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排日事迹

偏安排日事迹卷一

偏安排日事迹卷二

偏安排日事迹卷三

偏安排日事迹卷四

偏安排日事迹卷五

偏安排日事迹卷六

偏安排日事迹卷七

偏安排日事迹卷八

偏安排日事迹卷九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一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二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三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四

偏安排日事迹卷一

崇祯十七年(甲申)四月丁亥,福王至自淮安府。

王讳由崧,神宗孙、先福王常洵之子。常洵,郑贵妃出;开邸河南府。十四年,流贼陷河南,遇害;世子播迁河北。终制嗣封,毅宗手择宫中宝玉带付内使赐之。十七年,复因寇入河北,流离入淮安。时北都失守,毅宗惨崩;以伦、以序,应属福王,而迎立潞王之议起。潞王名常淓,神宗侄也。因江南在籍诸臣恐福王立后,或追怨「妖书」及「挺击」、「移宫」等案,谓潞王立,则不惟释罪,且邀功耳。时以废籍少宗伯两入留都倡议者,钱谦益也。于是兵部侍郎吕大器主谦益议甚力,而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然之,丁忧山东佥事雷演祚、礼部郎中周镳亦往来游说;独「逆案」为民阮大铖与凤阳总督马士英密,且心冀燃灰,书言不可。时王闻,惧不得,立书召南窜总兵高杰与黄得功、刘良佐协谋拥戴。刘泽清素狡,先附立潞议;至是,以兵不敌,改计从杰等。南都诸臣不知也,方列王不孝、不悌等七款贻漕督史可法转贻马士英为立潞王地;不知杰等与士英已歃血议立王矣。可法知事势已决,始具舟楫启迎;而吏科李沾与御史郭维经、陈良弼等复倡言于内,然持异议者犹呶呶也。独沾历阶而上,面折大器云:『今日之事何事!论典礼,则礼莫重于尊君;论典兵,则兵莫先于卫主。倘有异议者,即以一死殉之』!礼成告庙,约二十八日登舟迎驾。至是日清晨,大器意尚犹豫;沾心忿,驰至各台臣所,欲追寻异议之人,方定。先数月前,士英书约沾等云:『北事果真,只有论序亲贤,早正名位,吾辈方可不负朝廷、不祸身家』;故沾争甚力。二十九日,王舟抵燕子矶。三十日,以王礼见百官,素衣角带,待茶款语。语及大行,辄哭失声;语嗣立,辄逊谢。

五月戊子朔,福王谒孝陵;入谒奉先殿,出驻行宫。群臣进见劝进,辞。

初一日,首谒孝陵,避御路,自西门入,祭告陨泣。毕礼,问「懿文太子陵安在」?遂往瞻拜。已入朝阳门,由东华门,步过殿陛,谒奉先殿;出西华门,止内守备府。诸臣入朝,拜讫,共商战守,可法奏对良久。御史祁彪佳奏以纪纲法度为立国本,言颁大号及用人二事。朝罢会议登极,〔□〕监国为便;盖愈推愈让,见王志复国耻,无亟登大位心。乃以金铸监国宝。

己丑,群臣上笺劝进;凡三上,不允,止允监国。

庚寅,福王监国于南京。

是日,王先行拜天礼;升殿,受监国宝。群臣礼毕,始退。兵部侍郎吕大器心怵前议,欲请后日即登极;御史祁彪佳力争,谓『监国之名极正;今不两日即登极,何以服人心而谢江北诸将士!宜俟发丧满服后』!从之。初,扬州进士郭元勋闻迎潞议,密言于工科左李清;清曰:『祸从此始矣!神宗四十八年德泽犹系人心,岂可舍孙立侄!况应立者不立,则谁不可立。万一左良玉扶楚、郑芝龙扶益,各挟天子以令诸侯,谁禁之者!且潞王既立,置福王何地!死之,抑幽之耶?是动天下兵也』!时草野闻立潞非序,皆不平;及王监国,人心乃定。

以监国谕天下大赦。

谕曰:『我国家二祖开天,昭宣鸿业;列宗缵绪,累积深仁。大行皇帝躬行节俭励志,忧勤宵旰十有七载,力图剿寇安民;昊天不吊,寇虐日猖,乃敢震惊宫阙,龙驭升遐:英灵诉天,怨气结地。呜呼!痛哉!孤避乱江淮,惊闻凶讣;既痛社稷之墟,益激父母之仇。矢不俱生,志图必报。然度德量力,徘徊未堪!乃兹臣庶敬尔来迎,谓「倡义不可无主,神器不可久虚」;因序谬推,连章劝进。固辞未获,勉徇舆情;于崇祯十七年五月初三日暂受「监国」之号,朝见臣民于南都。孤夙夜兢兢,惟思迅扫妖氛,廓清大难。德凉任重,如坠谷渊。同仇是助,犹莱尔民!其与天下更始,可大赦天下』。

发大行皇帝丧,谕天下。

谕曰:『先帝天纵神资,丕承弘绪。适逢国步多艰,民生日蹙;勤学立政,罔有休暇——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如先帝之焦劳者也。不期以礼使臣,而臣以不忠报;以仁养民,而民以不义报:彝伦攸斁,报施反常——自有生民以来,未有甚于今日者也。驯见妖氛日炽,戮我赤子,辱我宗藩,毁我陵寝;四海人心,莫不欲灭此而朝食。乃先帝爱惜愈加,招抚弥切;无非欲化顽为良、转乱归治!何皇天不吊,遂有今年三月十九日之事!爰及国母,掩昭相从。呜呼!痛哉!孤虽渺质,片气犹存;暂膺监国,益切除凶。谨哀告于臣民,庶怜予〔而〕多助!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督、抚、镇守、都、布、按三司官员地方攸系,不许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土官,并免进香。谕告中外,咸使闻知』。

壬辰,以都察院右都御史张慎言为吏部尚书,补本部司官颜浑、梁羽明等。

以北推总兵张应元仍镇守承天等处。

命兵部郎中万元吉宣谕各镇。

元吉先为总兵高杰监军;至是,言『闯贼胆横心雄,眈眈漕粟;且徐、凤间诸镇骈集,兵民未驯。欲亲往军,谕务令相安,以拒逆贼。又闻高杰已驻扬州,请发万金,并往犒劳赉;然后会同文武谕以大义,共固江、淮』。从之。元吉渡江,躬行诸镇营,酌颁犒赉,勉以大义;又言『江南辇毂重地,不便安插家口』。诸镇唯唯。时传黄得功、刘泽清、高杰等争占扬郡,元吉复泊舟仪真;会得功先至,移书期以首倡协恭,共奖王室。得功得书,如元吉言;乃抄白来缄,驰视泽清,与杰嫌始渐解。元吉请督辅可法速赴任,为四镇画地分守。又以杰所率兵稍强而横,乃议以杰兵隶可法,外示亲信、阴寓调剂;庶不至荼毒一方民:皆其苦心也。

御史祁彪佳疏陈致治大本;监国嘉纳之。

疏言:『殿下涣颁大号,沛发明纶;虽为继统,实同创业。以仁厚归群情,又以严肃定众志:此明纪纲、饬法度之说也。伏望申谕群臣:此时典制益当遵守,勿以多事逐纷争之端;名器益当慎重,勿以乏才启滥幸之实。人才不可不爱惜,而自媒之径必不可开;官爵不可不攸崇,而躐迁之阶必不可有。恩赏固宜普,当为可继之地,勿生无厌之觊觎;开释固宜速,当核可原之条,勿紊罔贷之刑章!庶几纪纲明、法度饬,然后以轻徭薄赋收民心、以举贤录才收士心、以信赏必罚收将卒之心,言守固、言战胜矣。更有进者,殿下一心,尤为纪纲法度之本。念敬天,则天休必滋至;念法祖,则祖泽益灵长;念勤民,则民情愈忻戴』。后其言皆验。

允廷推,进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改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为礼部尚书、进东阁大学士,俱入阁办事;总督凤阳部院马士英进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仍督凤防。

时弘图陈新政切要八事:一曰宣义问。欲下明纶正逆贼之罪,以鼓忠义。二曰御讲幄。欲不俟释服,更日直讲。三曰设记注。欲召词臣侍立,记监国言动,送贮内阁。四曰睦亲藩。欲依列圣践极遣使各藩,赍玺书慰告。五曰议庙号。欲制列圣主,权附奉先殿,仍于孝陵侧望祭列圣山陵。六曰严章奏。欲无使小人奸徒借端立说,脱罪思幸。七曰固江防。欲将江北、河北、山东等处正税、本折等从崇祯十六年以至十七年尽行蠲免,无为贼小惠所愚。八曰择诏使。欲遣词臣、科臣招徕朝鲜。□□□□□□□□□并嘉纳之。

甲午,升詹事府詹事姜曰广为礼部尚书、在籍礼部尚书王铎以原官并兼东阁大学士,同入阁办事。

曰广附立潞议,故监国未点,命再推词臣数人;乃更益以铎、陈子壮、黄道周。疏上,曰广与铎俱点,亦见监国之无我也。曰广寻辞尚书,御改左侍郎。

拟补科员张元始等。

凡六员。

升工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堪赓为户部尚书、兵部侍郎吕大器为吏部左侍郎。起升原任陕西巡抚练国事为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原任天津巡抚贺世寿为刑部左侍郎。升太常寺卿何应瑞为工部左侍郎、应天府尹刘士祯为通政使司通政使。

国事,先抚关中;坐流贼不靖,戍。

乙未,改补吏部司官倪嘉庆、华允诚、叶廷秀等。

嘉庆先为户部,以堂官侯恂钱粮注误,阁臣可法先与同官知其敏练;允诚以兵部主事建言,廷秀以救黄道周改补。

复起刘宗周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宗周,先帝时以救言官熊开元、姜采等落籍;至是,召还。

命御史祁彪佳宣抚江南。

北都之变,重以高杰兵镇扬州,江北士民奔避,无赖乘机抢掠;或假忠义名,荼毒从逆诸姓——苏、松、常、镇为最。彪佳昔按吴,有威望;故命之。刑斩倡乱、宣布赦款、甄别有司贤否,三吴宴然。

命止江督袁继咸入援。

风闻闯贼将东,故止之。

升吏部郎中徐一范尚宝司卿。

一范,先以御史按河南,谪。

兵部请设江防水师,定额五万;添设两镇,画地分防;仍复操江总督文臣协理。俱允行。

旧制:操江总督,宪臣与勋臣并设。先帝时,欲专任诚意伯刘孔昭,故罢宪臣。至是,兵部从郎中万元吉议,请复旧。从之。

升补李沾、张元始、沈胤培、左懋第、李清等为吏、户、礼、兵、工科都给事中,罗万象、钱增等为各科左右给事中。

时刑科右钱增服制未终,疏辞;随具「东南第一隐忧」一疏,□称:『江以南苏、松、常、镇、杭、嘉、湖七郡之水,以太湖为腹,以大海为尾闾,以三江入海为血脉。自吴淞淹塞,东江微细,独娄江一派;而娄江之委七十里为刘家河(一名下江),乃娄江入海之道。东南诸水,全藉此以归墟。考胜国时,刘家河自然深广;运艘市舶,走集于此。国朝二百七十余年,潮汐泥沙,日就浅狭;今渐涨渐满,不一年竟成平陆。东流之水逆而西向,灌溉无资。若旱魃为虐,则平畴龟坼。万一大浸稽天,如万历之戊申、天启之甲子洪流倒峡,震泽不能受,散漫横溃,势必以七郡之田庐为壑,东南数百万财赋尽委逝波;其于民生国计何!但事关大利害、大工役,非一郡、一邑所能济。考之先朝水利,有专官特遣兴役者,永乐间夏原吉白茅之役也;有端委抚臣奏绩者,宣德间周忱、嘉靖间李充嗣、万历间海瑞吴淞、白茅之役也:成迹具在。特在睿断必行』。上嘉纳之;令浙、直抚按速议举行。

楚抚何腾蛟奏报恢复德安府、随州。

戊戌,吏部尚书张慎言陈中兴十议。下部酌行。

一曰议节镇。淮安、凤、庐、荆、襄为今日锁钥重地,宜申饬镇抚大臣如九边三协之类,分戍增堡,各扼险要。东西开阃,首尾相援;步骑兼屯,战舰海舟添设于长淮、大江之间。沿北郡县各积榖五千石或万石,分储立备,为仓卒转运之费。二曰议侨藩。或浙之处、严及江西之广信、袁、抚,或闽、粤间,择其可者。至府第、护卫官属,暂从节省。三曰议开屯。于江北闲田,招集流遗开屯立业,给照免租;三年后,量征课税。县府豪杰,以百夫屯为百夫长,以千夫屯为千夫长;用什五之法,就使守御。四曰议叛逆。明谕在北郡县,凡口称伪官,有能立行枭示或擒拏者,赏。五曰议伪命。国家三百年养士之报,致有今日。诸屈膝腼颜之臣家属在南者,量行旧籍,仍俟其归正;不宜以风闻谣谤,即行苛议。无论清浊混而真赝淆,既无可还之辙,复恐增从逆之想。至若自拔来归,尤从宽分别酌议。或原系废籍、或曾经推拟、或原无官守、或有地方之责无兵马之权,倘才堪一割、情可矜原,宜酌定一用之法;不当概以死责。俟贼平论定,乃如唐肃宗时以六等定罪。六曰议褒恤。如范景文、倪元璐、李邦华等传闻确者,立宜赠谥;余待详核论定。七曰议功赏。一阶半级,原用劝酬;恐烂羊酬爵、市饮售官,反增贪幸。今武爵稍宽,文职无滥;综核名实,无开幸门。八曰议起废。大行皇帝从谏如流,改过不吝;初年定案,无容更议。嗣后戍遣、废籍诸臣,清论自在。假或杂揉并进,致伤先帝玉成之德;务使廷臣协议,归于至当。九曰议惩贪。迩来百司贪黩,成盗贼席卷之势。今约在内都察院科道、在外抚按,广刺贪吏,究赃重拟。十曰议漕税。北漕万有余艘,除旗甲有数外,余纲司、柁工、挽夫不下八万人,大半募自外江。今漕登近地,此十余万人无室无乡,游食不已,为患非细;宜下廷臣酌议。俱嘉纳之;命部酌行。

兵部请罢南京守备、参赞各官,依北都设京营等官;又请罢锦衣卫南、北两镇抚官。俱从之。

兵部郎中万元吉议:『南京旧有内外守备及参赞各衔,今宜罢「南京」之名,宜存其旧,以示不忘恢复之意;而京营之制,宜视乎北,以别无敢偶尊之嫌。此后大小各教场,俱应改称京营。其总督、戎政、勋臣、协理、枢臣等官,俱宜如北。仍练战兵,分为十营;兼用土著。大汉止用军校二百名,锦衣旗校止用军校五百名。其锦堂上,止用一员,加提督官旗办事衔。南、北镇抚官,不必用;既昭缓刑,且杜告密』。兵部覆请,俱从之。

己亥,命御史陈丹衷宣谕江北。

丹衷,先以新进士疏请调广西土兵往剿闯寇;故先帝特擢今官,命往调。至是,不果;改宣谕江北。

允大学士史可法请督师淮、扬,召马士英入阁辅政。

南都诸生卢泾材等上言:『南都幸朝廷门户,而朝廷是天下根本。宜别命一督臣,使可法从中调度』。报闻。

庚子,命江南募兵兵部尚书张国维以原官回部佐理戎政。

起原任刑部尚书徐石麒都察院右都御史,管副都御史事謪戍解学龙以原官为兵部左侍郎。

石麒,先帝时以议狱忤旨,削籍;学龙,以荐黄道周,逮戍。

升顺天府丞张有誉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改顺天府尹王庭梅应天府尹,升江西左布政朱之臣太常寺卿、吏科左给事中左懋第太常寺少卿。

升吏科李沾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御史郭维经应天府府丞,仍带原衔管巡视城事。

维经以加衔崔、魏时故套,力辞。不允。

命复原任御史陈荩原官,招募江南。

荩,先帝时为文选吴昌时例转;至是,以万元吉荐,复官。

以总兵郑鸿逵镇九江、黄蜚镇京口等处。

命上大行皇帝、皇后尊谥。

补御史宗敦一等各道员。

凡二十四员。

以兵科陈子龙巡视京营。

起废籍科臣章正宸等、台臣詹尔选等。

科则正宸、杨时化、袁恺、庄鳌献、熊开元、姜采、马兆义等,台则尔选、李长春、张煊、郑友玄、李模、乔可聘等。时化、煊,后皆任北。

辛丑,起升工科都许誉卿光禄寺卿。

誉卿,先帝时以推升事为谢升所纠,削藉。寻具疏以疾辞,不赴。

壬寅,监国即皇帝位于南部,大赦;改明年为弘光元年。

诏曰:『我国家受天鸿佑,奕世滋昌。自高皇帝龙飞定鼎,已卜无疆之历矣。朕嗣守藩服,播迁江、淮;群臣百姓共推继序,跋涉来迎,请正位号。予暂允监国,摄理万几;乃累笺劝进,拒辞弗获。谨于五月十五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于南都。猥以藐躬,荷兹神器。惟我大行皇帝英明振古,勤俭造邦;殚宵旰以经营,希荡平之绩效。乃潢池盗弄,钟篪震惊!燕京扫地以蒙尘,龙驭宾天而上陟;三灵共愤,万姓同仇。朕凉德弗胜,遗躬抱痛;敢辞薪胆之瘁,誓图俘馘之功!尚赖亲贤戮力劻勷,助予敌忾!其以明年为弘光元年,与民更始,大赦天下』。

命太监韩赞周管司礼监事;卢九德为司礼秉笔,提督京营。

癸卯,命马士英入直佐理,仍掌兵部事。

可法将陛辞故也。时莆田国子生陈方策自京师回南,上书可法,谓『贼有未可缓图者六:吴三桂屡与贼战于畿辅,如不即破贼,则贼主北客,旷日粮匮,不无望我接济。北兵深入,策应渐遥;愚民无知,附贼日益。贼不遽歼,北将孤注,不无望我救援。贼兵糜烂,自成授首;北兵得志,劳着功成,不无望我犒赉。贼一溃败,必走西秦;北不穷追,势将南向,不无望我安顿;似未宜缓图,所以待北兵也。献贼躝楚侵蜀,蓄奸已深。今闻李贼陷京,宁不思逞!度其地势,窃据上游;顺流而东,金陵风鹤:似未宜缓图,所以办献贼也。左镇拥兵数十万,何难战征;闻其兵丁,时亦肆掠。若不亟申大义,俾建殊勋;诚恐养寇成痈,必至于溃:似未宜缓图,所以励左兵也。京师以南、黄河以北,人受贼愚;咸知有偶僭之伪朝,而未知有中兴之新主。喜诏、孝诏,所当亟颁:似未宜缓图,所以挽民心也。山东差半降贼,尚有兖、青、登、莱夙称殷阜,坚壁固守;若不亟颁诏传檄,愚民罔知适从,恐遭煽惑:似未宜缓图,所以救东省也。京师五方杂处,何啻百万生灵;谁无家乡!谁无父母!似未宜缓图,所以接回乡也』。言多可采。

起升原任礼部侍郎顾锡畴为礼部尚书,升少詹事黄道周为礼部右侍郎、操江都御史高倬为工部右侍郎、右中允罗大任为国子监祭酒、顺天府丞侯峒曾为通政使司左通政、苏松巡抚郑瑄为大理寺卿。

升太常少卿左懋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安等处。

甲辰,命忻城伯赵之龙总督京营戎政。

分淮、扬、凤、庐为四镇,以刘泽清、高杰、黄得功、刘良佐领之。

北都失,督、抚皆奔匿,镇臣则思得善地而蚕食焉。贼驻宿迁,众止二千,莫敢击;唯心涎扬州,思图息足。兼以拥立功,庙堂知驱之不得,遂立分镇议,姑为羁縻。阁部可法言曰:『从来守江南者,必于江北;即六朝,犹争雄于徐、泗、颍、寿间:不宜画江而守明矣。但此时贼锋尚锐,我兵气靡,备分力单;顾远遗近,不可不择所守,立定根基,鼓锐而前,再图进取。宜分四藩:一为淮、徐,一为扬、滁,〔一〕为凤、泗,〔一〕为庐、六。以淮、扬、泗、庐自守,而以徐、滁、凤、六为进取之基;江北之兵声既振,则江南之人情自安。然有四镇,不可无督师;应屯驻扬州,适中调遣。其四镇辖淮、海者,驻于淮北;山阳、清河、桃源、宿迁、海州、沛县、赣榆、盐城、安东、邳州、睢宁隶十一州县,经理山东招讨事。辖徐、泗者,驻泗州;徐州、萧县、山砀、丰县、泗州、盱眙、五河、虹县、灵璧、宿州、蒙城、亳州、怀远各州县隶〔之〕,为经理河北、河南开、归一带招讨事。辖凤、寿者,或驻寿、或驻临淮;以凤阳、临淮、颍上、颍州、寿州、太和、定远、六安各州县隶之,经理河南陈、杞一带招讨事。辖滁、和者,或驻滁州、或驻庐州、或驻池河;以滁州、和州、全椒、来安、含山、合肥、六合、巢县、无为各州县隶之,经理各辖援剿事。一切军民听统辖,有司听节制。营卫原存旧兵,听归并整理。所辖各将,听荐举题用。荒芜田地,俱听开垦;山泽有利,皆听开采。仍听招商收税,以供军前买马、置器之用。〔每〕镇额兵三万,岁供本色米二十万、银四十万。所收中原土地,即归统辖。贼在河北,合力协防徐、淮;贼在河南,则各镇防守泗、寿』。然于青、兖、开、汝,似置不讲。

命户部速挽漕粟以济军糈。

御史詹兆恒疏言:『今北漕渐次入南,而停江、淮者尚众;运弁、旗甲折干盗卖,弊蠹不一而足。宜急敕计臣:将在淮者,令漕臣路振飞督之;在京日者,令漕臣白抱一督之。星夜押发,衔尾入南。除补给京军外,尤宜立运登庾,无久露泊江干,致生意外』。从之。

罢淮抚路振飞;起原任巡抚田仰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淮、扬等处。

仰,阁臣士英梓里;从废籍超擢。

进伯黄得功为靖南侯、左良玉为宁南侯,各荫子锦衣卫千户。又封总兵高杰兴平伯、刘泽清东平伯、刘良佐广昌伯。大学士马士英加太子太师,荫子锦衣卫指挥佥事。

时江督袁继咸入见,面奏曰:『封爵以劝有功。无功而伯,则有功者不劝;跋扈而伯,则跋扈者愈多』。上首肯。继咸叹曰:『事已成,奈何』!忻城伯赵之龙奏:『马士英引杰过河,宜令往辑』。继咸亦怂惥。上曰:『马先生不肯去,奈何?今史先生愿去』。继咸曰:『皇上即位之初,虽以恩泽收人心,尤当以纪纲肃下志,大抵君德英明为用。伏祈振作精神,申明法纪。冬、春间,淮上未必无事。臣等虽驽,愿奉六龙为澶渊之行』!上有难色。阁臣姜曰广曰:『所言澶渊之行,非遽为此事;然不可不时提此心』!继咸又诣榻前,密奏曰:『左良玉虽无异图,所部多降将,非孝子顺孙。且皇上初登大宝,人心未免危疑;意外亦不可不防。臣当星驰回汛』。上允可。继咸往阁,责阁臣可法不当遽伯高杰;士英不悦。时人谓继咸言虽正,然使诸臣果以序迎,则上何至书召,士英与杰又何得居功;亦不可谓非钱谦益、吕大器等罪也。继咸寻还任。

乙巳,升御史祁彪佳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苏、松地方。

原任少詹事项煜自北遁归,命下部察议。

煜既为伪太常寺丞,至是南还,犹入班行,颜色无怍。御史陈良弼言:『先帝升遐之变,千古异常;总由大小臣工结党纳贿,淆乱纪纲。事极势穷,以至为贪邪断送。贼到日,或迎、或窜,忠烈寥寥;可叹也!先帝何在?煜逃生未已,忽混入班次。且彼居清华,尝以文章见称。既不能与李邦华、范景文诸臣捐躯殉难,或黄冠缁衣任其所往;乃突如其来,俛首贪恋,意欲何为?万一自媒得售,使载笔者记之曰:「翰林学士煜偷生逃见,仍与某官」;宁不污史册而戾圣治哉!时屯抚方孔照亦自北归,有议陪推某缺者。户科罗万象面折其非,疏争之;乃止。

谕礼部:考郊祀时享诸礼,一岁中几祭?某亲祭、某遣官,务照祖宗典制,详开具奏。

命礼臣追上先福王、先妃尊谥。

从御史朱国昌请也。

遣魏国公徐弘基祭孝陵。

以即位告。又亲祭告先福王、先妃于行宫。

丁未,吏部尚书张慎言疏荐旧辅吴甡、原任吏部尚书郑三俊。命宥甡罪,陛见;三俊,不允。

慎言疏内先列甡督师稽缓与三俊误用吴昌时二事,欲使天下共见其过,然后用之耳。俞甡、罢三俊,皆阁臣弘图所拟也。

调考功司员外王重文选司郎中。

命速议熹庙张后尊谥。

风闻后已殉难故也。

升御史詹兆恒大理寺左丞。

辅臣马士英疏陈开国大计。允之。

一、雒阳残破后,闻圣母尚寓郭家寨;当急图近养。一、皇考遇难后,匆匆藁葬;宜迁梓宫护送南来,择吉壤安厝。一、宜敕礼部择吉慎选淑女,以继中宫。一、诸藩流离,恐奸宄生心;或为所挟,不利社稷。凡侨寓者,宜俱差官迎置近地;俟中原恢复,各还原封。疏奏,命辅臣可法遣迎圣母;亲藩事,礼部酌议。

诏封疆失事各官,不许起用。

时刘孔昭言:『臣读前诏内罪废各官、「逆案」内计典赃私,俱不得轻议,惟置封疆失事于不言。今日祸及君父、倾颓庙社,封疆之罪犹当追论,以正国法;而拟议诏款中,仍留此一段之肺肝,以再误陛下。天下事,尚忍言哉』!时监军佥事宋劼亦言:『天下人才,多坏于门户。每择一题,因竖标援人、陷人;则占风望气者景附云集,致真正介特之士不得效用。宜如先臣杨士奇言:以天下心官天下人,以天下官官天下才』。皆可其奏。自此,门户之说滋矣。

起用原任礼部侍郎钱谦益。

谦益以主潞议惧祸,时科臣李沾有定策功,故浼沾疏荐为巧护地。台臣陈良弼不平,言:『陛下以亲、以贤,当正大统。乃龙江觐驾,谦益邪议挠止。时科臣李沾相对诧异,与臣等并持公论。及事定,谦益犹现身密间;沾对臣曰:「此时尚议论不归正乎」!今忽以谦益与黄道周、黄景昉等同荐黄扉,臣忧奸人钻用,心不可测!当陛下前,不惜一死争之。退,仍与沾争,彼谓为吾乡,不得不调停矣。调停同乡情面,不顾紊胤朝廷,是何心哉!谦益大节已失,公论共斥。阅沾荐疏,原借名正人君子;而于众瑜中,混以瑕邪!从来误国宿套,牢不可破。愿以臣疏与沾疏悬之国门,发下文武诸臣共……』。疏奏,沾无以屈也。

江楚督臣袁继咸疏陈致治定国大计。嘉纳之。

疏言:『自古国祚久长,有开创,必有中兴;然致治在于得人,而守国必先审势。所云致治必先得人者,何也?宋之高宗,亦号中兴;然上不得与武丁、周宣比烈,次亦不得与汉光、唐肃絜盛者,「知人善任使」弗讲也。武丁知傅说、甘盘之贤而终任之,故能集鬼方之勋;周宣知吉甫、方叔之贤而终任之,故能致车攻之盛;光武知邓禹、寇恂之贤而终任之,故能诛莽、戮嚣,扫赤眉、铜马之焰以光复旧物;肃宗知子仪、李泌之贤虽不能终用,犹能不失其用,故能芟夷安、史,克复两京。高宗则不然。知李纲、赵鼎之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以小人参之,卒令沦落以老。其始终所信任者,惟黄潜善、汪伯彦、秦桧、汤思退之徒;以致主势日卑、亲耻不雪,腼颜臣仇为万世笑。其得偏安一隅,犹幸尔。臣愿皇上于在廷诸臣知而已用者,任之信之,勿使小人参之;在野诸臣未及用者,明诏廷臣各举所知,一如高宗求旧学、光武褒卓茂故事,蒲轮征召,赞襄大业:则商、周、建武之隆,可立致也。臣故曰:致治必先得人也。臣所云守国必先审势者,何也?自昔论建都者,右西北而左东南。以西北之势足起东南,东南之势不足起西北;亦据六朝、五代、弱宋之成迹论耳。我高皇帝龙飞淮甸,定鼎金陵,卒能芟群雄、驱蒙古、取中原,安在东南不可起西北哉!今皇上缵承大统,宅定镐京;攻守先后之大势,不可不早计。不先自治而遽图敌,立败之道也。臣以为金陵之界限在大江,而淮南、江北实为屏蔽;金陵之咽喉在浔阳,而湖南、襄、樊实为门户。顷闻叛将溃兵蟠结淮南、江北间,小民渐丧乐生之心。若不及时区画,一旦大寇凭陵、内奸响应,得无寒心!湖南献贼仅遁,千里蒿莱;襄阳必争之地,闯逆设防颇固。镇臣左良玉并全力以往,计日可归版图;然复而不守,与不复何异!盖守襄阳,则必设重镇。设重镇,则必宿重兵;设重镇,则必须厚饷:皆不可不从长计议也。臣窃谓欲料理淮南、江北,则必处置溃兵。乞密诏督、抚二臣审察顺逆:真心就我戎索,则分信地、足额饷,申明纪律,毋为百姓烦苦;或中怀观望,急乘寇势未睹,破碎其党。虽有焦烂,宁忍小痛以除大毒,臣以为愈于养痈。欲料理湖南,则宜别简风力重臣抚治其地,选补廉吏,戢和难民;招来商贾,疏通巴蜀、黔、粤之货,以济公私。欲料理襄、樊,则必开帅府、宿重兵。俟规模初定,然后搜括旧田,大兴屯种;且耕且守,为持久计。夫襄、樊守,则可由宛、叶以图关中;淮南、江北守,则可由归德以图河南,亦可由彭城以图河北。攻守大势如此;若欲为画江舍腹里而就边角,则腹里共边角愈蹙,此输着耳。臣故曰:守国必先审势也。然臣终以明断为请!人材之贞邪消长,理而已矣;国势之攻守得失,机而已矣。理非明不能晰,机非断不能割:臣以为得人、审势之要也』。疏奏,阁臣士英疑汪、黄等语刺己,深恨之。

督师辅臣史可法徙淮、扬。

己酉,诏议生祖妣、神庙着贵妃尊谥。

加淮抚田仰兵部右侍郎。

升兵部郎中万元吉太仆寺少卿,监理江北军务。

补吏部司官夏允彝、余扬等。

命潞王暂居杭州府。

辛亥,复原任御史郑友玄原官,督理两淮盐法。

友玄,崇祯时以考选钱粮未完,配。

诏督师辅臣可法遣官访大行皇帝梓宫并太子、二王。

从少詹管绍宁请也。

诏议先妃谥号。

壬子,命祈雨。

御史郭维经言:『圣明御极将两旬矣,一切雪耻除凶、收拾人心之事,分毫未见实着。且伪官纵横于凤、泗,悍卒抢攘于瓜、仪,焚杀劫掳之惨渐过江南;丰镐一片地,不知将来成何光景!而庙廊之上不闻动色相戒,惟以漫不切要之务,盈庭而议;以致乘便门而为钻窥之隙穴、斗疾足而作富贵之阶梯,举朝人心如狂如醉。数日以来,匹夫匹妇呼天愤抑,酿成灾祲。伏乞早降纶音:凡内外文武诸臣洗涤肺肠、从公起见,毋违道以干誉、毋拂民以从欲;凡刻薄偏私以及恩怨报复种种故习,尽期湔除,一意以办贼复仇为念。即此公忠上彻玄昊,自召天和。仍敕在京诸臣,遵古制斋祷』。从之。

进公魏国徐弘基、侯灵璧汤国祚、安远柳祚昌、伯诚意刘孔昭、南和方一元、东宁焦梦熊、成安郭祚永宫衔,荫子有差。

予司礼监太监韩赞周、卢九德各弟侄一人锦衣卫指挥佥事,〔赉〕银、币有差。

魏国公徐弘基疏荐原任南兵部尚书熊明遇等。报闻。

勋臣荐文臣,始此。

吏部尚书张慎言乞休。不允。

时勋臣刘孔昭、赵之龙等皆怒慎言荐旧辅吴甡,朝罢,群臣诟于庭,至目为朋党奸欺,所用皆私人;声彻殿陛。阁臣弘图等解之,乃退。孔昭又言:『先帝无声色游幸之好、无神仙土木之费,饬法明刑,锐心雪耻。缘诸大吏营私党恶,票拟之中,暗伏机关;声气之中,党同非类。事权功令,尽济其贪残之用。廉耻丧而人心散,大势土崩,重不可返。迨贼骑临城,主亡国破,殉节仅数人;其余从逆,尽为美官。今潜逃南中者,大率皆受伪命,为贼作内应;否则,南走胡、北走越耳。铨臣不驱除击攘,且汲汲议用。乃以误国罪臣,巧为推毂;势不尽倾江南不止』。又言:『慎言原有二心;当告庙决策定立主上之际,阻难奸辨』。疏奏,慎言疏辨,且乞休。阁臣弘图等亦以不能戢和文武,各疏乞休。俱不允。御史王孙蕃言:『慎言治事,南铨底册靡凭。或用人偶不合,勋臣宜平心入告,以候上裁;未有呼大小九卿、科道于庭,而大骂冢臣如今日之异者。「安国在尊君」,勋臣尚未闻乎』?督辅可法言:『吴甡持斧建牙,声誉特简;止因奉命讨贼迟迟其行,遂蒙先帝罢归,复催促至京拟戍金齿:此甡之过也。然甡奉命之日,正敌入犯之时;原候唐通兵为剿贼助,敌不去则兵不前,故屡请行未允:此甡过之可原也。年来仕路不清,病在党同伐异。或以不肖之最,百足不僵;或以可用之才,一眚永锢。臣生平拙守,不解异同;如监国诏内「起废」一款有除封疆、「逆案」、计典、赃私不准起用一段,臣为去之。诚以国事之败坏非常,人才之汇征宜广;未可仍执往例耳。后来不知何故,复入此等字面。此示人以隘,不欲以天下之才尽供天下用也。今宜捐去成见,一屏虚行。如甡之过,则还以过;如甡之才,则用其才。王路荡平,何容偏欹!况北都之变,文臣固多误国,武臣岂尽矢忠!若各执成心,日寻水火,文武不和,臣切不愿诸臣存此见也』。已府丞郭维经言:『可法去「逆案」一语,为失言之过』。报闻。时谓南逃诸臣不宜轻议,用孔昭言亦是;然喧争非体,故孔、蕃等及之。

诏议优恤北都殉难诸臣。

从御史陈良弼请也。

癸丑,复荫刘泽清子锦衣卫千户。

以先帝时曾拟封伯故也。

命十七年练饷已征者尽数起解,无得干没;明年全豁免。旧饷、辽饷,速催。

甲寅,命督师辅臣史可法祭泗、凤陵,左良玉祭显陵。

告即位也。

辅臣为士英陈恢复大计。命议行。

士英言:『吴三桂,宜速行接济,在海有粟可挽,有金声桓可使,而又可因三桂臣款□。原任知县马绍愉,陈新甲曾使款□;昔下策,今上策也。当咨送督辅,以备驱使』。诏可法便宜行。

乙卯,封关门总兵西平伯吴三桂为蓟国公,给诰券、禄米;发银五万两、漕米十万石,差官赍送。

先因三桂承命移三城入抵关;方抵关而京城失,三桂遂举义发丧,乞师北庭,始败叛将唐通,覆其师。已复三败闯逆;逆西遁,遂引北兵入京师。事闻,诏以三桂破贼复仇,功在社稷;乃进封。户部侍郎贺世寿言:『先帝神武,魁柄独持。只以求治不效,日夜焦迫,未免爵一人过其量、罪一人溢其罚。今日更化善治,莫若肃纪纲而慎刑赏。如吴三桂奋身血战,彷佛李、郭;此乃可言功拜爵,方无愧。若乃口头报国,岂遂干城!河上拥兵,曷不敌忾!恩数已盈,功名宜立。不则,天下且谓人主不爱嚬笑而轻名器矣。臣愿皇上申明国纪,为制治计』。国子监典籍李模言:『当日拥立之事,皇上不以得位为利,诸臣何敢以定策为名!甚至侯、伯之封轻加镇将,于义未安。况皇上正位丰镐,乃先帝所凭依;将以大复仇而光前烈也。

即在诸镇将,事先帝未效桑榆之收、事皇上未彰汗马之绩,案其实亦在戴罪〔之〕科;而予之定策,其何敢安!诸镇果负血性,必大慰先帝殉国之灵,庶堪膺皇上延世之赏。若以今日无功,洊膺勋爵;尚宜再四辞免,必明臣谊。臣实不愿光复未臻,而大体先亵。至于丝纶为重,勿因大僚而过烦;拜下宜严,勿因泰交而稍越;繁缨可惜,勿因近侍而稍宽。明王必防其渐,然后纲维不堕矣』。

命兴平伯高杰安顿扬州城外;仍迅统前征,以应东师。

起升礼部右侍郎陈子壮为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少詹管绍宁为正詹事,谕德徐汧、吴伟业为少詹事。

子壮,崇祯时以议宗藩不宜更制,削籍。汧,时里居;感愤时事,贻同事书曰:『今日贤邪之辨,不可不严;而异同之见,不可不化。以君民为心,则和平立至;不必合党连群,而自无不同。以职掌为务,则猷念各分;不必破党涣群,而自无不异。用人者执此为衡,其忠君爱民、精白乃心者为君子,否则小人;修职就业、竭节在公者为君子,否则小人。流品区明,澄叙无舛。故人谓异同立,而贤邪之界限以明;不知异同化,而贤邪之流品始出。夫以先帝十七载干惕,卒使鼎湖泣于寇孽、椒殿倾于贼烽,其故何与?良由频〔年〕以来,是非混淆,士大夫精神智虑未尝为君民勤恤、为职掌究图。极其末流,乃至漠视主上,如胡、越之瘠肥;委身寇仇,若秦、楚之朝暮:岂不痛哉!今者吾皇中兴,百尔在位;自当洗心涤虑,事我一人。有能匡弼吾君者,则登之;不然,如鹯逐雀,勿疑也。有能奠丽斯民者,则庸之;不然,为苗去莠,勿后也。有能殚心职业者,则陟之;不然,校官秕政、便文自营,勿贷也。毋以体骨不媚,远耿介特立之人;毋以悃愊无华,失专心向公之士!毋喜闻声之浮慕、援助之实繁,滥收趋势游利之宵类;毋因一事之快心、片言之顺意,误用呈身换面之憸流。除凶雪耻,端有赖矣』。汧有上当事七款:一曰辨人才、二曰课职业、三曰敦寅恭、四曰励廉耻、五曰核名实、六曰纳忠谠、七曰破情面;语多可采。

命江、淮赈济北归难民,严禁掠夺。

丙辰,命议河督黄希宪、齐抚邱祖德、晋抚郭景昌等罪。

御史朱国昌言:『北都之变,三督、抚一时并逃,骈集吴会;未雨乏绸缪之防,御寇无死绥之勇。方之卖国降敌,止争「先去」;律以失陷封疆,尚多「一逃」。乞敕廷臣申明大法』!遂下部看议。

偏安排日事迹卷二

六月丁巳〔朔〕,大学士高弘图自请往江干督漕粮登庾。从之。

命补记注侍班官。

时户科罗万象因勋臣忿争,以肃朝仪、和文武为言,具请「以票拟还阁臣、以参驳予言路,并设记注侍班官」。从之。

戊午,命遣官往北监营先帝山陵、祔葬祖陵,并申祭告。

从御史米寿图言也。

命内制国玺,权以金代玉。

上大行皇帝尊谥曰「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庙号「思宗」;皇后曰「孝节贞肃、渊恭庄毅、奉天靖圣烈皇后」。

时议定先帝庙号,礼臣顾锡畴拟「干宗」;「思」则阁臣弘图拟也。

上皇祖母郑贵妃尊谥曰「孝宁温穆、庄惠慈懿、宪天裕圣太皇太后」。

上皇考先福王谥曰「贞纯肃哲、圣敬仁懿恭皇帝」,皇生母某氏曰「孝诚端惠、慈顺贞穆皇太后」。

谥号虽依兴献帝例,然不称「宗」,人以为得体;疏末云:「徽称鸿号,从此荐加无穷」,则非也。

尊皇嫡母先福王妃邹氏曰「恪贞仁寿皇太后」。

时遣官奉迎,犹未至也。

追谥先妃黄氏曰「孝哲懿庄、温贞仁寿皇后」。

己未,命原任都督陈洪范来京陛见。

议北使也。

庚申,命旌恤淮安乡绅、士民及有功将士。

督师辅臣可法言其誓死固守、力拒闯逆故也。时原任河南佥事吕弼周持李自成令箭、伪书至,被擒;淮民丛射杀之。

命速颁河北、山东诏。

督辅可法疏言:『闻四月二十四日吴三桂大败贼兵于一片石,贼踉跄入都,尽掠赀财;于四月二十八日遁讫。青州士绅、军民杀其伪将军、伪道、伪府,余相继杀伪者十处。我皇上进膺宝箓、正位旧都,在山东、北直尚未通晓。万一人心涣散,固尽弃前功;即或割据分争,又渐生后患。乞谕该部院择选廷臣赍监国、即位二诏,直抵山东、北直一带晓谕;庶人心有归,大统立复』。从之。

壬戌,召「逆案」为民阮大铖暂冠带来京陛见。

先是,故辅周延儒再召,大铖迓之江干,情甚挚。延儒虑「逆案」难翻,问大铖「废籍中,谁为若知交可用者」?大铖举原任宣府巡抚马士英对。时马士英犹编戍籍,忽起凤阳总督;已知为大铖荐,甚感。至是,因以边材荐大铖,且言『臣至浦口与诸臣面商定策,大铖从山中致书于臣,及操臣刘孔昭以力扫邪谋、坚持伦序,臣甚韪之。但本官天启年间曾任吏科都,时同官魏大中争缺,本官虽退让,与当时诸臣嫌隙遂开;因牵入魏忠贤「逆案」。其实本官既未建祠、未称功颂德,径坐以阴行赞道。夫谓之「赞道」,已无实迹;且曰「阴行」,宁有确据!故臣谓其才可用、罪可宥也』。疏上,阁臣皆不可;士英曰:『我自任之』。旨,即士英手票也。

命工部议建宗庙。

补总兵牟文绶后军都督府佥书,提督巡捕营;杜弘域右府佥书,提督大教场。

命公弘基、伯梦熊掌左中都督府印。

以杨振宗为都督同知,充安庆总兵。

议复懿文太子故号及靖难诸臣谥。

从太仆少卿万元吉请也。元吉言:『皇上前谒孝陵,徐问懿文太子园陵所在,亲为展拜。臣随诸臣后,莫不手额。先臣杨守陈尝请修「建文实录」云:「国可废,史不可废」。弘治中,布衣缪恭伏阙上书,请复建文故号,爵其后裔奉祀;敬皇帝勿罪。夫减曲直不载,不若直陈其事而示之,以无可增加也。削庙号弗隆,不若引景帝故事,还懿文当日追尊故号,祀之园寝而配以建文君也。乞敕廷臣广集众议:「建文实录」作何开局纂修?懿文故号、祀典作何厘正?至靖难死事诸臣,谥、荫尚缺;羡逊国之君臣何厚,愧此时之忠义多亏!良由高皇帝褒余阙、斥危素,风励备至;靖难以后,正气渐削,故酿为今日狯猾之徒屈膝拜伪。请将靖难死事诸臣及北京各省直城陷殉难诸臣,敕诸司备归采录,编成一书;令分别二等,各予谥、荫、庙祀,颁行学宫,广示激励』。又疏言:『先帝天资英武,锐意明作;祸乱益滋,何也?则宽严之用偶偏,而任议之途太畸也。先帝初临海宇,惩逆珰用事,剥削正气;固尝委任臣工,力行宽大矣。诸臣狃之,争意见之玄黄,略绸缪之桑土;敌入郊圻,束手无策。先帝赫然震怒,一时宵壬乘间中先帝以用严:凡廷杖、告密、加派、抽练,使在朝者不暇救过,在野者无复聊生;然后号称振作,乃敌氛如故、■〈寇,女代攴〉祻弥张。十余年以来,小人用严之效,彰彰如是;先帝悔之,于是更崇宽大,悉反前规。天下以为太平可致,诸臣复竞贿赂,共肆欺蒙;每趋愈下,再撄先帝之怒;诛杀方兴,宗社继没。盖诸臣之孽,每乘于先帝之宽;而先帝之严,亦每激于诸臣之玩。臣所谓「宽严之用偶偏者」,此也。国步至今,艰难之极。乃议者求胜于理,而不审势之重轻;好伸其言,多不顾事之损益。盖殿上之彼己日争,阃外之从违遥制。即如昨岁督师孙传庭拥兵关中,识者俱以为不宜轻出;出则粮绝兵败。关一不守,形势遂失。然亦有逗挠议之者矣。贼既渡河,臣即语今阁臣史可法、姜曰广:急撤关宁吴三桂,俾随枢辅迎击,可以一胜;胜则都城始固。既先帝召对,亦曾及此。然已有蹙地议之者矣。及贼势熏灼,廷臣或劝南幸、或劝出皇储监国南都;语不择音,要亦权宜。然已有邪妄议之者矣。由事后而观,咸追恨议者之误国;倘事幸不败,必共服议者之守经。天下事无全害,亦无全利;大率类是。当局者心怵无全利之害,非朴诚通达,谁敢违众独行!旁持者偏见无全害之利,意气笔锋,必欲强人从我。臣所谓「任议之途大畸」者,此也。乞皇上究前事之失,为后事之盐,以宽为体、严为用。盖崇简易、推真诚之谓宽,而滥赏纵罪者非宽;辨邪正、综名实之谓严,而钓距索隐者非严。宽严得济,任议乃合。仍求于任事之人,严核始进,宽期后效;毋令行间再锺藏垢、边才久借燃灰,诚牧之以严,自可任之以宽矣』。疏奏,俱嘉纳之。

总兵刘良佐率兵攻临淮,不克。

先是,良佐兵马自山阳下,沿途淫劫。临淮民闻其将至,严兵固守;良佐怒,攻之,不下。御史朱国昌言:『临淮汤沐邑,何物么魔,鼠窜之余,复鸱张至此!乞敕督师便宜抚剿』。已良佐开镇于彼,众稍惧;良佐亦虑兵民深怨,移驻寿州,乃解。

癸亥,命原任陕西总兵官赵光远提督川、陕军务,加都督同知。

加原任辽东巡抚黎玉田兵部尚书。

以同吴三桂破贼也。

加旧辅臣谢升上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原任御史卢世■〈榷,氵代木〉太仆寺卿,赐敕书奖谕,赉银、币有差。

升与世■〈榷,氵代木〉,皆德州人。时传言两臣仗义起兵,擒斩伪官;故有是命。然升已改面事北,再为辅臣。惟世■〈榷,氵代木〉出拜诏,然未闻起兵也;起兵者,为生员谢陛。

