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鉴  (明)杨昱 辑

●目录

  卷之一

  卷之二

  卷之三

  卷之四

  卷之五

  卷之六

  卷之七

  卷之八

  卷之九

  卷之十

  后语

●牧鉴序

杨昱

  李仲僎

○杨昱

牧鉴者集经史百家之格言懿迹有关于政者为牧人者之鉴也必曰鉴何人欲修容者则冶金为鉴以自见况司牧者可无鉴乎修容者鉴于金则貌可正司牧者鉴于古则治可进故曰鉴曰可传乎曰不敢也世之仕者多老成谙练之儒岂须于此唯畜之俟与有责焉以自鉴而巳曰时未至而预为之亦劳矣乎曰古固有恐过优游将不堪事朝夕运甓者今出入经史纂集抄录将不可与运甓方乎鉴为类四曰治本治体应事接人类各有目凡三十五目分上中下上述经传之言中纪古人政迹下摭儒先议论厘为十卷必首经传尊其理也必纪政迹实以事也必摭议论博其趣也能因类逐目详以鉴焉则根柢之立规模之布设施酬答之宜不将有获者乎然中于圣贤论治之全旨不载者非外也事以类分惧析也帝王为治之懿范不纪者非遗也鉴为下位者设惧僭也昔贤治效虽隆而所以致之之由不着与夫徒足以惊世骇俗而非可常之道者不取焉非忽也惧其无实而戾中也若夫当采而或遗宜后而置前则见之不广识之不精天资学力之拘不可卒强也尚幸观者原之

  嘉靖癸巳春二月癸卯汀郡东溪杨昱书

○李仲僎

明奉政大夫福建汀州府同知桂林李仲僎撰

  余甫论学入仕每得亲贤士大夫相与论政必曰生民之休戚系政治之得失政治之得失由守令之贤否守令之贤否本学术之邪正然则学术其立政之本乎是故圣门惟颜子好学有志为邦孔子以治天下之道告之漆雕开见道分明始使之仕因其笃志而深喜焉信夫学与政不殊心而得也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则政学本自相因古今之论未有以易此也故余牧楚有感于是尝汇循良之编而证以圣贤格言亦谓其相因耳有难之者谓世降俗浇古道不复犹湍水不返也何以是为余于是不能不重有感而疑矣久之迁贰闽汀因喜闽为文献旧邦必有直谅多闻之士可以讲究政学之旨而释所疑爰携所梓质之庠校偶得牧鉴一书阅之则郡彦杨东溪先生所辑录者也统以治本治体应事接人四类类各有目凡三十有五要皆意仿西山真氏政经体效文公小学原始要终引经据传凿凿乎经政之规也乃欣然曰天下固有不谋而同之若是者真不啻十朋之获也暇日辄诵一过以自检点则又见其旨意所在虽与循良之编同而缜密详备则实过之阅此不惟有裨于政而尤有资于学其广识助思长善捄失岂浅浅哉古人谓政不必自己出使余得□此于十年之前则汇编可无刻矣先生历宰朝城都昌所至必携以随故其施设皆摅治本达治体应事接人次第不苟趯趯有声忽以性不谐俗遂托家艰矫制归汀养晦东溪之上以十事自颐以受贶自适益精于学非公事不出非正论不谈求中乎道而止然则先生之仕固学学亦仕也况所录古人政教行迹必平正温厚明作之中不失敦大之体其刻意出奇利于目前不可范远者不录也如与吴佑等之以诚讯谳而略陈襄辈之以术得情进宋均之从容化俗而黜西门豹之治巫近苛意可识矣是集藏之二十余年不容终晦余因请梓之而先生固逊以未订正为辞今年春司徒郎木山邓君庠生康子宗周咸在倚庐皆汀之博雅士也因与考订详校特捐俸锓之人皆曰是集传而今之有志向往师古循良者有真鉴矣其惠政宁有涯乎刻成先生谓余常有言余以先生之自序尽之矣复何言哉乃述政学之相因以见政之有本而今之从政者诚不可无学也先生名昱字子晦东溪其别号也善古文诗歌尝有偶见录以识所得教士则有师鉴作宰则有是集归田则有农圃须知皆得于学而征于言咸深有益于士民云嘉靖乙卯秋九月望日

●牧鉴卷之一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治本一(一)

◆治本一(一)

治本君子之身是也身一也有化所资以立者有政所由以成者化所资立曰德政所由成曰才古人推准动化得此而巳然古人邈矣简策有幸存而未泯者庸可不尽心乎敬稽经订传得若干条列为八目以备治本之鉴曰学问克励采纳所以兼资乎二者曰心术器度言貌服御所以成德曰才识所以广才近世君子行有几乎此言有翊乎此者各附其后世与有其责者能条而鉴之会以平昔所讲澄源立道之功则古人出治之本其在我矣

学问一之一(共十六条)

  心术一之二(共二十一条)

  克励一之三(共五十条)

○学问一之一(共十六条)

孔子曰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获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顺乎亲不信乎朋友矣顺乎亲有道反诸身不诚不顺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乎身矣

