,我先对付你得了!他一歪脑袋,朝高坡上一站,把瓦罐一晃荡,照准猩猩逻山的脑袋,双手一松,刷!就扔了出去。你说扔得这个准吧,不偏不倚,“噗嚓”一声,正扣在他脑袋上。
‘啊…”猩猩逻山只“啊”了一声,别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当兵的顺声音一看,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哎,快看呀,咱们将军的脑袋怎么没了?”
“哟!怎么还直淌汤啊?”当兵的见主将变成这副模样,不由一阵大乱。
曾奎趁着乱劲儿,把腰一拧,噔噔噔噔步履匆匆,跑到铁车阵前,双脚一点地,嗖!就跳到车顶。他定睛往里一瞧,里边有一匹马,马上趴着一人,身背后带着一支雕翎。曾奎心想,这准是杨怀玉,待我去救他!
曾奎话是这么说,可怎么救呢?他一时没主意,使顺着车厢,一节一节地往前爬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看见车厢内跳下一个军卒,到前头小树林出恭。曾奎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一纵身形,噌一下跳到地上,迈开两条小短腿,尾追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噌一下就摁住了那个军卒的脖子:“不许动!”
“好汉爷饶命!”
“饶命不难,你要说实话!”
“是!只要是我知道的一一”
“你说,这铁车阵怎么打开?”
“唆呀,好汉爷,我不知道。”
“什么?”曾奎噌一下,从背后抽出浑铁点钢镬,用镬尖对准他的眼窝子:“说不说?”
“说!我说。铁车阵两边有个大门,大门上有个老虎头。只要用力一捅老虎眼睛,大门就会自动启开。”
“这是真话?”
“小人不敢撒谎。”
“好!你先委屈一时。”说着话,将他捆好,给他嘴里堵上衣裳,拴在了树上。
曾奎得知真情,疾步跑到铁车阵门前,找到老虎头,亮出了浑铁点钢镬:“哈哈!待我捅这老虎眼睛!”
第二十七回 救怀玉曾奎立功 战难抚云飞上阵
小曾奎亮出浑铁点钢镬,对准老虎眼睛猛力一捅,霎时间,哗啦一声,阵门洞开。
曾奎迈快步跑进阵内,蹿到中间一看,杨怀玉紧皱眉头,趴在马背,昏昏欲睡。曾奎往前一进身,双手紧拽丝缰,急促地呼唤:“表哥,醒醒,快跟我走!”
杨怀玉听到喊声,微睁双目,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啊?!你是什么人?”
“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快跟我走!”这个地方,他们不能多呆!若被人家发觉,再把阵门关上,那他俩谁也出不去了。所以,曾奎紧拽丝缰,甩开快步,冲出铁车阵,寻机捡上黄瓷瓦罐,一直往前奔去。
他们正往前走,就听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来的是谁?鄯善国大太子单云龙。他听到军卒报信,急忙披挂整齐,冲到阵前;“呔!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来救杨怀玉?拿命来!”话音一落,催马冲到近前。
曾奎勒马定睛一瞧,看他这身衣着打扮,准是单云龙!小曾奎不担惊,不害怕,象没事人一样,对他答话:“怎么,不让救是怎么着?”
单云龙顺声音仔细一瞧,猛吃一惊:“啊?!你怎么把玉面虎驮出来了?”他再看那铁车阵,门开了,让人家给破了!单云龙不由从胆边生出恶气:“呔!你给我站住!”他马往前蹿,想要截杀这两个人。
,那曾奎心里明白,站下较量难以取胜。所以,他不顾大太子喊叫,磨头就往山口外逃。他俩在前边跑,人家在后边追,眼看被单云龙追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可从铁车阵后边跑来一匹战马。马到近前,高声喊话:“呔!单云龙,章命来!”
单云龙回头一看;“啊?!”把他吓了个够戗,心里头扑腾扑腾直跳。怎么?原来喊话之人正是破了他定玄宝鞭的二公子杨怀兴。单云龙明知战他不过,圈马就败。
杨怀兴一看,心里话:跑?你得把脑袋留下。我两件事,一件也没曾办到。不把你的脑袋拿到手,爹娘还不认我!想到此处,浑身涌出无穷的力气:“你哪里走!”催马便追上前去。
单云龙一败,众敌兵纷纷乱嚷,向四处溃散,山口敌营顿时大乱。
山口内这么一乱,山外边的穆元帅就传出将令,命四虎将一齐往山里攻。前边是震京虎呼延云飞和金毛虎高英,他俩冲进山口,正碰上曾奎领着玉而虎杨怀玉出山。云飞一看,乐得都掉眼泪了:“。哎呀,怀玉救出来了!曾奎,你快护送怀玉回营,待我们去杀它个落花流水!”说罢,将怀玉让过身后,与高英又向山内冲击。他们边冲边打,整整打了一夜。直到东方发白,再看那战场上,鄯善兵死的死,亡的亡,死尸横倒一片;剩下那些没死的,也扔兵刃,跪倒投跷。只好说:“一时漏网不足为怪,待日后擒他。”接着,便传下将令,命军卒打扫战场,在盘山口扎寨宿营。
此时,杨怀玉已被搁到一张软榻之上。先生仔细看过,对穆元帅说:“伤势很重。不但身负箭伤,而且还有内疾。”穆桂英吩咐军卒,小心何候。同时,又给曾奎记功一件。大家说说笑笑,为曾奎祝贺。
稍停,穆桂英四下了望,没见着孙儿杨怀兴,便问曾奎;“怀兴呢?”
曾奎先把饭铺相遇之事说了一遍,接着说:“可能他追赶单云龙去了J”
众战将一听,就要前去寻找,穆元帅说:“方向不明,不便追寻,还是等等再说吧!”可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一直等了好几天,还是不见杨怀兴的踪影。
杨怀兴未归宋营,急坏了他娘曾凤英。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只知低头哭泣。众战将见了,也都心里难过。
老太君手指杨文广说;“此事全怪你个奴才!”
穆桂英也说:“不怪他怪谁?孩子若有好歹,我看你后悔药何处去买?”
杨文广一听,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曾奎接着说:“你们不必担心。怀兴的本领,非一般人可比。我想,定是单云龙败阵,他追下去了。说不定,他会提着敌将的脑袋来进营盘。”
穆桂英说:“既如此,咱再等几日,也好让军兵歇息歇息。待怀兴回营,咱再大兵西进。”
又等了两天,还未见怀兴回营。穆桂英心中合计,眼前军情紧急,不能再等了。若再拖延下去,只恐鄯善兵卷土重来。她与太君商量一番,老太君也点头称是。
这一天,正是黄道吉日。穆栏英升坐帅帐,传下将令:
“令震京虎呼延云飞和金毛虎高英为前部先行官,杨文广和曾凤英护进怀玉,到玉兰关养病。其他战将,随军听令。”穆元帅传令已毕,鸣炮三响,拔营起寨,三军儿郎,浩浩荡荡向西挺进。
大军正向前进发,就见蓝旗官跑来禀报:“回禀元帅得知,前边已是西夏的都城。”
穆桂英一听:“好!鸣炮三声,倚山靠水之处,安营扎寨!”军令一传,炮响三声,扎住行营,铡草喂马,埋锅造饭,刹那间,一切料理停当。
大军刚剐扎好营盘,营外传来了炮响。工夫不大,蓝旗官进帐,单腿点地,跪报军情:“启察元帅得知,西夏国兵马亮队,点名要穆元帅亲临疆场!”
书中暗表:若论两国交兵打仗的规矩,不管谁打谁,安营之后,都得歇兵三日,才准交锋。如今,西夏国急了,趁宋军人困马乏,想杀个措手不及。
闭言少叔。穆元帅听了禀报,略思片刻,对众将官言讲:“若不下阵,恐吃他耻笑。众三军,放炮出征!”
穆元帅传出将令,回到后帐,项盔贯甲,罩袍束带,浑身上下收拾利落紧衬,到辕门外上坐骑,带领大队,来到前敌。
穆元帅朝对方一瞧,西夏国城外,亮出了一队西夏兵马!军士们举着各色太旗,晔啦啦迎风飘摆。中间儿有一杆杏黄大旗,下绣盘龙,横粱绣红字:“两夏国王”,正中绣斗大个“那”字。穆元帅再往旗脚下看:排列着无数西夏的战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老的,少的,等等不一。战将中间闪出一匹骏马,马上端坐一人:年纪五十挂零,花花脸膛,压耳毫毛,爹蓬胡须,头戴王冠,狐狸尾,雉鸡翎,身穿镔铁甲,外套绣龙袍,掌端大铁刀。不用问,这就是西夏国的国王。
穆元帅催马刚到在两军阵前,西夏王便问:“呔!你可是宋军元帅?”
“正是本帅穆桂英。你是何人?”
“西夏国国王那延雄!姓穆的,好狠毒啊!你暗派宋将,冒名顶替,以订亲为名,不光唆使大王国退出我的联军,还杀死了我的太子那立荣!为报此仇,我早已跟鄯善王作过商议,单等平灭你大宋之后,定将大王国化为灰烬。今日,暂不谈攻克大王国之事。姓穆的,休来看,我两国联军,战将千员,兵马数万,也足以平灭宋朝。我劝你下马伏绑,以保全性命;如其不然,你一世英名,将不得善终!”
“王爷言之差矣!大王国孟老国王深明大义,为使黎民免遭兵刃之苦,才退出凶杀酷战的联军,此乃义举,为世人所赞颂。咱且不谈孟达之事,就看前敌情景,自本帅发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数月,直捣到你的都城。想你西夏和鄯善,合在一处,也不过弹丸之地。怎抵得住我天朝大军?我劝你效孟达为楷模,罢兵不战,乃为上策,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好一张利嘴!今日不给你点厉害,也不知我西夏王有多大能为。看刀!”说话间,刷!抡刀劈来。喝一声:“开!”回手就是一刀。紧接着,扳刀头,献刀纂,来了个顺水推舟。等二马错镫之际,刀头往后一带,噗!:将西夏王的头盔削落马下。还不错,没削掉脑袋,只把他头顶的牛心发箍疙瘩鬟给削掉了。
西夏王带回战马,刀交左手,一摸脑瓜:“哇呀呀呀!”可把他气了个够戗,也把他吓了个够戗。
穆桂英踅回马来,从容答话:“西夏王,我手下还留着情呢!,不服的活,再过来比试!”
西夏王心里话:我还打呀?再打脑袋电保不住了。
西夏王正在为难,就听后边传来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喊话:“王爷休要担惊,某家来也!”那延雄回头一看,啊!可把他乐环了:“姓穆的,休要逞强,要你命的人到了!”说罢,将马撒回。
穆桂英举目观瞧;对面奔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三十来岁,上中等个头,身高九尺,膀阔腰圆,体壮如牛,黝黑脸膛,黑中套紫,紫中套红,连鬓络腮,长着金毛,二道扫帚眉,一双狐狸眼。再仔细观瞧:头戴镔铁盔,身贯镔铁甲,外套黑战袍,跨着乌骓马,掌端一双寒光闪耀、杀人不见血的双枪。
穆桂英看罢,刀交左手,近前问道;“来将通名!”
“吁!”来将听到问话,冲到近前,勒住战马:“休要问我。你可是穆桂英?”
“不错,正是本帅。”
“老乞婆!我与你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你我相见之日,使是我的雪恨之期!”
穆桂英愣怔了,略停片刻,问道:“小将,休叫什么,你我二人何仇之有?”
“哼!我来问你,大宋天朝有一忠臣,官拜平西王,你可认识?”
“你是说狄青老王爷吗?我与他同殿称臣,怎不认识?”
“你认识就好!告诉你,他就是我的爷爷!我爹爹是大太保狄龙,我乃双枪无敌大将狄难抚!”
“噢!你是狄龙的后代?”
“对了。姓穆的,你好狠毒哪!想当年,只因杨金花下校场夺印,狄、杨两家结下冤仇。我爹爹曾借征服南唐之际,挂了二路元帅,欲意报仇。不料,深仇未报,反倒使我爹爹狄龙、二叔狄虎、奶奶双阳公主命丧东京。这还不算,就连我那年迈的爷爷狄青,也被你穆桂英亲手斩杀。娃穆的,我就是为你而来。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狄难抚为何讲出这般言语?还得说书人补讲一段往事
想当年,呼、杨两家合兵征服了南唐,就要班师回朝。刚刚走到朱茶关,突然接到四帝仁宗的旨意,穆桂英将平西主狄青打入木笼囚车,押解回京。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狄龙、狄虎、双阳公主被解往回京,仁宗龙颜大怒,立即传旨,将狄龙、狄虎开刀问斩。双阳公主被押入天牢,等狄青回朝,再作处置。双阳公主以为自己和狄青也要被靳杀,便偷偷修书—封,托人秘送狄青。信中告诉他。“二虎子己被斩首,咱夫妻也将掉头送命。你千万不要回京,赶快投奔鄯善,等待时机,为狄家复仇。”双阳公主将信送出,便一头掩死在山墙以上。不巧,送信的人让守城兵再三盘查,说了实话,还交出了书信。军卒又转呈金殿。皇上看罢,怕狄青投奔鄯善,助纣为虐,使下秘旨,命穆桂英捉拿狄青。
穆桂英接到秘旨,万分惆怅。心想,狄王爷在征西、征南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狄、杨两家过去虽曾有过隔阂,但是。老王爷大义灭亲,已将仇扣解开。为何又要捉拿于他?嗯,我得设法成全他老人家。打定主意,派人把怨王爷请来,又把旨意详情述说了一遍,拿出一封银子,对狄青说:“老王爷,您先暂时隐蔽起来。等过三过五,万岁皇爷平息了怒气,我穆桂英凭着头上的功名,定要保举老王爷还朝。”
老狄青点点头说:“穆元帅,如此大恩大德,我狄青将来必定报答。”就这样,狄王爷拿好银两,辞别穆桂英,乔装改扮,远走高飞了。
狄青走后,穆桂英守口如瓶,对谁也未提及此事,只偷偷告诉了太君一人。事后,从朱茶关的死囚牢中提出一名重犯,开刀用刑。这样一来,人们都以为穆桂英把狄王爷给斩了。这是一段往事,补叙明白。
闲话休提。穆桂英听了狄难抚的这番言语,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老狄家有了后代,能接续香烟;生气的是,你本是中原的子民,为何去投奔鄯善、攻打你的祖先?又一想,嗳!这也难怪!他不明真情,错把仇恨记在我头上了。想到此处,穆桂英笑了笑说。“难抚啊,狄氏门中有了你这条根苗,本帅我十分高兴。不过,你可说错了,那狄龙、狄虎官报私仇,贻误了军机,是万岁皇帝将他杀死;双阳公主乃是自寻无常。至于你爷爷狄青吗?万岁曾下旨意,命我捉拿于他,这事不假。可是,我暗赠银两,将他偷偷故走,让他隐蔽起来了。难抚啊,咱狄、杨两家本无什么仇扣,纵然是有,也应以国事为重,共同御敌。你为何助纣为虐,调头来打自己的国家?难抚啊,来来采,快随本帅回营!”
“哈哈哈哈!姓穆的,你想用满口胡言,来买我这颗滚烫的复仇之心吗?真是白日做梦!看枪!”说着话,扑楞!就是一枪。
这双枪可厉害呀!穆桂英见枪到了,忙闪身形,躲了过去。接着。二马盘旋,俩人鏖战在一处。
这两个人阵前激战,后边的宋将边看边议论:“谁,老狄家的?”
呼延云飞一听:“哈哈!老狄家也有后人啦?这小子,穆元帅放了狄青,他却恩将仇报。哼,真不够两撇!”
“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话了,老祖奶奶告诉我的。待我去收拾他!”说到这儿,忙冲前敌喊话:“元帅回来,让我对付这个免崽子!别看他双枪厉害,我砸不出他大粪来,算他头三天拉干净了!”说着话,紧催战马,来到疆场,替下元帅,到在狄难抚近前。
狄难抚带马一瞧:“什么人?”
“问我吗?我是呼延庆的儿子,震京虎呼延云飞!”
“噢?你是老呼家的?”
“对!”
“我曾听说,当初平二龙山、捉拿我爹,就是你们老呼家干的?”
“是我爹拿的。父一辈,子一辈,拿你呀,就得靠我了。过来,跪到我面前,叫三声呼爷爷,就留你条活命,如若不然,看见这把大槊了吗?砸不飞你的脑袋,算你脑袋是石头做的!”
“黑小子,气死我也。你哪里走!”狄难抚把马匹往前一进,挥双枪扎来。
云飞的马往旁边一带,躲过双枪。紧接着,把大槊一摆,鸣!朝狄难抚砸击。
第二十八回 小英雄入营盗枪 老王爷出山助阵
呼延云飞举起大槊,朝双枪大将猛力一砸,砸得他在马上又裁又晃,差一点儿掉下战马。
狄难抚踅回马头,惊叫一声:“啊,厉害呀!”
“厉害?十分劲儿我才使了一半,还有一半呢!又来了!”话音一落,呜!大槊又砸了下来。
狄难抚一看,啊呀,怪不得提起五虎大将,人人胆战心惊。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想到此处,双枪大将把师父教给他的几手精招,拿出来了。只见他把兵刃要开,枪风嗖嗖,寒光闪闪,就是泼水也难到他身上。呼延云飞那是多么善战的武将?嗨嗨,跟狄难抚打了足有四十个照面,也没分出高低上下。他费多大力气咱不知道,反正鬓角上见汗了。
过二人正在奋力撕杀,云飞就听后边有人喊话:“呔!云飞,圈马回来,我助休一臂之力!”话音一落,策马冲向前敌。
云飞心里合计,不管是谁,按换手,喘喘气儿,回来再战。想到此处,踅马回归本队。
双枪将带马抬头一瞧,对方义上来一匹花斑豹,马上一员将官,粉白脸堂,银蓝银甲,掌端一对亮银梅花锤。狄难抚近前问话:“什幺人?”
“金毛虎高英!”报过名姓,二话没说,两个人就厮杀起来。
这两个人都是拼力气的。战了三四十个回台,也末分输赢。穆元帅又派出都兴虎孟通江和卧街虎焦通海临敌。这样,狄难抚一阵就轮战了四虎大将和穆桂英元帅,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时,太阳已经压山。穆元帅传出将令,鸣金收兵。
狄难抚把马一勒,说道:“不战了?好吧,留你们多话一宿!”说罢,一阵狞笑,领兵撒阵。
穆元帅带领众将进了军营,来到帅帐,议论军情。众将官你言我语,商议再三,也未想出战胜狄难抚的良策。
穆桂英坐在一旁,低头沉思,狄难抚能为出众,真不好对付呀!今日一阵,便被他连战四虎大将。唯怀玉没与他交锋,可惜他有病在玉兰关调治,不能征杀!想到这里,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家正在为难,就听旁边有人大笑:“哈哈哈哈!众位,这算个什么事,还把大家愁成这样!”
众人一瞧,说话之人是曾奎。
穆元帅问:“曾奎,你有何高见?”
“今日疆场之上,我可没出阵。你们猜为什么?我专在阵前看门道。”
“什么门道?”
“我看看他的枪有什么出奇之处,为何这般厉害。我这一看哪,明白了,他的枪是对宝枪,枪尖的钢口与众不同,太阳光一晃,刷刷直冒火星。这火星一冒,晃得你双眼难睁,还怎幺胜他?”
“嗯。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办法?”
“这好办。他不就仗着这对枪逞凶吗?咱若把他这对枪弄来,不就得了?”
“怎么能弄到咱手?”
“那还不好弄?这么一拿呗!”
“你是说偷?”
“什么叫偷,看不见拿呗!”
“办这种事,你父亲曾杰可是行家里手。曾奎,你能行吗?”
“什么,我爹能偷?嗨,不是我说大话,我偷我爹都一愣一愣的!”
“既然如此,你就进城一趟。”
“行。你们又家别愁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现在进城,四更天就回来;四更天回不来,迟不过天亮。”
“曾奎,此番前去,如入虎穴,千万小心。”
“没事儿!”曾奎转过身子,到后帐按好寝行衣,把浑铁点钢镬往腰里一挂,出了连营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西夏国城外。他定睛往城头上一看,当兵的提着灯笼,来回巡城。他们一边游动,一边说话:“今日咱城内好热闹啊!”
“那可不!双枪将打了胜仗,全军庆功嘛!你没见又杀牛、又宰羊,每人还赏咱半斤洒、半斤肉?”
“嗯,今日吃饱喝足,明日一上阵,穆桂英就完了。哈哈哈哈!”
曾奎在城下一听:呸!谁完了?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咱走着瞧!他见当兵的巡城走去,忙从兜囊里掏出爬城索,往上一扔,挂在垛口之上,两只手一拽,两条腿一蹬,噌噌噌噌蹭就上了城头。他站稳身形,把爬城索一团,掖进兜囊。一猫腰。顺着马道就往下走来。
曾奎下得城来,在西夏城内就转游开了。干什么?找狄难抚啊!他东家进,西家出,穿大街,走小巷,找来找去,直找到一座府第门前。曾奎从门缝里一瞧,蠖!府内明灯蜡烛,照得透亮;侧耳盗听,院内传来高谈阔论之声,略停片刻,双脚拧地,噌!跳上院墙;刷!又跃入院内也稳住身子,定睛一瞅,正面有座大厅,厅内灯明如昼。曾奎高抬腿,轻落足,蹑足潜踪,来到窗外,甩唾沫洇透窗纸,来了个木匠单吊线,往里一瞧,哟!内有不少战将。当中摆着一溜桌椅,正面坐着狄难抚,大家正在向他敬酒。有几个醉鬼眼珠都红了,舌头都不好使了,端起大碗当酒杯正往脖子上倒。又见一员大将,端着大碗酒走到狄难抚面前:“狄将军,您的本领盖世无双。宋营的大将,谁能胜得了您?为您明日活擒穆桂英,干杯!”
“谢谢你的姜言。这酒我是不能再喝了!”
“不行!您不干这杯酒,是瞧不起我!”
“好!”狄难抚盛情难却,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接着,把碗一推,对众人说:“诸位,天己三更,大家回府歇息去吧!明日我上疆场,还需众将军观敌嘹阵。”
“好!”说着话,一个个东倒西歪,狼狈散去。
狄难抚吧众人走了,也站起身来:“来人哪,掌灯,领我回房。”
“是!”当兵的打着灯笼,直奔后院。
曾奎趁人不备,也尾追而去,走了不大工夫,曾奎一看,好!狄难抚进门了,屋里灯亮了,当兵的出来了,当啷一声,门也插上了。
曾奎一溜小跑绕到窗前,又悄悄把窗棂纸捅破,往里一瞧,狄难抚坐在床头,旁边戳着那对双枪,正自言自浯地说话:“今日阵前取胜,全凭这对宝枪呀!怪不得师父说。他请了多少高人,才给我铸造而成。只要有我这对宝枪,穆桂英休纵有干军万马,也无济于事。嗯,这事可不能让我师父知道,他若知我在这里厮杀,可就麻烦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双枪,又戳在床头跟前,然后,摘下头盔,将灯熄灭。
曾奎在外边看了,不由心中一阵暗喜,睡吧,你不睡我怎么下手?他呆了一会儿,又近前一听,鼾声震耳,睡着了!曾奎来到门前,往腿上一伸手,抽出牛耳尖刀,插进门缝,咯楞!把门闩拨开,再轻轻推门,迈步走进痔中。里边挺黑,他借着外边的月色一瞧,狄难抚脑瓜朝里脚朝外,如稀泥一摊,合衣瘫在床上。曾奎暗想:待我将他的双枪拿走!他刚要伸手去拿,又一想,哎,这小子正在酣睡,我呀,不如亮出浑铁点钢镬,镬他一家伙!曾奎想到这里,伸手把镬抽出来,高抬腿,轻落足,慢慢来到狄难抚跟前,两手一捧兵刃,就要进招。
就在这个时候,狄难抚一抬腿,当!踹出一脚,正踹在曾奎的小肚子上,把他踹得紧退儿步,咕咚!坐到地下。
再看狄难抚,一个鲸鱼翻身,扑楞!站起身来,回身把双枪操在手中:“胆大刺客,你以为我睡着了?哼,我扎死你!”
还没等他往外扎,曾奎眼疾手快,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滚到院内。
狄难抚一看,嗯!跑了?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快?他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狄难抚的话音刚落,这府内可就乱套了。霎时间,护院的军卒敲锣打鼓乱嚷嚷:“快点儿,抓活的!”
“可别让他跑了!”
曾奎在院内一看,这可坏了!枪也没盗成,人也没扎死,反惹出眼前这场麻烦。他四处一踅摸,见前后左右的军卒,打着灯笼火把,朝他涌来;又见狄难抚拎着双枪,也奔出房来。曾奎心里话,你们想拿我呀?没门儿!只见他朝西跑了几步,双脚拧地,噌!越房而去。
狄难抚一看:“上房了!快搬梯子!”为什么搬梯子?不搬梯子,谁也上不了房啊!就这样,又搬梯子又上房,乱成一窝蜂了。
趁着这般乱劲儿曾奎他窜房越脊,一口气跑出了西夏城。他真是忙不择路。出得城来,头也不回,照直往山沟里跑去,生怕人家追来。他边跑边想,唉!真来晦气。我回营该怎么对众人说呀?嗯,撒个谎吧,就说狄难抚一宿没合眼,我白等了一夜,明下晚我再去…?-
曾奎只顾合计心思了,等他打定主意,抬头一看:“唉哟!这是哪儿啊?”他再往四周细瞅,坏了,没见宋营!曾奎抬头看了看三星,明白了:我走错路了。应该走东门,却走了北门了。啊呀,但不知哪条路通向宋营?若叫人家追来,我该怎么办?哎,跑吧!他又向前跑去。
曾奎脚不沾地,一直向前奔跑,直到东方发自,天光大亮。曾奎站稳身子,向四外一看,好嘛!这里除了山就是岭,遍地是树木丛林。
此时,他真为难了。这该怎么办呢?找人打听一下吧,可这地方真缺德,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他心想,嗳!一不做,二不休,走,反正总会碰到人的。他迈开双脚,又朝前走去。
曾奎沿着山路,又走了顿饭工夫,抬头一瞧,前边闪出一大片树林,树林之中影绰绰好象有兰问草舍。曾奎心想:哎,有房就有人,待我进去打听打听。想到此处,又朝树林中走去。
曾奎进了树林,来到草房跟前,用手一推,柴门关着。他伸右手,紧握拳,嘭嘭嘭叫人开门:“开门哪!”
工夫不大,就听里边说话:“谁呀?大清早怎么就来叫门?”话到人到,咣当!两扇柴门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老头。
曾奎上眼一看,这老人,年纪七十开外,发似山头雪,须赛九重霜;面如古铜,皱纹堆垒,两只眼睛,灼灼发光。头戴黄缎子鸭尾巾,身穿土黄色长袍。看他的相貌打扮,决非一般庶民。
曾奎看罢,忙上前施礼:“老爷子您好!”
老头仔细打量来人说:“啊!你是一”
“我是走道的。老爷子,请赏给碗水喝。”
“好,随我进屋。”
“不。天刚大亮,你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我进去不大方便。’
“不不不,这儿没有家眷,就有孤身一人。走,进屋!”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话,老一少进到屋内。
曾奎进屋一看,屋内陈设十分简陋,除一桌一床之外,就是些日用家俱。
此时,老头叫他坐在桌旁,又递过一碗茶水。曾奎端起碗来,咕噜噜倒入肚内。喝罢,他正要询问路径,老头却开口问请:“这一壮士,看你穿了身夜行衣,不象一般之人。你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啊呀,你还挺内行呀!“
“哈哈哈哈,不敢说内行,老朽我略知一二。”
“哎,老爷子,你是干什么的?”
“过去我是个保镖的;如今年事已高,保不了啦。”
“那一,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唉!儿女都有,都死在我前头了。”
“你老伴呢?”
“也下世了。”
“唉哟,你老人家孤身一人,可够可怜了。”
“还好。我身体还健壮,一个人倒也自在逍遥。我来问你,你贵姓啊?”
“好吧,你要问我,我就跟你说说。老爷子,你久居深山,孤陋寡闻,其实,提起我的名讳,可大着哩!”
“噢?”
“你知道大宋天朝有个浑天侯穆桂英吧?”
“知道。”
“我就是在她老人家手下听令!”
“嗖?你姓什么?”
“姓曾。你听说过曾杰吗?”
“听说过。他是你的什么人?”
“那就是我爹,我叫曾奎。现在,我跟着穆元帅征西。今日是这么回事……”他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还说:“老人家,这个狄难抚,纯碎是个孬种!穆元帅怎么劝他,他都不听。哼,老狄家没一个好人。俗话说,‘上粱不正下梁歪。’他爹狄龙就不是个好东西,他爷爷狄青也不怎么样!”
“啊?!如此说来,这个奴才保鄯善了?”
“对!老爷子,你生气了吧?不光你气,谁听了谁生气。老爷子,请给我指引一下通往宋营的路径,我要走了。”
“等一等。想不到狄难抚这奴才保鄯善,打大宋,老朽我岂能容他?我跟你一块走!”
“你?拉倒吧!四虎大将都打不了他,你能顶个啥用?”
“暧!不用我打他,只要我到前敌把眼一瞪,他就得乖乖下马伏绑!”
“啊?老爷子,照你这么说,你还有两下子,不是吹牛吧?”
“不吹!”
“那好,跟我走吧。哎,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多问,见元帅我自会报名。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这老头说完话,转身形往后走,从后边拉出一匹战马,将扣带安牢,收拾利索,又转身形进到内屋。
曾奎等在外屋,工夫不大,老头出来了。曾奎一看,哟,变了!只见这位老爷子:头顶银盔,身贯银甲,外套战袍,虎头靴,红中衣,宝剑,弯弓,雕翎,全带在身上。
这老爷子浑身收拾紧衬,又伸手从墙上摘下一件兵器,外边罩着黄套,走到马前,挂在得胜钩上。
一切准备停当,二人出了柴门,老爷子回头把门一锁,说道:“曾奎,跟我来!”
“你认识道吗?”
“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说着话,老爷子抓过战马,扳鞍跨上战骑,冲马下喊话:“曾奎,哎,哪儿去了?”
“在这儿哪!”
老爷子回头一看,哟!在他马屁股上站着哪!老爷子扭过头去,对他说:“你怎么站到这儿了?”
“像骑马走,叫我跟着跑啊?一马双跨,正合适。加鞭吧!”
“好!”老爷子答应一声,马上加鞭,出了树林,穿山越岭,拐山沟,绕山坳,一直往前走去。
这二人走了好长对问,曾奎手搭凉棚往前一瞅,好!远远闪出宋国的军营。忙说:“快到了!”
“知道。”说话间,他们来到辕门以外。
老爷子一带战马,冲曾奎说:“快进去报知元帅,就说老朽前来报号立功!”
“好,你且少等。”曾奎跳下马来,噔噔噔向帅帐跑去。
再说宋营将官。自曾奎出营去盗双枪,众人无不为之担心。整整一夜都没合眼,眼巴巴盼着他回营。大家正在静静等候,就见曾奎进了帅帐。大伙一看:“唉哟,你可回来了!”
穆元帅忙问;“曾奎,盗枪之事办得如何?”
“唉,别提了。”他把昨夜详情述说了一遍,又说:“我碰到一个老头,这老头一听说狄难抚保了鄯善,立即就生气了。他非要给咱帮忙,跟着我也一块来了,现在辕门等候。”
穆元帅一听,忙问:“此人姓甚名谁?”
“他贵贱不说,说见元帅才讲呢?”
“不管怎样,人家既来助阵,咱就该以礼相待。众将官,随本帅出迎!”
穆桂英领众将到了辕门,抬头一瞧,啊?!这个人怎么如此眼热!
穆桂英正在发愣,就见这位老爷子甩镫离鞍,下了坐骑,紧走几步,来到穆桂英面前,一撩鱼褥尾,跪倒在地;
“穆元帅,死不了的狄青给你见礼!”
穆桂英定睛一看;“啊呀,原来您是平西王!”
第二十九回 拒认亲难抚反目 思克敌福生遇僧
平西王狄青见到穆桂英,立即下马,大札参拜。穆元帅赶忙将他搀起:“啊呀,想不到你我在此相逢。老王爷一向可好?”
“有劳元帅动问。”
“快快进营。”说话之间,把平西王狄青接进营盘。
大家来到帅帐,平西王与众将官见礼已毕,分宾主依次坐定。穆桂英问:“老王千岁,自南唐一别,您老人家何处安身?”
“唉!没有元帅的恩放,哪有老朽的命在?往事不堪回首啊!”说到此处,擦去泪迹,长叹一声,叙述前情:“那时我想,万岁皇爷若真将狄家满门抄斩,鄯善国定会以复仇为由,挑起战事。为此,我便暗暗来到西夏地界。到在这里,我没露面,隐居在僻壤穷乡,以观动静。鄯善一旦兴兵作乱,我便挺身而出,劝他罢兵。自三国联军进犯大宋王朝,我坐立不宁,常在暗中打听前敌战事。今日,多亏碰上曾奎,才得知详情。那小奴才狄难抚助纣为虐,已步入歧途。我决不能让他一意孤行,祸害宋国。元帅清放宽心,此事包在我狄青身上。”
“啊呀,老王千岁,您此番前来,恰如久旱的雨露,太及时了。您到在前敌,多对他陈述利害,让他带罪立功。并且,让他放心,有我穆桂英在,万岁皇爷定会不记前愆,赦免于他。”
“多谢元帅恩典。”
这时,穆元帅正要设宴与狄青接风,忽然前敌传来了当当的鸣炮之声。刹那问,蓝旗进营禀报:“启寨元帅得知,狄难抚带人马前敌讨阵。”
平西王狄青一听,站起身来,冲穆桂英说道:“元帅,他来得正好,请赐老朽一支将令,待我去见这十奴才。”
“老王千岁,你一路受尽了鞍马劳乏,还是歇息歇息,明日再战。”
曾奎眼珠一转,忙接过话茬儿:“不能!老爷子说了,到这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先把孙儿弄过来再说。老爷子,你说对不对?”
“是啊,我立功心切;纵然为我摆下山珍海味,我也难下肚肠。带马!”
“老爷子,我头前给你引路。”小曾奎一步当先,冲出帐外。
小曾奎撒腿如飞,跑出连营,来到前敌,抬头一看,双枪将狄难抚怒气冲冲,正在破口大骂。
狄难抚可真气坏了。昨夜没抓到刺客,他料知是宋营的战将。今日来到两军阵前,见跑来个矬子,仔细打量一番,心里合计,嗯,就是他,没错!他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曾奎听到喊话,站稳身形;“站住?站住就站住!”
“你是什么人?”
“我爹曾杰,我叫曾奎,是老杨家的亲戚。昨日下晚我进了你的寝帐,寻思把你蠼死!又一想,不能!真要把你镬死的话,对不起老狄家。所以,我就投忍心下手。”
“胡说,休是被我踢跑的。”
“谁说?我要真想镬死你,那还不容易?”
“好!有能耐你过来,咱俩较量较量。”
“跟你较量?哼,我身为大宋天朝的征西大将军,能跟你一般见识?我若跟你打,岂不等于欺负你?”
“你想怎样?”
“别急。我不但不与休交手,还得往后捎捎。”
“却是为何?”
“对付你这样的无能之辈,还用我亲自动手?后边有个老家人,是伺候我的。平时给我捧茶端水、铺床叠被。我曾教过他几下拳脚,什么三脚毛、四门斗的,多少会那么几招,今天我把他带到前敌-让他与你交锋。你若能胜他,我再动手,你若连这个老苍头都打不赢,还用得着我吗?”
曾奎讲出了这几句话,把狄难抚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他正想发作,见曾奎转过脸去,冲后边喊叫:“呔!我说后边那个铺床叠被、捧茶端水的老苍头,快来给我上阵!”
狄青一听:“什么?铺床叠被、捧茶端水的老苍头?他这是喊谁呢?”
孟通江眼珠一转,乐呵呵地冲狄青说:“老爷子,喊你呢!”
“这?这是喊我吗?”
“一点几不错。他若报出你的姓名,那狄难抚还不得吓跑了?如果真吓跑了,你去哪里抓他呀?他这叫稳军计!”
“噢,却也在理。”老王爷抖擞精神,一带战马,高声喊喝:“呀呔!曾将军,不要担惊,铺床叠被、捧荣端水的老苍头来也!”说话间,狄青两腿一磕飞虎鞴,两脚一踹绷镫绳,双手端起九耳八环刀,策马奔到前敌。曾奎一看,忙闪到一旁。
双枪大将狄难抚定睛一瞧,哟!这个老苍头,相貌不俗呀!有盔,有甲,有刀,有马,比那个矬于还威风呢!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什么人?”
狄王爷带住坐骑,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仔细打量着双枪将,不觉流下两行热泪。他把眼拭了拭,说道:“你是什么人?”
“问我吗?狄青之孙、狄龙之子,双枪大将狄难抚!”
“噢,你就是狄难抚?我来问你,你娘是谁?”他为什么问这话昵?狄龙成亲,他不知道啊!
狄难抚听了这话,生气了:“你问我娘干什么,真来多嘴!”
狄青也没再问,他满怀深情,大叫一声;“狄难抚,我的孙儿……”
“住口!你这个老苍头,怎敢找我便宜?拿命来!”
“且慢!你把我当成何人?我是你爷爷、平西王狄青!得知狄家有后,我欣喜万分,心中暗暗谢天谢地。不料,你却保鄯善,反大宋,助纣为虐。如此妄为,怎对得起你的祖先?孙儿,遵爷爷言命,快下马伏绑,向穆元帅请罪。以图带罪立功,为狄家增光,为大宋效力!”
“啊?!你是狄青?”
“嗯!”
“你,你当年不是让穆桂英斩杀了吗?”
“不曾。孙儿,你听我对你道来——”他把前情一讲,又说;“狄、杨两家的隔阂,早巳消除。孩子,我做梦也未曾想到你呀!你在哪里投师学艺,你师父是谁?快对爷爷述说详情。”。
“休要多嘴,我不会告诉你。”
“那也好,以后再谈。难抚啊,快下马磕头!”
“哈哈哈哈,真来令人好笑也!昨日穆桂英与我交锋,连败四阵。她明斗不过,便暗暗派刺客,加害于我。明,暗都未得逞,又派你来上阵,假冒我家祖先。我狄难抚非是三岁孩童,怎能轻信于你?你说你是狄青,何人为证?分明这是穆桂英设的诡计,还能哄骗于我?”
“哎呀,我真是你亲爷爷,难道还能冒名顶替?”
“住口!方才那矬子已将底揭穿,说你是为他铺床叠被的苍头!”
“嗳!他那是稳军计,怕你知我前来,不战而逃!”
“得了吧!别说你一个糟老头来冒名顶替,就是那真平西王前来,我也决不相认!”
“啊?!却是为何?”
“如真是我爷爷前来,我倒要问他,那狄家的仇恨,他如何得报?”
平西王听了狄难抚这番言语,心里合计,他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爷儿俩从未见过面,今日萍水相遇,我自报姓名狄青,他怎能听信?再说,他口口声声要与狄家报仇,也是大丈夫之所为,不能怪他。想到此处,平西王点点头说:“好吧!难抚啊,你说我是假,我说我是真,再僵持下去,也难
辩明真情。依我之见,你也别打,我也别战,咱爷儿俩圈马先奔鄯善国。邪鄯善王单天启是我的内侄,到在那里,你一细问,便知分晓。”
“哈哈哈哈!岂能任你摆布?跟下,穆桂英已无计可施。全军覆没,指日可待。那鄯善国距此山高路远,往返一趟,需多少时日!你这是调虎离山的缓兵之计?哼,哪来那么多闲话跟你讲。看枪!”说着话,扑哧就扎来一枪。平西王一看不好,忙摆九耳八环刀,仓啷往外招架。
狄青勒马回头,大声喝喊:“畜牲!你这样待你爷爷,难道不怕五雷轰顶?”
“你是谁的爷爷?看枪!”说罢,又连着刺来两枪。老王爷不敢怠慢,又封了回来。
此时,二马错镫。只见那狄难抚把双枪住手中一并,奔着狄王爷的后脊背,啪!就打了出去。老王爷见枪到了,忙在马鞍上内躲身子。怎奈,他岁数大了点儿,身子闪躲得慢了点儿,双枪正打到他的后脊背上。就听哗楞一声,老王爷甲叶翻飞,眼冒金花,心头受堵,哇地一下,涌出一口鲜血。老王爷紧咬牙关,强咽下去。咽是咽下去了,但没咽净,那血顺着两个嘴角,就流了下来。
穆桂英在旁边看得明白。见平西王负伤,忙冲士兵喊话“来人,鸣金!”霎时间,铜锣紧响,催老王爷撤阵。可是,老王爷置若罔闻,踅过马头,刀交左手,伸右手擦了擦嘴角的余血,又大声呐喊:“畜牲!你不听爷爷的金玉良言,反倒对我狠下毒手,我看你如何下场?你拿命来!”说着话,又要催马上阵。
狄青为什么不撒马败阵呢?他想,今日我也豁出来了!要嘛我把你整死,要嘛你把我整死,反正不能眼看着你帮虎吃食。
平西王正要催马上前,就听后边有人喊话:“喂!平西老王爷,圈马回来,末将来也!”
老王爷听到喊声,回头一瞧:从后营门绕来了一人。这个奔跑如飞,霎时间到在前敌。
宋营众战将举目观瞧;此人四尺多高,五十来岁,瘦小枯干,头戴马尾透风过凉巾,高搭茨菇叶,左鬓边插一朵镶边的疙瘩,上身青缎子小紧身,下身青兜裆滚裤,脚踏抓地虎的快靴,背披靠蹩,身后带一口小单刀。大伙不看则罢;大伙一看,一个个尽扫愁云。此人是谁?矬子曾杰。
曾杰打哪几来呀?老岳父久治不愈,终于故去。他把后事料理完毕,对陆氏说:“眼下战事吃紧,咱得为国出力。我不能在此久呆,要去跟穆元帅征西。顺便,找咱的儿子。”陆氏点头应允。他出得门来,边走边打听曾奎的下落。就这么着,一直来到前敌。
曾杰来到两军阵前,一眼就认出了平西王狄青。怎么?征南唐时,他们一块几在穆元帅帐下听令,认识呀!他见狄青那股架势,知对方准是敌将。曾杰助阵心切,喊了一嗓子,连穆元帅都未参拜,便奔向疆场。
老王爷听到喊声,带马一瞧:“曾杰,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个冤家给我拿下!”
“老王爷别着急。啊?!吐血了?快回营去。他是什么人?”
“别提了——”老王爷把前情简要述说了一番。
曾杰一听,气得他横眉立日,怒发冲冠:“好啊!孙子打爷爷,从来没听过。老王爷,你要死的要活的?”
“嗯,最好将他拿进营来!”他为什么这么说话?难抚是自己的后代呀,最好能将他劝说过来。
曾杰说:“行。你到后边对穆元帅回禀一声,我先将他拿住,再去与元帅见礼。”说着话,跑上前去。
曾杰一到疆场,曾奎看见了;“哈哈!爹哎,你也来了?”
曾杰扭头一瞧:“哟!奎儿哎,咱们一会儿再唠。”说罢,冲到敌将跟前。
双枪将狄难抚一看:“哟嗬,宋营里矬子可真不少!”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便问:“什么人?”
“在下姓曾名杰字福生。休就是狄难抚?”
“然也!”
“啊呀,你小于是猴儿拉稀——坏肠子啦,连你爷爷的话都不听啊,你爷爷说了,叫我把你整死。可是,我不能那么手黑。你是老狄家一条后代,还得留后嘛!过来,我把你捆上,去向穆元帅请罪。不然的话,瞧见这把小单刀了吗?别说你这号的,你问问南唐那帮战将,提起我曾杰曾福生,哪个不捂脖子?”
“嘿!就凭你这副其貌不扬的模样?”
“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饱子有肉,不在褶上。别看我外表不怎么样,打起仗来,你准不行!”
“好,那咱们较量较量。你哪里走!”说着话,摆双枪向曾杰刺来。
“哈哈,真打呀?打就打!”曾杰它啷啷把小单刀抽出来,啪!往起一跃有两丈多高。
双枪将一看:“哎哟我的妈呀,什么玩艺儿,蹦这么老高?”说到此处,不由抬起头来,盯着曾杰。
曾杰跃在空中,脑瓜朝下,双手擎着小单刀,呜!连人带刀就下来了。
双枪将一看不好,急忙带住坐骑,较足力气,挥身使劲,一抖双枪;“开!”就封了出去。
这一来,曾杰的小单刀正好落在枪杆上,只见仓啷一声,小单刀就被磕飞了,曾杰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双枪将带马回头一瞧“哈哈哈哈!矬小子,你还是成镇南唐的大将呢,原来如此稀松。我扎死你!”说着话,摆单枪就往下扎。矬子曾杰急忙来了个就地十八滚,一扭身子,寻机捡起小单刀,往正南就跑下去了。
狄难抚一看,心里话:我明白,你就这么一手,再轱辘我也不放过你!狄难抚这匹马嗒咯嗒嗒四蹄蹬开,便追向前去。
曾杰在前头跑,狄难抚在后边追。矬子回头一看,哎,你真追呀?好,豁出两条腿受累了,我把你领到山沟,叫你进不来也出不去。想到此处,迈开两条小短腿,施展起陆地飞行术,跑起来跟游龙似的,不跑大路专跑小道。一会儿,吱溜!钻树林了;一会儿,吱溜!又出来了。就这样,三绕五绕,绕进了山沟。
曾杰进了山沟,踏上了一条羊肠小路。走不多时,见路旁有块卧牛石,使坐下自言自语地说:“我等着你,你不来我也不走!”说到此处,他心里又合计,这小子真厉害呀!他这双枪这么高明,谁教他的?嗯,我战不了他,我得打听打听他的师父,找他师父算帐!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人乖马从前边小路上走来。等来到曾杰跟前,带住了坐骑。
曾杰定睛一看,哟!马上之人是个带发的头陀。这和尚:八十多岁,面赛紫羊肝,两道浓眉斜插入鬓,发如霜雪,头戴月牙金箍,身穿红色僧衣,外套红色袈裟,下边胖袜云履,拂尘尾插在背后,一百零八颢数珠佩在胸前,胯下一匹宝马良驹,得胜钩上挂着一把月牙铲。这把铲非同一般,前边是月牙,后边是铲,两头带刃,都能伤人。
曾杰看到这里,心里想,此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定非一般之人!
这和尚下了坐骑,将马拴牢,把拂尘尾擎在掌中,冲曾杰走来:“弥陀佛!谁在这儿坐着?”
“我!”
“请问,从这儿到西夏国,怎么行走?”
曾杰把小圆眼翻了翻说:“大师父,你到西夏干什么?”
“串门。”
“噢!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五台山。”
“请问你的大号?’
“无姓。”
“噢,无姓长老。老师父,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何?”
“前边是战场。”
“谁跟谁打?”
“有个叫狄难抚的战将,这小子替鄯善国卖命,十分厉害。不知他向谁学的这身能耐,我若得知他师父的名姓,非掏掉位的眼珠子不可!”
“弥陀佛!狄难抚就是贫僧的徒儿!”
“啊?!你是谁?”
“贫僧乃五台山天泉寺的长老,法号无姓,真名五郎杨延德!”
曾杰一听;“哎哟,闹了半天,您是杨五爷呀!”