补科员黄云师等。

兵科等科黄云师、锺斗、吏科等科左右给事熊维典、陆朗、张希夏、户科等科给事中王士鑅、杨时化、袁铠。士鑅、铠俱服未阕;铠寻卒于镇江,鲠直不寿,人多惜之。

命齐庶人知墭等随班朝谒,列勋臣后。

以旧居南京故也。时谓南京既为帝都,知墭等应迁;许朝谒,尤非体。咸以咎礼臣顾锡畴。

诏以追尊谥号播告中外。

礼臣顾锡畴因请补建文帝庙谥、景皇帝庙号并靖难诸臣谥,又请增理学名臣从祀先师者。俱从之;从祀一议,终寝。

礼部请建立恭皇帝专庙。命廷臣集议。

时礼臣顾锡畴欲矫睿宗失,建专庙;别太庙也。

兴平伯高杰攻扬州,不克;城中民乱,杀进士郑元勋。

杰既奉旨驻城外,又坚欲入城。时杰兵素骄,自山东南下,所掠不赀;扬人已心恐。及抵扬,咸罢市登陴,太守马鸣騄画守御策甚备。不能入,犹日掠沿村妇女。扬人愈恐,守益坚;且议出战,柔脆非敌也。元勋素豪侠,欲居调停功,出羊酒劳军。杰自明无他,止欲安顿一军家小,便进征耳;元勋许之。时鸣騄已升海道,尚在郡,与推官汤来贺商之;皆曰「不可」。阖城士民亦同声言杰兵淫掠状,愿死守。杰怒,分兵困城。城中故殷富,多木客、盐贾;乃共出财守备,街衢多树木栅,钉(?)上下为深沟。杰升高望,知不可攻,顿兵善庆庵焚掠,城外烟火蔽日;而无赖居民,间亦乘机为利。淮扬抚黄家瑞闻变来扬,百姓遮道诉状;家瑞集有司、绅衿、父老于城楼,军民环堵听。元勋曰:『高总镇何害,不令入城?』众哗曰:『城外殭尸遍野,恶得无害』!元勋大声曰:『亦有扬人自相杀者,岂尽高镇』!众闻,哗益甚。有被伤百姓在城中者解衣前,示伤;万众俱怒,指元勋为杰党。元勋恐,疾趋下城;社兵持刀及之,碎其尸。杰益怒,力攻城;守益坚。阁部可法自请督师至扬州,诣杰营;杰必欲得鸣騄甘心,为元勋报仇。可法为之解释;且曰:『朝廷守土官,岂可擅杀』!乃馆可法于福缘庵。阁部之行也,以川兵三百自随,杰疑之;即分与二百人,然杰疑如故。时鸣騄避泰州任所;而杰防可法甚严,一切出入文移,必呈杰始达可法。寻以乱民横杀,乡绅疏参鸣騄;众皆以为杰强之也。可法留杰营月余,不得要领,而扬人亦苦于城守;乃以瓜洲宅杰。

授福府书堂官陶瀚等六人各锦衣卫指挥佥事,子孙世袭本卫千户。

河南乡官丁启睿俘伪官陈奇等以献。命解京正法。

启睿,故总督兵部尚书;疏言伊弟参将启光等所获也。计归德府同知、知县等官凡七人,俱一日擒之;恢复全郡。然启光塘报云:闯贼胁上中箭,至真定府固关死——皆讹也。

命勘议原任总督王永吉。

御史周元泰言:『永吉侈谈方略,钓誉猎声;先帝超级升迁,授之东抚。及北兵东向,堵御无术;不阅月,连陷七十余城。登抚曾樱偏一隅,兵单将弱;陷一城,则一城报。永吉拥有全齐,兵权在握;敌走于前,兵尾于后,不报陷城而报复城。故同一失陷也,樱则为罪,永吉则为功;居然改抚为督矣。十七年正月,逆贼过河,据有三晋;所望卷甲前来保卫神京者,永吉也。乃三月十九之报哄传,而永吉安在?夫边督拥有重兵,当真、保告急时,调度各抚、联络诸帅奋臂入援,神京固金瓯无恙矣。即不然,当京城失守后,亦宜协同吴三桂迅扫逆氛,以报先帝深仇。胡乃削发被缁,望风鼠窜,以羞朝廷而误中国,负先帝特达之知;此其罪岂寻常逃难比』!时永吉亦自疏待罪。诏责以不同吴三桂杀贼,乃削发先回,罪无所逃;命速勘议。

兵科陈子龙言:『守江之策,莫过水师;海舟之议,更不容缓。请委兵部主事何刚训练』。从之。

命法司及巡城御史苏狱,分应释、应豁为三等,从公举行。

工部尚书程注乞致仕。允之。

命议殉难、从逆诸臣。

御史宗敦一言:『先帝之变,九庙饮痛;而传闻在廷诸臣仗义死节者,自范景文、李邦华而下,仅得十余人。其余拷者拷、逃者逃,甚至为逆贼草诏、屈节称臣者,大半皆读书中秘、蕊榜特达之人;真犬彘不食其余矣。乞敕九卿、科道博访死难诸臣,从优议恤;或锡以谥荫,或建祠旌表。至从逆称臣辈,或比之畔逆之律,籍其身家、捕其苗裔。使薄海内外,晓然知杀身成仁者,不但垂芳百世,而且隆及子孙;忘君事贼者,不但身名不保,而且巢卵俱尽:不人鼓忠义,捐躯讨贼者哉!臣又闻在内、在外各官,临难偷生、涂形逋逃者,益复不少;虽与从逆有间,而官守、臣谊两难俱容。或概行削夺,处以考工之法;或酌量情罪,治以士师之条。统惟敕部察行』!疏上,得旨速议。时吏部主事夏允彝忧居,着「降贼大议」;其言曰:『或问「唐肃宗安禄山之乱六等定罪,首大辟,次赐自尽,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贬;今可彷否」?曰:「是不同。唐长安虽破,玄、肃犹存;先帝何在?君崩臣活,较玄、肃时宜加一等」。或问:「唐德宗于朱泚破城,先斩降泚罢任官崔宣、洪经纶等;德宗至凤翔,又斩乔琳、蒋镇、张光晟等。今可彷否」?曰:「是亦不同。泚初起,止姚令言诸逆党耳;非崔宣等助之,岂能横行若此!今闯势久成,诸降贼者自负恩丧节,而非闯逆同起事;则尽法中有差等」。或问:「先帝尝有钦定「逆案」,可彷否」?曰:「是又不同。魏逆虽危宗社、杀害妃嫔、屠戮忠良,而非僭位弒主也。今逆贼,岂魏逆比。从逆当加等,何疑」!或曰:「视唐之六等空加一等是矣;何以定之」?曰:「重者辟而加籍,次辟,次自尽,次重杖乃戍,次远戍,最轻者流近地;无贬法也」。或曰:「加罪一等,实仍六等也。今之降贼者,以何等罪,定何等刑」?曰:「宋企郊、张嶙然、黎志升、韩琳、安伸、白广恩、陈永福等,从贼攻陷城池,或为搜宫、或为用刑,皆大逆,非从逆;不在此数。所谓「从贼」者,皆都城破后屈节者耳。其最重者,如何瑞征、杨观光、韩四维、党崇雅、薛所蕴等受贼宠任,为贼伪大臣者也。周锺手草伪诏,指先帝为「独夫」,称逆贼为「尧、舜」者也。杨枝起本无官,而投身请降,且伪任文选者也。光时亨,阻先帝南迁,身又降贼者也。杨廷鉴、陈名夏、魏学濂,或献条陈、或定仪注、或请催漕,此弥天罪也:为首等。降逆为要秩,且视旧加升——如庶吉士径受伪编简、科道改为弘文、少卿改为正卿等职,非投顺最先、谄佞最深,何以至此!为二等。如降贼仍为伪官,要虽不改其旧,亦是受贼宠用——尊如伪卿寺、要如伪弘文、伪吏政、伪谏议、伪漕院、直指等官,何容末减!为第三等。如已受伪官,为所疏远、不甚著名者,为第四等。初曾受拷,不能自固而降、又不甚著名者,为第五等。献金、献女以媚贼求免者,而北故未受伪官者,为六等:似亦至平矣。内有已受贼官,于五月十四日以未闻贼败,先自逃回者,视本等或减一、或减二等;又有非五月十四以前为北复窜归者,身投司宪、良心未减,或于本等议减等。惟至今未归、归而不出、虽云逃归实受贼差委将为内应,此无论逃于何时,断难减也」。或又曰:「唐以早定六等,致从逆益坚,再召史思明乱。今刑章太峻,无乃激之叛乎」?曰:「臣子所论者,一法而已矣,或诛乱而乱定,或养乱而乱滋。诸降贼者,皆误国庸臣,非纵检横才也。贼之灭亡,岂附逆者能支!然国家不可不立一法,以待杀贼归国者。凡诸从逆未归之家,羁其妻子、录其家产;俟之三年,有能擒贼巨魁、建功于国者,赦。虽极重如宋企郊等,苟能斩闯贼并刘、牛等贼,亦赦之可也。惟终于不归,即加等诛族、没籍,又非六等可论矣」』。

乙丑,召原任大学士蒋德璟入阁。不至。

德璟疏言:『臣负先帝大恩,有大罪三。臣于诸臣中独受先帝非常知遇,而今先帝安在乎!佐理无状,误主辜恩:大罪一也。臣虽班次在后,遇事妄言,同官每为咋舌;而先帝每优容之。即兵饷一事,各边虚冒甚多;先帝令臣与户部堂司商核厘汰,意在蠲加派以恩恤穷民;而兵日虚、民日困、饷亦日绌,臣因循不效,坐致鞠凶:大罪二也。同官七人,范景文等皆能殉难;而臣以独存,臣愧六臣矣!臣与陈演同时罢官,演被拷死;而臣以先出独存,臣又愧演矣!臣潜踪水次,隐忍迂延;既不能如屈原抱石自沈,又不能如虞允文借兵督战。徒托恢复之虚词,以自文其苟全性命之实迹,臣又愧部院诸臣矣:大罪三也。臣负三大罪,而尚可腼颜陛见,以厕足于中兴佐命名贤森布之目哉』!疏奏,上俞之;命回籍,候召用。

大学士高弘图请罢。不允。

弘图,先为御史,曾疏诋东林;及再经起补,又以不附魏珰罢。至是,阮大铖召对,历辨冤状,言弘图素知臣者。弘图乃力言「逆案」不可翻,士英与大铖俱怒;故乞罢。

起张肇林为通政司使左参议。

命勘议原任户部侍郎吴履中。

履中自北归,具疏待罪。时金坛士绅檄云:『先帝焦劳十七年,无日不卧薪茹胆;诸臣世恩三百载,何人不食税衣租!贼入宫而莫救,焉用股肱!臣卖主而乞降,是何心肺!既已攀龙髯而莫逮,即当奋螳臂以争先。平时乏嫠妇之忧天,百身莫赎;此际倘厉鬼以杀贼,九死如饴。奈何周锺以名宿之士口谈忠、许大节不夺,乃授伪职弘文馆学士;吕兆龙本獧薄小儿滥登科甲、当思感恩独深,乃受伪职成都府同知。汉司隶依然仍旧,莽大夫向遽美新!不歌文山之「正气」,君子固所含羞;更闻危素之履声,贼党亦应起憎。魏阉不过弄权,凡媚珰尚从逆论;李贼敢行弒帝,岂伪官可以顺存!至若吴履中,谏垣颇着直声,居乡犹存厚道;方观学政,晋署尚书。既熟讲「明伦」之两字,何难从先帝于九京;而尸行燕邸,既不即拚残躯,「杀身成仁」之谓何!鼠窜里门,又不先谒新君,「为国忘家」之谓何!中兴今幸有帝,无烦抱器于白马西雝;恢复不患无人,何得借口于黄冠故里!若设身留有用,江左之管夷吾欲存;正恐人尽如君,南朝之李侍郎安在!周锺,本朝馆选也;岂不闻方学士之麻衣上殿!吴履中,本朝户侍郎;岂不闻段司农之正笏击泚!一则过船再弹别调,一则再来不直半文。至于兆龙,又何足道哉』!

丙寅,起升原任礼部侍郎钱谦益为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

起补原任简讨张居、黄文焕等原官。

大学士姜曰广乞休。不允。

曰广言:『前见文武纷竞,既惭无术调和;近睹「逆案」掀翻,又愧无能预寝!遂使先帝十七年定力,顿付逝波;皇上数日前明诏,竟同覆雨:惜哉!夫「笑骂由人、好官自我」,臣生来无此心脸;所惜者朝廷典章,所畏者千秋清议而已』。又言:『王者爵人于朝,与众共之;祖宗会推之典,所以行之万世无弊也。昨者,翻「逆案」之举,遵内传而罢会推;此不可之大者。斜封墨敕,口助处分:种种覆辙,载在史策。皇上亦知内传之故乎?总由鄙夫热心仕进,见摈公论;遂乞哀内庭,线索关通。夫既在内庭,岂详外事!但见其可怜之状、听其一面之辞,不能无动者,人情也。而外庭口持清议之人,亦有贪婪败类之事,授之口实,得以反唇;而内庭遂以为尽皆如是也。间以事情密闻于上,及得意旨,转授之鄙夫。平台一对,演集旧文,膏唇鼓舌,立谈取官,同登场之戏。最可恨者,阴持会推之柄,阳避中旨之名,使人敢怒而不敢言;而天下事从此不可为』。疏奏,勋臣朱国弼、刘孔昭等交疏攻之。

吏部尚书张慎言四疏乞休。允之;赉银、币,给应得诰命、恩荫。

慎言辞表有云:『先帝山陵未卜,而臣之祖父母先受丝纶;青宫皇子安在?而臣之子孙妄叨恩荫。况风闻不足进驱虎狼,回首长陵而下松■〈禾秋〉、黍稷,诸臣何以为心?而犹侈口论功乎』!慎言清执有望,人皆惜其去。

礼部请选立中宫。诏以列圣、先帝之仇未报,不许。

上嘉庙张后谥曰「孝哀慈靖、恭惠温贞、偕天协圣悊皇后」。

既以后崩问未确,故缓宣诏。

命太仆寺少卿万元吉再往扬州、临淮、六合一带调辑军民。

元吉临行上言:『臣屡阅北来塘报,有「闯贼被杀」一语;臣愚度之,似是「稇载而还」为确。当贼攻陷京城,师老志骄,原有败道;今被创入秦,更挑精壮,垂涎东南。恐将士在上游者却而趋下,在北岸者急而渡南;金陵武备素弱,何以当此!臣入都将近十日,窃窥人情,类皆积薪厝火,安寝其上。争功者,思为史册之矫诬;角才者,不顾公论之注射:舌战徒纷,实备不讲。一旦有急,不识诸臣置皇上于何地!伏乞申谕臣工,尽洗前习;毋急不可居之功名,毋冒不可违之清议:务萃群谋,以制一胜』。嘉纳之。

丁卯,命缮写「钦定逆案」进览。

御史詹兆恒言:『自崔、魏煽祸,毒危宗社,幸先帝入继大统,芟夷内难;于是以首恶正两观之诛、党从列「春秋」之案,凛如也。然临驭十有七年,此辈日夜合谋,思燃溺灰;先帝神明内断,确不可移。今梓宫夜雨,一抔未干;太子诸王,六尺安在?仇耻未复,悲痛常在圣心;而忽召见阮大铖、还以冠带,使屡年「钦案一遽同粪土,岂不上伤在天之灵、下短忠义士之气乎』?疏奏,命录进。

戊辰,谥已故辅臣刘一燝「文端」、贺逢圣「文忠」。

一燝,先被魏忠贤削夺;逢圣,居家殉难,故得谥。

扬州城启。

先是,扬州久闭,客主俱疲,督辅可法无如之何。适原任兵科陈泰来至城外,请挺身入城,反复开谕;于是兵民怨渐解。城中士民出见,高杰亦加意抚慰;门始启。

命北回各官俱回籍候议,不许渎奏。

通政司刘士祯言:『北都诸臣鼠窜南还,谓宜埋名省愆;乃包羞忍耻,赍疏求上。不曰臣留生以图恢复,则曰臣倡义以佐中兴;不曰乞骸骨以归故里,则曰宽残生以养亲平。臣每读之,且讶且鄙!虽不敢谓不死之人,尽属逆孽;但既称有筹可展,何不与黎玉田、吴三桂连袂誓图杀贼,而顾踉跄苟全?且恩诏业宽一面,欲归即归,何必仰烦天听!乞立涣严论:凡一切从北遁回,不分大小文武,俱回家静听,不许渎陈。即其中有未降而逃与降而旋逃者,总令束身里居,俟事久论定』。允之。

己巳,诏议郊祀大典。

礼部言:『郊社分祭、合祭,本朝典制先后不同。谨案洪武二年十一月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三年五月夏至,祀皇地只于方泽。行之数年,风雨不时;高皇帝断自宸衷,举合祀之典。乃命即圜丘旧址为坛而以屋覆之,名大祀殿。洪武十年十一月丁亥,合祀于奉天殿;以大祀殿未成也。十一年冬十月工成,命礼部去前代之祭,岁止一祀;以首春三阳开泰之时,每岁亲祀,以正月上辛行礼。十二年正月己卯,合祀天地于大祀殿。此高皇帝厘正,允为定制者也。自文皇帝迁鼎燕京,恪守未改。至嘉靖九年,世庙从廷臣议,始更为南北分祀。万历三年,准阁臣张居正疏,复从合祀礼。今中兴之日,实草昧之时。若删繁就简,郊祀大典,宜一禀高皇帝合祀之制,于孟春上辛,岁一举行;若以分祀之制,自世庙更定。统惟裁断』!疏奏,敕廷议具奏。

以总兵吴志葵镇守吴淞。

兵部侍郎吕大器疏劾马士英。以「惜体和衷」谕之。

大器以定策不合,自知不为时容,疏攻士英甚力;皆正论也。内又牵及总督何腾蛟,谓其以三月巡抚,藉士英力奥援速化;识者非之。

大学士王铎入京。

东平伯刘泽清入朝。

泽清初主立潞议;至是陛见,欲自解免,极诋东林与江北党□诳言害己。又言:『中兴所恃,全在政府。旧用大帅,自应廷臣公推;今用宰相,亦须大帅参同』。退谒阁臣姜曰广,曰广微以先日声气讽;泽清作色曰:『我在先帝时为东林所卖,被弹无完肤;不尽杀此辈不止』!曰广默然。越数日,疏纠吕大器、雷演祚荐张捷、邹之麟、张孙振、刘光斗等。又条陈保邦八款,首规政府、末刺朋党,攻江北尤力;语绝恣肆。

辛未,命内臣王肇基督催省直钱粮;已而罢之。

阁臣弘图以内遣不可开也。

命吏部即日会推东抚。

壬申,命严核从逆诸臣。

阁臣士英以荐阮大铖为中外攻,甚忿;大铖亦语人云:『彼攻「逆案」,吾作「顺案」相对耳』。于是士英疏攻从逆,谓『闯贼入都,侍从之班、清华之选,素号正人君子皆稽首贼庭,如科臣光时亨、龚鼎孳等以及陈名夏、项煜等,不可枚举。更有大逆之尤,如庶吉士周锺劝贼早定江南,衣冠之枭獍;宜加赤族』。又言:『今累累启事罪废诸臣,其案亦先帝所定;何以通不遵依!于所爱而登之天者,即曰先帝原无成心;于所恶而锢之渊者,即曰先帝定案不可翻』。疏上,命科、道官逐名核奏。

东平伯刘泽清请早正年号。部覆,已之。

泽清乞以今岁五月为弘光元年,以慰民望。礼臣顾锡畴谓『明诏已颁,难于再更;宜示不忘先帝』。遂已之。

太仆少卿万元吉请恤死事总兵猛如虎等。下部议。

如虎守南阳,闯贼攻城,战甚力,伤贼精兵数千人;城破,死之。又参将刘士杰、游击郭门、守备猛先捷俱以剿献、操二贼,力战死;故元吉及之。

癸酉,命驱逐原任山西巡抚郭景昌出都,革其职。

景昌先按山东,以纠故辅杨嗣昌被逮,民哭送盈道。及起楚、晋二抚,俱未到。至是,御史朱国昌纠其不法;命驱逐远去——同乡辅臣铎恶之也。

大理寺寺丞詹兆恒进「钦定逆案」。

闻阁臣士英亦于是日进「三朝要典」矣。

乙亥,复懿文皇太子谥曰「兴宗孝康皇帝」、常妃曰「孝康皇后」。上建文君谥曰「嗣天章道、诚懿渊恭、觐文扬武、克仁笃孝让皇帝」,庙号「惠宗」;马后曰「孝愍温仁、贞哲睿烈、襄天弼圣让皇后」;景皇帝谥曰「符天建道、恭仁康定、隆文布武、显德崇孝景皇帝」,庙号「代宗」;汪后曰「孝渊肃懿、贞惠安和、辅天恭圣景皇后」:颁告天下。

皆礼臣顾锡畴拟也。

丙子,复冠带阮大铖言「剿贼实着」与「防江两合、三要、十四隙」。纳之。

大铖言:『臣观连年国不振,人心涣也;联络行,则人心自固。然荆、襄、楚、豫、淮、海、青、徐延袤三千余里,贼从出之路,即我防贼而失之之路也。贼巢窟在秦,则犯我者定从潼关趋陕、巩而出洛,此其中路;从鱼河堡、韩城、朝邑渡河而窥保德、蒲州、安邑,此其东路;从韩中、信阳而窥郧、襄,此其南路。待其来犯,起而应之,而我人心已风鹤矣。何如联络一定,即敕授六镇臣率重兵由汝宁与楚之抚镇由德安而合驻于南阳,以扼其中路;徐淮镇臣率重兵与辽镇吴三桂合兵而驻于临清,以扼其东路;左镇之偏裨率重兵驻于襄阳,与郧抚徐起元以扼其南路。盖驻兵太远,贼蔓难图;太近,恐孤军易裹。扼此数处,坚壁清野,以逸待劳;俟约会集齐而后分兵进取,此稳着、此上策也。控扼一固,便谋进而驻南阳者可以渐偪于巩、洛,驻临清者可以渐逼于怀庆,驻郧、襄者可以渐偪于房、竹;渐联、渐固、渐偪,而贼之鸱张豕突俱化为釜鱼矣。夫从前用兵之失,只是集众兵孤注于前而后无一应着,所以一败之后,至于不可收拾。倘南阳进,而敕皖抚率兵由六、汝以接应之;临清进,而敕淮阳一镇率兵由邹、滕以接应之;郧、襄进,而川抚率兵由夷陵、荆州以接应之:则我师知后劲有人,胆气自壮,万无溃丧可虞。此接应一着,断断不可预策者也。此外,如□□□□□□□□□□□□□用董卜松落番人,会西宁之义旅;从甘肃山丹,以发蜂趸怀袖之难;募遣巩、雒之人,以入于商、雒南;而用间牒,为潼关里应外合之人。大约忠信可以激人之真心、金钱亦能得人之死力,权虽不可预设,机实可以互施』。又言:『守长江者,有三要、两合、十四隙可言。何谓三要?江自湖口来,小孤而下莲花、白沙诸洲,股数不一。直至黄石矶、趋皖城,横衿如带;与南岸雁仪紧对,不过四、五里而遥,可以夹扼:此一要也。过此为长风夹、三江口、柘涧湾、乌沙夹、麻布料、六百杖、梅埂、铜陵夹、紫沙、丁家洲,水面浩渺,支派细分。直至荻港,其股又合;南岸板子矶与北岸泥■〈氵义〉斜对,不过六、七里而遥,可以夹扼:此又一要也。过此为旧县芦席夹、教化度、上三山,其支派复分。直至芜湖,其股又合;南岸清风楼与北岸蟂矶相对,可以夹扼:此又一要也。何谓两合?贼自上游南窥者,必由东流、雁■〈氵义〉、八都、殷家汇、乌沙夹、山口镇以至池口、青溪,而近江之岸有香口、黄湓河以隔之;水路必由小孤、黄石矶、长风夹、罗剎矶以至青溪,而与陆兵始能聚会:此一合也。池口、青溪而下,沿江陆路皆牛车棚水含缺之处,路如锯齿,人马难行;必欲铜婆铺、五溪桥、青阳、南陵、石篑渡山路以抵芜湖。至芜湖,水陆辏集:此一合也。何谓十四隙?江自东流而下,南岸如香口,其源直接建德尧城渡,与彭泽皆通;此处不虑贼分枝下船袭我水师乎?再下则有黄湓河口,其源直接鸡儿滩,东通殷家汇;宜防与香口同也。再下则有大通河口,其源直接青阳、吴田铺诸处,宜防与黄湓河同也。再下则为荻港河口,其源直接青阳、繁昌,宜防与大通河同也。再下则有鲁港,其源直接下方渡、石篑渡,宜防与荻港同也。再下则为芜湖河口,其源直接泾县、旌德,其宜防更倍于鲁港矣。再下则为姑孰溪采石口虽紧绕太平城下,而其源直接宣城、黄池,宜防更倍于芜湖口矣。以北岸言之,对雁■〈氵义〉则有安庆山口,其源直接太湖仓巷,通宿望漳、泼诸河,此急宜防者也。下此为枞阳河口,其源直接罗剎河、庐江诸处,宜防与山口同也。再下则为汤家沟,此桐城出榖■〈氵义〉路,宜防与枞阳同也。再下则为灰河,其源直接无为、庐江,宜防与汤家沟同也。再下则为泥■〈氵义〉,其源直接无为州城,宜防与灰河同也。再下则为濡溪口,此乃巢河出江大路,宜防万倍于诸处矣。再下为西梁山河口,此乃私盐兴贩之薮,与南岸和尚港奸徒呼吸相应;尤为要道宜防矣。山川形势,了然如此。乞敕兵、工二部:两合之地,必集水陆重兵。三要之处,作速相地估工。如雁仪宜筑〔堡〕与安庆相联,泥■〈氵义〉必筑堡与荻港相联,蟂矶必筑堡与芜湖相联;分置游巡之兵,远发陆地之拨。务以两合联络三要,以三要弭控此十四隙:斯江防固矣』。疏奏入,服其详明;然未能行也。

丁丑,吏部侍郎吕大器乞致仕。允之。

大器坚主立潞议,虑有后祸,以亲书「告庙祝文」抄录送阁。其谢表末有云:『臣自此云游远涉,恐当事者误以往名远渎天听,致形踪无获;臣不敢不预为请明,入讥其横』(?)。

应安巡抚左懋第疏请北行。命吏、〔兵〕二部酌议。

时懋第闻母讣,自请解任北行。且曰:『如得叩头先帝梓宫之前以报察核之命,臣死不恨』!上许之。

逆贼张献忠攻破重庆,瑞王并原任巡抚陈士奇、监司陈其赤等皆遇害。

时兵民死者甚众,妇女俱砍手死。

赠死难沭阳知县刘士璟山东佥事。

士璟,先为扬郡训导;转沭阳令。北兵至,竭力捍御;城破,不屈死。

命治内臣何志孔罪。既而释之。

初,宁南侯左良玉接监国诏书,不肯拜。江督袁继咸贻书良玉,备道上伦序之顺;乃开读如礼,属内臣何志孔、巡按御史黄澍入贺——实伺朝〔廷〕动静也。澍陛见,面数马士英不宜垂涎纶扉,弃皇陵入朝;又得张献忠伪官周文江银八千两,题授参将:罪可斩。帝曰:『若有此事,先帝时何不纠举』!然澍犹攻诋不休。时志孔亦随澍诋士英;司礼监韩赞周叱志孔使退,将议处分。士英恐失良玉心,疏宽志孔;竟释之。

戊寅,封左都督常应俊为襄卫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应俊以皮匠负上脱危,初授都督,世锦衣。至是,复进世封。

左都御史刘宗周请驻跸凤阳,以图恢复。命宣付史馆。

宗周舟次近郊,疏言:『今日中兴大业,舍讨贼复仇,无以表陛下渡江之心;非决策亲征,何以作忠臣义士之气!至讨贼次第,必先据胜形。江北淮、凤等处虽立重镇,尤当重在凤阳,以驻亲征之师。盖中都天下枢,东扼徐、淮,北控豫州,西顾荆、襄,南去金陵不远;以此渐恢渐进,秦、晋、燕、齐必有应者』。又言:『先帝十七载忧勤,可对皇天而泣后土;一旦身殉社稷、罹古今未有之惨,而食报臣工如此之薄!何怪从逆诸臣累累若若,朝君臣而暮■〈寇,女代攴〉仇!昔人云:「死者可怍,生者不愧」!仰惟陛下再发哀痛之诏,将先帝十七年遗事,大书特书,布告天下;而后乃兴问罪之师,请自中外诸臣之不职者始』。疏奏,中外耸动。

命肃朝班。

湖广巡按黄澍疏纠原任巡抚王聚奎。命从重勘议。

聚奎先为御史劾杨嗣昌,再劾陈启新,被谪。及超擢楚抚,至长沙赴任,因人心风鹤,城不可守,奔还武昌;故纠。

己卯,礼部更议思宗庙号以请。诏仍旧。

时忻城伯赵之龙疏言「思」非美称,援证甚核。礼臣顾锡畴改拟「正宗」以请,阁臣高弘图固执前拟。上重违其意,命仍之。

庚辰,诏于明年正月行郊祀礼,仍遵洪武合祀制。

辛巳,大学士马士英疏荐谢升、张捷。命九卿、科道公议。

疏言:『二臣清执无党,又非「逆案」;宜以升为吏部尚书带阁衔,捷为吏部侍郎』。皆阮大铖意也。

升未任右都御史徐石麒为吏部尚书、工部左侍郎何应瑞为本部尚书、户部右侍郎张有誉为左侍郎。

起登莱巡抚徐人龙兵部右侍郎,王心一仍原官刑部右侍。

后人龙以不谨察。

升御史王燮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东。

后燮降北为御史。

诏于七月初二日恭迎圣母。

戎政兵部尚书张国维请增防三辅。命覆行。

疏言:『为国之道,必居重方能驭轻。从能为江左策者,无不曰守河而后可以守淮,守淮而后可以守江,控荆、襄而后可以固建业。惟今日事势,渐觉不同。盖患在外者,当以藩篱为先;而虚在内者,更当以根本为急。我高皇建都江南,凤、泗、滁、和等处虽不名「辅」,而实有藩屏意。今皇上已封四镇,握重兵守江北矣;独不曰江南不可狃乎?请除旧设水陆额兵外,另于南城外设战兵三万——少亦一万五千,统以能将,殚力训练;仿汉设京城之制,为朝廷中辅。其沿江下也,请于京口设战兵三万——少亦一万五千,统以能将,殚力训练,为苏、松、常、镇之外藩,淮南之屏蔽,以为朝廷东辅。其溯流而上也,请于芜湖设战兵三万——少亦一万五千,统以能将,殚力训练,为徽、宁、太之外藩,淮西之屏蔽,以为朝廷西辅。中辅,譬腹心也;左、右辅,譬两翼也。无事分守,有事互援。目前则三路屯兵,始为内地虎豹之势;异日则三路进剿,即以为中原恢复〔之〕图。如是而后,天子尊严、中兴之功可次第举矣』。先是,吏科都李沾亦言:『国家仿藩镇之意分诸镇,宜令督、镇碁置星列,以壮藩篱;而天子内总六师,以重根本」。意与国维疏同。然竟不行者,畏四镇猜也。

壬午,削旧辅温体仁谥,追谥旧辅文震孟等。

礼臣顾锡畴请谥震孟「文肃」、原任礼部侍郎罗喻义「文介」、原任少詹姚希孟「文毅」、原任南京兵部尚书死节吕维祺「忠节」;又言:『温体仁蒙先帝委任最专且久,负先帝最大且深;乃滥叨大典,窃谥「文忠」。乞将体仁原谥或更、或削,使天下知幽芳所在,虽久远而必扬;凶德所归,纵掩护而必斥』。疏奏,震孟等俱依拟,体仁谥削。

升原任礼部何楷为户部右侍郎。

楷为言官,因纠杨嗣昌,谪。至是,以服阕,部中陪推,躐迁部堂;阁臣铎荐之也。

升徽宁道副使程世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安等处。

再加升旧辅臣谢升少师兼太子太师、卢世■〈榷,氵代木〉工部右侍郎,升福建按察使王应华光禄寺卿,及兵部尚书黎玉田并充大行皇帝、皇后山陵使。

升、世■〈榷,氵代木〉、玉田俱在北,应华素谙堪舆;故有是命。

下监生陆浚源于理。

浚源故兄澄源,崇祯时为兵部主事;屡疏攻门户,京察为民。至是,浚源疏言:『国家祸本之酷,不在流贼而在百官,不在今日而在四十年前;借国本为题,沽名出色,踵发不休。恭诵监国谕赦内一款:罪废各官,除「逆案」、计典、赃私,不得轻议。然皇上知有「逆案」,未知「逆案」之罗织也;知有计典、赃私,未知计典、赃私之砌陷也。「逆案」一书,先帝专为逆珰祠颂诸臣而发;在事各官弃去本题,一味罗织,砌入「三案」多人。夫「三案」者何?挺击、红丸、移〔宫〕也。「三案」在神祖末年光庙大渐时,魏忠贤尚未用事,有何关涉!诸臣始借「三案」为做官张本,继借「逆案」为陷人坑阱。乞皇上俯赐宸览,知「逆案」之罗织,即知计典之砌陷;知挺击之罔诬,即知红丸、移宫之颠噬』。内又参钱谦益、许誉卿招摇把持,为奸贪尤。疏奏,为通政使刘士桢所参,遂下狱究拟。寻以阮大铖暗解,得释。

甲申,以邱磊为山东总兵。

磊久客山东,纵兵扰民,所至城闭民逃。然麾下多辽人,颇劲;故用之。

升太仆少卿郭维经大理寺少卿、御史宗敦一大理寺右寺丞。

赠举人张履旋御史。

履旋,吏部尚书慎言子也。贼伪官至县搜捕甚急,履旋义不受辱,投崖死。

赠原任吏部主事程良筹光禄寺少卿,举人刘申锡知州、生员杨之金教授;祠名「义烈」。

良筹,工部尚书注子;起兵讨闯,与申锡等俱死。

以黄斌卿防御京口。

命设山东、河南、山西各官,并推巡抚。

苏松巡抚祁彪佳以苏郡焚劫闻。诏禁止之。

先因苏州衿民闻项煜等从逆,纷纷檄讨。至五月初十日,奸民乘机焚抢;于是煜与大理寺正钱位坤、通政使参议宋学显、礼部员外汤有庆四家,荡洗无遗。二十五日,常熟又焚;原任给事中时敏家三代四棺,俱行劈毁。彪佳言:『三吴民情嚣动,而今所借者又忠愤义激之名;与其震之使惧,不若感之使服。夫治人之防,在国法;国法诚申,人心自正。乞将现在从逆诸臣最着、最真者先行处分,使地方士庶无所借口;余仍遵照恩款,俟其反正。再乞严旨申谕焚劫之条,加等重治』,允之。时太仓讨檄有云:『岂方、黄之屠戮过惨,报以贰心之臣;抑崔、魏之衣钵犹传,复睹叩头之事』!人以为名言。

命都司同知陈谦奖赉郑芝龙,调其兵六千入卫。

乙酉,命速议北使事宜。

督辅可法言:『吴三桂破贼后,畿辅间必为我有。但彼既能杀贼,即为我复仇;予以义名,因其顺势,先国仇之大而特释前嫌,借兵力之强而尽歼丑类,亦不得不然之着也。今□马闻已南来、凶■〈寇,女代攴〉又将东突,未见庙堂议定遣何官、用何敕、办何银币、派何从人;议论徒多,光阴已过。万一北兵至河上,然后遣行,是彼有助我之心,而我反拒;彼有图我之志,而我反迎。既示我弱,益长敌锋。乞敕兵部速议』!从之。

命举堪任西北守、令者。

督辅可法言:『目今人才告乏,西北危北,人人自危思避。臣以为宜仿保举法,通行省直抚、按、司、道及在京九卿、科道官:果才胆过人、堪拯危乱者,不拘资格,各举一人;起送到京,赴臣军前,酌补西北守、令缺。俟有功,超擢』。从之。

增设兵部侍郎二员、镇江抚臣一员。

命鲁王暂驻处州、崇王暂驻台州。

召对阁臣高弘图等。

为北使事也。凡七议,皆弘图等定:『一、梓宫葬田贵妃坟园,此出自逆■〈寇,女代攴〉。合于天寿山特立陵墓,选日恭厝;东宫、二王神榇访有确据,亦选地安厝如礼。一、吴三桂、黎玉田仗义购兵,当日必有成说。陈洪范此行,须与吴镇议,或面、或书。如议分地,割榆关外瓯脱与之;以关为界。若议榆关内,则山陵单弱,何以安设备守!惟金、币不妨优厚,应着于令。助我剿■〈寇,女代攴〉有功,复应劳军若干,亦宜从厚。若许使臣别有便宜,非庙议佥同以去不可。一、建州南北关旧赉有制,崇祯三年后,概废。今议款,料必并议旧赉。须告以中原沦陷,物力未充;俟三年匹马不犯后,每量增岁币十分之三,渐补积年缺额。一、国书体裁,景泰中,曾称「也先可汗」;今或「可汗」之,或称「金国主」,宜会议。一、使外国,具有成礼。今敌据燕京、称帝号,我使第不至屈膝,即是不辱命,全天朝。一、岁币多寡,陈洪范到时可议。十万外,数目太多,必须驰奏;十万上下,听便宜行。一、敌若先勒银、币然后退,须陈洪范留燕都,急将誓表驰奏;再遣官赍银、币、誓诏往,洪范及吴三桂、黎玉田面议,令歃〔血〕书誓,乃为有济』。疏奏,命会同府部等官从长酌议。弘图曰:『必不得已,山东决不可弃,当以河间为界』。士英曰:『南北分疆,与今上为与国可耳』。工科都李清疏言:『今之言款,大约以不忘陵寝、不忘神京,借□讨闯为言。然既曰「经理」、又曰「款」,则凡此陵寝、神京者,力取乎?抑口舌争乎?若以力取,势必长子督旅,行人执辞曰:「若还吾地」!但未知猛士谋臣,果如雨如云否?能唾手获否?若言求金曾归宋燕京与河南、陕西矣,然不旋踵失;非徒强敌能取,而气索则力孱,其求不足以守之也。今无论往而未必求,求而必不得;即求而得矣,未得而我之酬谢有穷,既得而人之征求何极!夫以小民脂膏不用之饱腾,而作金帛糜费;民穷而饷匮、饷匮而兵枵、兵枵则冲突,情见势屈,恐江南已骚然糜敝,而谓吾能返陵寝、神京否?若「借敌讨闯」一说,古有之矣:善则回纥助唐,不善则蒙古翊宋。然考其时,唐虽借援回纥,而帅之者李、郭;宋虽借援蒙古,而协之者孟珙:自恃而不全恃人,故能为我用。今谁为李、郭?谁为孟珙?可恃乎、不可恃乎?则当思真德秀之言,曰「亟图自立」也。臣愿皇上一面遣使,仍一面下诏亟筹自立计;则以款为宾,以战、守为主。我既有备,何忧事之不济哉』!疏奏,俞之。

下于奉先殿,以大行皇帝、皇后祔祭。

以太庙未成故也。

命暂停缉事衙门,以五城御史纠察。

苏松巡抚祁彪佳言:『洪武初,官民有犯,或收系锦衣卫;当事者因非法凌虐,高皇帝乃于二十年焚其刑具,送囚刑部审理:是祖制原无诏狱也。后乃以煅炼为功、罗织为事,虽朝廷爪牙,实权奸鹰狗;迫勒成狱,法司无敢雪冤:此诏狱〔之〕弊也。洪武十五年,改仪鸾司为锦衣卫,端常直驾侍卫,未尝有所理摄。迨东厂立,始开告密;用银而打事件,得贿而鬻刑章。无籍凶恶,倚恃投充;鲜耻士绅,交通幸免。飞诬多及善良,赤棍立致巨万。招承多出吊拷,怨愤充塞京畿。欲绝苞苴,苞苴弥甚;欲清奸宄,奸宄益多:此缉事〔之〕弊也。若夫刑不上大夫,祖宗忠厚,立国之本。及逆瑾用事,始去衣受杖;刑章不归司败,扑责多及直臣。本无可杀之罪,乃加必死之刑。当其血溅玉阶、肉飞金陛,班行削色,气短神摇;即恤录随颁,已魂惊骨削矣。天下归忠直之誉,朝廷受愎谏之名:此廷杖之弊也』。疏奏,阁臣曰广拟革;不允——诸内臣意也。曰广疏奏甚力,有「缉事〔不〕除,宗社且不可知,何厂卫」等语;乃命五城御史体访——识者已知厂卫之必复矣。御史朱国昌复极言立厂卫之害;报闻。

升国子监监丞陈龙正礼部员外、原任临川知县张采礼部主事。

后北兵入嘉兴,龙正居家病疟;感愤,不疗死。

加去任吏部尚书张慎言、工部尚书程注太子太保,予荫。

巡抚湖广何腾蛟疏陈守楚要着,以固长江。从之。

言『楚土地自荆、襄下带蕲、黄,沿江二千余里;自非于扼要害处各设重兵宿将,一处疏虞,全疆溃败。除武昌为全楚根本、已有镇臣左良玉世守外,其扼要之地有四:一、荆,襄;一、岳阳;一、承德;一、蕲、黄。荆、襄,全楚门户,在所必争。但目前尚稽恢复,则兵将安插无地;防御之着,宜并力于岳阳设总镇一员,统领水师五千、马步一万,直抵荆河口,湾泊于监利、公安等处,以防狡贼之顺流;马步屯札于城陵矶,以应舟师之声势。水陆俱备,则上流固。承天,陵寝所在,难听贼久踞,然未可轻率;其原设总镇应驻兵于仙桃、汉川两处,内固汉、沔各湖之险,外连承德各寨好义之民,以守为复局从此定。再如德安与蕲、黄,皆属吃紧。惟是蕲、黄近而德安远,守远不如守近;宜设兵一万、总镇一员为之驻防,起自阳逻、团风、道士洑以至富池、田镇、清江各要口皆属其辖;而更联络蕲、黄山寨,作我外援,则下流固。若驰驱中原,固有三路并进之功;即暂安江左,亦有万里长城之势』。疏奏,命议行。

戊子,原任大学士孔贞运卒。

谥原任督师兵部尚书卢象升「忠烈」。

象升以丁忧督师,死贾庄之战。先帝时,赠太子少师;至是,补谥。

起用罪废各官;复原任左佥都金光辰原官,候服阕用。

光辰,先帝时以御前救刘宗周故,谪。余皆罪废,或降调者。

升李之椿光禄寺丞。

之椿,以吏部降。

己丑,吏科都章正宸疏陈国是。

正宸言:『今日形势,视晋、宋更艰难。肩背腹心,三面受敌;而捍将骄兵,漫无足恃:岂真虎踞龙蟠不拔之业哉!而当事泄泄偷息,何也?遥望故都,伤心离黍;夫亦念祖宗弓剑所藏乎?先帝、先后殉社稷之烈乎?青宫、二王陷沦贼垒望援嘘涕乎?从君以亡者守正诸臣冤惨乎?三百年生养黔黎尽为虫沙猿鹤乎?两月来,闻文吏锡鞶矣,不闻献馘;武臣私斗矣,不闻公战;老成引遁矣,不闻敌忾;诸生卷堂矣,不闻请缨。如此日望兴朝之气象,臣知其未也。今宜以进取为第一义;进取不锐,则御守不坚。当亟檄四镇分渡河、淮,与河北、山左协力,互为声援;使两京血脉通,而后塞井陉、绝孟津、据武关、攻陇右,豪杰并起,贼不难旦夕殄矣。陛下何不缟素亲率六师至淮上,岂必冒矢石、履戎阵哉!声震同仇,勇愤百倍也』。

庚寅,升应安抚左懋第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经理河北、联络关东军务,加马绍愉太仆寺少卿兼兵部职方司郎中、陈洪范太子太傅,款北。

书称「大明皇帝致书北国可汗」,以银十万、缎绢各数万行。又赐陷北诸臣及吴三桂诏谕,通和意。懋第言:『臣此行往问先帝、后梓宫,又问东宫、二王消息,当衰麻往,谊不敢辞;但臣衔当议。臣同行之人,不得不言。臣衔以经理河北、联络关东为命,带封疆重寄之衔;而往议金缯、岁币,则名实乖和。以此衔往敌所,将先往夺地而后经理乎?抑先经理而后往乎?此衔之当议者也。若同行之马绍愉,即臣壬午年所特纠。绍愉赴北讲款,奴颜婢膝,许金十万、银一百二十万;敌送之参、貂无数,令复归。臣疏言「中国宽一马绍愉,北廷添一中行说」;而绍愉遂递解回籍矣。今与臣连镳出使,可无一言哉!如皇上用臣经理,祈命洪范同绍愉出使,臣不敢复言北行矣。如用臣同洪范北行,则去臣「经理联络」之衔;但绍愉似可无遣也』。疏奏,阁部俱请止绍愉,改用原任蓟督王永吉。诏遵前旨。

安庐巡抚张亮以闯逆可乘,请解任办贼,视贼所向进讨。允之。

寻召亮入京议;既而不果,复遣还任。

补原任刑科李汝灿、御史黄宗昌原官。

汝灿,先帝时以建言,处。

命总兵金声桓驻防扬州。

辛卯,补原任工科陈燕翼原官。

燕翼,先帝时以劾黄澍冒功,谪。

升户科都张元始太常少卿。

壬辰,赠先朝名臣吏部左侍郎叶盛为吏部尚书,补吏部尚书罗钦顺荫。

从礼臣顾锡畴题请也。远年补荫,人争觊觎矣。

定守护凤陵戍兵五千人。

追谥继妃李氏「孝义端仁、肃明贞洁皇后」。

授进士陈震生等中行职,班三诏。

震生、汪铉、卢象观、张翂之、王鸣珂、欧养素六人,皆应授邑令。至是,借差,改京职;与大理寺丞詹兆恒同班诏四方。

命严汰札付武职;非兵部、督、抚总兵等官,不得擅畀。

原任户科熊汝霖疏请唤群迷、昭臣分。俞之。

疏言:『当事诸臣争夸定策,罔计复仇;处堂未已,且为斗穴。噫!此乾坤何等时,不刻刻筹兵筹饷、议战议守:如何防江?如何守淮?如何控制荆、襄?如何定齐、豫?如何使诸镇贾勇北伐,毋恋恋淮南?如何使督、抚一意西征,毋悬悬江左而一味招摇构嚷、露齿张拳?始武与文争,继文与文斗。清夜自想,究有何因?是盗已入室而奴且哄庭,主人翁俛首听之;天下事其有济哉』!疏奏,俞之。

癸巳,镇江于永绶等兵乱。

督辅可法部将四人刘肇基、陈可立、张应梦、于永绶,皆以功迁镇帅,加宫衔;而永绶尤桀黠。相与统骑兵百余、舟二百余,从可法北征,暂住京口。会浙抚所调都司黄之奎亦部水陆三、四千戍其地;之奎安静,独镇兵横。偶一骑买民瓜,半予价;民詈之,□刀砍民;兵怒,缚买瓜者投江中,遂大隙。六月二十六日,浙续发防江兵至,守备李大开率之;怒镇兵冲道,砍其马,杀二、三人。马负剑驰本营,镇帅知有变,率兵与大开相击;他浙营坐视莫援,大开矢洞胁死。镇兵乘机焚掠,死者约四百人,罄虏财物。抚臣祁彪佳闻乱,从苏郡整部伍,疾至。永绶等兵闻风,亟遁。彪佳兵追之,所收货资、衣甲甚众。奏闻,命四将由六合趋可法军前听核治而已。未几,移驻仪真镇,民始安。