  说命曰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非说攸闻

  周官曰学古入官议事以制政乃不迷

  又曰不学墙面莅事惟烦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右上五条】

  于定国为廷尉乃迎师学春秋备弟子礼

  柳仲郢三为大镇公退必读书手不释卷

  吴奎初为小吏昼则治公事夜辄读书不寐者二十余年

  李初平守郴濂溪为郴令初平知先生之贤与之语叹曰吾欲读书何如先生曰公老无及矣某请为公言之于是日听先生语二年果有得

  马伸在官晨兴必整衣冠端正坐读中庸一过然后出视事

  李方子为泉州观察推官适真德秀来为郡以师友礼之郡政皆咨焉暇则辩论经训至夜分不倦 【右中六条】

  朱子曰人在官固当理会官事然做得好官须是讲学立大本则有源流若只要人道是好官人今日做得一件明日又做得一件却穷了

  吕氏本中曰事有当死不死其诟有甚于死者后亦未必免死当去不去其祸有甚于去者后亦未必得安世人至此多惑乱失当皆不知义命轻重之等也此理非平居熟讲临事必不能自立不可不预思古之委质事人者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中材以下岂一朝一夕所能至哉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谓有所养也

  齐东张氏曰士当求进于己而不可求进于人所谓求进于己者道术学业之精是巳所谓求进于人者富贵利达之荣是已

  又曰吏人以法律为师也魏相所以望隆当世者汉家典故无不悉也凡学仕者经史之余若国朝以来典章文物亦须备考详观一旦入官庶不为俗吏所迁也

  河东薛氏曰为政须通经有学术不学无术虽有小能不达大体 【右下五条】

○心术一之二(共二十一条)

干文言曰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大学曰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又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巳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巳矣 【右上四条】

  张欧为吏未尝言按人专以诚长者处官官属以为长者亦不大欺上具狱事可却却之不可者不得巳为泣涕而封之其爱人如此

  刘审交为汝州防御使有惠政卒州民请留葬许之为立祠岁时享之冯道曰刘君为政非能减其租税除其徭役但推公诚仁爱之心行之耳此亦众人所能但众人不为而刘君独能为之故汝人爱之如此

  王质通判苏州州守黄宗旦得铸钱盗百余人以托公公曰事发无迹何从得之黄曰吾以术钩出之公愀然曰仁者之政以术钩人置之死而又喜乎

  明道先生为令视民如子常于座右书视民如伤四字云某每有愧于此龟山曰观其用心应是不到错决挞了人

  吕希哲为人事皆有长久之计求方便之道为郡令公帑多畜鳆鱼诸干物及笋干蕈干以待宾客以减鹅鸭等生命也

  晦庵先生为守恳恻爱民如己隐忧兴利除害惟恐不及 【右中六条】

  周子曰治纯其心而巳矣仁义礼知四者动静言貌视听无违之谓纯

  程子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

  或问临政无所用心欲求于恕何如程子曰推此心以行恕可也用心求恕非也恕己所固有不待求而后得举此加彼而巳

  吕氏本中曰处事者不以聪明为先而以尽心为急不以集事为急而以方便为上

  又曰当官大要直不犯祸和不害义在人消详斟酌之耳然求合于道理本非私心专为己也

  朱子曰古之圣贤言治必以仁义为先而不以功利为急夫岂故为是迂阔无用之谈葢天下万事本于一心而仁者此心之存之谓也此心既存乃克有制而义者此心之制之谓也诚使是说着明于天下则人人得其本心以制万事无一不合宜者夫何难而不济不知出此而曰事求可功求成惟以苟为一切之计而巳是申商吴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国而自灭其身国虽富其民必贫兵虽强其国必病利虽近其为害必远顾弗察而巳矣

  又曰大率天下事循理守法平心处之便是正当如盗贼入狱而加其桎梏棰楚乃其正理今欲废此以诱其心欲其恩于我便是挟私任术不行众人公共道理况恩既归己怨必归于他人彼亦安得无忿疾于我耶

  西山真氏曰为政者当体天地生物之心与父母保赤子之心有一毫之惨刻非仁也有一毫之忿疾亦非仁也

  又曰诸葛武侯有言吾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此有位之士所当视以为法也

  齐东张氏曰赤子之生无有知识然母之者常先意其所欲焉其理无他诚而巳诚生爱爱生智惟其诚故爱无不周惟其爱故智无不及吏于民与是奚异哉

  河东薛氏曰清心省事居官守身之要 【右下十一条】

○克励一之三(共五十条)

大禹谟曰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

  又曰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

  伊训曰制官刑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时谓巫风敢有殉于货色恒于游畋时谓淫风敢有侮圣言逆忠直远耆德比顽童时谓乱风惟兹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

  周官曰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

  又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君陈曰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

  小雅曰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 【右上七条】

  子罕为司城时人有得玉献之者却弗受献者曰以示玉人以为宝也故敢献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

  孔奋为姑臧长时士多不修节操而奋力行清洁为众所笑或以为身处脂膏不能自润徒益辛苦耳被征单车就路姑臧吏民羌胡相赋敛牛马器物追送一无所受

  杨震为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怀金十斤以遗之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劝为开产业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亦之不遗厚乎