第三十回 三灵道鼓弄唇舌 头陀僧劝徒从善
来的这个和尚,正是五台山天泉寺无姓长老,五郎杨延德。杨延德上这儿干什么来了?找他的徒弟——双枪大将狄难抚。杨五爷怎么给他当了师父呢?这里边自有一番说道。
想当年,狄青一家在东京汴梁的时候,大太保狄龙尚未成亲。狄青公事繁忙,对儿子的婚事也来多过问。狄府中有个丫环,叫梁秀英,那年一十八岁。这丫环生得五官清秀,体态端庄,不施粉黛,自来俊俏,大太保狄龙便偷偷看上了她。可是,狄府家规甚严,狄龙不敢当面对父亲说明此事。他在背地跟梁秀英说:“你若愿许我为妻,我就在爹爹面前多说好话,将来定明媒正娶。”开始,梁秀英只说门不当,户不对,再三推诿。可是,经不住狄龙再三纠缠,慢慢就点头默认了。从此,二人便有了私情。几个月过后,秀英怀孕了。她暗地里催促狄龙说:“咱们赶快定婚吧!不然就不好看了。”
狄龙说:“你且放心,待我慢慢跟爹爹说明。”其实,他并不敢对狄青言讲。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眼看快到产期,梁秀英问狄龙怎么办。大太保说:“你先回娘家,把孩子生下来。你放心,将来不论到什么时候,也让他接续狄门的香烟。”秀英无奈,以探亲为由,回到原郡。
开始,母亲并未发觉。过了些日子,母亲知道了,使问秀英这是怎么回事。秀英见闻,吞吞吐吐,光是啼哭,不敢言声。母亲瞒着爹爹,又过了一月,秀英生了个男孩。梁老头说她丢人现眼,败坏了家风,操起菜刀,非要砍死她不可。母亲苦口相劝,才暂时忍住怒气,并让她满月后滚出家门。
满月这天,老两口又再三追问。秀英无奈,只好说出实话。
爹爹一听,怒气难撩:“既是大太保的后代,你得把孩子进回府去。他不说明媒正娶吗?他若留你,你就在那儿呆着,他若不留你,你死在外边也别回来!”秀英万般无奈,带了点路费,抱着孩子,只好痛别家乡,上东京去找狄龙。
梁秀英晓行夜住,历尽艰辛,好不容易到了东京。在那儿一打听,不巧,老狄家带兵出朝,下了南唐啦,狱龙还挂了二路元帅。秀英只好含悲忍泪,抱起娇儿,千里迢迢,又赶奔南唐。
她到南唐之后,逢人就问,结果也未打听到狄龙的下落。怎么设找到呢?一来,那时狄龙已占据了二龙山,外人谁也不知道;二来,那时两国开兵作战,纵然知道,人们也不敢说。这样来,她跑了好多冤枉路不说,把盘缠也花了个精光。从那时起,又沿街乞讨,抱孩子返回汴梁。
到东京之后,老狄家不但未曾回京,反而全家犯了重罪。梁秀英这可为了大难喽。回娘家吧?爹娘不会收留;找狄龙吧!又无处投奔。秀英心想,好难抚养的娇儿啊!她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狄难抚。最后,她紧咬牙关,抱着孩子,吃上百家饭,穿起百家衣,乞讨在穷乡僻壤。由于常年流离失所,终于劳累成疾。在孩子六岁那年,她突然昏倒在一座破庙里,奄奄一息。孩子趴在母亲身上,大叫大喊。如此惨景,催人泪下。
正在这时,打庙外走来一个和尚。谁呀?五郎杨延德。他从五台山下来,四处云游,正好路过此处。
杨五郎见一个贫妇在庙内躺着,小孩又哇哇直哭,便动了恻隐之心。他走上前来,将秀英从昏迷中唤醒,细问详情。
秀英知自己天数已尽,从头到尾实叙无遗,还说:“老方丈,行行好积积德吧,请把孩子抚养成人。单等他爹还朝之时,让他们骨肉团聚。我纵死九泉之下,也不忘师父的恩德。”
杨五郎一听,愣神了。他正要开口讲话,再看秀英,二目已闭。延德心里合计,京中之事,我在五台山就曾打听明白,狄、杨两家确有仇怨。如果把这孩子带到山上,养大成人,再教他武艺,日后,会不会拿他的浑身本领,找杨家报仇?可是,又一琢磨:两家虽然有点隔阂,我把他的后代拉扯成人,他狄家得知真情,定会报恩报德,说不定因这孩子,两家的仇扣倒可以解开了。杨五郎想到这里,先拿出些银两,为秀英安葬。随后,带领狄难抚上了高山。
到在五台山上杨五郎对狄难抚体贴入微,百般照应,并且,还教给他本领。杨延德琢磨,我杨家祖传是枪。我教他双枪吧,比长枪更吃功夫。杨五郎为教狄难抚,那真是掉了十儿斤肉,流了儿大缸汗哪!可是,狄难抚可不晓得他师父的真名实姓,光知道法号叫无姓长老。
后来,杨五郎出外云游,听说杨家将又奉命征西。他心里合计。如今,徒儿的艺业已经学成。值此国难当头之时,该让他到前敌报号,为国效力去了。想到此处,把狄难抚唤到身边说:“徒儿,你上高山,已有二十余载。如今,我该对你叙叙前情了!”接着,把前因后果详详细细述说了一番。
狄难抚一听:“多谢恩师养育之恩。您似亲生一般教我练功,我定遵师命,为国出力报效!”
“徒儿,我己给你备下战马和盔甲;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专给你打造了一对双枪。你拿他对敢,准能成功。徒儿,下山之后,到西夏地界去找穆桂英,就说我保举你前敌立功。待得胜还朝,叫她奏明圣上,论功封赏,你好为狄家增光,为狄门接续香烟。”
“师父之言,孩儿谨记心头。”就这样,狄难抚千谢万谢,辞别杨延德,下了高山。
狄难抚离开五台山,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奔西夏地界两来。
这一天,天色将晚,狄难抚来到一家店房投宿。巧了,在他房间的隔壁,刚住了一个老道。狄难抚进屋不久,这老道就走了进来。
狄难抚抬头一看:这老道长得挺绝,脖子下边耷拉着一个内瘤子,少说也有八九两重。
狄难抚见他也是投宿之人,也不在意。二人攀谈之中,难抚便把我是谁准,师父是谁谁谁,我要到哪哪哪……和盘托出。
他这么一说,老道乐了。“哈哈哈哈,无量天尊!你呀,真不够两撇!”
“啊?道长何出此言?”
“哼!狄家冤枉,为世人所不平。你爹、你叔叔、你奶奶,都被杨家害死不算,你爷爷狄青,还被穆桂英亲手宰杀!常言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也是堂堂五尺之躯的大丈夫,怎能置不共戴天之仇于不顾,反倒替自己的仇敌卖命呢?你这样话在世上,岂不遭万人唾骂?”
“道长,此事当真?”
“我一个出家之人,焉能说谎?”
狄难抚听了此话,稍停片刻,又问:“道长,此事既然当真,那我该怎么办?”
“依我之见,你不该去投穆桂英,应该投奔你的亲人!”
“亲人?”
“是呀!那鄯善国跟你狄家是亲戚嘛!你保鄯善王,去攻打中原。单等大宋江山到手,把老杨家一杀,把老呼家斩,你这仇恨不就报了吗?不然的话,你的亲人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安息呀!”
这个老道这么鼓弄唇舌,还真管用。狄难抚心想,是啊!我怎么不为狄家报仇,反倒击仇人帐下卖命呢?我爷爷跟她出征南唐,立下多大功劳?还被她置于死地;我到前敌立下战功,她不也会对我狠下毒手?想到这儿,便说:“请问您法号怎么称呼?”
“我叫三灵!刚才一番言语,也是我信口开河。何去何从,请你三思而定夺。告辞!”说完,走出门去。
狄难抚听了老道的一番述说,一宿也没合眼。他思前想后,琢磨再三要为举家报仇。第二天,便直奔鄯善国而去。
再说五郎杨延德。自狄难抚下山他心中忐忑不安:狄难抚这孩子,没经过世事,尚使听谁说到狄、杨两家有仇扣,会不会反去投奔联军,与大宋为敌?如真是那样我岂不落下满身罪过?他越想越害怕,最后想出个主意,待我下山云游一番,一来打听徒儿的下落,二来看看娘亲。想到这儿,把诸事安排已毕,上马提铲,离了高山。
杨五郎赶路心切,为了抄近,便踏上了小道。在此西夏地界,除了山,就是岭。他一人在山沟中行走,不觉迷了路径。正想找人询问,举日一瞧,前边卧牛石上坐着一人,正是曾杰。
闲言少叙。杨五郎抓住矬子问道:“你姓甚名谁?狄难抚这个奴才,他究竟怎么样了?”
“不瞒你说,我叫曾杰。那狄难抚太不是东西了……”接着,便叙述了前情。
杨五郎一听,气得他眼珠子都快崩出来了:“弥陀佛!这还了得!曾杰,我跟你一道,擒拿这个奴才!”
“杨五爷,你过去德高望众,人人称颂,可惜,现在你威风扫地了,只落得众人唾骂!”
“啊?谁在骂我?”
“宋营的战将呗!”
“其情为何?”
“谁叫体教了那个倒霉徒弟!大伙说,‘子不教,父之过。’狄难抚不是东西,他师父也扯淡!”
“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你想,狄难抚本来就良心不正。不是你收他为徒,教给他那么大的能为,那狄难抚能挡住我们的去路?”
“哼!这个奴才,果然未听我的言语。曾杰,头前带路!”话音一落,提缰在手,扳鞍上马,挂上月牙连环铲,就要起程。曾杰噌地一下,跳到马后鞘上,一马双跨,朝宋营走去。一路无书。
简短截说。这俩人马不停蹄,一直来到宋营。杨五郎紧勒战马,说道:“曾将军,快往里禀告佘老太君,就说她的不肖之子杨延德拜见!”
“是!”曾杰答应一声,跳下战马,朝大帐走去。
此刻,穆元帅、佘太君与众位战将,正在帅帐议论军情。狄王爷坐在一旁,气得浑身哆嗦。穆元帅说:“老王爷不必动怒。常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待咱再想别的良策。今日战场劳乏,请先到后帐歇歇去吧。”元帅说罢,当兵的把他搀到后帐。
进走狄青,众将官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
就在这时,曾杰乐呵呵地走进帅帐,冲穆元帅和众将官抱腕施礼:“诸位都好!”
穆桂英忙说:“曾将军,战场交锋之事如何?”
“那小子武艺高强,我不是他的对手!”接着,把前敌之事禀报了一番。穆元帅和众战将听了,茶呆呆发愣。
曾杰说:“哎,你们不要发愁。我虽然没拿住他,可请来一位能拿住他的高人。”
“谁?”
“他的师父。”
“你从哪里请来的?”
“道上碰见的。”
“怎么那么巧?’
“嗳!我会算卦。我掐指一算,就知他师父要来。因此,我也没想与他交锋,跑下战场,去接他师父。”
“他师父是谁?”
“提起此人,那可神了,乃是五台山无泉寺的杨五爷!”他又把详情述说了一番。井说杨五郎现正候在帐外。
老太君听了,霎时脸上堆满怒色:“哇!让他给我报门而入!”老太君为什么动怒呢?她心里话:好你杨五郎!你脱离风尘,不顾国家安危,自享逍遥不算,还教了这么个徒儿,来与大宋为仇作对,这还了得!
穆元帅说:“祖母休要动怒。五伯父千里迢迢,受尽风霜,来到宋营,咱就该列队相迎。”
佘太君听了,一言没发。穆元帅见太君末加阻拦,忙传将令;“众将官,随本帅出迎!”说话间,带众将走出帐外。
穆桂英出了营门,抬头一瞅,哟,可不是五们父!
那位说,穆桂英认识杨五郎吗?认识。当年破天门阵的时候,杨五郎下山助战,爷儿俩见过面。
穆桂英紧走几步,来到杨五郎跟前,跪倒磕头:“伯父在上,桂英有礼!”
杨五郎低头看,也连忙甩镫下马“弥陀佛!快快起来。”
“谢伯父。”说罢,穆元帅站起身来。
“你祖母她老人家现在哪里?”
“正在帐内。请伯父进营。”
“好!”
说着话,穆桂英亲自牵马,领杨五郎迈步往里走去。
来了这么个陌生人,儿虎将可就傻眼了。他们跟在后边,小声嘀咕:“杨五爷?哎,你见过吗?”
“没有。”
“唉呀,是个大和尚。”
“和尚怎么没剃头呀?”
“少管闲事!”
杨五郎跟随穆桂英进了帅帐,抬头一看,瞧见了自己年迈的生身母亲,不由心中酸痛,热泪盈眶,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地:“老娘在上,不肖孩儿给您叩头!”
老太君本想教训他番。一见儿子泪流满面,心中也不由悲痛起来。略停片刻,说道:“延德,站起身来!”
“多谢老娘。”说话间,穆桂英亲自搭座,延德坐在一旁。
老太君说:“延德,咱老杨家祖祖辈辈征战疆场,至死不二,为的是保我社稷。没曾想休却教出这不义之徒,助纣为虐,攻打大宋。儿啊,你有何脸面,再来见我?”
“老娘,您老人家非知……”杨五郎把前情讲了一遍,又说:“请母亲放心,有他狄难抚,就没孩儿我,有孩儿我,就没他这个小冤家。不过,咱杨家一向豁达大度,屈己待人。我上得阵去,只治他一服,不治他一死。不管怎样,他是狄门的后代。”
老太君一听:“对,我儿言之有理。可是,眼下千军万马都不是他的对了。你已是古稀之人,能胜过他吗?”
“老娘不劳惦念,有孩儿一面承当。”
接下来杨五郎又细问了前敌的战况,正当他们议事之时,就见蓝旗官进帐禀报:“报元帅得知,狄难抚带队前来讨阵!”
杨五郎一听:“好!我正要会他。来呀,抬铲鞴马!”
老太君忙说:“你刚进营来,先歌息歇息吧!”
“老娘啊,待儿先拿下这个冤家。”话音一蒋,便迈步走出帐外。
矬子曾杰一看,忙喊:“五爷呀,等一等,我给你前头领路!”说着话,三步两步就跑在五郎前头。
此时,狄难抚手端双枪,正在骂阵:“呔!来营中的无能之辈,赶快出来送死。末将我等侯多时了!”
“哟!”曾杰一听,跑上前去:“呔!狄难抚,休要逞狂!”
“啊?!又是你?手下败将,还有脸再来上阵?”
“这话你可说错了我第一次跟你交手,根本没用心机,是想试试你的能为。”
“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来吹牛!”
“什么吹牛?俗话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一看呀,你不怎么样!今日上阵,我本想要你的性命!可是,不行,有人不答应。”
“谁?。’
“这你别问。狄难抚,我请来一位高人。我可不是说大话,这位高人一上阵,你小子准得扔榆、下马、磕头。”
“哈哈哈哈!矬小子,你满嘴胡说!不是我狄难抚说大话,哼,我的武艺己练得炉火纯青。你就是把天下练武之人都找来,我也瞧他不起。”
‘真的?”
“那还有假!”
“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位高人来到前敌,你敢不下马跪拜?”
“那是自然!”
“你若下马呢?”
。那我就是狗熊I”
“那好,你等着!”说着话,他转过身形,又打手势又喊话:“老爷子,快奔这儿来!”
曾杰不喊杨五爷喊老爷子,狄难抚根本没加理睬。他带马抬头一看,见宋军队伍里嗒嗒嗒嗒跑出一匹战马。
狄难抚远远看去,啊?!前边来的这匹战马,好眼熟啊!又一细看,马上坐一位带发头陀。这和尚八十多岁,面如紫羊肝,头戴月牙金箍,身穿红色僧衣,外套红色袈裟,胖袜云履,手端一条月牙连环铲。
“啊?!师父!”狄难抚不看则已,一看呀,把他吓得真魂都出窍了,嘴也撇了,眼也直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杨五郎来到近前,把马一勒,大声喝喊:“狄难抚!小奴才!下山之时,为师怎样嘱咐于你?你为何反亲为仇?”
狄难抚一看这般光景,赶紧甩镫离鞍,下了战马。
曾杰一看,“哎,别下马!下马就是狗熊!”
狄难抚哪还顾得了许多?忙把双枪挂在得胜钩鸟翅环上扑腾就跪倒在杨五郎面前。
第三十一回 探恶阵文举中弩 报冤仇怀玉陷身
狄难抚见了师父杨延德,也不顾曾杰冷嘲热讽,急忙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双枪挂在得胜钩上,紧走几步,来到师父而前,扑腾跪倒在地:“师父在上,不肖的徒儿给您老人家叩头!”
杨五郎见狄难抚跪在膝前,才消了点几怒气。他把月牙连环铲挂在得胜钩上,厉声说道:“奴才起来!”
“谢师父!”说罢,站起身子。
“难抚,临下山之时,为师怎样嘱咐于你?你为何背离师愿,做出这等事来?想当年,穆挂英恩放了你的爷爷。狄王爷虽然隐居深山,但心向大宋。他知你反亲为仇,助纣为虐,才赶奔前敌,意欲劝你认祖归宗。不料,你连你的爷爷都不相认,竟心狠手黑,将你祖父打得抱鞍吐血。难抚啊,你这样做天理难容啊。”
“师父,您先休要埋怨,容徒儿回禀详情。”
“讲!”
“师父,我奉师命下山,本要投宋营,报号立功。不曾想半路上碰见一个三灵道长,他对我嘲弄一番,说穆桂英害死我的爹爹,伯父、爷爷和奶奶,狄家与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说我此番投宋营是大逆不道,对不起列祖到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听了他这番言语,迟疑不决,便信步先到鄯善国,去见鄯善王。那鄯善王是我的表大爷,得知我奉师命投宋营,把他气得二日圆睁,把我狠狠斥责了一番,还骂我没出息,软骨头,不配作狄门的后代。我听了这番言语,才改弦易辙,扶保鄯善,来到西豆,攻打穆桂英。师父,常言说得好,‘天地君亲师为大’,‘师徒如父子’。请您开恩,饶徒儿这一次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敢背离师命了。”
杨五郎一听,琢磨片刻,说道:“嗯,知错就好。如此说来,师父我的话,你还是听了?”
“听!您就象我重生父母,我不听师父的教诲,还够个人吗?”
“那好!快快牵马,跟为师进宋营。”
狄难抚听了,跟珠一转说:“师父,你的话我已铭记心中。不过,我不能跟你进营。”
“却是为何?”
“我若跟你进营,在穆桂英帐下听令,免不了会让人耻笑。”
“嗯?这么说来,你还去保鄯善?”
“不。从今往后,既不保大宋,也不保鄯善。我要自己踏出一条生路,找个地方去占山为王。师父,有您老人家,我不能打杨家;鄯善国跟我是亲戚,我也不能下手。我只好坐山观虎斗,桥头望水流,远离那杀人的战场,隐蔽一世,了却终身,也就是了。劝师父开恩,放徒儿我走吧!”
“这……”杨五郎听了狄难抚这顿言语,合计了好大工夫,最后又问道:“难抚啊,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言而无信,岂为丈夫?若在师父面前说一句亏心话,我狄难抚死而不得善终!”
杨五郎心里琢磨,他刚才一番言语,细想起来,倒也有些道理。眼下两国交战,若定要让他助宋反鄯,只怕一时难以转过这个弯来。先让他离开前敌,等以后再慢慢开导于他。想到这里,语重心长地说:“徒儿,既然如此,你只管前去。还望你常去五台山探望为师,到那时,咱再详谈。”
“多谢恩师。请您放心,必有徒儿报恩的一天!”狄难抚说着话,站起身来,抓缰纫镫,飞身上马,一拨马头,奔正北方急驰而去。
杨五郎见徒儿策马而去,不由心中一阵难过:难抚啊,你上山二十余载,咱师徒亲如父子一般;今日你到山寨落草,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想到此处,略定了定心神,才扭回头来,看了看身后的穆桂英。
穆元帅心领神会,连连点头。她心里合计,五伯父做得对!只要他不与咱为仇作对,咱大军就能西进了。穆元帅琢磨片刻,将令旗一摆,忙传军令:“众将官,攻城!”
这时候,城楼上的西夏兵,见宋军如潮水般涌来,吓得魄散魂飞,忙喊:“啊呀,宋军攻城了,快禀报王爷!”
自狄难抚上阵之后,西夏王那延雄正在银安殿等候音信。军卒将前敌详情一报,西夏王那延雄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双枪大将走了?啊呀,这可了不得啦。众三军,快撤城逃命!”那他还怎么再打呢!传下了旨意,带领文武百官,慌忙出西门,匆匆逃命而去。满城军卒,跑得快的,跟着走了;跑得慢的,扔枪归顺了。
穆元帅领兵涌进西夏城,将四门紧闭,杀牛宰羊,犒赏三军。酒席宴上,大家纷纷向五郎敬酒,赞扬他的功劳。杨五郎说:“此乃区区小事,何劳大家启齿?小奴才有何胆量,敢不听我的言语?”
曾杰一听,摇了摇头说;“五爷,您可别把话说死。我看这小子鬼头蛤蟆眼的,没个准。别看他当面说得好听,谁知他肚里有何打算?”
五郎说:“这你放心。只要我杨延德活一天,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平西王狄青也由后帐来到席前,为杨五郎进酒祝贺。全军将士,人人喜气洋洋,个个谈笑风生。整个营帐,一片欢腾。
一连几天过去了,这一天,杨五郎拜见老太君:“娘亲,孩儿要告辞了。”
“为何如此匆忙?”
“孩儿本是出家之人,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老呆在前敌,恐怕让人耻笑,孩儿我要告辞归山了。”
老太君听了,没加阻拦。穆桂英又再三挽留,也未留住。最后,杨五郎拜别娘亲,辞别众将,跨马出营,奔五台山而去。
穆桂英又在这儿歇兵数日,就要发兵攻打鄯善国。
前文书交待:西夏地界不是三国联军吗?现在看来,大王国罢兵了,西夏王败阵了。若再能把鄯善国征服,就该得胜还朝了。穆桂英琢磨再三,传出军令:由平西王狄青带领部分军兵,留守西夏国城。其他将官,随营听令。一切安排就绪,穆元帅择吉日,点大队,兵进鄯善。
穆桂英率领三军儿郎,正在往前进发,突然蓝旗来报:“启禀元帅得知,前边闪出一道关隘,名叫通天岭,岭上有鄯善国军兵把守。”
“此处离鄯善城还有多远?”
“二百余里。”
穆桂英琢磨片刻,传下军令:“炮响扎营!”霎时间,咚咚咚炮声紧响,宋军扎下了营盘,
穆元帅急于观察敌情,连战饭都没顾得上吃,带了部分将士,就奔往通天岭。等来到岭前,带马抬头一瞧,啊呀,怪不得叫这么个名呢!这道大岭,陡峭嶙峋,拔地而起,那山峰象利箭一般,直插云端。山上怪石累累树木丛生。看样子,定有走兽经常出没。再仔细观瞧,岭上还有鄯善国的旌旗,迎风飘摆!
穆桂英正在观望,忽听山岭上咚咚咚炮声连天。紧接着,从山口后边嗒嗒嗒嗒蹿出一群战马,来到前敌,摆开了阵势。正中闪出一匹战骑,马上端坐一人,太子冠,黄金甲,胯下马,掌端一条三股托天叉。穆元帅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太子单云龙。
穆桂英看见单云龙,立时想道,哎,单云龙又出现在前敌,那么怀兴哪里去了?
穆元帅两眼发直,正在思虑,那大太子单云龙就催马到在前敌。他把马一勒,眼瞅着穆桂英,发出一阵狞笑;“哈哈哈哈!前边可是穆元帅吗?”
“不错,正是本帅。”
“穆元帅,我在此等你多时了。听我告诉你,我鄯善国为攻克大宋,早已准备充分。贵军不是要到鄯善城吗?这个不难,你得先拿出本领,越过我这通天岭。若连我这道小小的通天岭都过不去,那鄯善城嘛,哈哈哈哈,你就休想进去了!”
穆元帅一听,气撞顶梁:“既然如此,撒马过来,你我分个高低。”说着话,摘下了雁翎大刀。
大太子单云龙一看,不着急,不害怕,从容答话:“慢!你穆桂英的本事,世人皆知。今目,咱不与你在疆场争斗。穆元帅,你顺着我的手腕瞧!”说话问,单云龙用手往西边的山下指去:“瞧见了吗?那个山沟里边,我们摆下了一座金塔大阵,塔顶挂着一盏红灯。只要你们能将红灯摘下,我们就写降书,递顺表,永不再战。可有一件,如果你们摘不下红灯,你们就得服输。今日咱不动刀枪,兴义师,举义战,以阵来赌输赢。但不知穆元帅可敢赌否?”
“哼!真乃班门弄斧。想当年,我曾马踏过天门大阵;小小金塔阵,谅尔也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好!咱赌期定为百天,到期限便见分晓。”
“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无信不立。穆元帅,我这就领你前去观阵。”
穆元帅一听:“头前带路!”
“跟我来!”说话间,单云龙头前带路,穆元帅后边跟随,二人来到了山口跟前。
穆桂英抬头一瞧,山口内地势开阔,未见一兵一卒。她心中暗想,这就怪了,既没兵马,叫什么阵势?
穆元帅正在纳闷,单云龙用手一指,说道:“穆元帅,请往里边瞧!”
穆桂英顺手指一看,在开阔地的深处,渺茫茫,影绰绰,好象有一座塔。看样子,塔身还挺高。元帅左瞧右瞧,瞧了好大工夫,不由把头低了下去。为什么?她想,这金塔阵是怎么个阵势?一天阵,二地阵,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合六甲阵,七星阵,八卦阵,九顶阵,十面埋伏阵……”所有的阵,我无不精通,唯独这座金塔阵,真令人难明就里呀!
单云龙笑了笑说:“穆元帅,此处观看不清,请到近处瞧瞧吧!”穆桂英看到这般光景,将精神一振,催马就往里走。
就在这时,穆桂英忽听身后有人喊话:“母帅,破恶阵这有何难?待孩儿前去观阵!”
元帅回头看,从队伍后边催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人;白脸膛,三绺长髯,头戴亮银盔,身贯亮银甲,胯下流星马,掌端一条画杆戟。谁呀?杨文举。
那位说,杨文举是谁呀?他是穆桂英的二儿子、杨文广的弟弟。曾在征南唐的疆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穆元帅奉旨镇守南唐,又把他带到身边,当成了贴身卫士。此番征西,穆元帅也从未让他上阵对敌。跟下文举要去探阵,穆桂英一时犹豫不决:“儿啊,你要进阵?”
“母帅,孩儿定要进阵,探探它如阿的厉害!”
“此阵非同一般,你可要多加小心。”
“抖也无妨。”话音一落,啪!马上一鞭,就冲向金塔。
杨文举是探阵,不是打阵。等把地形探听明白,就回来禀报元帅。
穆元帅见文举策马进山,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去了。为什么?自己身经百战,久战疆场,对这座大阵都一无所知。文举他能识破吗?
单云龙见杨文举进了大阵,他磨过马头,也跟进山口。
穆挫英见单云龙进了山口,心情更加紧张。她想,如果山内传来杀声,那就是打起来了,我再兴兵增援。她仄耳听了一番,还好,阵里鸦雀无声,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家等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就看单云龙策马来到山口,把马一带,又交左手:“穆元帅,你刚才派去观阵的,可是杨文举?”
“然也!”
“听说他从来不离你的左右,是保护你的?”
“对!”
“哎呀,你怎么派他进阵去了?事到如今,别管怎么地,也得让你们娘几俩见见面。”说到此处,冲里边喊话:“来呀!把他抬出来!”
他这一喊“抬出来”,穆桂英莫名其妙,两眼眨也不敢眨,一直盯着山口。
时过片刻,就见由打里边走来四个军卒,而且抬着一块门板。他们来到近前,把门板放在了地上。
穆桂英往门板上一看,只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原来门板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杨文举。只见他二目紧闭,两臂双垂,脚前插满了利箭。
书中暗袭:他中的这种箭,可不是一般的雕翎,是弩箭,比雕翎短。文举胸前中多了没有,足够四五十支。
穆桂英看着看着,不由失声大喊:“文举,我儿!”刹那间,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洒满前胸,只觉得天旋地转,在马上不由晃了两晃。后边的众战将一看,也无不为之
伤心掉泪。
穆元帅定了定神心,拭干了眼泪,人喝一声:“众三军!”
“元帅!”
“将文举的户首抬回营去!’
“是!”当兵的痛哭流涕,进身上前,把死尸抬下前敌。
呼延云飞见文举惨遭身死,差一点昏下战马。他强打精神,向元帅讨令,要与死者报仇。众战将也怒气不息,向元帅请令出阵。
单云龙骑在马上,幸灾乐祸,冲穆桂英狂声大笑:“哈哈哈哈!穆元帅,想当年你曾踏破了天门大阵。今日这区区金塔小阵,你去攻它,更不在话下。杨文举阵亡身死,这回可该你的了。”
常言说,“不怕搬兵,就怕激将”。穆元帅听了单云龙的这番言语,把眼泪一拭,转手提刀,就要跟进阵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后边一阵马蹄声响。接着,传来了呐喊之声:“呔!单云龙,慢抖威风,休逞猖狂,玉面虎杨怀玉来也!”话到人到,霎时间,怀玉策马来到近前。
前文书说过,杨怀玉到玉兰关养病,养不多时,病体痊愈,他惦记着战事,便与杨文广,曾凤英一同来到前敌。刚才,他在辕门外,正碰见军卒抬回文举的尸体。他向军卒打听了一番,便一口气跑到疆场。
杨怀玉来到两军阵前,气炸心肝肺,错碎口中牙,双眼珠陡起红线,血贯瞳仁:“单云龙,你头前带路,待我杨怀玉前去破阵!”
单云龙答应一声:“好!跟我来!”说话间,马往里走。杨怀玉紧追不放,也跟了进去。
穆桂英一看,忙喊:“怀玉——”元帅这个意思是,你不能进阵!你知道阵内是这么回事?她这话还没等说出口,杨怀玉的马就象离弦的箭一般,蹿了进去。
杨怀玉尾追单云龙,刚进了山口,再看大太子,没了!玉面虎又向前进,通过了开阔地,抬头一瞧,哟!前边闪出一座金塔!这座塔,高有十三层,四周有紧闭着的八个阵门,下边有十三磴台阶,周围未见军卒把守,塔尖上高挂着一盏红灯。怀玉心想,刚才听军卒言讲,若把红灯摘下,那鄯善国就认输了。他琢磨片刻,带住战马,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马拴在一旁。带好兵刃,跑到台阶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观察了一番,见无异样,便抬起右脚,慢慢去踩那第一磴台阶。
他刚踩到这磴台阶上,突然间,见前边那个塔门当中,哧——,飞出一溜东西。怀玉一看:“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他急忙滚到了地上。
就在他躺倒在地的工夫,只听脑袋上边传来嗖嗖的响声。怀玉定睛一看,呀,四十八支弩箭,落在自己身边。怀玉心想,啊!二叔定是被他们暗害到这里了。杨怀玉定了定神心,站起身形,向四外踅摸了片刻,又走到台阶近前。
这一回,怀玉没敢再踩第一磴,抬腿试着上第二磴。行,上了第二磴之后,抬头一看,嗯,没放弩箭。他又迈上第二脚,两只脚全站在第二磴上,也平安无事。
此时,怀玉心里琢磨,啊!原来第一磴设有机关,第二蹬就无事了。想到此处,便放大了胆子,又去迈第三磴。
他的一只脚刚站到第三磴台阶上,就见这台阶“哗啦”一下,立了起来,闪出个窟窿。杨怀玉一脚打滑,全身晃动不禁大叫一声:“哎呀,吾命休矣!”
第三十二回 搬救兵曾杰闯山 会敌将桂英拼力
玉面虎杨怀玉刚踩上第三磴台阶,这台阶就立了起来,将他跌进机关。杨怀玉一闭眼睛,心想,完了,保准没命了!但是,跌下来之后,他可没觉得挨摔,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他按住似的。接住是接住,可他就是觉得胳膊腿儿越挣扎越紧。
玉面虎慢慢睁开双眼,朝四外一踅摸:啊呀!原来被吊在了一个网兜之中。这个网兜,用铁丝拧成,特别结实,怎么挣也挣不开,越挣越紧。
杨怀玉定定心神,,往下一看,下面是水,不知有多深。再往水中细瞅,啊呀!水中还有两条毒蛇,把脑袋抬起老高,吐着舌头,盯着自己。怀玉心想,多亏把我吊到水面以上,若是松到水面,我就喂了毒蛇啦!唉,可惜呀杨怀玉,南征北战,东荡西杀,在疆场任我驰骋;不料错走一步,竟落到造般天地!奶奶,我见不着您了;二叔,这仇我报不了啦。他越思越想,心里越难过,虎目之中,不出涌出了泪水。
再说穆桂英。自怀玉进山观阵,她就忐忑不安地等候在山口,生怕怀玉中了埋伏。大家的心也怦怦直跳,都为怀玉等了好大工夫,就听里边马蹄声响,单云龙走了出来:“穆元帅,咱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杨怀玉进阵,也出不来了!”
“啊?!难道说你把他也害死在阵中?”
“穆元帅,此话从何说起?我未动一刀一枪,纵然一死,也是他自食其果,何况,他现在还不曾断气。当然,他的性命己攥到我们手心,任由我们摆布。不过,请元帅放心,现在可不能让他死去。杨怀玉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自有用场。穆元帅,怀玉今年才三十来岁呀,你们杨门男将所剩无几了。若再失去怀玉,剩下你们一帮老寡妇、小寡妇,谁来接续杨门的香烟?当真你们白发人要进葬少年郎吗?穆元帅,这金塔阵是世外高人建造,奥妙无穷。说实活,你根本无法破它,你就认输吧!我是太子,可替父王代传御旨。你赶快请圣命写降书,让出求国的半壁江山,我就把杨怀玉放出阵来;你若执迷不悟,哈哈哈哈,预备棺材,前来领尸吧!”
穆桂英一听,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住口!我杨家将乃宋国的股舷之臣,干国的忠良,认可头断血流,战死在前敌,也决不出卖中原的百姓和大宋的社稷。想你鄯善。本也是大宋的疆土,中原的子民。而你忘却祖先,兴兵作乱,挑起事端,致使无辜黎民惨遭涂炭。哼,我看你横行霸道能有几日?”
“好!姓穆的,既想与我见个高底,我单云龙一定奉陪到底。说大话不算,请去进阵!”
穆元帅听了这话,无名大火,涌上心头。只见她擦干了眼泪,从得胜钩上摘下绣绒大刀,大喊一声:“头前带路!”
话音一落,穆元帅两脚一磕飞虎鞯,两脚紧踹绷镫绳,这匹马嗒嗒嗒嗒急驰到山内。
单云龙也不怠慢,踅马尾随而去。
穆桂英催马进了山口,一直来到金塔脚下。
书中暗表:这阵儿,杨怀玉的马也没了。怎么?自他掉下翻板,就被人家给拉走了。
书接前言。穆元帅来到金塔阵前,四外仔细打量了一番,仍然不明就里。但是,她冲杨文举前胸中箭来判断,这塔肯定有暗算机关。心中暗想,杨怀玉进阵,是怎样被他们拿下,又被拿到哪里?嗯,我不能轻易下马,也不能轻易上塔,得观察个明白。想到此处,围着这座金塔,转绕起来。
正在此时,穆元帅忽听身后有人说话:“我当是何人进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浑天侯!哈哈哈哈,某家在此等你多时了!”
穆桂英勒马回头一瞧;“啊?!”她不看则罢,一看呀,吓得她二目发直!
你道面前所来何人?却正是双枪大将狄难抚。
穆桂英心想,狄难抚不是占山为王去了嘛,怎么又出现在阵内?
还没等穆元帅开口,狄难抚把双枪往左手一交,催马近前,搭了话茬儿:“姓穆的,你万万不会想到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吧?哈哈哈哈!你以为找来我师父,就能把我劝走吗?明告诉你,我只是出于礼仪,才假装听了他的规劝,暂时回鄯善国躲起身来。单等杨五郎回到五台上,我再上阵报仇。穆桂英,明对你讲,这座金塔大阵就是我摆的,我就是总阵主。这座宝塔,鄯善王早就把它修成。自我来到这里,动用了无数能工巧匠,夜以继日地把暗道机关赶修完工穆桂英,现在杨怀玉已在水牢,他正让两条毒蛇吞噬。哼,我不把杨家杀尽斩绝,就不是狄门之后。”
“住嘴!狄难抚,你真乃反复无常之辈。不听良言,反倒恩将仇报,死心踏地与杨家为敌。来来来,豁出我穆桂英这条老命,与你比斗几合。看刀!”穆元帅真急了,说着话,劈头就是一刀。双枪大将狄难抚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双枪仓啷啷往外招架。这两个人撒招换式,厮杀在金塔脚下。
穆挂英虽然能打惯战,但她想儿子,惦孙子,所以打起仗来,不由得左顾右盼;狄难抚却稳稳当当,凭着牛大的力气,奇巧的枪法,专心溺战。就这样,二人打了四十多个回合,也没分高底。这也就是穆桂英,若换第二个,也未见得打这么长工夫。
四十几个回合过后,再看穆桂荚,鬓角上就见汗了。狄难抚看,乐了,哼!今日我整不死你这个老乞婆,就不撤阵!想到此处,摆开双枪,越战越勇。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说话:“呔!我说穆元帅,你跟他打个什么劲儿?你看,这小子印堂发暗,抬头纹都开了,小心他的晦气冲了咱们。走,跟我走吧l”话音一落,刷!由树上跳下一人,来到穆元帅面前,一伸手,就拦住了她的马头。
穆元帅一看,原来是曾杰。不由脱口而出:“曾杰,你……”
曾杰压低嗓门说:“我说元帅,刚才那小子说的话,我在树上都听到了。这金塔阵确实神秘莫测,一时难以攻破,再说,这小子武艺高强,力大过人,你与他比斗,难以取胜。元帅,此处乃是非之地,咱们不能久站,快走吧!”曾杰没等元帅税话,把疆丝一拽,转身,迈快步,一溜小跑就朝阵外跑去。
双枪大将狄难抚一看:“啊?!矬小子,你又来了?你哪里走!”他一心一意要把穆桂英整死;如今曾杰来救,他能答应吗?催马就追了下来。
此时,两匹马相隔得越来越近了。曾杰回头一看,忙说:“元帅,这小子追上来了。你自己拨马先走,待我回去把他截住。”
穆元帅担心地说;“曾杰,你,你能行吗?”
“请元帅放心!我保准能对付他。快,快走!”他一边说话,一边冲马屁股猛击了一拳,穆元帅这才催马奔出山门。
此时,曾杰急转身形,冲狄难抚喊话:“站住!你个混蛋,猴儿拉稀一一坏肠子啦。刚把你师父糊弄走,你就从耗子窟里钻出来了。呔j这座阵是你摆的,对吧?”
“嗯,不锖。矬小子你把穆桂英放走,我要叫你顶命!”
“哈哈!体话可以那么说,事可不能那么办。”说到这儿,曾杰眼珠一转,向四外一踅摸,指手划脚地说:“你看那边谁来了?”
他这么一比划,狄难抚心里也害怕。为什么?他老嘀咕,万一杨五郎再回来,我该如何是好?所以,他听了曾杰的话,就急忙回头观瞧。
矬子曾杰早琢磨好了,我不能跟他打,也不能跟元帅一块跑。我得往南跑,跟元帅来个两头挣。只要你追我,元帅就能脱离险境。所以,他趁双枪将回头观瞧的时候,磨头奔正南而去。
狄难抚回过头来一看:“啊?!矬小子,你怎么跑了?”
曾杰在南边故意挑逗:“我怎么不跑?光棍不吃眼前亏,大谅你也追不上!”
“你给我站住!”
曾杰一听,真站住了:“站住就站住。你敢追吗?若不敢追,我就借给你个胆子!”
“我不敢追?哼,今天我要不整死你,我就——”他那意思是:我就不是人!
他这句话还没说出来,曾杰接了话茬儿:“啊,你就不是我儿子?哈哈哈哈!”
狄难抚气得眼睛也红了,鼻子也歪了,拨马就追。
曾杰在前边登高攀险,蹿树林,爬山头,一阵急跑,累得浑身是汗。等他爬出山岭一看,啊呀,太阳都往西转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哎,这是什么地方?大营在哪儿啊?”,他又一想:嗯,狄难抚这小子可能没敢追来,不能离开他的恶阵呀。哎呀,这阵打不开,外甥死活不知,他这双枪又这么厉害。穆元帅回营,也无计可施呀!这……嗳!有了,待我上五台山,去找杨五爷。到了那里,我揪着胡子也把他拉同来,叫他瞧瞧他的宝贝徒弟!到那个时候,把狄难抚整死,把红灯摘下,不就得了?曾杰打定主意,迈开双脚,奔五台山而去。
再说曾杰心急如焚,一直往前赶路,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他又饥又累,想找个地方,吃点饭,睡一宿再走。他朝四处一看,正前方有一座古庙。他紧走几步,到在庙前,定睛一看:庙门闭着,上边有一块匾,匾上刻着“宝灵寺”三个金宇。
曾杰心想,这里是出家人的地方,他们乐善好施,我就到庙中投宿吧!想到此处,砰砰扣门:“里边有人吗?”
过了片刻,听里边传出脚步声响,接着,光当!庙门洞开,从里边走出一个小和尚。这和尚十六七岁,新刺的脑袋,锃明瓦亮,穿着灰色僧衣。
小和尚走出庙门,冲曾杰双手合十:“施主,叩打山门,有何贵干?”
“小师父,我是过路的。现在天色已晚,前不着村,后不靠店,我想在此借宿一晚,吃点便饭。要多少钱都行,请行个方便吧!”
“你且少等,待我禀知我家师父。”
“你要好话多讲!”
“是!”小和尚答应一声,进去时间不长,复又来到门口:“施主,请到配房。”
“噢,哪儿都行啊。走!”
小和尚让进曾杰,回身把门关好,又把他领进配房,伸手点着了蜡灯:“施主,你等着,我给你拿吃的去。不过,我们可没什么好吃的。”
“嗳!有什么端什么,解饿就行,”
小和尚出去不大一会儿,端来了两个小米面的窝头,一碟老腌咸菜,一碗小米稀粥。放在桌上,便说:“施主,请来用膳!”
“什么?窝头?”
“我们出家人吃素。”
“嗯,饿饭甜如蜜。这玩意儿吃起来,也挺香啊!”说话间,吃完了窝头又端起稀粥。
曾杰一边吃饭,一边合计心思:杨五郎啊,你要不教那个徒弟,能惹这么大祸吗?累得我浑身疼痛不说,前敌连伤人命,穆元帅说不定有多憨呢!他脑子里就装着杨五郎、狄难抚了,心不在焉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顺嘴就说:“咳!和尚呀,好的少!将来我要当了皇上,定把这和尚门儿免掉,不让人们出家!”
小和尚听他骂骂咧咧,不高兴了:“哎,你为何骂人?”他一肚子不痛快,转身走了出去。。
曾杰并不理会。吃完饭,把碗放在一旁,朝屋内一扫视,见有一张竹床,便躺在床上,放下幔帐,又合计开了心思;唉!这个杨五郎,害得我们好苦啊!无姓啊无姓,和尚啊和尚,我要见了你的面,不薅你的胡子,我就不姓我这个姓!”他叨咕来叨咕去,不由昏昏入睡了。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就在曾杰似睡非睡之际,屋外突然传来嚓嚓嚓嚓的脚步声响。紧接着,吱扭!推开房门,从外边走进两个和尚。头前这个,拿着一把钢刀;后边这个,提着一把宝剑。这二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来到床前,轻撩幔帐,朝着床上,刷!就剁了下去。
后边这个和尚问,“哎,劈死没有?”
“不知道!快,把灯点着。”
后边的和尚拿若打火具,将灯掌上,前边的和尚把刀插在背后,二人往床上一看,齐声叫道:啊?!他到哪里去了?”原来,一刀剁去,剁得可不是曾杰,而是一个枕头。
两个和尚进门的叫候,曾杰便听到了动静,急忙翻身下床。藏在铺下。等他俩在屋内找人的时候。曾杰撩起床帘,一伸手,啪!把俩和尚的腿脖子就给拽住了:“给我见鬼去吧!”用力一拽,就把他俩拉到床底。
曾杰一纵身,噌!钻出床外,跳到院中,高声大骂;“呔!庙里的秃驴,谁让你们图财害命?”
曾杰一喊不要紧,朝四外一看:啊呀!原来院内早已站好了十几个和尚。当中一个老和尚:五十多岁,手拿月牙铲,高声叫道:“弥陀佛!你这个矬小子,到我的庙内借宿,伺供你吃喝,连张嘴骂人!我来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好啊,你个老秃驴!你图财寄命也不看个明白。你看我这身衣服,能值几个钱?今日不给你点厉害,也不知你矬爷能吃几碗干饭。你们都给我过来,我都进你们到汤锅里去,当驴肉卖!”
“弥陀佛!徒儿们,拿活的!”
大和尚一声喊喝,众和尚忽啦啦往上一问,就把曾杰围到当中。
曾杰面无惧色,把小单刀一抽,缠头过脑,拉丌了架势:“好哇!你们要群拿呀?我让着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老驴小驴半大驴,我都要了!”
矬子曾杰摆开小单刀,正要动手,就听后禅堂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接着,又听有人说话:“弥陀佛!住手,中问那人,你可是曾杰?”
曾杰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啊呀,闹了半天,是您老人家?”
第三十三回 杨廷德二进宋营 狄难抚再施奸计
众和尚往上一闯,将矬子曾杰围在当中。
正在这时,有人呐喊:“弥陀佛!住手!”众僧人听了,急忙闪在两旁。
曾杰抬头一看:“啊呀,原来是杨五爷!快来救命,帮我宰这帮秃驴!”
杨五郎走过来说:“弥陀佛!曾杰,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五爷,待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你先帮我收拾这伙秃驴!”
“暧!休要动手。这庙属我五台山天泉寺所辖,这位长老是我的门下,法号叫洗尘,咱们都是自己人哪!”
“自己人?哼,自己人为什么还杀?”
“是啊!洗尘,你为何杀人害命?”
“恩师非知。他来庙内借宿,我们好生款待,还给他饭吃。他吃饱喝足,不来道谢,反倒左一个秃驴,右一个和尚,骂声不绝。我两个徒弟见他身背凶器,认定他是为非作歹之人。我为保大刹安全,才想把他宰了。”
“噢!曾杰,你为何出口骂人?”
“谁说我骂人呢?我是骂出家人里边的坏人呢!”
“啊!”杨五郎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来来来,到里边再说,”五郎说罢,众和尚忽啦散去,大家伙来到禅堂,分宾主依次坐定。
杨五郎问:“曾杰,你这是从何而来?”
“五爷,你别问我,我先问问你,你不是回五台山天泉寺了吗?”
“是啊!我回山以后,琢磨再三,还是放心不下呀!”
“怎么?”
“狄难抚一不投降,二不归顺,他言说要占山落草。对这个事,我有些猜疑,他会不会说谎?我越想越不对味儿,就又下了高山。这番下山,不想露面,我只在暗中打听。若狄难抚不再出现,我也不能露面。出家人嘛,不能贪战,若狄难抚再杀奔前敌,那我就得出头。我下得山来,就住到这宝灵寺内。”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话,曾杰眼中涌出两行热泪,哭了:“五爷,五爷呀——”
杨五郎一看:“哎,你为何痛哭?”
“五爷,我心里难受呀!”
“嗳!男子议大丈夫,眼泪可不能轻弹。”
“什么?不可轻弹?哼,我是没对你细说呢,我要说了,你也得掉泪。”
“嗳,贫僧不哭。”
“真的?那好,我跟你晓说晓说。”
“你慢慢讲来。”
“杨五爷,多亏你去到前敌,帮我们打败了西夏国,宋营将士都感谢你呀!”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你走以后,我们就兵进鄯善。到了通天岭,敌将在那儿摆了一座金塔大阵。穆元帅临危不惧,派兵打阵。这一打呀,可就打出麻烦来了。”
“什么麻烦?”
“第一个进阵的是您的孙儿杨文举,不幸死在阵内,第二个进阵的是玉面虎杨怀玉,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落不明。这个恶阵可太厉害了。你猜这阵主是谁?”
“谁?”
“就是你那个宝贝徒弟狄难抚!”
“弥陀佛!”杨五郎听说杨文举死在阵内。气得浑身战栗,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前胸。
曾杰又说:“五爷,这还不算,穆元帅一气之下,也亲自前去打阵。元帅进得阵去,正在仔细观察,不料狄难抚又冲到阵前,摆开那两条宝枪,拼命厮杀,非要结果我家元帅的性命不可。我一看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元帅救出。那时我想,狄难抚的武艺盖世无双,谁能对付了他呢?想来想去,就又想到了您老人家。我正要上五台山去搬请您呢。五爷,前敌战事十万火急,你看如何是好?”
“弥陀佛!曾杰!”
“有!”
“给我鞴马!”
“上哪儿去?”
“跟你上前敌!”
“这就对了!”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曾杰拉来战马一看,杨五郎早把浑身收拾利落。
洗尘长老和众位和尚把他们送出庙外。杨五郎飞身上马。曾杰一纵身,刷!跳到马后鞲上。二人直奔前敌而去。
两个人马不停蹄,来到宋营以外,杨五郎勒马抬头一看,啊呀,门上挂着免战牌子。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曾杰!”
“哎!“
“快快进营禀报!”
“是!”曾杰纵身形跳下战马,迈步进了营内。
此刻,杨五郎心想,嗯,全营将帅一会儿就会出来接我,等着吧!他下了战马,掸去身上的灰尘,等侯在一旁。
等了好大工夫,曾杰一人走出门来,对杨五郎说:“五爷,老太君命你报门而入!”
“弥陀佛!”他听老母亲让报门而入,不由心中一怔。
曾杰见五郎呆呆发愣,忙说:“五爷,你别生气。我刚才进帐报信,说你前来助阵。众战将都乐坏了。元帅正要传令出迎,就见老太君,啪!把桌子一拍,对我说,‘叫这个奴才报门而入!’看她那意思,都快要气疯了。五爷,你进帐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啊!”
“嗯,知道了。”杨五郎知道,娘亲如此动怒,都怪自已教下了这样的不义之徒。想到这里,迈开双脚,径自朝大帐走去。
杨五郎进了大帐,见文官武将早已列站在两厢。抬头一看,正当中坐着老太君。在她身旁,站着穆桂英。再仔细一瞧,老太君面沉似水,气得浑身战粟。杨五郎看到这里,低头喊话:“报!杨延德告进!”话音一落,紧走几步,来到太君跟前,撩僧衣,扑腾跪倒在地;“叩见娘亲!”
“陡!好你个奴才,还有脸再来见我?是你教下这样的无义之徒,把我宋营杀得如此悲惨!杨文举死在阵中,杨怀玉生死不明。现在,满营战将商量再三,也无法破他这座恶阵。延德呀,不是你教下了狄难抚,我征西大军焉有今日?我命你赶紧进阵,一要抓住狄难抚,二要救出杨怀玉,三要攻克金塔阵。三件事办妥,再回来叫娘;这三件事若办不到,从今往后,你休要再来见我!”