革北还御史江承诏职为民。

以应按贺登选代题,故先削职籍。

升四川巡按刘之渤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本省;以御史米寿图巡按。

吏科左熊汝霖言:『蜀事已为书腐陈士奇坏尽,今不宜用一弱不胜衣之之渤』。不听。士奇为提学,则谈兵;及为巡抚,则又谈文。故汝霖及之。

户部以兵增饷缺,请敕会议量入为出;又请开援纳事例。俱从之。

甲午,命从逆诸臣以六等定罪。

从科臣马嘉植请也。嘉植言:『今日可忧者,乞师□□召兵□□,自昔为患。及今不备,万一饮马长淮、侈功邀赏,将来亦何辞乎』?又请从逆诸臣仿唐六等定罪。从之。

命各镇举用大帅,俱听督辅史可法题请。

召对北使陈洪范、马绍愉等,议恤原任兵部尚书陈新甲。寻以科疏,已之。

时左懋第以忧不入,独阁部、九卿、科道与洪范及绍愉俱对。上言及款北,绍愉言:『先帝时,曾命臣使北;若款成,必无今日』。上问「何以不成」?绍愉言:『使者再往,则款矣。主款者陈新甲,以言官劾弃市,故辍』。上曰:『如此,新甲应恤』。诸臣无应者,独词臣陈盟朗应曰「可」。上因命即恤,并察处劾新甲者。时诸臣恐殿上相争,蹈勋臣前辙;遂退。既而工科都李清等言:『新甲受任中枢,楚、豫丧失者为襄阳、河南、汝宁、南阳、归德等六郡;即恭皇帝饮恨上宾,祸亦由此。且又误听张若麒言,出关催战;举五镇八万之精锐,尽丧海滨。今者皇畿沦陷,其病原此。不以为罪,将举而功之乎?当日刑部初拟,犹缓以秋刑;先帝竟改票另拟,加之立决。盖恶其以浪战误国,又恶其以泄款辱国;而非以主款死也。乞将新甲罪状再颁天言,仍昭原拟』。又给事中袁彭年、陈子龙复特疏争之。遂已。

改吏部员外倪嘉庆为户科给事中,察核直省钱粮。

大学士高弘图荐其有心计故也。

丙申,左都御史刘宗周言文武将相未尽调和、宫府表里多出权宜,又以纪纲法度、风俗人心为言。俱嘉纳之。

命速议开国、靖难及正德、天启惨死诸臣谥。

时靖难诸臣谥虽奉俞旨,然以人远事湮,又礼部顾锡畴将祭南海,中止。至是,工科都李清复举崇祯时前疏请之。得旨:「速覆」。

丁酉,以杜弘域、杨御蕃、牟文绶、丁启光、窦国宁、胡文若补三大营各总兵官,弘域等统一营至五营,启光等统六营至十营。

命推补原任户部尚书于仕廉等。

从忻城伯赵之龙请也。

淮扬巡按王燮以皇太子及二王皆遇害闻。

时有未任阳春县典史顾元龄于五月出都,亲见闯败奔,被吴三桂西追去讫。又传言皇太子卒于乱军,定王、永王俱于贼走日遇害于吴三桂宅;内皇城宫殿、太庙、享殿各门俱焚,惟存正阳一门,前三门外焚劫更惨。燮据元龄言以闻。闻者流涕。

戊戌,命核凤阳总督朱大典。

原任户科熊汝霖言:『近闻北骑南下,山东诸郡岂可轻委!南北诸镇非乏雄师,不于此时渡河而北——或驻临济、或扼德河,节节联络,断其来路;直待长驱入境,徒欲一苇江南,公然向小朝廷求活乎?且闯贼遁归,志在复逞。及今速檄诸镇过河拒守,一面遣使俾北回辕,然后合五镇全力分道西征杀贼,可以成功。总在我内外文武诸臣凡事实做、急做,无滋议论、无迟时日而已』。又言:『大典虽屡挂弹章,然毁家措饷,宜令充为事官,北行』。命核议具覆。

抚宁侯朱国弼疏枚卜、会推同五府。不允。

国弼言:『间者兵部会推勋武臣,而九卿、科道与议;独吏部枚卜会推,臣等不问。此后必约见任诸勋,虚公商榷,列名上请』。诏以朝廷设官,各有职掌,即阁部不得相侵;会推五府,出何典制?已之。

起补大理寺正乔可聘河南道御史,掌印。

大学士马士英乞休。不允。

以刘宗周疏纠也。

庚子,万寿圣节,帝御殿,百官朝贺。

识者以为国哀伊迩,宜仿宋高宗免朝故事。

升开封府推官陈潜夫为江西道御史,巡按河南。

壬寅,工科左利瓦伊樾请改款北为酬北,□□□□。从之。

命上供应用诸物须内衙门汇奏点过,方发部备用。

工科都李清言:『皇上自中州播迁后,栉风沐雨,备极艰难。光武之不忘麦饭、豆粥,唐宗之不忘质衣僦舍,皆从安乐中忆艰难,盖以励俭也。若皇上持此自励,则安不忘危,侈源塞矣。非然者,奢用必至多藏,多藏必至厚敛,厚敛必至烦刑;恐全盛之天下膏血亦殚,而况半壁之膏血有几!伏乞申饬内外,废无用之金玉、罢不时之传奉!勿谓奢小而为之,锱铢亦巨万之开端;勿谓俭小而不为,巨万亦锱铢之层积』。上俞之。

诏谥荫大典,子孙不得擅求;渎奏者禁。

谥山西巡抚蔡懋德「忠襄」、随州知州王焘「忠愍」。

懋德,以督战遇害;焘以城陷,自缢。皆礼臣顾锡畴同里也。

命事系兵机者,照例密封下科。

癸卯,革阁部镇将于永绶职,带罪立功;降〔刘〕肇基、张应梦各三级。仍命自今兵将调集地方,俱听抚臣节制。

追赠开国功臣颍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等。

从工科都李清言也。

革从逆诸臣职;命法司察有确据者,先行抚、按解京正罪。

原任户科熊汝霖言:『北都一案,臣尝访之来者,确知梁兆阳、杨观光、何瑞征为从逆献谋之首,侯恂、曹钦程为出狱谢恩之首,方岳贡、魏藻德为见朝报名之首。而汤文琼以布衣死难,衣带中藏有「位非文丞相之位,心存文丞相之心」二语;贼兵以此责陈演,斩于市。应揭出以惇史』。疏奏,命核议。

甲辰,革原任漕道庄应会职。

兵科陈子龙疏纠其贪也。

荫从龙内臣屈尚忠、田成等各弟侄都督同知,世袭锦衣卫指挥使。

礼部尚书顾锡畴疏纠从逆诸臣。命察议。

疏内所纠,乃何瑞征、周锺、项煜、杨廷鉴、陈名夏、魏学濂、方以智也。

夺故辅温体仁、薛国观、周延儒官荫、总理熊文灿祭荫宫衔。

御史郑友玄言:『延儒之贪,倍于国观;体仁之奸,又毒于延儒。今延儒、国观皆相继伏法,独体仁以先死逋诛。乞将体仁官荫、赀产,或显斥严追、或比秦桧丑缪之谥,貌其奸慝;勿令国观独恨地下』!疏奏,追夺有差。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入京。

丙午,督辅史可法疏陈分设四镇始末,且请朝臣论是非、疆臣论功罪。纳之。

初,四镇垂涎扬郡;可法不得已,许有警时各安顿家眷。谓之「有警」,则无警时不得驻耳。然以调停故,坐羁北伐;识者恨之。

议旌北都死难布衣汤文琼。

东平伯刘泽清请宥故辅周延儒助饷赃银。命刑部酌议。

时辅臣姜曰广见泽清疏,恶其渐干朝政,故暂停不下;欲令发自言路,奉有俞旨,然后下泽清疏,止批「已有旨」而已。既久无言者,乃票「发部」。

戊申,户科罗万象请以副榜充贡。不允。

阁臣铎意也。时请赠荫者,铎概持之;然自他辅票拟,又允之。滥觞遂开。

兵科陈子龙陈防守要着。命速行。

一曰北使宜速:『臣料敌今在临、济间者以安民为名,不过建州零骑,或即我降将。万一大众南下,而我玉帛待诸境上,城下之盟,国体益伤!宜敕左懋第、陈洪范等星驰渡淮,先赍敕谕往;而令马绍愉等护银、币续行。沿途将登极诏四行腾布,使诸夏晓然知有共主,则人心尚可鼓也』。一曰河、淮当守:『淮自濠、梁以上,秋冬之际,浅而难守;河自徐、邳以上,归德、汴、洛之境,荒远近■〈寇,女代攴〉。今我所恃江北障蔌,四镇兵耳。刘泽清扼守淮阴,刘良左并镇濠、寿,差为得策。扬州无藉兵守,高杰之来,安顿家眷;今秋气渐爽,闻其久怀进取,自当速往徐、邳本汛,控黄河上流。黄得功素称忠勇,亦当移镇符离、宿州,以便东西策应。其应用粮饷,当先待会计,陆续措发。移兵之期,断不可过此月矣』。一曰江防宜密:『数月来料理江防,兵非不多、将非不勇;但患统制未一、分汛未明,船只鲜少耳。今黄蜚虽未受事,而上有郑鸿逵之师、下有黄斌卿之师,但当画分信地,凡诸零星兵船皆附丽之,令其益广召募;郑、黄二师须兵万五千人、船五百号,声势始壮。似当即日给发,令刻期受事者也』。

礼科袁彭年请授杨鹗沅抚、王永吉楚督、牟文绶楚镇,以备闯逆。命速议。

命拏究四川贡生吴邦策。

先是,邦策寓都门,目击闯逆变,取伪吏部告示并私记,藏之发中。至留都,刊「国变录」;分死难、刑辱、囚辱、潜身、叛逆、授官、诛戮七款,胪列姓名。内职方郎龚彝以崇祯十六年陛辞,而误刊授职。疏辨,因命拏究邦策。

己酉,宁波府通判朱统銂疏请保举。不允。

旨谓「先朝之坏,坏于保举;不必行」。

内传户部左侍郎张有誉升本部尚书,阁臣高弘图等缴御札争之。不听。

有誉曾任漕储道,上召对时,勋臣朱国弼力争漕运总兵不可罢;有誉不与辨,惟历陈漕事原委,洞如指掌。国弼一语不能对,颊赤而已。至是,以尚书周堪赓久不到任,传升有誉为之。识者谓「且启阮大铖等传升渐也」,劝有誉力辞;不能从。工科左利瓦伊樾言:『当此军兴浩繁,有誉经济通才,用之甚当;乃臣同官章正宸请缴御札、阁臣弘图等合辞引咎,岂为有誉争哉!正以中旨传宣之渐,不可长耳。臣愿皇上慎持之』。报闻。

庚戌,命马上差官催礼部右侍郎黄道周赴任;又命吏部主事叶廷秀以都察院堂上官,涂仲吉、朱水明以翰林秘秩用。

兵部侍郎解学龙疏荐黄道周等;票拟者,阁臣铎也。前超升何楷、今超升廷秀,遂为异己借口矣。

辛亥,上传〔谕群臣〕。

谕曰:『朕痛九六之运,方资群策,旋轸故都;乃自殿争启衅,驯至穴斗成风。封事虽勤,庙算安在!先帝神资独断,汇纳众流,天不降康,咎岂在上!朕本凉德,冀尔文武大小诸臣鉴于前车,匡复王室!昔汉宣起于艰难,丙、魏合志;唐肃兴于灵武,李、郭同心。今若袒分左右、口角玄黄,天下事不堪再坏!兹特谕尔诸臣和衷集事,刎颈之交,仇忘廉、蔺;同车之雅,嫌泯复、恂。朝廷以此望尔诸臣,尔诸臣以此体朝廷意;不则,祖宗成宪,弗尚姑息!特谕』。

复原任御史毛羽健原官。

羽健,先帝时曾纠阮大铖、杨维垣;后坐袁崇焕党,革职。

命高墙庶宗除不轨另议外,余尽释放。

命起用郑三俊、易应昌、房可壮、孙晋等。

从兵科陈子龙请也。可壮后仕北为刑部侍郎。

命都察院严禁各衙门词赎。

御史朱国昌言:『南京文武衙门,自勋爵部寺及散秩首领皆受词贪赎,淹禁平民』。故禁之。

壬子,大学士高弘图等请建中宫。命候皇太后回銮日行。

举经筵,以公弘基知经筵,辅臣可法、弘图、曰广、士英、铎同知经筵;词臣钱谦益、管绍宁、陈盟充讲官,张居为展书官。

太仆寺少卿万元吉请急发高、黄二镇兵饷,以便进取。从之。

元吉言:『高杰闻两■〈寇,女代攴〉相持,欲乘机复开、归;伺便入秦,夺其巢穴。所乏者,饷耳。黄得功见朝议款北,力言不可示之以弱,恐长觊觎、恣要挟,辱国匪小。二镇之论,与欵议相胥。今款金既颁,防饷即宜速措。惟是东南民力实竭,催科一急,鼓噪四起。惟望皇上卧薪尝胆,以澹嗜好;早朝晏罢,以斥晏安。日进阁部、台省诸臣,戒绝玄黄,广收谋断。凡行间兵事各疏,一一简出,面商批答;不许所司延诿』。从之。

吏科都章正宸疏铨政十二事。下部覆行。

一曰惜人才:『北都沦陷,忠义志不图生;天下之才,十去一、二。燕赵豪杰、齐鲁英秀、秦晋雄风,不可复问;天下之才,十去三、四。大河以南仕于北者,又以污滥,死灰难然;天下之才,更十去五、六。所留以资中兴者,仅在荆、扬、益之间,可不知爱惜乎!廓纮恢纲,无以细过小眚,复从湿束;可不叹于乏才』!一曰甄督、抚:『督、抚者,吏治系焉、军政系焉、人才民生系焉。今见在督、抚支撑半壁,孰贤、孰否?宜去、宜留、宜更,必冢臣力秉虚公;庶封疆无误』。一曰催俸册:『吏部俸册,有年月、有贤否,据迹难移,法成不变。今掌故无凭,亲狎屡迁、疏逖不调;虽欲平进,其道何由!必据呈牒咨访,是易公举为私访、变明试为暗报也。行催立限,势不容缓』。一曰慎名器:『国步多艰,方鼓忠智。定策既茂厥赏,其余复人自请叙,将使金银不克其印、束帛不克其锡,何以免瓜果之诮、息繁缨之论哉』!一曰持职掌:『当使用人独归吏部,不宜政出多门』。一曰重郡守:『得贤守一,胜雄师百万;不宜令上制司道、下制司理也』。一曰补悬缺:『长吏员缺,无如今日;宜令该抚、按随才题授,据成败而核功罪』。一曰核环赐:『夫用人拨乱,其可使凡俚近器侥幸功名哉!宜将荐剡察核核本末、缕条用舍,酌年资、审才品,应升者升、复者复,或别用、或休致;无徇虚声,隳乃实迹』。一曰酌行取:『古官宿其业、吏不数更,久任以责成功;近减俸行取及未周一考之士,不已汰乎!今即破格抡才,断宜以年为准;使群吏戢心供职、蠲多应之思,而后神羊屈轶可遇也』。一曰肃疆吏:『文武诸臣共寄封疆,则共宜死事。迩者逆贼长驱,望风奔窜;不斩误国之臣,安激报国之气!即有智谋勇决,可效桑榆;亦必先定罪案,徐论才谞。未可遽登启事,以开幸门』。一曰饬废官:『宥过之典,与志士更始,所以作天下气也。然爵见重,〔则〕士乃劝;法相守,则士知恩。宜令废官罢吏,务加严饬;不许叩国阍』。言皆切中时弊。

罚原任户科熊汝霖俸。

汝霖言:『臣观目前大势,无论恢复未能,即偏安尚未稳!孜孜讨究,止应有「兵饷战守」四字;今改为「异同恩怨」四字。即一、二人之用舍,而始以勋臣,继以方镇;固圉恢境之术全然不讲,而惟笔锋舌锷是务。且闻上章不由通政,结纳当在何途!内外交通,神丛互借;飞章告密,墨敕斜封:端自此始。可不严行结究,用杜将来!至厂卫之害,横者借以示威,黠者因而牟利;人人可为叛逆,事事可作营求。缙绅惨祸,所不必言;小民鸡犬,亦无宁日。先帝时,止此一节,未免府怨。前事不远,后事之师;思先朝所以失,即知今日何以得。事急矣,及今为之已迟,再欲不为何待!釜游化为穴斗,臣诚不知何说』!疏奏,罚俸。

甲寅,户科倪嘉庆追论枢辅杨嗣昌调度乖方,请削官、荫。不允。

疏言:『嗣昌当敌入关时,不宜尽调剿■〈寇,女代攴〉有绪之卢象升、孙传庭等东驰,致■〈寇,女代攴〉氛日炽』。时阁臣士英任兼枢辅,故欲宽嗣昌以自为地;遂不允。

乙卯,大学士高弘图、王铎以争东厂不得,俱乞休。不允。弘图又请召还督辅可法;报闻。 偏安排日事迹卷四

八月丙辰朔,日有食之。车驾祀先师孔子。

礼科都沈胤培言:『恭遇皇上传制祭先师孔子,亲聆天语,责卫臣尽职。夫朝廷之礼不同:有视朝之礼,有升殿之礼。视朝,容或面商大政,宣谕群臣。若升殿,非大朝贺,即大祀典;未闻可以传宣而有越班奏事之官也。况崇儒重道,宜尚德缓刑;何对越先师之诚未已,遽兴肃清奸宄之思!若日食之变,尤有可言。「春秋」书灾,首谨日食,大概小人凌君子之象。今之蒙气,强半在下。玄黄勇于私斗、黑白混于分歧,则意见蒙之;干进者人思跃冶、陈情者章满公交车,则利诱蒙之;而且封事不由银台,则蒙于职掌;匿名屡揭街衢,则蒙于风俗。祈皇上独揽干纲,专精斧藻;日升月恒,自今伊始』。俞之。

丁巳,命会议先臣于谦功——从吏部尚书徐石麒请也。

先是,谦子应天府尹冕,无嗣;徽人于嵩冒称谦族子,得世杭州千户奉祠,后改世锦衣卫。时御史黄澍亦由徽籍移杭籍,故为嵩后之英谋求改伯;石麒等疏,即澍草也。工科都李清、吏科都张希夏皆以为不可,议遂诎。

兵科陈子龙请优〔□〕涂仲吉、祝渊以台谏。不许。

仲吉以争黄道周,廷杖;渊以浙举人争刘宗周不当罢,被逮。故子龙荐之。

廷推户部侍郎张有誉本部尚书。允之。

命补河南巡抚及缺官,兼察规避道、府有司。

升吏科左熊维典户科都给事中。

起补易应昌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升礼部右侍郎王廷垣左侍郎、詹事管绍宁右侍郎。

起原任顺天巡抚杨鹗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川、湖、云、贵、广西等处。

东平伯刘泽清疏攻宪臣刘宗周。

先是,宗周疏出,都中谤纸喧传,有「吴甡等聚兵句容,合东林为不轨」语;更言「四镇方修行署,将入清君侧」。缙绅岌岌,旬日方定。越数日,泽清疏至,明己有功无罪;且言宗周若诛,即卸职——求皇上赐剑!语狂悖。上不得已,温旨谕之。

苏松巡抚彪佳请定三吴财赋。

彪佳言:『西北陷没,财赋皆仰给东南供输,非旧贯可泥。请委原任广州府推官颜俊彦与各郡绅士会议更定』。允之。

礼科袁彭年疏纠宗贡朱统■〈金类〉。报闻。

统■〈金类〉纠辅臣曰广,彭年疏驳之。通政司刘士祯亦言统■〈金类〉越奏违制,自求罢斥。俱报闻。

己未,浙江总兵王之仁请开屯金塘大榭。允之。

命优恤蓟国公吴三桂父吴襄。

襄,故总兵,留京师;李自成勒襄为书招其子三桂降,三桂不从,遂并妻祖氏、二子、一女皆被害。至是,三桂贻书刘泽清,期合兵灭闯。泽清以书闻,赠襄辽国公,谥「忠壮」,祖氏赠夫人,给祭葬。

升编修杨廷麟左庶子、刘正宗左中允。

廷麟以御史祁彪佳荐,转今职;正宗后降北,复为编修。

庚申,议起原任蓟督王永吉巡抚山东、凤督朱大典巡抚河南,命吏部堂司面奏。

以永吉现在勘议、大典尚未结案故也。

加阁臣可法少保兼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弘图太子少师、曰广太子少保并文渊阁大学士,士英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铎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予荫有差。

可法荫锦衣卫指挥佥事,余俱中书舍人。

辛酉,复召原任司礼监太监李承芳入内,还其原荫。

承芳,先帝时,以罪发南京。

壬戌,升刑部左侍郎贺世寿户部尚书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仓场。

命陷北总兵祖大寿子泽溥随陈洪范北行。

泽溥至北,留不返。

复设东厂;礼科袁彭年疏谏,镌级调外。

彭年言:『高皇时,不闻有厂也。相传文皇十八年始立东厂,命内官一人主之。此不见正史,惟大学士万安言之;亦不闻特以缉事着。嗣是一盛于成化,然西厂汪直,踰年辄罢;东厂尚铭,有罪辄黜:当时已不得称纯治矣。再盛于正德,相继用事者则邱聚、谷大用、张锐等也;初皆倚逆瑾煽虐,构八党之凶,酿十六年之祸,天下遂骚然。三盛于天启之季,逆珰之祸,几危宗社。乞陛下镌前事之失,以杜奸萌;清铨枢用舍之衡,以绝贿源』。疏奏,责以狂悖,调外。吏科、河南道俱疏救,不听。

起原任蓟督丁魁楚,以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提督楚、豫军务,巡抚承天、郧阳等处。

魁楚,崇祯时以失机,戍。

升光禄寺丞张作楫本寺少卿。

作楫,先为兵科,以纠杨嗣昌、高起潜谪;浸升今职。后降北,为同知。

戍原任郧阳巡抚王永祚。

以弃城。

命提问原任苏松巡抚王志举。

坐贪故也。时志举已仕北为京卿矣。

癸亥,补原任吏科熊汝霖吏科右给事中。

甲子,内传催外解钱粮。

旨言:『初,遣内臣往催,因辅臣弘图、科臣罗万象等疏止。今军兴旁午,外解无几;该部严催全完,限八月中』。盖为遣内臣地也。

革原任巡按山东御史余日新职,法司提问。

以闻变先窜故也。

署刑部贺世寿拟上从贼六等条例。着再确拟。

一、为贼领兵献策、谋危社稷者,即庶僚、不宜末减。一、督、抚、总兵降贼,情罪极重,不宜列二等。一、四、五品京堂及科、道、翰林受贼要职并降贼守巡等官,不宜止于绞。一、庶官受伪命——如科、道、翰林、吏、兵等部官,又封疆大吏巡方司道闻变倡逃者,不宜止于流。一、献女、献婢媚贼及受伪官者,不宜止拟徒:皆明旨所驳也。

督辅史可法疏请各镇兵饷,以图进取。命户部速发。

可法言:『近阅诸臣条奏,但知催兵,不为计饷;天下宁有不食之兵、不饷之马,可以进取者。目前但有饷银可应,臣即躬率橐鞬,为诸镇前驱』。

逆贼张献忠破成都,僭称王。

蜀王及抚、按各官俱失所在,总兵赵光远降贼。

升礼科沈胤培太常寺少卿。

乙丑,命吏部选堪任监司、府、州、县,随四川巡按米寿图行量人地题补。

命法司提从逆张嶙然、党从雅、薛所蕴等。

从尚宝少卿程正揆言。

升尚宝少卿徐一范鸿胪寺卿。

命优恤湖广殉难举人陈万策、李开先等。

万策为从逆御史喻上猷开荐闯伪官,将用之;万策自缢,开先触墙死。

吏部右侍郎黄道周疏陈时务。俞之。

道周言:『南都定鼎,则福建、江右皆为首藩。江右之有虔镇,南携肇、广,西揭汀、漳;有事则合三省之师,不十日出鄱阳外。福建之有浦城、建阳,东连温、处,北距玉、铅;水陆所凑,在于衢州。衢州之比虔镇虽为差弱,而建瓴之势,〔虔〕、衢相等;有事则合三省之师,亦不十日出钱唐外:诚以岭南之饷接济虔镇、以岭东之饷接济福省,以两广之事权分匡赣州、衢州,则臂指形成,藩屏巩固矣。一曰〔先〕复燕京而后可都锺陵。燕京虽当残破,然畿辅人心思明如旧;可多方劝率,刻日收复:此一务也。一曰先召勤王而后可言讨贼。今神京颠覆,宜召诸侯师咸集江上,多方激厉,克诘张皇,誓期北伐:此二务也。一曰先讨闯贼而后可平群盗。凡群盗之起,皆假闯为声势。宜先大讨贼,以计潜弭群盗;则取盗兵、资贼粮,兵不患不多、饷不患不足:此三务也。一曰先理山左而后可复山右。山左、右皆古帝王都,德义所萃,决无舍四十叶天子、臣仆草■〈寇,女代攴〉理。倘得张邈、孔伷之徒奋臂其间,晋阳、蒲坂必闻风相应。山右既复,真、保自还。藉此两翼,则不烦天子待边:此四务也。一曰先靖河淮而后可定江汉。东平、汶上暴客飞〔驰〕,有司莫禁;舳舻命脉,殆尽是矣。诚索常、镇之力以佐淮、扬,诛叛魁、散群从,遴选十五以佐西讨,如是则河、淮清,而江、汉可定。由是一意以理蕲、黄,〔使蕲黄〕淮扬常为江、汉两眼:此五务也。一曰先复承天而后可收全楚。承天,楚之郢都,王气所锺;复郢而后,可以东定豫中、北取上蔡、西断入雍之道:此六务也。一曰先镇滁州而后可固江淮。滁阳,宇内奥区,贼所必趋;诚增池河兵、筑大柳城,于拥卫二都甚便:此七务也。一曰先定进取而后〔可〕议镇守。诚欲克复燕京,必先直趋关、陕;欲克复河、淮,必先直取徐、宿;欲克复荆、襄,必须探讨全蜀。进势一丈,收势五尺;尽取江、皖,沓杂瓜、仪:此八务也。一曰先树儒臣而后可用武将。儒臣致命,武臣不敢不死;儒臣立功,武臣不敢不奋。诚于风力之司,采其骨干胆识者以行三军,犹夙习耳:此九务也。行此九务,而一本于克己饬躬、省刑薄敛,先礼乐而后刑威、先仁义而后功利、先邦家而后四海,岂忧闯、献哉』!疏奏,俞之。

工科右马嘉植疏言朝政。奏旨「回话」;已宥之。

嘉植言:『比者举动乖张,政事颠倒,进言指为矫激,论事指为迂疏;以献替为悖妄,以尽言为近名。臣不愿兴朝鱼水有此景象也,致令东南生气耗竭,骚然挺险,谁为皇上共守此一块土』!语皆切直。得旨:『回话』。适太后回銮故,免究。

丁卯,山东济宁州朱光、生员孙胤泰、乡民魏立芳等各疏请兵。

既而不行,命补道官而已——不能救也。

起补原任吏科庄鳌献、礼科阴润各原官。

鳌献与润,皆以建言谪。至是,起补;润后仕北。

辛未,升户科左辜朝荐礼科都给事中。

原任大学士程国祥子震初疏请恤。不允。

责以居政地时加派过多,为寇驱民也。

命淮抚严逮从逆各官光时亨等。

阁臣士英疏列时亨、钱位坤、项煜、周锺、龚鼎孳、杨枝起等故也。

皇太后至南京。

先是,辅臣士英询知太后所在,密启请令内员及裨将王之纲迎之,令李际遇等护行。及至,各官迎江干;上跪迎洪武门内,各泣下。

浙东阳、诸暨复乱。

两邑向有许都之乱;虽诱歼厥渠,然余党尚伏。适朱大典募兵勤王,以饷少,抵杭而溃;剽掠至诸暨,许党乘之。有司仓皇申奏,旋剿定。

命逮从逆御史喻上猷等。

左都刘宗周所纠也。

升原任南祭酒文安之詹事府正詹事;补修撰刘同升编修,赵士春、陈之遴各原官;升庶吉士陈于鼎编修。

壬申,起升宁夏巡抚樊一衡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川、陕等处恢剿军务。

起升编戍佥事越其杰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

以原任福府长史陶椿龄为尚宝寺卿。

赠故浙江参政杨师孔翰林院侍读学士。

改户部侍郎练国事为兵部添设左侍郎。

升太常卿朱之臣刑部右侍郎、通政使刘士祯工部右侍郎。

时原任宣大总督推户部右侍郎,闻已点;内召文选郎中王重至,云欲换本。既而,止及推晋。疏下,已点复挖,补痕宛然。阮大铖语人云:『我阻之也』。

命修西宫。

拟奉皇太后居之也。

癸酉,吏部尚书徐石麒陈铨政七款。俞之。

一〔曰〕定官制:『地狭,则员宜省;差减,则缺宜裁;事纷,则官宜备;时棘,则才宜储:此在内者当议。又督多,则官尊而费广;抚多,则力分而民诎;监多,则指繁而视乱:此在外者当议』。一曰慎破格:『风会既薄,全才已鲜,而好奖借者动求破格。不知新发之硎,光铓初露,骤试艰巨,则必锋销镡折而不可用』。一曰行久任:『宜仿前朝待况锺、刘纲诸臣遗意,外职自方面以上过两考者、或由台省外转应还朝者,地方爱戴挽留,加以京衔久任;知推部曹非历俸五年不得调,大僚亦非历俸二、三年不得调:庶心志不分,治效自奏』。一曰慎名器:『自军兴以来,用人多端;廉耻轻,则防维决。累累从逆,皆此一念;胡可有此』!一曰严起废:『用人者当于起之之日,严辨废之之因,无为不肖然灰;使人知一念不谨,遂沈永劫,庶瞿然戒矢』。一曰明保举:『国初,外吏皆由五品以上京官保任,故能守身守官。自保任法坏,京官乃有庇外吏以市交者;贪滥成风,吏治益坏。宜使在京各官各举所知开送部臣——列其名次并举主姓名,开呈御览;庶乎集思广益,不负国家』。一曰消朋党:…………乞皇上仿祖宗午朝故事,召见群臣于便殿;凡关系军国重务,与辅臣、部院面商可否,见之施为。虽欲各立门户,又何从得』。疏奏,俞之。

苏松巡抚祁彪佳疏留镇臣黄斌卿。命兵部会议。

总兵郑鸿逵欲调斌卿于上江,以下江自辖;彪佳深惜其才可用,故请留。

督辅史可法奏将北伐。命严申纪律;如四镇纵兵淫掠,一体纠察。

甲戌,命巡抚王燮、总兵邱磊进驻东昌,不得议驻河南。

遣户科都熊维典督催浙兵饷、金花、钱粮。

升浙江副使陈昺虞太仆寺少卿。

东平伯刘泽清等再疏劾左都刘宗周。

初,泽清疏下,闻诸镇独疏、公疏,不〔一〕而足。越数日,忽下杰与泽清疏。疏言:『宗周劝往凤阳,为谋不忠。夫凤阳无城郭朝市,止有高墙。皇上新承大统,乃欲安顿烽火凶危之地;此必非宗周一人逆谋,乃姜曰广、吴甡合谋也。乞将曰广等三奸拏送法司,正其谋危君父大罪』。时督辅可法不平,诘三镇与刘泽清,皆云「不知」;遂据以入告。泽清俟可法疏下,乃言:『前具公疏,实与良佐等知会。辅臣不专虑疆事而分驳公疏,惟恐曰广等不得党胜』。又云:『臣与东林无旧隙,因江北新党数人苛求太过』。然后知公疏及甡,泽清意也。

命吏部考选废籍各官及举贡生监才品堪用、愿效力危疆者,咨发督辅以补地方缺员。

乙亥,内传起升张捷吏部左侍郎——从魏国公徐弘基等请也。

捷,先以荐吕纯如,为言路攻;未几,又以私书,被发配。至是,弘基等再据刘泽清疏催请,竟起之。

大理寺少卿郭维经疏郑芝龙功。命部复议。

丙子,下从逆项煜于狱。

革原任礼部郎中周镳、工部尚书陈必谦职,命刑部提问。

朱统■〈金类〉纠辅臣曰广,并及二人也。疏下,有「乃心王室」之褒。吏科右熊汝霖、江督袁继咸皆疏雪曰广冤,士英不悦。

改兵部主事凌駉为山东巡按御史。

督辅可法荐之也。

工部尚书何应瑞言江浮大木,有助殿工。命择吉兴役。

丁丑,命修筑雒地陵园,祠官岁时致祭。

增安庆水兵五千人。

封邹存义为大兴伯,世袭。

存义,皇太后弟。国戚世封,世庙议革;部弗稽也。

命恤死节生员许琰。

琰闻先帝崩于贼,愤激;一溺、再缢,卒死。至是,以进士王曰俞言,命礼部核奏。时金坛生员王明灏亦恸哭不食死,然无为言者。

命四镇得纠有司。

从广昌伯刘良佐请也。

戊寅,命原任蓟督王永吉戴罪总督山东军务,仍同陈洪范等料理酬北事宜——从阁臣弘图等请也。

未几,刑部拟戍请;诏以永吉身为督师,国破君亡,岂止一戍!姑戴重罪任事;不效,加等。

赠原任福府长史黄秉石詹事府少詹事,荫子。

己卯,命三法司将从逆诸臣会同府部九卿、科道限三日内议奏。

兴平伯高杰、东平伯刘泽清皆疏言从伪一案,乞皇上少宽文网,收归依心;不宜鍜炼过刻。时以为二臣疏,皆从逆诸臣浼之也。

起升拾遗太仆少卿王潆右通政。

加掌锦衣卫事冯可宗都督同知。

补原任给事中马兆羲礼科、南御史成勇福建道。

转王一心、高倬各本部左侍郎。

赠原任巡按湖广御史刘熙祚太仆寺卿,谥「忠毅」;荫一子。

熙祚为张献忠所执,题诗于壁,愤骂;不屈死。

加户部郎中袁枢衔一级。

先是,铨部升枢山东佥事,户部题留;奉旨:『准留,不准加衔』。未几,复有此旨。

奉皇太后懿旨,命礼部同监臣韩赞周遴求淑女。

辛已,改补李模、张煊、李长春、杨一儁为河南等道御史。

命催山东巡抚王燮、总兵邱磊赴任,兵部侍郎左懋第、都督陈洪范渡河。

授杜光祖等锦衣卫千户;寻加指挥佥事,子孙世袭千户。

授千户者,凡三人;皆上寓淮时居停主也。

升光禄寺少卿姚思孝大理寺右少卿。

壬午,命总督丁魁楚一意剿贼,并承德巡抚事于何腾蛟(?)

应安巡抚程世昌请移驻池州。允之。

改原任大学士王应熊为兵部尚书,仍以原官总督川、湖、云、贵,专办蜀寇;赐上方剑,便宜行事。

封郑芝龙南安伯。

癸未,升尚宝司丞钱元悫为本司少卿。

革原任楚抚王扬基任,听勘。命沅抚李干德戴罪,赴督辅王应熊军前理饷。

起升为民福建右布政申绍芳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督饷江北;原任左佥都王志道为户部右侍郎。升两广总督沈犹龙为兵部添设右侍郎,升应天府丞郭维经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命文武不许荐举以开幸门,非言官不得上奏以摇朝政。

起升削籍给事中瞿式耜应天府府丞。

式耜坐会推钱谦益,处。

原任登抚陶朗先子学瞻上疏乞恩。不允。

朗先,曾以赃处。

乙酉,怀宁侯孙维藩子惟诚乞恤。不许。

维藩与故辅陈演等俱被闯杀。

追论先朝桃红坝功,加淮抚田仰兵部尚书,荫一子锦衣卫佥事世袭。

仰,家居十七年。至是,追论,冒予升荫;辅臣士英庇之也。

内传起升阮大铖兵部添设右侍郎——从安远侯柳祚昌言也。

阁臣士英因荐大铖,丛议;至是,忽因祚昌荐传升。

偏安排日事迹卷五

九月丙戌〔朔〕,赐原任总兵杜松谥「武壮」。

与刘綎同战死。

抚宁侯朱国弼请先上太子、二王谥,次及死难诸臣。命礼部议奏。

礼部以太子等薨问未确,姑缓之。

靖南侯黄得功趋扬州,兴平伯高杰以兵袭仪真;太仆少卿万元吉和解之,乃罢。

初,督辅可法虑杰跋扈,故置得功仪真,阴为牵掣势。适杰锐复开、归,请可法将家眷寄扬州;得功谓督辅驻节地,非诸镇宜居,发牌争止。次日,率快骑数百由扬城往高邮,迎其宗弟黄蜚;初不备杰也。杰副将胡茂祯驰报瓜洲,谓得功图杰;杰仓皇发兵,邀得功于扬。得功素勇,杰兵莫当其锋,乃挫退。时杰又同日出奇师,乘虚捣仪真;得功兵颇伤,遂两相分拏。元吉急趋调和,督暨监臣亦先后至,谕以大义;乃解。

改新升南瑞道副使王期升管职方司郎中事。

阁臣士英意也。

丁亥,督辅可法请进兵恢复。诏以北使方行,大兵继渡未便;命详酌行。

营奉先殿。

铸「弘光」钱。

授考选博士、行人、推知等官蒋鸣玉等为科道部属等官。

戊子,命议纂史官搜罗群籍——从阁臣弘图请也。

升大理寺丞詹兆恒本寺左少卿。

改环召御史詹尔选等外衙门用。

尔选于先帝时直言,几廷杖;阁救,削籍。至是,以孤冷无援,赐环中格。

命原任御史王应斗、毛九华候边抚缺,科熊德阳候卿寺缺用。

复原任蓟辽总督赵光抃、给事中章允儒、刘廷佐、邓英、傅朝右、黄绍杰、御史王绩灿、李右谠、李日辅、吏部主事吴羽文、王三重等官。

己丑,工科左利瓦伊樾疏陈民劳吏弊。命饬行。

维樾言:『民有七害,吏有三反。长吏贪残酷罚,讼师、劣衿构衅吞逼,衙役需索,市棍侵渔,势豪逼扼,游客抽丰:此七害也。赦蠲本朝之德,而下鲜实惠:是为恩反;乡勇本守土之资,而募练无法,不任保障:是为令反;事例本权宜之术,而奉行不善,只饱私囊:是为例反。今欲安民,必先察吏。监司者,守、令之表;抚、按者,监司之主也。请敕行各抚、按厘奸剔弊,留心地方』。

署刑部朱之臣再拟六等,请命绞罪以上提问、流罪以下抚按究拟。

计大逆凌迟处死五条、绞六条、流二条、徒二条。工科左利瓦伊樾言:『逆臣一案,经侍郎朱之臣拟议,严且尽矣。然「逆」之一字,未可概施。导贼掠地攻城是逆,则偷生非逆;受贼显爵是逆,则毁形非逆;受贼半职一官是逆,则受辱非逆。伏祈别是逆、非逆两案,毋使一念贪生,与十恶不原者同名获谴』。时是其言。

革苏松巡按御史周一敬、东阳知县姚孙棐职为民;仍命追一敬赃银万两、孙棐赃银六千两,解充公费。

皆明旨所定,不由部讯。

升福建提学副使郭之奇詹事府正詹事。

阁臣铎所拟也。

琉球入贡。

湖广巡抚何腾蛟疏陈天象。命申饬内外。

腾蛟疏言:『迩来紫微垣中,光芒若隐若见。占者云:「臣工不和」。且天市垣居临艮位乃金陵分野,座中帝星时隐时显,明而微弱;主天子危疑不安。愿皇上仰承天意,酌宽严之宜,令大小臣工和衷体国,幸甚』!

偏沅巡抚李干德奏获伪官。旨允献俘。

命张成福以都督佥事充山东河北总兵官。

庚寅,追削原任户部尚书李待问官。

以加派殃民也。

命故官子孙陈乞谥荫,通政司不许封进;果有德业、节义当表扬者,礼部察请。

命刑部究周铲恶款,又命锦衣卫及五城御史驱逐尚宝丞黄正宾等。

朱统■〈金类〉纠镳诸款,多诬捏;吏科都章正宸、河南道乔可聘言于左都刘宗周曰:『镳不纯』。宗周愕然问故;曰:『言有余而行不足』。宗周默然。

命省右布政一员。

旨云:『右布政空虚无事,从分火耗于左』;非王言体也。

东昌府乡绅张凤翔等擒斩伪官,复东昌等府、县。

时闯贼败于吴三桂,所在起义;东昌乡绅张凤翔及府、县绅并生民会监军职方凌駉、淮镇副将王国栋,凡擒伪府尹一人、伪州牧三人、伪县令九人、伪防御同知推官各一人。刘泽清以闻,皆命优叙。

辛卯,命撰起居注。

起升原任淮安佥事刘若金通政司参议。

壬辰,留用例推户科陆朗。

吏部尚书徐石麒疏朗通内被留,故外迁也。卒得留。

予公弘基、伯孔昭一子锦衣千户。

以迎圣母劳也。

癸巳,革湖广巡按黄澍职。

澍按楚,赃私狼籍,故纠阁臣士英以盖其贪。至是,竟批「革职」——士英意也。

升御史陈良弼、周元泰、朱国昌太仆寺少卿;予实俸,管差如故。

以定策功也。

大学士姜曰广乞休。允之;命行人护送,予驿,赐银、币俱从优。

曰广入阁,铮铮有风裁;不幸为刘泽清、朱统■〈金类〉诬诋,遂以此去。

赠故祭酒陈仁锡詹事府正詹事,谥「文庄」。

命修先帝「实录」,并纂修「玉牒」。

阁臣弘图疏言:『先帝在祚十七年,溯厥盛美,指不胜屈。陛下悼往方深,采缉邸报、搜罗见闻,正可授管南董,以成「实录」』。允之。

甲午,左都御史刘宗周乞休。允之;命驰驿回籍,给登极恩典。

宗周临行,疏言五事:一曰修圣政,无以近娱忽远猷。一曰振王纲,无以主恩伤臣纪。一曰明国是,无以邪锋危正气。一曰端治术,无以刑名先教化。一曰固邦本,无以外衅酿内忧。

户科吴适请申明祖制,以议论归言官。报闻。

适言:『顷中兴求旧,一升姜曰广于揆席、一还刘宗周于宪署,与旧冢臣张慎言同被特简。曾日月几何,三臣忽先后去。揆厥所自,皆因含沙为祟耳。身非言责,遂一言掺大臣进退;则捷幡风炽,而正直气衰。臣恐廷臣中有如三人者,渐且恋盟猿鹤;即启事未列诸臣有如三人者,益复锢梦林泉。去者日多,来者日寡;谁与共图天下事!继自今,请申明祖制,以议论归言官,毋使谗说高张,荧惑听睹;则大臣益懋于职矣』。

例转御史黄耳鼎江西南瑞道佥事。

耳鼎奉差按秦,以闯炽不敢进;故例转。

命黄斌卿移驻九江、郑鸿〔逵〕移驻镇江、黄蜚移驻芜采。

命巡按御史凌駉便宜联络北直、河南乡绅义士。

丙申,以王之纲为都督同知,充河南总兵。

丁酉,叙江北文武多年战功,加马士英少傅仍兼太子太师、进建极殿大学士,卢九德升一级,各予荫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袭;黄得功、刘良佐各加宫衔一级,荫一子入监。

加史可法仍兼太子太师,越其杰兵部侍郎,张国维加太子太保,荫子锦衣卫佥事。其余文武内臣,加升有差。

户科倪嘉庆请开屯田,限抚标。允行。

疏言:『敌、寇两强,边腹皆削。兵少不可制敌,饷少不足养兵;求兵、饷之俱足,无如连络诸镇以自强、力讲屯田以自赡可也』。

戊戌,谥原任礼部尚书董其昌「文敏」、左副都御史张玮「清惠」。

谥旧辅臣孙承宗「文忠」、太常寺少卿鹿善继「忠节」,赐祠额「忠烈」。

升行人司副姚孙榘尚宝司丞。

己亥,命户部等衙门会议省节,以国用匮诎故也。

工科都李清言:『先帝时,何尝不因敌寇急饷,然犹以天下供天下不足;今欲以一隅赡天下有余,此必不得之数也。盖疆宇虽缩,而沿江、沿淮之费无异九边;祈敕各部察现可征钱粮通行会算,以入定出,徐俟转输』。疏奏,命会议。

户科吴适疏陈「忧勤节爱」四款。俞之。

命行人洪维翰催督钱粮。

庚子,谥原任右都御史沈子木「恭靖」、工部尚书沈儆炌「襄敏」。

礼科都沈胤培疏请其祖与父也。

升右通政王潆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东江等处。

加原任淮督路振飞右副都御史。

补原任锦衣卫指挥使刘侨管西司、余之英管街道、徐同贞等各佥书。

准牟文绶以原官充总兵,镇守荆州。

命靖南侯黄得功移驻庐州以防桐、皖,与广昌伯刘良佐合营进恢黄、汝;兴平伯高杰移驻徐、泗,进恢开、归。

追补建文死节诸臣赠谥,立庙祭京师。

文臣以方孝儒为首、武臣以徐辉祖为首。

壬寅,改青浦县知县陈爊中书舍人。

爊,常遇帝于风尘;疏请内转,允之。

升吏科都章正宸大理寺左寺丞。

正宸屡疏忤时,故迁;优之,实远之也。

御史游有伦疏陈和衷。俞之。

言『今国家遘变,正同舟遇风时也。故必人人从君国起见,事事为朝廷究心合谋而算,大与小和,内外有一体之维,师济见一心之雅;于以雪耻除凶,断不可必矣』(?)。

准王允诚以后府右都督充岳州总兵官、吴学礼以原官充前锋、署总兵官马进忠驻镇荆州。

浙江总兵王之仁请清察卫军团练,以资战守。允之。

癸卯,命闽兵留镇京口——从苏松巡抚祁彪佳言也。

福建巡按御史陆清源奏闽、粤寇横。得旨「会剿」。

畿辅旱。

工科都李清请备荆、襄,以固金陵。命督、抚饬行。

命给河南巡按越其杰饷银十五万,为养兵屯田之本。

甲辰,追赠开国名臣李善长等十四人、正德谏臣蒋钦等十四人、天启惨死诸臣左光斗等九人各有差——从工科都李清言也。

谥已故大学士何如宠「文端」。

原任真定巡按刘宪章自疏请罪。命巡、按提问。

以京城陷,南还。

命左良玉子梦庚挂「平贼将军」印。

命江北监军少卿万元吉还太仆寺供职。

予北都死难诸臣赠谥,立庙祭京师。

文臣范景文等二十三人,武臣刘文炳等六人,内臣则王承恩、李凤翔二人。自有明二百余年,内臣无谥;有谥者,自承恩二人始。

命绅衿与齐民较田多寡,一体当差——从刑科蒋鸣玉言也。

命散左中允杨廷麟所募兵。

廷麟闻北都变,募兵勤王;以朱统■〈金类〉诬诋,罢之。

命都督杜弘域提督池、太地方。

丙午,定皇考恭皇帝陵曰「熙陵」。

升大理寺丞宗敦一右通政,起革职南吏部郎中张鼎延大理寺寺丞。

准张拱日袭封隆平侯。

加吏部郎中萧士玮太常寺少卿。

命豫督丁魁楚另用,楚抚何腾蛟并抚湖北。

丁未,命北来原任庶吉士史可程在寓侯察议。

可程,督辅可法弟;南归后,子蔚青、弟可遵与妇父韩大忠六人皆被杀。

命诸抚杨鹗、范矿、越其杰等俱速赴任;粮饷,户部即给。

吏科右熊汝霖言:『皇上御宇四阅月,用过几何人、去过几何人?今日推一督、明日推一抚,只是讨兵、讨饷,迟迟吾行,去已无及;则何不就各处兵饷通盘打算,裒多益寡,然后崇节俭以裕军需、励忧勤而鼓朝气,则一切声色货利、笔舌戈矛总销归于卧薪尝胆之内矣』。

