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山县,天黑贤臣进村庄,开店之人招呼,贤臣带领门子投宿。次日早旦清晨出店,又往前走,一起行人老老少少。贤臣上前说:“请了,贫道这里稽首了。”那老者以礼相还,说:“请问道爷,到此何干?”贤臣:“请问一声,前面村庄叫什么地名?”老者闻听,望贤臣打量了打量,说:“道爷,你还实在不知,还是明知故问?”贤臣说:“实在不知,哪有明知故问之理?”老者说:“请问道爷,是何处来的?”
  贤臣说:“贫道是通州玉皇庙里的,只为募化,所以才动问前面庄村。庄中若有善人,好去募化几文,以为途中路费。”老者闻听,倒抽一口凉气,说:“你既不知,近前,小老儿告诉与你。”伸手把贤臣衣服拉住,附耳低言:“说是村庄里边土豪甚恶,去不得,此庄名为锥子营,内有正蓝旗,是个庄头,外号‘马三风’。此人万恶,行凶霸道,好色贪淫。”说罢,吩咐而散。贤臣欲要访问石秀英的下落,进庄假扮算命敲板。恶贼听见,说:“将外边算命先生叫来,与你老爷算命。”
  管家不敢怠慢,出大门,瞧了瞧,说:“那个道士,这里来,我家太爷叫你算命。”贤臣闻听,心下暗喜,将门子叫旁边,暗暗嘱咐:“本院这一进贼宅,吉凶难保,你不用跟进,且在远近伺候。若有风吹草动,好去报官救我。”门子答应,迈步出庄而去。贤臣复又来到门前,那个恶奴一见就问:“小道士为何不来?”贤臣说:“小道今日起早,将一本起课的神书忘在店内,叫他去取。”说罢,跟定豪奴进大门,来到前厅以上,闪目瞧见马三风坐在上面,生得恶眼凶眉,十分粗丑。
  贤臣一见,暗暗惊呼,心下犯想。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四十三回 马三风前厅算命 于大人遇救逃生


  且说贤臣说:“住了,本院既入贼宅,少不得尊他二声才好。”向上稽首,口尊:“善人叫贫道前来,莫非算命?”三风点头说道:“正是。”叫管家取了张小桌儿,放在地下,拿过一块整砖放在桌边。贤臣暗骂:“恶贼,因何这等倨傲?俗语说的好,既在人眼下,怎敢不低头?”贤臣将《百中经》展开,口尊:“施主,请问贵造?”恶贼说:“待老爷说与你知道:我生在甲辰年丙子月丁卯日壬寅时,你可与我细细推寻,瞧那卦相,只要实说,别了奉承。”
  贤臣说:“细看尊造,主贵,正印偏官,多主福禄。但目下稍觉凶险,贫道直言,施主上听:朱雀穿宫,身遇大难,丧门入户,恐有哭声。黄幡豹尾相照,还有太岁当头。”贤臣言还未尽,座上三风动怒:“好牛鼻子!哪是算命推星,分别是骗钱胡混!这也可恕,暗自毁骂与我,你走去访一访,马三太爷的素日,人人皆知。人来!把牛鼻子押在马棚,叫人与我拷打!”管家闻听,跪倒:“启爷,今日是大奶奶的生辰,已曾吩咐不许打人。”马三风闻言,一生惧内,听见妻子生日,就不敢往前再讲,怒气难消,吩咐:“将这牛鼻子暂且吊在空房,慢慢和他算帐。”众家人闻听,一齐前来,不容分说,将贤臣拿在空房,高高吊起倒扣房门,一齐而去。把一位为国忠良吊在房中,不由一阵心酸,二目纷纷落泪。暗骂:“三风恶贼,真该万死!久知横行霸道,无有人惹,欺压良善,苦害乡民,本院到此会贼,方知传话不虚,果然是真,一句不投,将我吊起,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一定还要加刑。今死贼宅犹可叹,那石浦冤枉怎申?”
  贤臣暗尊:“皇爷,臣只知出衙私访,不料锥子营逢灾,蒙主恩点保定抚院,偶遭大难,本院但得脱逃,定把贼人碎剐其身!”
  贤臣伤心不表。
  且说马贼宅中,有个良家女子,被马三风白讹来。这日信步而到这间空房以外,听得人声悲切,细听才知是抚院于大人,被她主人吊在此处。兰花慈心,要救忠良,瞧了瞧,四顾无人,用手推门入房,慢慢将贤臣放下,说:“大人不必心惊,趁此无人,快些逃走。”贤臣一见,叫声:“恩人,你叫何名,说与本院,待我回衙,好报答厚情。”那女子闻听,连叫:“青天,不须问我,再要闲话,人来瞧破,你我残生难保。”贤臣就顾不得再问。女子把贤臣从后门送出,急回自缢倾生。贤臣心中感念女子,恼恨恶贼马三风。正在寻找,只见求真迎面而来,见了贤臣连忙跪倒。未知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四十四回 刘小姐红门遇难 于大人私访丛林


  话说贤臣一见求真,说:“门子,我几乎性命不保。”就将吊在房内情由,说了一遍。门子磕头说:“大人何须伤感,回上保定,擒拿恶贼,当堂审问。”贤臣闻听,点头说:“正是。”
  带定求真又走,要访石氏的行迹,好回保定判断。
  且说一个遭屈的女子,此女父母是山西汾州府人氏,姓刘,名方正,母纪氏,这小姐名叫素真,生的十分美貌,许嫁秀才张文举为妻,不幸父母双亡,张生的父母辞世。山西汾州荒旱,张文举同妻商议要到顺天府投亲。夫妇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