“老娘亲,孩儿遵命。呔,马来!”杨五郎话没多说,站起身形,转身就走出帐外。
曾杰见杨五郎出账,忙对老太君说:“老太太,五爷还没吃饭呢!”
穆元帅也说:“奶奶,这…”
太君一听,苍眉倒竖,满睑怒气:“住嘴。休得罗嗦!”
众人见老太君如此动怒,谁还敢再多言?
杨五郎来到帐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两腿一磕飞虎鞲,两脚一跽绷镫绳,这匹马直奔敌阵而击。
他跑在路上,回头一瞧,好嘛!来营的一兵一将也未跟自己前来。不来就不来吧,待我自己破他的恶阵。想到此处,马上又加了一鞭。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后边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又来进阵?拿命来!”话音一落,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杨五郎带马提铲一瞧,由里边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
一人,金黄脸膛,有盔有甲,掌端一口板门大刀。
杨五郎见他单人独骑来到近前,勒马问道:“弥陀佛!你是什么人?’
“看守阵门的大将,在下名叫银头!”
“银头?金头你也休想把住阵门!”
“你是何人?”
“问我吗?五台山的和尚!”杨五郎一肚子怒气无处泄,哪有那么多闲话跟他讲?只报了个和尚,啪!就是一铲,银头见铲来了,忙闪身躲到一旁。
五郎见这一铲没铲上,扳过铲头,一调月牙,又向前刺去。这小子刚歪过脑袋,五郎急忙把马往旁边一闪,啪!又来了一铲,正铲在他的后脑海上,咕咚一下,掉下战马。
杨五郎铲死银头和尚,再往前走,就到在阵前。他勒马抬头一瞧,十三层的高塔,八个阵门,十三磴台阶。五郎看罢,又向四外踅摸了一遍,见周围没有军卒把守,便甩镫离鞍,下了战骑,把马拴到旁边的树上,提铲在手,来到台阶近前,起头脚刚落到第一磴台阶以上,就见从前边的阵门里边哧哧哧哧射出了弩箭。
杨五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箭来了,一纵身形,刷!蹿出有两丈多远。等他调过头来,仔细观瞧,四十多支弩箭,掉在了地上。五郎心想,好厉害呀!他定了定神心,又来到台阶前。
这回,他不踩第一磴,迈步上了第二磴。站在第二磴上,没事儿。五郎琢磨了一番,不踩第三蹬,抬脚直奔第四蹬。站在第四蹬上,还没事儿。
此时,五郎已明白了机关:不能走单,只能走双。他顺着二、四、六、八、十、十二蹬,终于来到塔上。五郎走得还真对,若要错过一步,性命就难保了再说杨五郎来到塔上,仔细一看,上面设有八个小门,是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八卦的方位建造,他走到跟前用手一摸,才知道这门是由石头、砖头垒砌而成。五郎抬头一看,塔尖上挂着一盏红灯。他又用手挨着个儿地推着八个门,可是,哪个他也推不开。不由心中暗想,连门都推不开,还怎能到塔顶上摘红灯昵?
杨五郎正绕着小门转悠,就听见塔后有马蹄声响。紧接着,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大胆,敢来破阵?”
“啊?!”五郎一听这个声音,跟眉立即气褥竖了起来。怎么?他听出来了,来的正是徒儿狄难抚!
杨五郎眼珠一转,急转身形,按原道下台阶,来到马前,解开缠缝,飞身上马,端起月牙连环铲,来到了阵前。
狄难抚只听埋伏的军卒说有人打阵,可做梦也未想到是他的师父。他来到前边,把马带住,抬头一瞧:“啊?!”可把他吓了个够戗,差一点把心给崩出来!
杨五郎带住坐骑,端起月牙铲,圆睁二日,厉声喝喊:“弥陀佛!狄难抚,小冤家!当初,我一片诚心,费在你的身上,盼的是让你为国尽忠,为狄家杨名。你艺业学成,却助敌国鄯善,攻打大宋。是我赶到前敌,规劝于你,你口若悬河,说要脱离疆场,占山为王。不料你去而复返,蒙骗为师。现在,又摆下阵势,涂炭宋军将士。似你这样不仁不义、出尔反尔之徒,该当何罪?”
“这——”狄难抚听了师父的一番述说,把双枪往左手一交,马也没下,乐了:“哈哈哈哈!师父在上,徒儿盔甲在身,大礼不便,只好马上一躬!”
“嗯?难道你不认识为师了?”
“认识。无论走到海角天涯,你也是我的恩师。上一次,你叫我投奔宋营,我当面不敢不听,才谎说占山为王。这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也算报了你的养育之恩。可是,你想想,我血海深仇没报、穆桂英还没拿往、老杨家没宰完,我能走开吗?我若走去,狄家的冤枉不就石沉大海了?师父,你已经回了天泉寺,为何又返回前敌?不错,我是金塔阵的阵主。援阵以来,杨文举死在阵前,杨怀玉押在了塔顶。师父,你是出家之人,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还是请你回山,咸也没你,淡也没你,少管闲事。你若不听徒儿相劝,那咱就各保其主。”
“弥陀佛!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休说出这番言语。也好,你既这么言讲,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父,咱们各保其主。今天,金塔阵,我要破;杨怀玉,我要救。而且,我还要把你的脑袋拿下!小冤家,你哪里走!”刹那间,噌!就是一铲。狄难抚见铲来了,忙摆双枪,仓啷啷往外招架。就这样,这爷儿两个枪来铲去,溺战在金塔脚下。
杨五郎一边打着,一边往塔顶上看。怎么?刚才狄难抚言讲,杨怀玉就在那里。五郎心里琢磨,若救不了杨怀玉、破不了恶阵、拿不住这个奴才,我怎么有脸回营去见娘亲!他想起老太君临行前的言命,把多少年练就的绝招都施出来了,别看狄难抚武艺高强,他哪能是杨五郎的对手?打着打着,就见他忙乎的泌出热汗。
再看五郎杨延德,摆开掌中铲,上下翻飞?抽撤盘旋,神出鬼没,围着狄难抚来回直转。
狄难抚一看,不好!我原想那杨五郎已是风前烛,瓦上霜,八十多岁的人了,他能是我的对手;现在一较量,比我厉害得多。我该如何是好?
狄难抚打着打着,眼球一转,卖个破绽,把马一鞠:“嗨!住手:你真厉害。我早就明白,你教我艺业时,不可能不留一招。哼,胜不过你,败阵去也!’说罢,一拨马头,顺着西边的山路跑去,他边跑边想,宋营在东边,我往西边跑,他只身一人,大谅也不敢追赶?
杨五郎母命在胸,不能放他,撒马便追。
狄难抚看:“唉哟,真追来了!”不由猛加一鞭,又拼命朝前奔跑。
杨五郎这匹弓,也是一匹宝马良驹。跟在后边,紧追不放,这样一来,狄难抚可有点害怕了,不由拼命往前奔跑。杨五郎也紧抖丝缰,催马上前,边跑边喊:“狄难抚,你给我站住!”
狄难抚听到喊声,慌不择路,两腿紧磕飞虎檐,一直朝山顶跑去。又跑了不大工夫,突然这匹马就停下了,还发出希溜溜一声嘶鸣。狄艰抚定睛一看:“啊?!太玄了!”怎么?前而是一道山涧!若再往前行走一步,就会掉下悬崖。他想再拨马返回,可是,来不及了。怎么?杨五郎的马巳经追了上来。
狄难抚向四外踅摸一遍,见无路可走,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急忙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马拴牢,把枪挂好,靠左边一站,垂臂低头,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他那个意思是:我服了。
这阵儿,杨五郎催马追到跟前,抬头一瞧,狄难抚规规矩矩站在那里,把头部低下了。杨五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甩镫离鞍,下了战马,把马拴好,把月牙铲提到手中,来到狄难抚的面前:“难抚,来,咱俩再比试比试!”
双枪大将见杨五郎站在自己的对面,他就一点一点往下挪。他一边挪,一边说:“师父,千错万错,是我一时之错。师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干坏事了!”
杨五郎见他往下挪,自己也往上挪。挪来挪去,杨五郎的后背冲前山涧,难抚的背后便是这条山路。
杨五郎听了他的这几句告饶话儿,点点头说:“冤家,你知错就好。上马,跟我回宋营。”
“师父,我不能进来营。您放我走吧,我给您磕头了!”说活间,就将身倒下。
杨五郎见了,忙把月牙铲放征一旁,猫腰伸出手击。他的意思是:把狄难抚拽起来。
杨五郎刚刚探身伸手,再看狄难抚,猛然把头一低,蹭!从背后飞出一样东西,直奔杨五郎的颈项咽喉。就见杨五郎噔噔噔倒退几步,“啊呀”一声,由打山顶上,轱辘辘辘坠落了山涧!
第三十四回 探金塔疆场败阵 迷路径巧遇英雄
杨五郎坠入山涧,狄难抚一看:“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来追我?”
狄难抚低头打出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叫“低头锥”。其实,这种暗器是一节竹筒子,底端安着绷簧,内装三支小巧玲珑、四寸多长、亚赛大钉子一般的利箭。伤人的时候,就假装下跪,把头低下,正好把低头锥对准你的颈项咽喉。然后,趁人不备,右手一按消息儿,小利箭就自动射出。他这一手可不是杨五郎教的,是你在背地里琢磨出来的。五郎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所以就没加这份小心。
狄难抚见五郎掉下山涧,心里话:行!亏我没白费苦心,这玩艺儿还真管用,他扒着山头往下看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未发觉。狄难抚站起身来,心里想,杨五郎,我对不起你!不过,这也出于万般无奈,谁让你逼人太甚?他合计着心思,伸手解下战马,扳鞍纫镫,上了坐骑,抖丝缰下山坡,又来到前敌,冲宋营叫阵:“呔!姓穆的,快出马迎战!”
这时,穆桂英带领众位将官,早已来到前敌。为什么?杨五郎进阵,大家放心不下,出营观阵来了。他们正立在前敢,等候五郎的音信,却见狄难抚走出阵来。
穆元帅心头一怔,情知不好,忙催马迎上前击:“狄难抚,你为何又来讨战?”
“穆桂英,实话告诉体,你们搬来的无姓长老己坠落山涧。”
穆桂英一听:“啊?!此话当真?”
“岂能有假?可惜呀,若能找到他的死尸,不管怎么讲,念其教我一场,我也得买点纸烧烧。不过,死尸己经粉碎,再也找不到了。再告诉你们,那玉面虎杨怀玉,我已将他进到金塔顶上。穆桂英,眼看赌期临近,你还有何能为,快快显露出来;如若认输,就快交出降书顺表!”
穆元帅听了,将双目一瞪:“哼,你背背我杨家的家谱,有何人屈服过外邦?”
“好!若不投降,请随我进阵!”
“这……’穆元帅一想,我已观过敌阵,确实不明就里。若鲁莽从事,我死事小,那众将该依靠何人?帅是军中之胆啊!她左思右想,主意不定。
此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片刻,有一人策马来到前敌:“无量天尊!元帅退后,待贫道来对付他!”说话问,到在穆元帅面前,悄声嘀咕一阵,一拨马头,来到疆场。此人是谁?老道苗从善。
苗从善这是怎么来的呢?前面说过,苗从善自黑风岭离开宋营,先回到自己的宝刹。可是,他心中挂记着战事呀,一边料理庙中之事,一边打听前敌的音信。一天,从过路商贾口中得知,狄难抚下山,摆下了金塔大阵,宋军损失惨重。苗从善一听,吓了个够战。怎么?他从前云游之时,曾听道友们说过,双枪大将狄难抚杀法骁勇,非一般人可比。他得信后,就合计开了对付狄难抚的战策。等打定主意,便急忙赶奔宋营。到在营中,见了太君,得知穆元帅正在疆场对阵。他不敢停留,才急忙赶到前敌。
狄难抚抬头一瞧,上来一个老道!他打量片刻,问道:“你是什么^?。
“贫道苗从善。”
“嗯,你一个老道到此作甚?莫非也想破阵?”
“无量天尊!贫道连切菜刀都拿它不动,怎敢破阵?”
“既然如此,你来却为何事?”
“你别着急,我既然上阵,自有原因。”
“讲!”
“自征西以来,大宋国的战将,第一次打这么大的败仗。眼下怀玉被围,谁能袖手旁观?为破你的大阵,全营将士费尽了心血,也未想出良策。刚才,我赶到宋营,向老太君献了一计。太君点头,并让我找你相商。”
“你打算怎样?”
“其实,这也是你给出的主意。”
“我?”
“是呀!你不说写降书、递顺表,能换回杨怀玉?”
“对!”
“那好!我们不打了。”
“噢?”
“狄难抚,你真乃英雄,连老太君都很赞成你。”
“啊?哈哈哈哈!”
“你先别乐。你既是英雄,那么办事嘛,也得拿出个英雄的气派。”
“嗯,此话怎讲?”
“你想,我们想归降,可是,穆桂英说话能算数吗?”
“啊?”
“那得我们好好商议商议,让老太君写奏折报入朝廷,将前敢损兵折将之事,启奏我主。万岁皇爷玉玺加盖,降书顿表方有救用。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用降书换取杨怀玉。否则,没有玉玺大印,那岂不是白纸一张?”
狄难抚听了苗从善的这番言语,思索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速速取来降书,到那时,我再将杨怀玉放出。”他心里合计,救杨怀玉?哼,休想!我只要降书到手,磨头就先把他锄掉。他想到此处,又说;“老道,那得等你们多长时间?”
“唉呀,这可不好预料。这儿离东京山高路远,就是骑快马还朝,也得许多天日。不过,我们尽量抓紧时机,以便早日换回杨怀玉。咱可有言在前,在此其间,咱们得双方罢兵,不准出阵。”
“嗯。只要你们不打,我便罢兵不战。”
“好!咱一声为定。”说罢,双方收兵,撤下疆场。
穆元帅领众将回到大帐,又细问详情:“苗道长,这是何意?”
“元帅,眼下战事与咱不利。没见吗?人家嗷嗷叫阵,咱们束手无策。只以为请来杨五爷,能降龙伏虎,谁知他也身遭不幸。我再三合计,咱不如先甩缓兵之计,拖些时日,以图别策。刚才,我与他说的全是瞎话,兵不厌诈嘛,咱能求万岁下降旨?”
穆桂英说:“那咱该如何行事?”
“现在,别的办法没有。只有一条,赶紧寻找一人。”
“谁?”
“杨怀兴!他武艺高超,力大无穷,凭着他背后的扫云鞭,定能战胜狄难抚的双枪。”
“道长,怀兴自前敌落荒,一直未见踪影。依我看来,他活与不活,还在两可,咱怎能找到他呢?”
“咱先撒出人马寻找。若实在找他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你说派谁合适?”
“别人我放心不下,叫曾杰辛苦一趟吧!“
曾杰一听,乐了:“对,我去。一来,我是步下的战将,腿快;二来,久闻江湖,认识人多。”
穆桂英嘱咐了一番,又说:“曾杰,事关重大,就等着你了。”
“元帅放心。只要他还活着,不管怎么困难,我也要把他找回来。若他已不在人世,我也要打听到他的下落。行了,我立即动身!”曾杰说完,回到后帐,拾掇利索,带好川资,使出了宋营。
穆桂英送去曾杰,又传令军卒,在后边架起灵棚,一个是杨五郎的灵牌,一个是杨文举的棺材。众将官吊祭完毕,一并发丧出殡。之后,按兵不动,静等着曾杰的音信。
曾杰走后,一天,两天,一连过了好些日子,也不见他回营。众战将可急坏了,坐不稳,立不宁,每日到营外四处观望。
这伙人呀,叫他天天打仗还行,要叫他闲着,那可比什么都难受。
穆桂英心里也万分着急,杨怀玉的性命,在人家手里攥着;这金塔大阵,又是那样神秘莫测,难以攻破。若赌期一到,岂不坏了大事?她每日愁锁双眉,身体也渐渐消瘦下去。
此时,呆在营内的曾奎心里也合计,爹爹一去不归,怀兴又没踪影,天天就这么干等着,何时才是个尽头?再等下去,我的头发都要白了。他想着想着,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哎!这些日子,双方罢兵未战,料那狄难抚也不会严加提防。待我今日下晚,进山溜达溜达,看看阵内究竟怎么回事?他这个塔,到底有什么毛病?如果凑手,我顺便把大表兄救出。到那时,几虎大将拧成一股绳,群战狄难抚,何愁破不了大阵?对!曾奎想到这里,傍下晚饱餐了一顿,人不知,鬼不觉,乘着月色,偷偷溜出了宋营。
曾奎出得营来,一溜小跑,来到山口,冲四外一瞧,好!象个罢兵的样子,真还没人看守。他又仔细看看,急转身子,迈开双腿,就朝后山坡跑去。
曾奎上了后山坡,往里边一瞅,下边就是那座金塔。塔顶上吊着一盏红灯,灼灼发光;再一细瞅,最上层的屋内,还有光亮。曾奎略定心神,下了后山坡,来到金塔跟前,抬头一看,啊呀!我可不明白塔上有什么机关,得多加小心,千万别中了人家的埋伏。曾奎眼睛一转,挪动身子,一步一步向后倒遇。等遇到离台阶挺远的地方,浑身一叫劲儿,噌!由台阶前边正好跳到第一层塔上。
曾生站稳身子,心里说,哎哟我的妈呀,真玄!多亏我有这两下子,不然,可就麻烦了。他在塔上转转游游,心处观瞧,见这一层上有八个门,用手一推,这些门都是用石头,砖头垒砌而成的,怎么也推不开。他心里话:哎呀,没个门儿呀!哼,没门儿我也往上爬!想到此处,哧楞一声,掏出爬城索,往上一扔,正好钩在第二层塔的塔檐上。他两手一拽绳索,两腿紧蹬塔壁,蹭噌噌噌就爬到第二层塔上。接着,把绳索倒下来,再往上一层扔去。就这么着,攀了一层又一层,他一直攀到第十三层塔上。
此时,曾奎往上看了看,心里说,嗯,再倒两次,就能捌到塔尖上了。他没顾往下拽爬城索,又朝四外看了看,见塔檐上挂满了小铃当。曾奎不解其中之意,也不敢随便碰它,便蹑足潜踪,走到塔檐跟前,准备往回倒爬城索。
曾奎一只脚刚踩在塔檐上,两手还没够着索钩,突然听得这座塔的四周,当当当当响成了一片。
曾查这一惊非同小可。唉哟不好!他忙伸双手,刷!把爬城索捌下来,拉进兜囊,一纵身形,噌!跳到塔底。
就在这时,忽听塔后有人喊话:“呔!什么人胆大包天,偷来破阵?”刹那间,蹿出一匹战马。
曾奎回头一看,哎哟,他又来了!谁呢?双枪大将狄难抚。
狄难抚来到塔前,把马一带:“哈哈!矮小子,你——他得仔细看看。为什么?曾杰、曾奎这爷儿俩,长得一般模样,阵前黑灯瞎火的,他分不开。他看什么呢?得看胡子;长胡子的是曾杰,不长胡子的是曾奎。
狄难抚仔细看了一顿,认出是曾奎,便说:“你小子偷偷跑到这里,干什幺来了?”
“不干什么!这几天没事干,憋得慌,来溜达溜达。”
“双方罢兵,都在等候音信。你却不信守诺言,来此溜达作甚?”
“我随便,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腿长在我身上,我想来就来。”
“真来无理。矮小子,刚才你上塔了,对不对?”
“对!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听铃当响吗?你略微一动它,我就知道来人了。矮小子,那天下晚,是不是你进营偷我?”
“是!就是我老人家。”
“是就好,这回你可别想跑了。你拿命来!”说着话,摆双枪就扎。
曾奎一想,不对!若跟他真打实揍,我准吃亏。这回我明白了,待我把绳索结得长长的,一够就够到他塔尖上。对,明儿下晚我再来。想到这里,躲开双枪,急忙说道:“狄难抚,咱们不是罢兵吗?我家元帅有令,不让跟你交手。我走了!说着话,转身形刚想逃跑,朝前一看,呀!眼前站下了不少弓箭手。
狄难抚见曾奎要溜,忙对军卒打一手势,这些弓箭手便纫扣搭弦,拉开了架式。
此时,狄难抚吩嘱一声:“军卒,不能让他往东去,也不能让他出山口,把他给我射死在这里!”
曾奎一听:“不让我往东去?好,那我就往南行。告辞了!”话音一落,纵身形向南边的小山包奔去。
狄难抚一看:“哪里走!”一拔马头,就追上前去。
曾奎上的是一座小山包,没有多高。所以,狄难抚催马也就上去了。他一边追赶,一边合计,别看这小子瘦小枯干。可他能为出众,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钻进阵来。今日非把他整死以绝后患!所以,狄难抚是紧追不放。
曾奎在前边奔跑,回头一看:“哟!真追上来了!好,那咱就跑吧!”就这样,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边追。曾奎也豁出来了:哼!我还不回宋营。我进营中,这小子也跟着杀进去,岂不是引狼入室?嗯,非得把他甩掉。这曾奎是金命水命逃活命,一直蒙头朝前跑去。那狄难抚也下了狠心,非把他追上不可。
曾奎一边跑着,一边听着那马蹄声响,心想,这小子真不放我呀!他抬头一瞧,前边不远处闪出了一片树林。就紧跑几步,钻进了树林。
这时,东方有点发白了。狄难抚手搭凉棚一看,“哟,钻树林了!他瞅着人影,也朝树林里追去。
曾奎进了树林,象猿猴、狸猫一般。一会儿钻草棵,一会绕树林,东钻西绕,一直到东方升起红口。
曾奎面朝太阳,吸了口长气,来到一块卧牛石旁,站住身子,侧耳一听,后边没动静了,马蹄声也消失了。这阵儿,他才觉得浑身发累,不由坐在卧牛石上,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自言自语地说:“唉呀!可把我累了个够戗。哎,我跑出多远了?嗯,准有七八十里了吧。若再返回去,我可走不动了。这该怎么办呢?”
曾奎正在合计心思,就听旁边树林里有马蹄声响。他噌一下站起身来,摸了摸耳朵,仔细静听,嗯,真有马蹄声响。啊呀,难道那狄难抚又追来了?他急忙隐住身子,在暗处顺声音一瞧,只见树林中真拴着一匹骏马。这匹马浑身山色,跟白缎子一般,只有鼻梁上长着粉毛,有鞍有鞯。这匹马脑袋大,眼睛大,蹄碗大,马身也高,仰脖子突突直打响鼻。再一细看,得胜钩乌翅环上挣着一双大锤,象两朵荷花一样。
曾奎看罢,心里合计,哈哈,我曾奎倒也有点福气!眼看累得走不动了,偏偏在这儿碰上了马!这儿四处荒无人烟,这马来得可有些蹊跷,说不定是哪位神仙给我进来的昵?曾奎想到这里,噔噔儿步走到马前,刚要去解缰绳,忽听背后有人喊话:“住手!体是什么人,为何偷牵我的宝马?”
曾奎回头一瞧,在旁边的树后,走出一个小孩。嘿!这个小孩长得太漂亮了:年纪十五六岁,白脸膛,小脸蛋,白里透粉,粉中套红,一双剑眉斜插入鬓,两只大眼,黑白分明,鼻直口方,牙白似玉。再一瞧,头戴绿缎子英雄状帽,高搭茨菇叶,左鬓边戴一朵金丝蝴蝶,英雄不动,蝴蝶不动,英雄要动,那蝴蝶是突突直颤;上身穿绿缎子箭袖,下边红中衣,一双青靴子,肋下佩带着宝剑。
这孩子来到近前,用手一指曾奎:“你是干什么的?”
“啊?…我不干什么。”
“你倒挺内行啊!你知道这是匹宝马,叫银河兽。对吧?”
“啊,对对对。我知道是宝马,所以,我想借借一用。”
“什么,借借一用?”
“对!骑完再还给你。”
“没听说过!哼,走道之人,有借人家脚力的吗?你借了去,我骑什么?”
“这一小孩,实话对你说吧,我借你的马,是瞧得起你。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也不能随便借给你!”
“你当真不借?”
“不借!”
“对不起!你真不借,我就得解缰绳了!”说着话,走过来就要动手。
这小孩一看曾奎那副样子,走过来一伸手,噌!把曾奎的衣服抓住,连劲儿都没使,往怀里这么一拽,啪!把曾奎就扔到了地下。
曾奎扑腾往地上一坐:“哈哈!好小子,你敢把我扔到这儿?你知道我是谁?”说着话,扑楞站起身来,冲到近前,要抓那个小孩。
这小孩,一不担惊,二不害怕,啪!上边一拳;当!下边一脚。这一脚踢出去,曾奎蹬蹬蹬蹬倒退几步,站立不稳,咕咚!又坐到了地上。
曾奎还想起来,就见这小孩走到近前,伸出双手,哧!一只手摁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摁住他的两条大腿,连一点劲儿都没费,噜!就把曾奎举到了空中。
这一下,可把曾奎吓坏了:“啊呀,你放开,我有话要说!”
小孩说:“你再动手,我就摔死你!”说罢,咚!把曾奎扔到地下,说道:“怎么样,你服不服?”
“我,我说小英雄,说实在话,这,这不怨我!”
“怨谁?”
曾奎眼珠一转,忙说;“是这么回事——”他正要撒谎,就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响。曾奎心想,坏了,准是狄难抚追上来了。曾奎眼珠一转,忙对小孩急促地说:“小英雄,是这么回事!我是个走道的,带着金银财宝,路过前面那座高山,不料,碰见一个山王。那山王手使双枪,十分厉害。我们两个打了一阵,结果没打了人家,人家倒劫去了我的金银财宝。我无可奈何,只得往回走,叫我的朋友前来收拾他。可是,我朋友离这儿太远,我若步行找他,那得多咱才行啊?所以,我才想借你的马匹。你若不信,看,那个山王来了!”
曾奎口若悬河,胡诌了一顿,小孩是半信半疑。他抬头一看,噢,真来了一匹马!再一细瞅,马上之人,果真手使双枪。
小孩看罢,微微一乐:“喂,不用去找你的朋友了,待我与他要银子。”
“啊?小英雄,别看你能打了我,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哼!”小孩说,“你看看我是不是他的对手!若砸不飞他的脑袋,就算我的能耐没学到家!”
这小孩说着话,近前解下缰绳,扳鞍上马,双手一端亮银荷花锤,马蹄向前,要锤震狄难抚!
第三十五回 杨世汉进阵救父 罗三娘带子归宗
这小孩听了曾奎的谎言,信以为真,飞身上马,端起亮银荷花锤,赶上前去,拦住狄难抚,劈头就问:“好你个山王,竟敢图财害命。我打死你!”话音一落,就飞来一锤。
狄难抚一看,急忙闪过身形,回过头来问道:“你是何人?”
“少废话。着锤!”紧接着,呜!呜!呜!又来了个一马盖三锤。
狄难抚追赶曾奎,跑了好多路程,早已精瘦力尽。当小将一马盖三锤砸来的时候,他先封出了两锤,到第三锤上,他实在没劲了,赶紧把战马往旁边一带,准备往外去封。可是,还没等他把双枪并好,小英雄的锤就到了,正砸在他的后脊背上。不过,没打实惠,扫了一下。可是,扫这一下也了不得。只听“啪嚓”一声,把狄碓抚打得两跟冒金花,心里直生麻,胸口心头怦怦怦怦跳成了一个点儿。狄难抚知道这小将骁勇异常,力大无穷,再打下去性命难保,所以,他不敢恋战,圈马就败。
此时,曾奎站在一旁,边看边想:啊呀,这小将可太厉害了。这是谁的儿子?嗯,别问,他爹也准是好样的,他师父也一定是世外高人。狄难抚,谁说你盖世无双?哼,人家这小将还能盖你呢!这下可把曾奎乐了个够戗,眼珠一转,又打好了主意。
再看这个小孩。他见狄难抚败下阵去,大声喊话:“你往哪里跑?快把人家的金银财宝留下;不然的话,我非把你的脑袋砸烂不可!”说着,就要催马追赶。
曾奎一看:“不可追赶!”话音一落,飞步跑上前去,拦住了他的马头:“一人怕了一人就是,不要追了。那点金银财宝嘛,我不在乎,就算便宜了他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往后走路小心点儿,你走吧!”
“我怎能这样就走呢?小英雄,快快下马,我还有话要说!”紧接着,硬把这小孩搁下马来。又说:“小英雄,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永远不忘。请问尊驾贵姓啊?将来我好报恩。”曾奎心眼多,他说这话的意思是:等打听明白谁家的孩子,禀告元帅,设法把他请到前敌,让他拿狄难抚,破金塔阵,救玉面虎。
小英雄一听,笑了:“这点儿小事,何必挂记,还值得问名问姓?’
“不!滴水之恩,也要当涌泉相报,我一定要问。”
“那好!你既然要问,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得先问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
曾奎一琢磨,我这个名,人家谁知道啊?嗯,我得报个名望大的,让小孩一听,他得对我肃然起敬。想到这儿,未曾说话,先清了清嗓子,一字一板地说道:“问我吗?我乃大宋天朝少令公杨文广之子、人送外号玉面虎!”
小英雄一听;“什么?你,你,休再重说一遍!”
“我的外号玉面虎。真名呀,还没对你讲呢!”
小英雄听说他叫“玉面虎”,猛然问倒退了几步,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曾奎来。
就在这时,忽听树林里边传来了女人的说话声:“儿呵,你跟何人谈活?”
小英雄一听,赶忙回头搭话:“娘,您怎么才上来呀?快快过来,您看谁来了?”
“谁?”
“玉面虎。我爹在这儿呢!”
曾奎一听:什么?!他爹?他探身往前一看,见一位女将策马走了过来。他想,不好,这几句谎话可就得砸锅了!他见势不妙,忙转身子,急奔而去。
曾奎刚刚跑去,这位女将的战马来到小英雄跟前,咯噔一下,就把马荧住了。
书中暗表:这员女将,三十几岁,头上有盔,身上有甲,胯下卷毛红马,得胜钩鸟翅环上挂着一口三尖两刃刀。诳呀?玉面虎杨怀玉的夫人罗三娘。这小孩是谁?杨怀玉的儿子,名叫杨世汉。
这罗三娘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过去,曾在南唐随父亲罗文把守黑牛山口。他父女深明大义,归顺了大宋。尤其罗三娘,她浑身是胆,武艺超群,与杨怀玉一起,几闯困龙山,为大宋立下了赫赫战功。同时,也与杨怀玉结下了深情厚谊。征南得胜班师后,他二人大礼完婚。一年过后,所生一子,起名世汉。此次老太君挂帅征西,娇儿不满十岁,不便征杀,她时了娘家,一来探望爹爹罗文,二来抚养儿,
教他武艺。那老罗文膝下无子,拿外甥当成了宝贝疙瘩。从此,就开始教孩子能为。罗文教,罗三娘也教。这孩子聪明绝顶,那真是举一反三,教一会十。再加他力大无比,长进很快。就这样,爷儿俩起早贪黑教了好几年,他的本领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练得他父女双战,都不是这孩于的对手了。
一天,突然听过路商贾说,老杨家犯法了。罗文十分若急,对罗三娘说;“儿啊,杨家究竟犯了什么罪,咱们不清楚。若犯了祸灭九族的王法,你和孩子也难免一死。咱先探听一下音信,如果老杨家满门被抄,咱好好抚养世汉,也算给杨家留下个后代。”
“爹爹言之有理。”
就这么着,娘儿俩一直隐居在罗文家中。后来,又听保镖的老客说,杨家的冤情水落石出了,现在已经带兵征西。罗三娘一听,本想到前敌助战。怎奈爹爹年事已高,又养病在床,不能离开。就这样,整整伺候了好多日子,罗文终于病故。罗三娘葬埋了爹爹,与孩儿在家中守孝,一守就是三年。这三年没干别的,专教儿子练武。守孝期满,娘儿俩把家中之事安排停妥,便奔前敌认父归宗。
这孩子懂事以来,罗三娘曾多次对他讲过家中的一切。这次出门之前,罗三娘又嘱咐再三:“杨家将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祖祖辈辈征战在疆场,曾立下了汗马功劳。你爹在征南唐之时,也是威名远震。此番去到前敌,你可不能给你爹娘丢人。要给杨家增光,为大宋出力。”
杨世汉听了娘的嘱咐,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他心里话。有志不在年高!此番到在前敌,我定要大显神手!就这样,把盔甲包藏在马褥套内,把兵刃挂在得雕钩上,带好必备之物,娘儿俩离开南唐,直奔西夏地界而来。
杨世汉骑的是匹宝马,叫铁蹄银河兽,跑起来又稳又快,所以一直跑在前边。哎,巧了,正好在这旷野荒郊遇到了曾奎。杨世汉从懂事以来,也没见过他爹。曾奎报名叫玉面虎,杨世汉就想,哎,这不是我爹吗?他就拿曾奎当他爹了。
罗三娘催马来到世汉跟前,把马一带,“儿啊,你跟谁讲话?”
“娘,我看见我爹了。’
“啊?他在哪里?”
杨世汉回头一看:“哎,哪儿去了?娘,刚才你一喊话,我就回头与你搭话,眨眼的工夫,你到在跟前,他就没了。”
“你真看见他了?”
“看见了。”
“两国交兵,什么人什么事都有,咱可得多加小心。这件事出得蹊跣,等到了宋营,一问便知。”
“好!”说着话,世汉二次扳鞍上马,娘儿俩一起抖丝缰,一直来到了宋营。
罗三娘定睛一看;只见那一面面旌旗迎风招展,一杆大纛上绣着一个斗大的“穆”字,便叫世汉说:“孩儿,这里就是宋营,那旗上的‘穆’字,就是你老祖母穆桂英。”
“是吗?”
“正是。你快上前搭话,就说求见元帅。”
“是!”小将军催马来到辕门跟前,把马一带,对守门军校抱腕拱手:“门军请了,劳驾往里传禀穆老元帅,就说我们前来求营,认祖归宗。”
“哎呀!”军卒一听,小声议论:“这是谁呀?”
“管他谁呢,现在正需要战将。”
“好!你等一等。”门军说罢,转身往里报信。
这阵儿。曾奎刚回到宋营。穆元帅见曾奎进帐,未等他近前施礼,就冲他生气地说:“曾奎,你为何背着本帅,私自进阵?”
“元帅,这是我的不对。不过,我着急呀!我思想,悄悄把表哥救出来,不就得了?没曾想,那金塔阵处处是消息儿埋伏。我刚蹬上塔檐,那铃当一响,狄难抚就来到了阵前。我不敢与他格斗,扭头就跑。那小子真坏,他撒马就追。哎呀,可把我累坏了。”
“你看有多玄哪!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啥,别提了。多亏碰上一个小英雄……”接着,他把怎样与小孩相见、怎样撒谎、小英雄怎样锤震狄难抚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元帅,咱们赶快设法打听他的姓名;若打听到,咱把他请来帮忙。叫他破那金塔阵。我看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不知人家姓甚名谁,那还不是枉然!”
帅帐之内正在议事,就见军卒来报:“禀元帅,有一小将,认祖归宗,到此报号。”
“噢?什么打扮?”
“穿一身微服,得胜钧上挂一对大锤。”
穆元帅思索片刻,说道:“噢!曾奎,你出去看看。”
“哎,你们等着,我瞧瞧是谁!”说罢,急转身形,跟着军卒到在辕门以外,近前一看:啊?!这不是救我的那个小家伙吗?怎幺跑到这儿来了?他再往后一看,那儿还有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位女将,他不认识。
曾奎看罢,心里十分高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要找你,你倒自己我找上门来。他乐呵呵地冲小英雄道:“哎,这一小将,是你呀!”他那意思是:咱俩认识。
他的话刚说出口,杨世汉急忙甩镫离鞍,跳下战马,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地:“我当是谁,原来是没见过碰的天伦老爹爹。爹爹在上,孩儿有礼了!”
曾奎一看,吓傻了:“啊,小英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跟我说了吗,是玉面虎杨怀玉?”世汉说到这儿,扭过头去,冲罗三娘忙喊:“娘,你老人家在后边干什么,我爹爹这不来了吗?”
罗三娘一听,策马来到近前,看了曾奎一眼,立时放下脸来,用手一指:“你是什么人?真来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杨怀玉?”
杨世汉一听:“娘,他不是我爹?”
“不是!你说,你到底是谁?”
此时,曾奎嬉皮关脸地说:“嗨嗨,拉倒吧!在树林里那阵儿,我说我表哥叫杨怀玉,是你听错了。不过,我也不是外人,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喂,你是谁呀?”
“我是怀玉之妻罗三娘!”
“啊呀,那更没说的了,原来是大表嫂!大表嫂你好,我给你磕头!”说着话,扑通就跪在了罗三娘的马前。
罗三娘问:“你到底是谁?”
“我爹爹叫曾杰曾福生,我叫曾奎。你说,咱还不是一家人吗?”
“啊!这么说,你是表弟了!”
“那可不。”
罗三娘忙冲儿子说:“世汉!”
“娘!”
“过去,叫表叔!”
“啊?你到底是谁?你还有个准名没有?”边说话,边走到曾奎跟前。
“嗳!这回有准名了,我叫曾奎!”
世汉跪倒在地:“表叔,你好?下回可不能过么开玩笑了。”
“嗳!开个玩笑有什么关系?笑一笑,十年少。”说着话,曾奎、世汉站起身来。
曾奎又问三娘:“你娘儿俩这是打哪儿来呀?”
“我们从南唐而来。元帅在营帐吗?”
“在。”
“那好。你快往里传告,就说罗三娘到!”
“嗳!还传什么话,一家人嘛,跟营进去得了。”说着话,曾奎在前边带路,罗三娘下了战马,娘儿俩跟在后面,走进中军大帐。
他们三人进了帅帐,大家一看,都高兴坏了。那些战将,多数认得罗三娘,纷纷上前问长问短。
穆元帅让她娘儿俩坐存旁,问道:“三娘,你这是打哪儿来呀?”
罗三娘把经过说了一遍,回头对世汉说:“过去,快给老祖母叩头!”
世汉站起身来,紧走几步,跪倒在地:“老祖母在上,小孙儿给您老人家叩头!”
“噢,三娘,这是——”
“这就是您的不肖孙儿杨世汉,今年已一十六岁了。”
“噢!”穆桂英一听,眼泪在眼眶里就转游开了。为什么?这孩子从小离开他爹。如今,孩子来到军营,他爹怀玉却被困在金塔阵内。这话可该怎么向他娘儿俩讲呢!
罗三娘可并不知此事。让孩子过来,挨排向各位大人见礼。
老太君乐得笑眯了双眼:“哟,我老杨家又有一代后人了!”
穆桂英吩咐:“来呀,速速杀牛宰羊,为她们娘儿俩接风!”
“是!”军卒遵令行事。这且不提。
单说罗三娘。她见奶奶的眼内含着泪水,心里就合计开了,这是高兴的泪水,还是伤心的泪水?她再一细瞅元帅的脸色,不对!若是高兴的泪水,为何无一丝笑意?她琢磨片刻,对元帅说道:“奶奶,我们进得营来,只见了众位将官,怎么未见世汉的爹爹?他押粮运草去了,还是另有公干?”
穆元帅见无法隐瞒,便说:“三娘,你既然要问,我只好告诉你实情。不过,你可不要伤心。”
“啊?!奶奶,出什么事了?”
“唉!一言难尽呀——”穆元帅就把前敌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罗三娘听了,一口气没上来,咣当昏死过去。
杨世汉一看:“娘!娘!”连着喊了数声。大伙见状,也都围了过来。
穆元帅传令:“快把先生找来。”倾刻间,随军郎中进帐,为三娘拍拍前胸,捶捶后背。过了片刻,她才缓过这口气来:“将军,恐怕你的性命难保了!”她这么一哭,两旁的战将也跟着嚷啕起来。霎时间,整个营帐,哭成了一片。
杨世汉一看:“老祖母,我爹爹既被困到金塔阵,您老人家为何不带兵打阵?”
“孩子,你以为咱们没去营救?是你非知,那金塔阵的阵主叫狄难抚,外号双枪大将,他武艺高强,咱来营战将全败在他的手下。刚才,我听曾奎说,他曾被你打败,不是你的敌手。但有一件,你纵然能打败他,也不算将阵攻破。听狄难抚言讲,你爹被困在第十三层塔顶上。孩子,我领兵带队,南征北战,东荡西杀,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可这座恶阵,实在不好破呀!”
世汉一听:“嗳!请您老人家绐孩儿一道将令,待我包打金塔阵!”
“哇!胆大的杨世汉,方才进营,对军中纪律一无所知,你竟敢咆哮大帐,这还了得!若不看你年轻,就要把你绑到外边,将你人头枭下。还不给我下站!”穆桂英说这话的意思是:奶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娃娃,你就能打金塔大阵?若给你将令,岂不让你去白白送死?
杨世汉见老祖母不让他去打阵,眼球一转,二话没说,趁大伙儿与罗兰娘交言答话之际,偷偷出了帅帐,把自己的衣裳整理利落,也没顾顶盔贯甲,走到马前,抓缰纫镫,飞身上马,把荷花锤往掌中一端,两腿一磕飞虎鞯,两脚一踹绷镫绳,这匹马就出了宋营,直奔金塔阵而去。
杨世汉来到山口,勒住战马,举目观瞧,山上插有鄯善国的旗号!心想,里边准是金塔大阵。他紧催战马,就要进山。
就在这时,忽听前边有人喊话:“呔!什么人大胆,竟敢进阵。拿命来!”
杨世汉抬头一瞧,打前边孤零零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面赛冬瓜皮,有盔有甲,胯下艾叶青,掌端一口大铁刀。
这员大将来到近前,带住坐骑,上眼一瞅,见前面来了个小孩儿:嘿!这孩子长得漂亮,十五六岁,头上扎巾,身上箭袖,投盔没甲,端着一双荷花大锤。他打量完毕,问道:“来者通名!”
“嗯!我先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把守阵门的主将,在下叫火里滚!”
杨世汉一听,笑了;“火里滚?你冰里滚也不行!”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家少爷外号银锤太保,我叫杨世汉。”
“杨世汉?无名之辈。奠非你也是杨门的后代?”
“不错。我爹爹玉面虎杨怀玉,母亲罗三娘。你们将我爹爹困在阵内,我今天就为搭救他老人家而来。你赶快把我爹放出来,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要踏平你的恶阵。”
“哈哈!岁数不大,狂言不小。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看刀!”这两人话不投机,霎时问战到一处。火里滚大刀一举,刷,劈头砍来一刀。杨世汉见刀来了,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开双锤,仓啷啷封了出去。紧接着,单手端锤,呜!又砸了下来。火里滚带坐骑,举刀朝前招架,只听喀嚓一声,这小子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差一点掉下战马。他刚刚勉强封出一锤,杨世汉把第一锤往回一带。第二锤呜一下。又砸了下来。火里滚招招架架往外去封。刚封出这两锤,小英雄双脚一踹镫,双锤一并,朝着他的后脑海:“打!”砸了下去。正好,把脑袋给他打了个大窟窿,这小子死尸栽落马下。
杨世汉带马抬头一瞧,敌将已死,便催马前行,冲进了山口。
杨世汉一直往里行走,走了不火工夫,抬头一瞧,眼前闪出一座高塔,一十三层,塔顶高悬一盏红灯,下边有八个门,十三磴台阶。
世汉心里琢磨,这准是金塔阵,我爹就困在阵内。他一边想,一边跨马在塔下转游。
就在这个时刻,忽听塔上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啊呀!多日困在这里,无人相救。看起来,我杨怀玉就是这阵中之鬼了。”
杨世汉一听:“啊?!上边有人说杨怀玉,这不就是我爹吗?”小英雄听罢,大喊一声:“老爹爹休要害怕,儿我救您来了!”
第三十六回 说闲话曾奎惹祸 暗用心姑娘盗钁
杨世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救他爹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冲上塔去。
就在此时,忽听后边有人说话:“慢着!回来!”
杨世汉把马一勒,回头一看,由打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谁呀?曾奎。
杨世汉看见曾奎,一拨马头,来到他跟前:“叔叔,你来做甚?”
“你悄悄离开营帐,我就料定你准会到这儿来。啊呀,你胆子可真太,竟敢单人独骑进阵!你也不想想,你爹要好救的话,我们早把他救出来了。这座金塔,除了消息儿,就是埋伏,错走一步都没命。再说,你刚进连营,连什么规矩都不懂!你知道吗?你老祖母是元帅,她说一不二!你赌气出营,可把她老人家气坏了。她告诉大家,你若回到营盘,就立即斩首。”
“这——,啊呀,我不明白啊!”
“不明白就该问问嘛!怎么能这么干呢?”
“那,那该怎么办呢?”
“哼!我见元帅生气了,忙说:“元帅您别急,他肯定是进阵了,待我把他找回来,让他向您罪。”我来到大阵。上树一看,好嘛,你正要催马上前。你上得去吗?那是塔呀!”
“叔叔,我救爹爹心切呀!”
“哎呀,你着急,我不着急?咱想出救人的办法才行。就你这样,死了白死。”
“可是。听您刚才说,我就是回营,老祖母也不会饶我。倒不如进阵救我爹爹,宁可死在阵内,总比死在我老祖母的手下强。”
“哎呀,你这是个坏办法。俗话说,‘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你光有勇,没有谋啊!你想死的话,现在拿宝剑抹脖子,不就得了?何必上那儿送死去?”
“那怎么办?”
“跟我回营!”
“不,我死也不回去。”
曾奎着急了:“这……,你不回营,我怎么交令呢?”
“反正我不能回去送死。”
“你——”曾奎眼珠一转,说道;“你刚才把人家的战将打死,若被他们得知音信,非出来收拾咱们不可。再说,人家不出来,大白天也不能进阵。你看,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先转游转游,打听打听,万一有人知道阵内情由,咱们再来破阵。世汉,你看如何?”
“表叔,那我可连累你了。”
“嗳!我跟你爹就象亲兄弟一样,没说的。快走!”霎时间,曾奎前边带路,杨世汉后边跟着,一个马上,一个步下,二人疾步出了山口,顺着山沟往前走去。
曾奎领着杨世汉,出了山口往前走,抬头一瞧,远远闪出一座村庄。曾奎忙说:“孩子,你看见那村庄了没有?”
“看见了。”
“咱们俩先进村去,连吃饭,带打听。若打听不出来,咱半夜三更再去探阵。你看怎样?”
“好!”爷儿俩说着话,就奔那座村庄走去。
二人进了村庄一看,喹!这是个大镇。靠大街的右侧闪出一家铺户,前面是饭庄,后面是客房。曾奎说:“就进那儿吧!”两个人来到饭庄门前,世汉刚刚下了坐骑,小堂倌迎出门来:“客爷,吃饭吗?请到里边,家常便饭,诸食小卖,代办酒席,样样都有。”
曾奎说:“好。来到这里,咱就得随便吃点。你把马拉到院里,我们还要在这儿过夜。”
“那更好了。里边有单间,十分干净。”小堂倌说着话,把他俩先让进饭庄,自己拴马控到后院,复又来到前边:“二位,是先到房间,还是先吃饭呢?”
“先吃饭。”
“好!”说着话,堂倌把桌子抹了抹:“二位,来点什么?”
“四冷四热八个菜,两壶酒。”
杨世汉忙说“叔叔,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少喝点。”曾奎又对堂倌说,“饭要越快越好,另外,给我们收抬一个单间。”
“是!”堂倌赶紧传下话去,时间不大把饭菜端来,摆在桌上。曾奎斟满两杯酒,对世汉说:“来,少喝一点。”
“叔叔,我真不会。”
“嗳!不喝可不行。你瞧我!”说话间,一饮而尽,接着又吃了口菜:“嗯,这菜的昧道还行。”就这样,左一口,右一口地吃了起来。
你别看曾奎那么吃喝,其实,他心里也不踏实。杨世汉执意不回宋营,恶阵又破不了,我该怎么办呢?他是害怕杨世汉着急,才故意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埋头吃喝起来。
杨世汉看到曾奎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高兴,心想:嗯,可能表叔有招,若要没招,他也不会这样稳稳当当。所以,他也放开胆子,跟着吃了起来。
正在他二人吃饭之际,就听外边有人说话:“堂倌,有空位子吗?“
“啊!老爷子,您来了。有有有,您请!”
曾奎和世汉回头一瞧,哟!从门外走来两个人。头前是一位老者:五十来岁,白脸膛,黑须髯,头戴深蓝色的鸭尾巾,黄缎子缠头,身穿一套深蓝色的短打,外套战袍,肋挎着宝剑。看样子,准是个练武的;后边跟着一个姑娘,十六七岁,上中等个儿,鸡蛋脸膛,柳叶眉,杏核眼,悬胆鼻,樱桃口,水红色的手帕绷头,鬓边戴着两朵海棠花,身穿水红色的短打,腰系淡绿色的汗巾,脚踩红樱花的靴子,肋下佩带宝剑,背后披着鹦哥绿的斗篷。看她那体态,又俊俏,又精神。
小堂倌来到姑娘面前说:“哎呀,大小姐,你也来了?”