戊申,命督臣王永吉驰赴山东,同抚臣王燮、王潆料理战守事宜。

进抚宁侯朱国弼爵保国公。

加升杨振宗一级,荫一子世锦衣百户。

旨云:「功在定策」。

命兴平伯高杰赴徐州。

加怀远侯常延龄太子太保,荫一子入监。

削拟授吏部胡江职。

己酉,升礼科左张希夏吏科都给事中。

起降原任兵部侍郎张凤翔添注左侍郎。

凤翔先任工部尚书,坐累下狱;后起降。

命奉先殿立主致祭。

礼科都沈胤培言:『殿非太庙,上宜设位,以一后配一帝』。从之。

礼部主事张采疏陈四款。俞之。

采言:『皇上正位中兴,当事事扫更;独仍设厂卫,则廷臣交章,不允。臣以为徒增一行金使耳。且厂卫皆市井无赖,安能仰体宸衷!权之所在,则利随之。夫重权莫如用人,诚奖恬抑竞、端乃鉴衡,则天下从风,况乎辇毂』!余三款,多可采。

以旱,命修省。

庚戌,开事例佐工。

除旧纳中书等杂职外,有部院司务、乙榜准贡等,皆新例也。

辛亥,革浙江巡抚黄鸣俊、安抚御史左光先职;光先仍追赃提问。降巡按御史任天成级,调外。

先是,许都攻东阳,知县姚孙棐启门迎;鸣俊、天成欲纠之,光先以同里解释。及阁臣士英荐阮大铖,为光先疏侵,心恨。至是,坐以贿庇贪,革职提问;鸣俊、天成亦坐累。

革原任吏部侍郎吕大器职,擢太常寺少卿李沾都察院堂上官。

沾言大器怀挟异心,阻挠定策故也。

命南归河北、北直、山东、秦、晋各官绅,文臣赴吏部、武臣赴兵部酌用。

实授卢鼎总兵官,镇守武昌。

命礼部发单公议诸应谥者,无得滥徇。

差尚宝司丞李之椿往浙直催趱光禄寺钱粮。

命察原任左都刘宗周所劾台员。

除魏管、李植等外,又及傅景星、苏京向北——皆在差南归,为黄耳鼎代辨者。

命从逆诸臣不得蒙举。

先是,刘泽清疏荐从逆黄国琦、施凤仪等,已奉俞旨。至是,御史胡时亨疏纠国琦实受伪吏科,不可借题授职,羞朝廷而辱班序。上俞之。

命保举换授诸宗室回籍。

命副将以下皆骑马。

时营卫各官横行,金扇高舆,阗咽道途;职方王期升请禁之。

壬子,命刑部提问革职御史黄澍。

楚藩中尉朱盛浓承士英意,言其毁制辱宗、赃秽狼籍也。

起补葛寅亮太常寺卿。

准德清、归安等漕白蠲折。

原任詹事雷跃龙自疏请罪。命下法司究拟。

跃龙,以国变南归。

命追原任福建巡抚朱一冯赃银。

一冯富而吝,镇臣高杰劾之;至是,又以挟资渡江,命江南、北抚臣严追。

御史沈宸荃疏战守兵饷事宜。命部覆行。

言『今之大计,无过战守兵饷数者。献踞西蜀,荆、襄之兵无能轻出;敌向东省,江、淮之兵未能即移。且器甲备乎?储糈裕乎?将有李、郭、宗、岳其人乎?则战未可遽言,且先言守耳。然至于兵以不任战者充数,何如募之、精之,当百、当十。各府、州、县近各练乡勇,可以固圉江、楚。运不北上,则运军有余;闻江北有北上班军,今亦不北上做工。宜练以实伍,所云「战不足,以守或胜」者也。若饷,难言之。现入六百余万,而淮、徐四镇及督师岁饷业至二百四十万;至于江、楚各镇督抚及京师营兵等岁饷,岂下淮、徐哉!此开屯养兵之政,今日宜酌举也。若皇上服御、工作可止或减,以为兵民两裕地者,惟祈以节俭倡之而已』。

癸丑,命曹州道袁枢、沂州道郭正中三日赴任;如违,拏究。

时北兵向山东,正中留京师,日具条陈;枢以任子升监司,复谋留部。东平伯刘泽清言:『北兵已至沂州,正中恋长安何为!若枢抽税浒墅关,奉先帝旨察奏;今公然回部、公然监司,又公然题留。孰云浒墅之钱不灵,封疆至贱;已卖北方,何当又卖南方』!疏奏,当国惮之,故勒限赴任。

礼科都沈胤培奏:恭皇帝专庙未成,宜奉位宫中中小殿,以皇妣孝诚太后配,二先后俱祔姑享。从之。

甲寅,命奉差户科左罗万象回奏;以疏止内臣催粮,致额解不前也。

后回奏到,罚俸一年。

命催豫抚越其杰、豫按陈潜夫到任。

荫孟津监生王镛、王无党世锦衣卫指挥。

皆辅臣铎子弟,以从驾渡河荫。

改总兵李成栋镇徐州、李世春镇泗州;加贺胤昌中军都督佥事充总兵,镇扬州。

下从逆梁兆阳于法司。

减故辅周延儒赃银三万两。

吏部尚书徐石麒乞休。允之;仍予驰驿,给覃恩例。

石麒以外转科臣陆朗为所纠,然时情日换,已欲另用一番人矣;遂乞休。初,石麒纠朗,侵及内臣;及予告,阁臣知内臣恨之,拟旨甚峻。上曰:『冢臣犹冢子也,当以优礼遣耳』。遂得温旨。后北兵抵嘉兴,石麒豫作遗笔,以郡完毁卜身存亡。城破,自缢;二仆祖敏、李成亦随缢。

命禁诸臣拜客、宴会,专理各衙门诸务。

吏部侍郎张捷署部事(原本,此条附在下卷十月标题行下,而不系以日。今按十月事迹,以乙卯起,正与本月甲寅尽朔相接;中间无所隔,要当是此两日间事——盖一面允徐去、一面命张署也。但下月既不系日,未便凭虚加载;故割附于此)。

偏安排日事迹卷六

十月乙卯〔朔〕,升尚宝司卿钱元悫太仆寺卿。

荫内臣李国辅弟、侄锦衣卫千户。

以郑芝龙为总兵官,镇守福建等处。

升罗■〈日兼〉芳前府都督佥事充总兵官,镇守贵州、铜仁等处。

丙辰,起补右通政梁云构添设兵部右侍郎。

后降北,复为右通政。

命河南抚按越其杰、陈潜夫星驰赴任。

升尚宝司丞李之椿为卿。

户部侍郎管钱法何楷疏陈鼓铸事。允行之。

『钱式,以一钱为准,作银一厘。广收铜,多鼓铸用。工精,以绝私铸。广收工匠,严禁渣末之搭,则钱自精。以交纳税粮,责成米户旧钱重八分以上者,准二文抵新钱一文;七分以下,碎为铜,交官照时给价。行使低小者,没其资本:则钱自行』。俱得俞旨。

戊午,保国公朱国弼请赐券增禄,仍世袭公爵。俱不允。

升太常寺少卿李沾都察院左都御史。

沾初意止在副院,吏部尚书徐石麒难之。至是,奉旨超升;虽云功在定策,亦缘纠吕大器疏也。

命曹州道袁枢赴豫抚越其杰军前酌用。

命吏部分别酌用蔡奕琛、杨维垣等——从礼部尚书钱谦益言也。

谦益言:『中兴令主,世当屯艰,皆侧身恐惧。晋元帝初镇江东,颇以酒废事;王导以为言,引酌覆,遂绝。有司奏太极殿施绛帐,帝命冬施青布、夏施青练。将拜贵人,有司请市雀钗;帝以烦费,不允:史称帝恭俭有余,雄武不足。然小心只畏,再光晋祚。伏望取法□□□□□□□□□□□□□□□□□□□□□□□□□□□□□□□□□□□□□□□□□□□□□□□□□□□□□□□□□□□□□□□□□□□□□□□□□□□□□□□□□□□□□□□□□□□□□□□□□□□□□□□□□□□□□□□□□□□□□□□□□□□□□□□□□□□□□□□□□□□□□□□□□□□□□□此所谓战胜庙堂者』。言专阃寄,则云:『臣观三十年来,文臣出镇、克奏肤功者,孙承宗之后,马士英一人耳』。言资〔干〕济,则云:『有英颖特达之臣,如蔡奕琛、冯元扬、祁逢吉、何〔谦〕等』。言雪冤滞一段,则云『先帝钦定「逆案」,一时握笔诸臣未免轻心,故出故入。今既以赞道无据用阮大铖,若虞廷陛,以京营建祠不画题削夺者;杨维垣,首纠崔呈秀者;虞大复,以哭奠左光斗几致重谴者;吴孔嘉,以报父仇牵连;周昌晋无他罪,以持论依傍定案者』。末又申前一段,则云:『奕琛曾以复社发端,抗疏攻臣。天下多事,果有嫌隙,固当先国家之急而复私仇;况臣无仇于奕琛乎!亲见门户诸臣植党营私,断送君父;何忍师其故智!且他日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逆案」之故入者,阮大铖。当周宗建攻逆阉时,实赞其议;安有引人攻奄,而身反赞道者!贾继春家居时,顾大章被逮过新乡,继春饯送泣别。已法司定案一疏,解死者之拏僇、全生者于囹圄;而反坐罪案,不亦冤乎!他如冯铨,以申救缪昌期、周宗建被逐去相位,而不免于入。房壮丽,敌陷畿辅,投井死节;吕纯如与董应举及臣等以经济相期许,应举每言其枉,声泪俱下,皆死而不得出。记崇祯初年,钦案初定,臣待放国门,张慎言、房可壮过臣,相与叹息;慎言慨然曰:「吾三人他日当事,宜共理此案」。弹指十六年,言犹在耳,岂附会于今日哉』!谦益老于门户,乃以门户攻门户,又以门户荐非门户;人皆哂之。

配原任登莱巡抚曾樱。

樱有清节,先帝时以失城逮狱。因闯逆入京,遁。寻自投法司,故配。

刑部请豁原任吏部郎中吴昌时赃。不允。

旨言其贪秽素着,故不得援恩诏概豁,止减五分之一而已。

兴平伯高杰请释逆犯武愫。不允。

愫以癸未进士,为闯逆徐州防御使;张示招诱,书「自」为「字」、「成」为「丞」,避逆讳也。

以武职冒滥,命各抚、按察送履历试录。

己未,宥原任兵部尚书张缙彦;以原官总督河北、山西、河南地方,便宜行事。

缙彦先令家眷入京,身处河南;疏言:『集义擒伪,收复多城』。朝议不得已用之,且月给其家米五石。工科左利瓦伊樾言:『缙彦闇曶失机,寸斩莫赎。当逆贼入宫,青衣候点;维时司官刘养贞哭骂缙彦,谓某日曾劝某处堤防、某日曾劝某处宜堵,缙彦褎如充耳。遭此烈祸,固已难施面目矣。及贼被北困,鼠窜狼奔,草间求活;意中岂复有朝廷哉!今贼臣未诛,反先登用;若法纪何!况贼踪乍退、北骑方张,岂有河北残疆为缙彦收复者。缙彦昔列中枢,大权在手,不克展一筹以固吾圉;若今风鹤逃散之余魂,即建熊罴当道之伟略,人之能否旦晚悬绝若此,有是理乎!燕、吴相去三千里而遥,黄河以北,邮问隔绝;缙彦之从贼、不从贼,谁剖明其心事!集义勇、复城池,果谁见之而谁闻之!夫国家所以厉世摩钝、诫往惩来者,名与器而已。敕书关防何物,而为贼臣颁给,则辱在朝廷;兵部总督何官,而令贼臣窜处,则玷在枢要;文武便宜何事,而委贼臣专行,则耻在官常;吏部札付何器,而假贼臣填名,则污在符檄。臣恐天下豪杰之士,闻之解体;更恐烈皇帝在天之灵,亦有恫乎不忍闻者!乞收回成命,无为所欺』。报闻。后北兵入南都,缙彦复降。

起补编戍御史张孙振四川道,掌河南道印。

孙振按晋,以干请不遂,纠学臣袁继咸;又与抚臣吴甡相攻,为甡纠,遣戍。至是,起补——署铨侍郎张捷意也。

准文选司郎中王重回籍,以原任南吏部郎中刘应宾代。

先是,礼部尚书顾锡畴署铨,开单坐缺挑送选司,重概不从;以手书与,亦不答。锡畴怒,纠之;咸谓曲在锡畴。吏科都章正宸疏留重,然犹密语人曰:「吾不敢必者,请耳」。至是,言于尚书徐石麒,谓重门多招摇;重遂请退。

大学士高弘图四疏乞休。允之;令行人护送于驿,赐银、币。

弘图入阁,持论侃侃;如阻内遣及内传诸事,皆有大臣风。弘图去,士英始专政;时事日非矣。

庚申,黄河口决。命部议筑塞。

命原任大同知府蔡屏周以四品服俸添注职方司郎中,又复原任应天府通判徐树藩官——皆侍郎阮大铖所荐也。

大铖自受事以来,凡察处降补官员,贿足则用;常语礼科都沈胤培曰:『国家何患无财,即如抚、按纠荐一事,非贿免则贿求,半饱私橐耳。但令纳银若干于官,应纠者免纠,欲荐者予荐;推而广之,公帑充矣』。其谬妄如此。屏周援期升例;树藩以助银二千建堡,故得之。

壬戌,谥原任礼部侍郎张邦纪「文悫」。

邦纪,辅臣弘图房师也。

荫掌锦衣卫事冯可宗一子世本卫指挥。

癸亥,赠大学士孔贞运少保,谥「文忠」,荫一子尚宝司丞,予祭葬。

初,署礼部管绍宁以「文恪」、「文恭」请,不允;有「既无显德亦无表」等语。至是,绍宁忽改「文忠」。贞运为相,醇谨无他长;前二谥为当。

命再讯系狱郎中周镳。

镳叔原任御史维持、弟原任知县铨疏言:『臣家门不幸,突出周镳;因与锺有隙,私刊「燕中纪事」及「国变录」等书,自捏「劝进表」、「下江南策」,硬坐于锺,从淮上达南中,致臣家、臣邑不能洗此「从逆」之名。且镳于皇上登极时,首倡异谋,另图推戴;是锺罪止一身,镳罪在社稷』。疏奏,令并讯。

甲子,加湖广巡抚何腾蛟兵部右侍郎,巡抚全省。

升四川右参议王鼎镇尚宝寺少卿。

鼎镇,崇祯时,以御史例转。

命提从逆杨观光等——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礼部尚书钱谦益、吏部左侍郎张捷、兵部右侍郎阮大铖所纠也。

时「从逆」一案,已经屡讯,止欲攻门户中从逆者;虽里居之方允昌、系狱之梁兆阳,众矢交攒,亦不甚深求。□□是,又合攻观光等。而于原任庶吉士张家玉,则曰「荐刘宗周、黄道周于逆闯,令其收人望以集群党」;盖以此阻宗周、道周也。于史可程,则曰「系阁臣弟,友于素笃;公然从贼,宜下于理」;盖以此逐可法也。后家玉起兵广东与北师抗,遇害。

荫内臣冯进朝等子、侄一人世锦衣千户。

谓效劳军中,屡经大捷也。

命祔祭死难内臣王之心等,予荫有差。

国变后,王之心、张国元自缢,高时明自焚,方正化骂贼死;余皆被刑者。

工科都李清请迁孝康、兴献二帝于专庙,又请祀孝庙为不祧之主。命下部议。

疏言:『臣闻「礼」:祖有功而宗有德。若祖功,则高庙与成庙当之矣;若宗德,则舍孝庙何属!今观弘治十八年间,凡恤民瘼、抑近侍、宽谏臣,且与刘大夏、戴珊辈日结鱼水欢,君臣何异父子!亲远而祧,非并有德者祧之也。若我皇上即今世宗,而恭帝即今献帝;当时张孚敬、桂萼等俱力持考献,然皆云别立庙,谓「祀太庙则有祧期,而祀别庙则无迁期也」。今者专庙之建议,实本此。夫以世论,献皇浸通乎祧矣!何如俟太庙告成后奉迁专庙,与恭皇同祀;则使异日得长享血食以慰孝子慈孙心者,谅非世庙所欣然于在天也。且不独献皇可合祀,即孝康亦可合祀;何也?均一追尊耳』。疏下部议,竟寝。

凤阳地震。

丙寅,命内臣孙元德往浙、闽催内库及户工二部一应钱粮。

元德初以造桑皮纸至浙,寠甚;及得是差,恐喝军民。不及期年,所获不资。后北兵至,以橐付潘中军,置江东。江东将士籍之,金瓶高三尺许,满实大珠。将士十三往返,皆盈橐去;中军司房干没者不与。

起升工部主事邹之麟尚宝司丞。

之麟,夙以持议与声气左,故察处。

起复原任户科戴英原官,补兵科给事中。

英以旧辅薛国观门生,例转察处不谨。至是,因荐复原官——非建言赐环,始此。

加考功司郎中梁羽明太常寺少卿,依旧管事。

命内臣田成往杭州选择淑女。

京师两进淑女,皆不称太后意;乃令成出选。群稚女毕嫁,一方骚然矣。

丁卯,雪被纠御史魏管等。

从黄耳鼎言也。

免办兽炭。

工科都李清以国用大侈言于阁,请此项宜裁;阁臣铎曰:『可裁否』?士英曰:『裁之易耳』。次日,批免。相臣之权足有为若此。计省价凡一千七百两。

戊辰,令楚镇左良玉兵以盐代饷——从阁臣马士英言也。

每百斤定价一两五钱;已良玉疏言不便:『于今者三军方切防剿,若鬻盐糊口,何时方完?盐既不可为粟,兵须转而为商』等语。疏奏,士英不悦。时良玉与士英已隐隐树兵矣。

加总督王永吉一品斗牛服色。

隆使臣体也。后以停行,辞免。

赠太仆寺少卿刘时俊兵部右侍郎,荫子。

以先朝剿水蔺功。

以卜从善驻芜湖,领戎政提督营。

己巳,命议临淮侯李祖述及朱元臣、陆卿鸿罪——从兵科左王之晋言也。

时诸勋臣持议,每以文武不死难为诮。及之晋疏出,保国公朱国弼等始惭狼狈,补纠。元臣国勋卫、卿鸿锦衣卫指挥,皆以京师陷,同祖述南窜。命户部左侍郎何楷兼工部左侍郎,以便鼓铸。

予镇远侯顾肇迹等祭葬、赠荫有差,令立祠祭京师。

肇迹等十五人,惟成国公朱纯臣先被杀;余皆因闯为北兵败,乃与旧辅陈演等俱见杀。至是,礼臣迫于诸勋臣,概依殉国例请。旨下,工科都李清言:『肇迹等或禁、或拷,半膏贼手,非殉也。彼同时文臣中如大学士方岳贡、邱瑜等,何尝不以拷禁死;而褒讥相半,祠祭犹悬。既无生死之殊,亦无后先之别;何独有文武之异!无已,将疏内十五臣附祀旌忠祠,不必另建。以蓄民膏,至仁也;以节国用,至俭也;以偷生与就死者别,而又以慷慨赴义与颠沛陨身者别,至明也。一举而三善备矣』。部覆如议。

凤阳地再震。

庚午,御史陈潜夫请许定国开镇河南。命该抚酌议。

国子监监生蒋佑圣、吴蹈昌各进「历朝实录」。

加文选司郎中刘应宾太常寺少卿,照旧管事。

再赠故工部尚书沈儆炌太子太保、河南按察使葛锡蕃太常寺卿,荫一子入监。

以为藩、臬时缔造恭皇帝藩府劳也。

吏科都张希夏请严计处诸臣不得滥荐。从之。

旨末又云:『如有冤陷者,该部明列缘由奏请』。识者知幸门未塞也。

加王遵垣左府都督佥事,充登莱总兵官。

辛未,再赠杨师孔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

一赠、再赠,皆以子文骢故。

革原任礼部郎中周仲琏职,法司提问——刑科梁应奇所纠也。

仲琏与故辅周延儒密书,呼「辅叔」;疏指为义父、干儿者,过也。

命史可程在寓候议。

从阁臣马士英代请也。

敕礼部严行各城精选淑女。

壬申,户科吴适请复日讲与朝制。命候旨行。

癸酉,命丁魁楚以原官提督两广。

魁楚负罪起岩疆,忽改善地;人以为钱神有灵。

予进士谢于宣祭,减半造葬,荫子。

于宣,太仆少卿三宾子;以闯逆刑死。

命兵部移会兴平伯高杰,谕李必忠弗留官硝。

时工部买到官硝,已经杰批放;其麾下李必忠留之。故令杰谕;则谕贤于旨矣。

兵部侍郎阮大铖陈水陆兼防事宜。命申饬行。

疏:『以湖口为贼自荆、楚东犯之西路,高宝焉(?)为□偪青徐、窥淮扬之东路,以和□为闯□开、归、汝、颖、寿、喻、淮趋定远、滁州之中路。西路之警,以黄斌卿为前茅,堵湖口;黄蜚为中权,趋荻港、皖口;郑鸿逵为后劲,驻芜、采;操臣则驻江口为援。东路之警,鸿逵堵瓜、仪,蜚趋龙潭,斌卿驻芜、采,操臣亦驻江口。中路之警,蜚统水师于江北针鱼嘴为前茅,鸿逵自京口趋大胜关、和尚港,斌卿自九江下芜湖为左右翼,操江则驻江口为中权。至上江要害,建德接壤九江、彭蠡,而陈家衕为冲;于此守之,则池、太安。祁门接壤饶州、浮梁,而三通岭为总路;于此守之,则征、宁安:宸京肩背可以无虞矣』。

升编修陈于鼎为左庶子左春坊左谕德,程正揆为右庶子掌右春坊,编修赵士春为左中允,简讨张居、司业李景廉为右中允。

于鼎后降北,复任编修。

赏杨承恩、德承惠各百户。

余门杨氏所请也;不知何功。

复宣庙吴贤妃尊号,上谥曰「孝翼温惠、淑慎慈仁、匡天锡圣皇太后」。谥建文故皇太子文奎曰「恭愍」。复皇弟允熥吴王,谥「悼」;允熞衡王,谥「愍」,允■〈火熙〉徐王,改谥「哀简」曰「哀」。诸公主驸马皆复旧号。追封皇少子文圭「原王」,谥「怀」。

初,方孝孺等既谥,礼部主事张采言于工科都李清曰:『若不念惠宗弟若子乎?封爵未复,谥号犹悬。如普于诸臣而靳于吾君之弟若子,犹缺典也』。清乃疏言:『皇上绍统,以惠庙与代庙并尊;且有加谥,又有追复:典礼明备矣。然就此两朝中,有明未尽明、备未尽备,尚在母子兄弟间者。一为景泰之废太后。察正统十四年,代庙即位,尊生母吴贤妃;今代庙称宗矣、汪后亦加尊谥矣,为帝之生母而既靳尊谥,且并削原号,可乎?则何以慰代庙正孝之心!以为明备,孰缺略于废太后之仍旧者!夫废而复之者,正也。一为建文之故太子。察建文元年,立子文奎为皇太子,嗣后革除事兴,所革者年号耳;原未革及帝号,则亦未革及皇太子号。今惠庙称宗矣、马后补谥矣,为帝与后之元子而踵故号,不锡新谥,可乎?则何以慰惠庙正慈之心!以为明备,孰缺略于故皇太子之无谥者!夫无而补之者,正也。一为建文不以罪降之亲王与不以谴锢之皇次子。察建文元年,封弟允熥吴王、允熞衡王、允■〈火熙〉徐王。又察建文三年,载少子文圭生;未几,三王皆降封,且废允熥、允熞为庶人,改允■〈火熙〉为瓯宁王,又闭文圭于大内矣。今惠庙之号谥复,且孝康与孝康后亦复;为皇弟而或降郡王、或夷庶人,又为皇少子而不锡王封,可乎?则何以慰惠庙手足毛里之爱!或曰:「孝康有四女,其可考者为江都、宜都、南平三主,而其一无考;然皆贬称郡主,是可尽复否」?曰:「帝子与帝姬,一也;何亲、何疏之别」!以为明备,孰缺略于诸王、公主之或贬或罪者!夫贬而复之、罢而近封之者,正也。乞立赐下例:于皇太子文奎应加谥,则照悼、恭、哀、冲诸太子例;于允熥、允熞复号、亦复加谥,则照瓯宁王允熞谥「哀简」例;于皇少子文圭应加王爵且予谥,则照秦、晋诸王以下例。以此诏告海内,曰典礼明备,是真明备矣。然则建文时之吕太后与景泰时之怀献太子今贬为世子者,遂可不议乎?一则应殉而不殉,犹与少子居孝康陵;则有号、无谥可也。一则不应立而立,至欲黜宪皇以自私;则始立、终贬可也』。部复,从之。

命左春坊卫胤文以原官兼兵科,监高杰军西讨。

命诸臣不系从逆外,余皆斟酌末减——从督臣史可法言也。

可法言:『先帝以尧、舜之君,惨殉社稷。倘在北,始应从死;岂在南,独匪人臣!即如臣可法谬典南枢、臣同官士英叨任凤督,未闻悉东南之甲疾趋北援;即镇臣高杰、刘泽清以兵力不支,折而南下。是首应重论者,臣等罪也。乃以圣明继统,遂盖臣子重辜;不惟斧未加,且恩荣迭被。独于诸臣在北者,毛举而概绳之;岂散秩闲曹,其责反重于南枢、凤督哉!宜将从逆诸臣择罪状显著者数人,重处示儆;若伪命未污、身被刑拷者,皆当置弗问。又如管屯、管河诸臣避贼南来,不系受任封疆、掌握兵马者,皆当以宽典。即督、抚大吏,亦当权其所处时势,以为罪案重轻;其余隐避北方、徘徊后至者,皆准戴罪讨贼,赴臣军前,因才酌用。至于东兵助战,义重复仇;诸臣委曲相从,尤当原其心事。总之,应罪者罪,无为报怨之借题;应宽者宽,无令人心之解体。使天下晓然知君臣大义,不但在北者宜死,即在南者亦宜死;而圣明宥过,不但在南者姑宽,即在北者亦姑宽:必有全身忍垢之人,为雪耻除凶之计。宽以死而报以死,或亦精理所必至也』。疏奏,允之。

甲戌,内传升吏部侍郎张捷为吏部尚书。

阁臣士英意在戎政尚书张国维,侍郎阮大铖意在捷;以国维为言官时纠荐皆异调也。内传忽出,士英抚床惊愕;自此,意惮大铖矣。先是,捷疏言:『先帝末造,诸臣之心皆坏。浑同之域,自造藩篱;坦荡之途,横生荆棘。有用精神,不矢之奉公效职,而耗之结党行私;兼人才力,不用之任事端功,而并之护同摧异。积威所劫,使人不知有朝廷;重赂所归,使人不知有法纪。文武迁除之格,任意把持;封疆功罪之衡,全凭颠倒。以科场为垄断,功令荡然;以文墨为纠连,应呼遍地。于是举贪官污吏之所猎渔、豪绅悍士之所诓逼、偾帅骄兵之所淫掳,总而聚其毒于民。人心既去,国运随之,而祸且及先帝。今日救时急着,非尽反前此所为不可。阁部大僚,急须涤虑和衷,尽破方隅;举从前钦案实冤者,分别雪之,或录之、恤之;其不冤者确,宜概仍之。即目前从贼之案,污伪最著者,辟之;染逆无据者若干人,末减之。从此与诸臣约:腐烂葛滕,尽情放下;自强作用,真实讲求』。然后秉均、后所行,不践所言也。

保举宗室朱统■〈金类〉自请换京职;授行人。

统■〈金类〉自比刘向,疏己功不在定策下;又欲援先帝时朱露例,径授梧垣。见者哂之。

遣刑科梁应奇催两广钱粮。

乙亥,都督同知李诚矩请取「三朝要典」宣付史馆,以昭信史。报闻。

诚巨,孝定皇太后侄也。疏荐原任礼部尚书朱继祚、兵部右侍郎谢启光、右庶子余煌、编修吴孔嘉,乞加召环。言「要典」者,始此。煌,绍兴人;后北兵渡钱塘,煌自缢。

起升顺德副使张秉贞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等处。

初,文书房内员传令催张弘道,因耄不可入见;阁臣以秉贞名上,竟点用。上传,疑假托也。秉贞后降北,为礼部郎中。

丙子,内传改授职方司主事彭遇颽为御史,巡按浙江。

除授不自铨部、题差不必总宪,阁臣士英所为;欲布心腹以箝潞王也。或曰遇颽通内,径取上传耳。遇颽既得旨,凡浙绅谒贺,银、币悉纳;足迹未离都门,筐箧灿然矣。

诛王裔。

王裔,借名王重儒,伪为定王。至境,守陵内臣谷应珍诘知为伪,以闻。戮之。

安远侯柳祚昌疏讦词臣徐汧等。不允。

祚昌疏言:『皇上中兴应运,奸臣阴怀两端。问谁朝衣冠谒见他藩于京口驿前而俨然推戴者,词臣徐汧也。汧自恃东林渠魁,复社护法。狼狈相顾,则有复社之凶张采、章允诚、至贪至横之举人杨廷枢;鹰犬先驱,则有极险极□之监生顾杲。皇上定鼎金陵,而彼且安然为「讨金陵檄」;所云「中原逐鹿、南国指马,祈哀□□、分地盗贼」,是何等语!乞大奋干断,立逮徐汧,革去举人杨廷枢、恶生顾杲,先行提问;其余徒党,容臣次第指参,恭请斧钺』!疏奏,命已之。

御史沈宸荃疏荐礼部尚书黄道周、词臣刘同升、葛世振、徐汧、吴伟业等。着马上差催。

命五城御史及锦衣卫缉逐罪废诸臣潜京钻营者——从户科吴适言也。

时罪废诸臣投刺白日,亦终无缉者。

命于弘光元年上辛行合祀礼。

先是,礼臣顾锡畴以合祀请,已奉旨。至是,侍郎管绍宁署篆,又题分祀;票拟者惛不忆也。太常少卿沈胤培言:『圣祖合祀之礼,宜遵者四。汉儒董仲舒曰:「郊尝以正月上辛日,所以先百神而最居前」。皇上改元肇事,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以泰坛昭事之精诚,耸万国尊亲之志气:宜遵者一。周朔建子,冬至圜丘,适当献岁,不妨迎阳报天。我朝循夏正,不无地先天祭之嫌。今用岁首开泰之辰,行大报天地之礼,孔顺孔时:宜遵者二。世宗遗诏,原有「郊祀等礼,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之文。故穆庙时,辅臣献议曰:「岁一举合祀,奉二祖以并配,遵太祖更定之制、体世宗未安之情。盖分祀者,一时改创;而合祀者,我朝通行:宜遵者三。南都自合祀后,北郊遂废。今俗所称地坛,非地坛也;更建方泽功难成,而溷举分祀于合祀之所,非所以为礼:宜遵者四。天坛近拱宸居,遥通陵脉;臣知圣祖在天之灵,必有凭依不舍者。仰祈需发德音,仍遵合祀』。疏奏,覆从之。

命户部发罪赎款单于省直——从阁臣士英请也。

凡问拟抵赎、赃罚,不拘批行、自理,俱实填入单,进贮官库,每季汇解。如无钦单,擅用私单征收,不许输纳;仍许该抚、按察参及地方人执持私单赴阙申奏,犯官罪死。

丁丑,起升原任太仆少卿杨维垣通政使司通政使。

维垣编戍淮安,至是起。

召管海运户部郎中沈廷扬料理江防。

命总督王永吉暂驻河上料理战事,俟陈洪范等归。

……

……湖上逍遥,谁复为陛下任驰驱者。若已故枢臣冯元扬,身膺□简,特晋中枢;徒事贪庸,寸筹莫展。时见部疏徇其陈请,议予祭葬:是使误国之臣,死生皆可得志。何怪启睿之徼幸也!乞将丁启睿立正典刑,以为人臣负国者戒;仍敕部自后恤典,勿得滥徇』。

命内臣孙呈绣仍为总监,同登莱巡抚王潆星驰赴任——从东平伯刘泽清言也。

呈绣以分监南窜,阁臣弘图等欲罪之;呈绣惧,浼刘泽清疏荐,请用为登莱总监。阁争,不听。然潆卒不行,呈绣寻召回——其狡计也。

调曹友义管黄河水师、金声桓豫楚援剿,各总兵官。

免行刑。

予秦、楚殉难诸臣祭葬有差,仍准自行建祠。

楚府长史徐学颜、长沙推官蔡道宪、知嘉鱼县黄良鉴、锺祥萧汉、蒲圻曾拭、均州胡承熙、衡阳张鹏翼、兴都留守徐寿崇、武昌通判李毓英、经历任文熙,皆死楚者;秦府长史章尚絅、商雒监军副使乔迁高,皆死秦者。

予原任保定巡抚兵部右侍郎徐标等祭葬、赠谥有差。

标与郎中徐有声、给事顾鈜、彭管、御史俞志虞、副使米廷焕,俱祭葬、赠荫;皆死国者也。四川死事,有知泸州苏琼妻舒氏、吏目赵阶升;河南死事,有乡绅简讨马刚中、南阳知府邱懋素、左镇监军主事余爵、山西粮道蔺刚中;途中死〔事〕,有主事刘大年、前南科张焜芳、河间兵备赵珽:俱赠祭葬。又有主事成德父文桂、德妾萧氏、童氏、妹季白,文桂赠如子官,妇女附祀旌表。

定江北督、抚、四镇额兵三万,楚抚额兵一万,京营额兵一万五千;余停减有差。

户科吴适言:『当今敌、寇叵测,中外并吁。自东、豫、江、淮以及荆、楚、黔、蜀,处处用兵,人人需饷;而饷何在?前此有加派可言,今无可加矣;前此有内帑可请,今无可请矣;前此犹以全盛之幅■〈巾员〉供一隅之输挽,今独以一偏之正供给四应之经费矣。点金无术,雨粟何期!臣以为今日兵非不足,患选练无方与营伍不实耳。请陛下速敕各督、镇、抚就见在兵丁实加抽练,而尤信赏罚、同甘苦,乃能臂指相使、缓急相应。夫尽人能战、是处可守,何用彼屠!沽市儿挂名军伍,以虚名耗实饷乎,非减兵也!减去其挂籍无用之徒、厘去其虚伍冒粮之弊,则兵不必增而自足矣』。部覆,从之。

癸未,起刘光斗补广东道御史。

原以大察不谨,处。

起升原任吏科都刘安行、通政司参议刘若金俱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安行提督南直浙江开垦沿海屯田、市舶、鱼盐等税兼理海防军务,若金提督闽广沿海开垦屯田、市舶、桥税、珠池兼理海防军务。未几,复差二内监,其职同;且设数监司,各举所知充之(按前书例,当自「未几」以下为目;原本亦于「未几」平抬另起。今从旧丹笔,于「御史」画断,故下皆为目;实非通例也)。

命凡城破自死及病死、仇杀,不得借名求恤。

甲申,准南赣巡抚林一桂回籍。

升光禄寺少卿张作楫翰林院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

御史张〔孙〕振疏论吴甡、郑三俊、祁彪佳。不听。

偏安排日事迹卷七

十一月乙酉〔朔〕,赠原任户部侍郎庄祖诲尚书,荫一子。

命改折各衙门上供钱粮,以实内帑。

免议益王。

原任杭州推官黄端伯疏其不法故也;端伯亦免究——和事而已。

命御史差委暂行掣签法,事平仍旧。

时御史争营美差,左都李沾苦于情面,以掣签请——非体也。

丙戌,荫已故兵部侍郎董光弘一子。

起升原任刑部右侍郎蔡奕琛吏部左侍郎。

奕琛先坐关说,拟戍;有旨:『禁锢终身,永不叙用』。至是,特起少宰。会推之日,户科吴适言于朝曰:『今日乃冢臣独推耳。言官仅备画题,不敢参驳;何名会推耶』?同官感其言,皆托故不赴;科臣到者,惟户科署印陆朗一人。行海屯。

……

宥原任文华殿中书顾大成。

时纠其从逆饷银九千,免。

予故词臣沈懋学谥「文节」、焦竑谥「文端」。

两人皆鼎元。懋学以阻江陵夺情,归;竑以科场诖误,谪:皆沦落,不竟其用。

丁亥,东平伯焦梦熊疏荐原任浙抚熊奋渭。着遇缺推用。

命陈麟署总兵官,管理江督标下水师。

戊子,升凤阳副使张如蕙太仆寺少卿。

以与阁臣士英共事也。

准邓文尧袭封定远侯。

赠少詹闵中俨礼部右侍郎,不准荫。

桂王薨。

京师旱,命礼部钱谦益等祈雨于天地坛。

以西花园殿为慈禧殿。

命黄澍回籍候勘。

先,澍疏请楚饷,有「恐各兵索饷南下,震惊人民」等语;已挟左良玉自重矣。至是,因纠马士英见怨,故提问。良玉阴唆部将群哗,欲下南京索欠饷,保救澍。江督袁继咸为截留江漕十万石、广饷十三万给之;且疏代澍申理。以镇臣怜其任劳,士英不得已,批「免逮」,乃已。澍留良玉军中,竟不归。说者谓士英之修隙、澍之抗提,皆非也。时继咸既以累疏与当路隙,所条陈及题用道、府等官,俱置不覆。郑鸿逵五千人既留京口,继咸以陈麟加镇衔,代鸿逵料理水师;邓林奇加镇衔,料理陆师:俱寝阁。阮大铖索六千金,始给一署镇札;必再索六千金,始肯给敕印也。此外,白丁用重赂躐大帅者甚众;京师有「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之谣——诸将士卒解体也。

己丑,凤阳内臣奏皇陵灾,松柏根皆烬。

时凤阳里氓遥见陵中二人——一衣朱、一衣青,殴击甚苦。寻闻号泣,不辍。乃率数十人持杖入,惟二犬踉跄走;识者以为不祥。

升原任河南副使张弘道太仆寺少卿。

庚寅,令淮上辅镇、楚豫督抚严备河北。

防北兵过河也。

命温、台玉环等山三年起科。

授曾国栋、牛宽、王文学锦衣卫千户,世袭百户。

以护从微劳得之。

予死事彭文炳祭葬、赠荫,建坊曰「一门忠烈」。

彭遇颷请之也。已礼部题荫,以太滥不允。

壬辰,予死难内臣李凤翰、王承恩各世锦衣卫指挥佥事。

敕慰德、晋、卫各藩。

癸巳,宁南侯左良玉奏华容、石首战捷。

起升广东右布政王骥太仆寺卿。

甲午,谥吉王曰「贞」。

升杨御蕃一级,荫子锦衣百户。

追叙崇祯时擒李青山功——实诱其来降,执而俘献也。

乙未,令辽王寓台州宁海。

端门外火。

其地即社坛,门东与太庙门对。

丙申,予蓟督吴阿衡谥「忠毅」、祭葬荫,建祠——从同乡阁臣铎请也。

阿衡因墙子岭失事,致北直、山东失陷七十余处而死,置勿论可也;谥、荫过矣。

定中宫礼冠价三万、常冠价一万。

时内臣需价三十万,责于户、工部及应天府催请甚急。工部合户部言:『今何时耶?金瓯半缺,民力已枯。今天下兵马钱粮通盘打算,缺额至二百二十五万有奇。户部现存库银,止一千有零。乞敕监臣加意节省』。疏奏,乃定减。

大学士史可法请颁讨贼诏书,兼痛陈时事。俞之。

疏言:『痛自三月以来,陵庙荒芜,山河鼎沸;大仇在目,一矢未加。昔晋之东也,其君臣日图中原,而仅保江左;宋之季也,其君臣尽力楚、蜀,而仅固临安。盖偏安者,恢复之退步;未有志在偏安,而遽能自立者也!大变之初,黔黎洒泣,绅士悲歌;痛愤相兼,犹有朝气。今兵骄饷绌,文恬武嬉;顿成暮气矣。屡得北来塘报,皆言北必南窥。水则广调唬船,陆则分布精锐;尽河以北,悉树降幡。而我河上之防,百不料理;人心不一,威令不行。复仇之师,不闻及于关、陕;讨贼之约,不闻达于北庭。一似君父之仇,置诸膜外。近见北示,公然以「逆」之一字加南;辱我使臣,蹂我近境:是和议固断断难成也。一旦寇为北并,必以全力南侵;即使寇势尚张、足以相拒,北必转与寇合,先犯东南。宗社安危,决于此日。我即卑宫菲食、尝胆卧薪,聚才智精神而枕戈待旦、合方州物力而破釜沈舟,尚恐无救。以臣观庙堂之作用、百执事之经营,殊有未尽然者。夫将所以能克敌者,气也;君所以能驭将者,志也。庙堂之志不奋,则行间之气不鼓。夏少康不忘逃出自窦之事,汉光武不忘萎芜爇薪之时;臣愿陛下为少康、光武,不愿左右执御之臣轻以唐肃、宋高之说进也。忆前北变初传,人心骇异;臣等恭迎圣驾临莅南都,亿万之人欢声动地。皇上初见臣等,言及先帝,则泪下沾襟;次谒孝陵,赞及高皇帝、高皇后,则泪痕满袖。皇天后土,实式盐临。曾几何时,可忘前事?先帝以圣明罹惨祸,此千古未有之变也。先帝崩于贼,恭皇帝亦崩于贼:此千古未有之仇也。先帝待臣以礼、驭将以恩,一旦变出非常,在北诸臣死节者寥寥,在南诸臣讨贼者寥寥:此千古未有之耻也。庶民之家父兄被杀,尚思剖胸断脰,得而甘心;况在朝廷,顾可漠置!以臣仰窥圣德、俯察人情,似有初而鲜终;臣恐恢复无期,而偏安未可保也。今宜速发讨贼之诏;严责臣与四镇,使悉简精锐,直指秦关。悬上爵以待有功,假便宜而责成效。丝纶之布,痛切淋漓;庶使海内忠臣义士,闻而感愤也。国家遭此大变,皇上嗣承大统,原与前代不同;诸臣但有罪当诛,实无功足录。臣于登极诏稿,将「加恩」一款特为删除;不意颁发时,仍复开载!闻北方见此,亦颇笑之。今恩外加恩,纷纷未已;武臣腰玉,直等寻常。名器滥觞,于斯为极!以后尤宜慎重,端待真正战功;庶使行间之猛将劲兵,有所激厉也。至兵行讨贼,最苦无粮。搜括既不可行,劝输又不能继;裕饷之道,何术而可?竖子牧夫,荷戈无力;黄颜臞骨,负甲不胜:是谓弱兵。弱兵,宜汰也。彩服锦衣,翩■〈羽迁〉马上;姣童美女,酣乐营中:是谓奢兵。奢兵,宜戢也。市人游棍,闻报惊心;溃卒逃军,闻金色变:是谓怯兵。怯兵,宜去也。纸上貔貅,按籍则有;阵中桓赳,核数则无:是谓虚兵。虚兵,宜清也。乞严敕督、抚、镇臣一一申饬,或开屯粮足食,或散老弱归农;毋以数百万之饷,为不战、不守之兵坐耗而虚縻之也』。

丁酉,准苏松巡抚祁彪佳回籍。

彪佳抚吴,甚得民心。连为朱统■〈金类〉、张孙振所诋,遂移疾去。及绍兴失守,自经死。

命督、抚究山东总兵邱磊。

磊镇齐,不行;屡旨催促,乃携累渡河。又携被逮原任保定总督侯恂同往,督□海北发(?),然后自以百骑回安东索饷。抚臣田仰时因磊手札有怒愤语,密致督抚可法,言其不轨状。至是,诱入抚院署,擒下狱。事闻,命可法究奏。毙狱中。

戊戌,加总兵郑鸿逵宫衔,荫子世锦衣卫百户。

己亥,赠原任大理寺卿陆世科右都御史,荫一子。

起朱继祚原官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

察处御史罗万爵疏纠周镳。着法司究明。

镳榷芜关,有烦言;万爵芜湖人,言之甚详。然以纠镳故,遍诋东林;至谓己与阮大铖、张孙振等有拥戴功——人皆哂之。

庚子,起原任南京吏科给事中屈勋原官。

部题原任工部主事徐葆初改授科员。不允。

葆初,为人朴拙;初以修陵功,奉旨允改授。及题补科,又以都属改授只开幸门,报罢——人谓不谒阁臣故也。

升工科右李永茂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潮等处。

时永茂忿忿谓先巡京营,与诸弁争庭谒礼,故阱使北;然因阱得擢,殆非也——皆谓阁臣铎以同乡私之。

准孙惟城袭封怀宁侯。

辛丑,加户部郎中沈廷扬光禄寺少卿,仍理饷务。

廷扬后在海中起义(原本旁注「丁亥四月事」)被擒,不屈;同事三百余人骈斩于苏,无一降者——人比之田横云。

升大理左寺副王文企太仆寺丞。

文企,旧科臣;崇祯时,以言谪。

加监军道宋劼、兵部郎中李犹龙俱太仆寺少卿。

加刑部尚书解学龙一级,荫子世锦衣千户。

追叙崇祯时江右捷功也。

壬寅,未任光禄寺卿许誉卿乞终养。允之。

誉卿见时情不合,故乞身去。部覆:『仍照新衔给与诰命』——亦异数云。

谥原任兵部尚书吕继祺「忠节」,给祭葬。

维祺里居,死流贼难。

原任礼部主事周之玙进「玉牒」。

予故刑部尚书沈演祭葬,赠太子太保,荫子。

准锦衣卫百户张翕之入锦衣借职。

其后,以佥事掌南镇抚司;张凤翔子也。

甲辰,加考功郎中梁羽明太常寺少卿。

后与父云构俱仕北,为吏部主事。

升詹事府正詹曹勋礼部右侍郎,仍管翰林院事;沈延加左春坊左谕德兼侍讲、刘同升右中允兼修撰、陈之遴左中允兼编修,同刘正宗管理诰敕。

赠原任山东巡按宋学朱大理寺卿,荫子。

济南之陷,学朱死无确据,故恤典至此始得。时同死提学翁鸿业,子疏请,又见驳。

乙巳,令永禁换授改升;有敢复行者,许科、道纠参削职,遣边外永远充军。

明旨自撰一律,阁臣铎之票非也;且罪何至永戍!