  杨秉震之子历豫荆徐兖四州刺史计日受奉余禄不入私门所至以廉洁称又性不饮酒夫人蚤卒不复娶尝从容曰我不惑有三酒色财也

  胡威荆州刺史质之子为徐州刺史厉操清白初质为荆州威往省之家贫自驱驴单行见父告归父赐绢一匹为装威跪曰大人清白未审于何得此父曰是吾奉之余以为汝粮威受之质帐下都督先威未发请假还家道要威为伴每事佐助威疑而诱问之既知乃取父赐绢谢之后因他信具以白质质杖都督一百除吏名其父子清白如此

  吴隐之守晋陵在郡清俭再刺广州赋贪泉诗曰古人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清操愈厉虽日晏歠菽不享非其粟儋石无储不取非其道及至广州妻赍沈香一片隐之见之投于湖亭之水

  王僧孺为南海太守外国泊物高凉生口岁数至旧时州郡就市回即卖其利数倍历政以为常僧孺叹曰昔人为蜀郡长史终身无蜀物吾欲遗子孙不在越装并无所取

  赵轨为齐州别驾其东邻有桑葚落其家遣人悉拾还其主后被征父老相送挥涕曰别驾在官水火不与百姓交不敢以壶浆相送请酌一杯水奉饯轨受饮之后为原州司马夜行左右马逸入田中暴人禾轨驻待明访禾主酬直而去

  江秉之历典三邑有能补新安太守所得悉散之亲故妻子常饥寒有劝其营田正色答曰食禄之家岂可与农人竞利在郡作一书案去官留以付库

  申徽为襄州刺史案牍无大小皆自省览事无稽滞吏不为奸时俗官人皆通饷遗徽乃画杨震像于寝室以自戒

  刘怀慰为齐郡太守至郡不受礼谒民有饷其新米一斛者怀慰出所食麦饭示之曰旦食有余幸不烦此

  孔奂为晋陵太守清白自守妻子并不之官曲阿富人殷绮见奂居处俭素乃饷以衣毡一具奂曰太守身居美禄何为不能办此但百姓未周不宜独享温饱劳君厚意幸勿为烦

  裴昭明为长沙郡丞迁始安内史历郡皆清勤尝谓人曰人生何须蓄聚一身之外亦复何须子孙若不才我聚彼散若能自立不如一经故终身不事产业

  萧仿拜岭南节度使南方珍贶丛伙不以入门家人病取槁梅和剂仿知趣市还之

  裴宽为润州参军刺史韦诜会休登楼见人于后圃有所瘗藏者访诸史曰裴参军居也与偕来问状答曰义不以苞苴污家适有人以鹿为饷致而去不敢自欺瘗之诜嗟异引为按察判官许妻以女

  包拯知端州州岁贡砚前守缘贡率数十倍以遗权贵公命制者惟足贡额任满不持一砚归后知开封不可干以私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

  赵抃为益州转运使蜀地远民弱吏肆不法州郡公相馈饷公以身率之蜀风为变后再知成都召还神宗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乎

  濂溪先生自少信古好义以名节自砥砺俸禄尽以周宗族奉宾友或无百钱之储及分司归妻子衍食粥或不给亦旷然不以为意也 【自子罕至此皆励于清者】

  柳公绰洎子仲郢父子五为京兆再守河南皆不奏祥瑞非庆吊不至宰相第

  唐介以言谪英州别驾改知复州未至召充言事御史帝曰知卿被谪以来未尝以私书至京师可谓不易所守矣

  吕希哲尝云自少官守未尝干谒人荐举以为后生之戒仲父舜从守官会稽人或讥其不求知者仲父对辞甚好勤于职事其它不敢不慎乃所以求知也 【自柳公绰至此皆励于慎者】

  陶侃为广州刺史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百甓于斋内人问其故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逸恐不堪事后为荆州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乃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投之江中吏将则加鞭朴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吾人当惜分阴

  韩琦镇大名魏之牒诉甚剧而事小必亲视之虽在疾病不出亦许通闻请命而就决于卧内后守乡郡簿书文檄检察研核莫不躬亲或曰公位重年耆朝廷赐守乡郡以赡养幸毋亲小事公曰己惮烦劳吏民当有受弊者且俸禄日万钱不事事吾何安哉

  吕公着为郡率五鼓起秉烛视案牍黎明出厅决民讼退就便座燕居如宾僚至者毋拘时以故郡无留事而下情通凡典六郡以为常后虽高年贵重不少替

  刘韐累历大藩事无巨细必亲临之至忘寝食虽盛暑隆寒不惮也

  真德秀知泉州决事自卯至酉或劝其啬精怡神公言郡敝无力惠民仅政平讼理当勉而巳 【自陶侃至此皆励于勤者○右中二十六条】

  程子曰夫人之性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第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亦可见外诱之不足恶而于道亦思过半矣

  山阴杜氏曰作官第一清畏无求人知苟欲人知同列不慎者众必谮己为上者又不加察适足取祸耳但优游其闲默而行之无愧于心可也

  又曰士君子作事行己当履中道不宜矫饰矫饰过实则近乎伪

  吕氏本中曰当官之法惟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事则知所以持身矣世之仕者临财当事不能自克常以为必不败持不败之意则无不为矣然事常至于败而不能自巳故设心处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权智百端补治幸而得免所损巳多不若初不为之为愈也司马子微坐忘论与其巧持于末孰若拙戒于初此天下之要言当官处事之大法用力寡而见功多无如此言者人能思之岂复有悔吝耶