“跟我爹爹出来溜达溜达。”
“小姐请坐。”
正好,这爷儿俩就坐在曾奎爷儿俩的对面,中间只隔着三张桌子。
这时,堂倌过来把桌子抹了抹说;“老爷子,吃点什么?”
“嗯,连是那老规矩。”
“是!”堂倌没多言语,答应一声,急忙下去,不大一会儿,便端来十几个菜和两壶酒。
老头把酒倒上,先自斟自饮起来。这姑娘抬头一瞅,哟!对面桌上也坐着两个人。再一细看,差点把她乐出声来。怎么?曾奎那个模样,太个别了。又一看,曾奎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绿缎子扎巾,箭袖,肋下佩着宝剑。
世汉见那姑娘瞅他。急忙扭过头去。曾奎昵?见姑娘瞅他,他一边喝洒,一边用跟睛也紧盯着那位姑娘。
姑娘心里想,哼!这决不是个好人。要是好人的话,能老盯着人家一个大姑娘吗?她把脸一扭,就避开了这个陌生人的目光。
曾奎见姑娘扭过去了。心里挺不高兴,埋下头去,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来。
这时,堂倌来到老头面前说;“老爷子,还添点几什么?”
“不要了。”
“小姐,你还想吃点儿什么?”
“够了。”
“好!”堂倌说完,转身走去。
曾奎喝得有点多了,他指桑骂槐地说开了胡话:“我说小侄啊!”
“叔叔!”
“我这个儿可没你高。”
“嗯。”
“不过,这是娘生爹葬的,没办法。”
“那可不。”
“别看我个儿矮,我是男的,就能占便宜。”
“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赶明儿谁家的夫人生了孩子,人们就问,‘大喜呀,小喜呀?’大喜就是男孩,小喜就是丫头蛋儿。赶明儿出了名,人们又得叫老爷子,老英雄,离不开十老字;可那女的呢?小时候叫她小妮,长大以后,人们也叫她小姐,还是离不开个小字。”
“不一定。那女人老了该怎么称呼?”
“叫她小老太太,哈哈哈哈!”
曾奎这是说了几句笑话,可那姑娘一听,什么?好小子,瞧不起我们女的?哼,别着急,我得教训教训你!想到这里,狠狠瞪了曾奎一眼,扭身对老头说:“爹爹。天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好,立刻就完。”
这时,曾奎吃喝完毕,忙喊:“堂倌,我们的房间收拾好没有?”
“收抬好了。”
“在哪屋?”
“进了后院,从东往西数,第八个门。”
“好。堂倌,把马给喂好,明儿个我们才走呢!”
“是!”
老爷子听到曾奎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姑娘冲爹一使眼色,小声说道:“爹,别吃了,这小子不说人话。”
“好!堂倌,把帐记上,我们走了。”
“不送。”
“免。”老爷子说罢,站起身来,随姑娘一起走出门外。
曾奎看着爷儿俩的背影,悄悄对世汉说:“这两个人是什么东西?吃饭都不算帐!哼,人家这是大风刮来的?
杨世汉忙说:“叔叔,您何必多管闲事?走,先进屋内呆一会儿。等到三更半夜。咱就——”
“上哪儿去?”
世汉小声说:“进阵!”
“你着什么急?我先睡一觉再说。堂倌算帐!”霎时间,堂倌先来,将帐算毕,曾奎和世汉就朝房问走去。
曾奎今日喝多了,趔趔趄趄走在前头,杨世汉跟在后头,爷儿俩进了后院,到在第八个门前,打开锁头,进屋一看,一张桌。两张床。曾奎摘下帽子,脱下外衣,又把浑铁点钢镬摘下来,放在桌上。然后,往床上一倒,呼呼就睡着了。
杨世汉一看,心想,唉呀!叔叔,你可真能睡啊!小英雄心中有事,不能入睡,在屋里来回走动。
这阵,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已到二更时分。世汉走到曾奎床前,用力推了推他的身子:“表叔,表叔!”
“嗯!”
“半夜了,该走了。”
曾奎根本不理他的茬儿,光说梦话:“嗯!酒还没喝完呢,再来个汤!”
世汉心里话:哎呀,表叔睡得起不来了,这……急得他在屋内团团乱转。再看曾奎,他浑身象稀泥一摊,鼾声如雷,把房顶的尘土都震下来了。
已经四更天了。杨世汉这一夜连眼也没合,心想,表叔一醉不醒,不能进阵;有心自己前去,又情知去也无用。这该怎么办呢?他在房里转来转去,一看窗外,哟,东方发白了。世汉心烦意乱,打开房门,到外边散步去了。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曾奎才睡醒。他翻身一看:“嗯?世汉哪儿去了?到时候怎么没叫我?”他定睛一看,门开了。曾奎翻身下床,忙喊:“世汉,世汉!”又到院里寻了半天,还是没见人影。曾奎赶紧回到房中,穿好衣裳,戴好帽子,浑身收抬利整,同头就到桌上拿他的兵刃。他的手伸向桌面:咦?我的镬没了!这一下,可把曾奎急坏了。做大将的,丢了兵刃那还了得?
曾奎正要出门寻找,正好,堂倌端着净而水走了进来:“二位,请洗脸。”
“别动。你们为什么要开贼店?”
“啊?!”堂倌愣怔了,忙把水盆放下回话:“什么贼店?我们这个店房,老客住过千万,从来也未丢过东西。”
“我就丢东两了。”
“丢什么了?”
“镬”
“什么?。’
“镬!”
“什么叫镬?”
“就是杀人的兵器,叫镬!”
“你搁到哪儿了?”
“桌子上。”
“那还能丢得了?”
“废话!要有,我能说没有?你得赔我!”
“啊?!我连什么模样都没看见。我怎么知道?反正,这儿确实没有贼!”
“既然没贼,那镬哪儿去了?今天我打死你!”曾奎真急了。说话间就伸出了拳头。
堂倌赶忙架住:“您不要动手!客爷,我说话您可别生气。”
“怎么?”
“你一说镬是兵刃,我就想起来了。偷镬的这个人,兴许我还知道。”
“他叫什么?你若不说,我就冲你要!”
“别着急。依我看,你干脆认个倒霉算了。”
“不!我凭什么认个倒霉?”
“你干脆别要了。若要得过来,无话可说;若要不过来,弄不好连性命也得搭上。”
“谁呀?这么厉害?”
“客爷,你别不信。跟我来!”堂倌领曾奎出了店房,来到大街上,用手往东街一指:“你瞧着那个大门了吗?”
曾奎手搭凉棚往东一瞅,前边有一座光亮的门楼,大门关闭,青堂瓦舍,三磴台阶,外边还挂着两盏气死风的灯笼,真来威风。
曾奎看罢,便说:“看着了。那怎么着?”
“这家是我们村的庄主爷。你那镬呀,说不定就叫他家给拿走了。你到那儿打听打听,千万多说好话。你若说带刺的话一一我可不是小看你,你就把脑袋放在那儿吧!”
“去你的吧!冲你这么一说,你们的庄主准是个老贼头。滚开!”曾奎拨拉开堂倌,三步两步蹿到这家台阶前边,往台阶上蛄稳身形,一推大门,推不动,里边插着呢!他两只拳头一攥,就咚咚咚咚敲起来了,边敲边喊:“开门!开门!”
过了片刘,就听里边有人问话:“谁?大清早晨谁来敲门?”话音一落,吱扭!大门洞开,出来个家将,瞅着曾奎打量了一番,说道:“你找谁?”
“找你!”
“我不认识你!”
“这不就认识了!”
“找我干什么?”
“要镬!”
“什么叫镬?”
“你别装糊涂。今天你若不给,我连耗子窟窿都得给你们堵了。”
家将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说:“你,你等会儿!”话音一落,转身形往里跑去。
时间不长,出来一位老爷子。曾奎定晴一看,喇?!原来正是昨日在饭庄吃饭的那个老头。他冲上前击,忙说:“哈哈,是你呀!”
“这位英雄,昨日咱们一个饭庄吃饭,未曾交言搭话。今日来到我府,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我抓贼来了。”
“什么贼?”
“我的镬丢了。”
曾奎说“镬丢了”,别人听不懂,这老头一听就明白了:“噢!你是说浑铁点钢镬呀?”
“对,你是内行。拿来!”
“我没看见。”
“既然没看见,你怎么知道浑铁点钢镬?”
“练武的人嘛,还有不懂兵器之名的?哈哈哈哈,这位英雄,不要若急。你在门口这么乱喊乱叫,若被左邻右舍听见,多不雅观?就象我们家真有贼似的。”
“本来你家就有贼,你就是贼头!”
“嗳!不要这样信口开河,有话请进里边去谈。”
“请进就请进,到哪里我也不在乎!”说着话,他跟着老头走进门去。
这老头挺客气,把曾奎让到待客厅,分宾主坐定,叫家院献茶己毕,便说:“我说这位英雄,你走错门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
“那你怎么到我的门上来了?”
“我掐指一算,这镬就在你这儿。”
“嗳!休要胡猜。小老儿我祖宗三辈以保镖为生,提起我的名讳,哪个不知,何人不晓?那真是家资万贯,坐着吃也能吃三辈儿。我在我们这司马庄,经常开仓济贫,周济百姓。这里的乡民也都老实率份,可以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怎么能把兵器丢了呢?也可能是过路的贼人所为。不要紧,你要真丢了的话,我花钱给你定打一把。可你得明白,不是我们偷的。”
“不行!我就要我的那把!了!”
“谁?”
“你别管,我不能告诉你。把你家的耗子窟窿给堵了。”“你别装糊涂,有人告诉我喂,你给不给?若不给,我…”
老头一听,来了气,:“你这个人,为何这般无理?”
正在他二人争吵之际,就听院里有人说话:“矬小子,你给我出来!”
“啊?出来就出来!”曾奎站起身来,刷!蹿出院内,定眼一瞧,院中站着一个大姑娘。
此时,老头也迈步来到院内:“女儿,你——”
“爹,您别管!矬小子,要镬吗?在我这儿呢!”
“好啊!老爷子,你听见没有?你们家还有女贼呢!呔。还给我!”
“还给你行,我得看看你有多大本领。哼,今天姑奶奶要教训教训你。嘿!”这姑娘说着话,冲着曾奎面前就是一拳。
曾奎一看,忙往旁边闪开身子。姑娘上来朝起一跃。啪!就足一脚。这一脚正好踹到曾奎的小肚子上,他噔噔噔噔倒退几步,咕咚!坐在了地上。曾奎用手一指:“啊呀,你这个女贼还挺厉害!”
姑娘一听这句话。可不干了,仓啷就把宝剑抽了出来。接着往前进身,就要刺去。
就在这时,忽听门口有人喊话:“住手!”
曾奎顺声音一看,进来之人正是杨世汉。他急忙喊话:
“侄儿哎,快来救我!”
第三十七回 司马林进营献策 杨世汉巧扮红妆
杨世汉是怎么来的呢?前文书咱们说过,他心绪不宁,溜达到屋外散步解闷。过了挺长时间,才回到店房。进屋一看,曾奎没了!他急忙唤来堂倌,细问详情。等打听明白后,便急步奔进门来。杨世汉进门一看,呀!表叔被打倒在地。他大喊一声:“住手!”往前冲了过来。
书中交侍:就在世汉出门溜达之后,姑娘施展手段,将镬盗去。
书接前言。老爷子见门外又进来一人,生怕把事情弄大,忙说:“你们都给我住手!”老头这一声喊喝,几个人都被吓锝呆站在那里。
老头走到曾奎跟前,问道:“这位共雄,尊姓大名?”
“我叫曾奎,我爹叫曾杰。他是我侄儿杨世汉,他爹是玉面虎杨怀玉。”
老头一听:“你是曾杰之子,他是杨门之后?”
“一点不假。”
“你为何不早说呀?曾英雄,快快请起。”
“这么说,咱们打出交情来了?”
“你要早说,哪有这事儿!”霎时间,把曾奎搀起身来,又说:“女儿,回屋去吧!曾英雄、杨将军,快请进屋。”说着话,老头把客人迎进内屋,宾主坐定,献茶已毕,曾奎便说:“老爷子,今日之事,全怪你那女儿,她不该偷我的兵刃。”
老头笑了笑说:“曾英雄,也怪你言语不慎。昨夜吃饭之时,你说了那么多不中听、不在行的话,把她给惹恼了。女儿从小跟我学了一身好能耐。马上、步下、长拳、短打都行。她艺高人胆大,听了你的话,怎能服气?她准是背着我。到店房把你的镬拿来,意思是教调教训你。你没见吗?刚才她是想跟你较量较量,等把你打服了,再还给你。没曾想,原来你是曾寨主的公子。”
“你认识我爹?”
“那可不。我把你请到屋内,正要详细寻问,不辩女儿就冲到院内。曾英雄,此事都怪我女儿之过,我替她赔礼了,哈哈哈哈……”
“啊,要这么说,也怪我说话太伤人了。老爷于,那镬还给不给?”
“当然要给。”老头忙冲外屋喊话:“女儿,把镬拿来!”
时过片刻,就见外边进来个小丫环,把镬递到老头跟前:“老爷,给!”
老头接镬在手把兵刃递给曾奎,说道:“二位,我请问一声,听说征西大军在通天岭己与联军摆开了战场,但不知胜败如何?”
曾奎见这老英雄问起前敌战事,心想,说不定这老头儿能为破阵想点办法呢。得病乱求医,破阵何不乱求将呢?想到此处,就把大军怎样进通天岭、杨文举怎样中箭身亡、玉面虎怎样被困、金塔阵怎么难破、双枪大将狄难抚怎样厉害,如此这般地述说了一番。
老爷于听了曾奎这番言语,情不自禁地说:“啊呀!幸亏我挽留了你们;不然,险些误了大事。”
曾奎一听:“老爷子,此话怎讲?”
“杨将军、曾英雄,你俩来得可真是地方。”
“怎么?”
“你们不是想破金塔阵吗?”
“对!”
“提起那金塔大阵,别说以百天为限,纵然一年、二年,你们也难以攻破!”
“如此说来,你莫非明白阵内情由?”
“不敢说明白,不过略知一二。”
曾奎听了,眼球一转,忙凑近身来说:“嘿!老爷子,你知道我干什么来了?”
“干什么来了?”
“我就是找你来了。要不,我哪有闲空上你家串门!”
“是吗?哈哈哈哈!”
“老爷子,你尊姓大名?”
“我复姓司马,单字名林。老朽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叫司马云英。女儿武艺高强,性情傲慢,多少人登门求婚,她都看人不起,至今尚来婚配。为绐女儿早日成就百年之好,我带着她经常外出溜达,如遇到出色的英雄,我就选他为婿。”
“老爷子,你要的英雄,有何难找?今日你算时来了,运来了,英雄也给你送上门来了。你看我侄儿怎样?”
老爷子知道世汉是杨门之后,又长得仪表堂堂,早有了爱慕之心,忙说:“行,行,行!哈哈哈哈……“
杨世汉正听他俩合计破阵的事呢,忽又听二人议论起挑女婿之事,而且又扯到自己头上,不觉面红过耳,忙把话题岔开:“老人家。您真明白金塔阵的底细?”
“说实话,不但明白,我还有办法上它这座金塔,保准能把杨将军救出来。”
世汉忙说:“老人家,既然如此,您可得帮忙呀!若把我爹救出阵来,我世汉终身不忘您的恩德。”
“哈哈哈哈!不行。”
“怎么不行?”
“你们哪里知道?这金塔阵神秘莫测,若错走一步,就会遭杀身之祸。咱们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何必去冒偌大的风险?”
曾奎忙说:“老爷子,你修好积德吧!”
杨世汉也说:“老人家,您可不能推手不管哪!”
司马林见他二人言诚意切,略停片刻,说道:“管是要管,咱们得有个说道。”
杨世汉说:“什么说道?”
“哈哈哈哈!杨将军,你说了算数吗?”
曾奎忙说:“他说不算我说算。实话跟你说吧,现在,穆元帅都得听我的。不管找说什么,她老人家都能答应。”
“噢,真的?”
“我曾奎从来不说假话。”
“那好。既然如此,我可要高攀了。”
“有话只管讲,没说的。”
“好!我要把小女司马云英许配给杨世汉。这样,咱们是又沾亲,又带故,就算结成了一刀割不断的亲戚。到那时,我豁出这条老命,也得把老亲家救出阵来。不过。我可懂得你们军中的规矩,临阵收妻,罪该万死。所以,我就怕杨将军不敢答应。”
杨世汉听了司马林这番话,正要开言,曾奎抢先接了话茬:“就这个事呀?这还不是现成的?来,世汉,快快跪下,给你岳父磕头!”说话问,走过来就拽杨世汉。
世汉忙甩开曾奎,悄声说:“叔叔,这哪儿能行呢?我娘说过,临阵收妻,罪该万死。”
“你娘说罪该万死就万死?我没说吗,宋营中是我说了算,都得听我的。快,磕头,出了事我兜着。”
“这一一”
曾奎见世汉犹豫不定,便小声对他说:“你若不答应亲事,人家怎能舍命去救你爹爹?这么便宜的事你不干,还等什么?”
“这——”
“别犹像了,快跪下吧!”曾查一边说话,一边摁世汉的脑袋。
世汉无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磕头!”
司马林一看,乐得眼睛都咪成一条缝了,一边搀扶,一边说道:“起来,起来。这回,我女儿可终身有靠了。”
杨世汉磕完头,站起身形,小声对曾奎说:“叔叔,这合适吗?”
曾奎说:“再合适也没有了,你磕了头,人家才会跟咱上前敌。等把你爹救出,你老祖母怪罪,自有这老头跟她求情。你现在就磕了个头,又不拜天地。明白吗?”
“也是个道理。”杨世汉说着话,站立在一边。
这时,老爷子冲屋外喊话:“丫环哪!”话音一落,小丫环走进屋来:“老爷,有何吩咐?”
“快给你家小姐报信,叫她梳洗打扮,与杨少爷拜堂成亲!”
“是!”小丫环答应一声,跑出门去。
杨世汉一听,可着急了:“这,这,叔叔,我——”
曾奎也愣了,略思片刻,说道:“哎,老爷子,这终身大事可草率不得。咱们得择个良辰吉日呀!”
“嗳!咱乃武将家风,不在乎这些。常言说,‘一不忌,百不忌’。今日咱不用打,不用吹,叫他小夫妻冲我磕个头,送入洞房就拉倒了。”
曾奎一听。也为难了:“老爷子,这不太台适吧?”
“怎么不台适?啊,我明白了,你莫非不敢作主了?”
“不,不,当然敢作主。拜,拜堂!”
曾奎也豁出来了,心想,眼下是救人、破阵要紧!穆元帅是通情达理之人,只要我和她陈述其利害,她决不会怪罪。
这儿忙活着拜堂成亲,司马林又派人去到店房,把他二人的马匹、兵器取来。
此时,老爷子非常高兴,特意为曾奎安排了一桌宴席。等吃饱喝足,司马林说:“曾奎,你现在还得回趟前敢。”
“干什么?”
“去见穆元帅,把世汉招亲之事,详细禀报她老人家。如果元帅同意这门亲事,让她亲笔写信给我。接信后,我就进连营,帮着击破金塔阵;如果元帅不写信招我,我可不进连营。”
“啊呀,现在世汉把洞房都入了,你为何又不进阵了?”
“话非那样所讲。元帅若不写信,便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我进营盘该往哪儿站呢?”
曾奎一听,好嘛!这个老头,比我还奸昵!绕来绕去,叫他把我给绕住了。想到此处,更说:“好,我这就走。”
“越快越好。你现在走,也得明日回来。救兵如救火,我接到信,马上与你们上前敌。”
“好!”曾奎不敢怠慢,浑身上下收抬利落紧衬,辞别了司马林,打听明白了方向,直奔宋营。
曾奎回到宋营,已经到下半夜了。他也颇不得一路劳乏,直奔到元帅寝帐,禀报了详情。
穆元帅听罢,不敢作主。为什么?杨世汉不守军令,私自出营这还不算,而且还在外面收妻!她忙命人将老太君请来,陈述了事情的原委。老太君说:“现在救人,破阵,正是用人之际。眼看着赌期越来越近,世汉遇到高人,实乃可喜可贺。虽有差错,也属事情所逼,咱们应以国事为重。干脆,你就写信吧!”
穆桂英听了太君的言语,立即写下一封回信,交给曾奎,曾奎又照原路回到司马庄。这一往返,就是两天的时间。
曾奎来到司马庄,见了司马林。司马林把他让到上房,又把小夫妻俩叫出来,绐曾奎磕头。
曾奎说:“侄媳妇,往后可别跟表叔这么闹腾了。你踹我这一脚,现在我还疼着哩!”
司马小姐听了,噗哧一笑,绯红双颊。低头站在一旁。
司马林说:“曾奎,将信拿来了吗?”
“拿来了。你瞧!”说话间,把信递了过去。
老爷子接信在手,看着看着,乐了:“哈哈哈哈!好吧,外边鞴马!云英呀!”
“爹爹!”
“你看好门户,待为父跟他们上前敌!”
“爹爹,您不说那个阵难破吗?那就也带我去吧,也好给您搭个帮手!”
“嗳,你刚完婚,怎么能到前敌?为父若不能破阵,再回来接你。”
杨世汉听了岳父之言,心想,就冲这几句话,这位司马云英也不是好惹的!
老爷子把诸事安排已毕,领着杨世汉、曾奎来到院外,上了坐骑,离开司马庄,奔宋营而去。他们来到营门,军兵往里禀报。片刻工夫,穆元帅率领众战将出来迎接。穆挂英把司马林接到帅帐,寒暄已毕,大家落座,先茶后饭,热情款待。酒席宴上,穆桂英说道:“司马老英雄,您不畏艰险,进营助战,我们非常感激。”
“哎呀,元帅你要客气!现在,咱已是儿女亲家了,何必见外?”
“理应如此。但不知老英雄有何破阵之法?”
“元帅非知。这座金塔,我曾上过两次。但是,只上过一,二层,再高可没上过。塔里消息儿,埋伏太多了,滚木、绞刀、翻板、地沟,到处都是。若有一点儿不明白,也非送命不可。为了弄清塔的底细,我曾四处打听,看这座塔是谁修的,怎么修的?我那时合计,起码来讲,盖这座塔得有图呀!后来,我真打听明白了,原来这座塔的图,不在鄯善国。”
“在哪里?”
“在英唐国。英唐国的国王叫铁赤尔。他有一儿一女,太子叫铁豹,公主叫铁金花,那图就在铁金花手中。英唐国是个小国,他不敢得罪大宋,也不敢得罪鄯善。别看他国小,但是国内也有能人,人家就琢磨出了这张图。鄯善国得知此事,把图借来,依图建造了这座金塔。建成之后,又把图原封交给人家。盖塔的时候,鄯善王并未想到为战事而用。他见征西大军势如破竹,打得联军落花流水,他们才又玩花招。来了个以阵赌输赢。现在看来,要想攻破金塔阵。救出老亲翁,非得派人到英唐国借图。没有塔图,谁也休想上去。”
“噢!”穆元帅说:“老英雄所言极是。若不明就理,确实难以破阵。可是,这图又藏在英唐国公主之手,那该派谁去呢?”大元帅说到这儿,不由将头低下,想开了心思。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说话:“老祖母,我去!”说话之人是谁?杨世汉。小英雄心想,为救我爹,为征服鄯善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敢去。
元帅说:“世汉,你——”
“老祖母,我若把图借来,咱平鄯善,救亲人,若借不来,我甘愿死在英唐。”
“这…………”众人见世汉要去,谁也没个主意。
穆桂英想,嗯!这臻子年轻有为,武艺高强,连狄难抚都不是他的对手,还就得他去。想到这里,便说:“你可千万小心。”
“不劳老祖母嘱咐!”说着话,带好盔甲包,身穿便装,得胜钩上挂好双锤,辞别了众人,辕门以外上了坐骑,直奔英唐国而去。杨世汉马不停蹄,一直往前行走。约摸到了英唐国的地界,抬头一瞧,前边闪出一片松林。他的马刚进松林,就听里边传来哭泣之声:“这回可完了!一家人都完了,我倒不如先走一步!”
杨世汉听了,不由心头一愣,谁呀?杨世汉带住战马,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马拴好,顺声音往松林里边一瞧:“哟!”歪脖树下有个老员外;头戴四楞方巾,身穿绛紫色的对花靠氅,双脚踩着两块石头,双手拽着树上的绳套,正要寻死上吊。
世汉心想,这个人有何为难之事,为何要寻短见?他看到这里,不由大喊一声:“下来!”
杨世汉这么一喊,那老员外吓得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下;“啊,谁?”
杨世汉紧走几步,把老员外搀起身来:“这一老丈,休要害怕,我是过路的。”
“哼!你走你的道,我上我的吊,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为何要来阻拦?”
“你既不说,我也不便多问。走,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可惜呀,我的家跟看就没了。”
“此话怎讲?你的家现在哪里?”
“树林后头。”
“我先带你回家,有什么为难之事,请对我言讲当面,我好与你分解忧愁。”
“唉!你管不了。”
“那你说说看,怎知我就管不了呢?”
“壮士既要动问,请听我慢慢讲来。”
“我洗耳恭听。”
“前面有个村子叫王家庄,小老儿姓王,叫王天成。我有一个女儿,叫王秀英,今年一十六岁。从小己许配了人家,婆家在离这儿不太远的宋家庄。这几天。正为她赶做嫁衣。准备给他二人完婚。头三天,门口来了个卖绒线的,女儿便出门去买。正在这时,没曾想有一人从这儿路过,此人正是英唐国的太子铁豹。他见我女儿容貌俊俏,二话没说,当天晚上就派人送来了彩礼,向我当面提亲。小老儿说,‘不行,丫头已经有了夫主。’那送彩礼的人一拍桌子,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还说今晚上就来抢亲。送礼人走后,小老儿将这事告诉了女儿。女儿一听,非要碰死不可,老伴也要悬梁上吊。你说,我还有什么话头?我不如先行一步,死了完事。家里爱怎么就怎么,我也不用操心了。”
“噢?英唐国的太子铁豹要来抢亲?”
“是啊!”
杨世汉翻来复去想了好大一阵,终于想出了主意,忙对老头说:“王员外,你把我带到你的家去,我自有办法救你女儿!”
“啊?”老头一听,扑腾就跪倒了:“恩人哪,你若能救我全家老小,我终死不忘大恩!”
“休要客气。”
“好,我带你去。”老头儿也不知道这个壮士有多大能耐,看他这样见义勇为,能不高兴?他急忙站起身来,头前带路。杨世汉牵起战马,后边跟随。他二人穿过松林,到了王家庄,进了大门,直接来到待客大厅,老头亲自搬座,让世汉坐定。
这时,老头才问;“这位壮士,你贵姓高名?”
“老人家,我对你说实话吧!我是宋营的战将,姓杨叫杨世汉,我爹杨怀玉。我是闲溜达到这儿来的。”他可没说盗图的事。
老头一听:“啊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少爷。”
“我来问你。铁豹什么时候来抢亲?”
“天黑就来。”
“好!把你女儿的嫁农拿来,让丫环给我收拾收拾。”
“干什么?”
“来它个男扮女装!待我替你女儿进城,跟太子拜天地。现在速做准备,等我上轿一走,你们全家也离开此地。”
“对对对。杨少爷,我感谢感谢。”
再说,王员外叫丫环给小姐送信。小姐绝处逢生,喜出望外,忙叫丫环把嫁衣拿出。一面由丫环绗世汉梳妆打扮,一面出院公套起车辆,搬装值钱的东西。就这样,整个府院,忙成了一团。
杨世汉穿装打扮已毕,丫环一看,嗖!这小伙子本来就长得漂亮,再这么一捣腾,更加动人了,脸上搽的是江南的官粉、苏州的胭脂,头上戴的是鲜花、挑风、玛瑙,里边穿鹦哥绿的村衫,外边穿红裙子,喜字的龙凤祆,八幅箩裙。下边怎么办呢?把靴子抹掉,有大脚的丫环拿来一双红绣花鞋。给杨世汉穿上,嘿!正台适。
杨世汉穿戴已毕,老员外和众丫环都说:“象,象,真象!”
杨世汉收拾利整,太阳已经压山。就在这个时刻,忽听松林外人喊马嘶。响成了一窝蜂。接着,庄丁跑来禀报:“老爷,了不得啦,太子带花轿前来迎亲!”
“我这就出迎。杨少爷,你可准备停妥。”
“无妨。我的马和兵器,你给我寄放到附近乡民家中。”
“行。我这房子后边,有个老张家,只老两口子,我就搁到那儿!”
“好。我上轿以后。你们赶快逃走。”
“是。”老员外答应一声,跑出门去,把火门打开一瞧,外边来了一百多人!当中间有一乘花红小轿,轿旁边闪出一匹马,马上之人年方二十挂零,身高九尺,面如紫羊肝,头上太子盔,身上火红袍,手拿打马藤条:“怎么,给不给人?不给就抢!”
王员外忙说:“啊呀太子,怎么还说给不给呢?小女早巳收拾好了,快将小轿抬到院内。”
“噢?那太好了。来人,小轿进院!”霎时间,众人将轿涌进院内。
杨世汉扭扭捏捏,转身形上了花轿,啪!把轿帘往下一撩,人抬轿起。太子见了,一阵狞笑:“哈哈哈哈,回城!”
杨世汉心里想,同得城去,咱俩拜天地,入洞房,可就有热闹看了!
第三十八回 铁太子抢亲招祸 女豪杰寻夫射虎
杨世汉上了小轿,太子铁豹十分高兴:“哈哈哈哈!岳父大人,请您放心,一月过后。我定带令爱回府。住上俩月,然后,再接全家一块进城,去享请福。”
“有劳太子挂记。”
“来呀,回城!”
“是!”霎时间,人们簇拥着花红小轿,颤呼颤呼直奔英唐国而去。
王员外送走来人,急忙吩咐:“家奴、院公们,我要携带家眷外出省亲。这里不可久留,你们随便拿些衣服,各自谋生去吧!”接着,命车夫赶起车辆,带领全家逃奔性命。这话不提。
单说太子铁豹。他押着小轿,一溜小跑回到英唐国的皇城。等来到皇宫门口,不走正门,从后门把小轿抬到院内。
此时,太子的长随宫娥、彩女早已等候在那里。小轿刚刚进院,她们急忙围到鞒前,把轿帘撩起,由两个宫娥搀着世汉下轿。
杨世汉头上蒙着一块红色的搭头幅,随宫娥来到洞房。接着宫娥又把他扶坐到龙凤床上。
太子进屋一看,骨酥肉麻:“咐哈哈哈!宫娥们,你们先好好陪着新娘,待我到前厅与大家吃酒贺喜。王小姐,不要害怕。这一回呀,你算到了福堆禄罐里了。”说完,转身走出洞房。
此时,宫娥又摆了一桌交杯酒席。诸事齐备,侍立在两旁。
杨世汉稳坐在龙凤床上,心里头好不平静。此番男扮女装,我是为图而来。岳父说图在公主手中,可公主又在那儿呢?若图在这个屋内,那该有多好!
杨世汉正在合计心思,就听谯楼上更梆两响,天色已是二更时分。梆声一落,又听外边有人说话:“太子,今日你已经喝得不少,回到洞房,千万不能再贪杯了。别忘了。你可有心疼的病啊,御医早就叫你忌酒。若饮之过量,把老病犯了,可就有性命之危呀!”
“休得罗嗦。你们都给我滚开!”
太子铁豹确实已经酩酊大醉,一栽一晃地走进洞房。宫娥见了,围到他身边:“奴婢给太子道喜!”
“同喜,同喜。天色不早,你们都歇息去吧!”
“是!”宫娥们刚要动身离去,太子又忙喊了一声:“回来!这件事,你们要守口如瓶,不许给张扬出去,更不许让我父王知晓。否则,我要你们的脑袋。”
“是!”宫娥们答应一声,吓得躲了出去。
宫娥走后,太子铁豹迫不及待,走到门前把门关上,转身来到杨世汉跟前,一伸手,拽下搭头幅,定住醉眼,在灯下一瞧:面前坐了一位绝色美人!
那位说:“太子不是见过王小姐吗?杨世汉男扮女装,他就认不出来?当初见王秀英时,本来他就没看太清。再加上他今日醺醺大醉,又色迷心窍,他哪儿还多那份心呢?
太子铁豹灯下观美人,越看越动情:“王小姐,我的少王妃。快快过来,陪我饮几杯。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得了心疼的病,御医和父王、国母都不让我喝酒。今日喜事盈门,有美人相陪,我非喝个一醉方休。另外,你我之事,我是背着父王、国母和妹妹,偷偷把你娶过来的。这也无妨,待咱俩成亲之后,木已成舟,他们也就无话可讲了。来来来,美人,快给为夫倒酒。”
杨世汉听了铁豹的一番醉话,心里合计,原来他爹不知此事啊!这小子还有心疼的病!他略思片刻,朝两旁一瞅,西边有十几个笼箱,不知里边装着什么。再瞅那太子铁豹,眼珠子也红了,嘴也合不上了,舌头根也硬了,脚底也没根了。世汉灵机一动,站起身来:“太子,奴家能有今日,这是我们老王家的福啊!从今往后,一定用心伺候太子。来,我绐您倒酒。”说着话,提壶在手,把酒杯斟满。
太子一看,真魂都快出窍了:“好,好,你斟我喝。”他端起杯来,咕咚干了一杯,对世汉说:“美人,我一人喝乏味,你得陪着我!”
“好。太子请!”说活间,二人把杯碰在了一起。这洒杯挺大,能装二三两。太子今天高兴了,咕咚又咽下去。杨世祝乘他饮酒之机,偷偷泼在地下。
就这样,左一杯右一杯地灌着,最后把太子灌成了一摊稀泥:“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美人,与我……上床-…安……眠……吧!啊呀,心疼得厉害!……”
杨世汉听他说“心疼得历害”,忙到跟前向:“太子,怎幺样了?”
“不好!我要犯病……”只见他一栽一晃,来到龙凤床边,一头栽到床上,两手紧捂胸口:“啊呀,我…心,……疼……”一边呼喊,一边在床上来回骨碌。过了片刻,不骨碌了。
杨世汉一看,不动弹了?他忙用双手推太子:“太子,太子!”推了半天,还是一动不动。世汉想。嗯,准是睡过去了,待我翻他的笼箱,看看有没有塔图!杨世汉站起身来,急忙上前打开第一个笼箱,定睛一看,里边是绫罗绸缎。他略一思索,就要撤下这个笼箱,准备翻腾下一只。
正在他要辙还没有撤笼箱的时侯,忽听外面传来嚓嚓嚓嚓的脚步声响。接着,有人说话:“在哪儿?”
“就在屋内。”
“上前叩门!”
“是!”霎时间,砰砰砰房门作响,有人叫门:“皇后来了,快快开门。”
杨世汉听说皇后来了,赶紧把笼箱盖好,收拾利落,稍定心神,坐在床边,故意高声说话:“太子,你这是怎么样了?唉哟,奴家可没见过这个。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依靠何人?’
“开门哪,快点儿!”
“哎,谁呀?”杨世汉款动碎步把门打开,往外一瞧,门前站下二十多个宫娥,中间有一位皇后,皇后身边站着一位公主。这位公主长得容貌俊俏,肋下佩着宝剑,看样子是员武将。
杨世汉看了一番,问道:“你们都是谁呀?”
宫娥忙过来引见:“少王妃,这位是老皇后,这位是公主。”
“噢!”世汉赶紧走出门来到在皇后跟前,道了万福:“国母在上,儿妻给您施礼!”皇后面沉似水,看了看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王秀英。”
“你是怎样来到皇宫的?”
“嗯……是太子把我娶来的。”
“那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这我就不晓得了。反正,是太子看上我了,把我抬到这里的。”
“这个小冤家!”说罢,老皇后进步走进屋内一看,见铁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情知不好,忙说:“唉呀宫娥们,赶紧把御医找来,这个冤家一定又犯老病了。”宫娥们一听,不敢怠慢,转身出去不大工夫,把御医找来。御医诊了诊脉,说道:“皇后,太子贪杯过度,有性命之危啊!”
“唉呀!这个冤家,不让他喝酒,他却喝成这十样子。若有个三长两短,那还了得?快,赶快把他抬下去,好好调治。”
“是!”御医和宫娥遵命而行。这且按下不提,
众人走后,公主对皇后说:“国母,兄长娶亲之事,可曾对您讲过?”
“没有。”老皇后转脸又对杨世汉说:“王秀英!”
“国母!”
“别这么叫。你们成亲之事,是那不肖的奴才背着双亲,自作主张干的。自古婚姻之事,讲究门当户对。你乃民家之女,我乃帝王之家,岂有如此结亲的道理?再说,今日之事,我没敢对老王爷讲。单等天亮,我暗派人送你回家,叫你爹爹另选才郎。”
杨世汉听了,心想,坏了!我为盗图,好不容易才混进城来。你若送我出去,那盗图之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他想到此处,眼珠一转,扑通跪到皇后膝前:“国母,您可不能送我走哇!如今,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知我与太子成亲。而且已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若再把我送回,是我行为不端啊,还是我容貌丑陋、配不上太子?叫我回去以何脸面见人哪?”
“这——,他从小就有心疼病,最怕饮酒。今日他醉成一捧稀泥,曾恐性命难保。若有不测,岂不殆误了你的终身?”
“别说太子现在还平安无恙,纵然有个三长两短,我宁可在宫中守节立志,也决不再返回故里。”
老皇后一听:“这……”
此时,公主说:“国母,我看她也怪可怜的!可不是嘛,一个大站娘,跟人家拜了天地,又让人家送回去,这个名声不好听呀!依女儿之见,她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将她留下。等哥哥病体痊愈,再与她们完婚。”
“这,倘若你父王知道,他能答应吗?”
“国母,那您就说说吧!”公主说到此处,见国母再没言诺,知她已经默认,所以,忙对杨世汉说:“嫂子,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杨世汉站起身形,冲公主飘飘下拜:“多谢小姐玉成。”
“休要客气。国母,事情已定,等我哥哥病好再说。”
“唉!你哥哥已病成那般模样,把她一人留在洞房,那成什么样子?”
公主说:“无妨。现在,我一人住着三间闺房。把她带到我的屋内,我住东屋,她住西屋,我们俩人在一起,也免得寂寞。”
老皇后听罢,合计片刻,说道:“好吧。王秀英!”
“国母!”
“先跟金花去吧。从今后,你二人姊妹相称。婚姻之事嘛,以后再说。”
“多谢国母照应。”
接着,世汉跟着公主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暗暗高兴;真乃天助我也!
此时,东方发自,天光大亮。老皇后一宿也没台眼。怎么?她为这事害怕呀!思前想后,不敢瞒着国王,便来到王爷的皇宫。
老国王铁赤尔刚刚漱洗完毕,见皇后走来,忙说:“王妃,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吗?”
“这——,王爷,一来请安,二来告诉您件事。不过,我说出口,你可不要生气。”
“请讲无妨。”
“唉!咱那不争气的冤家,看上了民女王秀英。背着咱们把她抢进宫来,昨夜已拜了花堂、入了调房啦!”
“啊?!这个冤家!你把他给我叫来!”
“咳!叫什么呢,现在人事都不省了。”
“怎么?”
“昨日他多贪了水酒,老病又复发了。”
老国王一听,生气了:“好,都是你教养的好儿子。我是一国之君,庶民敬我如神,不料太子竟随便强霸民女!此事若传扬出去,我这脸面该往何处去放?快,先把那女子给我轰出宫去!”
“我也是这般打算;可那女子死活不走。无奈,我和公主商量一番,先把她留下了。”
“啊?!不能留!”
“王爷,你就答应留下吧!这孩子虽是民间之女,可是模样俊俏,品行端庄。再说,太子愿意,她也愿意。成婚之后,不光了却了儿子的心愿,也能把太子抢亲这件丑事遮掩过去。”
“休要罗嗦!我这么大个国王,纵容儿子强霸民女,成何体统?你轻重不分,竟替儿子说话,你,你……你给我滚出去!”老皇后听了,吓得磨身走去。
老国王铁赤尔可气坏了。他埋怨儿子,又埋怨王妃,心中一团闷气无处去撤,便信步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内不但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而且还养着各种奇珍异兽,正当中还有一个虎笼。
这阵儿,正是浇水、喂食的时候。一名内侍端着一盆内,来到虎笼前边。王爷铁赤尔心中烦躁,来到此处,停止脚步,想看看喂虎。他刚站定,就见那个内侍拿钥匙打开锁头,伸手就去开门。铁门一开,他得赶快把肉进进笼内。可是,门一打开,还没等回手端肉,这只虎饿极了,呜地一声,嗖!从笼子里蹿出来,一伸前爪,把这个内侍摁倒在地,“啊唔”就是一口。
铁赤尔一看,不由大声喝喊:“来人呀,老虎出笼了!”他这一喊不要紧,老虎回头一看,好!前面还有一个!它把尾巴一摆,“哞儿”的一声,照老国王铁赤尔就扑了过主。
铁赤尔可真吓懵了:“来人哪!”可是,大清早晨刚起来,哪儿有人呢?
正在这千钩一发之际,前边的月亮门一开,公主铁金花闻声赶来,托着手中的宝剑,定睛一看,老虎正奔向父王。公主是练武的,往前一进身,把父王往旁边一拽,两手一捧宝剑:“嗨!”奔虎就是一剑。这老虎一扑楞脑袋,“哞儿”!虎脑袋往前拱去,那虎的劲儿有多大,公主哪行呢?被虎这么一拱,把她顶得退了几步,“咣当”!仰面朝天就躺倒在地。这老虎往前一蹿,两只虎爪一扬“哞儿”!把嘴一张,就象个大血盆,冲着金花直瞪虎眼。老国王铁赤尔可吓坏了,忙喊:“金花……”他那意思是:我女儿没命了!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从皇宫的墙上,嗖!射来一支雕翎。你就说射得有多准吧,嘭!正射在老虎的左跟上。老虎挨了一箭,疼得它“哞儿”,一声大叫。紧接着,第二支箭又到了,唆!又正好射在它的右眼上。虎的双眼都瞎了,疼得它在地上直打滚。
这阵儿,御林兵才拿着虎叉、挠钩和各种兵刃,闯上前来,经过一番搏斗,终于将虎打死。
老国王铁赤尔见虎死了,才大大舒了一口长气。众人等也赶上前来,为王爷道惊。老王爷不顾回话,忙走到公主跟一前,伸手把女儿搀起身来:“皇儿,吓着了吗?”
“没有。父王,今日之事,好幺哗!”
“儿呀,快找御医看看。”
“父王,不必多此一举。但不知这箭是何人所射?若不是这两箭,恐怕父王与我都落入虎口了。”
“是啊!箭是谁放的?我得大大封赏这位恩人。”
这些御林军听了王爷的话,一个个都往后捎。他们低声议论:“谁干的?是你?”
“不是,我哪有这两下子!”
大伙往后倒退,老国王抬头一看,对面的花墙以上,金鸡独立,站着一人。此人观看片刻,冲下边喊了一嗓子:“老王爷,受惊了,此箭乃草民所射也!’说着话,嗖!从上边跳了下来。
老王爷和公主往后退了儿步,抬头一瞧,院墙上跳下之人,长得别提有多漂亮了!此人十七八岁,白色脸膛,浓眉环眼,头戴粉缎子扎巾,高搭茨菇叶,左鬓边一朵素白绒球,英雄不动,绒球不动,英雄要动、那素白绒球突突直颤。身上穿一套粉缎子箭袖,腰系白色丝鸾大带,肋下佩剑,脚踏抓地虎快靴。那真是娇而不艳,美而不妖,一副英雄气概。国王铁赤尔看罢,心想,这是何人?
原来她是小姐司马云英,女扮男装来到这里。这是怎幺回事呢?前边已说过,司马林随曾奎、世汉到前敌去见穆元帅。小姐在家能放心吗?她惦着爹爹,又惦着世汉,便把家中之事安排一番,也进了宋营。她得知世汉单人独骑到英唐国盗图,心里就合计,他去异族,人地两生,能将图盗来吗?若露了马脚,岂不白白送条性命?云英左思右想,打定主意,要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她不敢对别人讲,自己就偷偷换了套衣裳,女扮男装,向英唐国走来。她也不认识路呀,一边走,一边打听。等她走到一片树林外边,往里一看,路旁停着几辆大车,车旁边站着个老员外,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姑娘。她正想上前问话,巧了,就所老员外对老夫人说话:“夫人,快点,喝点粥还得赶快赶路。唉!咱们金家逃活命了,人家杨世汉单人进皇宫,九死一生啊!”
小姐云英听了这几句话,紧走两步,来到车辆跟前:“老员外,您说杨世汉现在哪里?”她那个意思是,等打听明白,我好跟踪找他。可是,她这一问呀,把王员外吓了个够戗!心里想,唉呀,难道世汉的事情败露、有人跟上来了?想到此处,王员外哪还敢讲实话?忙说:“啊……嗯……你问这事呀…夫人,快,上车!”老太太和小姑娘神色仓惶,赶快上了车。车把式把粥锅也搁了,老员外噌一下跳到车上,忙说:“这位相公,你问的杨世汉,我不知道!”说话问,主仆四人,急忙走去。
云英正要追赶,忽然心想,不行!看样子,他是知情不报。不过,他刚才说的“杨世汉单人进皇宫”,我可听明白了。对,待我也进城击,到皇宫内去找他!就这样,她进到城内,刚溜达到皇宫外边,就听里面呼喊“救命”,她噌地一下,跳上花墙,才对准老虎射出两箭。随后司马云英跳下花墙,紧走几步,冲着王爷抱腕拱手:“我叫司马英!”
“司马英!你是干什么的?”
“从小失去双亲,流落江湖以打把式卖艺为生。”
“哎呀,要不是你救了我们父女,我们早已喂了老虎了,哈哈哈哈!儿啊,你说是吗?”
老王爷不见女儿答话,回头一瞧,金花两只眼正盯着司马云英,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呢!一边打量着,一边露出了笑容。
老国王铁赤尔一看,说道:“哈哈哈哈!这我就明白了!”
第三十九回 御花园豪杰比武 西跨院夫妻相逢
老王爷铁赤尔猜出公主的心思,乐坏了,思忖片刻,对铁金花说:“快快回宫去啦,呆会儿与你压惊。”公主嫣然一笑,转身走去。
老王爷扭回身来,对云英说:“这位壮士,你救驾有功,本王欲意封你高官,从此在我英唐为官,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小姐司马云英合计,在路上听那老员外讲,杨将军就在皇宫之中。如今,我已经来到宫内,若不遵王爷之命,转身走去,怎能见到将军之面?再说,现在杨将军去向不知,恐怕那塔图也未曾到手。见到将军更好,见不到将军,我设法把图弄到手,不也能替将军立一大功?想到此处,说道:“王爷,我办了这点小事,您老人家就要封官。只恐武艺不精,力不从心哪!”
“暧!休要过谦。好了,本王封你为镇宫大将军,从此。出入在皇宫以内,保护本王。”
云英一听。忙单腿点地:“多谢王爷提挈!”
“起来,哈哈哈哈!”老王爷两只眼睛直盯着云英,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这时,两旁的兵丁将佐也都明白了,封他为镇宫大将军,今后就得听他的。所以,大伙赶忙过去与她见礼。
老王爷说:“来人,速领镇宫大将军沐浴更衣。从今日起。皇宫再有什么事情,本王就找你了。哈哈哈哈!”说着话,众人领云英下去更衣,这且不表。
老王爷离开御花园,转身回到寝宫。老皇后急忙迎上前去:“王爷,听说你差一点被虎伤了?”
“可不是嘛!若不是有人前来搭救,岂只是我一人没命,就连咱女儿金花也都要身亡了。”
“救命之人是谁?’
“司马英。”
“咱可该好好酬谢人家。’
“酬谢什幺,我已经封他为镇宫大将军了。”
“哟,这可太好了。”
“哈哈哈哈,王妃,我正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幺事儿?’
“公主年龄也不小了,到今日也未选中驸马。依本王看哪,这个小伙子就挺好。刚才听他言讲,他已父母双亡。只身一人闯荡江湖。若把他招为东床,不光女儿终身有靠,而且他还会永远呆在这儿。常言说,一个姑爷半拉儿嘛!这就好比咱老来得子,岂不快哉!再说,咱那儿子不成器,哼!我早把他撇到九霄云外了。我看这个小伙子,倒是咱们的依靠。”
“王爷。你慧眼识君子。这件事,任凭王爷作主。”
“对!过个一天半天,待我跟他说明。”
老王爷正在说话,就见外边噔噎噔噔跑来一个宫娥:“启禀王爷、皇后,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太子他……”
“他怎么样了?”
“咽气了。”
“啊?!御医没给他调治?”
“治不了啦。什幺办法都用尽了,也无济干事。太子的死尸现在后边停着,王爷、皇后看如何料理?”
“啊呀,儿啊!”老皇后听了噩耗,抽抽泣泣,痛哭起来。
老王爷掉了几滴眼泪,啪!把桌子一拍:“该死!这个东西,谁让他不听我的话!吩咐下去,装入棺匣,将他悄俏埋掉就是!”
“是!”宫娥应声而去。
老皇后略一恩索,说道:“王爷,那个姓王的姑娘该如何处置?”
“不是让你将他打发走吗?”