丁未,命张凤翔以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浙直水陆军务、巡抚苏松等处地方。

凤翔后降北,仍为侍郎。

升浙江参议卢若腾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督理江北屯田、巡抚凤阳等处地方。

加副使耿廷箓太仆寺少卿,监参将沙定洲兵由建昌入川剿贼,受督辅王应熊调度。

北兵陷宿迁——寻以复闻。

兵至则逃,去则称复:积弊如此。

予郑彩荫一子锦衣卫百户。

授黄魁世锦衣卫指挥佥事,黄政、黄芳各千户。

一辈以护卫微勉。

授李胤兰锦衣卫百户。

河南承差,以微劳官。

命内臣高起潜提督江北兵马粮饷、沿江水师。

起潜先泛海至淮,令入京陛见;至是,乃用。

罢职方监军。

以多幸滥故也。

己酉,令九江总兵黄斌卿驻皖、池,兵用皖饷。

斌卿镇九江,侦知左良玉难制,不肯久驻;遂改。

庚戌,命都督许定国镇守开封、河、雒。

命提问巡抚何谦、丘祖德、曾化龙及总河黄希宪。

御史沈宸荃言:『今东、豫两省为提约经理者,王永吉、张缙彦。永吉先失机负罪,先帝拔之为督,宜何如效死为报!乃拥兵近甸,不能勤王救败,惟知一逃;置之极典犹轻。缙彦先考选部属,先帝时为中枢,亦宜如何效死为报!乃身居帷幄,不能固城卫主,腼颜苟活;加之寸砾非枉。幸蒙皇上轸念封疆,宽恩使过;则二人者,皇上白骨重肉之人,可不效曹刿、孟明收功三败哉!奈何永吉观望逗遛,徘徊淮、海间;未闻荷戈,先请诰命。旧劳乎,昔日之罪无可逭;新衔乎,今日之功无可录。且何急于荣父母而缓于勤君上!缙彦不闻一矢加遗,狼狈鼠窜,闻于东按南来;纠连义勇,收拾河北之谓何!岂一复衣冠,贪生负国之心复出,死何以对先帝、生何以谢皇上与臣民也。不图一奋,贻僇万年矣。若蓟与昌平,皆三辅也;永吉罪在难逃,何谦更多一失地陷诸陵之罪。至京城陷失、先帝遐升,凡在守土皆宜厉秣兵马,俟新君之复仇;乃贼尘未扬,先去为望:则东抚丘祖德、河臣黄希宪何以自解?皆不得令之山头望廷尉也』。疏奏,与不列名之登抚曾化龙一并提问。兴平伯高杰请籍原任大学士周延儒、凤督朱大典、翰林吴孔嘉家充饷。不允。

大典、孔嘉皆饶于财,而孔嘉又以合时局议起。高杰武人,诸疏皆听线索于幕客;非其志也。

大学士马士英请征酒税助饷。令户部议行。

总兵杜弘域所陈也。官给票,每斤纳钱一文;惟土酒半文。坛大小,各照例派纳。纳课后,名糟坊——为官店,免杂差。违者,依私盐律究罪。

辛亥,起补原任御史曾倜山东道。

倜,崇祯时逮削。

起原任山东巡抚王国宾光禄寺卿。

复原任刑科吴希哲原官,补工科给事中。

希哲,先以察处。

城金山圌山。

京口监军主事杨文骢请之。

命速结「从逆」诸臣案,以四议参六等。

工科都李清言:『今者「从逆」一案,仿唐六等定罪矣。然今法与唐法异;何也?彼议于东都既复后,此议于北畿未平时也。或从闯、或从奴,能令如达奚珣、陈希烈辈皆跣足搏颊缚大理对簿否?然则如之何?曰:「无假之笔耳」。夫孔子之悬笔「春秋」也,岂能尽一时乱贼,皆伏两观诛哉!止缘书「弒」、书「叛」,不贷于素王三寸管;而迄今肉已久寒、骨犹新痛,则此笔之风霜亦烈矣。故臣愿今日司三尺法者,吾头可断、吾腕不可移,坚持此笔而已。若现在系狱诸臣,惟有法司议耳。夫一时伏,血有时枯;而千年点臭,毫无时死。明有天日,幽有鬼神。故臣又愿今日司三尺法者,无骫此笔,亦无轻此笔;上者辟、中者戍、下者配与杖,一以明允为功。尔然,则从闯、从逆诸臣遂有死法,无生路矣。一曰歼闯。若欲歼闯,当为晋顾荣。其陷身,陈敏惟日以函首送雒,题「逆贼顾荣之首」为恨。于是与甘卓合计诛敏,而荣卒归晋:如是者,无罪。一曰误闯。若欲误闯,当为晋朱序。其陷身苻坚也,从阵后大呼曰:「秦兵败矣」!于是谢玄乘其挠乱,以八千破百万众,而序卒归晋:如是者,无罪。至从北诸臣,又有别矣。夫闯仇而北功,若身羁异域、心眷天朝,则弭兵息民,亦所以报也。一为宋王继忠是,故剌死也,因兵败臣辽;然卒以通好,被任。一为宋祁宰是,先以医术补官者也,因汴陷,官于金;然卒以谏南侵,被杀。夫如是,死恤、生宥矣。此臣又于六等外列为四议,以为从闯、从奴者启一始失身而终报国路也』。疏奏,命如议速结。

壬子,命苏松督抚张凤翔会同监臣孙元德清查东南钱粮。

时监生陆佐霖言东南正供钱粮,多为吏胥侵蚀故也。人以为奉元德意。

兴平伯高杰疏荐吴甡、郑三俊、金光辰、姜采、熊开元、金声、沈正宗等。报闻。

监军侍讲兼兵科卫胤文因杰荐言:『甡,按豫、赈秦,都留去思。及其抚晋,剿贼着功;防河无漏,晋人尤德之。有能、有为、有守,此所长也。独一生大病,在认东林太真;高予己以君子,轻绝人以小人。附己者,虽盗跖,亦指为伯夷;不附己者,虽伯夷,亦指为盗跖。当壬午、癸未时,流贼盘踞荆、襄,甡奉督师命,逗留三月;平生气概,一朝都冷。先帝若诛以抗违,诚不为枉;薄与一戍,此至仁也。既幸邀先帝之仁,则此时更不须追论甡罪。扶危济难,今曷可无甡!惟愿甡自今后,遇事则从国家起见,遇人则从人品起见;更勿以「声气」二字排陷把持,则不负先帝之恩矣。三俊,清心若水,劲节如山。但入骨之病,亦认东林太真。加之秉性执拗,偏听成癖。人曰某是东林,则信为腹心;某非东林,则嫉如仇寇。至贪奸万状之吴昌时,亦因「声气」二字破格拔擢;识盐谓何!若起掌闲曹,用标清范;三俊,其可少哉!光辰,经济逊甡,孤高亦让三俊;而把持门户,颇与相同。当周延儒再起时,光辰与甡拥附,一手握定,使为己用,而后渐激水火:比所短也。然才非庸伍,守又廉持;去其褊心,便成佳品。采,于昌时起升仪郎,日疏催赴京,誉为贤圣;此畏门户而不敢不入,遂至冒昧耳。若令仪真十年,清标惠政,仪人感之。其为给谏,方号敢言;锢诸林壑,岂曰怜才!臣尝叹国家败坏,皆由在廷臣子全不务做实事。东林、浙党,胜负相争:高者以有用之精神,具无益之口舌;卑者以立党排陷之威,为纳贿招权之藉。东林之君子多,而小人亦不少;但东林小人皆借君子名以欺人,而人畏之。浙党中小人多,而君子亦不少;但浙党君子,东林亦必指为小人而倾害之。一胜一负,相攻不下。惟望皇上明断于上、诸大臣虚怀于下,略其所短,取其所长;则所裨时艰,非浅矣』。疏奏,得旨:『切中膏肓,令部院申饬』。

复原任御史苏京官,驻庙湾联络海上官民。

京按豫,以黯闻,又从逆;因列泽清荐,蒙复。后降北,复为御史。

癸丑,贷原任湖广巡抚王聚奎。

以任事已坏,兵饷俱无,免议;亦缘为黄澍所纠,复与澍讦故也。

保国公宋国弼等言两浙财赋重地,不宜建藩。命礼部复议。

国弼等自务定策功,忌潞王近处肘腋故也。

甲寅,起升原任河南左布政杨邦翰太仆寺卿。

邦翰耄,以居里笑非(?)。吏科都张希夏曾面诘吏部尚书张捷,捷不能答也。

户科吴适疏劾监司陈之伸、夏时亨、郭正中。下部处分。

言『之伸癸未迁兖东道,闻警却回。方在出阙,乃乘国变,遽言得旨降用,复列监司。时亨以处分县令,营补夏邑劝农知县;遽称尝题加副使,通省劝农。夏初闻国变,南逃;又当赍诏差入豫,无何蒙称宪长,借题迎护,躐升江右方伯。正中罢职州守,借危疆为名,得起授东省监司;日事条陈,竟不至境:皆司道不法之尤者。又若章旷、黄国琦,既滥行于监军,宜令削秩图功,许湔前非;不效,则二罪俱坐。既严饬以鼓向往,更方禁以绝效尤;庶朝廷尚有纪纲,而臣子犹知法守。至于大贪□问之曾应瑞、失地潜逃之樊师孔,饰辨巧营,滥入章奏,均非政体』。疏奏,吏部复:『之伸,降级调用;时亨,以佥事图功;正中,削道衔;旷与国琦,俱夺职,充为事官』。一时兴论翕然快之。

偏安排日事迹卷八

十二月乙卯,予殉难诸臣谥、荫世锦衣者,令兵部酌覆;非有军功,不得滥与。

加兵部侍郎练国事尚书、原任尚书白贻清太子太保,各荫一子。

赠故陕西巡按李应期太仆寺卿,罢荫。

皆以剿■〈寇,女代攴〉功。

原任通州副总兵王伯时请追论「妖书」及「三案」诸臣。

伯时自称随封恭皇帝,知前后事最真;因疏:『皇祖神宗时,宫阃内治皆贤文母,但册立东宫稍缓。盖缘孝端皇后年茂,明谕阁臣待嫡。若诸臣果从国本起见,言非不正;但谓非加之「易储」名目则无以为功,必欲倾陷孝宁太后暨恭皇帝于不测。读皇祖慰皇太子有「逆恶捏造妖书,离间我父子兄弟」之谕,言时泪下;皇太子亦含泪。时缉访虽严,奈庇护多,上终以贯盈劣生皦生光充数,而吞舟毕竟漏网。及东宫已立、恭皇帝之国,可无他议矣;乃乘疯汉张差突入东宫,而王之采以提牢主事指无影招词,作本犯口供。又赖皇祖圣明,召诸臣于太皇太后灵次,太子、皇孙并侍于前,委曲宣谕;有曰:「我父子何等亲爱,外庭有许多议论;尔辈为不忠之臣,使我为不孝之子」!可见皇祖骨肉间俱有不安;则奸党逞此凶心,将置祖后、皇考何地?时台臣刘光复越班趋进,大言曰:「如圣谕」。皇祖怒其狂率兼震惊太后神位,因逮诏狱。一时轰传「能谏」,不知所谏何言。痴人说梦,大都类此。迨皇祖升遐,遗诏命册皇贵妃为太后,众奸坚执不从,随移居一字号殿,赡资什物十失五、六。至熹宗初年,犹牵诟不体;凡能指谪祖后、皇考者,即称为风力。即此举动,无非欲谋陷祖后、皇考于莫可言之祸耳。臣又忆先年有三大案,贤奸显著。如挺击之案,主之者王之采、何士晋,驳之者刘廷元、岳骏声、杨维垣也。红丸一案,主之者孙慎行、张慎言、吴甡,驳之者徐景、温□、霍维华、王志道也。移宫一案,主之者左光斗、魏大中,驳之者贾继春也。今皇上承统,祖后、皇考尊崇谥号;若取「实录」一览,祖后受朋奸陷害、身处危疑攒□之地者,几三十年。今日报复,当不在闯贼后,应为洗雪。速颁诏布告中外,「实录」、「通纪」一一更正,野史、日抄尽行□削。或另入一篇,以揭朋奸离间之谋。仍举皇祖圣谕与诸疏自供,按一并追论』。得旨:『已经大赦,姑不深究』。

丙辰,工科都李清以敌、寇相持,请申饬中外亟图自修。从之。

疏言:『古帝王中兴,莫不拓基于自强而画境于自足。故汉光武有言:既得陇,复望蜀。人若不知足不可狃,而反以不知足自嘲;故取于天下者,足也。宋高绍统藩服,仅有天下半;而说者谓其病于意足,以己之永有为有,而不以祖若宗之全有为有,故足耳。若皇上于今日何足有?以河□为丰沛,则恭皇帝宅中之旧封也;为恭皇所已有而不有,则不足。以金陵为长安,则高帝无外之初基也;为高皇所全有而不有,则亦不足。恢复之计,复何可复!虽然,昔人不又云乎:「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喜」?夫亦谓内者,甲兵顿、畜精乏,将士懦且骄;竭力以图功,则功无不举耳。臣以为事难浪试,而志无中辍;则窃有味乎子晋之揣勾践也,曰「为人能辛苦」!何谓辛苦?则无荒于觞、荒于色,兼无荒于琼宫。琼台之观,与南金和宝玩,皆此物此志也。况今何时乎?宫闱已化于杜鹃、园陵渐芜于狐兔;登城北望,慨然流涕,斯正其时。且不独此也,臣又尝叹我朝有二亡:惠庙以仁恕亡、先皇以英断亡;皆不以失德。然昔殉主接踵,今从逆比肩;先皇在天之怨恫,比惠庙更□。所望皇上籍甲枕□,缚凶竖□下,刺心血以祭先皇陵,则此痛可伸耳。昔夫差初立,出入必令人呼曰:「尔忘杀父之越王乎」?其杀越何决!然究也志倦垂成,以荒游自误,而勾践乃得以辛苦乘其敝;此亦有初〔靡〕终之前车矣。故臣愿皇上时时抱痛、刻刻怀耻,以此志为中外臣民倡也。不然者,皇上既弛于上,则诸人必逸于下。新亭之血泪渐干,东山之丝竹日盛;臣忘中原矣。望使徒恸于高丽,拜诏不呼于河湟;民忘中原矣。始矜壮志于马上,谓黄龙之直抵有期;终耗雄心于跨驴,谓西湖之□乐可老!将若□俱忘中原矣。诚如是,将列圣之幽恨何时舒?先帝之深仇何日复?臣愿诸臣发一猛省也!抑臣更有请□,宋之南迁,就走李成、擒杨么以靖内制外。而今则献、猺交炽两川,危若累卵;且汀、潮、南、赣间,又以警闻矣。北有既毁之室、南无可怡之堂,徒曰「王业不偏安」何!偏可遽安?犹太言之也。乃所差可幸者,敌、闯交斗,南牧不遑;绸〔缪〕未雨,惟此闲暇。若彼操鹬蚌二矛,我鼾渔人一闼;时乎!时乎!后将有不及图者』。疏奏,命通行申饬。

丁巳,进诚意伯刘孔昭、东平伯刘泽清皆为侯,加监军佥事张文光太仆寺少卿。

皆以定策功也。文光后降北,复为钱塘知县。

禁巡抚不许拿访;拏者止许正法,不得追赃。

先是,刘泽清疏裁江北按差,不允。至是,极陈拿访之害,有「寥寥民内不勾几背皮包、几抬杠箱」等语(?)。遂禁之。

命督辅可法调度行间,俱先发后闻。

命左佥都御史郭维经专督五城御史严饬保甲、讯察奸宄,以清辇毂——从户科吴适议也。

适言:『维经□辑都城,已有成效。宜责成弹压,以从民望』。因荐黄鸣俊、熊奋渭、李茂芳堪任督、抚,不宜淹抑。

戊午,升御史邓起隆太仆寺少卿。

准原任刑部侍郎朱大启荫一子。

命明年合祭天地,以太祖、成祖并配——并配,非礼也。

授睢县民白可俭锦衣指挥佥事。

以吁恩故。

录开国功臣郢国公冯国用裔光彝为世外卫指挥佥事。

国用与弟胜皆有功,独为不滥(?)。

己未,升兵科都黄云师大理寺右寺丞。

复原任右谕德韩四维原官——寻调用。

初传四维从逆,已授修撰。至是,疏辨,复原官;以忠,又褒。工科右戴英言:『四维,先帝时曾受人千金,保举非类。事发,调别衙门;钻营百计,再入木天。至「从逆」一案,惟四维弹射为多。乃云「题封岷藩,三月初十日(?),令下,即出都门」。夫旧例:四月中旬,部方以封差题;四月二十六日,方传制,领节册。或服物未具、仪文未成,尚须守候。今曰三月初六日(?),则去题封时犹阅月;整装出都,何其遽也!至援卫胤文例为言,正自有别。盖胤文只受刑辱,实未伪命;岂得同年语哉』!疏奏,四维复调用。

庚申,〔□〕建文诸臣止予赠谥、不得乞荫,以滋幸滥。

补服阕御史高允□云南道。

辛酉,命湖广巡抚何腾蛟以原官总督川、湖、云、贵、广西等处,杨鹗回部管事。

巡按山东御史凌駉入朝。

广东佥事唐阶泰自疏加级。着罚俸二月。

禁锦衣卫佥堂擅受词状、拏禁平人——从御史秦镛言也。

镛疏言:『京都重地,法行自迎。今形格势禁,殆非一端。如金吾缉事,原有专司。今则佥堂等官并侵职掌,奸徒窜役,遍地拿讹,冒名恐吓,所在而是。词讼问理,巡城专责。今则部司、戎政、总理、都督各处受状,动拘小民,牵罪诬杜。凡此弊风,总累首善。若三辅要地,亦内也;民力已竭,全恃宽租薄赋,固结招徕。乃有无知之人乘国家之急,假托条陈,妄肆纷至。两浙,亦内也;财赋之地,不建藩封。今南中诸藩遍布浙直,设处供应,既累民财;遍处藩滋,亦伤国体。至于外威不近,臣岂能悉数,姑举其大者。如寇之大仇未雪,乃安心寝问罪之师;北之和议未成,乃拱手让河北之地。将帅大臣已裂土封□,乘诸利假便宜矣。呼吁之疏,□逼圣聪;亦宜稍示裁抑。如封疆大吏、朝廷命官,或委□不去,或召不来,或又有所避趋;而朝东暮西、此去彼就,纲纪堕坏。总兵一官,原为镇守要地;今不为地择人,乃为人择官。敕印旗牌,纷纷请给。副将以下,皆不屑为。监纪一官,原□赞画兵谋,兼令文武一体;今则添设多官,非假燃灰,即图速化。封疆一案,功罪略同;何以□虚戴罪之名!此入爰书之案、从逆一途,轻重稍别;何以一入廷尉之室、一登启事之堂?凡此,皆不顺不威之大者』。疏奏,通行申饬。

安远侯〔柳〕祚昌疏请以定策功,爵赏阁臣马士英等。不允。

壬戌,兴平伯高杰讨贼程继孔,斩之。

继孔以衙□作乱,□为凤抚马士英擒;乘国变逸去,复乱徐州。督辅可法与杰密讨,令□将贺□昌等擒斩。捷闻,户科吴适疏:『录优叙行闻,诸臣激劝军功,以比必边防』(?)。从之。

命各省直提学官严□武生,以清学宫——先帝时所立也。

命有司、士民不得辄□从逆族戚,攘窃家庭。

刑部尚书解学龙先抚江西,因有司拘熊文举等家甚急,株及族戚;故请宽禁。后学龙罢,复行拘;有司罔知适从矣。

癸亥,给追赠诸臣章溢、傅友德等诰命。

赠原任应天府丞过□训府尹,停荫;予原任兵部侍郎彭汝楠祭,停赠荫。

时乞恤甚多,阁臣铎以为杜其荫,则自绝。然夤缘者又间得之,故终不止。

升编修吴国华右谕德。

革管杭州南关主事林日光职,仍提问追赃——内臣孙元德纠其串同奸棍、加税入私也。

元德又查出新旧饷缺额一百七十五万、盐引价欠三十三万,于是兵部一应新旧钱粮俱令清察;亦阁臣士英意也。

甲子,宥失事巡抚陈睿谟助饷收赎。

罪在失陷襄阳;以纳银二万,免。

升兵科左王之晋本科都给事中。

后降北,为苏松道;旋乞休。

起补原任御史冯明玠、沈向俱广东道。

明玠,崇祯时,按山西;以北兵入,削籍。向,则吴昌时例转者。

……

……

祔祭恭愍皇太子、吴悼王、衡愍王、徐哀王、原怀王于兴宗陵,改谥孝宗张后曰「孝成皇后」。

工科都李清以惠庙称宗,宜入太庙,止疏请祔祭恭愍以下;又言:『孝陵张后既谥,宜改』。部复,从之。

镇守河南总兵李际遇叛,降北。

际遇西当潼关以扼闯、北,守大河。至是,声言借北抗闯,与北为一;北兵遂渡孟津——既入中原,则开、归不可守矣。

丁卯,升河南左布政尹伸太常寺卿,升尚宝司卿顾光祖太常寺少卿。

复原任御史周亮工原官。

亮工自北归,为锦卫缉下狱;疏辨,复官——阁臣铎力也。复降北,为淮扬道。

戊辰,北兵陷海州。

起升原任山永巡抚李希沆兵部添设左侍郎。

升湖广参政高斗枢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等处。

筑蟂矶堡、板子矶堡。

二堡皆各水汇归江流最狭处;阮大铖所云「二合」也。

禁锦衣卫纵役扰民。

时卫讯丁象干一案,内干连数人,疑吏部书役所匿;番役遂登堂索之。尚书张捷呵使退,不从;咆哮弥甚。捷怒,疏参其横;然仅云「姑不究」而已。

己巳,准铜陵开采。

命户部议漕折定价,布示省直;革小单私耗之弊。征完银两州县径解饷部若裁运军行月粮兑饷(?)——从户科吴适言也。

行税契法。

凡民间田土,熟田每亩二分、熟地每亩五分,山塘每亩一厘;给与弘光元年契尾一纸,永为世产。行一年止——职方司王期升所请也。

改户部主事武备于吏部。

旧制:降谪官,无在吏部者。备尝谪幕庐州,今又以陪推点;人谓阁臣铎意。

荫内臣李国辅侄李守贞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

以微劳功也。

命督、抚、司、道等官有巧骗规卸者,吏科参来重处。

吏科都张希夏言:『臣屡接塘报,知和议未成,不胜愁愤欲绝。当合举朝精神悉归并一路,非计兵计饷、遏北御寇之事,勿言;非忘家忘身、弘才大略之人,勿举耳。无奈人心滋巧,机智横生;朝廷为封疆求真才,彼遂借封疆作骗局。其间有骗督、抚之法:逢人说剑谈兵,到处挟金求荐;听其虚声,真若忠义满腔、甲兵夙富者。及督、抚到手,又别有安排;非借需饷而延时日,则假条奏以掩逗留。迨至事会既失,自然举步难前;回京别用,正中深谋。盗爵禄而欺至尊,莫此为甚!其次,则骗司、道:明知死灰难燃,不得不藉危途以活机轴。当其毅然独任,若东西南北,惟君所命;及其路径既通,则齐、豫、江、淮,任彼那移。究若逍逍河上者,不闻纵一苇而凌万顷。法纪彰明之世,能容此乎?其次,则又骗推知:题虽名曰「危疆」,心实则在希幸。至于狡猾青衿、市井无赖,亦思邀山□之□。弁髦名器,贻笑鹈梁,实自近日始矣。臣以为伐其萌,须严其令;杜其终,当慎其始。今后凡点用督、抚、监、司于有事之地,谢恩后即令束装就道,勿再陛辞、勿候领敕;饷不妨源源而来,敕亦可兼程即去。计其路之远近,定其限之迟速。如事尚可为、故意迁延,比至时移势殊,亦以失陷封疆之罪罪之。若危疆推知之考,何以偏见之布衣、诸生!制锦何席?刑名何事?乃可滥授匪人以滋幸窦乎!即贡、监与曾出任者,亦须察年力、验才品,勿谓人所裹足不前者,便可令其快意以往也』。从之。

户科熊维典以民穷差繁、恐滋驿骚,请停止催饷各差。不许。

督理芜、采太仆少卿宋□请开采铜陵县铜铅,以资国用。命自行督理。

疏言:『铜、铅之产,与金、银不同。采金、银则利重而效速,人所必争;铜、铅利薄而效迟,可免眈逐。且开采之地,必用兵防护;今即以营兵轮护,兵不更置、粮不别增,于计甚便』。从之。

命削沔阳知州章旷官职,戴罪充为事官,赴监督军前效用。

命访求「三朝要典」,宣付史馆;又令分别察议「逆案」,量与酌雪——皆从通政司杨维垣言也。

疏言:『「忠孝」二字迩年不甚明白,之屈膝李贼作几许极不忠大不之事(?)。如张差挺击一案,谁不知其为风癫,而必欲强坐为刺客。倘差为刺客,则皇考母家必杜□主使之诛,而彼时藩邸亦将有株连之祸;光庙既不遂友于之爱,而神祖亦且被惑溺之名。首此难者,一贪酷之王之采耳;只图博一非望之功,而使累朝父子、兄弟无一可者:于忠孝为何等!次则李可灼红丸一案,平心论之,亦正可谓之无功,而不可诬为行□。倘此药为□,则是光庙不得考终,熹宗不能正始;不但彼时首辅方从〔哲〕不能谢责,即次辅韩爌亦不宜再相、刘一燝亦不宜得谥,而先帝亦久失讨贼之义矣。首此难者,一事后之孙慎行耳;只图遂彼报复之私,而使累朝父子、君臣无一可者:于忠孝为何等!次则为李选侍移宫一案。夫移宫亦止送往事居之常,而不当造〔垂〕帘听政之谤。谓非此谤不能速其移,见吾功;然致光庙不能保其栉沐、熹庙不能酬其抚□,甚至□管冲主者,不归之数年有□之宫嫔,而归至妖淫于外事之客氏。首此难者为一小臣杨琏耳;只图遂王安专擅为群小□援之主,而使累朝夫妻、子母无一可者:于忠孝又为何等!当时大臣不附此,则不能保其崇阶;小臣不附此,则不能跻于要路;不肖者不附此,则失其护身之符;貌贤者不附此,亦不能袭塞责之常。谈居游衍之余地,若不订从前之误,何以破后来之迷!此「要典」一书冠以御制重颁,天下事之必不容缓者也。但使当年作俑者服罪九原,何妨今日吹声者□□一面!伏惟重察,宣付史馆』。又言:『先帝,□精主也;实不宜有今春三月祸!其不幸及此,实从前不忠、不孝之臣害之,而始实起合党。一旧辅韩爌,为众拥戴,毫无建明,只造得一本「逆案」;而所欲庇者出之、欲害者入之,亦只造得不确、不公之案。如宁、锦之捷,不叙经抚,乃叙一巡关御史;则洪如□岂非魏珰私人乎?不入此案者,以如锺曾首□门户故也。建珰祠,各抚谁不被□者!张凤翼岂非建祠于保定者乎?而亦不入案;公乎、确乎?乞皇上将前「逆案」□复审定,第欲订之,不欲翻之。盖翻者谓此案之全差,不但造此案者不服,即臣等亦不服;订者求此案之至确,不但脱此案者快心,即仍旧者亦甘心。夫公乃确、确乃允,乃可传之无□□,所以成先帝之美也』。疏荐已故刘廷元等、见存周昌晋等、从公发愤王永光等。奉旨:『吏部察奏。惟真正党恶害人、建祠颂美者,不许轻议』

御史何□疏纠礼部尚书顾锡畴、兵部侍郎徐人龙。报闻。

都督陈洪范使北归。

先是,洪范与懋第等至德州,有「使臣所过弗敬,命来京朝见」等语。懋第慨然曰:『吾抵淮一疏,业云以死许国;宁死不屈也』!次河西务,先遣使持帖与内院商御书入城礼。内院冯铨,我故大学士也;辞色甚□,却帖不纳。不得已,前至张家湾,遗书摄政王,始遣礼部官又奇库来迎。鼓吹,御书从正阳门入,懋第等随之下鸿胪寺;时十月十二日也。次日,礼部官四人至,径索御书,谩语进贡;懋第等力折之,始退。午后,内院刚林至,踞椅坐,盛气以待。懋第三人出,欲令席地坐,不从;大声呼椅,与对坐。林问今上即位故;又问先帝遇难,江南何无一兵相加?懋第等曰:『诸臣闻变,正欲北行剿贼;而贵国先之,恐骤以兵至,疑与贵国敌。今始相酬,并约剿贼耳』。语毕,以不受御书告;通使曰:『因言御书,故不受』。懋第等折之曰:『大明天子,何云非御书』!林顾视懋等,色不悦;指曰:『汝丧服云何』?洪范代答曰:『以母丧故耳』。遂谩语,欲发兵;洪范曰:『今以礼来,兵往耶』!懋第曰:『且莫小视我江南』!林不答,去。次日,有自称户、礼部官者至,摩挲蟒缎、称兑金银,独御书不受;且云「应朝见」。懋第等曰:『天朝使臣,一揖耳』。留半月,始遣归。懋第等请祭告祖陵并葬先帝;不许。又请留银二千两,委官督工;亦不许。令□丁促之,遂行。懋第等三人□□间用,每懋第、绍愉乘马,皆不令远行;洪范或乘舆,偏间令前行,颇疑之。至仓州,果追懋第、绍愉回,令洪范归报。初,洪范等次静海;旧锦衣骆养性为天津巡抚,遣兵来迎,与相晤。时顺天巡抚宋权,我故给事、又巡抚也;参养性私南使,革□逮问。吴三桂等因惧,不敢见;而懋第又执不屈,语甚坚:故终不得其要领也。懋第等至北京,移驻太医院;乃密疏言:『臣所奉敕书,首重慰告十二陵,会议奠安先帝、先后山陵事。因彼不受御书,遂至相格;不能赴昌平一步,惟遥望涕泣而已。至奠安先帝、后山陵,原奉敕谕令谢升、卢世■〈榷,氵代木〉会议;乃升为□内院,世■〈榷,氵代木〉虽受敕书,驻德不敢来矣。臣等自十月二十七□兵,随向南行。二十八日,次河西务关,相向泣曰:「此行原为祭陵、哭先帝而来;不允,何以报」!遂草仪注、整牲品,于次日五鼓,先望祭祖宗、列圣帝后,随望祭烈皇帝、烈皇后讫。虽造次不敢不□礼,而我堂□祖陵,使臣远奉君命而不能一叩首山前,是臣等所痛心悲泣而不能已者也!至先帝、先后值社稷之阳九、尽〔干〕坤之正命,梓宫□土尚未成礼,又臣等所悲号流血而欲绝者也!至先帝、先后梓宫一事,沿途访问,言各不一:有言葬田贵妃坟内者;有言□道未□完,草草掩葬者。因遣加衔游击杨王春等密往昌平山陵一带探问,得其回报内称:先帝葬处名翠草山,原□田贵妃葬坟;夫头江大领夫五十名起工,正开隧道。又有监工内官黄高等开土,已见石门。王春自称行商百姓,望石门叩头数十,将随带纸钱焚烧,流泪不止,旁观皆感伤。随拉江大道侧,细问前事;江大云:四月初一日,流贼用人三十六名举先帝柩至此,停红棚内;又用人十六名举同皇后柩,并停。昌平州铺行百姓共敛钱三十千,以开隧道;又有本州岛驻刮户部孟主事,同知州共看葬。四月初四日,入穴;先帝柩在中、周皇后柩在左,移田贵妃柩右。今摄政王恐未葬入穴,因此开看,便于修造碑亭。又探得各陵殿宇皆存,格搧□物不全;昌平东门外私树去大半,红门内树木亦动些须。又报先帝隧道宽二丈五尺等语。臣等闻报恸哭,随于二十四日五鼓望先帝山陵,率各官叩头讫。此臣等不能亲叩先帝山陵之罪也。至东宫、二王的耗,沿途访问,言各亦不一:有言流寇向山海发兵,人皆见皇子两位出者;有言流寇败回,在通州西门内见一位,有父老涕泣进口者;有言寇西遁时,人亲见挟一位在马上出城者。十一月二十三日,守门□官□称:先帝皇太子到礼部,随令人密□,报称有不认者。不认如皇亲周奎、太监贾应庚,百姓皆痛殴;凡认者、保者官民十数人,□皆即杀讫。又皇帝公主住周奎家,闻年十四;为先帝手口断一手,死而复生。又闻自称皇太子者,见在刑部;□以为假,而道路百姓之□多以为真。臣等羁留此地,既不能面问真伪,又无从向□置一语。此臣等所闻东宫、二王之消息也』。时洪范至,有疏言『皇太子因□兵将至,先为贼子弒;止挟二王马上行,迎战。永平失利,二王亦受害』。与懋第异——然无实据也。

命讯癫僧大悲。

大悲,徽人;为僧于苏。忽狂言先帝封齐王,不受;又封吴王。命府部、科道等官同法司会审。

庚午,追叙原任巡按贵州陆献明功,加升一级,遇缺起用;仍荫一子。

阁臣士英,贵州人;故私之。

命宁南侯左良玉早□襄阳,以通郑、宛。

良玉请列衔督、抚前;从之。

总督王永吉疏陈兵饷两匮,时□难支。命诸臣速行料理。

疏言:『方今□虎视于东、寇□□于西。人但知逆寇未灭,忧在心腹;不知□□方来,祸在眉□。人但知藩镇势重,不肯合力疆埸;不知藩镇兵孤,未能独力堵剿。人但知将士辐辏,方且征进有余;不知火器短少,正若防御不足。人但知防河急守门户,可以保护江南;不知防江更属根本,不可稍疏户牖。人但知兵力单弱,境上实少雄师;不知饷额空虚,舟中先有敌国。民无固志,兵有离心。诚思及于此,危如朝露;尚何侈言挞伐哉!乞敕下诸臣内外一心,早求良策』。上俞之。

辛未,命蜀中汉土官兵文武将吏俱听督、抚应熊节制,巡抚亦听选用;应加衔各官,皆先行后奏。

壬申,加辅〔臣〕士英少师。

禁各官荐举。

从刑科右钱增言也。

命总督王永吉专防江北、张缙彦专防江南,有警相救。

癸酉,准内臣冯进朝移荫甥男。

诚意伯刘孔昭再疏辞侯爵。允之。

时文武大臣自士英、国弼以下咸口务定策功;惟孔昭泣缴成命,时论贤之。后亡命入海,不知所终。

命都督牟文绶督汉土官兵与督辅应熊合剿张献忠。

命陈洪范赴督师军前,以便袭应(?)。

督辅可法疏言和议难恃,战守宜急图。优诏答之。

疏言:『臣向所望者,和议复成,我因合□力图贼,遂其复仇耳。今北(使)言旋,敌兵踵至,和议已断断无成矣。向以全力图寇而不足者,今复分以御北矣。际此时艰,忧心欲绝。然历观往代国亡,莫不因和自误。今□之拒我,正我所以自奋与天所以成我,特在人心一转耳。从来中兴大业,不外于君臣一德。臣尝慨唐、宋门户之祸,与国运相终!即使所用皆才,已废却一半;况意气相激,化成恩怨、酿为杀运!近年之事,殊堪痛心!今时极艰危,为臣不易。官之久者,其负罪益深;位之尊者,其得祸更惨!有心之士,方以此为危身积戾之场;而无识之人,乃以此为快意寻仇之计。即使藏怒,孰有深于戕我君父、覆我邦家者!不此之仇,而犹修睚眦之微嫌,快升沈于转□。此之谓不知类矣。谓宜虚心平气,还之大同。何人实是干济之才?何人实是清修之品?无寻题目而开媒孽之端、无捕风影而肆株连之祸,务得海内真正才品,举置均衡;中朝之举措咸宜,阃外之嫌疑自化:此臣所望庙堂之同心者也。昔唐室嗣兴时有李、郭,宋室再造时有韩、岳、张、刘;诸镇何让焉!若当患已剥肤,尚以贼贻君父,谅非诸镇所忍出也。然大将所定者,惟志;三军所鼓者,惟气。志不齐一、气不奋扬,虽贲育之勇、如林之众,莫能用也。试思先帝待诸镇何等厚恩、皇上封诸镇何等隆遇!先帝之罹贼难,诸镇不能救先帝于难,何等罪逆!释此不问,自弄干戈,是犹舍父母仇、寻乡邻斗也。今和敌不成,惟有言战;战非诸镇事,谁事?必皆以皇上复仇为心,简乃车徒、彀乃甲冑,惟敌是图!未至,何以伐其狡谋?既来,何以御于河上?某当危地,而我必急以往援;某争小嫌,而我必先以大义。田单报燕之日,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廉、蔺刎颈定交,子仪释恨泣拜:诸镇岂不闻乎?此臣所望于阃外之同心也。然阃外所视庙堂,庙堂所视主德。我皇上中兴未就,大仇在身;凡一□念、一图事,尤望深痛愤。大涣纶音,谕诸臣以怡堂不可安、积习不可狃:在内实筹兵饷,以卧薪尝胆为然机;在外力捍封疆,以江北中州为死所。拨乱为治、转弱为强,在一振厉间耳』。时吏科都张希夏见诸臣日寻报复,亦言「当以光复故业为大翻案、以荡灭闯贼为真报仇」;然莫能省也。

甲戌,赠刑死工部主事李逢中太仆寺少卿。

起升原任应天府尹祁逢吉光禄寺卿。

怀宁侯孙惟城疏□旧辅吴甡、原任吏部尚书郑三俊。不问。

时因高杰荐甡等,故有此疏。于甡言:『其奉命护陵,逗留纵寇」;三俊言:『其以赂用吴昌时,独乱铨柄』。惟城新袭爵,人皆谓刘孔昭等教之也。

谥翰林院编修胡守恒「文节」,荫一子。

贼破炉江,守恒以城守见害。

吏部奏起为民陈尔翼——既而不果。

先是,忻城伯赵之龙疏荐「逆案」太常少卿陈尔翼,下部起用。户科吴适时署吏科,抄参其非;之龙怒,疏争之。适因言:『祖宗典制,惟科臣专封驳,未闻以勋爵参者。尔翼诵称魏忠贤用命,而内外诸臣各尽其心;所据者,钦定爵书耳。若荐崔逆为本兵,尔翼实有是疏,则勋臣代供矣。以谄魏逆者为公道,将魏逆在今,亦应昭雪而后可。即近者以荐崔逆者为公道,将崔逆在今,亦应推用而后可。即今者录用一、二,咸反处昭雪而后擢补,非谓两逆功臣尽当推毂也。明旨有云:「真正党恶害人、建祠颂美有实迹,不许轻议」;勋臣犹不闻乎?若一经勋臣条列,遂尽登启事;则封驳之省臣与甄别之铨臣,俱可罢而不设:是悖旨自雄而弁髦祖制也』。吏科都张希夏言:『废臣入国,明禁森然。乃等大胆佥邪,敢貌视君父,不谒陵、不见朝,公然辇金挟刺,望门投谒;及谋成事,就仍复潜归,形同□蜮。至封驳之任,是臣专责;孰知驳人之人,反为人驳!职掌争侵,是非无主』。然吏部尚书张捷不顾也,仍奏起用尔翼。时通政司杨维垣由逆党雪,然不欲多雪;每语人曰:『若不应雪而雪,则雪者不光』。故尔翼虽题用,终不登启事也。

乙亥,命山东巡抚王燮驻淮安府安东县,无警防河;登莱巡抚王潆暂驻淮上,以候委用。又省原派山东饷银三万、东登二抚银米三万。

初,燮与潆皆以□事超擢,慨然任行。已见北兵渐炽,遂疑惮不进;屡经科臣黄师云、梁应奇催参。工科右戴英又言:『臣近闻山东人心不忘本朝,乡勇团聚不下十余万;若潆与燮早渡河收拾,自不难为我用。今督、抚重臣逗留如此,于地方何望!臣谓二臣初意,原不过骗官。迨官已入手,则向兵部索兵、向户部索饷、向工部索衣甲器用,借种种不能应手之事,以曲遂规避;而疆事已大溃。臣谓昔坏东省者,虏与寇也;今坏东省者,潆与燮也。若不严行处治、立正斧□,恐尤而效之,未有止息时』。明旨屡催,竟不行也。至是,遂决弃三齐,听二人驻淮。工科都李清曾言于阁臣士英,谓「国法宜振」;士英但曰:『人言我愦愦,后人当思我愦愦』!

东平伯刘泽清言原任兵科时敏复原官,开屯大瞿山。

敏,崇祯时已例转金华知府;未出都,降贼。以泽清荐,反复原官;工科右戴英力言不可。得旨:『开屯不效,一并治罪』。

革候考平湖知县陈台孙职,命抚、按提追。

时中书宗灏俸未及□,已涎吏部;同乡刑部尚书解学龙意在台孙,灏怒。至是,以巡盐李挺疏纠其欠课,遂革——或云:灏中伤之也。

丙子,再赠侍读学士丁干学礼部右侍郎,令与谥,仍荫一子。

干学,天启时以程策忤魏珰,削夺;谥竟寝。

复原任给事中虞廷陛、御史周昌晋等原官——从通政使杨维垣言也。

科臣虞廷陛、郭如开、杨兆升、台臣周昌晋、陈以瑞、徐复阳、曹谷、袁弘勋皆复原官。惟水佳胤以御史例转,候京卿缺用;原任吏部主事李寓庸候服阕,起任岩剧。寓庸以贪,今屡挂弹〔章〕,故吏部尚书张捷游移其辞,不别也。内惟兆升、佳胤与弘勋非「逆案」,廷陛、昌晋各案中「闲住」,余皆「为民」。时各已故。

复原任给事中罗志儒、丁允□、方士亮、御史张懋禧、李瑞和、蒋拱宸、吏部郎中葛舍馨各原官。

皆言官所荐也。拱宸,先帝时号侵东平伯刘泽清,清遣人刺之途;以不遇,免。至是,闻其复官,出不逊语,故独不登启事;镇臣之能夺铨臣柄,如此耳。

命宣城人刘振修「六部志」。

振,平生博学,集国史成书;穷年矻矻,阅录无暇晷。惟红丸、挺击、移宫三案,独云「要典」谓当。非其所借之人,不当非其所借之言;是或一见也。

增南赣兵二千人。

山东士民丁耀元等起义兵,命督、镇相机接应防之。

荫死难巡抚卫景瑗、宋之冯各一子锦衣卫百户。

免总督丁启睿充为事官,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荫一子。加丁魁楚兵部尚书。

俱因擒刘超功。启睿与弟启光,后皆降北谋补官,同见杀。

刑部尚书解学龙以「从逆」诸臣罪案请,命再议。

有身陷北庭或甘心从北、或不忘报效俟二、三年后定夺者,何瑞征、杨观光,张若麒、方大猷、党崇雅、熊文学、龚鼎孳、叶初春、戴明说、孙承泽、涂必泓、刘汉儒、薛所蕴、卫同祚、赵京任、刘昌、张鸣俊、高尔俨、董纪、孙襄也;有一等甘心从贼应磔者,宋〔企〕郊、牛金星、张磷然、曹钦程、李振声、喻上猷、黎志升、陆之祺、高翔汉、杨王休、刘世芳也;有二等应斩、拟长系秋决者,光时亨、巩焴、周锺、方允昌也;有三等应绞拟赎者,陈名夏、杨枝起、王承曾、原毓宗、何□先、廖国遴、项煜也;有四等应戍拟赎者,王孙蕙、梁兆阳、钱位坤、侯恂、王秉鉴、陈羽白、刘大巩、郭万象、裴希度、申□□、金汝□、张懋爵、吴达、黄继祖、杨廷鉴也;有五等应徒拟赎者,宋学显、沈元龙、方拱干、缪玩、吕兆龙、吴刚思、方以智、傅鼎铨、张家玉、傅振铎也;有六等应杖应赎者,潘同春、王于跃、周寿明、向列星、李棡、徐家麟、吴泰来、张琦也;有存拟另议者,翁元益、鲁□、郭充、吴尔埙、史可程、左懋泰、王自超、王之牧、白胤谦、龚懋熙、王皋、梁清标、杨栖鸮、梅鸮、李化鳞、张元琳、吴崇烈、侯佐、吴之琦、邹明魁、□魁、朱国寿、许作梅、胡显、赵颖、吴嵩、刘廷琮、朱积也;有已奉旨录用者,张缙彦、时敏、卫胤文、苏京、韩四维、黄国琦、施凤仪、龚彝也;有已奉旨尚未用者,姜荃林、张正声、顾大成也;有报已故者,吴家周、吴学廉也。疏上,得旨:『光时亨等应否仍须缓决?陈名夏等赎绞果否蔽辜?侯恂封疆罪案未结、又从伪命,何止一戍!宋学显以侍从之臣授伪通政矣,刚思受伪令而扬得意;方以智系定王讲官,今定王安在:何止一徒!且潘同春等既受伪命,岂可但拟一杖!至癸未庶吉士何瑞征引见逆贼,人人汗伪;岂可复玷馆阁!方拱干原未从逆,着与雷耀龙、吴履中等另本拟』!皆明旨所拟也。然汉儒拟戍家居,虽仕□原未降闯,于此案无涉;而彝已出都,又刑部误入者。寻于彝豁。

复御史杨仁愿等原官。

仁愿云南道、徐养心江西道、向北山东道、成友谦浙江道、刘宪华河南道。

削应天府尹王廷梅职级,冠带办事。

梅先为浙江左布政,饷银有欠,为内臣孙元振所发也。

皇太后移居新宫,命妇朝见。

戊寅,命于弘光元年二月初择日成东宫、二王殿。

礼部以岁初多庆,竟未议成服而国亡。

允张缙彦言,定总兵王之纲、许定国、刘洪起、李际遇防守信地。

之纲归德至宁陵东,定国宁陵西至□阳,洪〔起〕祥符至汜水;际遇专守河南,有急相救。

魏国公徐弘基卒。

赠太师,谥「庄武」,荫世锦衣。

己卯,赠殉难甘肃巡抚林日瑞兵部尚书,荫一子世锦衣。

日瑞死于贼。

加郧阳巡抚徐起元兵部右侍郎、湖广巡抚高斗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各荫一子。

以城守拒贼功也。起元,一榜;后降北,为左副都御史。

命两广总督沈犹龙剿漳、汀贼。

庚辰,复原任吏部尚书王永光宫衔、工部尚书姚思仁原官。

辛巳,改明年郊祀于冬至。

御史沈宸荃言:『祀天不可缓,请遵前旨』。不听。

壬午,命张缙彦以总督兼巡抚归德、开封、河南三府,督王之纲、许定国、李际遇恢剿河北、潼关等处;越其杰以原官抚汝宁、南阳、黄州三府,督刘洪起、黄鼎、毛显文恢剿楚、豫;凌駉巡按河南兼督各镇,兼理河北、山东招抚;陈潜夫另用。

升应天府丞瞿式耜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广西等处地方。

正推万元吉,式耜以借推得;盖忌者阴而远之也。后为留守粤省□事,与尚宝司卿张同敞殉难最烈;论者方之文信国云。

升四川佥事马干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等处地方。

复原任浙江巡抚黄鸣俊冠带。

升贾登联都督佥事,充四川总兵官。

荫内臣孙象贤、孙珍各弟侄一人锦衣卫指挥佥事。

偏安排日事迹卷九

大清顺治二年正月(弘光元年)庚寅,补光禄监事丁允元吏科、原任兵科方士亮刑科、〔杨〕兆升兵科、南吏科郭如闇户科,御史周昌晋、袁弘勋俱广东道。

允元,崇祯时以不缴红本,处。士亮,从故辅周延儒督辅,坐累,配。如暗、昌晋,虽以时论傍时致挂「逆案」,然不闻躐迁,且少有所排陷;故得雪。弘勋,为人轻鄙,与复官,滥也。后允元降北,为苏知府。

癸巳,加助饷王司木增行太仆寺卿(?)。

命河南巡抚越其杰、巡按凌〔駉〕防守虎牢。

时北兵渡河,抚、按退屯颍、寿、沈丘间;故促往。

命靖南侯黄得功、广昌伯刘良佐率兵堵颍、寿与〔兴〕平伯高杰守归德、徐〔州〕。

大学士可法疏言:『我与□所隔,仅一河耳。河长二千余里,非各镇兵马齐力得御,不能用也。故高杰欲自赴开、雒,而以黄得功、刘良佐兵马守邳、徐。久知敌之乘暇必在开、雒,无如兵力不能远及何!今敌已渡河,则长驱而东,刻日可至;御之河以北,艰难百倍矣。兵在河上者,月粮压欠,苦饥寒;当岁暮时,每名求银一、二钱过节,亦不可得。臣标兵如此,各镇兵可知。伤心时事,有泪空洒!今敌既南渡,并力攻寇;而兵力及我,只不过两月间。况敌中传言,久有「正月南侵,东西并犯」之说!今攻邳之军未还,济宁现集粮喂马,意岂一刻忘江南哉!若非庙堂上多发粮饷,以得功、良佐兵堵颍,高杰兵守归、徐,大家齐心、勿分彼此,臣恐江北之祸即在目前。江北危,而江南亦岂得安枕耶』!命依行。