  又曰当官处事但务着实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养诚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种诈伪不如一实反复变诈不如慎始防人疑己不如自慎智数周密不如省事不易之道也

  又曰当官者必以暴怒为戒事有不可当详处之必无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岂能害人前辈尝言凡事只怕待者详处之谓也葢详处则思虑自出人不能中伤也尝见前辈作州县或狱官公事难决者必沈静思虑累日忽然若有得者则是非判矣是道惟不苟者能之

  朱子曰守官只要律己公廉执事勤谨昼夜孜孜如临渊谷便自无他患害纔有所依倚便使人怠惰放肆不知不觉错做了事也又曰仕宦只是廉勤自守进退迟速自有时节切不可起妄念也又曰作县固非易事然尽心力而为之必无不济今人多是自放懒了所以一纲弛而众目紊也

  又曰初官僻县遽为上司奖拔于此可为惧而未可遽以为喜且当痛自检饬黾勉王事谨终如始不可便为恣肆及萌躁进之心也

  又曰官无大小凡事只是一个公若公时做得来也精采若小官人也望风畏服

  西山真氏曰当官者一日不勤则必有受其弊者古之圣人犹且日昃不食坐以待旦况其余乎今世有勤于吏事者反以鄙俗目之而诗酒宴游则谓之风流闲雅此政之所以疵民之所以受害也

  临川吴氏曰予闲居思天下之治法以为禹稷伊尹之志苟得一县亦可小试何也县之于民最近令之福惠所及最速莫是官若也而举世瞀瞀孰知其任之为不轻专务己肥遑恤民瘠壅阏吾君之德使不得下达愁怨之气弥漫两闲以至上干阴阳之和者十而八九也聚羣羊而牧之以一狼恣其啖食何辜斯民而至斯极于斯之时倏有人焉慰惬其苏息之望则民之爱之也乌得不如子之爱其父母哉世固有廉者矣其见不明则为吏所蔽虽廉何补亦有廉而且明者矣其心不仁则自谓无取于民不眩于事而深刻严酷又纵其下渔猎躏轹畧无恻隐之意或其心虽仁而短于剸裁徒有仁心而民不被泽仁而不能故也或其才虽能而意之所向不无少偏终亦不免于小疵能而未公故也全此五善难矣哉

  鲁斋许氏曰每临事且勿令人见喜既令人见喜必是偏于一处随后便有弊葢喜悦非长久之理既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便是得中

  齐东张氏曰夫及物之心人孰不有第材质强弱不同苟责其所短痛自克治则官无难为事无不集矣弛缓克之以敏浮薄克之以庄率畧克之以详烦苛克之以大体苟不度所任一徇己之偏而处之鲜有不败者矣

  又曰为政不难于始而难于克终初焉则锐中焉则缓末焉则废者人之情也谨终如始故君子称焉

  河东薛氏曰处事最当孰思缓处熟思则得其情缓处则得其当 【右下十七条】

牧鉴卷之一

●牧鉴卷之二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治本一(二)

◆治本一(二)

器度一之四(共二十条)

  才识一之五(共十九条)

  言貌一之六(共二十三条)

  服御一之七(共二十三条)

  采纳一之八(共十九条)

○器度一之四(共二十条)

坤大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泰九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君陈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右上三条】

  卓茂为密令宽仁恭爱恬荡乐道自束发至白首与人未尝有争竞乡党故旧虽行能与茂不同而皆爱慕欣欣焉初为令有所废置人皆嗤其不能河南郡为置守令茂不为嫌治事自若

  娄师德深沈有度量其弟守代州师德教之耐事弟曰人有唾面洁之乃巳师德曰未也洁之是逆其怒正使自干耳

  韩琦为开封推官理事不倦汗流浃背府尹王博文大器重之曰此人要路在前而治民如此真宰相器也后镇魏朝城令解一卒悖骂己者公问伏罪即于状后批处斩从容平和畧不变色文潞公镇魏时复有解卒如前者公震怒问之伏亦判处斩以此见二公之量不同如公则彼自犯法吾何怒之有不唯学术之妙亦天资之高耳

  吴长文子璟素以坚挺有节槩称韩魏公亦称之及幕府有缺或有以璟为言者公曰此人气虽壮然包蓄不深发必暴且不中节当以此败踰年璟败皆如其言

  张咏镇蜀当遨游时士女环左右终三年未尝回顾此重厚可为薄末之检押

  杜衍有门生为县令公戒以韬晦无露圭角毁方瓦合求合于中可也门生曰公平生以直亮忠信取重于天下今反诲某以此何也公曰某历任多历年□上为帝王所知下为朝野所信故得以伸其志今子为县令卷舒休戚系之长吏若不奉知子乌得以伸其志予所以欲子毁方瓦合求合于中也 【右中六条】

  程子曰欲当大任须是笃实

  又曰量随识长亦有人识高而量不长者是识实未至也

  又曰惟知道者量自然宏大

  又曰圣人之量道也常人之量天资也天资之量须有限

  朱子曰须是心度大方包裹得过运动得行

  吕氏本中曰忍之一字众妙之门当官处事尤是先务若能清慎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办书曰必有忍乃有济此处事之本也谚曰忍事敌灾星杜诗曰忍过事堪喜此皆切于事理为世大法非空言也王沂公尝说吃得三斗酽醋方做得宰相葢言忍受得事也