“她死活不走。”
“那也不行!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能让人家守望门寡吗?赶紧派人把她送回家去。”王爷铁赤尔说完,转身走去。
老皇后无奈,把眼泪一揩,到后边把太子盛殓起来,悄悄埋在城外。然后,又转身奔东跨院的花园走去。
此时,杨世汉和铁公主正在花园坐着唠嗑。世汉心里合计,不知太子病情如何?若就此死去,那才称人心愿呢!不然,将来再要合卺,那还是个麻烦。现在,我虽与公主到在一起,可是初来乍到,又不敢多问。唉,我该从何入手呢?
杨世汉正合计心思,老皇后迈步走来。公主赶紧起身,迎上前去:“参见国母!”
杨世汉也站起身来:“参见国母!”
“罢了。你们俩坐下。”说着话,三个人都坐定身子。
皇后说:“王秀英!”
“国母!”
“不要这样称呼了。”
“怎么?”
“我儿铁豹死了!”
“啊?!”杨世汉一听,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但是,他没有喜形于色,忙用双手紧捂眼睛,哭泣起来。公主一听,也痛哭不已。
老皇后抹了把眼泪,说道:“秀英,不要难过,他这也是命中注定,不能怪你。既然太子已死,你也该离开皇宫了。刚才,王爷己传下圣命,让内侍送你回家。秀英,你速作准备去吧!”
杨世汉一听,立时就急了。哼,若塔图到手,你留我也不在。现在,没弄到塔图,我怎能离开这里呢?他定了定神,扑通跪到地上:“国母,我不能走!”
“怎么还不能走?”
“我已跟太子拜了天地,结成夫妻。太子抛下我,自己离去,也是我命该如此。如今,尸骨未寒,我就回家另行择夫,岂不吃人耻笑?国母,我情愿呆在这里,守节终生。如若您非要撵我回家,我只有碰头一死,与太子到九泉相逢。”说着话,站起身来,就要撞头。
公主一看,急忙把她拉住:“嫂子,你可万万不能如此,国母,如今,人们都知嫂子与我皇兄成亲。倘若把她送回家去,叫她见了乡亲何言答对?国母啊,嫂子她人缘好,品行好,您就把她留下来吧!叫她与女儿作伴,也免得我孤单。”
世汉说:“对。国母,妹妹所言极是,我愿伺候妹妹。”
老皇后说:“此事呀,我倒愿意;怎奈你父王贵贱不依啊!”
公主说:“国母,您再跟父王说说。若实在不允,您就撒个谎,就说已经将她送走。难道父王还不信您的话?”
老皇后琢磨一番,笑了:“好办法。秀英啊!”
“国母!”
“从今往后,我就拿你当我的干女儿。你先在宫内呆着,等过三过五,多咱你不愿意呆了,我再进你回家。”
“多谢国母关照。”
“休要客气。好了,你先回屋去吧!”
“谢国母。”杨世汉拜别皇后,转身进了东跨院内。
老皇后对金花说:“儿啊,你父王已经给你择好了驸马。”
“谁?”
“就是救你的那个司马英。”
公主一听,小脸蛋腾一下就红了,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低下头来,羞答答地说道:“国母,您看怎样,嗯?”
“你父王愿意,国母我也愿意,就看女儿你的了。如果你也愿意的话,你父王找个时机,就去向他提亲。”
公主把眼一睃:“国母,自古婚姻之事,都靠父母作主,何必再来问我?”
“好。去了个不称心的儿子,来了个如意的姑爷,我膝前还是一双儿女,哈哈哈哈!”老皇后心里痛快,乐呵呵地转身走去。公主心里更是高兴,只盼着父王早日提亲,择定喜期,早日完成花烛。
国母高兴,公主高兴,老王爷也挺高兴。他来到御花园内,令太监召来二十多位老臣,分君臣坐定,老王爷说:
“众家爱卿,今日本王遇虎之事,你们可曾听说?”
“俱已听说。是王爷洪福齐天,才逢凶化占。”
“话虽那样所讲,可也多亏那位打虎的恩公!”
“谁呀?”
“他就是闯荡江湖的英雄司马英。”他没说打把式卖艺的,因为那是下九流,作他的女婿,对他脸上无光。
众位大臣一听,都说:“既然如此,王爷就该重重奖赏!”
“嗯,我已封他为镇宫大将军了。”
“理该如此。”
“本王还有一事,要与众位卿家相商。”
“王爷请讲当面。。
‘司马英救驾有功,非一个镇宫大将军所能答报。我想将公主金花许配与他,但不知众卿家意下如何?”
“王爷把他招为东床,既报了他的恩情,又为我英唐选了良才,此乃一举两得也!”
正在大家畅言欢笑之际,就听有人喊了一嗓子:“且慢!”
老王爷铁赤尔回头一瞧,喊话的不是别人,乃英唐国兵马大元帅野熊。
野熊站起身子。走到王爷近前说道:“王爷,您这样做,未免过于轻率了。”
“噢?”
“他打死老虎,救了王爷,这事不假;可是,单凭着一招一式,怎能看出他的能为?您把司马英叫来,当着大伙的面,在御花园内给咱们练练武艺,看看他的功夫如何!如若艺业超群,再招他驸马也不为晚!”
老王爷一听:“好!元帅言之有理。来呀,把镇宫大将军司马英,宣到御花园来!”
“是!”御林军答应一声,出花园传命。
此时,野熊傍在王爷身旁,想开了心思…”
原来,野熊有个儿子叫野猛。野猛这小子,早暗暗算计上公主铁金花了。野熊知道儿子的心思,也想着借此高攀一步。不过,总也没敢向王爷提亲。没曾想,王爷今日要把公主许给别人,野熊当然不会同意!野熊有心说,王爷,那公主应是我的儿媳!可他又不敢妄讲。怎么办?他急中生智,才奏了一本,把此人叫来,想借比武之机,把他整死。到那时,凭武艺选驸马,公主自然是儿子的了。所以,王爷传旨去找司马英,他也悄悄派人去找他的儿子。
时间不长,司马英来到花园,走到王爷面前。脆倒叩头:“参见王爷!”
“起来,起来,哈哈哈哈!”
“谢王爷。”说罢,云英侍立一旁。
老王爷说;“司马将军,见过众位大臣。”
司马英抱腕拱手,原地转了一圈儿,就都有了。
众大臣忙说:“不用见礼,哈哈哈哈!”
老王爷笑眯眯地说:“司马英,众位大臣得知你打死猛虎,人人敬佩你的武艺。今日来到花园,当着众人练趟拳脚,也好让我君臣饱享眼福。”
小姐心想,哎,他这是什么意思?管它哩,练就练,叫他们看看大宋天朝英雄的能为。想到此处,拖腕拱手:“众位大人,末将献丑了。”话音一落,往后一退身形,把两个拳头一攥,就在御花园内,啪啪啪走开了武步。她这一练呀,把老王爷和这帮大臣们的眼睛都看直了:“好!好!好!”一个个赞不绝口,直拍巴掌。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说道:“休要大惊小怪,我看不怎么样!”
司马云英回头一瞧,旁边闪出一人!此人二十来岁,身高八尺,膀阔腰圆,穿一身便服,肋佩着宝剑。霎时间,撇着大嘴,来到王爷近前,抱腕拱手:“与王爷见礼!”
王爷一看,原来是大帅之子野猛。王爷说:“野猛,你来做甚?”
“王爷,方才我听说来了个打把式卖艺的,被王爷封为镇宫大将军。还说他要在这里演习武艺,我也来开开眼。刚才一看,大失所望。我有意与他比试比试,请王爷传令。”
王爷一听,犹豫了,野猛这小子武艺超群,若把司马英战败,岂不与我脸上无光?……
小姐司马云英见王爷犹豫不定,忙说:“王爷,要说比武,我可不敢!”
“为何?”
“王爷您想,比武较量,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真要把这位英雄碰坏,我可吃罪不起!”
“哈哈哈哈!”老王爷一听司马云英的这番言语,知他武艺一定高强,心中也就有数了:“无妨。司马英,这是元帅的公子,名叫野猛。你一人练拳不热闹,二人交交手更好。来,练练吧!”
野猛眼珠一转,又说:“王爷,光练拳脚,看着也不起劲,我们俩练练剑吧!’
王爷说:“练剑就练剑。来人,宝剑伺候!”
“是!”军卒应声取出来宝剑,交给司马云英。野猛一看,也从胁下抽出兵刃。这二人各持宝剑,找好角度,同时往前进身,“喀嚓”一声,两口宝剑就碰到一起,霎时间火星直迸。
众文武瞪着眼睛,连大气也不敢出,直盯盯地在两旁观觑。
野熊这小子真不含糊,力大不算,武艺也很纯熟。云英心里琢磨,看他这副凶狠的样子,不是跟我比武,是想下毒手整死我呀!哼!司马云英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两个人打了有二十多个回合,云英往前一蹿,啪!室剑往上晃去。这小子一看,忙抬起头去。司马小姐出其不意,在下边腾就踢出一脚。野猛光顾往上看了,没顾往下看。云英这一脚飞来,把他踢得噔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扑通”一下,躺倒在地,把宝剑扔出好远。
野熊见儿子跌倒在地,忙跑上前去,扶起儿子,捡起宝剑,扭回头来:“你——”冲着云英直喘粗气。
小姐云英宝剑还匣,微微一乐:“怪我先手了,请元帅多多海涵!”
此时,王爷铁赤尔笑着说:“众位爱卿,你们瞧见了吗,大伙说怎样?”
“王爷,没错,就依您的心愿来办吧!”只有野熊呆在一旁,不发一言。
王爷听了群臣的话,点了点头说:“司马英!”
“王爷!”
“适才看你练拳、比武,确实武艺出众。本王有一公主名叫铁金花——就是你救下的那位,今年二十岁了,尚未成亲。本王意欲招你为东床驸马,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司马小姐一听,心想,这个糊涂的王爷!封我什么官不好,怎么偏偏要招为驸马呢?想到这儿,她一时无了主意:“王爷,这——”
“嗯?难道我女儿配你不过?”
云英见王爷威逼太急,心想,若再推辞,必然招来麻烦。反正我是为图而来,暂时应下又有何妨?便说:“多蒙王爷厚爱,父王在上,受小婿大礼参拜!”说罢,跪倒叩头。
老王爷忙说:“这就是了。起来,起来。来人哪,将驸马进到西跨院,三日后与他们完婿。”宫娥遵命,将云英送到西跨院内,然后又跑去给公主报信。
宫娥一溜小跑来到东跨院,进了东上房,笑盈盈地说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喜从何来?’
宫娥把刚才之事细说了一遍,又说;“三日后就要与您完婚。”
公主一听,乐得坐都坐不住了。她喝退官娥,不由自主地跑到菱花镜前,自己看看自己发笑。
就在这时,吧嗒!帘笼高挑,杨世汉走进屋内:“哟!公主,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嫂子,什么事我也不瞒着你,是这么回事……”接着,把详情述说了一番。
杨世汉一听:“噢?三日后你就要成亲?”
“可不是嘛!”
“你这位驸马爷叫什么名字?”
“司马英!”
“司马英?”杨世汉心里话:哎,司马云英……,司马英……,难道说小姐来了?不能!驸马爷是男的,她是女的呀!再说,她一个女流之辈,怎敢上这儿来?杨世汉琢磨片刻,有了主意:“我说妹妹,照你刚才这么说,这个人箭法高,又知礼,他人品一定很好了。”
“那可不!”
“他住在哪里?”
“西跨院。”
“既然在西跨院,离咱们不远,咱何不去瞧瞧呢?”
“着什么急呀!三日后我们就完婚,到那时,他还得许你叫嫂子呢!”
铁公主话音刚落,宫娥进来了:“公主,老皇后叫你到后宫去一趟。”
“好!嫂子,国母找我,定是为我的婚姻之事。等我打听明白,回来告你。”说罢,随宫娥一同走去。
世汉见公主走了。回到西上房,疑心不定,这个驸马到底是谁,是不是云英?嗯,我得去看个明白。
此时,天色已晚。杨世汉趁公主不在屋内,迈步出门,进了西跨院,抬头一瞧,有一人背朝院门,倒背双手,站在天井之中。
杨世汉只瞧见背影,瞧不见脸庞,他眼珠一转,故意咳嗽了一声。
那人听到咳嗽声,就把头扭了回来。世汉借月光一看,啊?!此人真象云英小姐。
司马云英回头看见杨世汉,心想,哟,这个女的她是何人?为何站在门外?
此时,世汉走上前来。小姐更仔细观瞧,嗯?这个人怎么象将军世汉呀!嗳,是我想他想心迷了。杨将军怎么会变成女人呢!她转身就要离去。
世汉一看,忙说:“前边这位相公,请你留步!”说着话,又走上前去。
云英回头一看:“啊!你是何人?”
“你是……”
他二人对看片刻,终于互相认出来了。这小夫妻俩凑到一起,叙谈起别后之情。谁知他俩正在交谈之时,突然从西跨院的后边,蹿出一条黑影,来到假山石后边,隐住身子。此人是谁?野猛。他认出了司马云英。心里话,好啊,你们到此谈情说爱来了。待我悄悄藏在此处,听你们讲些什么?
第四十回 月光下夫妻幽会 闺房中掩藏双男
野猛来到西跨院,忽然看见前边有一男一女,以为是公主来找司马英谈情说爱。这小子藏在假山石后,便侧耳细听起来。
此时,杨世汉和司马云英已经相认。云英见世汉满脸官粉,一头鲜花,浑身上下穿红捧绿,不觉心中纳闷:“将军,你这是怎么同事?”
杨世汉见云英也改扮了装束,‘噗哧”一笑,说道:“先不要问我,你这是怎么回事?”
云英看了看自己,抿嘴一笑,说道;“将军,我正是为我你而来。”接着,夫妻二人,各叙了详情。
云英听罢,忙问:“将军,你可打听到塔图的下落?”
“没有。我进得宫来,几经周旋,刚刚立住脚根,还未来得及打听。我已有了打算,要从铁金花口中得知真情。不过,不可操之过急,若询问紧了,怕引起她的猜疑。夫人,三日后你就娶完婚,这该如何应付?”
“将军且放宽心,我已有了主意。三天之内,咱尽量拿到塔图。如若盗图不成,我只好来个不辞而别。”
“嗯,那咱就得抓紧时机。”
“不光抓紧时机,还需多加小心。他们大元帅的儿子野猛,见我当了驸马,已怀恨在心,免不了要下毒手啊!”
“对,咱需谨慎行事!”
他二人这一番言语,假山石后边的野猛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心里合计,哈哈!闹了半天,这驸马是女的,那王秀英是男的。野猛得知真情,把他乐得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了。为什么?云英是假驸马,哪真驸马还是他的呀!可是,又一合计,这俩人前来盔图,别问,准是宋国的细作。这么办,我来个一箭双雕!先到银安殿报信,让王爷派人捉拿他俩;然后,凭着报信之功,再向王爷提亲。这小子想到此处,就要前去禀报。
就在这个时候,嗖!由打房上跳下一人。谁呀?曾奎。
曾奎这是从哪儿来呢?前敌。杨世汉只身一人来盗塔图,穆元帅放心不下,和众将商量一番,便派曾奎暗中保护。他夤夜进了皇宫,就在四处溜达,心想,我先得打听杨世汉的下落。若是找不到人,瞅机会盗图也行。他溜达来溜达去,刚溜达到西跨院的房顶上,就听下面有人小声谈话。他伏下身来听了片刻,听明白了。曾奎正要准备下房,去见世汉和云英;可他低头一看,哟!假山石后边隐着一人。他
又仔细瞧了片刻,心想,坏了,这小子指定是来偷听的,若走露风声,那还了得?想到此处,竹纵身跳下房来。
曾奎落到院内,高抬腿,轻落足,腰足潜踪,来到那小子背后,一伸手,噌!挥起点钢镬,照着他的后腰眼就捅了进去。野猛“哎哟”一声,“哺咚”!栽倒在地,蹬了蹬腿儿,咧了咧嘴儿,翻了翻眼儿,完啦。
杨世汉和司马云英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谁?”
“我。”说着话,曾奎蹿到他俩跟前。
二人一看,忙说:“啊?!叔叔!”
“你二人可真行。男变女,女变男。你俩胆可真大,在这儿嘀咕,难道就不怕有人偷听?”
“这是皇宫跨院,不会有人。”
“你们太大意了。过去看看,那是何人?”
俩人走到假山石后,果见一人躺倒在地。云英一瞧:“啊?!这小子就是那个野猛!”
“他早在此处偷听上了。我知他不是好人,一镬才把他蠼死。”
“哎呀,多亏表叔您呀,不然,事情就会闹大。表叔,您是怎么来的?”
“元帅派我来的。哎,那图有影儿设影儿?”
云英见问,为难了:“哪有影啊!”
世汉也说:“表叔,此事着急也不行。您先找个地方,藏起身来。”
“我倒好办。你们俩昵?”
“我自有办法。夫人,你还装你的驸马,我也先回房去,今日晚上,无论如何也得从公主口中掏出塔图的下落。”
曾奎一听;“事不宜迟,就这么办。”说话间,把脚尖一拧,噌!蹿到房上,隐藏起来。接着,云英也转身走去。
杨世汉回身一看,那儿倒着一具死尸。四外一看,正好,假山石后边有个大养鱼池。杨世汉伸手把他的大带解下,又抱来两块大石头,把人和石头紧紧捆牢,拉到养鱼池边,扑通!就推到水中。世汉心想,石头那么沉,一两天浮不上来。等你浮上来,我们也就走了。他又用双脚蹭去地上的血迹,才转身朝东跨院奔去。
杨世汉回列东跨院,挑门帘往里一瞧,公主铁金花已经回到屋内。金花问:“嫂子,你干什么去了?找了你半天,也未找到。”
“唉!你走后,我独自一人呆得实在烦闷,我就溜达到花园里去了。若知你回来,我也早就与你作伴来了。”
“好,那就上我屋里来吧!”
“我正想跟你坐一会儿。”说着话,公主把世汉拉到自己屋内,二人双双落座,公主便说:“嫂子,方才国母跟我说,喜期已定,三日后完婚。命我回来整理嫁衣,看还有什么没预备停妥。嫂子,你是出嫁的人了,比我明白,帮我收抬收拾,看拜天地时,穿哪套合适?”
世汉心想,正好,我见机而行。忙说:“公主,这事我倒是明白。不过,我知你都有哪些衣裳昵?”
“你看,那些笼箱里都是。你叫我穿哪套,我就穿哪套。”
杨世汉心里话,好笑,把我当成内行人了。又一想,暖!说不定塔图就在笼箱以内,咱正好乘机看看。所以,他赶忙虚酬:“好,我帮你。来。看看!”于是她两人便把笼箱捅下,打开一看,里边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蜡灯一照,直闪金光。
公主拿起一件,对世汉说:“嫂子,我穿这件好吗?”
“嗯,不好,太素。”
公主又拿起一件:“嫂子这件呢?”
“嗯,不好,太艳了。”
“这件怎么样?。
“太肥!”
“这件呢?”
“太瘦!”
“我说嫂子,我到底穿哪件好呢?”
“别着急,咱再找找看。”说着话,又换着个儿翻别的笼箱。
这俩人翻来翻去,一直翻到最后一个笼箱,公主拿起是后一件衣服一抖,就见掉下一件东西。杨世汉眼尖,伸手就拎了起来。他上眼一看,是胳膊粗细的一个小卷几,外边用黄绫子包着,二尺多长。世汉拿到千里一捏,挺软手,好象是一卷儿纸。他想,啊呀,这是不是那个图?他眼珠一转,刚想把它揣起来,到无人处看看;可是,公主己经看见了:“嫂子,拿来!’
“噢,我正想结你呢。妹妹,这是什么?”
“这个吗,告诉你也不明白。”
“噢!若是皇宫里的宝物,也好让嫂子我开开眼界!”
“你可猜对了,这正是无价之宝。对你说吧,这是我们英唐国的一张图,它的名字叫金塔图。前些年,鄯善国就按照这个图,盖了座金塔。他们盖完之后,给我们送来,我父王一直把它珍藏在皇宫以内。后来,鄯善与太宋开仗,来了个以阵赌输赢。当时,我父王十分害怕,万一知道这个图是我国的,宋将来盗图该怎么办?父王想了多时,说我是女孩儿家。没人注意,就把它放到我的绣房,让我好好存放。我也害怕呀,才把它卷到嫁衣之中。这没什么好看的,看你也看不懂。给我,等我明日交给国母。反正。我是快出嫁的人了,我也不管了。”说着话,公主铁金花把它揣到兜囊之中。
杨世汉一看。好哇!总算知道图的下落了,带到你身上就好办。打定主意,杨世汉匆匆给公主找了几件衣裳,搁到一边,将其他衣服装入笼箱,又把笼箱摞到原处。一切收拾完毕,对公主说:“妹妹,都给你挑选好了。今日天色不早,快快安寝吧!”
“嫂子。你瞧那天上的月亮多圆,我能睡得着吗?”
杨世汉听了,眼珠一转,忙说:“是呀!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看临近佳期,你三宿不睡也不困。走,咱到外边赏月去!”
“走!”说着话,二人就到在了天井院内。世汉心里话,等把她熬困了,今天我就盗图。
这二人在院里边赏月,边唠嗑,一直呆到三更半夜。公主有点困了:“嫂子,更深夜凉了,咱们回屋吧!”
“嗳!明月如盘,多么爱人,咱何不再观赏一番?”
“我身体困倦,眼睛都睁不开了。”
“既然如此,明日咱们再唠。”说话问,公主进了东间屋,世汉进了西间屋。
世汉回到自己屋内,把蜡灯息灭,时过片刻,悄悄来到东屋门外,侧耳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开始有点响动,过了一会儿,动静没了,公主睡着了。
这时,天将四更。杨世汉向四处踅摸了一番,慢慢就去推门。公主的门忘插了。杨世汉慢慢将门推开,迈步走到屋内。他心里话,你若没睡着,开口问我,我就说找点儿水喝。他进屋一瞧;屋内点一盏银灯,公主把粉纱床帘已经撩下。世汉来到床前,慢慢挑起纱帘,借着灯光往里一瞅,公主铁金花,穿着粉红色睡衣,脑瓜朝里,躺在床上。世汉在床上扫视一番,心里说,唉呀!我亲眼见她把图揣进兜囊,谁知她把衣服宽去,换上了睡衣!那么,她那个兜囊放到了何处?想到此处,又在床上仔细观瞧,啊!看到了,公主两只手里正擎着一个兜囊。
杨世汉略一思索,伸出双手,摸着了兜囊之中的塔图,就轻轻往外拽。他这一拽不要紧,就听那个兜囊突然发出哗铃铃铃的响声。
原来,人家这个兜囊上装有暗铃。他这一拽,铃当一响,那公主腾一下,就坐起身来:“谁?”
杨世汉一看,坏了!忙向后倒退了几步。
公主定睛一看:“啊,是你?王秀英,深更半夜不睡觉,钻到我的房中,拿我的兜囊,你想于什么?”公主说到这儿,往床头上一伸手,刷!把宝剑就抽了出来。
这阵儿,杨世汉是赤手空拳。他心想,我该怎么办?现在还说我是王秀英,可真不好办。嗳!我不如实话实说,只要塔图在她手中,一个女孩儿家,怎么也好对付!想到此处,往后一退身子,抱腕拱手:“铁金花,公主!你拿我当成何人?”
“啊?!你不是王秀英吗?”
“非也!我乃宋国的大将,杨——”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可把公主吓坏了。为什么?战将是男的呀!虽然是各居一室,但也观之不雅。这话若传出去,公主的脸该往哪儿搁呢?她心中合计,再过两天,我就要当新娘了。可是,屋内却住了个男的。她越想越行气,变眉变脸地说:“你到底是谁?快说实话!”
“公主,请不要生气。我的名字你也不要打听,一句话,我是为你这张图而来。请公主把它交给我,击破金塔阵。公主,咱言而有信,用后必还。”
“啊!你当真是个男的?”
“正是。”
“啊?!气死我了。你男扮女装,混入宫中,我真是有口难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哼,我先宰了你再说!”
这阵儿,公主可真急了。她双手捧剑,就冲世汉刺来。世汉见公主来势凶猛,忙倒退几步,摆开了搏斗的架势。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外边有人叫门;“公主,睡着了吗?”
“啊?你是何人?”
“镇官大将军司马英!”
“你,你,你来干什么?”
“公主,是我刚才挨着宫院巡查,来到你的窗外,听屋内有男人说话,还是什么大将!公主,你已经许配与我,为什么还在暗地里干如此勾当?”
公主一听,哎哟,这可怎么办呢?她忙人无智,心中想要辩解,就紧走几步,把门打开了。
此时,杨世汉心中很稳当。为什么?他知这是司马云英在暗中保护自己,听见公主摆剑要杀他,云英才来这么一手。这也叫随机应变。
公主把门打开一看,正是驸马司马英。她急忙迎上前去:“司马将军,我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才得知他是为图而来。你千万不要声张,咱俩一起把他杀死得了!”
“不对!他在这里与你住了好几天,定干下了无耻之事。就凭这个,我能要你吗?”
“不!位是我哥哥抢来的,不是我领来的。”公主急坏了,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又听公主的床底下有人说话:“公主哎,你把我藏在这铺底下,我可受不了啦!”
公主听了此话,大吃一惊,忙问:“你是何人?”
第四十一回 小曾奎索图订亲 司马林进塔救将
大家听到喊声,定睛一看,曾奎从铺底下爬了出来。
曾奎是怎么来的呢?他与世汉在西跨院分手之后,蹿上房去,隐蔽了好长时间,趁着无人,便在皇宫里来回溜达。他干吗要溜达呢?也是为找那张图呀!溜达来溜达去,就溜达到公主屋内。他进来的工夫,正是公主和世汉在院里赏月的时候。曾奎进得门来,这儿翻一把,那儿翻一把,来回乱翻腾。他正翻着呢,就听外边传来脚步声响。曾奎暗想,坏了,公主回来了!他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哧留一下,钻到铺底下去了。他那意思是;等公主睡熟之后,我再出去。公主上床安眠之后,他刚想钻出去,突然见外边进来一个黑影。他仔细一瞧,原来是杨世汉,心中就明白了;嗯,他准是为图而来。所以,他就没动弹,在床下观察动静。公主被惊醒后,二人刚说了三言两语,世汉就说出
了真情。曾奎正在着急,又见司马云英赶到屋内。他心想:得啦,我也出去吧,再给她搅和搅和。于是,他从床下爬起身来,冲公主铁金花说:“公主,你把我藏在床下,我可受不了啦!”
曾奎来到公主的闺房,杨世汉和司马云英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公主铁金花可一点也不晓得啊!所以,忙问。
“你是什么人?”
“哎,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不是你把我藏在床下的吗?”
“哟!你这个矬子,嘴上可得留德呀!我行得端,走得正,从来光明正大,岂能将你藏到床下?如今,你当着驸马爷的面,竟讲出这般言语,我纵然浑身是口,也难以分辨。我,我,我不活了!”你说公主还有什么办法?她伸手操起宝剑,就要自刎。
云英一看,急忙上前拦阻:“公主且慢。你要死,也该死个明白。放心吧,我不能跟你成亲,我也不能当驸马。”
“啊?!莫非你嫌我行为不端?”
云英说:“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你说实话了!公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跟你一样,也是个裙钗!”
“什么?你是个女的?”
世设笑了笑说:“你别看我这身打扮,其实,我才是个男的!”
公主一听,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乱七八糟的!”
司马云英说:“公主休要着急,听我从头道来……”接着,她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又说:“公主我们此番前来,都是为那张图呀!这位是将军杨世汉,我们俩是夫妻;这位是我们的表叔,叫曾奎。体听说过有个曾杰吗?”
“听说过,有名的豪杰。”
“对,那就是他爹。现在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将野猛杀掉了。”
杨世汉接着说:“公主,我宋军自征西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真是所向披席。只因鄯善国摆下这金塔大阵,拦住我军去路。我们才来贵国索图。宋国与英唐,一向和睦相处,两国友好往来,亲如兄弟。如今,我宋国有事,英唐理应相帮。为了不让鄯善记恨于英唐,请公主不要声张,把图借给我们一用。待破阵之后,我们原封送还。公主,若能如此,我们决不忘你的好处。”
“哎哟,原来如此。”公主说,“你们这事做得也太绝了。若是借图,早就该当面讲明,何必这样兴师动众,装男扮女?如今,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这成什么样子?纵然我把图借给你们,那你们走后,我该怎么办呢?杨世汉在西屋居住,这倒有情可原;可他,钻到我的床底,这话若传出去,人言可畏呀,我怎能受得了呢?”
曾奎一听,笑了:“这还不好办,哈哈哈哈!”
云英一琢磨,明白了。说道:“公主,常言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表叔能耐高强,是我国有名的大将。公主,郎才女貌嘛,如不嫌弃,请将终身许配我家表叔。单等我们平了鄯善,让穆元帅来见你家父王,成全你们的婚事。这样一来,谁能说什么闲话呢!”
曾奎性格诙谐,听到这里,也说:“云英所言极是。我看这个办法还真不错。”
公主一听:“这—一”她扭头一瞅曾奎,虽然个儿矬点儿,模样长得也算将就。再加上是老英雄曾杰的后代,与自已倒也相配,不由面红过耳。
曾奎看出了公主的心思,笑着说:“公主。别看我个儿长得矮,可心眼儿好,能打仗。若不是赶上这个机会,成全你的清白之名,你就是请我招驸马,我还不来呢!”
杨世汉也说:“公主,你就答应了吧!”
公主想了片刻,说道;“既然事已至此,只好这么办了。”
杨世汉说:“这就好了。那么,公主你这图——”
“我可以借给你们。可是,你们装男扮女之事,若张扬出去,该怎样收拾?”
司马云英一听,忙说:“此事无妨。你先将图交给表叔,叫他带到前敌,破那金塔大阵。我和杨将军留在皇宫,三日后咱俩拜堂成亲。等过些日子,杨将军去找国母,就说他不想住了,要回娘家省亲。趁此机会,也叫他回前敌出征,我一人留在这里,陪伴公主。单等征服鄯善,表叔到这儿完婚,我再对你父王当面讲清。我想,老王爷乃开明之人,一定能应允此事。”
公主听了云英的这番话,觉得有理,便说:“好,就这么办吧!”说着话,公主一伸手,掏出塔图,交给曾奎。
曾奎接图在手,说道:“公主,我替穆元帅谢谢你了。放心,多咱征服鄯善,我就回来完婚。我要走了,这里的事情,公主多费心吧。”
云英说:“表叔,您到前敌,请向元帅细禀详情。”
“不劳嘱咐。”曾奎说走就走,出了房门,噌!蹿到房上,穿房越脊,迈开双腿,直奔宋营而去。
再说大元帅穆桂英。自世汉走后,曾奎又到英唐国暗中相助,一直未见回音,心中十分着急。她与众将再三议论,又想派人到英唐国打探。司马林说:“元帅休要着急。小女云英来到宋营,不辞而别,准是挂念自己的姑爷。也到英唐国去了。女儿也有一身本领,有她前去相帮,定能与杨将军协力同心,设法将图盗回。”
穆元帅说:“既然如此,咱再等几日。”
这时,忽听下边有人说话:“诸位,你们好哇?”话到人到,曾奎走进大帐,抱拳拱手,冲大家见礼:“大家同喜,同喜!”
穆挂英一听,愣怔了:他道的什么喜呢?便问:“曾奎,塔图可曾盗来?”
“元帅过目!”曾奎答应一声。放在帅案以上。
大家看了半天,都不认识,司马林凑到近前一瞧:“不错。元帅,正是这张图。’
穆桂英听了,十分高兴:“曾奎,这图是怎样得来的?你见到世汉和云英没有?”
“别提了!要不我怎么给大家道喜呢!”
穆元帅说:“喜从何来呀?”
“是这么回事……”曾奎连说带笑,当着众人的面,把详情述说了一番。
众人一听,乐坏了:“好哇!怪不得道喜呢,当驸马了!”
穆元帅也笑着说:“真得恭喜你呀!”
曾奎说:“别忙。我那老丈人还不知干不干呢!元帅,这话咱就说到这儿了。云英说,世汉过几天就会回来。元帅,图已到手,咱得设法教人哪!”
众人听了曾奎的话,立时收敛了笑容。穆元帅说:“司马英雄,你有何良策?”
“待我先把图熟悉熟悉,下晚天黑,我就进阵。”
“好!”说着说,穆元帅将图递给司马林。
司马林手捧塔图,回到自己的帐篷,眼看心记,背得滚瓜烂熟。
等到天黑,吃完晚饭,老英雄把图带上,换好夜行衣,把单刀往身后一背,出了连营。把腰一扶,噌噌噌噌直奔金塔阵。
司马林进了山口,再往里走,来到金塔脚下,站稳身子,往四外一看,鸦雀无声。心想,嗯,依图所示,这八个塔门,只有一个是活的。老英雄转来转去,转到金塔后面。在塔门左侧第三块砖上,用手一抠,“叭嗒!”这块砖就掉下来了。接着,他把一块块砖头全都拆除,眼前露出一个小月亮门。司马林冲四外看了看,一猫腰就钻了进去。这里边是个地道,幸亏他都记住了,不然,错走一步,都有性命的危险。这里头漆黑一遍。生手不见五指。司马林凭着脑子的记忆,背诵着上塔的口诀直奔塔顶。
司马林上了十三层金塔。借月光一瞧,金塔尖上这一层,呈圆形,象一间屋子。正当中有一根铁柱,柱子上捆绑着一人。见此人:发髻散乱,脸色焦黄,在他身旁还点着一盏万年灯。
什么叫万年灯呢?就是一个大皮缸,皮缸内倒着油,搁上棉花捻,让它老燃着。说是“万年灯”,其实,过些日子就得添油。不然,等油熬完,它也就熄灭了。
司马林见到此人,忙问:“被绑文人,你可是杨怀玉?”
老英雄这么一问,此人不由吓了一跳。他做梦也不曾想到此时会有人来!抬头一看,眼前的来人,身穿青皂褂,背背小单刀,不象每天送饭的鄯善军卒。他定了定心神,便说:“我乃宋国大将杨怀玉。”
“这就是了。”司马林往前进身,背后一伸手,噌!把单刀抽出,嘎嘎嘎就挑断了绑绳。司马林边挑边想,把绳索挑断,我二人赶快下塔。谁知等把绳子挑断,杨怀玉却扑腾一下,倒在了地下。怎么?杨怀玉自掉进翻扳,天天这么绑着,俩腿都肿得老粗。这还不算,每天只留俩馒头,一碗水,爱吃不吃。杨怀玉不但腿肿,而且还病着,一点劲儿也没有,他怎能站起来呢?
杨怀玉倒在地上:,强打精神问道:“你是何人?”
司马林把单刀一背,赶紧将他扶起身来:“我叫司马林,咱俩已成了儿女亲家……”接着,他简单述说了一番。
物怀玉一听:“老英雄,你豁着性命前来救我,我怀玉感魁不尽;怎奈,我寸步难移,不能下塔。老英雄,此处不可久留,休要管我,你快下塔去吧!再耽搁时间,只恐怕连你的性命也得搭上。”
“嗳!何出此言!两个孩子,为了救你,去英唐国盗回了塔图,我才按图上塔,前来救你。走不动不要紧,我背你下塔!”说话间,伸手把怀玉的两只胳搏一抓,往后一甩,就背在身后。
杨怀玉搂着他的脖子说:“司马英雄,这能行吗?”
“行!我先把你救出击,再来摘他的红灯,可惜呀,我女儿一同前来就好了,不过,这也无妨,只不过我多费一点劲儿。”说着话,转过身形,一层一层往下走,一直到在底层,又从那个窟窿里钻了出来。
这个时候,司马林心里还稳当点,准算把人救出塔了。他不管别的,低头一直往前走去。
书中暗表:这个塔,离山口还有好几里地呢!出了山口到宋营,那又是好几里。
司马林背着怀玉往前走,走了不太远,还在阵里边呢,就听后边传来了嗒嗒嗒嗒的马蹄声响,接着,又听有人喊话:“呔!前面什么人,敢来夜间探阵?”
司马林回头一瞧,啊呀!后面蹿来一匹战马!他借着月光凝神一瞅:马上端坐一人,有盔有甲,掌中端一对双枪。
杨怀玉回头一看:“糟了!司马英雄,后边追来这人,就是那丧尽天良、与大宋为仇作对的双枪火将狄难抚!他追上来,咱就都没命了。快把我放下,你自己逃命去吧!”
“无妨。待我先将他除掉。”司马林朝四外一踅摸,见前边有片树林,他忙跑进去,把杨怀玉放在地上:“亲家翁,你先在此歇息片刻,待我前去战他。”
“你千万多加小心,他可不是等闲之辈。”
“不劳嘱咐。”司马林把背后的单刀抽出,跳到树林外边,高声喝喊;“站住!你就是狄难抚?”
“对。你是什么人?”
“明人不做暗事,我叫司马林,今日前来搭救杨怀玉。”
“啊?!你救出去无有?”
“已经救到树林之中。”
“啊?我的金塔,你怎么能上去?”
老英雄一听,笑了:“哈哈哈哈!这你就别操这份心了。你这个东西,丧尽天良,罪不容赦。现在你赶快下马伏绑,我领你进宋营请罪,以保尔一条活命,如若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气煞我也!老匹夫,你给我拿命来!”说罢,把单枪一摆,往前刺来。
司马林轻舒旗臂,往旁边一闪,摆开了单刀。就这样,一个马上,一个步下,两人格斗起来。
司马林这两下不含糊,双枪大将狄难抚更是骁勇异常。虽然狄难抚厉害,那老英雄也不好惹。这两个人打了有三十余个回合,也不分胜负。
司马林边打边想,看来,一时难以胜他。嗯,我佯装败阵,离开树林先朝南跑吧!等他追去,我再钻树林把他甩掉,返回来再救玉面虎,司马林想到此处,把腿抬起来,就往南边跑去。狄难抚一看:“你往哪里走!”他撒马就追。
就在这时。忽听树林之中有人高喊:“弥陀佛!小冤家,杨五郎来也!”
第四十二回 假五郎智救宋将 真延德穷追难抚
狄难抚正在追赶司马林,忽听树林里有人喊话:“啊弥陀佛!’就这一嗓子,差点把狄难抚吓死!为什么?他听出这是杨五郎的声音呀!俗话说:“为人做了亏心事,只怕半夜鬼叫门。”在他看来,杨五郎已经中了他的“低头锥’,滚落山涧,早已没命了。怎么又出世了呢?是显圣了,还是前来接我?这小子吓得连看都没敢看,一圈战马,磨头就往回跑。
狄难抚跑走之后,从树林里蹿出一个人来。谁呀?曾奎。哪儿来的杨五郎,是曾奎前来帮忙。
原来司马林出帅帐,进塔救人,穆元帅放心不下,便派曾奎暗中相助。曾奎进阵之后,正看见狄难抚追赶司马林,而且跟看就要追上,他心中非常着急。为付么?曾奎晓得双枪大将的历害,只怕司马林不是他的对于。他心想,该怎么办呢?嗳,我吓唬吓唬他吧!于是,把嗓子憋粗,学着杨五郎的声音,才喊出那儿句话。你别说,还真顶事,把狄难抚给吓跑了。
曾奎蹿出树林,来到司马林近前:“老英雄,是我!”
司马林定睛一看:“嗯?!不是杨五郎来了呀?”
“没有,那是我装的。老英雄,杨怀玉救得怎么样了?”
“已经救出塔来,现在那里!”说着话,这二人转身进树林,找到杨怀玉。曾奎二话没说,将怀玉背在身后,一同奔宋营而去。
再说狄难抚。他是金命水命逃活命,一口气催马跑到金塔跟前,抬头一看,塔顶上那盏红灯还在那儿挂着,此刻他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若被宋军将红灯摘去,他就算输了。他稍停片刻,不由长嘘一声,哎呀!那个老东西竟能上塔将怀玉救走,看来,宋营里确实有高人哪!他又琢鹰。哎,难道说今天真是我师父来了?嗯,不象。若是我师父出世,他决不会饶我,为什么他没追上来呢?难道是师父的灵魂显了圣?狄难抚越想越别扭,就命军卒去宋营打探。看看宋营里宄竞有没有杨五郎。
一连打听了三四天,终于打听清楚,军卒咧着嘴进来禀报:“将军爷,小人这回可打探明白了。那天下晚喊‘弥陀佛’的不是杨五郎。”
“谁?”
“是那个矬子曾奎装的。”
狄难抚听了此话,把鼻子都气歪了:“好靠个矬小子,误了我的大事。哼,这回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信了,来凡,速速点功人马,待我前敌讨阵。”吩咐已毕,外边与他点齐了人马,鞴好了马匹。
狄难抚浑身上下拾掇紧衬利落,抓缰纫蹬,飞身上马,三声大炮响过,领兵出征。等他来到两军阵前,排开一字长蛇、二龙出水的阵势,带住战马,抬头一瞧:宋营里边,当兵的乐乐呵呵,出来进去。看那意思,好象庆贺胜仗似的。
狄难抚看到这里,无名大火从心头而起,端起双枪,冲来营高声断喝;“呀呔!赶快往里禀报穆桂英,你就说双枪大将阵前讨战,叫她出来受死!”
宋营军卒一看,小声嘀咕:“兄弟哥,狄难抚又来骂阵了。”
“哼,知道他就会来的。”
“这回可该他倒霉了!”
“活该!”军卒议论一番,冲狄难抚说道:“等一会儿,我们给你往里传报。”说罢,跑进营帐。
时间不长,就听来营里“咚咚咚”三声炮响。霎时间,冲出二三千军兵,来到阵前,二龙出水排开了阵势。接着,正当中跑出一人。
双枪大将狄准抚抬头一看:“噢?!”谁呀?曾奎。他不见曾奎便罢,一见曾奎,气得直咬牙关:“矬小子,你可损透了!”
“损?我再损还有你损?连你老祖宗都不认识了。前几天下晚,我曾跟你开过个小玩笑。你知道吗?”
“知道。是你冒充杨五郎?”
“对。我也是出于无奈呀!不冒充的话,能把人救出来吗?这件事,我们知道把你气环了,也知道对金塔必然严加把守,不然,早到塔上摘你的红灯去了。不过,这也无妨,早摘晚摘都一样,红灯终究是我们的。狄难抚,看见没有?你今天骂阵,我元帅没出来,能打的战将也没上阵。他们都不喜欢跟你打,只把我派上阵前。元帅说,见了你的面,对你讲清楚,看在平西老王爷的面上,绐你留条活命。狄难抚,下马吧,跟我进营。如若你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这矬小子,气死我了,我咬你的肉都不解恨!“
“唉哟,我也没肉呀,就一把骨头,不怕硌了你的牙?”
“休要贫嘴。你给我看枪!”说罢,把枪一摆,往前就刺。
曾奎往旁边一闪,躲开兵刃,忙说:“呔!你真扎呀?好,不给你个厉害,你也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话音一落,从背后一伸手,把浑铁点钢攫拿出来:“狄难抚,看见了吗?你有双枪,我有镬,咱们较量较量,比比能耐!”说罢,抡臂舞了起来。
曾奎这把蠼,耍起来就是六六三十六招,八九七十二路,中间不缓手,也不停顿。狄难抚一看,急忙往外封躲,
曾奎一边招架,一边回头观觑。他见宋军冲他摆了三下黄旗,心里明白了,忙说:“唉哟!狄难抚,你真厉害呀!临上阵之时,我对元帅说了大话,说我定能把你背进营去;现在看来,背不回去了。可是,这样回营,元帅定会见怪;我也不打了,我也不回营了,我得逃命去!”说罢,将镬往左手一交,往下就败。
书中暗表:在宋营的东北角上,有一道山岭,山脚下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树林之中有一道小山沟。曾奎迈开双脚,朝树林蹿去。
狄难抚见曾奎跑了,忙喊:“矬小子,我今日豁出命来,也要把你整死。你跑到哪儿,我追到哪儿!”说着话,催马尾追而去。
你别看狄难抚骑马跑得快,可那曾奎跑得也不慢。他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曾奎进了树林,回头对狄难抚说:“你可别追了。放我跑掉就算了。不然你可小心着点!”
“哼,我非把你整死不可。你哪里跑!”话音一落,催马也奔树林而来。等他到在树林,四处一踅模,曾奎没了!只气得狄难抚高声吼叫:“矬小子,你给我出来!”他喊了半天,无人措话,又四处寻找。
就在这个对候,忽听四处传来喊叫之声:“杀呀……,捉活的!”
“别放他跑了哇!”
狄难抚一听,啊?!为什么杀声震耳?难道我上当了?不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踅过马头,想从原道回去。可是,狄难抚刚一踅马,就听前边有人说话:“呔!姓狄的,别走了,我已在这里等你多时!”
狄难抚带马问道;“谁?”
“呼延云飞!”话音一落,云飞掌端昆仑槊,拦住了他的去路:“呔,你小子也有今日哪!你以为我们宋将不行了?告诉你吧,我们是养精神哩!不过,我们元帅有言在前,今日出阵,不许碰你一根汗毛。穆元帅对你狄难抚,可真做到了仁至义尽。下马吧,随我回营。”
狄难抚一听,明白了,唉哟,我又上了矬小子的当啦!他眼珠一转,强作镇静地说:“叫我进宋营?哼,妄想!”狄难抚四处一瞅,踅过马头,就往左跑。呼延云飞见他跑了,也不追赶,高声喊道:“随便,随便。不从我这儿过,我就不管。”他连追都不追。
狄难抚催马正往前走,又听前边有人喊话:“呔!狄难抚,你往哪里走?”狄难抚冷不丁带马抬头一瞧,树林中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白脸膛,有盔有甲,掌端一对梅花锤。谁呀?金毛虎高英。
高英说道:“狄难抚,元帅不让伤你性命,叫我们拿活的,快下马伏绑!”
“不好!”狄难抚拨马又要往回走,又听有人喊话:“哎!狄难抚,我早等上你了。你往我这见走,正合适。我能把你拿住,也算大功一件!”谁呀?都兴虎孟通江。
“啊呵不好!”他情知中了人家的妙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心想,此处除了山,就是岭,我已被人家团团包围。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狄难抚手足无措之际,忽听旁边的树林里有人说话:“狄难抚,小冤家!”
狄难抚带马一瞅,树林里出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几,年龄七八十岁,一部银白须髯,头上顶盔,身上贯甲,掌端一口九耳八环刀。此人是谁?平西王狄青。
平西王是从哪里来的?前边已说过,平两王养伤,留守在西凉城内。这些天来,经先生精心调治,伤势已经痊愈。他听报事军卒说小奴才还在与杨家为仇作对,便赶到前敌相助。今日,原想把这个奴才除掉。但是,穆元帅下军令,只许拿活的,不让将他制死。否则,就犯斩刑。穆元帅那意思是:再挽救挽救他。所以,平西王狄青也只好按军令行事。
平西王压住怒火,用手点指:“小冤家,你还等什么?爷爷我能看着你死于乱刃之下?赶快下马,随爷爷进营请罪。穆元帅说了,‘治你一服,不治你一死’。听见没有?”
狄难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啦。他听了狄青的话,心里琢磨,哼哼,鬼才相信呢!别听穆桂英那么说,她的儿子杨文举死在我手,她岂能饶我?哼,我决不上当。凭着手中的双枪,我一定杀出重围。想到此处,忙说:“呔!前面这员老将,你两次三番,硬说是我爷爷平西王。可是,无凭无据,我岂肯轻信?常言说,‘人各有志’。我认可一死,也用不着你来献殷勤。再说一遍,我认可脑袋落地,也决不伏绑。你给我滚开!”说到这里,摆枪便刺。他那意思是:摆枪往下一扎,对方一封,趁此机会,将马一踅,蹿出去就得了。
平西王见狄难抚摆枪刺来,忙说:“冤家!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啊,爷爷我明告诉你,你死就在眼前!”
“哈哈哈哈!你们的几虎大将我都领教过了,哪个没有败在我的手下?我惧怕的只有一人,可惜他已经离开了人世。”
狄难抚这句话刚刚说完,就听树林里又传来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喊话:“弥陀佛!狄难抚,小冤家,休要无理!”
狄难抚听了,心想,哈哈,又有人念“弥陀佛”?哼,准又是那矬小子前来装蒜。他想到此处,心里满不在乎。
此时,树林里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狄难抚带马一瞧:“啊呀?!”他不瞅便罢,这一瞅呀,把他吓得真魂出窍、天灵盖子都快打开了。怎么?他见树林里出来的这匹马上,端坐着一个出家和尚:高龄的岁数,面似紫羊肝,身穿灰色僧衣,外套红色袈浆,胖袜云履,掌端月牙连环铲。谁呀?正是被他用低头锥打死的恩师杨延德。
狄难抚定定心神,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装的,还是显了圣?”
“啊弥陀佛!难抚啊,我把一腔热血都倒给你了,全身本领都教给你了;没曾想,你三番五次与杨家作对不算,还想用低头锥暗害于我。你以为师父我太无能了吧?可惜,你这暗器并未伤我,而被我接在手中,只是在我倒退的时候,一时不慎,滚落山涧,将我的右腿拌伤。我忍痛爬到一座庙内,精心治伤。伤势痊愈后,我又打所冤家你的下落。我这一打听,得知你又摆下恶阵,照样与宋军为仇。为此,我才又赶到前敌。难抚,不管怎样,念在咱师徒的份上,我还得给你留最后一条生路。现在,你下马伏绑,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的连环铲定叫休尸首两断!”