命兴平伯高杰提兵与总督张缙彦直抵开、雒,进据虎牢;仍令户部速发粮、银接济。

初,杰争扬州,督辅可法颇为所窘;后感可法忠□,颇倾心□依。而靖南侯黄得功以杰往相构,犹怀疑不解也。至是,杰闻李〔际〕遇降北,遂致书可法云:『为今日计,似宜速调黄、刘二藩紧防开、雒,则杰可以全力注徐、邳。若二镇惮于险远,宜径调赴邳、宿防宿;杰量提兵直趋归、开,鼓励中州□就近联合堵寇敌□,且急图完雒、荆、襄以为根本,东南一带方可安枕』。又具疏侃侃言之,与书意略同;内□『臣以一饥军忍馁忍冻,惟力是视;誓欲收拾人心,再整土宇。近见黄得功有疏,犹介介角口;臣置若不闻,但一意以君父仇耻为先,谁实堵御防河而较论长短为哉』!时总督张缙彦议与杰合,而可法疏亦云『杰抵开、雒后,有贼剿贼、无贼御敌。但所急需者,饱□之粮饷耳』。诏从之。独得功故意犹存,未肯遽往邳、宿,为杰后劲;而东平伯刘泽清又挟横难任,故可法调刘良佐当之。其调剂,亦云苦矣。

甲午,监军佥事耿廷箓力辞□□。允之;命以参政管遵□监军,督滇兵办贼。

升尚宝司丞邹之麟应天府府丞。

御史郑瑜疏□原任凤督朱大兴。报闻。

命东省诸臣慕□来归者,吏部谅才叙用。

从御史凌〔駉〕言也。

雷,命诸臣修省。

命督、镇差官不许下县催粮,有司亦不许擅□,候解部照款按发。

时各镇诸饷不敷,以差催为名,沿途截劫;故令禁之。

乙未,降革职四川右布政王梦锡一级用。

梦锡,先帝时以纠多赃,革职。从轻议者,吏部尚书张捷儿女戚。

太常寺卿葛寅亮疏言惩贪奖廉之法。命部院速议行。

疏言:『神庙时,甲科官尽皆自饬,鲜计赂遗;乡科亦多自爱。惟他途之朽□污下或然。今甲科中,比比而是。司□者,出纳皆有扣克;鞫狱者,轻重多以贿成。即抡才之任,交易若市;而地居清要,又或借润于居间。源之不清,流如何洁!凡为外臣,无不括民脂以邀进取。故桁杨桎梏之下,富则破家析产、贫则贴妇卖儿,怨讟交腾;大法小廉之风,荡然矣。国法非不知,而同气相引,俨然混列清华,扬扬自喜;即败露归林,广田园、美宫室,足娱一生:人亦竞艳之。彼视廉吏可为而不可为者,更自偷快得计,而宁复顾国恤也!故贪者必置之重典,赃务纤悉严追;若坏法赃重,即宜藉没家资,并丧其所自有。兹值军需告急,民力惟艰;免加派之烦,以此相抵,实大有裨于国用。至于廉官节介性植,取与必严,固士君子持身自爱之道宜尔。然缾罄垒耻,室人交谪;勉以自立殊难。故养廉之道,自古不废。乃今俸□折□钞,业已甚薄;且艰予不给,而又搜括无余地、捐助有多端。在贪者仅出余□,愈得借口以咨其贪;廉者至损生计,莫能资身以成其廉。要惟天秉忠诚者,淆之不浊;而世多中人,转相仿效,安望天下皆廉官哉!是必悉反乎此。即俸薪之折势难遽复,亦宜量斟以有待。圣祖于选官,赏绮布、道里费及其父母妻子有差,着为令曰:「以养汝廉,奉公、无渔民也」。而于贪者必严法不宥,令追赃所得;不但有资充饷,亦可复厚□廉吏。抑扬之间,所关风励非小矣』。

授睢阳民李承胤锦衣卫指挥佥事。

刑部尚书解学龙再以「从逆」六案上,兼请停刑。俱允之。

学龙既奉前旨,将光时亨所驳等罪,各加一等。惟六等潘同春等以候选小臣受伪无据,仍归原拟。疏末请停刑,盖为时亨与锺缓须〔臾〕死也。恐阁臣士英不悦,或再驳;适士英援例乞罢,方注籍,学龙不往见,止过阁臣铎密商。疏上,批允;有「详慎平允」之褒。待士英见揭,则旨已下矣;疑学龙欺己,怒。会讯僧大悲狱,阮大铖与张捷、杨维垣等言「旦晚当讯僧有疏」;学龙遂移病。大铖入,士英幕多微小舆,每学龙以和衷语进,大铖辄属垣荐;乘机中之,有以也。

加皇亲都督李铖巨太子太保。

清学田,输银入官。

革方拱干、雷跃龙、吴履中等职。

工科都李清疏陈新政。命申饬行。

疏言:『古帝壬中兴,莫不改元涣号,与天下更始;则愿皇上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而无徒以南朝天子自况也!昔我高皇帝定鼎金陵,囊括南北,所手勒屏间、旦晚吟哦者,惟「南朝天子爱风流」为戒。臣愿皇上力追高皇共勒斯民,无以赏花钓鱼,遽侈宋宗太平之盛;且以卧薪尝胆,时存越王辛苦之忠。异日恢复功成,与高皇开创并谓金陵有两圣人焉,皆起东南而有西北,厥功懋哉!虽然,汉贾生不云乎?「群下之众,而王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业,萃于群下也。但无耻俱苟安,则王上最病」。咏斯言也,非群臣责而谁责哉!夫责诸臣以平奴、荡寇,犹曰「斯事重大耳」;若责以贿赂无营、情面无徇、水火玄黄无过战,惟兢兢整纲饬纪、信赏必罚,则又谁不能况乎!王,犹天也;乃甫经申饬,忽尔弁髦。如监军、监纪不宜滥,设则有饬;而题请如故。希赠、希荫不宜滥,乞则有饬;而封进如故。赏功、酬劳已极攸厚,不宜再三请,乞则又有饬;而上自勋戚重臣、下及护随冗员,干冒无厌。聋聩耶、藐抗耶?大臣如此,何以责小臣;近臣如此,何以责外臣!若尤而效之,视为固然;则万一敌、寇扬尘中外益急,而呼兵兵不应、呼饷饷不应、呼将若士又不应,天下事岂不可寒心哉!盖以崇祯十七年为单□之初,则收拾人心,一大机括也。步太急则■〈盾〉故,当以兼容并包者予天下以风和濡之象;所谓「人言我愦愦,后人当思我愦愦」者以此。以弘光元年为中兴之始,则又整顿人心一大机括也。水太濡则犯故,当以震厉奋迅者示天下以当烘电掣之象;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者以此』。疏奏,命通行申饬。

镇河总兵许定国叛,袭杀兴平伯高杰于睢州。

初,定国久据睢州,意惮他徙。会河南总兵王之纲开镇归德,内不自安;有言其送子渡河,招北兵南渡者。适杰至归德,欲以威摄定国,招之会;不应。□复约抚臣越其杰、按臣陈潜夫等往睢,定国始郊迎。时其杰以为不可入城;杰心轻定国,纵马入。酣饮,约定国十六日离睢,又取塘报通敌、送子事示定国;国愈疑,无离睢意。杰促之,怒;□遂于十二夜伏兵放炮,大呼。缙彦与〔其〕杰等皆仓皇走;惟杰卧未起,拥至定国所,被杀。先是,杰以定国将离睢,尽发兵驻县,开封存者内丁数十人而已。定国先多觅妓,选四艳□杰,而以二妓偶一丁寝。及炮发,一丁已为二妓掣,竟败。次日,杰部攻城,老弱无孑遗;〔定〕国走降北。杰为人淫毒,扬民闻其死,皆称快。然此行志甚锐,故有惜其死者。

戊戌,补原任御史李瑞和贵州道。

先是,瑞和为死难左都李邦华纠,削职——以按浙不检也。

升吏部主事叶廷秀光禄寺少卿。

内臣高起潜请开丹阳练湖助饷。允行。

谓开之为田,可变价五百两(?)。

庚子,升兵科左钱增刑科都给事中。

癸卯,令汰内地监纪、赞画等官与借名加级各武弁——从诚意伯刘孔昭言也。

复已故闲住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李思诚原官。

工科都李清请也。丘志弘私贿崔呈秀为嫁祸,致削夺、追赃。两仆一死、一戍,犹坐住。故辨复。

诚意伯刘孔昭疏纠御史王孙蕃、刘宪章。命部看议。

先是,御史陈良弼等皆以定策功加衔,孙蕃因病不与。自辨决计,因闾者嗟向隅耳。宪章以巡关南归,得还原官。而山东巡抚余日新先下狱,故孔昭两纠之。然情同法异,不止宪章;而孙蕃则以纠偿纠也。

以大工成,锡辅臣可法、士英、铎、应熊银、币,予工部尚书何应瑞等、内臣韩赞周、武臣冯可宗等升赏荫有差。

文臣得荫者,工部尚书、侍郎三人,俱入监;内臣荫锦衣指挥者韩赞周一人、同知者庐九德等九人、佥事者乔尚等八人、千户者李国辅一人、百户者□国泰等三人。

甲辰,命删「三朝要典」。

原任□□□□孔嘉疏言:『「要典」一书,史臣持论甚正。后崔呈秀无端附和,增入一疏,贻玷简篇。乞行删正』。允之。

议起原任户部侍郎宋之普——既而罢之。

之普为户部侍郎时,曾荐钱谦益等,冀取容门户。后吏科都章正宸厌薄,抄参之。至是,夤缘御史张孙振、黄耳鼎,疏荐求起用。终以见恶刘泽清,故寝。后仕北为户部主事,升常州知府;泽清恶得其正者。

起升原任山东参议张时旸尚宝司丞。

阮大铖同籍也。

起升原任右通政马思理为左通政。

思理先为右通政,坐仲吉救黄道周,下狱。至是,起。后北兵破福建,思理自缢死。

荫内臣张师孔侄世锦衣千户。

以乞怜微劳得之。

命吏部侍郎蔡奕琛以原官进□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初,奕琛抵任,□上疏自辨;内言:『臣向者偏及风闻,牵及礼臣钱谦益;今谦益休休雅量,尽释猜嫌,引臣共济,方愧深叹为不可及!臣独何心,敢留成念!然当日力阱奕琛,欲以受吴中彦贿相加者,实谦益也』。人两哂之。至是,入阁。时诚意伯刘孔昭等欲援国初徐中山王为中书右丞相例入阁,以舆论交辨而止。

准礼部右侍郎谢德溥终养。

德溥母逾九旬,恳请。允之。

乙巳,降溧阳知县李思模五级。

时定约赀,赴考童生以三两为率。思模言本县童生大半赤贫;坐阻格,降。

升大理寺右寺副张淳太仆寺寺丞。

淳,崇祯时为工科,以累谪。

赠原任登莱巡抚陈应元右都御史,荫一子。

先,应元子乞荫,不许。至是,又以夤缘得。明旨无常类此。

赠刑死御史冯垣登太仆寺少卿主事、邹逢吉太仆寺丞,予祭、荫子。

赐兵部侍郎阮大铖蟒衣。

以黄年琦兵部主事,仍监军。

时充为事官之令方新也,遽有此授。

丙午,户科吴适陈体元新政五事。俞之。

一曰诏旨不可不信:『朝廷之有丝纶,所以彰示臣民,俾知所遵守。迩来事变错出,间多前后悬殊。用人之途,始慎而继杂;诛殛之典,初严而终宽。禁陈乞矣,而矜功诵宽者□日上;重爵赏矣,而请荫乞封者望日奢。镇帅屡责进取而延迟不前,军需频督转输而庚癸如故。欲期画一,宜重王言。臣谓甲申五月以来,新纶美政,宜敕该衙门恭加详订;举一切大事有关治要者绝去二三,炳垂史册。今后凡奉明旨,务俾上作下应,内外永遵』。一曰人才不可不核:『人才为治所从出,顷者典籍无□,钱神有径,人思跃冶。初仕辄冀清华,官多借题行间,每增监纪。起废而熏莸并进,悬缺则暮夜是求。以至荐牍日广,启事日勤:果尽从君父封疆起见否?臣请自今以往,求才务宽,而用才务严;宁重严于始进,毋致追恨后辕』。一曰□材不可不储:『将帅之略,岂必尽出武途!如唐之节度,内外互迁;盖储之者素耳。请自今严饬中外:蓬荜之彦,非韬钤之略勿讲;辟举之选,非军旅之才弗登。技勇骑射,实实讲求;无人不奋于武威,无刻不激于同仇:□材不可胜用矣』。一曰国法不可不伸:『人心所以不坏,赖有公谊维之、法纪振之。顷皆主附逆之徒,即尽膏斧锧所不足惜。今圣明祝网,既垂法外之仁;臣恐此辈辇金翻案,奸狡百出,渐何可长!亟请严饬禁止。即从前计典处分,其挂议轻者犹可榆收,而大贪、大酷断不可□登进之阶』。一曰言责不可不明:『祖宗设官,外有六曹、内有六垣;俾表里相维,大小相制。是故纠弹之外,复有抄参。岂六曹蔑视封驳,而可称法体乎?臣请敕下该衙门率遵祖制,重言责即以饬官守。更祈陛下急谠言,凡条奏有当者务措于行;毋使批答徒勤,而实效罔着。凡此五者,皆鼎新急务也』。

江楚总督袁继咸陈兵饷实着;并请亟毁「要典」,以断株累。

疏言:『窃臣逖稽往牒,代有中衰。成周雒鼎虽迁,侯服环拱如故;宋中原虽失兴元,陇蜀尚足为江、楚屏蔽。今秦、晋久成寇窟,荆、襄未归版图;蜀省始为献贼攻陷,继又为闯遣叛将马科袭踞。黔、楚、江、粤,祸渐剥肤。我旧京不受戎索,辱我使臣,牧骑窥逼河干:则形势之弱,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夫寇不可玩,罪在必剿;敌不就和,法在必战。然淮阴之略不世出,睢阳之节难轻责。然人臣以为帝王御人,以诚谋贵□全。责宁南以剿贼,必裕宁南以饷,使君者行预有三月之裹;责四镇以御敌,必使四镇战守实有可恃。南者有以应乎北,北者自不追而南:此须庙堂实实打算,不可一着松暇。今者履端受贺,人以为拜乎!称觞之日,皇上当以为卧薪尝胆之日。乞痛念大耻未洒,以周宣之未央问夜为可法,以晚近长夜之饮、角抵之戏为可戒!土木之役,得已者已之;浮淫之费,可省者省之。更乞敕谕诸臣,亦痛念大仇未洒,后私□而同王仇;以伐木之和平为可法,以角弓之相怨为可戒!臣每叹三十年来只为「三案」葛藤,血战不已!前此诸臣,当分任其过。若「要典」一书久荷先帝特旨焚毁,诸臣即非屑附崔、魏之人,何必复寻崔、魏杀人之书!臣请书未进,亟寝之;书已进,亟毁之。至王者代兴,从古亦多异同。昔平、勃迎立汉文,功在汉室,不闻穷治朱虚之过;房、杜决策秦邸,功在唐室,不闻攻击魏征之非:固其君豁达大度,亦大臣公忠善谋、翼赞其功。臣请乘此春和布政,再下宽大维新之诏;解□扉疑入之网,断草野株连之藤』。上俞之;言惟「要典」不允毁。

御史李长春疏言南运与北运不同,请改漕粮为民运,仍减兑费以裕军饷。命户部议。

兵部请荫死难左副都□□□锦衣世荫。命再议。

旨言:『锦衣世荫原酬军功,滥荫者比比』;乃独靳殉国一臣,可慨也!

革刑部尚书解学龙职——以保国公朱国弼等纠其庇逆故也。

国弼言:『先帝大变,实殉□社稷;则凡我臣子,即当共殉。若复□污伪命,不但忘先帝,更仇皇上:是李贼固贼,而从贼之臣亦贼也。既已为贼矣,又安分差等哉!即强以□等分之,亦皆失当。如陷虏诸臣,姑暂免收拏,限三年定夺;是矣。其第一等见在从逆者,只云俟缉获正法,不言收奴;岂从逆之罪,转出陷北下!抑姑留逆孽,为彼交通地也?此失刑者一。二等仍拟缓决,如光时亨、周锺献下江南,妄觊首功,曷尝肯为须臾之待而仍以缓死纵之;何待于二贼厚而于先帝薄也!此失刑者二。三等拟赎绞,云只欠一死,非有他肠。如项煜等欲为李贼之管仲、魏征,是以子纠、建成视先帝矣;而云「无他肠」可乎?侯恂既负有封疆、从逆二罪,即宜加等;而反以后罪略前罪,是污伪转为减死之路矣。且赎徒只可赎杂犯,死罪徒非为此辈议。此失刑者三。四等拟赎戍如宋学显等,或是服辜;若渺法媚贼之梁兆阳,何示仅丽此款!岂钱神有灵,可使中兴无法耶!此失刑者四。至存疑另议一项内开:癸未庶吉士应副考功核别奏夺,据部疏前云何瑞征受伪,今可知;即有一二从他官□缓者,与京官何别!岂犹欲今日降调用之耶?徒开幸门,使济济臣工与李贼伪官同朝,辱莫大焉!此失刑者五。如已奉旨录用者,果其现□事任,尚可以后效责之。如巧立名目,今姑为免死之牌,旋且为□灰之籍;野心滑路,正未可保也。此失刑者六。每亦见彼保救伪节度使武愫者,未尝不俨然风化之堂,亦未尝一挂纠弹之口;遂敢冒清议为之,致使屡旨诘责,忽化褒嘉乎!换日移灰,可恃可骇』!时河南等道御史亦言:『先帝死社稷,此千古来未有。举国翘首,望大司寇操此三尺先诛内贼,后讨外贼,为新朝兴复先声。乃推诿半年,夤缘百计;人人出脱,语语游移。当时请降、劝进、开城、献策、受伪、分符、提兵、追饷种种罪状,一笔□杀。借口在北者,以为声援;即缪奖窜归者,以为效顺。要知□来诸人乃贼弃之而来,原非弃贼而来。据学龙云「只欠一死,实无他肠」;夫从贼之肠,何肠也?而倘有甚焉者乎?学龙为此语,真别有肺肠者也。据学龙云「正法南还,何以处未归而降北者」;嗟嗟!敌寇岂终不□乎?方将尺组系颁□之阙下游魂,暂假何必借之比例。学龙为此语,何其轻天朝而小视中国也!据学龙云「或可不绝其归汉之路」。此辈当日在朝,不能为朝重;今日在北,亦不足为北重。絻之不来,正是投界有北。学龙为此语,何与若辈恋恋也!先是处刊「国变录」之吴邦策,已隐然为从贼诸人留一地步。嗣后援引唐家六等定罪故事,殊不思唐家六等为有君在,故宽臣以不死;今先帝在天,从逆之罪至无等也。只有诛之上可加,并无诛之下可减。乃议戍、议徒、议杖、议赎,简极重难掩、无法出脱者,则挂名北中;择在狱不赦、无法解免者,则缓决岁月。据学龙云「御□改元,春和祥集,为宜停刑」;独不思旧年先帝遇难,正春月也。为时几何,而学龙遽忘之乎!据学龙云「金作赎刑」。先是失陷封疆者许以纳金不死,已轻卖去江山矣;今又欲纳金许从贼者以不死,不又将以祖宗之法轻轻卖去乎?嗟嗟!贼在封疆,犹可言也;贼在朝堂,不可言也。司寇何官?乃以包天之胆,恣意舞文!端揆何地?乃以障天之手,昧心罔上!昔黄道周于杖母逆子,诵其文章义气;今学龙爱无君乱臣,惜其遭逢不偶:何声气连而议论合也!臣等誓不与贼俱坐,岂可与党从贼之学龙同列!乞敕部院、九卿、科道从公速鞫』。皆俞之。时诸臣欲去佥都郭维经,又欲去阁臣铎、尚书黄道周,故正题与借题并行。国弼疏,则副都杨维垣草;而河南等道疏,则府丞邹之麟代草也。惟吏科都张希夏纠疏,稍后遂为中书朱统■〈金类〉所纠。得旨:『姑不究』。

复吏部主事龚省矩原官。

省矩,崇祯时以选事为厂校罗织自尽,其妾亦同死;人皆冤之。

车驾迎皇考御容从大明门入,百官朝服侍班。

加原任大学士钱士升太子太保。

荫原任大学士丁绍轼、朱国祚各一子。

绍轼为内阁,曾与同官冯铨挟移怨冤杀熊廷弼;至今恨之。

起原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以原官管右都御史事。

先任者,为逐沾地也。时掌道张孙振贪横,目无堂官;文移且达吏部。或劝沾疏纠,以一去争之,于是名高;沾不能从。

丁未,御史沈宸荃疏荐原任给事中□周□、倪仁祯、原任御史徐殿臣等。章下吏部。

□以请建懿安皇后坊,仁祯、殿臣皆例推。是铨司以「复原官」拟「原任」,吏部徐石麟命寝之。

命吏部录用原任山东巡抚郭景昌。

即曩旨所谓「朕在藩邱闻而恶之」者,乃知非上意矣;同乡阁臣铎所票也。景昌后以荐赴北,降官参政。

给御史加太仆寺少卿张孙振三代诰命。

旧例:现任加衔,升任即停。孙振以御史加仆少,复援登极恩例以三品服供职。至是,蒙封三代,功司无敢驳者。

升太常卿葛寅亮大理寺卿。

革升任粮道陈亨职,枭书役李缵云等七人,俱没其家。

饷务主事苏观生言:『守松江留银不解,书役等作奸故也』。户部尚书张有誉言:『缵云等未经鞫问,岂无差别』!户科吴适亦言:『陈亨仁心洁履,人孚民望;请虚公勘明,忽一眚轻』。不听。

戊申,刑科都钱增疏劾张缙彦、时敏、苏京等。俞之。

疏言:『法不严,则无以塞乱臣贼〔子〕之胆;法不严且平,则又无以□乱臣贼子之舌。若身任中枢全城与殉难俱亏之张缙彦犹衔列司马、身厕言官,先后降贼之〔时〕敏、苏京犹名挂台省,夫枢督何任、谏官何职?若蒙面□颜,不立赐褫斥;则诸逆方囊头桎足就讯公庭,而此数人或高牙大纛、或纡紫扬青,犹作山望廷尉,彼何以服!乞皇上大震霆断,敕下法司:务将从逆诸犯确核严讯。至张缙彦等急须感奋图功,为赎罪计。倘复悠游玩□以致贼寇彼猖,贻君父忧,则罪并论,立膏斧锧;所当并敕法司明列案末,以观其后。功成,则宥罪;功不成,则正法可也』。疏奏,得旨:『使过诸臣如无实效,自有大法』。

督师大学士可法以弘光初元,请敬天法祖,任贤使能、节用爱人、勤政讲学,以资廓清。嘉纳之。

己酉,改工部主事熊人霖于吏部。

人霖,原任南兵部尚书明遇子也。先任久鸟令计处(?),□得为铨部始此。

修兴宗陵。

内臣移文工部,请易绿瓦为黄;故议修。

庚戌,御史刘光斗请汰衰庸、清仕路。下部议。

时八座之间,多有衰白。疏内所云「向人笑语,勉为鼓掌摇唇;归对妻拏,不觉筋衰力倦」。又言「既在班行之上,鸡皮鹄面,携手同行;将见田野之中,扶颠持危,接踵而至」:皆实录也。

赠南工部右侍郎张守道工部尚书,荫子。

命武臣自公侯伯而下,非赐肩舆,着遵祖制骑马;坐蟒、斗牛,非奉钦赐,不许僭用。其途次应回避衙门,俱照旧制。敢有□冥僭越的参治。

辛亥,监军侍讲卫胤文请罢设江北督师。不听。

疏言:『既有督师,又有提督、总督,一柄三操。不若去督师史可法,专用高起潜为提督;或用总督王永吉,令督师还朝』。又言:『张缙彦为北所追,渡河而南,兵马无几;宜另用』。

加监军侍讲卫胤文兵部右侍郎,总督高杰所部经略开、归防剿军务。

准戎政尚书张国维归省,侍郎李希沆代署京营。

赠辽东巡抚丘禾嘉右副都御史、山东巡抚冯任右都御史,予荫、祭葬有差。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

二月甲寅朔,赠刑死主事郑逢兰太仆寺卿,予祭;不准荫。

命北京锦衣卫各官逃回求改南者曾否从贼?不得轻题。

允内臣田成挑选淑女嘉兴、绍兴二府。

乙卯,命改思宗庙号,并议东宫、二王谥。

从工科都李清言也。疏言:『臣记泰昌初,曾拟神宗「恭宗」,以「恭」之取美名耳。但因晋、隋诸恭帝皆以逊位谥,则美反为疵,易「恭」而「神」,变之正也。若「思」之为谥,亦晋人谥亡国列禅者。一昏庸、一英明,异行同号,虽美亦疵。乞敕部酌议,或易庙号;或以「烈」为庙号,而谥另议。若谓明诏既颁,难于中改;则何不乘此东宫、二王将议成服,而以更议先帝庙号者并议东宫、二王谥,然后同诏海内,矫正前误盛举,亦往例也』。允之。

命京营整理兵马,亲统六师刻期西讨。

丙辰,升工科都李清大理寺寺丞。

升太仆卿王骥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高斗枢另用。

以斗枢在围城,不能遽出也。

升加衔文选司郎中刘应宾为太仆寺卿。

时兵部侍郎阮大铖意气轩骜,侵扰铨政,其门如市。辅臣士英稍和,然亦以铨部为奇货。或有未经考授,径补推知者;或有曾经补官、合入大选,而入急选以便掣签者。重以应宾卖官鬻爵,恃二人为墙壁,吏部尚书张捷画题而已。或夜榜大铖门曰:「闯贼无门,匹马横行天下;元凶有耳,一兀直犯神京」。其为人若此。恶应宾以郎中加衔常少不实补而越升,非旧典也。

补原任南御史徐复阳陕西道、御史陈以瑞河南道。

复阳、以瑞为御史时,曾连纠门户,致累累削夺;人皆尤之。

浙江巡盐御史李挺疏纠运使梁招孟。命会同抚、按察奏。

挺巡盐两浙,需求无厌,招孟勒票不与。挺怒,提书役。招孟入见,大□几饱以拳;挺错愕避之。疏纠招孟贪。挺亦寻为兵科钱源纠,人皆快之,独掌道(?)。

谥桂王曰「端」。

命宣谕臣王铎入阁。

铎当去辅高、姜在位时,内传与卫甚力。又力言蔡奕琛、张捷等不可用;每指其文,每语同志曰:『吾铮铮自树,则此集传;不则,覆瓶耳。誓不学周延儒、温体仁辈以贪奸贻吐也』。及奕琛等秉权,意稍折。至是,以票拟「从逆」为公所暗摘,御史刘光斗又倡言攻之;不得已,一日三往,兼见、兼调停于内。疏方留中,寻宣谕入阁。铎诗笔俱工,为人乐易可亲;凡票诸臣疏,皆「尔」之。一日,去辅姜曰广从容言曰:『外人以尔同内臣,呼如何』?铎大怒,曰:『书言尔有嘉谟、嘉猷入告。尔后于内,亦内臣耶』!是日,诸疏票「尔」者尤多。

丁巳,复吏部尚书张捷子伯骏原官。

伯骏,崇祯时为通政司经历;错买禁器,缘捷故重拟。至是,因杨维垣言复。

升原任山西佥事钱继登光禄寺少卿、尚宝司丞周瑞豹本司少卿。

行人朱统■〈金类〉疏攻江西巡按周灿,并及姜曰广、杨廷麟等。不问。

先是,统■〈金类〉疏纠曰广,牵及灿;灿疏辨,诋统■〈金类〉为谗夫异谤。统■〈金类〉怒,言『曰广诬圣德有七不可,又为九十七臣中之不花押者,何云谤』?又言『廷麟集兵谋为不轨,一以熊文举在虏,可以声援;一以曰广在上左右,可以内应;一以灿江西巡按,无敢发伏』。其语无赖。得旨:『不究』。

复原任编修吴孔嘉原官。

孔嘉父,为族人吴□春所害;故借魏忠贤以报,致挂「逆案」。论者以此原之。

准原任湖广巡抚王扬基冠带闲住。

赠南祭酒许士柔少詹,荫一子。

戊午,升工部右侍郎高倬刑部尚书,转吏部右侍郎□盟左侍郎,改户部右侍郎王志道吏部右侍郎;加兵部左侍郎阮大铖本部尚书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仍管巡阅江防。

升礼部郎中吴本泰尚宝司司丞。

吏科右陈燕翼疏陈中兴大义。从之。

疏言:『臣□见数月以来躁竞成风,廉耻道丧。士大夫辈但见得官为荣,而不以失义为辱。纔冠进贤,即希华要;既膺民社,复滥京衔。监司之迁转如流,危疆之督、抚递换。赞画、监纪,几半天下;而兵骄将悍,所传如故,且多分厩马之肥。玉围金翣,填咽巷衢;而跃马横戈,雅谢不能,只骤长呵驺之气。北遣疆臣,徒逍遥于河上;南归亡虏,且褦襶于新朝。书左尽由辟召,何数短薄、髯军;罪抚次第登坛,应尽孟明、曹沫。无例不破,有过皆仁。竟丧乱之后,而人材反多;抑不死之余,其动忍弥甚。尤可笑者,黄扉台长,凭阃外为去留;豸史绣衣,望江藩为负固。凌夷既极,长此安穷!抑臣近因覃恩滥及,而滋有慨焉!臣观今日请袭、请荫者章满公交车,必不肯纤毫挂欠朝廷,彼为子孙之谋则忠矣;而因此动念东宫、二王落处,实能为人子孙黎民之保者若何!移封、移赠者数期取盈,必不忍一念遗憾血属,彼为祖父之计则周矣;而因兴情一矫望天寿诸陵、先帝先后寝园幽閟,朝晡之脯糦者若何!平生歌舞,谁忆不归之人!华屋生存,罔道西川之路。平陵下士,一盂饭不忍忘恩;一朝握手,不替成说。从未有十七年来身所比肩逮事之旧主,一旦蒙难如彼其烈;而畴昔三九侍从恩渥诸臣,未久已庋阁置之,不复较理。乃如之人负恩顽薄,而尚望其殚思毕志详事陛下者也!屈指旧恨忽三年,再逾数月,渐难提起。一时贤达,毋亦□□。是闭门讨官,聚头黩货;虽言言讨贼复仇,而事事坏法乱纪。譬如人家,父母有难,而其子弟、妯娌且相与较手泽、问田庄;一物不均,则相与诟谇凶讼,误以怒骂为痛哭。呜呼!远矣。今敌贼相持,胜负未决;中国之利,正在此时。行间将吏,不闻一筹一策,用间用奇。而但知张口向内,添官索饷;二十余年来用兵败道,踵习不瘥。今日在事诸臣,亦何须论同、论异,论彼、论此。但向西行画取一步,踏断闯逆之根;更向东来遥寄一盂,洒泪昌平之土。中兴奇男子,谁复过此!不然,要不免因时活计,偷取一切富贵已耳。跛眇相叹,庸有既乎』!疏奏,命部院亟行申饬。

内臣李国辅请开采云雾山。命会同抚、按勘奏。

户科吴适疏言七不便,且谓『正统年开采,故激成大盗邓茂七、叶宗留之乱』;然勘奏如故也。国辅时领勇卫营务;及奉命开采,士英以营务题授其次子署理。

庚申,准原任大理寺少卿詹兆恒在籍。

后北兵破福建,兆恒据开化县岭头山起兵,拒战于阵见害。

升御史李长春太仆寺少卿。

辛酉,隆平侯张拱日疏纠左佥都御史郭维经。命自行回奏。

维经居留都,久得民和;上□之。至是,府丞邹之麟涎佥院席,与大铖等百计媒孽。适迎□恭皇帝御容,维经以病未出。越二日,见朝;遂唆拱日纠之,有「恭皇往为诸奸媒孽,维经不欲观兹盛典,犹去年姜曰广、张慎言不欲策立皇上」等语。□阁票议处云「必有所愿者」,御笔更也。

命戚臣世袭侯伯原非典例,以后不得滥请。

谥楚王华奎曰「贞」。

降营将袁诚一级。

以纵兵截饷也。

壬戌,出久推不至左给事中陈泰来等缺。

时户科右陆朗欲转左,言于吏科都张希夏疏请出缺。有旨责泰来等观望,命议处。内杨时化已任北,李如璧以蜀陷阻;惟汝粲不至。

命故官子孙陈乞年远无稽、品望不副者,不得一概蒙覆。

兵部主事蔡屏用请以节制之师省兵、以恭俭之规足饷。纳之。

癸亥,准顾其谦袭封镇远侯。

荫刘有锡锦衣卫千户。

以随皇太后驾也。

甲子,起降原任大理寺卿叶绍颙太仆寺卿。

绍颙,先以京察不谨处。

工科吴希哲请命各官自陈。允之。

时起用诸臣多耄,御史刘光斗请汰衰庸,则暗刺易应昌等;而希哲所云「筠心桂性,末境方饶」,则又为杨维垣、邹之麟解嘲也。

起升原任吏部员外郎陆康稷文选司郎中。

初,礼部郎中吴昌时拟调吏部,忌康稷同乡先辈,恐已起旧厄己,遂拟外转。至是,康稷疏言:『先帝甄铨曹时,已奉旨留用,特为昌时所阱』。命推补。

命修惠宗与先帝「实录」。

先是,工科都李清言:『今日修史何先?唯修先帝之「实录」而已。夫先帝历年十七而惠庙历载四,其「实录」易编耳。止言当时琪笔诸臣,摇手革除,于是化国书为乘,而子虚乌有皆佐笔端,则史彬「致身录」其最也。若非先臣吴宽集内载彬墓志甚详,而安知从王之说庸,又安知从亡数十人皆庸之亲。脱今日不举先帝「实录」亟行披辑,恐淆乱不止「致身录」矣。且此十七年间或黑白互淆、或玄黄逆战,墙辟坚于庙堂,而封疆之藩篱反坫;则逆闯之伺隙以入,止此为厉阶谓!宜早成是录昭来兹,俾千载后知咎有所归,而不至以故宫黍黎为宵衣旰食之圣主咎;则暴诸臣罪,正以扬先帝美也。臣所知者,惟旧辅蒋德璟精心时政,富于笔记;宜令汇集成编,表送史馆。而此外或采阁揭、或采部复、或广集台省诸谏草,仍遣词臣、行人数员分省搜辑;凡郡邑故集、诸名公卿副本,皆宜博致』。疏奏,部复从之。

再举考选,授林有本等科道、部属各官有差。

科七人:林有本、沈应旦、张利民、韩接祖、钱源、徐方来、庄则敬;道九人:黄锡衮、刘襄、郝锦、毕十臣、王大捷、夏继虞、郭贞一、王□、张屯罢。惟来集之以科、姜应龙以道俱抑部,而十臣、贞一又以部改道;皆阁臣士英意也。

谥皇太子慈烺曰「献愍」、永王慈焕曰「悼」、定王慈灿曰「哀」。

吏部议补行人胡麒生科员。不允。

麒生往附声气;至是,以原拟科员冀复旧拟,为户科都熊维典疏驳之。遂疏讼「逆案」冤,辨故辅温体仁诬至「堂堂言路,不容站足」。时阁臣奕琛与同邑,勿善也。御史郝锦疏言:『麒生以北闱关节革职,十二载并无考校礼科。今蒙皇恩还行人原职,乃得陇望蜀,异猾神钻;逢要路便作奴颜,觊美官可以弋获。或笑或骂,或泣或歌,面目总不由己,神情若在悬空。廉耻既无,官箴乌取』!疏奏,命吏部核议。

乙丑,浙江巡按彭遇颽请用辽将、招海军,为战守备。不许。

时虑其招致游移,生扰内地也。遇颽出都,多携劣衿粟监、破甑神弁,给以扎付同知、通判、推官、参将、守、把名色,许之召募,受贿不赀。又携家杭州,出入衙门皆内戚也。

命汰卫所班运职操等军,以饷银济军需。

丙寅,准兵部右侍郎徐人龙回籍,准兵科陈子龙终养。

初为浙江官会讯蔡奕琛一案成狱,方向用侧目,遂乞侍养归。子龙后同吏部夏允彝等起兵抗北师及与吴胜兆谋,被缉;赴水死。

命倪嘉庆以户科新衔察核钱粮,仍兼四品服俸。

遣礼部尚书黄道周祭告禹陵。

道周临行,疏言:『唐室天宝之难,李、郭讨贼,二十五月而复;广明之难,郑畋、李克用讨贼,二十九月而复。若建中之难,李晟、浑瑊讨贼,则不十八月复。所以然者,李晟、浑瑊用奇,郭子仪、郑畋用正;人心之玩愤不同,盗贼之盛衰亦异也。今人心盈愤甚于往年,贼势偷离亦逾曩日。今欲东收兖济、北略漳河、西取应安,然后问洛阳之钟簴、归承德之松楸,上观天寿;此旷日持久,其道良难。必如臣愚,得一沈鸷之将,简士三万、舂粮一日日(?)出赣榆韦桥,东踰破车,度历朐、历博兴,直上盐山、沧州;此间千四百里皆荒旷,如升墟邑,惟临朐、安丘、乐安、阳信间稍有屯聚,可因粮而食,走七昼夜至武至清,渡白沟,出其不意,从天而下;虽有劲敌,望宣、大关门而遯耳。然后致陛下哀痛之意,祭告洒扫上十三陵,与长安士民拭泪而觐北庙。还分两道:一下临清,以收兖、济;一下邯郸,以取漳、卫。其用力甚少,奏功甚巨:此耿弇所发愤于祝阿、刘裕所欢呼于大岘也。燕都已奠,陵寝已安;然后修洛阳之钟簴,归承德之松楸,底定中原,如循襟领而扱衣带,不为劳矣。必候寇贼荡平,从容观变,发东南以取西北,力殚于仰攻,志衰于画守;薪胆之勤,不知更几岁月!干元中和之勋,犹未可冀也。凡用兵如〔用〕药,久顿则腐;用将如用□,久顿则锈。以锈沚之□付于钝手、腐蛀之药溃于下方,虽庖丁俞附,无以中其凑会矣。念春秋二时,闾巷黎老犹得登于丘垄,洒扫坟墓。至于禹陵三千余载,犹蒙兴朝□念,宠以太牢;而天寿诸陵,往年缺然。追忆往时谨从祀官驱趋瞻拜,能不悲!是臣所不获已,发为东道出师、收复陵寝之说也』。

督辅可法请〔以〕高杰部将李本身为提督。不允。

杰既死,可法以杰前锋部将李本身勇,请用为提督;朝议未许。未几,黄得功等疏至,云「阁臣不知是何肺肝,用杰部将为督」!目〔无〕督师矣。

靖南侯黄得功引兵还仪真;上遣内臣卢九德等谕之,乃敛兵。

得功衔杰不已,闻其死,引兵移仪真;名云备杰溃兵,实欲割地也。时杰寓扬诸将士一夕数惊;朝议恐杰部将之守开、归者顾家属还,致敌、寇乘隙,亟请九德等捧谕止之。得功奉诏,敛兵;人以为不远之复。

闯贼李自成为北兵所败,弃西安,走襄阳。

江督袁继咸疏:『为北败虽可喜,实可惧。北未及谋我者,闯在耳。闯贼既败,江南谁事长江!上下宜早为备』。总督王永吉亦言:『臣近闻西安已破,流贼败走汉中,不胜踊跃;继又不胜忧疑也!北乘虚击贼,所向披靡,其气必骄。向屡入内地,未逢敌手;今见国家新创,半年以来未能出门一步,其心必懈。懈与骄,皆犯兵家之忌。若简饶劲马步一枝,直走开、归,进窥曹、单,防其抄袭。以淮、扬为正兵,以骁劲马步二枝疾趋沂、济为奇兵;电击星驰,计日可复二城。若二城既复,兖、济、临、德遂成破竹。两军辐辏,联络掎角,攻其无备,必建□。盖当此内外凋匮时,须破〔釜〕沈舟,决一死斗。倘动欲万全求必胜之策,实无此策。臣不胜踊跃者,此也。若谓长河、长江未必真称天堑,一番挑激,彼必速来;殊不知敌方虎视中原,意欲并吞天下,特与逆贼相持,不暇倾巢压境耳。今西安破陷已真,敌既入陕、寇复入□,以□秦、晋、东、豫、荆、襄胡马进退自由,前无所牵、后无所掣,全副精神总在江南;纵不挑而激之,能保其不投鞭而问渡哉?臣不胜忧疑者,此也。乞敕下部议:如当决战,便须乘此机令速挑马步数万、备办粮饷,□道进兵;若兵马、钱粮不能应急,先宜固守,亦须处处坚牢、事事着实。防江者当代防河者筹□;河如长在,便可作江上藩离。若从晋、豫上流渡过开、雒,则徐、砀、颍、亳俱是平原,安得有河可守?司饷当代司兵者焦劳,士马饱腾,则战气自然百倍。今长戍荒原,在在枵腹;一或溃决,更以何兵为守!昔齐人有「乘势待时」之说;今有势可乘、无时可待,过此以往,事变愈多,日益□乱矣』。初,永吉于十月遣游击贾以睩往京□侦探。至是归,称建州精骑尽往征闯,北直、山东一带皆单虚;故永吉及也。事竟寝。

命裁减九江额饷六万。

时阁臣士英、戎政阮大铖皆与江督袁继咸不协,责继咸缩兵就饷额;军中偶语起。继咸疏争之不得,力求罢;言『朝廷既不行臣言,又不放臣去,臣惟有以身死封疆;第如社稷大计何』!不允。

丁卯,住福建巡抚张肯堂俸,命剿贼自赎。巡按陆澄源候考核,调新升正詹郭之奇外任用。

明旨责其玩视地方,专构小隙也。之奇忽内、忽外,有同儿戏。

荫方孝孺〔裔孙〕树节翰林院五经博士,景清荫酌议。

言清虽忠于建文,然挟□犯跸,得罪文皇故也。

予关陕殉难诸臣赠荫。

省城,则巡抚冯孔、按察使黄纲、长安知县吴从义、渭南知县杨瑄;商、雒,则道臣黄世清、蒲城知县朱一统;榆林,则右布政邱任、中部知县朱新□、原任总兵尤世威、侯世禄、侯拱极、王学书、王世钦、王世国、李昌龄、原任副将尤翟文、常怀德、李登龙、张癸、杨明、原任副将惠显、潘国俊、李国奇、原任游击孙贵、尤□昆、见任游击姬继新、陈二典、刘芳馨、刘廷杰、文经国、见任守备白任衡、李宗叙、见任守备左勉、惠渐、贺□雷、杨政玮、掌印指挥李文琨等;庆阳,则道臣段复兴、知府董玩;商州乡官,则原任吏部尚书南企仲、诰封副都御史朱崇德、原任巡抚焦源清、焦源溥、山东巡抚王道统、山西参政田时震、礼部主事南居业;蒲州乡官,则原任磁州道祀万龄;庆阳乡官,则原任太常寺少卿麻僖;咸宁县举人,则朱谊众。内都任尤世戚,合门皆缢;而朱新一未配妾,亦投缳死。惟榆林以力抗,闯逆为所忿;城破,自指挥、千、百户及士民死者数万人,皆不可考矣。先是,御史霍达于崇祯末年旨未及复;至是再请,故恤。

赠甘肃巡抚汤道衡兵部右侍郎,加子遇世锦衣卫指挥佥事。

云剿虏功。

勒礼部尚书顾锡畴致仕。

御史张孙振疏其居官狼籍,持议偏僻也;内云:『温体仁在正地正色,小心七年如一日。先帝御谥「文忠」,而锡畴辄拟追削,逢迎门户。彼行与谥谬者,莫若矫诬三朝之孙慎行;而锡畴何不一驳耶!郑鄤忍心杖母,由慎行引入词馆;起用一日,联舟并进,震孟结为死□,倡和呼招。独体仁摘发,功在纲常,便可名曰「忠」。乃锡畴于郑鄤之死友则特谥之,而为先帝执法之臣则削之,何也?乞将锡畴□□削去滥谥,复还体仁谥』。疏奏,勒锡畴致仕。锡畴先以署铨议,为章正宸、熊汝霖纠;至是,□为孙振与何纶纠:两岐夹攻一人而已。

转姚思孝大理寺左少卿,升太常少卿沈胤培右少卿。

复监督剿寇太监□元斌、司礼太监王裕民原职,予祭葬,荫弟侄一人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元斌与卢九德尝督黄得功剿寇,又剿李青山于山东,颇有功。御史王孙蕃尝为州守,及选御史,劾其所部淫掠;先帝命逮之。斌疏辨,孙蕃复言:『疏未下科,斌何由知;应有漏泄禁中语者』。时上方怒漏传边报,乃并裕民下狱,死西市。至是,雪。

戊辰,予北使兵部右侍郎左懋第母陈氏恤典,准录用原任吏部员〔外〕左懋泰。

时懋第久留北,欲授官,誓死不许;围守愈密。未几,又欲取懋泰至,授官;懋弟贻书力阻,惟命葬母,他不及。至是,督辅可法为请母恤典,兼录用懋泰。从之。懋泰当闯逆破京师,不能死;懋第卒,抗节死北。

予原任刑部左侍郎陈以闻祭葬。

以闻,先帝时察处为民。

准常沅袭封上饶王。

准御史李模在籍养病。

模见时事日非,故决意不出;人服其识。

己巳,复原任御史李嗣京官。

嗣京先为吴昌时所□被纠,议处。

河南巡抚越其杰乞休。不许。

责其以道臣简用、官至部堂,一味诿卸也。

庚午,加兵部员外耿章光尚宝司卿。

原任山西巡抚如杞子。

命更议皇考恭皇帝谥——从太常少卿张元始言也。

元始以「恭」为请禅主谥,请改「共」。

辛未,命有以缙绅、士民家产□媚镇将及宗藩、勋戚等家者,立正大法。

以高杰勒诈巡抚朱一冯,故禁之。

以左谕德沈延嘉兼洗马,管司经局。升检讨赖垓右中允、原任庶吉士张星编修。

星,崇祯时以累闲住。后降北,为淮徐道。

予东平侯刘泽清弟源清谥「武节」,仍加祭。

源清,战死。

壬申,礼部尚书钱谦益疏修「国史」。

疏言:『万历中,阁臣陈于陛请修全史,开局纂修,旋即报罢。大抵官多,则拜除不一;人众,则考要难稽;文杂,则贯串无绪:古人所以有「头白汗青」之叹也。臣壮岁登朝,留心史事;三十余年扢扬讨论,差有头绪。昔宋臣司马光编修「历代通鉴」,以衰疾乞就冗官;前后六任,听以书局自随,给之禄秩,不责职业,卒能成书。臣愿比先例,即家开局;或书成径进、或按期缴纳,仍听阁臣总裁改定,奉诏颁行』。疏奏,命在任料理——谦益志也。谦益博览群书,尤精文学;搜罗考核,备极苦心。人亦以此服之。后国亡,史稿尽付绛云楼一炬,殊可痛也!