  齐东张氏曰凡在官当知荣辱相倚伏得失相胜负成败相循环虽天地之运阴阳之化物理人事莫不皆然然处之不以道则纤毫之宠必摇而一唾之辱必挫矣故君子于外物重轻皆所不恤顾在我者何如耳使其有可辱虽不加谴君子恒以为不足使其无可辱虽置之死地君子恒以为有余自昔圣贤不幸横罹祸患恬然不易其素者灼乎此而巳苟惟能处荣而不能处辱惟能安顺境而逆境不能一朝居欲望其临政有余为难矣

  河东薛氏曰为官最宜安重下所瞻仰

  又曰接物大宜含宏如行旷野而有展步之地不然太狭无自容矣

  又曰人有才而露只是浅深则不露方为一事即欲人知浅之尤者

  又曰闻人毁己即艴然而怒其量小甚矣 【右下十一条】

○才识一之五(共十九条)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巳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巳矣

  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离大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明夷大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右上五条】

  傅翙为吴令别建康令孙廉廉因问曰闻丈人发奸擿伏惠化如神何以致此答曰无他惟清而勤清则宪纲自行勤则事无不理宪纲行则吏不能欺事自理则物无凝滞欲不理得乎

  吕元膺守岳阳因出游见有丧舆驻道左男子五人衰服而随公曰远葬则奢近葬则省此奸诈也因令索之棺中皆兵器欲谋过江掠货更有同党数十集彼岸并擒付法

  张咏知江宁有僧陈牒给凭公据案熟视久之判司理院勘杀人贼郡僚不晓其故公乃召僧问披剃几年对曰七年曰何故额有巾痕即自首伏乃一民与僧同行道中杀之以其度牒自剃为僧庄遵为扬州刺史巡行部内闻哭声惧而不哀驻车问之答曰夫遭火烧死遵疑焉令吏守之有蝇集尸首乃披髻视之得铁钉焉问知此妇与奸夫共杀其夫

  明道先生于天下事虽万变交于前而烛之不失毫厘权之不失轻重葢其所知上极尧舜三代之治下至行师用兵战阵之法皆造其极外之夷狄情状山川道路之险易边鄙防戍斥候控制之要靡不究知吏事操决文法簿书又皆精密详练宰晋城日秩满代者且至吏夜扣门称有杀人者先生曰吾邑安有此诚有则某村某人问之果然家人问何以知之曰吾常疑此人恶少之弗革者也

  段少连为两淛转运使旧使者所至郡县索簿书不暇殚阅委之吏胥吏胥持以为货少连命县上簿书悉缄识遇闲指取一二自阅摘其非者按之不及阅者全缄识以还由是吏不能为奸而州县簿书莫敢不治

  陈良翰为邑事至多得其情或问其故公曰吾何术第公吾心使如虗室悬镜而物之至者妍丑自别耳

  陆九渊知荆门境内官吏之贪廉民俗习尚之善恶皆素知之有人诉杀其子者九渊曰不至是及追究其子果无恙有诉窃取而不知其人九渊出二人姓名捕之讯之伏辜尽得所窃物还诉者且宥其罪使自新 【右中八条】

  程子曰人以料事为明便骎骎入逆诈亿不信去也

  又曰人于天理昏者只为嗜欲乱着他庄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此言却是

  张子曰必虗则公平公平则是非了然易见当为不当为之事自知

  朱子曰事变无穷机会易失酬酢之闲葢有未及省察而谬以千里者是以君子贵明理也理明则异端不能惑流俗不能乱而德可久业可大

  西山真氏曰传曰公生明私意一萌则是非易位欲事之当理不可得也

  齐东张氏曰古人云多筭胜少筭少筭胜无筭不特用兵为然一役之修一宴之设一狱之典诚能思虑周详繁畧毕举则民之受赐不浅矣 【右下六条】

○言貌一之六(共二十三条)

曾子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周官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怀

  板曰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抑曰吁谟定命远犹辰告

  表记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则民作忠故君子问人之寒则衣之问人之饥则食之称人之善则爵之

  抑曰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北宫文子曰有威可畏之谓威有仪可象之谓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 【右上八条】

  卓茂哀平闲为密令迁京部丞雅实不为华貌口无恶言

  刘宽温仁多恕虽仓卒未尝疾言遽色

  王茂性宽厚居处方正在一室衣冠俨然虽僮仆莫见其惰容张巡由令历守虽厮养必衣冠见之

  柳仲郢以礼律身居家无事亦端坐拱手出内斋未尝不束带

  包拯尹开封天性峭严不易言笑人谓包希仁笑比黄河清

  明道先生温然纯粹终身无疾言遽色龟山先生实似之

  黄龟年虽燕适容必庄坐必正语必诚以礼自防虽仆妾不冠不见 【右中八条】

  张氏 【景旸】 曰身者礼貌之郛郭国家之张本持之以敬则修从之以慢则败故必动容周旋中礼虽言语亦不可轻忽及秽恶骂人无故叫笑回斜转视其衣冠亦当正大儒雅不可效轻佻子弟之样务使一身足为一方之表率俨然人望而畏之可也