狄难抚他别人都不怕,就怕杨五郎。这小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忙把双枪交在左手:“我若下马伏绑,师父您真能留我条活命?”
杨五郎说:“我已和穆元帅说好,准许你进营认错。”
“既然如此,容徒儿思索。”说罢,他把脑袋一低,假装合计心思。杨五郎铲交左手,两只眼直盯着他。
狄难抚略停片刻,把头一低,伸手往身后一推,只听哧的一声,那低头锥又飞了出来。
就在狄难抚低头的工夫,说时迟,那时快,杨五郎早把身体闪在了一旁:再看那低头锥,啪!掉在地上。
此时,杨五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由大声喊喝:“真来是不识抬举的奴才。你拿命来!”把铲一举。就冲狄难抚铲来。狄难抚不敢怠慢,虚晃一枪,圈过马头,朝山里夺路而逃。众战将见了,就要追赶。杨五郎把马一带,冲众人说道:“不用你们追,不用你们赶。我要不整死这个冤家,我就枉为人也!”杨五郎两腿一磕飞虎挑,二脚一踹绷镫绳,这匹马嗒嗒嗒嗒就追上前去。
狄难抚催马逃命,那马跑着跑着,突然嘶鸣一声,停了下来。狄难抚抬头一看,呀,没道了!低头往下一瞧,是一道山涧。心想,我命休矣!不由直挺挺立在那里。
杨五郎追上前来,见狄难抚茶呆呆停在那里,忙勒战马,怒声喝道:“小冤家,哪里走!”
第四十三回 鄯善王绝情拒理 震京虎马踏荒郊
狄难抚跑到绝路,见师父追上前来。情知性命难保,不由心慌意乱,坐立不稳,失身从马上坠落山涧。作恶多端的狄难抚,就这样葬身于涧下。
这阵儿,杨五郎的战马追到山颠。他展身躯往崖下一瞧,什么也未瞧见。心里话:小冤家,可惜你空有一身能耐了,自己作践了自己,他不由心甲一阵悲痛,虎目中涌出了热泪。
正在这时,就听山下一阵銮铃声响,平西王狄青赶上前来。接着,四虎大将也来到山顶。他们带住战马,忙向五郎打探狄难抚的下落。
杨延德并不言语,只用手往山涧下指去。狄青一看,明白了:“杨五爷,别难过。都怪他不听良言相劝,才走上这条绝路。他罪恶累累,死有余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杨五郎把眼泪搌了搌说:“众将军,回营!”
“是!”大家伙答应一声。顺着原道奔下山来,
简短截说。众战将进了连营,面对穆元帅。从头到尾讲了一番。穆桂英听了,也深为狄难抚惋惜。她略停片刻,说道:“既然这个冤家已落涧身亡,料定那山口和金塔再无人把守。良机不可错过,待咱乘虚而入。众三军!”
“有!”
“立刻攻山!”
“是!”众战将答应一声,人人顶盔贯甲,个个挂剑悬鞭,收抬得紧衬利索。军卒照令行事,也各自准备停妥。穆元帅一声令下,领兵带将,浩浩荡荡出了连营。直奔山内进发。
征西大军往通天岭内冲杀,里边的鄯善兵将早就听信了。他们得知主将狄难抚落涧身亡,已经失去了靠山。如今,穆桂英统兵攻来,谁还敢上阵厮杀?当兵的悄声议论:“兄弟哥,这回可完了!”
“快逃命吧!”鄯善国的人马,犹如丧家之犬,抛下锣鼓帐篷,望风而逃。那些年老、体弱逃不了的,也都扔下家伙乖乖归降。
再说穆元帅攻进山口,得过金塔大阵,才能继续西行。穆桂英知道,金塔阵原来是由大太子单云龙把守。她四处打听单云龙的下落。可找了好长时间,也未找到。向鄯善兵打听,他们也一概不知。穆元帅思索片刻,先传下将令,就地安营扎寨,并嘱咐增哨加岗,严防敌军偷袭。
穆元帅吩咐已毕,带领众位大将,来到金塔脚下。她一会儿看看阵图,一会儿看看金塔,这样一来,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接着,穆桂英传下令箭,命将官依照塔图所示,把塔内的消息儿埋伏,明枪暗箭,滚擂绞刀、……全部折除。并取下了塔顶的红灯,彻底破了金塔大阵。
接营,全营内杀牛宰羊,犒赏三军。官兵将士笑逐颜开!好不快哉!
这一天,老太君和穆元帅在帅帐之内,正与众位战将议论军情,杨五郎对老太君说道;“母亲,我此番下山,是专为小奴才狄难抚而来。如今,他既已不在人世,我也该离开连营了。”
穆元帅听罢,再三挽留。老太君深知杨五郎性情倔犟,只好让他回山。
众战将送走杨五郎,司马林也对穆元帅说:“元帅。我也不能多呆了!”
“怎么?”
“一来,我家中事情繁忙;二来,女儿云英去到英唐国,杳无音信,我放心不下。待我回家,将诸事安排停妥,我亲自到英唐探望女儿,请元帅放心,将来有用我之处,我一定到在帐前听令!”
“好。老英雄多多保重。”
“不劳挂念。”说着话,司马林辞别了众人,直奔司马庄而去。
数日之后,穆挂英择了个黄道古日,升坐帅帐,发布军令。一部分人马,原地驻扎通天岭;其余将士,向鄯善城挺进。
穆元帅此番征西,鄯善国是最后一关。若把它征服,就可以得胜还朝了。
穆桂英带领三军儿郎。往前进发。这一天,监旗来报:“启禀元帅,前边已到鄯善城!”
穆元帅听了,吩咐一声:“响炮安营!”说话间,当啷啷三声炮响,扎住了行营。军士们埋锅造饭,铡草喂马,安置帐篷,人人各尽其责。
穆元帅来到帅帐,告诉大家。“众将官!连日行军,将士疲惫。作战之事,休要性急。等歇兵三日,养足了力气,疆场再战。”
穆元帅准备歇兵三日,没曾想刚到第二天清晨,就听鄯善城内号炮连天。时间不长,蓝旗官噔磴噔噔跑进帅帐禀报:“回禀大帅得知,鄯善兵扯旗亮阵,前敌讨战。”
“晓得了。”
“是!”蓝旗官走后,穆桂英传下将令:“众将官。带兵三千,随本帅上阵!”
“是!”众战将倾巢而出,簇拥着大帅,来到前敌,排开了二龙出水的阵势。
穆元帅在旗脚下带马抬头一瞧,对面阵中,闪出两杆大旗:一杆是西夏国的旗号,一杆是鄯善国的旗号。在鄯善国的旗号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鄯善国的国王:年龄六十左右,面似黄金;一副黄脸熊,一部黄虬髯;红眉毛,孤狸尾,雉鸡翎;头戴王冠,身贯金甲,外套战袍,上绣金龙;得胜钩上挂一口锯齿狼牙扳门刀。一股系气,好不成风。在他身边,还有大太子单云龙。
鄯善王见宋军来型两军阵前,勒住坐骑,盯着穆桂英,上下打量了一番,摘下兵刃,问道:“前边这位女将,通上名来!”
“吾乃大宋天朝征西元帅、浑天侯穆桂英!”
“嗯,好厉害的穆桂英啊!你派兵有方,用兵如神,将我鄯善国欺侮得好苦啊!我费了多少年的心血,经营下的通天岭、金塔阵,可惜都断送在你的手里。不过,你休要高兴得太早。你要明白,我这座鄯善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穆桂英听了,微微一乐:“请问尊驾贵姓高名?”
“吾乃鄯善国王单天启。”
“噢,原来是鄯善王,本帅我失敬了。鄯善王,咱两国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宋国天朝从不曾以大压小,欺侮鄯善,你鄯善为何调动人马,联合三国,侵犯我大宋?”
“嗯,穆桂英,咱两国互相厮杀,由来巳久。曾记得我爷爷在世,就与你们开兵打仗。那时,不料杀出个狄青,是他刀劈了三阳公主,收下我姑母双阳公主,招为驸马。从那以后,两国才罢兵不战。万没想到,你国君主昏庸无道,竟将我姑父狄青全家无辜杀害。你这次进兵,又假公济私,将狄氏根苗狄难抚害死于山涧。从远处讲,我要夺大宋江山;从近处说,我要为狄氏冤魂报仇。”
“啊呀,王爷言之差矣!”接着,穆元帅把怎样恩放狄青;双阳公主怎样自寻无常;狄难抚怎样落涧身亡的经过述说了一遍。又说:“我此番带兵前来,决无意平灭贵国。只要你能归降不战,我立刻顿队回国。从此,咱两国睦邻相处,多亲多近,以免刀枪之苦,涂炭黎民。”
“哈哈哈哈!姓穆的,你真会讲话。明告诉你,积了多少年的锐气,今日我一朝全拿出来,定与你分个高低。你给我过来!”
穆桂英的战马刚要往前冲,就听宋营中有人喊话:“元帅请回!”
穆桂英回头一看:有一人催马跑上前来。谁呀?平西王狄青。
狄王爷马到前敌,勒住坐骑:“天启,你过认识我吗?”
鄯善王带住战马,仔细观察了一番。你别看别人认不出狄青来,单天启是他的侄儿,所以,他还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平西王虽然上了年纪,模样变了点儿,但仔细端详端详,还能看得出来。
单天启看够多时,问道:“你是……”
“我是你姑父狄青。天启,元帅刚才所言极是,不怪人家,只怨咱们不对。当初,多亏穆元帅恩放于我,才有我的今日。你姑母是她自己撞死,并非皇上杀害。”
“呸!狄青,说了半天,你的胳膊肘是朝外扭呀!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爱比海深。’你不为姑母报仇,反倒替仇人说话。我岂肯听信你的鬼话。”
狄青的那番话,鄯善王根本听不进去。为什么?他应名是给狄家报仇,其实,这是个幌子。真正的用心是要夺宋国的江山。
狄青见劝说不行,不由气撞顶梁,操起九耳八环刀,便拉开了架势。鄯善王一看,刚要催马上前,就听背后有人说话:“呔!老王爷,杀鸡焉用宰牛刀!你老人家退下,本帅的马到了!”话到马到,霎时间,从鄯善战将中冲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三十来岁。身高过丈,漆黑脸膛;两只眼睛,黑眼珠小,白眼珠大,眼眉和眼角都往下耷拉着,大耳朵,大嘴岔,嘴唇往外翻翻着;头戴串珠盔,身贯甲胄,掌端一条长杆大锤。
什么叫长杆大锤?一般人使的锤,锤头不大,锤把也挺短;他这个锤,杆挺长,前边有个大锤头,杆后边还有纂,纂后边还有两个尖儿。这就是说,使长杆大锤的,比使双锤的可吃功夫。
闲言少叙。狄老王爷看罢,问道:“什么人?”
“鄯善国新选中的兵马大元帅,我叫丧门野龙。你大概有所不知,我与老杨家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冤仇。我爹爹过去是鄯善国的兵马大元帅,叫丧门烈。两军阵前,不幸死于宋将之手。我挂印为帅,就是为给爹爹报仇雪恨。老匹夫,你拿命来!”话音一落,马往前提,大锤一举,呜!直奔狄王爷砸来。
狄王爷忙带坐骑,摆起九耳八环刀,急忙去封。只听仓啷啷一声巨响,两件兵刃碰到一处,把狄王爷震得在马上又栽又晃,差一点摔下战马。狄青情知不是人家的对手,把马往回一带,圈马就败。
丧门野龙见狄青败下阵去,把马一带,冲着宋将,大声喝喊:“姓穆的,这就是你的战将?真来不知自爱。你们哪一个还敢上阵?”
穆桂英刚才看得明白,心想,唉呀:这一员战将,不亚于双枪将狄难抚。她正在合计心事,就听有人喊喝:“呔!前边这小子,休说大话,我来也!”说着话,催马就冲到两军阵前。
丧门野龙带马抬头一瞧:对方驰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黑脸膛,有盔有甲,掌端一把昆仑大槊。看到这儿,问道:“来将通名!”
“不认识?我是震京虎呼延云飞!”
“嗯,有名的大将。”
“那就别说了。你叫什么?”
“丧门野龙。”
“丧门野龙?就是三条活龙,我也不在乎。看家伙!”说罢,俩人马往前提,战到一处。丧门野龙把大锤一摆,呜!奔云飞而去。云飞摆槊往外招架,仓啷啷一声巨响,这二人同时在马上栽了两裁,晃了两晃。云飞差点掉下战马,丧门野龙也差点震落马下。
丧门野龙坐稳身形,说道:“啊呀,你真厉害!”
云飞说:“厉害?告诉你吧,象我这号的,在我们宋营都排不上个儿,后边还有厉害的呢!你说废话,看家伙吧!”话音一落,他把大槊又砸了下来。
丧门野龙见槊来了,不敢怠慢,急忙摆锤去封。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没分高低。
丧门野龙边打边合计心思,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等二马错镫之际,就见他把锤头往左侧一带,突然往后一戳,照云飞的马后鞲刺去。这一刺不要紧,云飞的这匹马疼得咴儿一声长嘶。一抬脑袋,腾!把马蹄子一扬,往起一蹿,朝东南的荒郊跑去。
战马朝前飞跑,呼延云飞怎么拽也拽不住,只好信马由缰。等跑了很长时间,来到一个十字路上,忽听前边有人说话:“喂,前面之人,上鄯善国怎么走啊?”
“吁!”呼延云飞听到问话,紧勒丝缰,抬头一瞧,不由茶呆呆发愣!
第四十四回 呼延豹前敌认父 单玉玲马落山涧
呼延云飞信马由缰,来在十字路口,忽听前边有人说话。他抬头一看:前边跑来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个黑小子,看年龄不过十五六岁,个头可不矮。黑黝黝一张脸膛,那真是黑里透红,红里透亮,豹头环眼,两道大抹子眉,身上没贯甲胄,只穿黑缎子扎巾箭袖,胯下乌骓马,得胜钩上挂着一对八棱乌金锤。
这个黑小子催马来到呼延云飞跟前,伸手勒住战马,高声喊话:“呔!站住,我问个路!”
呼延云飞见有人问话,忙拽丝缰。好,这马还真站住了。云飞说:“啊呀,你这话可问得好!刚才我的马惊了,怎么勒也勒不住,你这一问话,它还真站住了。”说着话,云飞回头看了看,没见丧门野龙追来,才放下了心。转过脸来,冲这个黑小子说:“这一顽童,你打听什么?”
“往鄯善城怎么走?”
“前边不远就是。”
“到了?我还以为远着呢。谢谢!”说罢,催马就要走去。
云飞眼珠一转,忙说:“且慢!你到鄯善城有何贵干?”
这个黑小子勒住丝缰,对云飞说;“去那里找我家爹爹。”
“你爹是干什么的?”
“我爹呀,是宋国有名的大将。”
“嗯?他叫什么名字?”
“提起他老人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五虎大将中的一虎!”
“噢?好嘛,休小子可算问着了。你猜我是谁?”
“不知道。”
“我就是宋国的大将,五虎中的一虎。你听说过震京虎呼延云飞吗?”
“啊!”
“那就是我老人家。”
“什么?你就是呼延云飞?”
“一点不假。”
“啊呀!”这个黑小子听了云飞的话,慌忙甩镫离鞍,跳下坐骑,把缰绳往旁边一甩,来到云飞面前:“我当是谁呢,闹了半天,你就是我亲爹!爹爹在上,儿我给你磕头了。”说话间,扑通就跪倒在地。
云飞一看,忙说:“休要如此!”云飞翻身下马,一把将黑小子拽起身来,又说:“这事可非同一般,认错还了得?你先说说,你叫什么,你娘是谁?”你看,他倒端起架子来了。
那黑小子听了云飞的这番言语,忙说:“爹爹呀,难道说你老人家把孩儿我忘了?我娘不是姓魏,叫魏福珍吗?我叫呼廷豹。”
书中暗表:呼延云飞跟随穆元帅征南,得胜还朝,回东京汴梁之后,呼延庆便给他娶妻魏氏,吉日完婚。这次征西,离开东京时,娇儿尚小。如今,父子贸然相见,岂能认识?
这黑小子接着说:“孩儿自幼爱习武艺。爹爹征西走后,我就自己耍拳弄棒。娘怕我惹是生非,找来根铁链子,把我拴住。是我苦苦哀求,娘才给请了几个教师,教我武艺。这些个教师开始教,还行;后来,就教不了啦。我想,干脆,我自己练得啦。从此,我就自己练功。一年年过去了,儿我也长大了。我娘对我说:‘你爹现在前敌,为国效力。你已长大成人,能耐也学成了,应该到那里报号立功,也好给咱们家露露脸。’我说,‘好了’。就这么着,我就离开了汴梁。儿我先到了黑风岭,见了我爷爷,在那儿歇了些日子。我一心想见着爹爹,谁愿在那儿多呆?我和爷爷商量了一番,就奔前敌来了。谁想正好在这儿碰到了你老人家。爹爹,我千真万确是你的儿子。快带我进宋营,待我到两军阵前,为咱老呼家立功!”
呼延云飞听了呼延豹的这一席话,可把他乐坏了,忙说:“好小子,想不到你长这么高了。儿啊,千万记住,咱老呼家祖祖辈辈征战疆场,从来也没丢过人。”
“爹爹放心,我决不给咱家抹黑。”
“好。快快上马,我带你进营。”活音一落,这爷儿俩飞身上马,奔宋营而去。
再说宋营的将官。自两军阵前云飞落荒而逃,众将官十分着急。穆元帅回到军营,派出人将四处寻找。结果,没找到云飞的下落。元帅又要派将查访,忽见军兵进帐禀报,说云飞回营。众战将听了,喜出望外,朝外边一瞅,见云飞领着一个小孩儿,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云飞领儿子进了帅帐,忙抱腕拱手:“元帅,各位将军,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这是我的儿子,叫呼延豹!”他又拉着豹儿说:“正面那位,就是穆老元帅;那位白发老人就是佘老太君。”接着,又当着众位战将的面,一一作了引见。豹儿跪倒在地,象鸡鹄米一样,挨个儿叩头参拜。
穆桂英问道:“云飞,你是怎样碰到你儿子的?”
“是这幺回事……”云飞把经过述说了一番。
穆挂英一听,可乐坏了:“来呀,快摆酒席,为小将呼延豹接风。”
酒席撤后,穆元帅问震京虎:“云飞,疆场一战,那丧门野龙的能为如何?”
“那小子不次于死鬼狄难抚。他力大无穷,那把锤非同寻常。若要胜他,可得费大力气。”
砰延豹一听:“谁?”
“丧门野龙。”
“丧门野龙是干什么的?”
“鄯善国的兵马大帅。”
“他有我力气大鸣?”
穆元帅一听,笑了:“儿啊,谁知你有多大力气!”
“穆元帅,别害怕他。凭我的本领,管保能将他打败。”
“你能行吗?”
“这可不是我说大话,没两下子我也不敢来。来呀,给我抬锤鞴马,现在我就上阵!”
“不行!你一路劳累了,先好好歇歇,养养力气,再战不迟。”
“不。我立功心切,非要上阵。”
云飞说:“元帅,既然我儿执意要去,就让他去吧。万一他能争口气,把那小子揍死,咱不就能得下鄯善城了?”
穆元帅还是犹豫不决:“那……呼延豹,你能行吗?”
“元帅请放心。”
“好。既然如此,本帅允你上阵。”
“这就是了,待我前去更农。”说罢,呼延豹急转身子,走出帐外。
时间不太,呼延豹把浑身上下收持了个利落紧村:头戴虎头盔,身贯虎皮甲,进到帐内,冲众人拱手施礼:“诸位,你们都不用出去,在帐内听信儿吧!”
穆元帅说;“我给你三千军兵,为你观敌隙阵。”
“用不着。人多瞎捣乱,鸡多不下蛋。马来!”
他一喊“马来”,外边军车把马匹鞴好,呼延豹转身往外走,辕门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把八棱乌金锤在掌中一端,这匹马嗒嗒嗒嗒直奔疆场。
呼延豹一人上阵,穆元帅能放心吗?她忙传出将令,率领全体将宫,到疆场观敌隙阵。呼延云飞在后边把马一催,口中高喊:“豹儿哎,给我使点劲儿,卖点力气,抖抖咱老呼家的威风!”
呼廷豹在前边听了,也高声回话:“爹爹,你就瞧好的吧!”说话间,众人到在疆场。
呼延豹催乌骓到在两军阵前,把双锤一端,冲城门高声断喝:“呔!鄯善军兵,赶快往里传告,叫那丧门野龙前来送死;如若不然,我要马踏你们的鄯善城!”城头上的士兵听了,不敢怠慢,转身下城报信。
时间不长,三声炮晌过后,城门一开,丧门野龙来到前敌,抬头一瞧,阵前这员战将他不认识!打量片刻,问道:“来将通名。”
“要命的,你是何人?”
“丧门野龙。”
“噢,你就是丧门野龙?好哇,不瞒你说,我刚到前敌报号,寸功没立。对不起,今日我要拿你换功。快快下马,跪在我的面前,叫上三声爷爷,我再把你捆上,押回宋营,喀不啦嚓,把你的脑袋枭下当球踢。然后,再给你安上,爱活不活我就不管了。”
“呸!满口的胡言。看锤!”
丧门野龙稳操长杆大锤,对着呼延豹砸来。呼延豹一不担惊,二不害怕,高喊声:“开!”急摆乌金锤往外招架。
书中交待:打仗是你一下,我一下,一替一下进招,这才带劲。丧门野龙撤回长杆锤,心想,肯定他的乌金锤会砸来。所以,他摆好了个往外封锤的架势。可是,他见呼延豹没有进招,端着锤在那儿等着呢!
呼延豹见他在那发愣,便说:“你还打不打?你若不打,我可要动手了。”
丧门野龙一听,心想,哼!你不打我,我还不打你?想到此处,抡起长杆锤,呜:又砸了下来。
呼延豹一看,又用锤封了出去,并说:“你还打不打?”
丧门野龙一看,这小子跟别人不一样,连揍他两下,也不还手!他举起长杆锤,呜!又砸来一锤。呼延豹不慌不忙,又封了出去。
这阵儿,在后边观阵的穆桂英心里合计,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老等着挨打呢?这种打法是跟谁学的?
呼延云飞也十分着急,忙喊;“豹儿,你怎么不打?”
“爹爹,别着急。我先叫他打,等他打够了,我才揍他呢!”呼延豹又冲丧门野龙说:“喂,你打够了没有?”
那丧门野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白砸了那么多锤,结果连呼延豹的一根汗毛都没挨着,气了个够戗。他听了呼延豹的问话,赌气地说:“打够了。”
“既然你打够了,那就该看我的了。看锤!”说了声“看锤”,只见他催马前进。舞起八棱乌金锤,呜!锤带风声,朝丧门野龙砸来。
丧门野龙举起长杆大锤,往外招架。二锤相撞,只听丁铃铃一声巨响,把丧门野龙震得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脑袋直嗡嗡,心口直扑腾,腿肚子直转筋。
呼延豹砸完一锤,刚把锤撤回,丧门野龙忙把长杆锤带回,想喘口粗气。可是,还没等他喘气,呜!呼延豹的锤又到了。丧门野龙不敢怠慢,忙举大锤往外去封。就这样,呼延豹一锤一锤砸下击,等砸得丧门野龙没劲了,趁二马措镫之际,把双锤一并,奔丧门野龙的后背,又狠狠地砸了下去。
这一下,丧门野龙可倒了霉啦。他见双锤砸来,想闪躲没来及,忙把长杆大锤往背后槊去。这一下还真借了点劲。只听哗啦啦一声,砸得他甲叶翻飞,心头发热,嗓子眼发腥,哇!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丧门野龙不敢再战,圈马就败。呼延豹忙冲他的背影喊话:“喂,你给我回来!你要跑了,我就立不了功啦!”
丧门野龙刚刚败下阼去,就听敌营里有人喊话:“呔!胆大的宋将,你吃了熊心豹胆,竟敢如此无理?拿命来!”话音一落,由鄯善城内蹿出一匹战骑,直奔到两军阵前。
呼延豹定睛一看;马上端坐一员女将,年龄三十左右,却四鬓未开。头戴凤头盔,肩搭狐狸尾,脑后雉鸡翎,身贯梅花铠甲,外套大红战袍,胯下桃红马,掌端雁翎刀。
这员女将来到疆场,大声喊话:“呔!宋将休要无理,拿命来!”
呼延豹一瞅是个女的,乐了:“咳!一个四鬓末开的黄毛丫头,你来作甚?”
“休要胡吉。你叫什幺名字?”
“呼延豹。你叫什么?。
“我乃鄯善国的公主,父王单天启,我名单玉玲。”
“噢!你是公主啊!回去,同去!”
公主一看:“怎么?”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好鸡不跟狗斗。’我若跟你伸手,岂不是欺负你了?”
“哟!”公主一听:“你可认错人了。你打听打听,鄯善城若不仗着本公主,早被你们攻克了。你给我着刀!”说罢,刷啦一声,摆刀劈来。
呼延豹摆锤把刀封开,说道:“哟,你真动手哇?好,可别怪我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公主,砸成一摊稀泥!看锤!”说话间,呜!摆锤砸了下来。
单玉铃见锤来了,挥刀往外招架,丁铃铃一声巨响,把公主震个够哉,忙说:“哟,好大的力气!”
“你别‘哟’,赶快回去换将。我不忍要你的性命,让你知道我多大的力气就得了。”
“你真够条好汉。本公主战你不过,败阵去也!”说着话,拨马往下就败。不过,她没往城里败,而是朝西北方向跑去,她边跑边喊:“呼延豹,你敢追我来吗?”
“什么,不敢追?说实话,原来我不打算追你,冲你这么一说呀,我不敢追就是狗熊。你哪里走!”呼延豹终究是个小孩,初攻上阵,缺少心跟儿,被人家这么一激。他还真就追上前去。
单公主在前边奔跑,回头一瞧,见呼延豹追来,忙拨马进了山沟。吁延豹来到山口外边,四外一看,没人,也拨马跟了进去。他进山口再看单玉铃,没了。心想,嗯,说不定她叫狼给叼走了,要不,怎么会没了昵?
呼延豹带马正在观瞧,就听周围喊声四起:“杀呀!”
“宋将进来了!捉活的!”
呼延豹听到喊声,带马一看,四外小山坡上,挤满了鄯善国的兵士。他们一个个纫扣搭弦,将弓托满,嗖嗖嗖,羽箭象飞蝗一般,朝呼延豹射来。
单玉铃在山头上立马观望,心想,哼,非把他乱箭射死不可!
呼延豹一看,不好,我中人家的埋伏了。
常言说,“孤狼斗不过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特别是雕翎箭齐发,象雨点一样,更不好对付。呼延豹见雕翎飞来,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抡起双锤,急忙拨打。只见那支支羽箭,在他身边扑楞楞落了一层。尽管如此,他的后背上也挨了两箭。他忍着剧痛,一边拔打雕翎,一边催马向山里跑去。要不说他缺少心眼儿呢?他应该往外跑,往回跑,往宋营跑,可他没有,直接往山里冲去。
单玉铃见呼延豹的马跑进山来,乐了,忙对军兵说:“别放箭,待我追他。看见了吗?他去的那个方向,正是我们预备好的那个地方!”说着话,公主一打马后鞴,从后边追上前去。
呼延豹忍着箭伤的剧痛,双手紧拽铁过梁,趴到马脖子上,一直向前飞跑。也不知跑出有多远,忽然这马不跑了,他心里合计,宝马呀,怎么不跑了?快拖我回家吧,我的背后疼得厉害呀!呼延豹见马一动不动,抬头一瞧,啊呀!怪不得它不往前走!原来刚才它是沿着山梁走的,眼前山梁断了挺宽的一大截。他心想,要想逃命,这马得从山梁上跳过去。他仔细一看,不行,太宽了,这马跳不过去。这该怎么办呢?
呼延豹正在思索,就见单玉铃追上前来:“呔!宋将,别走了。此山叫断梁山,你的马跳不过去,伏绑吧!”
呼延豹一听,气冲斗牛:“呸!我宁可摔死,也不会伏绑!”说到此处,浑身涌出无穷的气力。他把马往后捎了捎,两腿一磕飞虎鞯,两腿一蹬绷镫绳:“马呀,你给我使劲跳!”这匹马是一匹宝马,只见它把腿一嚎,嗖!象飞的一样,蹿了过去。
单玉铃马到近前一看,傻眼了:“咦?真跳过去了!”
呼延豹在对面勒住宝马:“我跳过来了,你行吗?谅你也不敢!不信,你来试试!”
真是搬兵不如激将。单玉铃听了这儿句话,也来气了,心里话,哼,你能我就能!她也把马捎了捎,两腿一磕飞虎鞯,这匹马就往前蹿。可是,等马到在崖边,快要起跳了,单玉铃心里也害怕了,唉呀,若跳不过去该如何是好?她这一心虚,手就软了。这匹马往前一蹿,正蹿到两道山梁当间儿,她不由手往回一拽,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哗啦一声,连人带马坠落山涧!
第四十五回 杨怀兴二次认父 单公主绝处逢生
呼延豹见单玉玲连人带马坠落山涧,便催马奔回宋营。这且不表。
单说公主单玉玲。她由打山上掉下来的时候,人和马就分家了。这匹马摔下山去,当场就摔死了。可公主呢?正好被半山腰的一裸树杈挂住,她就吊在树上了。可是,那棵树不太粗,时间一长,受不了啦,嘎吧一折,眼看公主性命难保。她万分着急,连忙喊叫:“救命啊!牧命啊…………”
正在这时,山根下过来一匹白龙马,马上坐着一人:上中等个头,年近三十,白脸膛,头戴月白缎子扎巾,高搭茨菇叶,身穿月白缎子走蓝缎边的箭袖,外套月白缎子绣花斗篷,敝着怀,马褥套里鼓鼓囊囊,不知何物,得胜钧上挂着一杆亮银枪,身后背一把扫云鞭,谁呀?二公子杨怀兴。
杨怀兴这是从哪里来的?前面己说过,杨怀兴在盘山口一场麈战,救出杨怀玉,转身冲向山内,之后,咱就再没提他。那时,他杀到山内,决意要抓住反将单云龙。他想:离开宋营之时,母亲讲得明白,一是救出兄长杨怀玉,二是拿住太子单云龙。如今,我没亲手救出兄长,这脸面就够难堪得了!若再拿不住单云龙,怎好回营交令?所以,当单太子往下撇的时候,他在后边是紧追不放。
单云龙催马跑在前边,回头一看,宋军没追上来,只追来怀兴一人,那人家还不下手?大太子单云龙一声令下。番军就把怀兴包围起来。杨怀兴艺高人胆大,面对围兵,毫无惧色,就凭着一杆银托,在里边拼命厮杀。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杨怀兴终归是只身一人,难敌八方的军兵。打着打着,他身上就受了七处刀伤。别处的伤还好办,唯有他的左肋下、肚子上,叫人家划了一道血槽。鲜血流了许多。最后,他在昏迷之中浴血奋战,才勉强杀出重围。等他冲出人群,心里合计,我该往哪里去呢?干脆,还找我师父去。
此刻,他心里非常气愤。恨谁呢?恨他爹杨文广。他心想:我满怀深情,奔前敌认祖归宗;可你,却不认我!我虽劫了你的粮车,那是因我不知你是谁!况且,我已把粮车赶到营中。不管怎样,我已跪在你的面前,说尽了好话。想不到你竟是那样的铁石心肠,连一点父子情分都没有。到头来,只落得有国难投,有家难回,还差点殒命于重围。哼,算了,没有老杨家,我照样长大成人。干脆,找师父去。就这样,忍着剧痛,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师父马三元家。
当初,马三元不是送孟九环到大王国了吗?他把孟公主送去之后,见她病得厉害,又在那儿住了些日子。之后,辞别公主,便又回到故乡。
马三元见怀兴身负重伤,也没问别的,赶紧治伤。别处的伤好得挺快,就是肚上的那处,贵贱治不好。马三元想方设法请来了名医。用了各种好药,又与怀兴揭皮补伤。调治以后先生对马三元说:“这是重伤,千万别让他做力气活。稍有不慎,伤口还会抻开。”
“小老儿记下了。”就这样,马三元煎草药,敷伤。什么活也不敢让怀兴去做,自己跑前跑后,整日里伺候在床头。常言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天过去了,杨怀兴的伤口也逐渐好转起来。
这一天,马三元见怀玉的伤口痊愈了,才问他:“儿啊,你为何带伤回来了?”
杨怀兴一听,千般委屈涌上心头,对着亲人哭诉了前情。还说:“爹爹,儿我再也不去了,我要跟您老人家一辈子。”
马三元一听:“儿啊!却不可如此讲话。依我看来,此事也不能怪你爹娘,你一无凭,二无证,就去认祖归宗,人家能贸然相认吗?再说。你又路劫了粮车,人家就更对你怀有疑心了。如今,你已病体痊愈,还是回前敌,认祖立功去吧!”
“不,您老人家就是我爹。您若非让孩儿回去,我就死在您的面前。”
马三元一看,嗖,他的气还挺大呢!三言两语无济于事,待我慢慢劝说他吧。
俗话说,“牛头不烂多加火”。从此。马三元天天对他陈述利害,让他保住杨家的英名,勉励他为国立功。经过再三规劝,杨怀兴的心眼慢慢活动了。对师父说:“老人家,我若前去,爹爹再不相认该怎么办?”
“不会,你离开宋营一去不归,说不定穆元帅有多着急,你爹有多后悔呢!如若再不认你,为师前去作证。”就这么着,杨怀兴在师父的再三催促之下,才又赶奔宋营。
一路上。他边走边打听,得知宋军已经兵发鄯善城了。他想,既然如此,我也上鄯善。认祖归宗之后,豁出性命,也要露个大脸,立个大功。想到此处,为了抢时间,走近路,便奔向山涧小道。
杨怀兴正在山脚下行走,耳边忽听有人呼喊“救命”。他勒马抬头一瞧,好嘛!在山腰上有一个女子,两手紧拽小树,悬空吊在那里,小树被压得嗄吧直响,眼看那女子就要捧在山涧。他再一细瞅,看长相,那女子不是中原人氏,是鄯善国人。杨怀兴心里话。若论爬山,是我的拿手本事。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多高多险的山,我也能爬上去,如果救她,倒也容易,可是,我乃宋国大将,她是敌国的子民,我能数她吗?
正在怀兴犹豫之际,那女于又拼命呼喊:“救命呀!救命呀——”
怀兴举目一看,那棵小树眼看就要折断了。心想,她虽是鄯善国人,可不一定就是我的仇人。两国交兵,百姓间又无冤仇!想到这里,赶紧把马匹踅在一旁,甩镫离鞍,翻身下马,把坐骑拴在树上,来到山脚下,伸双手往岩石上一抠,两只脚往上一登,噌噌噌噌,从旁边爬上山顶,往下一看,那姑娘还在呼喊。杨怀兴眼珠一转,把大带解下,又把袢甲丝绦解下,结到一起,哧!冲着姑娘扔去,并说:“这一女子,快快接住!”
公主单玉玲一抬头,也没看是谁,见来了条绳子,忙伸右手抓住,然后又松开左手,两只手将绳索攥了个紧登登,又大声喊叫:“恩人,救命!”
杨怀兴两膀一较劲儿。噌噌噌噌将公主拉了上来。他定睛一看,公主面色如土,头上的汗水往下直流。
公主定了定心神,向后倒退两步,站稳身子,这才仔细打量这位救命恩人。
这阵儿,杨怀兴已把大带系好,转身就奔山下走去。
公主一看,忙喊:“恩人留步!”
杨怀兴停住脚步,问道:“有何请讲?”
“若非恩人相救,我这条命就完了。请英雄留下姓名,日后我好报答。”
“这点小事,何劳动问姓名?我还有急事赶路,告辞!”
公主急了,忙喊:“恩人,请你留步。你——”
杨怀兴不管公主如何喊叫,头也设回,迈虎步下了山坡,来到战马跟前,解开缰绳,纫镫上马,奔宋营而去。
公主见怀兴走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啊呀!这个中原人真好哇!
不表单公主,单说杨怀兴。他催马加鞭,出了山口,一直来到宋营,辕门外跳下战马,冲门军抱腕拱手:“门军,禀报穆元帅得知,就说杨怀兴回营。”他那个意思是:看看宋营战将对我怎样?
当兵的一听:“哎哟,二少爷,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穆元帅时时念叨你,你母亲没有一天不掉眼泪,少令公也少言寡语,茶饭不思。这下可好了,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杨怀兴听了这番言语,心里还觉得舒服一点:“好了,快快往里传禀。”
“是!”军卒答应一声,跑进帅帐。
时间不长,杨文广一人先走了出来。谁让他来的?穆元帅。杨文广来到辕门以外,站稳身形,举目一瞧,见怀兴站在服前:心中好不自在!略停片刻,说道:“前边可是娇儿怀兴?”
就这一句话,杨怀兴心中就象开了两扁大门一般,紧走几步,“扑通”一下跪倒在文广面前:“不肖的孩儿与爹爹叩头!”
“儿啊,快快起来。”文广伸手把怀兴拽起,又说:“儿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走,随为父进帐。”说罢,抓住杨怀兴,爷儿俩迈步向帅帐走去。
爷儿俩进了大帐,霎时间,帐内的这帮人都炸开锅了,齐声问道:“怀兴,你可回来了?”杨怀兴心中十分痛快,连忙与众位战将见礼。
穆元帅问道:“怀兴,你到哪里去了,为何一去不归?”
杨怀兴从头到尾述说了一番。穆元帅点了点头:“这就好了。你这个教命恩人马三元,咱们永远不忘。”
怀兴说:“奶奶,前敌战事如何?”
“唉,战事吃紧哪!这不,呼延豹刚败阵回来,身后连中两支雕翎,现在躺倒在病床。看来,鄯善国穷凶恶极,不好征服啊!”
“奶奶,既是这样,待孙儿上阵杀敌。凭我这身本领,又有扫云鞭,定能在疆场立功。”
“你刚到军营,歇歇再战。”当晚无话。
第二天早晨,穆元帅升坐帅帐,正要发号军令,就听前敌“当当当”大炮作响。接着,蓝旗官进帐,单腿点地,跪报军情:“启禀大帅得知!”
“何事?”
“鄯善国的公主单玉玲,又到两军阵前亮队。不要别人,专点呼延豹上阵。”
“再探!”
“是!”蓝旗官转身走去。
穆元帅操起大令:“高悬免战牌!”
穆元帅话音刚落,杨怀兴哧溜一下,站起身来:“奶奶,为何不战?”
“怀兴,我没跟你说吗?昨日呼延豹疆场临阵,被公主引进深山,中箭而归。呼延豹回营禀报,说公主已坠落山涧身亡。可是,她为何又上阵了?依我看,其中定有隐情,待咱打听明白再战。”
“怎么?公主坠落山涧了?”怀兴心想,啊呀,莫非这个公主,就是我救下的那个?
怀兴这么一愣,旁边众将以为他怯阵了,使说:“元帅,怀兴刚进军营。已经够累的了。昨日晚上,他父子二人又唠了一宿。他不能上阵,还是先挂免战牌吧!”
“对,明日再战。”
怀兴一听,急了:“奶奶。今日等明日,明天等后天,什么时候才能降服鄯善?请您老人家给我一道将令,待我出阵迎敌!”
“你……”
“您就别阻拦了。来呀,抬枪鞴马!”
穆桂英见怀兴决意要战。只得发下令箭。
杨怀兴接令在手,浑身下上收拾紧衬,出了辕门,到外边抓缰纫镫,飞身上马,两手提枪,策马奔向前敌。紧接着,穆桂英也带兵三千,来到疆场,为怀兴压住阵脚,观敢动静。
杨怀兴催马来到两军阵前,立马擎枪,定睛一看,呀?!对面马上的那员女将,正是他救下的那个女子!
原来单玉玲被怀兴搭救之后,回到城内,可气坏了。她气谁呢?气呼延豹。她心里说,若不把你整死,这口怨气就出不去。我先把你整死,把宋军杀退,再找我那个救命恩人!
公主来到两军阵前,立马横刀,正在骂阵,就见宋军阵中闪出一匹战马,直奔自己而来。公主一瞧:“啊?!”抽两眼紧盯着来人,上一眼、下一限、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心想,哎哟!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象啊,象啊,这不正是救我的那个恩人?又一想,也不一定。为什么?杨怀兴那阵儿穿的是扎巾箭袖,今日是身桂甲胄,那确实是两样。再说,昨日见面,两个人也没多呆一会几,就那么几句话的工夫,她能记那么准确?
公主眼珠一转:“呔!来将通上名来!”
“问我吗?有名给你!家住东京汴梁,爹爹少令公杨文广,母亲曾凤英,大哥杨怀玉,我乃银枪将军杨怀兴!”公主听到这里,不由茶呆呆发愣。
单玉玲为何发愣?她听哥哥单云龙说过,宋营的杨怀兴十分骁勇,他用扫云鞭打折了哥哥的定玄鞭。哥哥谁也不怕,就怕杨怀兴这贴膏药。单云龙的这些话,早把公主的耳朵灌满了。
公主愣怔片刻,问道:“你也是杨门的后代?”
“不错。”
“我问你,那呼延豹哪里去了?”
“你要问他,有我上阵就都有了。最好你还是不要与我厮杀,珍借你自己那条命吧!”
公主一听:“怎么。珍借我的命?告诉你,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你给我看刀!”说罢,劈头盖顶,大刀往下砍来。杨怀兴见了,当啷往外招架。二马盘旋,杀在一处。
杨怀兴这条枪多厉害!那真是上崩,下扎、里撩、外挑,划、拿,崩,砸,压、刺、挑、盖、打、扎,招数奇巧!
公主一看,心想,怨不得我哥哥那么说呢,果然名不虚传。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打着打着,突然间,噌!公主捂马一勒:“姓杨的,本公主战你不过,败阵去也!”说罢,踅过马头,嗒嗒咯嗒又奔两北方向而去。
杨怀兴见她跑了,心想,疆场之上,一人怕了一人就是,何必赶尽杀绝?想到此处,他并不打算追赶。
公主跑着跑着,回头一看,怀兴原地没动,她又大声喊话:“呔!姓杨的,为何不敢追来?原来你胆小如鼠。”
杨怀兴一听,顿时气撞顶梁:“黄毛丫头,真来不知好歹。你哪里走!”霎时间,紧抖丝缰,催马追上前去。
公主见杨怀兴的马追上来了,她又朝前跑去。就这样。公主头前领路,怀兴后边追赶,两匹马一前一后,拐过山岗,绕过山坳,穿过树林,犄里拐弯,一直绕到了山里。
公主来到山内,猛然带住战马,调过头来,把刀就挂上了;“姓杨的,请你停马!”
杨怀兴追上来说;“你想干什么?”
“杨怀兴,昨日你可曾经过此地?你可曾救过一人?”
杨怀兴一听,乐了:“哈哈哈哈!这件小事还值得提到话下?公主,你说得不错,若不是我相救,你早坠落山涧,粉身碎骨了。”
公主一听:“啊呀,果真是救命恩人。此话你为何不早说?”
第四十六回 写密信公主遭难 赴幽会怀兴捐身
公主单玉玲认出了救命恩人,忙说:“杨将军,常言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救过我的性命,我终身难忘,我要报答你的恩德。”
“公主,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呢?”
“我父王与宋国为仇作对,我本来就不赞成。所以,两国交兵以来,我一直没有上阵。如今联军节节败退,宋军兵临城下,做女儿的不能袖手旁观,只好疆场助战。请问杨将军,如若你们将我鄯善城夺下,对我父王如何处置?”
“何去何从,全在于他本人。眼下,征西大军已到你们都城以外。鄯善城本是弹丸之地,指日可破。我军必胜,已成定局。他若归顺宋国,我们可以留他条性命,他若顽抗到底——公主啊,人有眼,刀枪无眼,这你是明白的。”
公主听了怀兴的这番言语,思忖片刻,说道:“这样吧!杨将军,今日晚上你听信。”
“何事?”
“现在我就回城,与我父王陈述其利害,设法劝他归顺。依我看来,我父王倒也好办,只恐兄长不从。还有那大帅丧门野龙,因他爹丧门烈死在宋军之手,他想要替父报仇啊!我能否言之有效,竞在两可之间。不管结果如何,今晚我就给你回信。着今晚不行,迟不过明日。见面地点,仍在前边那片树林之内。”
杨怀兴听了,半倍半疑地问道:“公主,此话当真?”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军必胜,我心里明白。再战下去,无好结果。再说,我看你们老杨家人心地良善,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和睦相处呢?好了,我先行一步!”说罢,单公主圈马走去。
杨怀兴心想:,单公主这番言语,倒也象是真情。不管真假,待我回营禀报祖母得知。想到此处。回营报信。这且不表。
单说公主单玉玲。她回了国城,到在皇宫以外下了战马,直奔银安殿,而见鄯善王。
自公主出阵,都善王与众将官一直在银安殿,等待前敌的音信。单玉玲风尘仆仆走进殿来,刚与父王见礼己毕,鄯善王单天启就问:“儿啊,这一仗胜败如何?”
单玉玲早打好了主意,不慌不忙地说道:“父王,儿我今日不知怎么了,上阵之后,脑袋发胀,心里发慌,儿我不敢恋战,败下阵来。”
“啊,说不定你昨日遇险,惊吓着了。儿啊。前敌之事,休要惦念,快到下边歇息去吧。你昨日回来,不是让为父找那个救你的恩人吗?儿你放心,待我撒下人马,四处寻觅。若是合适的话……哈哈哈哈!”
公主听了,眼珠一转,接了话茬儿:“父王,这些事您先休要挂记;眼下,儿我倒替您老人家担心。”
“嗯?此话怎讲?”
“父王,眼下战事,对咱不利呀!你看那宋军,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一个个似若猛虎,士气正旺。尤其那统帅穆桂英,久经疆场,用兵如神,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咱与他们较量,岂不是以卵击石?忆往昔,番邦异族兴兵作乱,哪个不是以写降书而告终?现在,纵然是联军进兵,那大王国早撤兵不战,西夏国也败下阵去。咱一个小小的鄯善国,岂是那大宋天朝征西大军的敌手?如若暴虎冯阿,定要损兵折将,使国家、黎民吃尽苦头。父王,依儿之见,倒不如……”
鄯善王越听越不是味儿,越听越有气儿,还没等公主把话说完,便拍案大发雷霆:“住口!你怎么讲出这番言语?你说父王我是暴虎冯河?哼,真来一孔之见。纵然为父不能胜他,我还有好多王兄义弟!咱那么多邻邦小国,他们哪个敢不听我的调遣?前敌之事,为父自有安排。你身体不爽,快下去歇息去吧!”公主听了父王这番言语,再设敢多讲,只好转身出殿。
此时,旁边的大帅丧门野龙说道:“王爷,刚才听公主之言,令人吃惊。莫非她要生变?”
“嗳!休要多疑。她一个女孩子家,心窄,胆小。定是见宋军来势凶猛,担惊受怕了。”
丧门野龙又说:“王爷,自古道‘有备无患’,还是多加提防才是。现在,我的伤已见好,待我明日上阵,与宋军决一死战。”
“理当如此,哈哈哈哈!’
先不谈银安殿上他们君臣高谈阔论,再说公主单玉玲。她回到房中,坐立不安,心绪不宁。心想,父王若依我之言,将四门洞开,引宋军进城多好!一来免去刀兵之苦,二如此,休怪女儿自作主张,我是为给您老人家留条生路。公主拿好主意,急坐在桌案后面,铺好纸张,稳操狼亳,刷刷刷修下了书信一封。
这封信是给杨怀兴写的,叫他明日晚上三更天,将兵马带到城下,公主为他开门,乘机进关夺城。信中还再三嘱咐不让伤害她的父兄。写完之后,将信装入封套。公主心想,这封信该让谁替我送出去呢?公主正在合计心思,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宫娥。
这个人是公主的长随宫娥,名叫春梅,是为给她献茶而来。
春梅来到公主身边,将茶盘放在桌上。说道:“公主,请你甩茶。”
公主望着春梅,打量了片刻,说道:“春梅,你先坐下。”
“谢公主。”说罢,一旁落座。
公主小声说:“春梅,自你进得宫来,本公主待你如何?”
“公主待我天高地厚,就象我亲姐姐一般。”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相烦,你可愿意效劳?”
“公主只管吩咐,我万死不辞。”,
“那好。我有书信一封,请你送进宋营,面交杨怀兴。”
“啊?!”春梅一听,惊呆了,忙贴到公土耳根说:“公主,你要平什么?”
“休要多问。我若出城,多有不便。你这么出去也不行,得换套男子的衣裳,扮成军卒模样。我给你一支令箭,你假装巡城。记住,别走东门,得从南门绕到宋营。”
“嗯,我这就前去改装。”说罢,春梅匆匆而去。
工夫不大,春梅改装已毕,来到公主面前。公主亲手将信给她带好,又说:“春梅,你可要多加小心。那丧门野龙狠毒无比,千万别让他看见。”
“公主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也决不会将你露出去。”
“好!”说话间,公主将令箭交给春梅。春梅接过令箭,转身走去。
春梅辞别公主,先到皇宫的马厩里拉出一匹马,出了角门,纫镫上马,直奔南门而去。
这阵儿,天色似黑不黑。春梅一直往前行走,眼看就要来到南门,忽听前面一条胡同里有人说话:“谁?站住!”