复已故闲住太仆寺卿徐景濂原官。

天启时,景濂为御史,以首驳「三案」,例转;时给事中王志道独是其言,具疏救之。后挂「逆案」,缘此。

起户部左侍郎吴光义原官,管右侍郎事。起凤督朱大典兵部右侍郎,升左佥都易应昌工部右侍郎。

光义耄而温,为镇臣勒助饷所苦;故谋起以避之。

升苏松副使陈洪谥太仆寺少卿、广东佥事晏清尚宝司少卿。

洪谥为守,与松守方岳贡齐名;今始升。

予锦衣卫刘侨祭葬。

侨,天启年掌卫,以议狱不肯媚珰,罢。至是,以纠黄澍,故得优恤。

癸酉,升工科左利瓦伊樾本科都给事中。

准兵部尚书管左侍郎练国事解任——寻卒于京。

国事方正,有特操。与魏国公徐弘基先后卒,幸也。

撤高杰兵回,命广昌伯刘良佐赴防归德、总监高起潜驻扬州。

保国公朱国弼疏纠原任淮督路振飞。命部院看议复。

振飞督淮时,李逆方张。上扁舟河干,不纳,矢石载道;衔之。通政司杨维垣久戍淮安,振飞其梓里,待忽略;不快。至是,国弼纠其不法,且讦振飞「凤阳天子气」一语;未几,行人朱统■〈金类〉复纠之。俱命看议,盖迎合也。

日月赤——占者以为兵气。

户科吴适疏陈吏治五患,请严行厘饬。允之。

甲戌,进大学士蔡奕琛文渊阁大学士,荫子,给诰命。

赠吴士奇工部右侍郎,予荫。

授锦衣卫千户□祥指挥,子孙世袭千户。

以旧劳也。

乙亥,追封皇弟由榘颍王,谥「冲」。

……

御史袁弘勋疏罪「三案」。命已之。

首及已故王之采、孙慎行、杨涟、左光斗、现存吴甡、郑三俊等,欲敕部院正罪,余附和诸人一并勘议。末及袁继咸,谓其公然祖述,倒身帖逆,罪甚;□将□案内诸奸并究。得旨:『事属已往,且经大赦,不必追论』。时阁臣士英富贵已极,惟包揽交□,思永固福禄而已。贪庸误国,不杀人者,士英也;贪奸误国,又思杀人者,阮大铖也。初,大铖里居时,欲与河南国子监生侯方域交;却之。适左良玉惮流贼逼,托言就饷南京;大铖以方域与良玉善,诬为内应。方域以书诮之,内云「执事忮机一动,长伏草莽则已;若复得志,必至杀尽天下以酬所宿恨」。至是验。

加督辅可法、总督王永吉、镇臣刘泽清、高杰衔各一级。

以邳州御敌功也。

丙子,复原任宣府巡抚沈棨原官,仍议恤。

崇祯时,棨私与北盟,为内臣王坤纠;故戍。

补原任吏部员外葛含馨考功司郎中。

为明岁大计地也。

准慈爚袭封崇王。

更上思宗烈皇帝庙号曰「毅宗」。

署礼部管绍宁疏言:『谥法、庙号不妨互相。如我朝有睿帝,又有睿宗;有仁祖,又有仁宗。况卜世无穷,嘉名有限』。诏用「毅」。

补李元功中府添注佥书。

元功便嬖故辅周延儒、温体仁,曾挂弹文。至是,又为阁臣士英昵;人号「三相应天」。

赠死事武臣沈寿崇都督同知,子孙袭锦衣卫百户一辈。

丁丑,赠死事知府王行俭光禄寺卿,予荫、祭葬;潜山知县李胤佳太仆寺少卿,荫子。

升吏部郎中来方炜太仆少卿。

……

吏部余扬、科马加植、道高允兹、沈宸荃也。扬为阮大铖所恶,言于吏部,勒令例转。嘉植,南渡数疏颇铮铮;尚书张捷言其居北科时,与廖国遴等一行人也。允兹与宸荃,皆持议不附;时掌道张孙振恶之,故俱外。时孙振嗜贿,某御史面乞某羗屈二指;孙振以为二千,开颜诺之。次日,二百金至;忽对客大言曰:『若堂堂御史,贿差当纠』!某御史失声色而走。

谥南京吏部侍郎顾起元「文庄」,荫一子。

加升内臣韩赞周二级、李国辅一级。

以殚心营务也。□赞周性鲠直,在上前每多规切;及移疾私寓,士英等益无所惮。尚侧目国辅,谋去之;属所私以开采事□会往□国辅见科臣驳疏,请止其行,不听。后赞周京城不守,自经死。

工科都利瓦伊樾请早建太庙。命工部议行。

命止滇、黔入援兵。

以乏饷故。

□宗室监纪朱蕴锹、朱繇荻为民。

以其诡卸危疆,入都与营也。

宁南侯左良玉疏救江督袁继咸等,言「要典」宜焚。谕解之。

初,继咸以江上兵薄,郑鸿逵兵船不还,须更造;檄九江道叶士彦于江流截买。士彦家芜湖,与诸商■〈目匿〉,缴檄不肯买。继咸以令不行,劾士彦;士彦同年御史黄耳鼎亦劾继咸,且谓继咸腹弁胡以宁劝良玉立他宗,良玉不从,盖欲开督镇交也。良玉先不拜监国诏;闻之,益疑畏,乃疏辨,并明与继咸无隙,诋耳鼎受指使;末又云:『臣读邸报,未见兵何如强、财何如理,惟曰门户、曰「三案」、曰「要典」。昔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先帝焚典而乱臣贼子亦惧』。时攻继咸者遂谓与良玉唱和,胁制朝廷矣。继咸力诋士彦,屡疏不休;议者亦病其气盛。

戊寅,礼部主事吴景亶请开馆设局,纂修「三朝实录」。俞之。

其说祖「三朝要典」,附时趋也。

闯贼李自成兵至承天。

御史周昌晋补纠漏案杨汝成、宋之绳、曹溶等。命法司并核。

汝成以左都李沾至戚,故免议;纠汝成,意在沾也。

己卯,改浙江巡按彭遇颽于江北、江北巡按何纶于浙江。

遇颽至浙,所拥绅弁兵以千计,横甚,强市于民;民愬之,辄纵兵。众怒,群噪署前;遇颽出兵掩杀,死者七十余人。事闻,故调;竟不之罪也。遇颽后降北,为漳州道。

准张承志袭封惠安伯。

命户部未还钱粮,仍责抚、按;不得滥委闲曹,以滥搔扰。

命□张拱日左府、孙维城右府、邓文尧前府,各本佥事。

庚辰,礼部失印,署印管绍宁具疏请罪。

御史张孙振请改元考察。下部院察例具奏。

时东林列仕藉者已同抱蔓,惟在籍未处;虽京察有期,不及待也。孙振坚握河南道印,欲俟京察方迁。刘光斗、袁弘勋以资深不得,皆恨。大约首除异己、继扫中立,终则自相蹄啮矣。

起升例转御史熊纪太仆寺少卿。

纪,万历间以察处王之寀例转,累升至参政;皆不赴。

命「逆案」无得滥雪——从诚意伯刘孔昭言也。

孔昭言:『珰昭雪,专为阴行赞导,原无实迹者言耳。若献媚有据,岂应翻案』!从之。

准户科左罗万象在籍养病。

后北兵入江西,万象与左都锺玠等五人至南京,皆自夸为孙之獬所旧,恳洪承畴题入朝。寻勒回;识者羞之。

补闲住兵科左虞廷陛吏科左给事中。

廷陛,逆珰时有「要典既成,粉嚣宜息」一疏,挽救良苦。寻被珰削夺,且疏纠孙居相;而「逆案」中误谓「纠赵南星」,尤枉。至是雪。

壬午,〔□〕首辅士英太保、铎少傅,加署职方王期升太仆寺卿、员外耿章光尚宝司卿,余内外部科官加级有差。

以剪降贼渠程继孔也。

命部院看议左佥都郭维经——保国公朱国弼纠其庇逆也。

初,维经署大理寺,刑部以伪防御使武愫招送押,初未解审也。次日,疏上,维经疏救之。至是,国弼言:『愫受伪命、伪印、伪牌票,何务何疑!维经救愫疏中已自吐未审,何以悬断无死法!且一则曰「可乎」、再则曰「可乎」,把持要挟,直辨其不可也』。又谓:『防御使印,当问甘受与否;淫奔之女已出奔矣,又何问其甘淫与否?执法之官,甘心庇逆;乞同愫逮讯』。命看议。

起升广东佥事水佳胤尚宝司司丞。

佳胤以讼「逆案」连察,故御史也(?)。

更铸各衙门印,去「南京」二字。

加赵怀民太子太保,荫一子世锦衣卫百户。

命「从逆」各犯及雷演祚一案着法司速行讯结——从吏科林有本言也。

疏言:『演祚不孝、不忠,宜早付一决』。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一

三月甲申〔朔〕,上御经筵。

命勘议吏部主事夏允彝、文德翼——御史徐复阳所纠也。

两人以南渡草创,从「读礼」中补铨曹;然未抵任,非其罪也。吏部复二人能,降调。允之。后北兵破松江,允彝投水而死。

命看议御史陈潜夫。

吏科林有本言:『彭遇颽藉持斧之势,作蛇豕之盟。其出都也,舳舻接于河干;其入浙也,妻子顿于境上。一辇金而入幕,即有兄弟之称;凡给扎而横行,尽为盗贼之状。近有自浙来者,述其满省北将、遍地札弁。或寄食编氓,或派饷巨室;明吞暗劫,辄云亲属。更可异者,去冬有「富强不费兵饷」一疏,题荐至四十七人;来历不明,踪迹诡秘』。且曰:『十七人外,更挟三十饥鹰,以资四十七人之择饥豹。浙民几何,堪此荼毒!宜乎以变告也。若陈潜夫以推官入贺,营改巡方;今又卸肩回道。旋丁父艰,半年司李,俨然读礼侍御。当日躐改,或冀其收拾两河尔。今效安在』?疏奏,止令陈潜夫看议;遇颽不及也。

命议诸陵忌祭。

时诸陵帝后忌祭皆设孝陵,太常少卿张元始言:『本陵正祭仅八,而诸陵望祭至五十百一(?)。前馔未彻,后期踵至;纵横隧道之上,非所以严昭事也』。谓『凡遇忌辰,宜祇备牲醴,致祭于奉先殿。惟遇五节,则总设一坛,祔祭诸帝后于孝陵』。从之。

御史刘光斗补纠漏案吴邦臣,并及陈名夏、方允昌等。命一并提问。

疏言:『诸臣再迎西□,旅嗅北鞾;数月而两易冠裳,一身而三呈颐类。前途如此,后效可知;岂宜予以录用!至漏案吴邦臣等,宜敕谕诸臣各据确知,补牍入告。陈名夏窜迹他乡,方允昌逍遥故土;若纵而不缉,何以服在系之心』!疏奏,允之。

御史袁弘勋疏雪傅櫆、高捷、史■〈范上土下〉、陈殷、张文郁等。

■〈范上土下〉按淮扬,贪,死狱、没产。殷、文郁,供工部主政,以三殿工超擢部堂、京卿,故旨云「不得轻议」。若櫆,连纠左光斗、魏大中等虽过,然纠狎邪汪□言差快人意;况以纠逆珰议,致服□后终。当世不虫,何云「逆案」!吏部尚书张捷每声其枉,然不启、亦不雪。或曰先经杨维垣纠,意非许也。

原任大学士李标卒。

升吏科都张希夏太仆寺少卿、御史周昌晋太仆寺少卿。

希夏,后谋北刑科左,以被纠不果。

升兵科左罗志儒礼科都给事中。

志儒,后降北,为安庐道。

乙酉,升通政使杨维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僧大悲伏诛。

大悲,屡经会讯,语言颠谬:『潞王施恩,百姓人人服之;该与他作正位』等语。御史高允兹未例转时,曾疏言:『大悲一案,其状似癫、似狂,其言如梦、如呓。先帝必无十二年封齐王之文,□王岂有十五年过镇江之事!且藩封贵重,寺人骄蹇;招内「潞王下位迎接与李承奉之叩首陪坐」,正不知有风影与否。至如申绍芳、钱谦益现在宫詹、卿贰,敢有异图?且此何等事,而议之孔圣庙耶!或令潞藩与李承奉并绍芳诸人明白回奏,以释群疑;或三审既明,即便正法,了此公案。伏乞皇上霆断!不然,葛藤不斩,弓蛇自疑,一波复作;起桐封之危疑,滋委巷之裨说,开□网之□端,可乎哉』?会谦益、绍芳各具疏辨,而上亦召对阁臣于内殿,皆请包荒以安反侧;遂诛大悲于市。时御吏张孙振审词有「大悲本是神棍,故作疯僧;若有主使线索」。又云「岂是黎丘之鬼,或为专诸之雄」;语多挑激。非上宽仁,大狱兴矣。

丙戌,改詹事府尚书钱谦益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

丁亥,命复故辅温体仁谥、荫;文震孟谥仍旧,不必议夺。

命皖抚归并应抚,屯抚改为凤督;王永吉带抚淮安,卫胤文兼抚徐、扬。

召勋臣朱国弼等、阁臣马士英等、翰林刘正宗等入见武英殿,面谕会同府部、九卿、科道辨验北来太子真伪。

先是,去年十二月间,有鸿胪少卿高梦箕仆木虎自北而南,中途遇一稚子,挟与偕。薄暮,解内衣,灿然龙也;惊询,谬云:『我王子』。既益狎,乃易语「太子」。行抵京□,望孝陵,辄伏地哭。梦箕初犹疑,留与深语;每言及先帝、先后,则长号。又问『闯贼入宫,何以呼尔』?稚子涕泪交下,故作羞恨状;曰:『儿我』。闻娓娓宫中事,梦箕无以辨也;乃始信之。初,欲疏闻;继谓此先帝胤,出恐不免;密送杭州宅内。稚子至,益骄;每酣饮,则狂呼,间大言阔步。梦箕侄不能禁也,惧;书达梦箕。梦箕亦惧,命载送金华之浦江;然外人已啧啧矣。不得已,于正月疏闻;上亟遣内臣冯进朝追回,至绍兴方及。至是,奉上谕:『朕念先帝之子,即朕之子;若果系真东宫,朕尚无子,即□养他。但昨遣内臣李承芳、卢九德前去审视,回奏「面貌不对,语言闪烁」。卿等可会府部大小九卿、科道、旧日东宫讲读等官前去辨验』。时诸讲官刘正宗、李景廉等皆言「太子眉长于目;而北使兵部侍郎左懋第密疏至,亦言虏中有一太子。不知真伪』。询之西宫袁妃,妃曰:『太子有虎牙,脚下有痣。至是验之,无一合』。继问讲读何所?则误指「端敬」为文华殿;□问讲读先后?则误以先读为先讲。问『讲读既完,所写何字』?则误以「孝经」为诗句。问『字写几行』?则误以描摹十大字,自书小字于旁为「全写」。又问『当日讲读,曾问难数次?尚记忆几何』?曰:『不记』。又问『讲案上何物』?曰:『不知』。虽正宗、景廉,亦不识也。又兵科左戴英前,问以『崇祯十六年曾延鞫吴昌时,携皇太子于中左门,何事、何语』?又问『嘉定伯何姓、何名』?亦不能对。时众犹无言,惟阁臣铎大言曰:『假』!使退。未几,左都李沾同数人升阶,始□地乞怜;自云『王昺孙之明,非太子;为木虎所教』。手书付沾,遂据实奏闻。

上召对群臣。

即会审之午后也。上曰:『朕念先帝身殉社稷』,言出泪落,连拭不成语;继乃曰:『朕今日侧耳宫中,惟望卿等奏至。若果真,即迎入大内,仍为皇太子;谁知又不是』!慨伤久之。时左都李沾持「伪太子」手奏疏奏者再,上皆不愿言也。徐命取视,付法司再审。兵科左戴英疏言:『王之明虽系狡狯,然年力尚稚;必有大奸之尤,挟为奇货,将开群疑。凡宗藩之错居内地、督镇之分阃外藩,莫不喜谈乐道;别有一种锢废簪绅、横议处士,专意造言,不风且波。况业有假者在,则更不难文致。窃谓此狱宜稍需时日,使天下共见为假;毋速结顷刻,使天下妄意为真。即已付法司,而一切提防尤宜慎密。盖之明之来,必有群奸护至;计此时必潜伏辇毂,暗中探听。知计不行,又何顾一之明,不寻〔灭〕口之计。乞敕法司严之又严。若主使之人,务在根究必得,乃可昭示薄海』。疏奏,命法司审。

大学士可法请召回□巡抚、总督卫胤文(?)。命仍审。

戊子,革新推四川巡抚马干职,抚、按提问。

督辅应熊纠其淫掠不遵也。

命督辅王应熊以便宜行事;违节制者,用赐剑先斩后闻。

命滇抚移镇附近川界,出毕节、建昌两路;黔抚移镇遵、永,出綦江、纳溪两路;川陕总督规复保、顺二府,楚抚亟复荆州,郧抚扼守大宁、大昌、达州、东乡出路,沅督扼守平溪、四卫出路,广西协助贵州:并郧阳悉听督辅应熊节制,共图扫荡。

应熊疏言:『蜀之四境,西北与陕西之汉中州县相比,东北与郧、襄相比;而正东则出峡之路,抵夷陵、荆州矣;西南由建昌、毕节以入云南,正南由永宁、遵义以入贵州,东南由思南、镇远以抵辰、沅矣。今■〈寇,女代攴〉据成都,已无孑遗。若转而南向,则望腹于滇、于黔也。云南巡抚必移镇于附近川界适中之地,而命将率兵出建昌、毕节之两路;贵州巡抚必移镇遵、永之间,而命将率师出綦江、纳溪之两路。此在部议原题疏内,已具其概矣。议者谓李贼在陕,张贼必不北向。然目前李贼所遣马科自七月入蜀,虚喝保宁、顺庆官民而制之;一旦为张贼驱去,则张贼不畏陕■〈寇,女代攴〉,亦可见矣。臣故议川陕总督臣樊一蘅宜提兵规复保、顺二府,牵贼北顾,使不得以全刀注于南;臣得据南边一路滇、黔之力,相机以捣其空。然无饷则无兵,又若无一、二堪任大将者,是以未即举也。贼若不能南、不能北,则仍趋夔、巫,未可料也。湖广抚臣宜恢复荆州,以控其东。郧阳抚臣宜守大昌、大宁、达州、东乡之出路,以控其东北。偏沅督、抚宜守沅州以上、平溪、四卫之出路,以控其东南。若贵州军力单薄,应以广西助之。郧阳抚臣所辖尽夔州之界,与川中事体极为关切;则广西、郧阳应许臣得节制,庶缓急可以呼应。臣尚未见敕书开载,不知臣于川陕总督、偏沅总督二臣各职掌何等?但一四川而有三督、抚,其体统号令所施行、将领兵饷所取用,必井然秩然;然后事权一而法纪明,事乃可办』。又言:『秦陇、巴蜀,天下之首也。李贼处秦、张贼处蜀,宜以全力注于此寇而徐议制敌。当李贼北犯时,空垒而往,西安城中贼不满千;若秦中豪右起而图之者,据咸阳、塞潼关,而吴三桂之兵、山西河南之兵急与之搏,贼穷无所归,当授首矣。纵之入关,使贼转生计;而我坐失机会,可惜也!然贼狼狈实甚,尚未即□。宜因此时厚集兵力于蒲坂,扼河东、拒商雒、守郧阳,使贼不得东;时时扬兵,示欲入关捣其虚牵制之,使贼不得西。向以重蜀中之毒独,命一面防陕■〈寇,女代攴〉、一面制摇黄,而复竭力与张贼从事;此乃举天下所不能。当之毒尽注射于一□,岂得不以全力予之!若蒙皇上早赐百余万之饷、十四五万之兵以□此贼,则蜀事举而并力向陕,凡山西、河南、郧阳诸路亦并力西向,则陕■〈寇,女代攴〉可□;而■〈寇,女代攴〉平而敌可制矣』。疏奏,皆俞之。

己丑,命吏部严清选法。

一、推升必照俸荐;一、取选悉依次序;一、除授非边远危疆,不许破格;一、司务为九列首领、通判系牧民□位,不宜滥开事例,即行停正。已选者改授一□衔;职方佥事并内地监军赞画,即遵□可严汰。又以咨荐多属借题、广文滥及例贡,又各官多有应入大选而混入急选者,悉宜禁。时吏部选郎陆康稷初任,颇加意剔厘。而阁臣奕琛曾掌选事,颇悉诸弊;故票拟详明,一时吏弊稍清。然劫于勋臣、内臣,不得自由者尚十之二、三也。曾有某部官巧营内臣求升徽州知府;康稷为叹愤累日,卒不敢违。

北兵至郾城,又抵西平。

命非资深望重者,无得滥升京堂。

初,京卿一席,量许添注。至是,迭趾骈肩,朝班日增;故禁之。

赠工部侍郎林如楚工部尚书,停荫。

吏部请赠故山永巡抚陈祖苞兵部尚书。不允。

祖苞,先帝时以失机拟辟,寻毙狱;故不与东抚颜继祖等同戮。先以子词臣之遴疏辨,复官。至是,又请赠;不允。之遴后降北,复任侍读学士。

命黔省勤王兵赴督辅应熊军前,入川剿贼。

宁南侯左良玉遣使告急,命督臣何腾蛟等遏剿。

良玉疏言:『闯贼已过襄阳至承天,贼势急奔,敌势亦急追;应剿贼,亦应防敌。臣兵合则多,分防则寡;乞刻发精兵,水陆会剿』。言甚危切。

命内臣乔尚总监两淮盐课,严察兵马、粮饷。

所携中军外,复有理刑锦衣千户;不知何制也。

撤浙江催粮饷、縀匹安乡伯勋卫张国材回京。

时清察尽孙元德,故撤之。

庚寅,升刑部右侍郎朱之臣兵部添设左侍郎、太常寺卿刘应宾通政使司通政使。

应宾后降北,为皖抚。

翰林院编修张星以寒食届期,请遥祭诸陵及先帝。命礼部议奏。

时城内外遍帖云:「端阳竞渡,吊屈原也;寒食禁烟,哀介子推也。三月十九为先帝、后衔愤宾天之日,攀髯莫及!吾辈各于郊外结社酬酒,以志哀恨」等语。太常少卿张元始感其言,因疏言:『皇上允词臣张星疏,拟于太平门外遥祭先帝。臣愚谓应另设一坛,并祭东宫、二王于侧。每年忌日,举以为常。且斯日何日也?三光蔽天、九庙堕地;诚与寻常忌辰不同』。谓『应敕天下,凡遇三月十九日,止音乐、禁屠宰,并停止嫁娶、各衙门轻重刑罚;一以志故宫黍离之叹,一以激中外同仇之愤。直待函逆闯首告先帝灵,而此禁始可弛也』。疏奏,命礼部并议。

辛卯,御史张兆熊疏陈致治去弊之法。允之。

疏言:『名器至重,岂可巧营!迩来辨复云兴,以设官专为使过之地;陈乞猬集,岂特恩徒开侥幸之门!甚而冗员猴冠载道,钦命狐假成风。今而后,核实而澄汰之,可乎?易名、祭荫,所以褒死劝生。何至人尽美谥,令千古之华衮不荣;家邀多荫,□一时之簪缨接踵。甚至「从逆」之子,亦得叙功;久朽之骨,犹希翻案。今而后,请核实而严斥之,可乎?陈言补□,所以竭诚尽职。自事权不一,因诪张而起。荐牍视为奇货,武弁亦操月旦;条议侈口知兵,子衿咸骗冠裳。今而后,请核实而殄绝之,可乎?天地生财,止有此数。迩来开采四出,山林恐滋伏莽之奸;催使分行,郡县徒苦供应之扰。今而后,请责抚、按以杜分扰,可乎?朝廷有一事,始设一事之官。今庶僚添,大僚亦添;少卿添,正卿亦添。公堂无座、职掌无关,何补匡济!今而后,议停止以杜滥觞,可乎?铨曹原称冰壶水镜,台省更号鸣凤神羊;若先含垢丛庇,何以程材指佞!迩来钱神过巧,大典不光。今而后,严申饬以杜幸进,可乎』?语多切中。

北兵至上蔡。

命五城等衙门絤缉讹言——从御史王懩言也。

懩疏言:『皇上斩百大悲,不如斩周镳、雷演祚。二人者,妖所由兴也。夫真主既出,海内帖然。乃今日号称某王子、明日号称某皇后,甚有狂妄竖子希踵王郎故智,实由二人讥讪新政、造詈宫帷,故讹言繁兴。若不立斩二人,恐浸假鱼腹藏书、狐嗥丛野,乘间窃发』。末言『朱统■〈金类〉天潢一派,不忘王室;阮大铖帝心特简,矢忠图〔□〕;刘泽清作国长城,忧深肘腋』。人丑其言。后懩仕北,历升应抚。

壬申(?),命封疆失事诸臣不分存没,俱着法司分别议罪。

从户科沈应旦言也。

壬辰,升工科左吴希哲吏科都给事中。

升参政耿廷箓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革鸿胪少卿高梦箕职,命同王之明、木虎等集百官廷讯。

先三日,薄暮传旨:讯伪太子一案,限次日奏。左都李沾犹循例委御史,于是张孙振、何纶、夏继虞三御史登大理后堂先鞫——非体也。时虎新自杭城至,及见梦箕,猝被执;孙振搜其怀中,得梦箕侄成家书一封,内有「二月、三月往闽、往楚」等语。孙振遂挟为奇货,亟奏闻;乃命各官鞫之明于廷,官民俱得入视。甫讯,忽靖南侯黄得功提塘前,出所刊一疏;有「先帝子,即皇上子;若速处治,恐东宫诸臣即识,亦不敢出头取祸」。于是旁观惑。时得功疏犹未上也。

命三楚各有司如期征解,以济军需;违者,着太监何志孔参来重处。

初,志孔因御史黄澍,面纠阁臣士英。至是,反奉温纶,盖士英欲以此调停左良玉也。

命户部行浙直各督、抚严察所属有征漕粮本色上仓兼征折色者,参来重处。

荫孙昌祚、于国宝锦衣卫指挥佥事,季天培指挥同知;俱世袭。又荫田惟芝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袭千户。

命礼部将伪太子王之明会审一案同东宫、二王谥号,速颁晓谕——从御史成友谦言也。

□兵至潜江口,马步甚众。

命内员屈尚忠、锦衣卫冯可宗鞫问童氏。

先有童氏自河南至,谬云帝元妃。刘良佐令妻往迎,叩其颠末云:『年三十六岁。十七岁入宫,册封为曹内监,时有东宫黄氏、西宫李氏。生子玉哥,寇乱不知所在。氏十四年生一子曰金哥,啮背为记;今在宁家庄』。语甚凿凿,良佐妻信之,跽拜如见后仪。良佐素怯妻,闻之亦信。童氏由此愈骄,凡所经郡邑,或有司供馈稍怠,辄诟詈,掀桌于地。间有望尘道左者,辄启帘,露半面;大言曰:『免』。闻者骇笑。至京,人以为赝;命送镇抚司鞫。初审云某;及刑拷,乃云周王妃,误闻周王作帝,故错认耳。说者谓不讯之禁内而拷之狱中,非体也。

癸巳,命考江南札委弁流,凡由兵部、督、抚给奸猾不才(?)与由他衙门滥给者,俱为民;不法者,拿究。

从工部杨兆升言也。

荫殉难修撰刘理顺、郎中成德一子入监;予世锦衣者另议。

先是,李邦华、王章已荫世金吾。至是,兵部为范景文、倪元璐等请旨,以为『诸臣多阁部大僚,谋国无能,致兹颠覆;先帝斩焉不祀,诸臣延世加恩,臣谊何安』!命另议。

命各镇屯田有效,比捷功优叙。

命户部严核锦衣卫冗役,以省糜饷。

旨谓:『祖宗朝文武廪禄,俱有定制;不应俸给外,又加公费。又该卫旗尉尽堪服役,不应每员更设跟役,致人冗糜饷』。锦衣卫冯可宗请募番役,亦不许。

晋南安伯郑芝龙宫衔,予银、币;郑芝豹等加升另有差。

甲午,罢加纳翰林院侍诏、典籍、五所经历等官,俱销归中书。

旨言两部开纳事例,须照顾国体、铨规故也。

乙未,准左佥都御史郭维经回籍。

工科右杨兆升纠太仆寺少卿钱元悫、万元吉等,御史刘勷疏纠尚宝司卿李之椿等。命吏部核议。

元吉拮据四镇,以劳称;纠之者过。之椿为吏部时,徐耀犹为龙溪令;谓夤缘耀入铨,误也。

荫内臣高尚义、刘进忠世锦衣千户,曹柱石等弟侄世百户。

御史黄锡衮疏参原任刑部尚书解学龙、兵部尚书张缙彦。诏勿问。

疏言:『学龙受梁兆阳数万金,以黄弊破板(?);缙彦闻许定国杀高杰,单骑逃避:俱应提付法司』。报以「已有旨」。

丙申,刑科徐方来疏纠原任大学〔士〕吴甡、光禄寺卿许誉卿等。不闻。

疏言:『甡闻先帝之变,谓「失德失政,宜为亡国之主」。又因金光辰献三万金于高杰,乞其疏荐。〔誉〕卿昔在科把持吏、兵,有「许子不惮烦」之诮。又娶名娼王微,听与旧狎游饮,为卖奸之正人君子』。人哂其言。

准总督仓场户部尚书贺世寿回籍。

工科吴希哲疏言:『世寿曾署刑部,勘问「从逆」;乃伊子王盛实以太仆寺丞受伪官,何以服「从逆」诸人之心』!疏奏,命法司察明。世寿缘此去。

赐掌翰林院曹勋银、币,回籍守制。

御史郭贞一疏参通政司刘应宾。命自行回奏。

疏言:『应宾当先帝丙子年夤缘掌选,黩货无厌,降南礼曹。寻营躐南考功,又复谋转南玺秩;为御史刘熙祚所劾,先帝严旨罢斥。然钻刺之术,到老弥工;好利之迷,人言不恤。自其再燃灰烬、重握铨衡,〔有言〕其纵子及婿,招权纳贿者;有言其遇大选、急选,每日于杨中书家对银两者;有言其恩例副榜,拣择地方、考定危疆,依旧送监者;有言其前人之推补,未几扣除出缺,经手之题注已明,兜凭勒索者;有言其任子之声价未必皆芳,而多获名郡者。嗟嗟!设官分职,所以牧民。今其存者,不过江□数十县、瓯越诸省数百县而已。年有选、月有选、日有选,今皆以官爵行赂,其何瘳之有!非钱皆不可得官;非取之百姓,又不可得钱。蟪蛄声闻,夜行有虎。哀此黔黎,牂羊坟首,何物可供乎大夫之求者!以货贿言之,窃贿为盗;以名器言之,盗器为奸。奸、盗之名为大凶德,固当籍家资以佐军需,投饕餮以御魑魅;又恶可司帝命之出纳乎!乞论赃正罪,以警墨吏』。疏奏,人皆快之。

命户部开局广集心计之臣,讲求屯、盐、漕三项,以资国用。

兵部主事陈震生疏陈时政。报闻。

疏言略曰:『撙节之道,当自君身始。宫殿差构各工,自宜暂缓。由此类推,宫中省一分之费,即河上受一分之惠。况今事例杂开,有前代行之而本朝从不踵举者,如榷酒酤之类是也;有本朝未行并前代未闻而创举〔者〕,如纳银准考之类是也。事例出于万不获已,复有增加;情急势穷,则大变将作。况中贵出而听用之冒滥者多,部务烦而奉差之驿骚者众。似宜清减,以省需求。臣历稽往牒,无不以轻役减赋兴、役繁税重亡;燃灯膏尽,其焰乃灭。夫民命,国之膏也』。数语皆切至。

戊戌,予礼部左侍郎赠尚书瞿景淳荫。

时已有旨「天启前诸臣不予荫」;以景淳文章、德业冠绝一时,特予之。

实授李希沆兵部左侍郎。

命总兵方国安扼防池口,以固上游。

总督张缙彦奏复南阳府。

命黄斌卿以原官挂「征蛮将军」印,镇守广西。

斌卿至是,一年五调矣。

复山西巡抚耿如杞原官。

初,如杞为职方时,党于兵部尚书张鹤鸣,力诋经略熊廷弼;人皆尤之。及以不拜魏珰生祠坐辟,风节矫〔□〕。后为晋抚,以北警入援,驻德胜门;而总兵张鸿功溃良乡,坐是同辟。故雪之。

己亥,徙崇王于福建福州府。

诸藩散处吴中者,俱别徙;礼部因崇王自请远徙,选差刑科都钱增奉敕奖谕,以风励各藩。

命颁先帝、东宫、二王及懿安皇后谥诏于天下。

懿安谥诏,至是始颁。礼部尚书钱谦益为诏云:『既慷慨以损躯,亦从容以就义』;得之矣。

更谥恭皇帝曰「孝皇帝」,颁诏天下。

命覆讯王之明等。

时三御史登大理寺堂,安圣旨于中;三法司与锦衣卫皆侧坐,御史坐稍后——前此未有也。指挥皆由张孙振;左都李沾虽堂官,无如之何。梦箕到,咸以甜言诱之明;以严刑加虎。然明旨所云『二月、三月」,所成何局?「往闽、往楚」,欲干何事?并指使附从,实繁有徒』数语,皆抵死不供也。先是,梦箕曾为史可法买硝磺,有欲借此陷可法者。至是,梦箕一无所及;惟口谇之明,仰天叹曰:『我为无赖子所误耳!然一念痴忠,天地可盐也』。乃以提高成等请。命该衙门将王之明加意护养,弗骤加刑;侯明告海内,然后正法。

庚子,起察处浙江右布政顾燕诏。

与察处原任兖州知府官继兰等,俱以不谨雪。

降御史郭贞一二级,调外。

刘应宾素与马士英、阮大铖等比,恐不处贞一,则言者猬起。至是,应宾疏辨,兼诋贞一营求考选,挟憾妄言;谪之。应宾侦知贞一疏出科臣吴适手,因恨适入骨;与大铖共图报复矣。贞一复出疏辨,右通政宗敦一拒不受。

追封故成国公朱纯臣舒城郡王——援英国公张辅封王例也。

初,毅宗闻城破,传朱谕至阁,命纯臣总督内外诸军,托以东宫。会阁臣俱出,遂留之案上;然纯臣不知也。已李自成入见之,故纯臣即日被杀。至是,忽命赠王,比之张辅;说者谓伊子元臣南窜议处,惧不得袭,故欲崇纯臣以自为地也。又赠镇远侯顾肇迹镇国公、永康侯徐锡登永国公、西宁侯宋裕德宁国公、定远侯邓文明淮国公、怀宁侯孙维藩怀国公,彭武伯杨崇猷、安乡伯张光灿俱赠侯。南和伯应袭方履太为南和伯、襄城勋卫锦衣千户李国禄为中军都督府佥事。外武定侯郭培民、阳武侯薛濂、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等五人以应袭者未至,侯另题;会国亡,不果。

命靖南侯黄得功移镇庐州,与广昌伯刘良佐合力拒北兵。

辛丑,准首辅士英辞太保衔。

命三品以上京官俱从公纠拾——从吏科都吴希哲请也。

江楚总督袁继咸疏辨袁弘勋。命专意防剿。

疏言:『顷接邸报,见台臣袁弘勋有疏追论「要典」三案侵及于臣。我神宗皇帝之慈爱,光宗皇帝、皇考恭皇帝之孝友,父子、兄弟欢然无间。前此诸臣虽风影传讹,立论偏等;然皇上中兴□赦,海内嘉与维新。弘勋必欲□罗往事,鍜炼深文;挑煽杀机,寻衅泉壤:掩君相宽和之盛美,伸一己报复之私臆。平旦自反,得无甚乎!总之,皇上所欲阐扬者,列圣之慈孝;弘勋所借攻击者,人臣之私仇。若非圣主覆载为心,门户株连之祸将又有不忍言者。臣始终愿皇上坚持圣志,采臣前疏;命诸臣〔□〕私斗而急公仇,无以有用精神,耗之无根口舌』。疏奏,人服其议正;然弘勋疏已不行,专意防剿可也。

升应安巡抚程世昌太常寺卿。

往例:巡抚无升太常者。因为民阮大铖先往,谓世昌不亲答而送刺,故恨。至是,将重处;世昌托大铖婿救解,乃已。名升,实抑之;且为朱大典地也。

遣礼科左陈燕翼、行人韩元勋册封琉球。

进总兵刘洪起太子少傅,赏银、币。

以屡着战功也。

命严讯「从逆」各犯;未到与续参诸人俱严提。

壬寅,上祭先帝、先后于奉先殿,举哀。群臣皆祭太平门外,以东宫、二王祔祭。

时群臣多哭失声;诚意伯刘孔昭哭毕,昌言曰:『阻驾致先帝崩者,光时亨。今霜露已移,而视息犹存;何以慰在天之恫』!言已,各大哭。将散,阮大铖始传呼而至。督辅可法疏言:『臣闻去年三月十七日贼逼都城,先帝仰天长号,遶殿环走;拊胸顿足,叹息通宵,大呼「内外文武诸臣误我!误我」!仓皇召对,人人战栗无策,噤不发声。乃政事之堂,尚在讲门户、讲贿赂、讲起用报复、讲美缺危疆。大抵举朝之精神才力,总不出此数端;遂至酿成地坼天崩之变。嗟呼!为臣子者,尚忍言哉!臣待罪南枢,于义应死。其偷生以待者,亦谓徒死无益;不如捐□顶踵、僇力行间,生致贼渠献之阙下,然后一死明报耳。今受命讨贼已十月矣,经营不为不久、事权不为不专,费饷不为不多、用人不为不广;而心腹之忧转剧、指臂之运不灵,株守近畿,漫无远略。闯贼东逼,一矢未加。清夜扪心,恨不即死!因念「春秋」之法,凡贼不得、仇不复,则君不书「葬」、臣不除服。寝苫枕戈,无时而终。且于未能复仇之臣子,深加贬绝,一书、再书不讳。诚恐久之,则玩为常事安之,则无复愤心耳。且载观于书宰纠一例,则责相尤严;于四年、七年缺书二时,则责大司马倍凛。臣谬以相而兼掌大司马职者也,圣人于宰纠既降书其名氏,今微臣敢复列于冠裳!在天时尚径削其秋、冬,在帅师敢仍存其爵位!所以者,明大仇一日未讨,则为臣子者一刻难容于天地间。今日首先伏罪以谢天下,非臣谁责!伏愿皇上重处微臣,以为榜样;一面明布大义、弘张天讨,务期扫清气秽、复神州,庶强敌、逆■〈寇,女代攴〉不至笑中国为苟安,而轻朝廷为无人也。臣草疏甫毕,哀痛不胜!溯流穷源,因致追诸臣误国之事非一,而「门户」二字实为祸首。从门户,生畛域;从畛域,生恩怨、生攻击。所以「春秋」之始,首严「朋党」之诛;而门〔户〕之名,竟结燕都之局!诚问山陵安在?先帝、后梓宫安在?血胤安在?犹暇争论闲是、闲非,择取孰利、孰害哉!覆辙在前,可为殷盐。伏愿皇上申戒诸臣:毋讲门户、讲贿赂、〔讲〕起用报复、讲美缺危疆,合内外文武大小臣子一心,专讲「春秋」复仇之大义。若此后文臣犹爱钱、武臣犹惜死,睚眦必报、鬼蜮为奸,将天道必为降亡而国家亦难曲贷矣』。

癸卯,升应天府丞邹之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吏部〔□〕江督袁继咸刑部右侍郎,不允;以陪推原任浙江巡抚罗汝元为右侍郎。

时疑继咸比左良玉,屡疏与时局抗;托为「均劳逸」之言,欲移之内——盖将伺其入而甘心也。上不尤。越数日,再推户部侍郎,终不允;遂用汝元。汝元先抚浙江,海贼刘香为乱,失机,处。

东平伯刘泽清奏李明睿自北归。

明睿当闯逆入都,曾被夹;后仕北,为礼部左侍郎。其谥先帝「怀宗端皇帝」备十六字,又谥周后「端皇后」,皆所拟也。已以谴逐,遂泛海南归;疏中所言「闯败后,北逼勒入朝。见小酋不拜,几被杀;幸乘间渡海逃归」者,皆饬词也。既抵南都,与同志阮大铖等酬饮城外数日,竟不入觐;识者非之。泽清疏言:『明睿不附声气,乃自北而南;陈名夏素附声气,自南而北』。遂奉旨察奏。时名夏入北,已为吏部右侍郎。

加湖广巡抚王骥提督军务,兼理粮储。

命三法司覆审王之明等。

高成已自杭郡解至,复严刑鞫;所言闽、楚含糊而已。回奏,命再讯;梦箕惟请死。是日,梦箕与之明始刑。时上恐诸镇心疑,命其提塘官潘茂斌等随审。又命旧东宫伴读太监邱执中往认;之明见执中,亦不识也。于是群疑稍解。然御史张孙振等犹持闽、楚语甚坚;独大理寺卿葛寅亮密言曰:『公等度朝廷兵力,能声左良玉、郑芝龙之罪而制其死命乎!若其供也含忍,则无法搜剔,则激变耳』。孙振等始微悟,言之阁臣士英。自此,不复究矣。初,刑部尚书高倬拟稿,必请正院寺,三御史亦往;独孙振纵笔涂抹,手自为稿入告,皆其拟也。

命兵部着镇臣黄得功提塘官将得功原疏立毁,以绝奸煽;敢有仍前伪言者,兵部擒拏正法——户部侍郎何楷言也。

初,王之明以伪太子至,楷同验。时见阮大铖等轩骜状,密语工科都李清曰:『若辈目无人主矣!太子至,其惧而少戢乎,犹清流幸也』。至是,实见之明赝,方请毁得功刊疏。刑科都钱增亦言「十恶之条,莫大于无将;参听之法,莫愤于朝审。初看验于卫臣私寓,则之明之诈冒已炳;再会审于卫司法堂,则梦箕之□导愈彰。手书现存,百喙难解!今读圣谕云:「朕痛念先帝身殉社稷,血胤犹存,当体天地祖宗之心,加意抚养」。仁哉,圣心乎!若果系先帝青宫,相见一堂,其执手抱头、一言泣数行下者,不知如何酸感宫府!梦箕欲远送僻远为存活计,是诚何心哉!「明视朕为残忍寡恩之主」,斯论一出,梦箕何地可以自容!律以国法,立刑何辞!乃皇上犹以为一日成案,不如千秋信史为确也;文武大小诸臣之质审,不如薄海内外愚夫愚妇之传颂为公也。兹既公矣、既确矣,臣愚谓之明犹可贷须臾之死,而梦箕断难偷一刻之生。今试再诘梦箕:如果系东宫,便当奏闻朝廷,安顿抚养;如何要送僻远所在?跪诵天言,更于何处饶舌,惟有点额耳。且自梦箕阴谋败,而一番讯奏则一番诏谕,虽石顽豕蠢,亦当频聆慈爱圣谕,而恍若有醒;况在血气心知之伦,能无感动!伏冀敕下法司刻期定案,尽斩葛藤;再传示阁部诸臣,亟行汇录宣付史馆,仍镂板成帙,颁布海内』。皆从之。

甲辰,封黄九鼎雒中伯,加黄金鼎都督同知。

俱故后戚也。

宁南侯左良玉再遣使告急,命袁继咸整搠兵〔□〕,相机应接;仍诏黄得功、刘良佐并应、皖二抚俱戒严,以候调遣。

时闯贼离襄阳至潜江渡口,离省仅四百里;左营游击韩反接见两岸中流皆贼,马步走回先桃镇。良玉恐犯武昌,乞亟发各路援兵合剿;益以不支矣。

乙巳,再叙殿工,加督辅可法太师、首辅士英太保、次辅铎少保;又加旧辅弘图、曰广各太子太傅,工部尚书何应瑞少保。余部、科加级俸有差;内官韩赞周等俱各赏银、币不等。

祭惠宗孝愍皇后及太子、诸王于兴宗陵。

以太庙未建,又奉先殿不设位,故帝后皆祔祭于陵。二百余年,一祭而已。

存问原任南户部尚书于仕廉——诚意伯刘孔昭请之也。

仕廉在籍,至不能举火。

丙午,复故辅温体仁官阶,并议雪故辅薛国观等。

从兵科左戴英言也。国观性粗愎,与门户相仇;故为吴昌时所阱。然无黩声,追脏则过。会国亡,不果雪。

加兵部右侍郎朱大典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安等处地方——后北兵破金华,大典自焚。

命工部勒限造奉先殿琉璃瓦。

命以王之明、童氏二案「审明略节」宣布中外。

初,二事纷纷,人皆言上之薄,阁臣为内臣之奉迎。至是,刘良佐复言之;有「太子先帝遗血、童氏皇上宫闱所系,谨涕泣保留」等语。旨言:『朕前后黄,早夭;继妃李,殉难:俱经追谥。且朕先为郡王,何有东、西二宫!至先帝与朕,初无嫌隙;岂有利天下心,害其血胤!但太祖天潢、先帝遗体,不可以异姓顽童溷乱;宫闱风化所关,岂容妖妇阑入』!因命法司以「略节」播告。时上慈寡断,内外群小日横,致流言喧民间。故一太子至,皆喜。而二、三民望言足征信如高弘图、徐石麟、刘宗周辈又无立朝者,故愈辨疑。上不得已,发士英留中疏昭示臣民——盖初闻太子至,议保全语也。然亦无信者。

丁未,准罪废诸臣输银复官。

北兵破归德,巡按御史凌駉及其侄润生死之。

初,駉不肯附闯,倡义临清,复东昌一府。北兵破闯,授□科。駉伺间南归,授御史。初按东省,已非我有;再改按豫。抵任未一月,叛贼许定国、李际遇等已勾北兵抵归德;群官皆迎降,独駉不出,欲饮毒。北帅宣言「不生致凌御史,屠城」!駉叹曰:『与〔□■〈衤定〉慷慨而殃及小民,何如从容而善全大节』!遂单骑往见;侄润生,亦义形于色,执辔相从。北帅谕之降,誓不许;拘于别幕。駉慨然谓润生曰:『吾与若艰危备历,犹欲据此一块土,为江南藩篱。今已矣』!乃遗书北帅,言「节不可屈、武不可黩;宜敛兵江上,画为南北。不尔,当素车白马,飞□涛以击尔辈』!复作绝命辞百余言,与润生同缢。北帅曰:『忠臣也』!礼葬之。而府、道两官之降者,皆以「不忠」被剐。润生儒服从戎,人尤义之。寻命优恤;以国亡,不果。

戊申,左良玉举兵反武昌。

先是,江督袁继咸密遗户部侍郎何楷、户科倪嘉庆等书,言『良玉势成畸重,宠溢不骄;贤者所难。朝廷宜稍加督、抚权,示相维势』。二人言之当事,漠然也。至是,因为太子一案喧传楚地,有言蓟国公吴三桂送太子于史可法,可法又转送兴善寺者;有言上遣二监韩赞周、卢九德往识认,见帅叩头,独马士英往视以为伪者;又有言旧讲僚方拱干出叹息声,几得罪者。然可法实无此事;而士英则偕诸臣视,非视;若拱干,又士英遗书阮大铖自苏州召验,亦未以叹得罪也。良玉闻之疑;疏言:『此事未可决于二、三左右,应决于国人天下,使太子不失主封、皇上不失至德、群臣不失忠荩』等语。及再疏,至乃云「束身赴国,代太子受罪」。虽录讯词以示,疑自若也。迨下锦衣卫刑鞫,穷诘之楚、之闽状;中外竞骇,谓大狱将起。时黄澍在楚,心衔士英;而良玉诸部将又畏闯逼:力赞良玉反。遂借太子为名,焚武昌东下。