  河东薛氏曰有官君子于临众处事之际当极其恭敬不可有一毫傲忽之心进退燕息之时亦当致其严肃而不可有顷刻亵慢之态

  又曰轻言戏谑最害事葢言不妄发则言出而人信之苟轻言戏谑后虽有诚实之言人亦不之信矣

  又曰常默最妙己心既存人亦生敬

  又曰接下贵简不可一语宂长

  又曰处事了不形于言最妙

  又曰处大事不宜大厉声色付之当然可也 【右下七条】

○服御一之七(共二十三条)

孔子曰禹吾无闲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闲然矣

  少仪曰衣服在躬不知其名为罔

  又曰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以君子之德 【右上三条】

  季文子相宣成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仲孙它病其不为国华文子曰吾观国人之父兄食麄衣恶者犹多矣而我美妾与马无乃非相人者乎且吾闻以德荣为国华不闻以妾与马文子以告献子献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过七升之布马饩不过稂莠

  晏子相齐景公欲更其宅辞晏子如晋公更之反既拜乃毁之如其旧又朝乘敝车驾驽马公见之曰何不任之甚也对曰赖君之赐得以寿三族及交游臣得饱食暖衣敝车驽马于臣足矣公赐之辂车乘马三反不受公不悦趣召婴至曰夫子不受寡人亦不乘对曰君使臣临百官之吏节其衣服饮食以先国人犹恐其侈靡而不顾其行今辂车乘马君乘之上臣乘之下民之无义侈其衣食矣公从之

  鬬文子三舍令尹无一日之积楚成王闻其朝不及夕也每朝设脯一束糗一筐以羞之至今令尹秩之王每出文子之禄必逃止而后复人谓文子曰人生求富而逃之何也对曰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

  羊续为南阳太守时权豪多尚奢丽续深疾之常敝衣薄食车马羸败以矫其弊府丞尝献生鱼续受而悬于庭丞后又进之乃出所悬者以杜其意

  董和为成都令蜀土富实货殖之家侯服玉食婚婣葬送倾家竭产和躬率以俭恶衣疏食防遏僭踰为之轨制所在移风变善畏而不犯

  裴侠为河北太守躬履俭素食唯蔬麦盐菜郡制供守有渔猎夫三十人役使民丁三十人侠罢其渔猎夫而收役使之庸直为官市马后马蕃息一无所取

  傅翙代刘元明为山阴令问元明曰愿以旧政告我答曰作县令唯日食一升饭而莫饮酒此第一策也

  郭祖深为南州校尉公严清刻常服布襦素衣案食不过一肉有老姥饷一青瓜报一匹帛后有富人效之以徒鞭而徇众

  崔郾历鄂虢二州刺史室处庳陋无步庑霖淖则容葢而屐以就位

  贾敦颐为沧州刺史在职清洁每入朝尽室而行唯敝车一乘羸马数匹衔勒有缺以绳为之见者不知其刺史也

  段秀实为泾原节度使奉身清俭室无姬妾非公会未尝饮酒听乐

  柳仲郢三为大镇厩无良马衣不熏香

  范仲淹曰吾遇夜就寝即自记一日饮食奉养之费及所为之事果费与事相称则齁鼻熟寐或不然则终夕不能安眠明日必求所以称之者

  吕希哲在淮阳时东莱公为曹官所居廨舍无几案以竹缚架上置书册器皿之属悉不能具处之甚安其简俭如此

  晦庵先生提举淛东每出行皆乘单车屏徒从所历虽广而人不知郡县官吏惮其风采苍黄惊惧常若使者压其境 【右中十五条】

  涑水司马氏曰先公为郡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或五行不过七行酒沽于市果止梨栗杮枣殽止脯醢菜羹器用甆漆当时士夫皆然人不相非也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世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非远方珍异食非多品器皿非满案不敢会宾友常数日营聚然后发书苟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故不随俗奢靡者鲜矣嗟夫风俗颓弊如此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

  东莱吕氏曰古人自奉简约类非后世所能及如饮食高下自有制度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此犹是极盛时制度也大抵古人得肉食者甚少如食肉之禄冰皆与焉肉食者谋之肉食无墨此言贵者方得食肉也比之后人简约甚矣

  鲁斋许氏曰天地闲为人为物皆有分限分限之外不可过求亦不得过用暴殄天物得罪于天

  为政准则曰居官不得作意营办奇丽之服嗜好鲜腴之味如此则奸民猾吏多方觅致以为钓饵而一任之闲为其所制莫敢谁何矣闺门尤宜谨戒 【此不知作书人名故姑以书名】

  广昌何氏曰居官须要淡薄若欲美食美衣则俸禄有限必至于贪财财唯富家所有若一受之则畏其言告必委曲以顺其情凡有催科词讼相连必至放富差贫颠倒曲直神怒人怨必由于此灾祸之至其能免乎 【右下五条】

○采纳一之八(共十九条)

仲虺之诰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

  大禹谟曰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君陈曰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丰六五曰来章有庆誉吉 【右上五条】