春梅被这一声喊喝吓了一跳。她把马一带,定睛一瞧,胡同里出来了十几个军卒,正当中还有一匹战马。再细瞅那马上之人,她差点吓死!谁呀?大帅丧门野龙。
春梅正在胆战心惊,就见丧门野龙催马来到近前,冲她喊话:“你是干什么的?”
“啊,我是巡城的。”
“谁让你巡城。”
“啊,公主。”
“公主?可有她的令箭?”
“有。”说着话,春梅就把令箭递过去。
丧门野龙接箭在手,细瞅片刻,安然一阵狞笑:“哈哈哈哈!把他拉下马来!”
他这一喊,几个当兵的就把春梅拽下马来。
春梅一边挣扎,一边喊叫:“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奉了公主之命,前击巡城!”
当兵的有元帅在谁听她的?七手八脚这么一拽,就把她的帽子抹掉了:“啊?!元帅,她是个女的。”
“噢,女的?你叫什么名字?不说实话,我就打死你!”
“我,我叫春梅。”
“你为何女扮男装?到底要上哪儿去?”
“这……我从小没爹没娘,无奈来到皇官当了宫娥。进得宫来,我受尽了百般虐待。我实在忍受不了啦,才偷了公主的令箭,我要回我娘家去。”春梅还不错,没说出公主。自己编了一套瞎话。
那丧门野龙眼里也没揉进沙子,他听了春梅的话,笑了:“哈哈哈哈!不对吧?哼,今天公主在疆场交战,独自一人把宋将带进山沟,不征不战,就回到城内。见到王爷,又说出那一番浑活。那时,我就情知她有诈。刚才你胡言乱语瞎说一通,能哄骗何人?快讲,你身上藏有何物?”
“嗯,没有,什么也没有。”
丧门野龙见春梅吞吞吐吐,便大吼一声:“搜!”当兵的急忙涌上前去,从她身上一拽,噌!那封信就给搜了出来。
丧门野龙接过一看:“啊?!她要倒卖鄯善城?”他看到此处,怒不可遏,仓啷一声,从肋下把宝剑抽出。喀嚓!就把春梅刺倒在地。
丧门野龙蹭去剑上的鲜血,宝剑还匣,大声喊喝;“来人,跟我上银安殿!”这小子一拨马头,来到银安殿下,吩咐一声:“来人哪,擂鼓鸣金,请王爷升殿!”
钟鼓声一响,鄯善王忙从后官来到银安殿,刚坐稳龙墩,便说:“何人击鼓鸣金?”
单王爷话音刚落,丧门野龙噔噔几步走上前来,跪倒磕头:“叩见王爷!“
“叫本王升殿,所为何事?”
“王爷,你这个国王做不成了。”
“此话怎讲?”
“你看!”说着话,啪!把那封信封扔到了龙书案上。
王爷拣起一看:“啊?!不会吧?公主她不会办出这等事来。”
“哎呀王爷,再不要执迷不悟了。难道说这封信是我丧门野龙写的?王爷如若不信,您把公主请来,一问便知分晓。”
“嗯。来人哪,把单玉玲给我叫来!”
“是!”内侍答应一声,转身下殿。
时间不长,单公主来到殿上。她走上前去,与父王见礼已毕,问道:“父王,将女儿唤上殿来,有何吩咐?”
单天启面沉似水,将信拿在手中,说道:“你看这是什么?”说罢,啪!把信扔到地上。
公主拣起一看,吃惊非小:啊?!糟了,春梅没送出去!
丧门野龙见公主呆呆发愣,笑道:“嘿嘿嘿嘿!公主,那个进信的春梅被我给杀了。公主,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扭呢?”
单玉玲一听,全明白了。她一不做,二不休,义正辞严,向国王陈述真情:“父王,既然你老人家得知真情,儿我也不必再来隐瞒了。回禀父王,救我的那个恩人,正是宋国大将杨怀兴。今日在殿上,我已对父王陈述了利害。女儿我归降大宋,一来为报救命之恩,二来为给父王和兄长谋条生路。我信上写得清楚,不让他们伤害父兄。父王,此乃是唯一的出路,就依女儿之见吧!”
单国王一听,立时满脸杀气:“呸!不要脸的奴才!没曾想你为招驸马,竟不惜倒卖祖上的关城。来呀,把她推出去。杀!“
王爷这是句气话;公主一听,把眼一瞪:“慢!用不着你们抓,也用不着你们绑!是英雄死而何惧?只是父王的江山,将断进在丧门野龙之手,我虽死九泉,不能瞑目。望父王三思而行之,否则,悔之晚矣!父王,您多多保重了!”说罢,仓啷把宝剑拉出,横担在脖颈上,牙一咬,“咕咚”一声,自刎身亡。
鄯善王一看:“啊?!儿啊…”鄯善王万万没想到烈性的公主拔剑自刎,已躺倒在血泊之中。
大元帅丧门野龙一看:“哈哈哈哈!王爷,除掉一个隐患,您应该高兴啊!”
“高兴什么?我女儿都没了。啊呀,杨怀兴哪!”老王爷那个意思是;若没有杨怀兴,我女儿能死吗?
这时,宫娥忙上前把死尸抬下,料理后事。这话不表:
大帅丧门野龙一看:“王爷,公主之死,不是您逼的,也不是我害的。这个凶手,就是宋将杨怀兴!”
“对,得给公主报仇。大帅,你看该如何是好?”
“王爷。您附耳上来!”
“嗯,好,定叫他自己上钩。”丧门野龙这小子真坏,订好了一条害人的绝计。
再说杨怀兴。他出了山淘,回到营盘,当着元帅和众战将的面,把单玉玲的话又述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半信半疑:“不一定吧?鄯善国的公主,能轻易劝她父王归降吗?”大伙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便在营内等候音信,一直等到第二天下晚,从外边进来一个军卒:禀元帅!”
“何事?”
“刚才有一人骑马来到营外,向营门射来一箭。小人拣起来一看,箭上绑着一封书信,请元帅过目。”说罢,将信递上。
穆元帅打开一瞧:封套上写着“杨将军怀兴亲拆”几个字。穆桂英拆信一瞧,上写着:
我回城劝说父王,他老人家一时难下决心。今晚二更时分,我在老地方等候将军,以商定攻城之策。
单玉玲
穆元帅将信看罢,递给怀兴,怀兴看了,十分高兴:“奶奶,我去吧!”
元帅摇了摇头说:“不行。谁知公主是否真意?”
怀兴说:“奶奶,公主临行之时讲得明白,昨晚不来信,今日下晚准来。无论如何,我也得去看看,若是公主献关归顺,咱岂能失之交臂?”
“既然如此,你要多加谨慎。等你走后,我再派人暗中保护于你。”
“是!”杨怀兴把鞭背在身后,辕门外跳上战马,左手提枪,直奔山沟而去。杨怀兴单人匹马进了山沟往里走,来到了和单玉玲见面的地点。他勒马一瞧,没看见公主。心想,嗯?公主说在这里等我,她为何没有前来?
杨怀兴正在发愣,就听在他前后左右传来了“哧哧”的响声。他抬头定睛一瞅:“啊?!”见四周的小山坡上,鄯善兵站了个满满荡荡!不过,他们没往下冲,只往下射箭。那一支支雕翎,亚赛飞蝗一般,冲他射来。杨怀兴一看不好,忙舞银枪四外招架。可是,尽管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难对付这雨点般的乱箭。不大工夫,身上就中了十二支雕翎。特别是前胸那三支,入肉很深,疼得他汗珠直淌。
此时,又听对面有人说话:“杨怀兴,你往哪里走?”
“捉活的呀——”
杨怀兴听了,情知性命难保,忙摆开掌中这条枪,一边拨打雕翎,一边往外逃去。
就在杨怀兴拨打雕翎之际,丧门野龙在一旁早看了个明明白白。他见怀兴败走,忙说:“杨怀兴身上有把宝鞭,这回该归我了。来呀,给我追!”这小子两腿一磕飞虎鞴,这匹马象飞起来一样,追上前去。
杨怀兴一边跑着,一边把大枪挂在得胜钩上,咬钢牙,忍剧痛,伸手拨掉了身上的雕翎。血顺着铠甲往下直淌。杨怀兴疼得要命,连丝缰都拽不住,只好俯下身去,双手攥住铁过梁,任由战马奔跑。跑着跑着,这匹马前腿往上一扬,不跑了。杨怀兴挣扎着抬头一看,前边是一道山涧!侧耳细听,下边有流水之声。这匹马见过不了山涧,急得它四蹄乱刨。这一倒不要紧,把杨怀兴尥到了马下。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再加上这一摔,霎时间,他仰面朝天,失去了知觉。
杨怀兴刚掉下战马,大帅丧门野龙也赶到近前。他见杨怀兴直挺挺倒在地上,自言自语地说道:“杨怀兴,没掉下山涧算便宜了你。哼。这把宝鞭我可不能让你带走。”这小子甩镫离鞍下了坐骑。把马拴牢,来到跟前,伸手就要摘鞭。
杨怀兴的鞭在背后背着,他仰面躺着,正好把鞭压在了身底。丧门野龙往外拽。费劲呀!他攥住鞭把,往回直使劲。
丧门野龙光顾拽鞭了,可没注意杨怀兴。杨怀兴被他这么一拽,醒了过来了。他睁眼一看,见有人拽他的宝鞭,突然一伸手,啪!把丧门野龙的腰给抱住了。
丧门野龙吓了一跳,忙说:“啊?!你没死?!”
怀兴说:“来吧,你跟我一块去死!”说话间,用尽平生力气,把他拖倒在地,朝山涧骨碌下去,两个人同归于尽!
第四十七回 大太子仓皇败阵 矬英雄巧赚城门
杨怀兴醒过来,抱住丧门野龙的腰眼,二人同时坠入山涧。
前面说过,涧底是条河流,这两人全都掉进河内。山顶的那两匹马,也顺着原路各自跑去。
正在这个时候,有俩人催马驰上山来。谁呀?震京虎呼延云飞和金毛虎高英。
这二人是怎么来的呢?穆元帅派来的,怀兴自己进山赴约,穆元帅放心不下,唯恐中了敌人的诡计,便命他二人随后保护,临行前,元帅谆谆嘱咐:“你俩凡悄悄进到山内,听公主和怀兴说些什么?如果他们暗算怀兴,你们再上前相助。”
这二人催马来到山内,东张西望,也未见着怀兴的踪影。他们一使眼色,四处寻找。把整个山沟全找遍了,也没见怀兴和公主的马迹。
二虎将正在作难,就听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之声。云飞说:“哎,那儿有马叫呢!”
高英说:“走,看看去。”这两个人就顺着声音找去。走没多远,见山坡草坪上有匹马正在吃草。
云飞定睛一看,不由一惊:“高英哎,这不是怀兴的马吗?”
高英说:“嗯,我看着也象。”
云飞说:“不好!只见马匹不见人,恐有不测。高英哎,赶紧回营,报知元帅!”
“是!”二虎将商量已毕,带马奔回军营。
此时。东方发白,天快亮了。自二虎将走后,穆元帅和众战将一宿也来睡觉,单等着他们的音信。大家正在盼星星,盼月亮,盼望二虎将的时候,云飞和高英走进帐来,忙把找人不见、山沟遇马之事细说了一遍。
穆桂英一听,说道:“看来,怀兴凶多吉少啊!难道说单玉玲有意设圈套暗害怀兴?……不能!她应该明白,害死一个杨怀兴,我营中还有这么多战将,她也无济于事呀!”
杨文广听了这一噩耗,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般,洒落胸前。曾凤英更是痛心,都急得昏过去了。全营将士,无不为之悲愤掉泪。
穆桂英说:“大家休要如此。咱赶紧派人,再去打探。”于是穆元帅又派出密探,化装到城内打探,天到下晚,探马回营禀报:“报知元帅!杨将军下落不明,城内正在发丧出殡。”
“噢?为谁出殡?”
“听说他国的公主单玉玲自尽身亡!”
“啊?”
“另外,听说他们的大帅丧门野龙,也掉进山涧,被水淹死。”
“那,他是怎样掉下山涧的?”
“听说是被一员宋将给推下去的。他二人双双落涧,掉到河内。鄯善军兵发觉之后,将他打捞上来。”
“那员宋将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穆元帅听到这里,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心想,人家的死尸有人打捞,怀兴的死尸有谁去管他呢?想到此处,抹把眼泪,忙传军令:“来呀,沿河两岸,寻找怀兴的死尸!”众人一听,不敢怠慢,忙奉命而行。众人出去整整寻找了一天,终于在河岸隐蔽之处,找到了怀兴的尸体。全营将士都嚎啕痛苦起来。随后也起灵棚、举丧,祭典忠魂,这且不表。
三天后,单云龙又来骂阵。他不要别人,专点穆元帅出马。
穆桂英心想,我正要与怀兴孙儿报仇雪恨!吩咐一声:“抬刀鞴马!”
穆桂英纫镫上马,率领全体将士,到在两军阵前。带马抬头一看,面前正是大太子单云龙!穆桂英就要催战马迎敌。忽听身后有人喊话:“元帅,请把这一阵让给孙儿!”话音一落,带马冲到阵前。穆元帅扭头一瞅,原来是玉面虎杨怀玉。
自从司马林和曾奎从金塔阵内把杨怀玉救回宋营,他疾病缠身,身体虚弱,急需调治。穆元帅见前敌战事繁乱,不便养伤,便派人把他进到玉兰关。历经几月的精心调治,终于痊愈。这一日,怀玉接到大王国国王孟达的一封书信,说孟九环病重,让他前去探望。怀玉开始不肯,后经吴金定再三相劝,才勉强应允。他到了大王国,拜见了国王孟达。老国王见了怀玉,下禁老泪横滚。
这是怎么回事呢?当初,孟九环为救杨怀玉,受伤落荒、自马三元送叫宫来,一直卧床不起,虽经名医调治,仍然不能奏效,孟九环终于离开了人世。她在临终之前,曾要求父王:“等宋国得胜之后,把杨将军搬来,承袭王位。”老国王谨记女儿的遗言,心想,管他胜与不胜,把怀玉找来算了。于是,他打听到杨怀玉的下落,便修书一封,请他前来。
杨怀玉听了国王的这番话,心中也挺悲痛,忙到公主垃头,扫坟祭灵。之后,对孟老国王说道:“公主为救我的性命,不幸身亡。这救命之恩,怀玉我没齿难忘。只是让我承袭王位嘛,这事可不敢从命。”
“这是为何?”
“大王国虽小,却也有自己的国土,自已的百姓。大王国的事情,理当由本国料理。我若到此即位,岂不让人耻笑?”
老国王孟达沉思良久,说道:“嗯,言之有理。怀玉,今后若有人侵我疆土,你国可得多加关照。”
“国王放心,异族邻邦都愿和睦相处。若有人犯你国土,我大宋决不会袖手旁观。”
就这样,杨怀玉说服了孟老目王,回到玉兰关内,正好碰上了老道苗从善。苗道长把前敌之事述说了一番,怀玉心中着急,自己先行一步,单人独骑奔向前敌。
杨怀玉进到宋营,正赶上全军将士为怀兴出殡,他心中万分悲愤。心想,没有怀兴,岂有我的性命?想当初,就是他和曾奎从铁车阵内把我搭救出来。如今,他死在鄯善城外,我当哥哥的,豁上这条性命,也要为他报仇!杨怀玉早就铆足了心劲儿,所以,今日疆场以上,不等元帅传令,便催马拎刀冲到阵前。大太子单云龙见杨怀玉冲上前来,不由一惊:“嗯,玉面虎?”
杨怀玉把马一勒:“不错,正是某家。”
“姓杨的,我跟你们的仇扣是解不开了。”
“此话怎讲?”
“想不到啊,我妹妹单玉玲也死在你老杨家手里。现在,我国母哭得死去活来,我父王连饭都懒得下咽,姓杨的,我妹妹的尸体己装入了棺匣。就等我把你们个个斩绝,来祭奠亡灵!”
杨怀玉一听,愣了,我要给我兄弟报仇,他要为他妹妹雪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杨怀玉不解其中之意,问道:“单云龙,我来问你,你妹妹因何而死?”
“哼!你何必明知故问?”
“确实不知,烦你话讲当面。”
“那好,你听我道来——”接着,单云龙把前番事由从头到尾又叙说了一遍。
杨怀玉一听:“唉呀,原来如此!”他心中暗暗赞叹公主单玉玲,也为她的死而感到愧惜。当下,高声喝喊:“单云龙!你刚才一番言语,我都听明白了。眼下,你们元帅已落涧身亡。家中也遭不幸。若再动起手来,焉有你的命在?依我之见,你不如投降归顺,献关伏绑!”
“姓杨的!我在父王面前已说了大话,定要拿老杨家的人头为妹妹祭灵。少说废话,你给我着叉!”话音一落,哗!举起钢叉就扎。玉面虎带住战马,稳操三尖两刃刀,‘喀”的一下,往前招架。就这样,二马盘旋,在前敌厮杀起来。打了有三十多个回台,还没分出个高低上下。
正在这个时候,就见从宋营后边,嗒嗒嗒嗒飞跑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扎巾、箭袖,得胜钩上挂着一对荷花锤。谁呀?杨世汉。
杨世汉从哪儿来呢?英唐国。前文书说过,他不是装王秀英吗?他叫曾奎把图带走,三日后,公主和司马云英便假拜天地,入了洞房。杨世汉装着王秀英,为他们忙前忙后。过了几天,风声静下来了,他以想家为名,啼哭起来。
公主领着世汉,跟老皇后禀报了此事。老皇后对世汉说:“我早有言在先,不用你守寡。这番回家,你就再不要回来了,叫你爹给你另择佳婿吧!”
杨世汉说;“多谢皇后!您放心,我再也不回来了。”他心里话:我原本也没打算回来。就这么着,给他套上车辆。派了一个车夫和一个丫环,送他回家。等走到王家庄的时候,杨世汉跳下车来,对赶车的车把式和丫环说,“我此番回家,心里本来就不自在,你们再这么一送,脸上更觉无光。你二人都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得了。”赶车的和小丫环走后,杨世汉急忙进村,去到王天成家,换好衣服,又到邻居家取上锤,拉上马,这才赶忙往回奔走。到了通天岭后,没见宋兵。一打听,得知穆元帅己带兵西进。他又随后追来,一直追到前敌。
杨世汉来到两军阵前,见正排开了阵势。小英雄催坐骑来到旗脚下,将马匹一勒,把拳撒手:“老祖母,小孙儿回来了!”
穆桂英一看,忙说:“好孩子,这次英唐国一行。功劳非小。”
“不劳夸奖。老祖母,这是谁在前敌打着呢?”原来,杨世汉不认识杨怀玉,这爷儿俩从来没见过面。
穆元帅见问,忙说:“孩子,是这么回事………”接着,把往事简要述说了一番。
杨世汉一听:“啊?!那就是我爹?”小英雄二话没说。催马回营,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浑身上下拾掇得利落紧衬,复又驰马来到阵前,冲元帅抱拳拱手:“启禀老祖母,请给小孙儿一支将令,待我包拿单云龙。”
穆桂英见怀玉厮杀多时,正想换将轮战。眼下世汉讨令,正中她下怀:“好!快把你爹爹替回。”
“是!”小英雄摘下荷花锤,往手中一端,两脚一踹飞虎鞯,冲到阵前,高声喊喝;“爹爹,踅马回来!”就这一嗓子,嘎啦一声,象打了个霹雷似的。
玉面虎正在前边交战,听到后面喊话,虚晃一招,回头一看,见后边飞来一匹战马,马上跨着一员小将。心想,嗯?他冲我喊爹爹,难道这就是我儿杨世汉?我爷几俩从未曾见面,还是听三娘对我讲过。三娘说,他刚进来营,就去英唐国盗图。莫非他从英唐国回来了?杨怀玉想到这里,圈马过
来,爷儿俩就到在了一处。
杨怀玉把马一带,忙问:“你是何人?”
“爹,我是您的不肖孩儿杨世汉!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待儿先收拾这个贼将!”说罢,让过杨怀玉,直奔单云龙,
大太子单云龙见杨怀玉撒下阵去,又上来一员小将,他定睛看了片刻,也没认出是谁。为什么?开始,单云龙把守通天岭。后来,狄难抚一到,单云龙把那座金塔阵就交给他了,他与杨世汉也没见过面。
单云龙仔细看了一番,问道:“对面小将,你是何人?通上名来!”
“我爹外号玉面虎,我娘罗三娘,我乃银锤太保杨世汉!”
“啊呀,又是杨家的后人?”
“然也!”
“姓杨的,看你乳臭未干,小小年纪,还想与我较量不成?哪里走!”说要,哗楞楞一摆钢叉,扎向前去。杨世汉一不担惊,二不害怕,勒坐骑,摆银锤,“当啷”一声,封开钢叉。接着,把双锤一捩:“走!”锤挂风声,呜!奔单云龙砸去。大太子不敢怠慢,急忙举叉往外招架。世汉这一锤没砸上,第二锤又砸了下来。单云龙双手举叉,又封了出去。接着,二马盘旋。世汉踅过马头,趁二马错镫之际,把双锤一并,两个锤头同时冲单云龙砸去。大太子举叉朝天忙往外招架,只听“喀嚓’一声,把单云龙震了个够戗,在马上栽两栽,晃两晃,差一点摔下战马。这一下,可把他砸懵了。二马再一错镫,还没等单云龙喘过气呢,杨世汉把马往前一进,嗖!又飞出一锤。
此时,穆桂英在后边看得明白:“好厉害的世汉!”
杨怀玉说:“嗯,比我历害。“
呼延云飞都乐得嚷起来了:“小侄儿,给我狠狠地打,把关城给我抢回来!”
云飞这么一喊,杨世汉浑身上下涌出了无穷的力气。小英雄马往前进,啪啪啪,一连又是几锤。
大太子一看:啊呀,好厉害!再打我就没命了!他眼睛一转,想了个主意:拉倒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这儿,把马一勒,把叉往左手一交:“姓杨的,你真能征惯战,武艺超群!大太子我打你不过,收阵去也!”
单云龙一说“败阵去也”,还没等他圈进马头,后边的三千军兵就向城门跑去。守城的军卒见他们的人马败下阵来。忙放吊桥,打开城门。当兵的进城之后,吊桥不能扯,城门不能关。为什么?得等大太子进去呀!
这阵儿,单云龙扭马一踅,忙往城根下跑来。
杨世汉一看,喊道:“怎么,你要跑呀?你跑不了啦!”他撒马就追了下去。
大太子前边奔跑,刚跑到吊桥中间,杨世汉也追上了吊桥。大太子回头一看,急了:“啊呀,快扯吊桥。”他那意思是:不能让杨世汉进城。
当兵的一看:“太子,你得快跑啊!不然,你也会掉到护城河里!”
大太子单云龙心眼来得快,他眼珠一转,猛一回头,把手中的钢叉就朝后扔去。
杨世汉见叉来了,在马上一低头,啪!躲了过去。再看那条叉,已掉到护城河内。这回单云龙有机可乘了,急忙催马跑进城内。
这阵儿,杨世汉的马正在吊挢中间。当兵的一看,忙喊:“兄弟哥,快扯吊桥!”人家把吊桥往上一拉,坏了,杨世汉连人带马就掉进了护城河内。
城头军兵见了,一齐拉开驽弓,就要冲世汉放箭。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城上传来了“嘁哩喀嚓”的声音。霎时间,只见城头上军卒的脑袋,扑通扑通往下直掉。时过片刻,城上有人喊话:“呔,那员宋将,快快进城!”
第四十八回 受挑唆天狼上阵 中暗器世汉落荒
鄯善城头上一阵大乱,当兵的脑袋掉下了不少。谁杀的?曾杰。
曾杰是怎么来的呢?前面说过,他在通天岭奉元帅之命,单人徒步去找杨怀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但没找着,而且自己也累病了,周身发烧,寸步难行。无奈,呆在一个农户家中。养了好些日子,病体才痊愈。他从过路商客口中得知,穆桂英已率兵西进。曾杰心想,得了,怀兴没找着,我得回营报信呀!就这样,他才来到前赦。到在这儿之后,又想,报信有什么要紧?我何不先进城探探地形?于是,他夜间便混进城内。
那阵,双方正偃旗歇鼓。他迈开双脚,乘着月色,在城内来回转游,探听风声。当他蹿到皇宫的时候,就见里边正匆匆收抬东西。曾杰心想,怎么,莫非他们要跑哇?我可得多多留心!今日,单云龙一出马,他就提前藏到了城楼以上。他见单云龙败回城来,一员宋将掉下吊桥,心想,若不及时相帮,恐他性命难保!动手吧!想到此处,把小单刀一毫,“嘁哩喀嚓”,在城头上就杀了起来。那些个当兵的,做梦也没想到宋将会在城上。霎时间死的死,逃的逃,跳城的跳城,乱作一团。曾杰见当兵的溃不成军,急忙放下吊桥,高声喊话:“呔!那员宋将,快快进城!”
书接前言。杨世汉抬头一看,嗯?这人是谁?管他呢让我进城就行!想到这里,双手紧提丝缰,将马策出护城河外,催坐骑,上吊桥,嗒嗒嗒嗒闯进了城门。接着,摆开手中的双锤,一顿好砸,当兵的叫苦不迭。
穆桂英在前敌观阵,忽然见城头阵大乱。她正疑惑不解,就听城头上有人喊叫:“哎,穆元帅一快点进城!”
穆元帅一听,明白了。啊呀,原来是曾杰!她精神一振,忙传军令:“众将官,快夺城池!”众三军一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如翻江倒海一般。向城门涌去。
杨世汉一人在城内厮杀,那些当兵的已难以抵挡:穆桂英又率三军杀进城来,他们就更不敢恋战了,只好俯首就擒。穆元帅在马上传令,率三军一直杀向银安宝殿。
穆元帅来到银安殿,忙派战将搜查皇宫。这些战将把皇宫搜了个遍,也未见著一个人影。穆桂英明白了,他们已不战而逃!看来,敌军早有准备;怪不得今天不见单天启出阵呢。不然,也没有这么快当。她略思片刻,传下军令:“将鄯善国的大旗砍倒,升起宋国的旗号。同时,出榜安民,晓喻黎民百姓,做买做卖,各行其便,宋军将士,要公平交男,绝不许欺负异族黎民。”将命传下,军兵遵命行事。
这时。曾杰乐呵呵地走来,冲元帅抱拳拱手:“参见元帅!”
“曾杰,你是打哪里来的?”
“别提了一”他把前因后果述说了一遍,又问:“元帅,找到杨怀兴没有?”
“唉!”元帅把怀兴的遭遇也讲说了一番。
曾杰一听,说道:“噢!双方打仗,难免伤亡。大帅不必悲伤,咱设法为他报仇就是。”
元帅问:“据你所知,鄯善王哪里去了?”
“这我可不知烧。我入皇宫的时候,只见他们匆匆忙忙收抬东西,估计他们要跑,便加了小心。可是,等打起仗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元帅,要我看,他们没有跑远。说说不定还会回来,与咱决一死战。”
“嗯。咱们虽然得下了鄯善城,可是,西夏、鄯善并未写降书、顺表。我们还得严加提防,准备最后决战!”众将听了,连连点头称是。穆桂英又传下军令:城上多备灰瓶、炮药,滚木,擂石,四门紧闭,增哨加岗,严防敌人偷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过了好长时间,也见番王带兵讨阵。穆桂英心中纳闷果,派探马化装打探。结果,也未打听到鄯善王的下落,老太君说:“自咱征西以来。历尽千难万险,才打到鄯善城内。如今,他们藏而不露,其中必有隐情。依老身之见,说不定更大的厮杀,就要出在眼前。”
穆桂英说:“是呀!要班师回朝,还得咱费一番周折。”
苗从善说:“二位言之有礼。兵书云,‘有备无患。’莫若咱立即调兵遗将,聚集各路英雄,也好对付意外的战情。”
元帅听了,连连点头,略恩片刻,对震京虎说:“云飞,豹儿的伤好了没有?”
“好了。”
“本帅给你父子二人一道将令,去黑风岭给肖元帅,忠孝王送信,让他们妥善安排兵力,速来前敌助阵。”
“得令!”话音一落,云飞带领呼延豹,催马而去。
穆元帅又说:“曾杰!”
“哎!”
“曾奎订亲之事,你可知道?”
“不知道。”
穆元帅把详情讲了一一番,接着说:“公主铁金花许配与他,他就要当英唐国的驸马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元帅,什么时候让他们完婚?”
“公主只是暗地许亲,她父王还不知此事。现在,你带上曾奎,面见国王求婚。等把诸事办完,就叫司马云英速回前敌。她现在还女扮男装,时间一长,唯恐露馅。”
“那好。”
“曾英雄,前敌之事,你也知晓。事成之后,速速回营。”
“元帅放心。”说罢,这爷儿俩走出帅帐,直奔英唐国而去。
曾杰父子走后,老道苗从善说:“元帅,我也要告辞
“道长为何也要离开军营?”
“我要云游四方,搬请援兵。”
“此番离去,但不知何时回来?”
“慢不了,请元帅放心。”说罢,扬长而去。
道长走后,穆元帅又传下将令,让大家各尽其责,准备厮杀。
转眼过了两个多月,敌兵始终没有露面。众战将急得够戗。一天几次到城头嘹望。
这天下晚,穆元帅正在房中苦读兵书,就听鄯善城外传来了大炮声响。穆元帅心想,啊?!他们终于露面了。穆桂英思前想后,一宿也没合眼。东方刚刚发白,便传令擂鼓聚将。往哪儿聚呢?银安殿。穆元帅自进鄯善城,就把银安殿当成帅帐了。
众将官来到银安殿内,到站两厢。穆元帅迈虎步走进殿来,坐定身子,刚要发号军令,就见蓝旗官跑来跪报军情:“启禀大帅。城南来了一哨人马,足有十万之众。人喊马嘶,旌旗招展,大旗上绣着‘南南国’。南南国王带领手下大将,已到两军阵前,要穆元帅亲临疆场!”
“噢?”穆元帅听了禀报,心想,不见西夏、鄯善的人马,为何又来了个南南王?她略停片刻,说道:“再探!”
“是!”蓝旗官答应一声,转身走出殿外。
老太君说:“桂英,南南国此番出兵,准是那西夏、鄯善王搬弄的是非。”
“嗯。南南国这一参战,咱还朝之日。又得拖延了。”说到这儿,将令箭一操:“众将官!”
“有!”
“随本帅出城迎敌!”穆元帅传令已毕,带领全体战将,上坐骑,开城门,直奔向两军阵前。
穆桂英来到前敌,勒马往前一看,对面扎下了无数的营盘,处处旌旗顺风飘摆,当中立一杆杏黄大旗,红火焰花边,白月光材底,上绣“南南国”三个黑字。两旁立着无数匹战马,马上端坐着高的、矮的,瘦的、胖的,黑的、白的,等一个个战将。红旗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四十岁左右,头戴银盔,二龙斗宝,狐狸尾,雉鸡翎,面如黑枣。扎蓬须髯,压耳毫毛,穿一身黄金铠甲,外套战袍,手中端一口锯齿大铁刀。此人一踅战马,见他背后背着一根三尺多长的竹筒子。
穆元帅看罢,心中暗想,嗯,此人准是南南王。
南南王到在两军阵前,带住坐骑,闪目一瞧:“哟!”从鄯善城里涌出一队宋军,来到前敌,稳住阵脚。两厢排着众位战将,亚赛貔貅一般!正当中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员女将,那真是体态端庄,不怒自威。在她身后,飘摆一面大纛旗,上绣着“浑天侯”三个大字。
南南王看罢,冲前边喊话:“呔!前面宋将听着,快让你们的大帅穆桂英上阵!”
穆元帅听了,抖擞精神,紧催战马,冲到阵前,刀交左手,从容问道:“来者你是何人?”
“嗯,你可是穆桂英?”
“正是本帅。请你通上名来!”
“吾乃南南国的国王,姓南名叫南天狼!看见我身边的这位了吗?他星我的兵马大元帅,姓沙叫沙刚。穆元帅,谅你非知,我南南国和鄯善国乃是多年的睦邻。三国联军进兵之前,鄯善王就曾给我捎信,让我出兵相助。那时我想,联军兵强马壮,平大宋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我暂未派兵。没曾想,西夏、鄯善王苦心积蓄了多年的兵力,竟败在你的手下。现在,他们携带家眷逃到我南南国,求我报仇。两国近邻,唇亡齿寒,他们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为此,我不惜重金,从八方召募了许多天下的英雄豪杰。你来看,这是我六六三十六员大将。如今,我统领雄兵十万,与你拼个高低。穆元帅,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道路,一是硬打碰拼。一是出城服输。何去何从,请你定夺。”
穆桂英一听,微微笑道:“南南王,我大宋天朝与你无冤无仇,多少年来,未曾动过刀兵。那西夏、鄯善兴的是不义之师,你为何不辨是非,反倒助纣为虐?再者说,那联军都被我打得一败涂地,何惧你一个小小的南南!如今,战局已定,本帅我就等西夏、鄯善写降书、递顺表,好领兵还朝。如果他们心怀叵测,让你前来送死,南南王,你的命运岂不可想而知!”
“哼!联军败北,自有原因,咱不必谈论,你若不服,请看我究竟有多大的能为!”说若话,摆开掌中的锯齿大铁刀,刷!砍了下来。
穆元帅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抡刀往外招架。一个回合过后,穆桂英踅过马来,大声喊话:“南南王,既然不听本帅良言相劝,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么厉害!”
穆元帅没让别人上阵,抡刀就跟南天狼厮杀在一处。几个回合过后,穆元帅心里说,唉呀!怪不得他说大话,武艺确实精湛。俗话说,“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今日交锋,我需加倍谨慎。
南天狼心里也想,哟!都说穆桂英厉害。我却未加在意,以为她已霜染鬓发,不堪一击。今日一见,她却象扳角的苍龙,掉牙的猛虎,果然名不虚传。我若跟她恋战,定要吃亏。哼!何不用暗器伤她?想到这里,便把战马先带到旁。等二马错镫之际,他把大刀挂在得胜钩上,向背后一伸手,就把那个竹筒子摘了下来。
书中交待,他这根竹筒,是件伤人的暗器,名叫风火筒。外表是竹子的。里边却有铁片,内装硫磺焰硝弹,下边有绷簧。使用的时候,一捅底端的蛤蟆扣,‘嘎嗒”!腔里就令着火。里边一着,这火就哧哧往外喷。南天狼就仗着这个东西,才敢到前敌讨阵。
南南王挂好大刀,摘下了风火筒。穆元帅踅马回来,正准备擎刀出击,就听南灭狼高声断喝:“呔!姓穆的,你小心,!”说话间,他连忙摁了几下蛤蟆扣,他这么一摁,那风火筒里哧哧地就喷出了火苗。
穆元帅带马一瞧:“啊?!”她万没想到南天狼有这么一招,躲闪不及,那火苗象火龙一般,扑到她的正背旗上,霎时间,烈焰汹汹,燃烧起来。穆元帅见势不妙,圈马就败。
南南王一看,不由发出一阵狞笑:“哈哈哈哈!姓穆的,想不到你也有今日!”说罢,将风火筒背好,又冲来将喊话:“尔等谁还敢来?”
南天狼话音刚落,就听对面有人答茬儿:“呔!休说大话,某家来也!”
南南王带马抬头一-瞧,对面驰来一匹战马!来到近前一看:马上端坐着一人,年方十七八岁,白脸膛,宝剑眉,四方海口,大耳有轮,银盔有甲,掌端一对荷花锤。
南天狼看罢,问道:“来将通名!”
“你家少爷乃银锤太保杨世汉!”话音一落,嗖!砸来一锤。南天狼见锤来了,不敢怠慢,急忙抡刀招架。两件兵刃相撞,“仓啷啷”一声巨响,南天狼裁两栽,晃两晃,差点摔到地上:“啊呀,厉害呀!”
杨世汉带住战马,高声喝喊:”贼王!下马归降,是你的一条活路,若不归降,定叫你在锤下做鬼!”话音一落,呜!呜!连着又是两锤。南天狼摆开兵刃,赶忙接架相还。心想,怪不得单云龙跟我说,这个杨世汉力大无比,勇猛异常,让我多加提防。今日交锋,果真如此。
再说杨世汉,他可真急了。怎么?老祖母叫他烧成这个样子,他能不舍命报仇吗?只见他咬牙切齿,虎日圆瞪,当当当,一连又砸去七八锤。这七八锤砸得可够劲儿,把南天狼砸得连东西南北都辫不出了。
这时候,南南王趁马打盘旋之际,又把大刀挂在得胜钩上,伸手摘下风火筒,等马打对头的工夫,说时迟,那时快,忙摁蛤蟆扣,哧!这火苗就喷了出来。
别看杨世汉力气过人,能征惯战,可是,对暗器他还真有点外行。杨世汉马往前行,正要进招,就见对方的火苗冲自己扑来。他忙圈战马,就要闪躲。可是,哪能躲得过去?倾刻间,火苗蹿到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烧了起来。杨世汉见不能再战,忙拨马败阵。他这一跑不要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身上的火星越着越旺。杨世汉心里一急,难辨方向,一带战马,竞离城向正东奔去。
杨世汉一边败阵,一边把双锤挂在得胜钩上,腾出手来,打算把火扑灭。可是,他浑身上下全着火了,顾了上,顾不了下,顾了前,顾不了后。只急得他手忙脚乱,热汗淋漓。
南南王一看:“杨世汉,你往哪里跑?”他扭头忙对身后的元帅说:“沙刚,快给我追!趁他烈焰烧身,用你的大戟把他扎死!”
“是!”大帅沙刚答应一声,一圈战马就追上前去。
杨世汉催马往前奔跑,跑到一片树林跟前,再也跑不了啦。怎么?他身上的火越烧越旺,脸上都烧起撩泡啦。再看他那匹马,马毛也烧着了,疼得它咴儿咴儿直叫。世汉心想,不行!这样再跑,我命难保。他赶紧把马带住,扑腾跳下马来,忍着疼痛,把马身上的火先扑灭。将它拴到树上。紧接着,往地上一躺,打起滚来。干什么?灭火啊!
就在这阵儿,沙刚催马追了上来。他见杨世汉在地上打滚,不由一阵狞笑:“哈哈哈哈!这回你可别想活了!”说着话,催马往前一进,就要用戟去扎。
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突然从对面的树林里,嗖地一下,打来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啪!正好砍在沙刚的腮帮子上。
“啊?!谁?”沙刚这一问,就听树林里有人说话:“胆大的贼将,为何如此无礼?”话音一落,嗖!从树林里蹿出一人?
第四十九回 追世汉沙刚伤命 赶曾奎天狼中计
大帅沙刚正要结果杨世汉的性命,忽然从对面的树林里飞出一块石头,砍在沙刚的腮帮子上。紧接着,由树林里纵身跳出一人。谁?司马林。
司马林是怎么来的呢?这还得从曾杰父子说起。前面说过,他俩奉穆元帅之命,去英唐国求婚,到那儿见了公主,把前因后果一讲,公主便领着他们去见国王。王爷见木已成舟,只好将错就错,再者,见曾奎武艺高强,又忠厚老实,他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诸事准备停妥,便与他们完婚。曾杰是国王的老亲翁,也得亲热亲热,所以,也把他留下,让他多住些日子。
曾奎完婿后,司马云英再不用女扮男装了,向国王说明真情,辞别众人,回到司马庄。见了爹爹司马林,把详情述说了一番。云英心中惦记着世汉,也惦记着战事,就要与爹一同赶奔前敌。司马林让云英先行一步,自己又料理了一些家务,把诸事安排已毕,才离开家乡。到在通天岭一看,没见宋军。细一打听,才知道宋军已进了鄯善城。他不敢停留,转身直奔鄯善城而来。刚走到逭片树林内,就听外边有人呐喊。定睛一瞧,见一员敌将正要举戟刺向世汉。他急中生智,先向敌将打去一块石头。
司马林纵身跳出树林,伸手抽出背后的小单刀,大声喝喊:“住手!”
沙刚勒缰带马,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行侠做义的。你是什么人?”
沙刚一听,笑了:“哈哈哈哈!我乃南南国的兵马大元帅,姓沙名刚。你既然爱管闲事,先来尝我一戟!”说活间,把大戟一抖,奔司马林刺去。司马林手疾眼快,忙将身子闪在一旁。就这样,一个马上,一个步下,噌噌噌厮杀在一处。
这阵儿,杨世汉把身上的火滚灭了。他站起身形,往前一看,唉哟,前边打起来了!嗯,待我前去助阵。他打定主意,急转身形,先奔自己的战马跑去。
再看那司马林和沙刚,也二人战在一起,杀在一处,撤招换式,互不相让。当他二人厮杀在一颗大树下的时候,突然问,嗖!从这棵树上跳下一人。你说这人跳得这个准吧,正好跳在沙刚的马后鞲上。
沙刚光顾凝神交锋了,他却一点也未发觉。就见那个人站在沙刚的马上,不慌不忙,从腰里一伸手,摘下浑铁点钢镬,朝着沙刚的后腰眼,哧!捅了进去。就听沙刚“唉哟”,大叫一声,咕咚!死尸栽下战马。
司马林纵身跳出圈外,扭头一看:“谁?”
“我是曾奎!”
“曾奎呀?你这是打哪儿来的?”
“我从英唐国来。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您了!”
“好嘛!你不是在那招驸马?”
“嗯。老国王绐我们完婚之后,非让我多住些日子。咱是宋国的战将,前敌战事这么吃紧,能在那儿多呆吗?我和父王合计了一番。先叫我回来打听打听,看鄯善国归降了没有?父王说,鄯善国若已归顺,就叫我赶快回去。就这么着,我离开了英唐国。我来到这儿,就听见前边有人干仗。我蹿到树上一瞧,闹了半天是您!我准知这小子不是好东西,才把他镬死。
说话间,杨世汉拉着战马走来。他一见司马林和曾奎。那真是喜出望外:“哎呀,二位如何到此?”
“唉,别提了。”又把原委复述了一番。
杨世汉一听,乐了:“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司马林见世汉脸上的烧伤,关切地问:“哎,你的脸是怎么了?”
“烧的。”
曾奎说:“唉呀,烧得够戗,都起潦泡了。快上马回城,找先生治伤。”说罢,杨世汉上了坐骑,司马林和曾奎左右相随,一块奔鄯善城而去。他们三人来到鄯善城外,曾奎叫城,门军开关,他们又往里走。到了银安殿外下了马,命军卒往里通报。
这一阵儿,穆元帅正担心着世汉,不知他死话。众战将也都你言我语,议论不休。
此时,司马云英也在帐内。她离开司马庄,就来到了宋营。进营后,得知世汉带伤落荒,她心如火楚,几次清令,要出营寻找。穆元帅怕她中了埋伏,硬没让她前往。
众人正在忐忑不安,突然军卒来报,说司马林杨世汉和曾奎回营。众人听了这一报,顿时脸上绽开了笑容。穆桂英乐得忘了伤疼,众战将乐得合不上嘴巴,云英乐得绯红了脸,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三人走进帐来,见礼已毕,各叙其情。曾奎对元帅说:“元帅,我这次同营,是我岳父让我来的,叫我问问前敌战事如何?”
穆元帅说:“是你非知。鄯善王撤城逃走,数日无信。突然间,南南王又统兵前来。大帅沙刚虽被你治死,可那最厉害的南南王南灭狼还驻扎在城外。他身背一种暗器,能往外喷火。今日交锋。本帅和世汉俱己双双挨烧!”
曾奎听了,忙问:“喷什幺火,他身上能往外喷火?”
“非也。他背后背着一种暗器,能往外喷火。”
“哟!这个南天狼还这么厉害?不要紧,有我呢!”
“是啊,曾英雄前来,定会再立功劳。”
他们刚说到这儿,就听城外号炮连天。霎时问,蓝旗官跑来禀报军情:“报知元帅,南南王又在两军阵前骂阵!”
穆元帅略思片刻,高喊一声:“将免战牌悬出!”为什么挂免战牌呢?没商量出对付南天狼的办法,若再上阵,岂不是蛮干?
曾奎听了元帅的话,忙说:“元帅,挂牌免战,咱大宋国脸上可无光啊!”
“嗳!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今日不出征,为的是来日打胜仗。”
“元帅,待我前去上阵,瞧瞧他的火是怎么喷出来的。如果我能把它堵住,它不就冒不出来了?”
“你能堵得住吗?”
“咱得先看看是怎么回。元帅,俗话说。‘不入虎穴,辱得虎子。’咱老是躲躲闪闪,也不是办法。元帅,你就传令吧!”
穆桂英略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本帅与你多派战将。”
“不!我不带兵,也不带将。就我一人前去,等看明白就同来。”
“你可要多加小心。”
“不劳元帅挂念。”说罢,迈开两条小短腿,噌噌噌噌跑了出去。
曾奎来到阵前,见南天狼胯下战马,掌中端刀,后背竹筒,正在洋洋自得。
南南王南天狼见一宋将来到阵前,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杨世汉上阵,被我火烧落荒。我派大帅追赶,料他己死于非命。如今,你家穆元帅不敢出马迎战,岂不令人好笑也,哈哈哈哈!”他耶个意思是耻笑大宋无能。
曾奎听了,心想,你那大帅早被我镬死了,你还做梦哩!他想到此处,高声喊活:“呔!别叫唤了,要命的来了!”
南南王带马抬头一瞧,对方没来兵,也没来将;只上来一个矬子,手里还没拿兵器。其实,他那把镬在膀里别着呢。
南天粮看罢,开口问道:“什幺人?”
“先不要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南天狼。”
“哪儿来的?”
“南南国。”
“噢。我们跟鄯善国打,你跑到这儿来算哪盘菜呀?”
“我是鄯善国请来的。告诉你,现在西夏王和鄯善王都躲在我南南国。我今日出兵,就是为於他们报仇。你是什么人?”
“我先问你,你听说过曾杰吗?”
“听说过,听说那小子最坏!”
“他最坏?他最坏也坏不过我。告诉你,我是他老人家的不肖之子,名叫曾奎。听我的良言相劝,你给我回去!”
“回哪儿去?”
“回你的南南国。你叫西夏王和鄯善王送来降书、顺表,咱算完事大吉;如果你一心助纣为虐,今日我就给你个厉害!”
“嗬!就你这个模样,还要给我个厉害?”
“那可不!”
“好,咱们较量较量。着刀!“说着话,南天狼把大刀往下劈来。曾奎急忙将身形闪到一旁,他这一刀就落了个空。
曾奎是为探风火筒的奥妙而来的,所以,他连镬也没摘,只是跟他来回蹦达。
南南王一看这个小矬子,在他马前马后来回折腾,忙活了他一身热汗也难以取胜,就又把刀挂在得胜钩鸟翅环上,伸手摘了风火筒。趁马往前跑的工夫,瞄准曾奎,忙按蛤蟆扣,就见那火苗哧哧地喷了出来。
矮子曾奎对他的这些举动,早已有所提防。他见这玩意儿冲自己喷过来了,急中生智,咕咚一声,趴在地下。那火苗喷得挺高,曾奎是点也没烧着。
南南王回身一撤风火筒,再看曾奎,还在地下趴着呢!便问:“你怎么趴下了?”
“废话!不趴我等着挨烧啊?你个老小子,真厉害。我打你不了,跑了了”说罢,一口气奔问宋营。
南南王见小矬子败阵而去,心想,这小子干什么来了?为什么连兵器也不亮,就撒腿跑去?他猜不透曾奎上阵的用意,又在后面嗷嗷骂阵。
曾奎回到帅堂,穆桂英忙问:“你可曾观看明白?”
“明白了。他背后竹筒里,装的是硫磺烟硝弹!”
穆桂英说:“那好。咱群策群力,共议破敌之策,明日定要破他的风火筒。”
曾奎说:“什么,还用明天?今日晚上我就去。”
“干什么?”
“对付他的竹筒子。”
“你要去偷?”
“哎,什么叫偷?咱是看不见拿呗!那玩意儿我看明白了,确实不好破。只有把它偷来,算完事大吉。”
“曾奎,你爹爹专会干这种事情,可他的武艺比你强啊!你去能行吗?。”
“我说元帅,您别瞧不起我。行与不行,咱试试看嘛!盗来,大家别高兴!盗不来,大家别扫兴。反正,咱又不花什么本钱。”
当天下晚,曾奎吃饱了饭,换好夜行衣,独自一人出城,直奔敌营而去。
曾奎混进敌营,沿着帐篷,探头探脑,蹑足潜踪,就在四处寻找。他走来走去,走到一座大帐外,就听里边传来划拳行令的声音。曾奎疾步跑到近前,往里一看:没有南南王,只有几十军卒正在吃蝎。他又在全营里寻找,结果,还是没找着南南王的踪影。他想:这老小子跑那里去了?莫非他知道今日我来行盗射躲起来了?