户科王镛疏纠工部右侍郎易应昌、太仆寺卿杨公翰。命已之。

应昌,素负舆望;至是耄矣,□郊外。户科戴英纠之,不辨,亦不抵任。至是,为王镛所纠;次日,遂谢恩,亦不辨。人以为凤德之衰。

命军机重大事情,方从文书房封进;余仍由通政司。

命礼部将各藩散处浙直者,俱另议他徙;其藩禄额数,并酌定具奏。

命总兵方国安挂「镇南将军」印。

命户部将催饷各官郭符甲等即尽行撤回;其催漕者,一并察裁。

盖虑其扰民也。惟督铜官纪腾蛟等暂留;仍令该抚、按察其有无骚扰,俟差竣奏夺。

御史刘勷疏纠在狱光时亨等。命速行问结。

疏言:『臣捧读「大仇未复,无涕可挥」之旨,知皇上创巨痛深,志坚恢复。而今疆场之事,日复一日;履不及于窒皇、车不及于蒲胥,宫阃及腥,二东望绝。以申包疾号之师,蹈高克翱翔之辙。臣恐朝气日销,兵日惰、饷日虚、器械日顿,嬴马日损;倘能阅岁时,老师匮财,何以匡复!主封疆使过自赎之臣,失之东隅,则当收之桑榆。前者弃甲而来,不问丹漆;今则交绥而止,率彼虎兕。若复兵不先入、功不立奏,以赎罪为藏死之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毫厘呼吸,时不再来!此臣所以痛念复仇,愿效他山也。抑臣尤有追恨焉。先帝廷议南迁,阁臣将行而光时亨力阻,不果;乃先帝以尧、舜之资议,作太王之避固,有恫乎不得已者。阻之,诚是也;然天崩地坼,血潴满宫;衣剑□聚,曾无正寝。而时亨不肯以一死谢先帝,星移物换,罪人未诛;在天之灵,目将不瞑。况今山陵未扫,一望陆沈;抚今思昔,泪尽继血。乞敕封疆诸臣奋力同仇,日切先鞭之思;使过诸臣斧钺在颈,宜切后时之惧。并严谕法司明刑饬法,立正逋诛之典』。疏奏,俞之。时诸臣皆以阻迁罪时亨,独勷不罪其阻迁而罪其不以一死谢阻迁,洵平论也。

命吏部将京职五品以下官员,照嘉靖、万历元年例会官考察。

时虏、寇交迫,国已累卵。部院犹徇御史张孙振言,以京察请。东平侯刘泽清疏请已之。报闻。

安远侯柳祚昌举原任尚宝司丞范凤翼等。章下所司。

凤翼与礼部尚书钱谦益善,欲与起用,吏部尚书徐石麟寝之。至是,又以祚昌疏荐。

命于次月初二日辰时颁毅宗皇帝、孝皇帝及东宫、二王谥诏。

督辅可法疏诸臣亟化朋党,共图征讨大计。俞之。

疏言:『属者天方降劫,遘兹闵凶。真主中兴启运,经纶裕于草昧;多难易以兴谊,海宇欣欣想观盛治。乃历时七月,徒烦宵旰殷忧,未有廊清胜着。今北使言旋,敌兵踵至,和议已断断无成矣。向以全力图寇而不足者,今复分以御敌矣。际此时艰,忧心欲绝。然历观往代衰亡,莫不因和自误。今敌之拒我,正我所以自奋与天所以成我之时;特在人心一转耳。从来中兴大业,不外于君臣一德、内外一心;当此危急存亡之时,可无同舟共济之谊!臣尝慨唐、宋门户之祸,竟与国运相终!即使所用皆才,已废却一半。况以意气相激,化成恩仇;恩怨一生,酿成杀运。近年之事,殊堪痛心!今时极艰危,为臣不易。官之久者,其负罪益深;位之尊者,其得祸〔更〕惨!有心之士,方以此为危身积戾之场;而无识之人,乃以此为快意寻仇之计。即使藏怒宿怨,孰有深于戕我君父、覆我邦家者!不此之仇,而犹修睚眦之微嫌,快升沈于转毂;此之谓「不知类」矣。谓宜虚心平气,还之大同。何人实是干济之才?何人实是清修之品?无寻题目而开媒孽之端、无捕风影而肆株连之网,务得海内真正才品,举而置之均衡;中朝之举措咸宜,阃外之嫌疑自化:此臣所望于庙堂之同心者也。昔唐室嗣兴则有若李、郭,宋家再造时则有若刘、岳、张、韩:极其勋名,悉垂天壤。今之藩镇,何多让焉!若当患已剥肤,尚以贼贻君父,谆非诸镇所忍出也。然大将所定者惟志,三军所鼓者惟气。志不齐一、气不奋扬,虽贲育之雄、如林之众,莫能用也。试思之先帝之待诸镇,何等厚恩?皇上之封诸镇,何等隆遇?先帝之罹贼难,何等惨苦?诸镇之不能救先帝于难,何等罪过!释此不问,自弄干戈;是犹舍父母之仇、寻乡邻斗也,忍乎?今和敌不成,惟有言战;战非诸镇之事,谁事?必皆以皇上复仇雪耻为心,简乃车徒、彀乃甲冑,朝营夕算,惟敌是图。其未至也,何以伐其深谋?其既来也,何以御于河上?某所当者危地,而我必急以往援;某所争者小嫌,而我必先以大义。田单报燕之日,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廉、蔺刎颈而定交,子仪〔释〕恨而泣拜:诸镇岂不闻乎?此臣所望于阃外之同心者也。然阃外所视者庙堂,庙堂所视者主德。我皇上中兴未就,大仇在身;凡一举念、一图事,二祖列宗盐之,恭皇帝、烈皇帝盐之!尤望深思痛愤,大涣纶音;谕诸臣以怡堂必不可安、积习必不可狃。□此敌谋叵测、我武未扬,在内宜实筹兵饷,以卧薪尝胆为生机;在外宜力捍封疆,以江北、中州为死所。古人有言:「不本人情,何由兴复」!今之人情已大可见,拨乱为治、转弱为强,在我皇上一振厉间耳』。

命法司行所在抚、按严缉原任总督侯恂及其子方夏——从东平侯刘泽清请也。

疏言:恂巨贪漏网,降贼逋诛;复令伊子方夏交通于己,重贿夤缘。故命并缉之。

户科张利民疏纠给事中时敏。命缓之。

旨言「候兴屯不效,议罪」。

御史王大捷疏纠原任郧抚陈睿谟、楚抚王聚奎、沅抚李干德。命寝具奏。

旨言:『睿谟、聚奎□荆州失陷时尚未抵任,干德现理饷;俱不必深求』。

己酉,升光禄少卿钱继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理两淮盐法,兼督江防军务。罢巡盐御史。

营大善殿。

晋黔国公沐天波宫衔二级,仍荫子入监。

左良玉疏纠总兵方国安。谕解之。

时国安侧身阁臣士英,每至京,辄酣饮其第。至是,良玉奏其假己旗号,力攻之;盖欲借为兵端也。

命严汰各督镇监军、监纪等官,以后不许妄题。

赠兴平伯高杰太子太保,荫一子世锦衣百户。

工部尚书何应瑞请加派钱粮,以资浚河。不允。

旨谓一经加派,便相沿为额,祇供官胥侵蠹故也。

庚戌,补考选黄端伯礼部仪制司主事。

赠光禄寺卿史弼工部右侍郎,荫子。

命大理寺左丞李清祭南镇、光禄寺卿王应宁祭南海。

礼科都罗志儒请定毅宗陵名。命礼部酌议。

时志儒商之大理左寺丞李清;清曰:『既改新庙号,宜以故庙号名陵曰〔思〕陵』。志儒是之。

辛亥,赠故辅李标少傅,荫子尚宝司丞,命予谥。

以国亡,不果。

复原任御史刘呈瑞原官,补广东道——刑科徐方来所荐也。

呈瑞,崇祯时巡按顺天;以北兵入,削籍。

升太常少卿张作楫光禄寺卿;王应宾太常寺卿,提督四夷馆。

作楫后降北,为光禄署丞。

命台省疏荐诸臣须加严核,不得滥行添注。

御史陈以瑞疏言:『故辅温体仁之清忠,与周延儒悬殊。即当天启朝故辅魏广微亦自矫矫,因逆珰逮杨涟诸臣于诏狱,独揭球珰怨,拂衣去;亦岂得与卑秽顾秉谦同日而语』。疏末,又荐黄承吴、陈献策、郭必昌等。故奉旨严核。初,以瑞当天启时,攻门户甚力。御史张孙振欲俟其至,畀以掌道。至是,对御史乔可聘深悔其过,孙振嗾纠,皆不应怒而止。

壬子,准督辅可法辞免太师。

命廷试贡生仍分送国子监,不得沿崇祯例授官。

命设官苏松海口,以收洋税。

阁臣士英所请也。

荫左良玉一子世锦衣。

荫丘越一子世锦衣指挥佥事。

北兵破颍州太和县。

升都督方国安一级,荫一子世锦衣千户。

士英署兵部篆,视金吾不及敝裤;滥请者甚众,不能枚举也。国安,为士英私人。

加李本身太子太保、左都督。

以北警频闻,命督辅可法驰扼徐、泗。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二

四月癸丑朔,革御史王孙蕃职为民,刘宪章法司提问。

给死难诸臣申佳胤等三代诰命。

减临淮侯李祖述禄三之一,以祖券免死。罚朱元臣俸二年。

加淮宁侯孙维城太子太傅、襄卫伯常应俊太子太保;应俊仍荫子。

准高杰子元爵袭封兴平伯。

卫胤文欲联高营心,故请也。

命严缉「从逆」侯恂。

刘泽清纠其遣子求解、重贿夤缘故也。

杖犯人詹有道一百,仍立枷三月。

以擅闯宫门,口出秽言。

革锦衣卫佥书赵世臣职,掌班等提究。

时佥书等官准状拘人,兼以人役诈骗,先有旨诘掌锦衣卫冯可宗。至是,世臣复准状,故纠之。

丙辰,惠安伯张承志疏纠文选司郎中陆康稷。诘责之。

康稷掌铨公执;勋臣干请不遂,嗾承志纠,语甚(?)。

命兵科左吴适回奏。

先,勋臣杨鹗撤回,适荐鹗可仍抚荆兼督黔、蜀;有「闻与镇臣良玉慷慨同仇,共矢夹辅」语,遂辅臣奕琛票旨「回奏」。时传良玉已反故也。

准徐允爵袭封魏国公。

左良玉兵破九江。是夜,死。

时江督袁继咸闻闯贼南渡,恐由岳犯长沙,则袁、吉危;乃以邓林奇、郝效忠、陈麟三将守九江,自统副将汪硕画、李士元等据袁、吉,已登舟矣。闻良玉反,复旋九江,移诸将家入城,系兵心;诸将列兵城外,拒战。九江士民环集,言「众寡十不及三,激之祸不测;不若俟良玉至,谕以理。诸将敛兵入守,相机而行」。继咸曰:『入城示弱,不可』。乃逆弁郝效忠则已不待命,随家口先入矣。良玉舟抵北岸,书言「愿握手一别,为皇太子死」;九江士民泣请继咸往,纾一方难。继咸曰:『宁南语虽顺,举动与前殊;往必堕计』!士民请益坚,遂同监纪余有灏会良玉于舟中。良玉言及太子下狱事,大哭。次日,舟移南岸;继咸以良玉入城不便,同各镇以单骑往。良玉袖出皇太子密谕,劫诸将盟;继咸正色曰:『密谕从何来?先帝旧德不可忘,今上新恩亦不可负』!良玉恚。有灏阴蹑继咸足,遂不复言;与良王成宾主礼别,约不破城。继咸归,集诸将城楼,洒泣曰:『兵谏非正,晋阳之甲,「春秋」所恶;可同乱乎!已说宁南易檄为疏,屯扎候旨矣』。时继咸方约诸将坚守,而效忠先阴与良玉约部将张世勋——又故与良玉部将张国桂善,潜吊其兵,夜入城纵火,世勋与效忠遂夜半劈门出;诸将惧罪,俱出城与良玉营合。良玉兵入城,杀掠妇女,财物俱席卷去。继咸正冠带,将就死;黄澍入署拜,泣曰:『宁南无异图,公以死激成之,大事去矣』!副将李士春密曰:『隐忍到前途,王阳明之事可图也』!继咸以为然。出城,面责良玉;良玉疾方剧,望城中火光,大哭曰:『予负袁公』!呕血数升。是夜,死;秘不发丧,共推良玉子梦庚留后,急移兵东。

北兵陷泗州。

初,北兵破归德,犹盘桓未下;徐州兵民咸惊溃,督王永吉急调阁标及甘肃团练救之。忽奉密旨「急撤入卫」,于是各兵经趋江上,徐州寂然矣;乃□上言:『北兵已入虹县,距泗州仅二百余里。万一泗河不守,则阑入盱眙。查盱眙东南一路,从都官堂可达准安;正南一路,从连塘可达扬州;西南一路,从天长可达六合、至浦口。不但淮、扬难支,且向江干问渡矣。乞敕总督卫胤文、提督刘泽清等以全力守徐、泗,保全江南,尚存门户。却以江南全力防寇、防北,庶不致四面受敌也』。至是,失。

命兵部尚书阮大铖、诚意伯刘孔昭帅师御左良玉。

良玉兵既下,方国安时镇池口,仓皇报「良玉反」。阮大铖遽张示于外,极诋良玉父子济恶。良玉一面举兵、一面祝士英生辰,数日内,疑信相半也;大铖与孔昭请帅师出。而黄得功北至,亦云誓扫「大逆」;大铖出以示人,人心稍安。然皆不知良玉死也。

丁巳,命予原任都御史刘廷元等赠谥、祭葬,荫子;徐大化等赠祭葬、荫有差。

时现存唐世济等以次第起用,左副都杨维垣复疏及死者,谓「宜亟恤」。于是吏部尚书张捷言:『欲白后案之臣罪,先明前案之臣忠。前案者何?三朝以来有张差、李可灼、王安诸案是也;后案者何?魏忠贤伏诛案内有真党恶、真害人者是也。自神祖中年,东宫未立,言国本者自是惠爱生论;及国本既定,言者不止有君老附世子之嫌不避也:犹可言也。标我之名,必毁人之名;躐我之位,必倾人之位。始于一时之风影,成于众口之吠声。上谤君父,下诬同朝:不可言也。其曰某赵宣、某许正,本无是事,群附和以实之。其曰某建祠、某诵德,原有的确,而扯及无干则诬矣。今前、后案所锢与门户所摈,如宪臣杨维垣疏列刘廷元、吕纯如等,皆可诬为贼、指为群党;岂知红丸议起,正终正始之论止有三疏议单有数十人、不持时论者十余人而已。刘廷元首以「风魔」定张差案,其为举朝侧目者此二字,其善处先朝骨肉者亦此二字。吕纯如参闽藩时,内臣高□手剑劫抚臣驱车驰至,徐把臂夺剑,遂定其变。忤时齐志,舆论惜之。黄克缵顾命之际,以亲见折红丸之谤;霍维华玉几之际,熹庙口称「信王」,维华高声承旨,出召先帝而社稷定。徐景濂红丸、移宫一疏,明目张胆,发舒三朝慈孝。王永光为太宰,铁肠冷面,珰焰时(?)一疏数千言,侃侃论列。许鼎臣为考功,亦仿此意;抚晋时,终日焉□杀贼,多俘剿功。徐绍吉网罗三案,勒成「要典」,分别诸臣功罪最着。至于徐大化、徐扬先、章光岳、岳骏声、范济世、徐卿伯以至宪臣疏所未及尚有杨所修、刘廷宣、姜应麟、陆澄源、王绍徽、徐北魁、乔应甲,总皆独立不惧,不傍门户臣也。而章光岳清修劲骨,尤称表表;杨所修正色昌言,罢官居家,骂贼遇害。臣窃有进焉者,前争国本与辨慈孝者,岂非同忠于光庙?而何以袒分左右?惑也。前罪王安与后罪魏忠贤者,岂非恶恶同污?而何以仇若敌国?又惑也。王德完持国本之论,于廷杖之下大呼「中宫安,则皇长子安;皇长子安,则天下安」!倘身后之恤典未备,可无念其人乎!辅臣韩矿以顾命亲见,折礼卿经年臆说;宣付其疏,是非遂定。后来定「逆案」虽非,然前疏所关不少;今「实录」未采,可废其言乎?宪臣为诸臣发愤,或未暇及此;故臣等敢平心贴出,补此一段公案也』。时全予者,廷元、纯如、维华、德完、克缵、永光、所修、光岳、绍吉、景濂;准赠荫、祭葬者,大化、济世;赠官、祭葬者,扬先、廷宣、鼎臣、骏声、卿伯、应麟;复原官者,绍徽、兆魁、应甲、澄源:共二十二人。廷元、所修、绍徽、北魁、绍吉、维华、纯如、济世、骏声、大化、应甲皆案中「为民」,而景濂、杨涟则「闲住」也。惟贾继春列维垣疏内独不及,或以其翻复;而应甲抚秦贪,又不列原疏。人以为滥。

左梦庚兵破建德县。

升广西按察使叶重华太常寺少卿、广西佥事林铭鼎光禄寺少卿。

加诚意伯刘孔昭太傅。

命御史夏继虞巡按应、安。

继虞先令怀宁,阮大铖所■〈目匿〉也;故用之。后降北,为安庆道佥事。

戊午,实授梁云构兵部右侍郎,起升原任陕西巡抚李乔兵部添设右侍郎,起原任光禄寺少卿周宗文原官。

乔,先抚陕西;以按臣纠,戍。

命江督袁继咸以讯王之明「实录」昭布中外。

初,继咸以太子一案见疑左良玉,恐召大衅;乃疏言:『太子真伪,非臣能悬揣。真则望行良玉言;伪则不妨从容审处,多召东宫旧臣识认,以解中外惑』。疏未达,而良玉已反。至是方达,故即命继咸昭布;盖疑之也。时督臣何腾蛟亦同时言之,然无深求者。

左梦庚兵破彭县,沿途杀掠甚众;舟楫连二百里。

命提童氏随役解京复质。

初,传致童氏者为庶吉士吴尔勋。至是,命提讯;因效用督辅可法军前为请,得免。襄卫伯应俊随上藩邸亦疏童氏皇嗣绝影响(?),然外疑愈甚。初,阁臣士英闻童氏至,曾拟疏欲上;言『皇上元良未定,奸党宗藩尚怀觊觎。若果真,当迎童氏归宫;密令河南抚、按设法迎致皇子,以消奸宄。若谓童〔氏〕流离失散,不便母仪天下,则当置之别宫,抚育皇子。昔汉高祖开基,英主也;吕后为项羽所获,置军中者数年。唐德宗母为乱兵所掠,终身访求不得。宋高宗母韦氏、后邢氏皆为金掳,韦氏终迎归,邢氏亦遥加后号。古帝王遭时不造,如此等事多矣。况童氏寄居民家,何嫌也』!疏成,以从龙诸臣皆云「诈伪」,且潜邸宫人无生子者;遂止。至是,复刊其疏欲自信;人终不信也。

己未,升光禄寺卿祁逢吉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仓场。

逢吉素与周镳隙,逢人肆詈,故得迁;又说兵科王士鑅纠史可法、郭维经、韩赞周等,或沮之,乃止。赞周识大体,虽司礼首员,然以从龙屈尚忠等横,持之不得;移病而已。

左梦庚兵破东流县。

加湖广巡抚王骥兵部右侍郎。

时甫离京师也。

没守制太仆少卿张如蕙银充饷。

如蕙闻左良玉内犯,仓皇出都,资装甚盛。守门内臣发现珠玑灿目,群攘之,立罄;仅以银七千两闻。各衙门原解印封尚在,然以秉宪颍州与阁臣士英兵事(?),故仅没银充饷而已。于是内臣以宦橐为奇货,日肆搜求矣。户科张利民疏纠如蕙;报闻。

命兵部尚书阮大铖会同黄得功堵剿左孽。

时督辅可法亦集兵策应;未几,渡江,将抵京师。会传上游事讹,可法母留京师,咫尺不得见。说者谓士英首辅自命,恐可法至,耻逊班行也。

命毖门禁。

庚申,准张国材袭封安乡伯。

弃光时亨、周锺、武愫于市。

先数日,御史张孙振鞫时亨与锺,命笞之。时亨等曰:『杀则杀,可辱耶』?孙振大骂,重杖三十。□□□□因左良玉叛,人心汹愤;忽传圣谕:『光时亨因李明睿不同声气,力阻南迁;周锺以词臣降贼,仍敢无礼于先帝。武愫受贼伪命,为贼任事,牌示有据。着即照原议会决。其余拟斩的,发云南金齿;拟绞的,发广西地方充军:各终身。军罪以下为民,永不叙用。有蒙眬荐用者,以本犯原拟之罪罪之』。三人遂骈诛,后北兵入南都,孙振亦迎降;行过市,市人语之曰:『若非前讯周锺等掩面号呼为「逆贼」。詈不已而秩者耶?今亦作此面孔,何也』?孙振无以应。

赐周镳、雷演祚自尽。

旨言其结党乱政,谋引兵别图拥戴故也。先是,左良玉内犯,疏言:『臣提师在途,恐百万之众发而难收,震惊宫闱;且声逆贼马士英罪状,正告陛下。自先帝之变,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为难。「逆案」先帝手定,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士英复修之:罪一。越其杰以贪罪遣戍,不一年立升部堂;张孙振以赃污绞犯,不数月夤缘仆少;袁弘勋与张道浚同诏狱论罪,借起废起复原官。他如杨文骢、刘泌、王燧、黄鼎等叛逆,皆用之当路:罪二。己为首辅,用腹心阮大铖为添注尚书;又募死士伏皇城,诡名「禁军」,动曰「废立由我」:罪三。陛下即位初,恭俭上明;士英百计诳惑,进优童、艳女,伤非盛德:罪四。引用大铖,睚眦杀人;如雷演祚、周镳等,煅炼周内,株连蔓引。尤其甚者,借「三案」为题,将平生不快意之人一网打净;令天下士民,重足解体:罪五。目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士英、大铖一手拏定,抹杀的认之方拱干,而信朋谋之刘正宗;忍以十七年嗣君,付诸幽囚。凡有血气,皆欲寸磔士英、大铖等,以谢先帝!此非臣私言;诸将士言,亦天下忠臣义士、愚夫愚妇之公言也。伏乞立肆市朝,传首抒愤』。士英等大恐,故两人及祸;临命时,特书「先帝遗臣」四字于腹,乃自尽。初,少詹吴伟业已奉差行,与戎政尚〔书〕阮大铖别;大铖曰:『上仁柔主,一切生杀予夺,惟予与数公为政。再,归语声气诸君:猿鹤梦稳,定不起同文之狱也』。又曰:『周锺、光时亨自有公论,周镳无死法;惟雷演祚当正大法耳』。又御史张孙振以必杀时亨、锺为志,曾言之刑科都钱增,兼及于镳;增讶曰:『镳,非从逆者』。孙振曰:『当以「门户」诛』!增心不平,故以乞差行。朝行,而数人暮及。

命督辅可法督李本身扼盱眙,进守徐州;刘良佐驻临、淮,守寿州,以防北;黄得功渡江防剿。

旨云:『上游急,则赴上游;北急,则御北』。亦岌岌矣。

辛酉,命黄得功督驻兵于荻港、旧县、三山,俟有警再进。

时左兵连破郡邑,犹无确报:或言左,或言牟文绶兵假充左兵抢掠。适御史黄耳鼎仆自武昌至,谬云良玉坐镇如故。士英悦,请假祝生辰;或叹曰:『若此闻先一日,光时亨不死矣』!盖以为信然也。

命新赦梁兆阳赴靖南侯黄得功军前,白衣自效。

得功请之也;新旨不复问矣。

癸亥,进封郡王韦澄为襄王,封潘氏为王妃。

升刑科左杨兆升户科都给事中。

兆升,崇祯时为南礼科。因南垣□北垣后,合纠吏部左侍郎张捷荐「逆案」,独兆升不从,故察。至是,捷决意予环;虽吏科都张希夏抄参,罔恤也。不月余,遂擢今官。后以请缓剃发,为北来知府宗灏立捶死。

改兵部主事李毓新试兵科给事中,仍管职方司事。

甲子,准原任总督杨鹗以原官留驻常德开屯,并联络土司。

择于〔十〕五日选中宫。礼部尚书钱谦益请并选东、西二宫。命候旨。

乙丑,准原任推官周之夔〔□〕原官,仍候考选。

之夔,先为苏州推官;以太仓漕粮与同年庶吉士张溥、原任临川知县张采左,引目疾归里。巡按福建陆清原纠其不法,列款甚多。之夔疏言清原本吴昌时社党,为溥等修隙,故陷己。内云:『祖宗三朝,孝慈仁圣;尚敢造本无之事,上谤宫闱。我皇上天与人归,大统攸集;尚敢怀二心、持异议,谋危社稷。党人手段若此,况区区微臣哉』!时御史张孙振,清原房师也;欲言清原之纠非是,故之夔胜。

赦「逆案」戍犯李承祚罪,准还京。

从礼部尚书钱谦益请也。

左梦庚兵破安庆。

时传黄澍从乱,巡抚张亮被执,城中杀掠甚众;阁臣士英方擎觞,忽闻问,卮堕地。

命刑部速刊王之明情词,付赍谥诏使臣逐郡宣布。——从御史张兆熊言也。

丙寅,南安侯俞通源裔国勋请还祖爵。命吏部奏核。

国源父子、弟兄俱以功勋,且殉节;量予恩,非滥。惜国亡,不果。

复原任为民吏部侍郎林栋隆原官。

栋隆坐故辅薛国观累,为民。

命钦遣及赴任各官俱请旨验放商贾小民不禁。

命兵部尚书阮大铖、应安总督朱大典等巡抵河口,相机扼剿。

广昌伯刘良佐入卫。

戊辰,诏责江楚总督袁继咸。

时继咸疏言左良玉称兵,堵止不得。故「责以身为大臣,兼拥重兵;何云不得」!

北兵分道南下,总兵李成栋弃城走;督辅可法请召对,命已之。

时北兵已迫,或言北、或言许定国薙发假充北兵;中外犹泄泄也。巡按何纶疏正文体,阁票云:『鬼语四六,不雅不奇,一味□□糊语』。

命移王于湖州。

时以辅臣、总宪皆湖郡人;绝窥伺也。

命移周、鲁二藩于江西、广东,择郡安顿。又召惠王并桂王子安仁、永明二郡王赴近畿居住。

初,诸臣日忧潞王睥睨,且以东林不忘拥戴,借题□剪。惟工科都李清曰:『但移惠、桂二藩于近畿,以待皇子之生。若其未生,有亲藩在;彼疏藩耳,何睥睨、亦何拥戴』!时皆然之。至是,乃行其言。会国亡,不果。

新升广西总兵黄斌卿连破叛兵于灰河、大同等处,以捷闻。

斌卿新命离九江,忽闻左兵叛,以旋舟追上□□五□□□□□等鼓以忠义,厚犒之。自初一至初五,连战皆捷;前后焚舟百余,溺死千余人。并获其奏檄书牍甚众;内贻礼部尚书钱谦益一牍,有「废置」语。斌卿初欲奏闻,恐为诸人祸,乃止。遂具疏报捷,扬舟赴广西。

荫总兵刘洪起一子锦衣卫百户。

庚午,撤总督田仰回,以王永吉为总督兼河道,巡抚淮安、凤、庐等处;以盐法都御史钱继登兼巡抚扬州。

仰,后降北。

加御史郑昆贞尚宝司少卿仍旧。

复已故为民左庶子丁进原官。

进险躁,以南闱累。

送原任河南巡按陈潜夫于法司。

潜夫以京城破,归里。后北兵破绍兴,潜夫沈妻、妾于河,投水死。

复已故行人韩敬修撰。

辛未,加兵部主事黄国琦试兵科给事中。

起升尚宝少卿范凤翼光禄寺少卿。

赠工部尚书张辅之太傅,荫子。

左梦庚兵攻池州,拒却之。

初,梦庚擅总□任,佯语江督袁继咸曰:『先父不幸亡,今至池州候旨』。继咸曰:『如此尚可为!抵池,庶亦得朝命』。密以疏闻,道梗不得达。诸兵将果复攻池,池郡以拒。

晋黄鼎宫衔一级。

壬申,诏□左良玉逆状,罪止大憝,胁从罔治。

吏部尚书张捷等请之也。疏并及袁继咸,指为同谋。时同乡太仆少卿万元吉亦密语御史乔可聘曰:『有之』;一时无以辨也。

赠原任南赣巡抚洪瞻祖兵部尚书,荫子。

癸酉,上召对群臣。

时南北交急。大理少卿姚思孝、御史乔可聘、成友谦,皆杨人也;奏「左良玉缓,北尤急;乞无撤江北兵马,固守淮、扬,控扼颍、寿」。上曰:『刘良佐兵,还留江北防守』。士英侍上御前,战手詈曰:『尔辈东林,犹借口防江,欲纵左逆入犯耶!若敌至,犹可议款。若左逆至,则若辈高官,我君臣独死耳!臣已调良佐兵至江南矣,宁死敌、无死逆』!举朝皆失色,有「贾似道弃淮、扬」之诮。时上虽忧形于色,犹顾友谦曰:『若成某耶』!盖往者播徙时,曾饷上于危也。

命罚六科都给事中俸。

时九卿、十三道合纠左良玉公疏已上,两得旨;惟六垣疏未上。吏科都吴希哲初大言曰:『今日所重不在楚,宜出公疏纠揆地;并请固守江、淮』。然逡巡未敢也。已以防江公疏上;有旨责六垣无疏讨良玉,故罚之。

予原任礼部尚书吴山荫,仍与谥。

准礼部左侍郎管绍宁回籍。

绍宁始失部印,继连为同里主事贺儒修所攻;故去。后为北常州知府宗灏所杀。

总兵郑鸿达奏破乱兵于江中,获马千匹、舡二百余只。

时许定国以北兵至,高杰妻邢氏率子以兵三千走泰州,余兵于十四日尽焚瓜洲营,趋镇江,杀放所掠者而更掠;鸿逵枭其先渡者十七人。高兵尽以粮艘载辎重、妇女南向,鸿逵复拒之;炮沈其舟者半,半东下入海。

北兵入瓜洲。

高杰兵溃,民方返故居;忽北至,遂入城——扬南北皆敌矣。

甲戌,命驱江北岸及濠河官民船、仪真盐艘于南。

命靖南侯黄得功移家镇太平,一意办贼。

进靖南侯黄得功左柱国,荫一子世锦衣卫指挥佥事,赏银、币。

得功奏:大破左兵于铜陵,解其围故也。时左梦庚部将李国英纵兵打粮,与官兵格斗,梦庚兵多伤;遂以大捷闻。诸将愦愦,将合力趋芜、采;袁继咸曰:『如此是终欲为乱也』!而斥黄澍等误国。贻诸将札,譬以大义;不听,则赴江流死。中有惠登相者,系继咸抚郧时招安;是其言,诸镇将乃议还师。阅日,朝使至,方知北兵已陷泗,逼仪、扬矣。

命总督王永吉救扬州。

乙亥,起原任广东左布政姜一洪太仆寺卿,湖广按察使恽厥初、福建左布政胡尔慥俱光禄寺卿,浙江按察使王梦锡太仆寺少卿,各添注同礼部尚书钱谦益。

北兵破扬州,知府任民育死之。甘肃□练总兵刘肇基逆战,及原任兵部侍郎张伯鲸俱遇害。

扬城颇坚,督辅可法在焉;北兵从西北隅以大炮击破,遂入城,死者甚众。肇基抗敌,力杀数人,无继者;遂见杀。可法或云见执,叩之不应,见杀;或云不知所之。民育衣冠坐堂上,兵至不屈,碎其尸。伯鲸誓守危城不出,遇害。

升御史刘光斗大理寺右寺丞。

后降北,复为行人司司副。

丙子,留任□巡盐御史李挺于浙江,命都察院无得推缺。

旨言:李挺任内欠课银二十余万,不许离任;实庇之也。

丁丑,命诸将有缩朒起窜、一舸窥江者,不论兵、贼,立行扫除。

锡襄卫伯常应俊、内臣高尚义宴,出师。

戊寅,升浙江水利道李白春光禄寺寺丞。

追赠故兵部尚书于谦临安伯。

时于之英以夤缘,几冒伯爵;御史乔可聘等以非谦系,无画题者,遂止。追封议。初,浙有三大功臣,刘基诚意伯、王守仁新建伯;至是,谦复赠伯。

升御史霍达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常、镇等处。

达后降北,仍为御史。

命内臣卢九德救扬州,总督王永吉、镇臣刘良佐、刘泽清等合兵援扬。

扬州已破三日矣。永吉后降北,为大理寺卿。

己卯,升尚宝司少卿王鼎镇应天府府丞。

兵科右吴适疏列维扬战守机宜。报闻。

遣保国公朱国弼祀孝陵。

以忌辰也。从此辍祀矣,呜呼!

革兵科左吴适职,命锦衣卫监候。

适言:『顷闻建德、东流失守,是贼、是兵、是为谁氏兵,未有确据也。近接塘报,云荆镇牟文绶兵;又云铜陵西关之焚掠、南陵城外之图劫,是方国安兵。文绶骤膺大帅,沿途观望;苟复纵掠,尤属非法!国安受国厚恩,无驰剿、有焚掠,是拒虎进狼也。乞敕监军按臣确察是否。两镇兵马再若违延,惩以失误军机律』。疏奏,阁臣士英以不纠良玉而纠文绶、国安,拟旨切责之。至是,辅臣奕琛劾适党叛,遂下狱。次日,御史张孙振复补纠,言『适为东林衣钵、复社渠魁,又文震孟、姚希孟的派。宜立正两观之诛』。皆阿辅臣意也。初,张希夏为吏科时,移适代守吏科;如杨兆升、戴英等不宜以察处赐环,「逆案」陈尔翼不宜以荐崔呈秀为本兵录用,皆希夏命题而适拟稿;然希夏不认也,故众怨皆积于适!其胎祸以此。又适为浙江刑官时,与陈子龙等会讯蔡奕琛一案,按臣左光先题覆,得严旨「永戍」;故衔恨光先、适为最云。

庚辰,赠操江都御史唐际盛兵部右侍郎,荫子。

升常镇副使马鸣霆尚宝少卿。

加锦衣卫冯可宗左都督,进宫衔一级。

辛巳,升鸿胪卿徐一范光禄寺卿。

后降北,仍为礼部郎中。

加赠故户部尚书毕懋康右都御史。

命户部右侍郎申绍芳督催江南钱粮。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三

五月壬午朔,升原任吏部郎中李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

升兵部郎中杨文骢都察院右佥部御史,巡抚苏、松等处。

□上江再捷,进封靖南侯黄得功为靖国公。

升御史徐复阳太仆寺少卿。

丁亥,北兵自瓜渚薄镇江,总兵郑鸿逵力御之。

越二日,报鸿逵据京口,与北兵水战大捷;戎政颁赏有差。

加总兵刘肇基二级,荫子锦衣卫千户。

庚寅,〔□〕兵潜师渡江,我师溃;郑鸿逵、杨文骢遁。

江上相持者三日;会是日大雾,北兵乘雾自七里港渡,雾□见有兵驻江上,未知何兵。及飞矢如蝗,群惊曰:『北兵至矣』!步兵仓皇列阵甘露寺前,北兵以骑突之,悉溃走。闽、浙步兵焚掠至丹阳入浙,鸿逵等以舟师入海。

辛卯,车驾夜狩太平府;依靖国公黄得功也。

初,北兵南侵,保国公朱国弼等屏人密奏;上慨然曰:『太祖陵寝在此,走安往!惟死守耳』。至是早,北兵渡江信至,中外大震。上,薄暮开通济门,仓皇出狩;百官犹不知,但夜闻甲马声。次早,犹有入朝者;见内臣纷纷四窜,始知驾已出宫。先是,四月中督辅可法屡疏告急,士英惟票旨「下部」;故金陵寂然。及扬州破,大江中无一舟渡,南北声绝。迟至二十九日,兵部始得报;民间犹未知也。朝廷方恃长江天险,转官、予荫,若无事然。兵科吴适曾诣兵部商防江大计,职方王期升答言:『长江之险,北兵决难飞渡;何足深忧』!适向同官叹息而已。至是,城守无备,一朝狼狈,通国恨之。时士英见事迫,深恨阮大铖、张孙振误己;孙振往见,叱不纳。然无及矣。

壬辰,马士英出奔;乱民拥立王之明于京师。

上之出奔,士英犹不知。惟戎政侍即李希沅先知,遂行;士英犹后之也。凡携家者,皆瞻顾不能行。初,之明屡讯,百官皆知伪;然民间犹啧啧真也。至是,二、三劣衿为首,率乱民拥立之,御殿三日。又群往赵之龙寓,邀百官入朝;之龙手斩为百〔姓〕劣〔衿〕三人,乃退。执之明,系。广昌伯刘良佐无拒北意,惟南门外纵兵焚掠。百姓恐攻城,彻夜惊呼;乃议推保国公朱国弼为留守官。之龙密遣使渡江,启迎北兵;时诸臣犹不知,集议礼部尚书钱谦益所。谦益太息曰:『事至此,惟有作小朝廷求活耳』!拟启稿送之龙,之龙置不用。内库银、绢、米、豆、服玩、弓刀之属,皆被劫罄。掳马士英及群党家,又令力剿士英标下用兵几尽。初,辅臣王铎青衣谋遁,识者指骂曰:『若膺太子,辜先帝恩』!群捶之,须发尽秃。搜至之龙处,汹汹欲扑杀;之龙伴下之狱,故免。室内所蓄书画极多,与赀俱尽矣。张孙振惧及祸,极詈士英党翼身,免;人皆笑之。

甲午,北兵至大教场,扎营城外;文武官俱迎降,吏部尚书张捷、刑部尚书高倬、左副都御史杨维垣、礼部主事黄端伯、户部主事吴嘉胤、中书龚廷祥皆死之。

是日,刘良佐兵方肆掠城外,望北兵至,倒戈降;将伏不敢动。文臣钱谦益、梁云构、张孙振、刘光斗、宗灏等五人——武臣赵之龙先迎,后皆续往。时兵部侍郎李乔、大理少卿姚思孝已薙发为僧,之龙亦勒之出,同谒。王赐食饮,席地噉。之龙,靖难功臣赵彝后;至是,首启门降。诚意伯刘孔昭独率麾下兵,先斩关出走。豫王勒各官具花名手本画卯,不到者搜捕,咸加皮鞭;点名者,两大学士王铎、蔡奕琛也。惟维垣先命二妾投井,一妾从之;一妾不从狂奔,命追执之,亦沈井。正衣冠,自缢。端伯安坐私寓,不报名;兵至□,执其妾而捶之。端伯傲然不视;曰:『杀即杀,誓不投谒』!被杀。嘉胤先奉差出都,闻北兵渡江,复回车寓城外僧寺;上书求复明社稷,屡请不达。及书上,命二仆携冠带至南门外方文正公祠前,整冠四拜,缢于树。一仆欲解救之,一仆曰:『不如令主人尽节』!遂死。廷祥遗书与子,誓不事二君,又引马世奇、刘理顺两师死节自励,谆谆以老母为念,言不及私;遂投武定桥下死。捷,初闻变,拟积薪自焚;已不遂,复走缢鸡鸣寺。倬,以北豫王将入京,左右侍郎约倬出迎,不从;缢于寓。徽州监生吴可箕题诗明志,亦自缢。某鸿胪不缴印,为苍头所见,杀。一丐者题诗鸡鸣寺,自缢死。

戊戌,北兵进守皇城。

豫王先遣兵千余,命礼部尚书钱谦益等统之搜宫;方入坐定,即问「崇祯太子安在」?乃出王之明于狱,与并坐;指诸臣曰:『此真太子也』!已见内外俱定,乃屏不召。时谓之明之南,乃北廷所遣;以搅惑臣民也。

北兵奄至太平府,靖国公黄得功、总兵翁之琪战败,死之;上遂入北营。

初,豫王至城外,即驰遣骑兵数千往芜湖袭驾;无一人知者。时上已至太平,犹寂然。朱大典、阮大铖入见舟中,俱入阁。得功见上,誓力战报。未几,得功兵四出掠民家。北兵突至,得〔功〕仓皇出战;初中一矢,犹不退;继矢贯其喉,知不济,自刎死。副总兵翁之琪,亦投江死。中军田雄入上舟,上降北;马士英先期奉皇太后走浙矣。上至南京城外,诸降臣顿首豫王前,求无死,且求往见。豫王曰:『惟弗行君臣礼,可矣』!时上戴僧帽、着蓝布裤;马(?)。寻入城,诸臣往见,一揖一叩首。上对诸臣泣,众皆泣。寻北狩。

左梦庚挟江督袁继咸叛,降北。

初,马士英以封爵啖诸镇,购黄澍;诸镇益不平,阴画计降北。继咸孤舟,因丛棘中命人语邓林奇等:『不可为此不忠事』!林奇与汪硕画、李士元移舟避皖湖中,阴遣人迎继咸。时逆弁郝效忠方与惠登相合营,佯以登相意,遣使迎继咸赴其军,去入江省为后图。继咸信之,乘风往。将及湖口,梦庚遣悍弁李致和挟舟行甚速;距九江三十里,则北兵营在。继咸见八王子,不肯屈;曰:『某国重臣,受累朝厚恩;岂肯事二姓』!乃拘以北;职方李犹龙以署皖钺行、黄澍以署浔道行矣。继咸后至燕,以不屈遇害。

偏安排日事迹卷十四

六月,刘光斗鼒、黄家以北兵抚命至江南,巡抚杨文骢遁。

是时苏、松等处各邑多起义者,文骢剿兵入苏,擒家鼒斩之。寻见北兵大至,仍遁入海。

原任浒墅关员外程良孺被杀。

良孺,右春坊正揆父也。南京破,未解任;先薙发降,以原官管关。时士民方以起义为名,良孺遂被杀。

长洲诸生顾性之儒服投泮水死。

甲子,〔□〕兵至杭州,潞王及巡抚张秉贞以皇太后迎降;钱塘知县顾咸建被执,死之。

马士英挟皇太后渡独松关,沿途肆淫掠。至广德州,州人拒之;攻入城,知州赵景和被杀,死者甚众。杭州民闻之惧,按、抚等先遣官往迎,以驻兵城外请;士英至,寓临湖小瀛洲。五月二十八日,皇太后驾至,以城□□兵府为行宫;群臣及潞王往朝,入见仪卫萧条,疑为士英母所假。薄暮,城中置宁、太平二坊民竞以炮竹投楼外;士英方宴,惊走,以二楼船舣湖心亭。至晓入朝,用精甲百许自卫请。

太后出,服赭,一紫衣女官侍;令官吏士民皆入见。朝罢传旨,乃用在籍诸臣,独不及刘宗周、章正宸。时江北巡按彭遇颽适奔杭,命以佥都御史募兵两浙,钱粮凭取用;皆士英意也。翼日,宗周与熊汝霖入朝;汝霖见士英,诘「圣驾安在?辄来此」!士英无以应;然犹盼上江捷。不数日,阮大铖、朱大典、方国安俱仓皇到,则〔□〕得功兵败死。以次日请潞上监国,不受;太后召,泣拜,终不受。惟迎太后入府,从张秉贞、陈洪范等计迎款而已。楚藩一镇国将军恸哭,解衣冠投地去。时杨文骢、郑鸿逵亦自海入钱塘,请王入□□,终不许。至十三午,北兵突至,士英等方与抚、按饮;□急渡钱塘,按臣何纶、抚臣李挺亦行。惟抚臣张秉贞缒城入,偕王出迎贝勒;钱塘知县顾咸建亦佯迎,旋遁。执至,迫之降,不从;见杀,悬其头城上——方暑,蝇无集者。越月余,贝勒挟太后、潞王等北去。洪范与北通,许割地、封王;故王为所欺而降也。初,上既失国,咸恨不立潞王。时太常少卿张希夏奉敕奖王,独语太常寺丞李清曰:『中人耳;未见彼善于此!王居杭时,常命内官下郡邑广求古玩;又指甲可长六、七寸,以竹筒护之:其为人可知矣』!大理寺少卿沈胤培常曰:『使王立而钱谦益相,其败坏与马士英何异』!初,孝庙于天启七年即位,一日,召诸阁臣入内殿,密谕云:『今日有一异事:清晨,某内官来报,说某殿柱上置一黄袱;取视,内一纸云:「天启六、崇祯一,还有福王二十七」。此妖言也,合根究』。阁臣揭请焚之,乃允。时来宗道为阁臣,揭现存家;所云「崇顿一、福王二十七」者,以十七移置崇祯名下,则福王正得二也。王自崇祯十七年登位,至弘光元年灭;凡二年。兴亡之兆,盖有数云。

闰六月,〔□〕摄政杀明使臣兵部侍郎左懋第及其同行五人。

初,懋第抵燕,议见摄政礼。总兵陈洪范等皆言「欲全国以全身,非屈膝不可」!独兵部司务陈用极毅然曰:『我辈千秋气节,皆系于此。彼建屈膝之言者,皆中□也』。时懋第亦以敕书内「不屈膝,即为不辱命」一语故,持初议甚坚。及追回改馆大医院,懋第题其院门曰「生为大明忠臣,死为大明忠鬼」。至是,闻南都已陷,懋第等皆泣,尽哀;然摄政亦无意杀之也。会中军艾大选先薙发,叩劝懋第早降;懋第怒,勒杀之。其同谋监饷傅浚惧,告懋第勾引齐寇,谋危社稷。摄政遣兵入院,勒诸人剃头降;懋第大呼曰:『我头可断,发不可落』!时用极与游击王一斌、都司张良佐、王廷佐、守备刘统皆不屈,遂执下刑部,重炼三匝。旋移水狱,七日不饮食;逼降,不应。执见摄政,懋第仍服母丧,偕用极长揖,南面坐。摄政〔□〕懋第以伪立福王及勾引齐寇状;懋第曰:『我先皇痛罹大变,以亲以序,当立福王;何言伪立!山东豪杰皆忠义有为,前就见我时,亦勉以大义;亦□土■〈寇,女代攴〉』!既又历数摄政不郊迎使臣、不以龙亭出接御书罪。又言:艾大选薙发劝降,应诛。曰:『我血性男子,到此有死而已』!摄政指用极曰:『尔何人?亦不跪』!用极曰:『我兵部也。三尺童子,皆知节义;况我大明人耶』!摄政命捶其颊,用极噀血呼曰:『士可杀,不可耻辱』!摄政复从容曰:『汝等不怕死,信忠臣也。然降,当不失富贵』!懋第曰:『薙发,不如断头』!摄政命左右拽出,复遣降臣劝曰:『先生惧乎』?曰:『无问我惧不惧,且问若辈羞不羞』?至顺城,又遣满官以封王啖之。懋第曰:『我宁为大明鬼耳』!将刑,顾谓五人云何?一斌等皆曰:『愿从死』!懋第曰:『但恐有悔』!用极曰:『求仁得仁,又何怨』!懋第南向,叩首泣曰:『臣心毕矣』!遂彼杀,五人皆争就死。忽沙风四起,屋瓦皆飞,卷布棚于云际。观者近万人,皆为流涕。

七月,唐王称号于福州,改元「隆武」;遥上王尊号曰「圣安皇帝」。

明年五月,王遇害于燕京;潞王等数十人俱见杀,王之明亦伴死。

上燕居深宫,每徘徊诧叹;谓「诸臣无肯为我用者」!于声色,罕近也。然读书少,章奏未能亲裁,故内阃、外壬相倚为奸,皆归过于上。如端阳捕虾蟆,此宫中旧例;而加以秽言。且谓娈童季女,死者接踵;内外喧传,罔辨也。及国亡,宫女皆奔入民家,历历吐状;始得其实。又旧辅吴甡寓居溧水,曾见大珰,询及宫中女皆奔入民家,历历吐状;始得其实。又旧辅吴甡寓居溧水,曾见大珰,询及宫中事。言上饮酒宴乐,有之:纵淫方药等,传闻非确;惜为马士英所挟耳。盖缘士英为御史黄澍所纠,密疏言「上之得立,由臣及四镇力……」。……其言(?),为雨泣久之。其后一切朝事,俱委士英。又言士英听阮大铖奸谋,欲以「三朝要典」闯击事兴党人之狱;上独不允。亦可想其为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