  黄霸为守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阴伏以相参考尝欲有所司察择年长廉吏遣行属令周密吏出不敢舍邮亭食于道傍乌攫其肉民欲有诣府口言事者适见之霸与语道此后吏还霸曰甚苦食于道傍乃为乌所盗肉吏大惊以为知其起居所问毫厘不敢隐

  岑熙为魏郡太守招聘隐逸与参政事无为而化

  庞参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有奇节参到先候之棠不与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儿孙伏于户下主簿白以为倨参思良久曰是欲晓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户者欲吾开门恤孤也叹息而还在职果能抑强助弱以惠牧得民

  韩延寿治郡所至必聘其贤士以礼待用广谋议纳谏诤尝出临上车骑吏一人后至敕功曹议罚白还至府门门卒当车愿有所言延寿止车问之卒曰孝经曰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明府车驾久驻未出骑吏父来闻之趋走出谒适会明府登车以敬父而见罚得毋亏大化乎延寿举手舆中曰微子太守不自知过归舍召见门卒其纳善听谏皆此类也

  郭伋在并州聘求耆德雄俊设几杖之礼朝夕与参政事

  羊续为南阳太守入界羸服闲行观历县邑探问风谣然后进其令长贪洁吏民良猾悉知其状郡内震慑

  萧凝南齐豫章王也出为江州刺史徙荆州务存省约停州府迎送仪及至州坦怀纳善侧席思政

  吴玠除陕西宣抚简易如故常负手步出与军士立语幕客请曰今大敌虽远安知无刺客万一有意外患岂不上负朝廷下孤人望玠谢曰诚如君言然某意不如此国家使某为宣抚欲不出恐军民之冤抑而无告者为门吏所隔无由自达所以累出为此也

  崔与之为广西宪使所至褰帷问俗导人使言有条利害以告者必为之罢行乃去 【右中九条】

  程子曰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

  为政准则曰在位必延端人正士信实父老询访民闲利病以通下情询访之后更须隔别质正的实然后折衷施行又不可一槩听信反悞事体

  河东薛氏曰左右之言不可轻信必审其实

  又曰亲爱之言不可偏听

  又曰听言杂则与之俱化遂失其正故贵乎听德惟聪 【右下五条】

牧鉴卷之二

●牧鉴卷之三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治体二

◆治体二

治体者设施布置之规模是也是故肃其分始不紊得其意始不戾通其变始不倦古人之治久而无弊者以是道也今欲议体舍则于是可乎敬稽经订传得若干条别为五目以为治体之鉴曰上下所以定分也曰宽严曰烦简曰急缓所以制意也曰因革所以达变也近世君子言行有几乎是与足翼乎此者亦如前附之世与有其责者详而鉴之则古治之善不得专美于前矣

上下二之一(共十七条)

  宽严二之二(共十七条)

  烦简二之三(共十三条)

  急缓二之四(共十条)

  因革二之五(共二十条)

○上下二之一(共十七条)

履大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

  齐景公问政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立政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

  曲礼曰公事不私议

  玉藻曰凡赐君子与小人不同日

  孟子曰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 【右上六条】

  公仪休为鲁相曰食禄者不得与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食茹而美拔园葵而弃之见其家织好而疾之出其织妇燔其机云令农夫工女安所酬其货乎

  薛宣为临淮太守入左冯翊得郡中吏民罪名辄召告其县长吏使自行罚晓曰府所以不自发举者不欲代县治夺贤令长名也长吏莫不喜惧免冠谢

  马援为陇西太守任吏以职但总大体诸曹时白外事援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烦颇哀老子使得遨游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

  诸葛亮常自校簿书主簿杨雍谏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执耕婢典爨鸡司晨犬吠盗牛负重马涉远私业无旷所求皆足雍容高枕饮食而巳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奴婢鸡犬哉失主家之法也亮谢之

  李愬既执送吴元济裴度入蔡愬具橐鞬候马首度将避之愬曰此方不识上下等分久矣请公因以示之度以宰相礼受愬谒众耸观焉

  韩琦辞位授陕西安抚使时二府议边事未决曾公亮奏曰韩琦朝辞在门外乞与同议帝亟召之奏曰臣前日备员政府自当参议今日藩臣也唯奉行朝廷命耳决不敢与后吕惠卿除知延州自请与二府议边事及黜贬帝谕辅臣曰韩琦老臣自识体也

  文彦博元丰闲以太尉留守西京未交印坐见监司明日交府事以次见监司如常仪或以问公公曰吾未视府事三公见庶僚也既交印河南知府见监司矣

  赵抃知虔州戒诸县令使人自为治令皆喜争尽力狱以屡空

  苏颂知江宁每有发敛府移追扰县吏系田米于道颂至则曰此令职也府何与焉尽释之 【右中九条】

  朱子曰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

  西山真氏曰州之与县本同一家长吏僚属亦均一体若长吏偃然自尊不以情通于下僚属退然自默不以情达于上则上下痞塞是非莫闻政疵民隐何处而理乎 【右下二条】

○宽严二之二(共十七条)

君陈曰宽而有制从容以和

  子产曰惟有德者能以宽服人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右上三条】

  隽不疑为京兆尹行县录囚徒还母辄问有平反活几何人命即多所平反母嬉笑异他时或无所出母怒为不食故不疑为吏严而不残尝语暴胜之曰凡为吏太刚则折太柔则废威行施之以恩然后立功扬名永终天禄