曾奎边合计,边往前走。猛抬头,见是后边有一座大帐,上边捧着串灯。照得四周通亮。矬子曾奎眼球一转,疾步来到大帐后边,用唾沫洇透窗棂纸,往里一瞧,哟!这里只有两个军卒,拿着刀枪。站立两边;正当中一张桌子,桌上铺着虎皮,虎皮上放着那个竹筒子。帐蓬顶系下条黄绫绳,又把竹筒了结结实实地挣着。那两个军卒眼晴连眨都不眨,紧紧地盯着桌案。那个意思是:生怕有人来偷!
曾奎看罢,心想,这准是他白天打杖用罢,下晚摘下来,藏在这里,叫军卒看守着。嗯,不侍怎幺着,反正找到地方就好办。可是,他又想,唉哟!这两个小子,眼珠瞪得象鸡蛋似的,眨都不眨,我怎么能下手呢?哎,有了!曾奎打定主意,转身绕到门外,用手掐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声惨叫:“嗷儿!嗷儿!……”
这阵,正是深更半夜。夜深人静之际,听到这种声音,谁不害怕?这俩当兵的可真吓坏了:“兄弟哥。外边这是什么声音?怪疹人的,你听……”
曾奎还在叫唤:“嗷儿!暾儿!……”
“啊呀!这是鬼叫唤呢,你出去看看!”
“我不敢!”
“没事儿!神鬼怕恶人,你胆大点儿!”
“好!”这个当兵的哆哆嗦嗦,拿着兵刃,刚刚出门,曾奎用手摆镬,噌!从他的后腰眼穿去。这个当兵的“啊呀”一声,立时栽倒在地,绝气身亡。
里边那个当兵的听到喊声,迈步出门,探头看了看,见四处漆黑一团,心中发毛,又把头缩了回去。可是又一想,嗳!他还在外边呢,我出去会有什么事?他壮了壮胆子,走到半边,还找他的伙伴呢:“哎,你在哪儿呢?”
此时,曾奎往前进身,把镬一摆,扑通!这个军率喊都没喊出声来,便也栽倒在地,曾奎急转身形,嗖!迈步进屋,从桌上一伸手,喀嚓!把黄线绳拽折,操起风火筒,背在了背后:“哈哈!南天狼哎,你北北国也不行了!”
曾奎刚把风火筒带上,就听外边大喊:“有刺客了!”
“盗风火筒了!”
曾奎心想,别喊了,你们来晚了!他嗖的一下。纵身蹿出帐篷,迈步跑去。
曾奎正往前跑,迎面碰上了南天狼!那南南王跨下战马,掌中端刀,定睛瞅了片刻,厉声喊道:“好啊!矬小子,又是你!”
“不是我是谁?今日又来打扰你了,对不起,告辞!”说罢,又住外跑去。他这一跑不要紧,南天狼两腿一磕飞虎鞯塔嗒嗒嗒追了下去。
矬子前头跑,南天狠后边追;矬子跑出连营,南天狼也追出连营。曾奎一边跑,一边说话:”风火筒我盗走了,不用你进了,明日再见吧!”
南天狼一听,在马上大笑:“哈哈哈哈!矬小子,你盗的那是假的,真的还在我背后背着呢!白天见你上阵不战,就知你有鬼。你呀,果真上当了!”
矬子一听:“什么?假的!唉呀,闹半天我白下功夫了!”
这阵儿,矬子已跑到了城下。他偷眼一看,守城军卒已把城门打开,吊桥落下,正等着他进城呢。曾奎眼珠一转,高声叫嚷:“啊呀,我的妈呀!”话音一落,扑通!趴到地下。那意思是:没小心,绊倒了。
南天狼见他摔倒在地,心想,我何不过去结果他的性命!想到此处,把刀一举,冲曾奎奔来。等到在近前,再看曾奎摔倒的那个地方:没了!他在马上喊:“矬小子,矬小子,你哪里去了?”一边四处踅摸。
其实,曾奎见他催马而来,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轱辘辘辘,滚到他马后边去了。矬子抬头一看,这小子确实背后背着风火筒。心想,我当真盗了个假的!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见南天狼的马头正冲着城门,曾奎忙伸手把点钢镬拉出来,照着马屁股,噌!噌!噌!攫了三镬。这三镬攫进去,马能受得了吗?就听它咴几咴儿一阵乱叫,前腿一扬,后腿一抬,这匹马就象玩儿命似的,向城内跑去。小矬子曾奎急中生智,飞跑向前,把脚尖一拧,噌!就蹦到了马屁股上。
这时,南天狼还未发觉曾奎,只是身不由己地拼命往回拽这匹战马。曾奎见他并没在意,猛一伸手,正抱住了南天狼的肩膀头。
南天狼一惊,忙问:“啊?!谁?”
“是我!我不是盗了个假的吗?多亏你告诉我,这回呀,咱连人带筒一块来!”
第五十回 请援兵桂英聚将 战顽敌文广阵亡
小矬子曾奎在马上抱着南天狼,一口气跑进关城。他刚进城就喊:“军卒,快关城门!”门军听了,急忙紧闭城门,扯起吊桥。南南军兵追到护城河边一看,老国王早被人家抱进城门。他们站到城外,好一顿大骂。这话不提,
单说矬子曾奎。等来到银安殿外,他两只手一使劲:“老贼王,你给我下去吧!”说话间,双手一掴,就把南南王摔到马下。
宋营军兵一看,哗啦一下围上前来,七手八脚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曾奎冲南天狼背后一伸手,把那个风火筒摘下来,撂在地上,砰砰砰砰用脚就踩。也边踩边说:“我叫你冒火!这回你可别想再烧人了!”接着,又对南南王说道:“我说南南王,你还有什么说的?”
这阵儿,南天狼气得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为什么?若在前敌被敌将打败,那没的说:现在,让这么个其貌不扬的矬小子抱进城内,回去怎幺对别人说呢?曾奎也没多问,转身就朝帅帐走去。
再说元帅穆桂英。自曾奎出城。地就和众将官一起,等候音信,左等右等不见动静,可把他们急坏了。穆元帅正要派将出城相助,突然,曾奎乐乐呵呵走进帅堂。这一下可把人们乐坏了,围上前来,问长问短。小曾奎与元帅见礼已毕,将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番。众人一听,轰堂大笺。
穆元帅吩咐:“来。将南南王押上堂来!”片刻工夫,军卒把南南王押到帅堂。只见他把那丁字步一站。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抬头仰脖,立而不跪。
穆元帅吩咐说:“来人,给老国王搭座。”
南天狼说:“哼!要杀开刀,吃肉张口,何必如此客套?”
“老国王,先请坐。有话慢慢叙谈,为何那么呕气?”元帅说到此处,军卒将南天狼按坐在一旁。
穆元帅又说:“老王爷,别看你用暗器烧了我穆桂英,又烧了杨世汉,这事我既往不咎。过去,你南南国与我大宋睦邻相处,从未动过刀兵。此次兴兵作乱,都怨那穷兵黩武的西夏、鄯善王搬弄是非。今天,本帅略施小计,派战将把你请进城来,就是为了与你陈述利害,让你改恶从善。更盼你规劝西夏、鄯善二王,敦促他们早日递来降书、顺表。若想以武相逼,攻我大宋,那只不过是一枕黄粱。何去何从,请老国王定夺。你是明白之人,岂用我多费口舌?来人,为国王松开绑绳,设摆酒筵,饭后进他出城!”说罢,军卒为他宽掉绳索。
南天狼听了大帅这番言语,不由站起身来,倒退了两步。心想,人人都说穆桂英大仁太意,虚怀若谷,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其实,我本不愿意亲临疆场,攻战大宋,都是那西夏、鄯善二王敢弄唇舌。若不派兵相助,他们扬言要平分我的国土,与我为敌。现在,穆元帅诚心相劝,我若再执迷不悟,那就太不识时务了!南夫狼想到这里,对穆桂英说;“穆元帅,我伤了你和战将,你不生气?”
“两军交战,焉有不伤不亡之理?只要老国王回心转意,我们就可言好如初了。”
“穆元帅,说心里话,万没想到你对我南南国会这样至诚相待。从今日起,我再不与大宋开兵作战。非但如此。元帅恩放我回国,我还要劝西夏、鄯善王早日送来降书、顺表。但有一件,若他们不听规劝,动干戈欺我南南,您可得给我作主!”
穆元帅一听,忙说:“不论是谁,遭受侵略。我大宋就会出兵相助。”
“一言为定。”
此时,酒宴已经摆好。穆桂英请南天狼入座,二人边吃边谈,好不快活。酒席完毕,穆元帅又领战将送南南王出城。到在城门以外,穆元帅向南天狼:“你的人马怎么安排?”
“全都带走。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南天狼马上一躬,与穆元帅告辞,打马回营,点齐本国人马,撒回南南国。此话不提。
再说穆元帅送走南天狼,同到帅堂,与众位将官们讲:“南天稂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如今,西夏、鄯善二王都是带领家眷,弃城而逃。看来,他们定然还要作一番挣扎。”
众将官说:“元帅言之有理。咱们该如何行事?”
“常言说,‘有备无患。’眼下,咱要做好临战准备。在城内抓紧操练,等待援兵助阵。”
“是。”
“曾奎,你赶快回英唐国,让你爹爹速来前敌。”
“是!”曾奎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穆元帅传下军令,鄯善城内,每日排兵布阵,操练人马。这且不表。
又过了数日,由于苗从善四处奔波,各路兵马纷纷赶来。整个鄯善城内,人才济济,一片欢腾。曾奎父子从英唐国赶来了;吴金定和陈世忠、陈玉霞,陈小虎从玉兰关赶来了;花天豹、花玉梅和总兵黄霖也从京城汴梁带兵十万,赶到前敌。将官们昼夜不息。商议军机战策;兵士们精神抖擞,苦练枪刀技法。全军将士,协力同心,单等决战决胜,平息边关之乱。
这一天,穆桂英正与众将官在银安殿议论军情,突然,城外传来三声炮响。时过片刻,蓝旗官进来禀报:“报元帅,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西夏,鄯善,南南三家国王,带领二十万人马,浩浩荡荡,遮天盖日,来在城外。”
“再探!”
“是!”蓝旗官答应一声,飞跑出去。
此时,穆元帅成竹在胸,发号军令:“众将官,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与三国兵马决战,望尔等奋勇杀敌,多立战功。拿下反叛,得胜还朝。”
“是!”众将官听罢,一声齐应,震撼天地。
穆桂英来到辕门,纫镫上马,身先士卒,走在大军前头。在她身后,各路人马紧紧相随,象潮水一般,涌出城外。
穆元帅率领三军儿郎,来到两军阵前,带住战马,闪目往对面一瞧,只见那敌军人马,黑压压,乌沉沉,象海水一样,涌来涌去。明晃晃刀枪齐摆,呼啦啦旌旗飘扬。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才分立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爬山阵,六甲迷魂阵,七星北斗阵,八卦阴阳阵,九宫连环阵,十面埋伏阵。正当中鹤立鸡群,高挑着两杆纛旗,纛旗上金火焰,白月光,边拉青绒穗,金烈带双垂。旗上朗朗四个黑字:“三军司命”。白月光上分别刺着斗大的“单”和“那”字。每杆纛旗旁边是两杆门旗,门旗下金盔金甲、银盔银甲、铜盔铜甲、铁盔铁甲,穿着不同的战将,数不胜数。这些战将,老的老,少的少:丑的丑,俊的俊;高的高,矮的矮;净是七长八短汉,聚集三山五岳人。再一细瞅:还有什么长行队,随行队;远探马,近探马;弓弩手,短刀手;长枪手,藤牌手。哎哟哟,那真是一行行,一溜溜,队伍森严,威风凛凛!
穆桂英看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真乃“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啦!果不出所料,看来,他们是要背水一战了。
穆元帅正在合计心思,就见对面跑来一匹战马,冲闯到两军阵前。她定睛一瞧:马上端坐一个老道,三十来岁,头戴青纱一字巾,身后两带飘双叶。青道袍,白护领,水袜云鞋。面色煞白,浓眉大目。胯下雪里站,掌端一条三节练子棍。
穆元帅不认识此人,她马往前提,勒缰问道:“来者何人?”
“无量天尊!我乃三灵道长的徒弟三灵童。你是何人?”
“本帅穆桂英。”
“什么,你就是穆桂英?好哇,是你用心险恶,将南天狼小老儿放回南南国,让他替你劝降二位国王。哼,你真是异想天开。告诉你,西夏、部善二位国王兵退南南,本是缓兵之计。这些天来,他们重金招募了战将上百员,军兵二十万,还特意请我师徒二人,做他们的军师,为他们出谋划策,上阵对敌。为了壮我军威,待我先将那图谋不轨的南天狼枭首祭旗。”说到这儿。回头冲军卒喊话:“刀斧手!”
“在!”
“将南天狼押上来!”
“是!”话音一落,只见八条彪形大汉,袒胸露臂,怀揣鬼头大刀,推推搡搡,押上一个人来。
穆桂英闪日一瞧,此人发髻散乱,口中塞着麻团,身着罪衣罪裙,倒剪双臂,站在那里,屹然不动。她再仔细一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南国的国王南天狼!
穆元帅看到这里,不由脱口喊道:“南老国王——”南天狼听到穆桂英的喊话,连连点头示意。
此时,那老道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你归降大宋的下场。”他又扭头向军兵呼喊:“将士们听真!谁若投降大宋,也和他一骆做鬼!刀斧手,将他的人头枭下!”
“是!”话音一落,刀斧手抡起鬼头大刀,只听“喀嚓”一声,南天狼人头落地。
此刻,穆元帅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冲着老道,大声喝喊:“畜牲!你乃出家之人,讲什么‘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今天,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草菅人命,大开杀戒!你如此行凶作恶,本帅岂能饶你?着刀!”话音一落,穆元帅举起手中的雁翎大刀,刷!直奔老道砍去。三灵童见穆元帅的大刀砍来,一不担惊,二不害怕,反倒笑了:“你那么大年岁了,还打什么?”悦罢,把三节练子棍稳操在手,“喀啦啦”向外一挥,封开了大刀。就这样,两个人在疆场上厮杀起来。
穆挂英一边打着。一边琢磨,他这条三节练子棍可太厉害了,与他交锋,我得多加小心。
这三灵童体壮如牛,力大赛虎,与穆元帅厮杀,如同儿戏一般。他心里的话;今目不把她整死,我也对不起二位国王!这两个人都暗暗拿了心劲儿,撤招换式,互不相让,战了足有二十余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
正在这时,就听穆元帅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接着,有人高声断喝:“母帅,休要担惊害怕,孩儿的马到了!”穆元帅带马翻头一瞧;原来是杨文广!
书中暗表,穆桂英与三灵童阵前交锋,观阵的杨文广看得明白。他见母帅进招迟缓,生怕有所闪失,便催马来到阵前:“母帅,杀鸡焉用宰牛刀,将他让于孩儿!”说罢。替下母帅,他自己摧马直奔前敌。
三灵童一看:“嗯?什么人?通上名来!”
“少令公杨文广!”
“你就是杨文广?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二位国王曾对我说,拿住你另有重金奖赏!今日该我走运,这赏是领定了。着棍!”说罢,把三节练子棍砸来。
杨文广也急了,见三灵童的棍子砸来,急忙将身形闪过一旁。尔后,举起亮银枪,刷!朝外扎去。三灵童见枪来了,急忙摆棍招架。杨文广这一枪没扎上,扳枪头,献枪纂,等二马一错镫,冷不防往后一戳,只听身后“啊呀”了一声。文广圈马回头一看,那老道已摔死在马下。
就在这时,忽听敌营里有人喊叫:“无量天尊!气煞我也!文广小儿休走,若有能耐,跟我较量一番!”说罢,此人催马来到疆场。
杨文广举目一现,哟,又是一个老道!他再一仔细打量。此人六十多岁,头戴蓝缎五梁道巾,迎门镶一块八卦玉,双飘绣带。身穿蓝缎道袍,青护领,青丝绦,倒垂灯笼穗。面似银盆,浓眉大眼,脖子底下长着一个大内瘤子。胯下青骢兽,掌端叉条杖,肋挎宝剑,身后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兜囊。
书中暗表:他这兜囊之中,装着十二个子母飞钹。什么叫飞钹?其形状姐同草帽,中间鼓起的疙瘩,手可以攥住,那钹沿却是刀锋,可算是吹毛利刃,其快无比。这种钹两个一对,供左右手使用,所以叫子母飞钹。杨文广打量已毕,问道:“什么人?”
“问我吗?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乃九顶铁叉山,八宝云光洞金壁峰颜容的徒儿,洪飞道长的师弟,我叫三灵!想当年,我师父颜容被你们害死在天门阵、师兄洪飞被你们害死在困龙山,咱们己结下了几代冤仇!你还记得双枪将狄难抚吗?“
“记得又怎样?”
“他本是杨五郎的徒弟,奉师命下山,要保大宋,打联军。多亏我在店房与他陈述其原委,才调头保了鄯善。没曾想,那么高超的武艺,也竟死在你宋将之手!为了报仇,我才和徒儿三灵童亲自下山,为西夏、鄯善助阵。不料,刚才一战,你又将我徒儿、联军的副军师枪挑马下。杨文广,今日我可要拿你出气了。”说罢,抡起叉条杖就打了起来。
这老道的武艺确实非凡,马上、步下、长拳、短打,样样精通。二人打了几个回合,老道心想,嗳!我哪有闲空跟你周旋!想到此处,叉条杖交于左手,把马踅回。乘文广不备,伸右手,从背后兜囊中抽出一只飞铙,紧攥掌中。等马打对头之际,这老道高声断喝:“姓杨的,着钹!”说话间,哧!只见这只钹带着一道金光,旋转着朝文广飞去。
杨文广对这件暗器不明就理,闪躲不及,正削在他的颈项咽喉,当场落马殒命。可惜一代英名的杨少令公死在老道三灵手中。宋营军卒急忙涌上疆场,将死尸抢回。
这一来,恼坏了玉面虎杨怀玉。只见他气炸心肝肺,错碎口中牙,白眼珠起红线,血贯瞳仁!他来不及向元帅请令,便掌端三尖两刃刀,催开卷毛狮子踏雪骜,冲向疆场!
第五十一回 杨怀玉复仇失利 呼延豹斗智诈敌
杨怀玉催马奔驰在两军阵前,冲着三灵高声断喝:“呔!牛鼻子,你伤了我的天伦老爹爹,我定拿你的人头祭奠亡灵!”杨怀玉真急了,话不多说,摆开手中这口三尖两刃刀,狠狠向三灵砍去。
老道三灵见怀玉的大刀飞来,忙用叉条杖去封。也是怀玉用力过猛,刀、杖相撞,只听“喀嚓”一声,将叉条杖拦腰断成两节。
老道情知来着不善,忙将青骢兽带到一旁,伸右手掏出了飞钹。杨怀玉一来是不知他还有飞钹,二来是报仇心切,他圈回马来,举起宝刃,又要进招。
再看老道三灵,他瞄准怀玉,甩动右臂,噌!扔出手去,那飞钹又旋转着,带着一道金光,奔怀玉的颈项咽喉飞来。
杨怀玉只看见对方飞来一物,却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发愣,那东西就飞到眼前。杨怀玉急忙躲闪,就听“刷”的一声,这只飞钹削在了他的肩膀头上。霎时问,热血流淌,染红了甲胄。杨怀玉一看不好,圈马败回营去。
三灵想,此人凶猛异常,定是宋军主将。常言说,“除恶务尽。”我何不趁他负伤,将他整死!想到此处,冲怀玉大喊:“呔!来将哪里走!”说罢,第马就要追赶。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喊话:前边的牛鼻子,休抖威风,我的战马到了!”
老道三灵顺着声音一看,从宋营中飞跑来一匹战马,。霎时间来到近前。再仔细观瞧:马上端坐一人,二十来岁,黑色脸膛,黑中透亮,亮中透明,身高近丈,背阔三停,头戴乌金盔,身贯乌金甲,胯下乌骓马,掌端一对八棱乌金锤。观其外表,好一副武将风度。
这是谁呢?此人是小英雄呼延豹。前文已说过,穆元帅命呼延云飞和呼延豹到黑风岭搬请肖元帅和呼延庆。他们到在那里,正忙碌料理军务,苗从善也赶到营中,苗道长对肖元帅又述说了前敌的战情,他们将诸事安排已毕,便即刻领兵起程。小英雄呼延豹争强好胜,恨不能捕翅飞往疆场,杀敌立功。因此,他不顾大队人马,便一人头前赶来。刚到营内,正碰穆儿帅领兵出阵,也就跟上阵来。一见老道要追怀玉,呼延豹使迎了上去,老道打量片刻,问道:“来将通名!”
“呼延云飞之子呼延豹是也!好你个牛鼻子老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你打死我杨爷爷,你就别想再活了!”
“你有什么能耐?”
“这能告诉你吗?刚才,我见你扔出个什么玩意儿,把我杨爷爷打死,把怀玉叔打伤。为破你那暗器,我才赶上阵来。老道,你若不信,咱俩较量较量,我让你六个!”
“无量天尊!你真会说大话。哪里走!”说着话,举起那半节叉条杖,就打了起来。小英雄抖擞精神,摆开双锤,左一锤、右一锤,把三灵砸了个晕头转向。
老道一边招架,一边吼叫:“啊呀,真厉害!”
“厉害?厉害的还在后头呢!今天不砸出你大粪来,算你头三天拉干净了。”说着话,又圈马回来。
老道一看,不好!还得使我的飞钹。老道打定主意,又把暗器摘了下来。
这阵儿,呼延豹把马踅过,催马向前,又准备进招。
老道见他前来,忙一招手:“呔!黑小子,看钹!”
三灵刚要往外打,突然见呼延豹把马一带,冲他喊话:“牛鼻子,又使你那小草帽哇?哼,我还有哩。你往这儿瞧!”说话间,一边把锤挂在得胜钩上,一边伸手捂住他的兜囊。
这老道看了呼延豹的架势,他那飞钹就没敢往外扔,心想,啊呀!奠非他会破我的宝钹?我此番前来,全仗着这个东西,若被他破了,岂不就完了!想到这儿,他试探地问道:“黑小子,你有什么?”
“哼!你怕什么,我有什么。不信你试试,你扔,我也扔。”
其实,呼延豹身上什幺也没有。他知道:这玩意儿离手就要伤人,伤人就会没命,他见老道冲背后伸手,就知他要用暗器。怎么办?呼延豹灵机一动,故意装模作样,与老道周旋。你别说,他这招儿还真管用,把三灵给吓住了!
再说穆桂英,在阵前看得明白,文广阵亡,怀玉负伤,俱受害于老道豹暗器。如今,呼延豹与他对峙在两军阵前,不见进招,那定是在吓唬三灵,再战下去,损失更惨。穆桂英看到这里,急忙吩咐:“来呀,赶快鸣金!”
“是!”军卒答应一声,当啷啷啷,铜锣声响成了一片。
呼延豹一听,来了个就坡下驴:“牛鼻子,我今天上阵,就是为破你那个小草帽,然后把你宰了。既然你不敢用,元帅又鸣金收兵,就权切把脑袋寄在你的项上。你先等着,一会儿我还来,不把你大卸八块,就对不起我那杨爷爷!’说罢,踅马向城内奔去。
老道见呼延豹撒阵,他也大声喊叫:“无量天尊,收兵!”当下双方各自撤回本营。
书中暗表。两军首次交战,宋军出师不利。损失惨重,因此穆元帅传出将令,增哨加岗,固守城池。接着,派吴金定和曾凤英回去料理丧事。她们回到城内,忙命军卒买来柏木棺材,孝衣孝衫,香课纸马…………祭灵之物,应有尽有。接着,又搭起了灵棚,虽然时间仓促,却也俨然肃穆:芦席蒙顶,上罩青纱。正当中停放着柏木棺材,两旁放若金桥银桥奈何桥,善男信女伴金童;金童打黄幡,玉女擎宝盖。还有金山银山,金库银库。棺材前摆着一张八仙供桌,供桌上有灵牌和供器。桌前放若一个供人们烧香烧纸用的大盆。棺顶吊着一盏照尸明灯。灵招上还贴有一副对联,上联写:有山有水无人管;下联配:落花落叶最伤情。横批贴:呜呼哀哉!
诸事完毕,吴金定和曾凤英这才转身回到后堂,穿起孝衣,坐在棺前,嚎啕痛哭起来。
这时,穆元帅带领众将官走进灵棚。众战将身着素衣孝服,跪倒在棺材前边,大放悲声。真个是,哭声震耳,感天动地!
正在众人哭泣之际,忽然有两个丫环冲进灵硼,来到元帅面前,施礼己毕,慌忙寨报:“元帅呀,大事不好!”
“何事谅慌?”
“佘老太君昏死过去!”
“啊?!”穆元帅一听,忙说:“诸位战将,人死难以复生,再不要如此痛哭,先回去歇息去吧!”说罢,领着吴金定和曾凤英,急奔后堂而去,
穆元帅走后,怀玉强忍伤痛,站起身形,擦干眼泪,对众位战将抱腕拱手:“诸位将军!请与我家爹爹报仇啊!”
众战将一听,纷纷议论:“对!待明日上阵,咱定要枭下三灵老道的人头,为少令公祭奠亡魂!”
曾杰说:“你们都别吹大话。依我看,明日上阵,还得叫他那玩意儿给打回来!”
众将说:“那咱们就不报仇了?”
曾杰说:“谁说不报?可报也得有个报法。象你们这样蛮干。哼,咱就等在阵前收尸吧!”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其实,战胜三灵却也不难。他不就凭那个飞钹吗?待一会儿,等吃了晚饭,更深夜静之后,我和曾奎我们爷儿俩去番营,将他那东西偷来,不就完了?”
“又要去偷?”
“咳!自古兵不厌诈。咱宋营里人材济济,各有各的能为。等我们爷儿俩先偷来他的飞钹,然后,你们再到疆场各显身手。”
“此计甚好!”
“行了,不要哭哭啼啼了,先吃饭去!”说罢,众将官分别散去。
这时谯楼上已鼓打二更,夜深人静了。曾杰父子俩穿好夜行衣,浑身上下收拾利落紧村,曾杰带好小单刀。曾奎带好点钢镬、手提黄瓷瓦罐,一同出城,施展开陆地飞行术,直奔敌营而去。
转眼间,二人进了敌营,这爷儿俩先奔到暗处,隐住身形,朝四外观觑:见帐篷内,军卒已经入睡,帐篷外,虽有流动哨兵来回走动,但盘查并不甚严。
书中略表:今日两军阵前交锋,他们虽然死了三灵童,但却打死一个,打伤一个,这样一算。还算是大获全胜。因些,回得营来,他们杀猪宰羊,犒赏二军。一个个吃了个酒足饭饱,便放心歇息去了。为什么?军师三灵是这样想的:宋营指定在料理丧事,哪里还会来偷背呢?
曾杰见敌营戒备不严,便一捅曾奎,二人拉开了五十多步的距离,趁人不备,一前一后往营内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踅摸。忽然见后边有一座高大的帐篷,里边有灯光。曾杰冲曾奎打个手势,二人凑到一处。曾杰轻声说:“你在这里盯着,待我过去瞧雕!”
“爹,你要小心啊!”
“没事。”曾杰高抬脚,轻落足,蹑足潜踪,走到帐篷近前,侧耳盗听,来见动静;用唾沫洇湿窗户纸,单眼吊线往里一瞧,见老道三灵正坐在床上,右手按着他那一摞飞钹,左手拿着一本兵书,借着灯光观瞧。曾杰看到这里,心里说,这老家伙。精神头怎么这么足?打了一天仗也不觉累,还有工夫看书呢!你快睡吧,睡着我好下手啊!
曾杰停了片刻,又要往里观看,就听老道在帐内说说:“窗外你是何人?请你进来,我等侯多时了。”曾杰一听,不由一愣,哎,他这是叫谁呢?难道他知道我来了?哎呀,这个牛鼻子可真神了!
其实,一点也不神。老道看书看累了,便无意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窗户上被捅了个小窟窿眼儿,他就知道准有人在窗外偷看。
曾杰正在发愣,就听哗啦一声,帐篷门打开,老道手持宝剑,冲出院外,冲着曾杰,一阵咆哮;“好小子,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你拿命来!”说着话,摆剑就刺。
就在这阵儿,曾奎从老道身后赶上来,瞄准老道,就把黄瓷瓦罐扔了过去。这老道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见耳边风声一响,知道有兵器打柬,他忙甩左臂,正好用拳头把瓦罐顶落一旁。然后,扭身就要与曾奎拼杀。
这一来,曾杰得救了。他见难以偷钹,便大喊一声:“呔!牛鼻子,今晚暂且留你条性命,明日疆场上再取你的人头!”说罢,就要跑去。老道扭头一看,就去追赶。
这一来,曾奎又扑空了。他乘机上前,拣起瓦罐,大声喊话:“牛鼻子,着法宝!”老道以为他又打来暗器,忙扭过头来。
曾杰又喊:“呔!你看这是什么?”
就这样,曾杰一句,曾奎一句,扭个老道闹了个懵头转向,相持片刻,曾家父子寻机越墙而逃。
老道想,一人难敌四手。不能追赶,小心吃亏。他唤来巡逻的军卒,分三层严守大帐,生怕宋将再来。这话不提。
再说宋营内的众位将官。自曾家父子出走,他们又一齐汇集到灵棚,一来为文广守灵,二来等候盗钹的音信。左等右等,等到将近四更时分,未见动静,众战将就议论开了:“哎,怎么还不回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之事?”
“不要紧,遇到意外,他们也能对付得了!”
正在众人纷纷议论之际,曾家父子走进灵棚。大家见了,忙把他俩围在当中,你言我语打听消息。曾杰擦了把汗水说:“哎呀,这老道太神了!接着,把经过细说了一番。
别人听了,都顿足棰胸,缄口无语;唯独杨怀玉,他听了曾杰这番言语,只急得青筋暴跳,五官揶位!略停片刻,大声喝喊:“待我立刻偷营,去取那老道的狗头!”
众战将听了此话,眼睛一亮,都说:“对!我们都跟你去,打它个措手不及!”
高英问:“无有元帅令箭,岂不违反军规?”
怀玉说:“千万不要告诉元帅。待取同老道人头,咱再将功赎罪!”
“对!”说话间,众人走出灵栅,偷偷牵出战弓,上了坐骑,便冲向城门。
杨怀玉率领众将来到城下。门军不敢怠慢,刚刚打开城门,就见城外有一人乘快马奔入城内。众人一看:啊?!原来是他!
第五十二回 访名师入山觅迹 得全胜班师荣归
这个人进了城门,冲着众战将高声喝喊:“休要轻举妄动。走,快领我去见穆元帅,我有要事禀报。”说罢,头也不回,径自向银安殿奔去。杨怀玉一看,不敢造次,忙拨转马头,领众将回到宋营。
来者是胜呀?苗从善。前面说过,他为给前敌聚将,到各地搬请救兵。他曾到了玉兰关、黑风岭等地,将前敌战情告知了各路战将,随后便奔往宋营。这天下晚,他住进了一家店房,就听过路客商议论,说西夏、鄯善王请了世外高人三灵道长助阵,兵发鄯善城。苗从善知道三灵善用飞钹的厉害,生怕宋将吃亏,便星夜往前敌赶奔。正好,在城门口碰上了杨怀玉和众位战将。
老道苗从善进了宋营,得知了战况,先到饧文厂灵前吊祭一番,接着说:“快快击鼓,请元帅升堂。”
“是!”军卒答应一声,咚咚咚咚,敲响了聚将战鼓。
穆元帅一夜也没合眼。她与吴金定,曾凤英守在老太君床前,强咽泪水,述说着宽慰的话语,照料着年迈的祖母。等太君止住了悲声,又亲自到伙房端来饭菜,让太君就餐。就在这阵儿,忽听聚将鼓敲响。她让吴金定、曾凤英守在床前,自己急忙奔向帅堂。
此刻,众将官早已依次列站在帅堂两厢。穆桂英迈快步到交椅坐定,问道:“何人击鼓?”
元帅话音落,苗从善撤出身来,进前打个稽首:“刚才是贫道命人敲响金鼓。元帅,别来无恙?”
穆元帅闪目一瞧:“啊呀,是苗道长,快快一旁落座。”
“谢元帅。”说罢,坐在元帅身旁。
穆元帅问:“道长从何而来,为何击鼓升堂?”
“元帅,刚才见怀玉领着众将官前去偷营,这可是你的主意?”
穆元帅一听,愣怔了:“此话从何说起?”
杨怀玉见事情败露,再不敢隐蹒,忙到帅案跟前,跪倒双膝:“元帅呀,此乃怀玉之过,是这么回事……”接着,便把前因后果述说了一番。
穆元帅一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右手一拍虎案,厉声喝道:“陡!胆大奴才,无有本帅将令,竟敢怂恿将士,私自出征,你该当何罪?”
苗从善忙说:“元帅且息雷霆之怒,我有军机要事相告。”说到这里,忙给怀玉使眼色:“还不快快下站。”怀玉听了,忙站起身来,撤到一旁。
此时,穆元帅问道;“道长,有何军情?”
苗从善说:“元帅,咱可不能与三灵老道拼命厮杀。那老道是世外高人,善打晴器。此番上阵,就仗着他那飞钹。这飞钹的钹沿就是利刃,其快无比。更兼他熟中生巧,百发百中。我军若与他较量,那可如飞蛾扑火呀!”
穆元帅一听,忙问:“既然如此,您可有破敌之策?”
苗道长说:“元帅,贫道虽不能破,可我知道一人,他一定能破!”
穆元帅忙问:“谁?”
“昆仑山的老隐士韩俊。从前,贫道闲来无事,四处云游,听名师好友多次言讲,此人性情孤僻,一辈子不干别的,专门打造各种兵器。他的兵刃,不仅品种齐全,而且奥妙奠测。若去向他求教,定能解咱燃眉之急。”
“此乃是从前的往事,谁知他是否还在人世?”
“在。听说前不久还有人看见过他。”
众人听,乐了:“既然如此,咱就该快去找他。”
穆桂英略思片刻,问道:“道长,此人现在哪里?”
苗从善说:“只知他在昆仑山中,详情不晓。”
众人一听,又为难了,偌大的昆仑山,要找一个老头,岂不是大海捞针?
正在大家为难之际,杨怀玉挺身走上前来:“奶奶,常言说,有志者,事竞成。请给孙儿一支令箭,待我前去找他!’’
穆元帅见怀玉请令,正在暗中盘算,又见杨世汉走到帐前:“元帅,我父身负重伤,行走不便,莫若让孩儿我代父前去,定然不负众望。”
穆元帅心想,嗯!这孩子武艺精湛,天资聪敏。若让他去,定会成功。想到这里,便说:“世汉,眼前战事,你俱已明白。望你谨慎行事,早日回营!”
“多谢嘱咐!”
穆元帅又说:“好!云英,快去帮世汉收抬行装。”
“是!”
苗从善接着说:“元帅,待我与世汉面授其详。”说罢,三人一同出帐。
三人走后,穆元帅传下将令:“众将官,世汉回来之前,不许出兵交战,三灵若前来讨阵,就将免战牌高悬。同时,加强防守,以防偷城!”
“遵命!”众战将遵命行事,这且不表。
花开两朵,各表一技,单说杨世汉,他宽甲胄,换便装,带足川资路费,出到营外,乘快马,日夜兼程,直奔昆仑山而去。
再说,杨世汉来到昆仑山地界,他翻山越岭,穿沟跨壑,东出山庄,西进窝铺,逢人打听。见人问寻,找遍了整个昆仑地界,也未得到韩俊的音信。
有一日,天将下晚,杨世汉饥渴难耐,来到家小饭庄前,将马拴到桩石以上,自己走进门去。小堂倌见了客人,拭桌搬凳,让他坐定。世汉随便点了儿样饭菜,堂倌转身走去不大工夫,便端来放在桌上。世汉操起筷子,低下头去,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阵儿,从门外进来个要饭的。堂倌走上前去,忙说:“哎,你进来干什么?”
“吃饭!”
“想吃什么?”
“家常便饭。”
“有钱吗?”
“不多。”
“拿来我看!”
要饭的从衣兜里掏了半天,递到堂倌跟前:“你看一一”
堂倌一看:“咳?就这么几文?还有没有?”
“不曾带来。”
“好吧!‘古月门中市,言青山上山’。出去!”
要饭的见堂倌往外轰他,忙说:“堂倌,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老头子吧!”
杨世汉听到话音,扭头一看,眼前站下了一个乞丐!只见他:八十多岁,白鬓白发,面似银盆,皱纹堆垒,头戴开花破帽,身穿粗布长衫,腰中麻绳紧挽,脚踏咧嘴布履,好一副可怜的模样。
世汉见堂倌训斥这一老者,不觉功了恻隐之心,忙说:“这位老丈,请过来与我一同用饭。”
“多谢小官人。”说话间,冲世汉走来。
世汉起身搬过凳子,让他坐下。这乞丐看了看饭菜,说道:“不吃,不吃。我是快死的人了,既!然你请我吃饭,就让我吃顿山珍海味席吧!”
世汉心想,这个人也真怪!他如此贫寒,本应该饥不择食,以饱饥肠,怎么如此挑剔?又一想,嗳!他已经是土埋脖子的人了,就让他解解馋吧!想到这儿,冲堂倌喊话:“来呀,速摆山珍海味席一桌。”
“好!”堂倌应声而去。
片刻工夫,酒宴齐备。那乞丐操起筷子,挑挑拣拣吃了几口,对世汉说:“这位小官人,多谢了。咱们再会有期。”说罢,便踉踉跄跄扬长而去。
杨世汉并不在意。算了饭帐,走出店门,斛开缰绳,纫镫上马,又奔向远方。
此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怀玉想,我也不必投宿,哪儿有灯火,就到哪儿去,见了人好打听韩俊的下落。想到这儿,四外一踅摸。便冲前边的灯火处走去。
他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正不知该向何处去,忽听有人喊话:“小官人,请这边来!”世汉听到喊声,不知是谁,略一思索,便顺声音走去。到在近前一看,不是别人,原来正是那个乞丐!
乞丐说:“小官人,请下马歇息片到。”世汉心想,也好!歇不歇倒是小事,我正好向他打听打听。想到这几,甩镫离鞍,与老者席地坐到一处。
乞丐说:“小官人,适才在饭店多有破费,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小官人,你夤使奔路,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我是为拜访世外高人韩俊而来!”接着,又把前因后果述说了一番。
乞丐一听:“你找韩俊?哎呀,这可不好办,他昨日已到南唐了。‘
“怎么?您莫非与他相认?”
“非但相认,还很惯熟呢!”
“好!既然老隐士去到南唐,待我尾追而去。”说话间,直起身形,就要牵马。
乞丐说:“小官人,此处离南唐路途谣遥,山高水险,要费好多辛苦。依我看,不去也罢。”
“老丈,我主意已定,哪怕踏破铁鞋,也要将高人访到。告辞!”说罢,上马就走。
乞丐合计片刻,大声喊话,“等等!既然你执意前往,我领你走条近路。”
“多谢老丈!”
就这样,乞丐在前边带路,世汉骑马后跟。说也奇怪,那乞丐走得太快了,世汉只有催马小跑,才能将他赶上。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拐了两个山弯,绕了三个山环,顺着一条羊肠小路,又往山沟里走去。走了有顿饭工夫,又进了一片树林。走出树林,乞丐停下了脚步,说道:“小官人,到了!”
“到何处了?”
“先不必多问,请下马吧!”世汉听了,莫名其妙,跳下战马,往前走了不多几步,上眼一看,在悬崖之下,有一孔窑洞,半掩着门扉。
乞丐紧走几步,推门说道:“小官人,请进!”
世汉将马拴牢,随乞丐定进窑内。
乞丐将灯点着,说道:“小官人,暂且自行方便,我去去就来。”说罢,走进内室。
乞丐走后,世汉借着灯光,在屋内一踅摸,啊呀!这可太出奇了!怎么?只见这屋内屋外,到处都立着兵器架,架上挂着什么枪,刀、剑、戟、斧、钺、钩、叉、镜、镰、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等等不一的各种兵刃,还有那些带刃儿的,带环儿的、带把儿的、带刺儿的,他都叫不上名来。
世汉正在仔细观瞧,忽然从内屋走出一人:年高八十左右,身高九尺开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头戴软胎青胡绉的英雄壮帽,碗口大的青绒纥缝摆在耳后,顶门斜插三尖茯菇叶,鬓衬红绒球。身穿一件青胡绉绑身小袄,一溜白色骨头纽。青绒绳十字袢勒在胸前,双打蝴蝶扣,大带煞腰,青胡绉兜裆滚裤,青云缎子沿边快靴。看上去,老当益壮,光彩照人。
世汉看罢,心想,这不是那个乞丐吗,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他出口就问:“老英雄,你是一一”
“哈哈哈哈!你把我当成何人?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韩俊!”
“啊?!原来是您老人家。恩师在上,弟子杨世汉给您叩头!”说着话,扑腾!磕头在地。
韩俊是中原人氏,从小父母双亡,上山跟师父学艺。师父去世,他谨遵师命,一直守在山中。自老太君带兵征西,他也曾想上阵相助;怎奈,一来年事已高,二来征西大军所向披靡,料无阻碍,也就打消了这种念头。近日疆场之事,他不曾听说。见世汉进昆仑山找自己,料知有急事;可他又怕中敌人奸计,使暗暗跟踪世汉。等探明真情,才将他引到家中。
韩隐士见世汉跪到自己面前,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好,我就收你这个闭门徒弟。徒儿,快快起来。”
“谢思师。”说罢。爷儿俩分宾主落庄。
韩俊问道:“徒儿,前敌之事怎么样了?”
世汉见问,打了个唉声:“唉!一言难尽了……”接着,把三灵上阵、使用暗器、文广阵亡、怀玉受伤等事,详细诉说了一番,还说:“万望恩师鼎力相助。”
老隐士韩俊听了,只气得浑身战栗,怒发冲冠:“老道三灵真乃恶贯满盈。我若治不了你,死不瞑目。”
世汉一听:“老恩师,请快传授徒儿破敌之法。”
韩俊说:“愚师我一生熟读兵书战策,专攻兵刃。我知道,大凡兵器的造作,不管样式如阿。都讲究相生相克。俗话说,‘有宝便有破’。可是,他这飞钹,我还从未听说,更谈不上破敌之法了。”世汉一听,霎时间象冷水浇头,凉透了全身:唉呀,原来他也束手无策,看起来,我白白辛苦了一趟。
韩俊见世汉闷闷不乐,便说:“徒儿,休要着急。你先在此暂住几日,待为师为你想想办法。”说罢,回到内室,拿起兵书,比比划划,动起了脑筋。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世汉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他正要到内屋催促师父,还设迈进门击,忽见韩俊手提一个大红包裹,走出门来:“哈哈哈哈!徒儿,给,你拿它破飞钹去吧!”
世汉一愣:“师父,这是什么?怎么使用?”
“待为师教导于你!”接着,打开包裹,比比划划,对世汉细讲了一番。
世汉听了,乐得差点掉下眼泪:“师父,您如此费心,我该怎样感激您呢?”
“只要击败番军,保住我宋国疆土,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决不辜负师父所望。告辞!”说走就走,杨世汉催马直奔宋营而去。
再说宋营。自世汉走后,众战将数着指头盼他回来。城外敌将讨阵,就挂出免战牌。宋营将官怒火难按,誓要与敌将拼个死活。穆元帅、苗从善强装镇静,规劝战将,多加忍耐;可是,他们心中也急成了一团。
这一天,穆元帅正在大帐与众将官议论军情,忽然有门军来报:“杨将军世汉回营!”就这一句话,军营内象炸了锅一祥,军心大振,群情飞扬。
片刻过后,世汉来到帐内,与元帅见礼已毕,说道:“老祖母,高人访到,得胜之时就在眼前。”说罢,解下大红包裹,打开之后,对着众将,比比划划,讲述了一番。众人听了,直竖拇指。
穆元帅说:“诸位,破敌之法,却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先回去作好临战准备,但听击鼓聚将。”说罢,尽皆散去。
穆元帅又向老太君述说了一番,老太君出谋献策,订下了十面埋伏之计,准备全歼顽敌。
次日,天将放亮,穆元帅传出军令,击鼓聚将。咚咚咚战鼓一响,将官奔帅堂,军兵奔校场。整个军营,秩序井然,一片欢腾。
穆元帅披挂整齐,来到帅堂坐定,发号军争:“众将官,得胜之日,就在眼前,望尔等同心协力。”接着,将战策细讲了一遍。众战将遵命而行,一个个走出帅堂,到校场点齐人马,出城而去。
穆元帅见众将领命而去,随后说道:“世汉与其他战将,随本帅出城!”说罢,炮鸣三响,走出帅堂,跨乘战马,率领三军,冲到两军阵前。
这几天,番营内更是热闹非常。他们一连多次奔前敌讨阵,只见宋营将免战牌高悬,便知他们惧怕飞钹,不敢再战。因此,他们每日饱吃饱喝,为老道三灵庆功。
刚才,听到宋营传出炮响,西夏、鄯善王有些发慌,对老道三灵说:“宋军今日上阵,说不定来了高人。军师要多加谨慎。”
“嗳!凭我的飞钹,敢打遍天下!今日上阵,定能获胜。”说罢,浑身上下收拾紧衬,也来到疆场。
三灵老道来到两军阵前,抬头一看,宋军阵容整齐,士气旺盛,与往日果不相同!只见那:明晃晃刀枪齐摆,扑啦啦旗幡飘扬。有三十六杆天罡旗,七十二杆地煞旗,一百单八杆压阵旗,正当中闪出一杆大纛旗,大纛旗上朗朗四个大字:“三军司命”。正当中飞火焰、白月光上刺着一个斗大的“穆’字。那真是:征云遮日,铁骑纵横。整个疆场,一派欢腾。再细一瞅:日月门旗,分在左右。左边旗上写:美英雄秉忠心怀大志为国征战;右边旗上书:大丈夫揣赤胆展宏图扫灭敌军。门旗下闪出一匹浑红战马,马上端坐着征西大元帅、浑天侯穆氏桂英。
三灵老道看罢,不出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道三灵正在发愣,就见杨世汉身背大红包裹,掌端荷花大锤,冲到两军阵前。三灵抬头看了片刻,问道:“什么人?”
“银锤太保杨世汉。牛鼻子,今月要拿你的人头为我爷爷祭灵。着锤!”话音一落,呜!将锤砸来。
三灵见锤来了,急忙将马圈到一边。心想,哼,何必空费力气?待我用飞钹结果他的性命!想到这里,忙将叉条杖挂好,伸手掏出一只飞钹。
世汉今日上阵,早就加了小心。他见三灵取钹,便把双锤挂好,也将大红包裹取到手中。等他把包皮解掉,露出了一只金光耀眼的花篮。
书中暗表;这只花篮特别精美,是用纯金造成,其硬无此。
老道操起飞钹,在二马错镫之际,瞄准世汉,嗖!将飞钹旋了出去。世汉一不担惊,二不害怕,双手把花篮捧在胸前。等飞钹旋到近前的时候,他把花旋向前一举,喀嚓!正好把飞钹接在篮内。
老道见飞钹被世汉接住,忙伸手又取出两只,趁马打照面的时刻,噌噌又扔了出去。世汉凝神举篮,啪啪又接在篮内。
这一来,三灵心里可发毛了。一连把所有的飞钹全都扔出,结果全被世汉接住。
三灵老道见飞钹被破,急忙大喊:“儿郎们,快围上前去!”敌兵听了,象潮水一般朝世汉涌来,拦往了宋军,老道三灵乘机向西边逃去。
三灵刚跑到西边的一个小山环内,忽听对面有人喊话:“牛鼻子,我在此等你多时了!”说罢,一哨人马冲了上来。
三灵勒住战马,忙问:“什么人?”
“震京虎呼延云飞!你来看,这是我父呼延庆,这是我奶奶肖元帅,这是我儿呼延豹。有呼家将在此劫你,还不下马伏绑?”
书中交待:呼延豹进营不久,肖元帅,呼延庆就领兵赶到宋营。
三灵道一听是呼家将,不敢恋战,磨头向南跑去。他边跑边回头观看,来见呼家将追来。这才出了一口长气。
正在这时,就听迎面有人喊话:“牛鼻子,快来受死!”
此处埋伏着都兴虎孟通江和卧街虎焦通海。老道见此地也有伏兵,不敢交锋,又朝东奔去。刚跑到一个山口,忽见金毛虎高英领着陈世忠、陈玉霞、陈玉虎,劫住了他的去路。三灵一看,勒马又向北跑去。
此刻,老道三灵己力尽精疲,汗流浃背。刚跑到北边一片树林,想停马喘喘粗气,又见曾杰、曾奎和司马林从树上跳下,摆开兵刃,向他冲来。老道无奈,只好挣扎着朝南面跑去。
老道没跑多时,就见四面的宋军象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这老道一看,摘下了叉条杖,还要挣扎。玉面虎杨怀玉手使三尖两刃刀,“噌”一下,将他戳到马下。军卒急忙冲上前去,将他捆了个紧紧登登。
此时,西夏王、鄯善王见大势己去,忙跑到穆元帅面前,跪倒求饶。穆元帅将他们带到营帐,让他们亲笔写下了降书、顺表,
再说众将官。他们押着老道三灵,来到文广灵前,怀玉手起刀落,“喀嚓”!将他人头枭下。为文广祭灵已毕,派人将灵车发往东京汴梁。
穆元帅将边关诸事安排一番,保着太君,领着众将官,得胜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