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落在深坑之内,一齐观看,低头一望,其深无底,看不甚真。二人商量:“你我如何看的真切,除非下去。”言罢,走到关庙之内,与铺家找了一个筐,几条绳子,又叫几个守铺之人齐到林内,用长绳将筐拴紧,辛英坐在筐中,众人一齐用力,将荆筐送下。
  走出筐中站住,坑内漆黑,瞧不真切,伸手一摸,却有个死人在内。公差仗着胆子大,将死人抱在筐内,用手摇绳,上边有铃,绳动铃摇,连声所响,上边众人一齐用力,拉上坑来,俱各害怕。辛英眺出筐来,带笑说:“朋友们,这个人身体温和,想必小死,快取姜汤灌下,或者回生,也未可定!”说罢,灌下姜汤,一齐围裹死人,见白鹄子打死人怀内钻出,望空飞去。
  众人以为岔异:此人坠坑,显有别情,不像贫汉,衣履鲜明。
  且说姜汤灌下入壳,“嗳哟”一声,睁开二目,留神一看,多人扶定,不由伤情。口呼:“列位,若非打救,性命早亡!我与宗能契厚,并无仇恨,无端推落深坑,险些而死。”康进闻听,拿话试探说:“老仁兄贵姓尊名?缘何坠坑?请告诉我等。”
  那人见问,叹气说:“众位太爷听禀。在下姓崔,名云,现开钱铺,西门外离城五里青草铺居住,本村有个富户,名叫宗能,我俩相交契厚,他居长,我属弟,时长往来,如同手足。今早邀我进城吃酒,灌醉而回,巧言哄骗,打此处抄近回家,不料暗安歹意,来到林中,冷不防推落坑内,叫够多时,无人打救,一阵发迷,倒在坑内。幸蒙列位救命,不知何由得知?”康进说:“崔大哥,有个白鹄子飞到公堂,大人疑心有什么冤枉,差我等前来,才把你救出深渊,姜汤灌活。”崔云闻听,说:“多谢爷们救命,但不知大人是谁?求列位告诉小弟,好去叩谢。”康进说:“崔大哥,你问是谁,就是断奇冤于青天。”
  崔云闻说,不觉得忧中变喜。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六回 崔铺户公堂诉苦 于大人追问民情


  话说崔云闻听甚喜,眼望公差,开言说:“小弟久仰于大人善断无头之事,今日不幸逢灾,亏鹄子诉苦,得见青天,即是崔某万幸!”说罢,两公差搀扶崔云迈步齐行,多人瞧看,来到衙前。辛英回明,贤臣升堂,带进崔云,当堂细问,崔云流泪磕头,说:“青天大人容禀,小的崔云城西青草铺居住,与宗能朋友,今早相约进城吃酒,前有过路行人拿着白鹄子,小的用钱八十买下,爱惜他的翎毛,酒楼以上放去。小的与宗能饮至酩酊,出城回村,不料宗能心怀不良,抄至松林,不防推在深坑,幸蒙公差救上,小的才得回生。叩见大人诉苦。”
  贤臣闻言默然,又说:“崔云,据言你与宗能最厚,托妻寄子,不避嫌疑,本院想来,你的妻子必有邪淫。”崔云听说,如梦方醒,不住磕头说:“恩台大人,小的行事昏愦,相交宗能如胞,讵意人面兽心,外装老诚,内蓄奸诈,见妻明以嫂嫂称之,暗地私通,今日将小的推入深坑,若非鹄子告状,大人遣差打救,已作含冤之鬼。小的无可为报,惟愿大人福寿如天,还求大人恩典,宗能万恶,因奸害命,伏乞大人明正其罪。”
  说罢叩头。贤臣说:“胡涂蠢人,长言‘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汝妻阮氏私通恶棍,巧设机关,虽有奸情,并未获住,没有证据,如何拘审?推你深坑,又缺对证,崔云不必伤情,听本院吩咐。”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七回 于大人暗差捕快 小义仆叹气伤情


  “本院如今差衙役八名随你同行,暗到家内,如宗能在你家中,招呼人役,将宗能与阮氏拿来,本院自有处治。”崔云说:“多谢大人洪恩,小的感戴不尽!”贤臣就差捕快头儿韩宣,带领捕快八名,用车装着崔云,放下帘笼,恐走风声,出城往青草铺捉奸。且说宗能通其妻而欲谋其夫,竟到崔家过宿,房中对饮,欢笑擎杯,以“嫂嫂”呼之,说道:“定的妙计,真正可圈,既要偷香,须安奇计。今日推落深渊,神鬼难测,崔云白死,谁去偿命?咱俩风流,何乐如之?”阮氏带笑口呼:“冤家,少要狂言,因邪种祸,厌物必死,今宵可吃交杯。”
  奸夫淫妇贪乐,秋连、素桂伺候,斟酒侍奉,主母阮如花喜欢。
  小家童来福瞧出岔事,宗能与阮氏私通,不敢明讲。又见主人一日未回 ,宗能竟住下过夜,来福不愤,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又听叫摆酒,小义仆暗在窗外窃听,一往真情,记在心内,才知主人含冤已死,心中发毛,走至前边,蹲在尘埃,正然要去告状,耳内听“吧吧”门响,小家童心惊,开口就问:“外面何人夤夜击户?”外面答应:“是我!”来福听是主人声音,只当是鬼,唬得打战,哀告啼哭,说:“宗能把爷推落坑内,已经废命,小的心内不平,明日替爷伸冤,爷何不和他们要命,来吓小的?”崔云说:“来福,宗能可在咱家没有?”来福说:“在房中与奶奶饮酒。”崔云听说,大叫一声,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