  张敞为京兆尹其政虽严颇有纵舍闻严延年用刑刻急乃贻书曰昔韩卢之取兔也上观下获不甚多杀愿少卿少缓诛罚思行此术延年不从初延年母从东海来到洛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见母母不见因子责之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安全愚民顾乘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意哉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后岁余延年果败

  王畅守南阳下车奋厉威严豪党有衅秽者莫不纠发豪右大震功曹张敞奏记曰五教在宽着之经典化人在德不在用刑畅深纳之更崇宽政慎刑简罚教化遂行

  欧阳修为数郡以宽简不扰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青扬南京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闲事已减十五六一月后官府如僧舍或问公为政宽简而不废弛何也曰以纵为宽以畧为简则废弛而民受其弊吾所谓宽者不为苛急耳吾所谓简者不为繁碎耳

  赵抃再守杭州杭天下剧郡公从容为之其政本于孝弟不严而肃识者谓西京循吏不能过也 【右中五条】

  程子曰管辖人亦须有法徒严不济事

  龟山杨氏曰宽须要有制始得若百事不管惟务宽大则吏胥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须要权常在己操纵与夺总不由人尽宽不妨

  又曰为政要得厉威严使事事整齐甚易但失于不宽便不是古人作处

  豫章罗氏曰朝廷立法不可不严有司行法不可不恕不严则不足以禁天下之恶不恕则不足以通天下之情

  朱子曰先王为政之本宽严先后之异施者不敢不讲曰为政以宽为本者谓其大体规模意思当如此耳古人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戏豫之时故其政不待作威而自严但其意则以爱人为本耳及其施之于政事便须有纲纪文章关防禁约截然而不可犯然后吾之所谓宽者得以随事及人而无颓败不举之处人之蒙惠于我亦得以通达明白实受其赐而无闲隔欺蔽之患圣人说政以宽为本而今反欲其严正如古乐以和为主而周子反欲其淡葢今之所谓宽者乃纵弛所谓和者乃淫哇非古所谓宽与和也故必以是矫之乃得其平耳如其不然则虽有爱人之心而事无统纪缓急先后可否与夺之权皆不在己于是奸豪得志而良善之民反不被其泽矣此事利害只在目前不必引书传考古今而后知也但为政有规矩使奸民猾吏不得行其私然后刑罚可省赋敛可薄所谓以宽为本体仁长人孰有大于此者乎

  或问为政更张之初莫亦稍严以整齐之否朱子曰此事难断定说在人何如处置然亦何消要过于严今所难者是难得晓事底人若晓事底人历事多事纔至面前他都晓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应之人自然畏服今人往往过严者多半是自家不晓又虑人欺己又怕人慢己遂将大拍头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见得何须过严

  南轩张氏曰胸中着一宽字宽必有弊着一猛字猛必有弊吾徒处事当如持衡高者下之低者平之圣人之权则常平矣

  西山真氏曰世之言政者有曰宽以待良民而严以御奸民也或曰抚民当宽而束吏贵严也或曰始严而终之以宽也然则治民之术果尽于此乎如尽于此夫人之所知也吾何庸思且世之能是者亦众矣抑何其合于圣贤者寡也呜呼吾患不能存吾心焉耳吾心存则蕴之为仁义发之为恻隐羞恶随物以应而无容心焉则宽与严在中矣天理浑然随感而应其于当爱者悯恻施焉非吾爱之也仁发乎中不能不爱之也其于当恶者惩艾加焉非吾恶之也义动于中不能不恶之也吾之爱恶以天不以人故虽宽而宽之名不闻虽严而严之迹不立治人其庶矣乎

  河东薛氏曰为政当有弛张张而不弛则过于严弛而不张则流于废 【右下九条】

○烦简二之三(共十三条)

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 【右上一条】

  曹参为齐相至齐尽召诸先生问所以安集百姓而齐故诸儒以数百言人人殊参闻胶西有葢公善治黄老言使人请之葢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参乃避正堂以舍之用其言齐国安集后为丞相择讷于文辞谨厚长者即召为丞相史吏言文深刻欲务声名者辄斥去之人有细过掩覆匿葢府中无事焉

  汲黯迁东海守好清静择丞史任之责大旨而巳不苛小其治务在无为引大体不拘文法

  顾凯之为山阴令邑繁剧前官昼夜不得休事犹不举凯之御烦以约县用无事

  陆象先为益州政尚简恕而蜀化尝曰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第澄其源何忧不治耶

  阳城贬道州刺史治民如治家宜罚罚之宜赏赏之不以簿书介意

  寇准知巴东县每期会赋役不出符移惟具乡里姓名揭县门民莫敢后 【种世衡知武功县亦尝以此法追呼人】

  杜衍为郡簿书出纳推析毫发终日无倦色至为条目必使吏不得为奸而巳及其施于民者则简易而易行

  陈尧佐知开封谓治烦之术任威以击强尽察以防奸譬如激水而欲其澄也故公为政一以诚信

  张戬为邑养老恤穷皆有常察恶劝善皆有籍勾考会计密察不苛府吏束手举莫能欺

  张养浩为县见前时胥吏春则追农以报农桑夏则檄尉以练卒伍秋则会社以检义粮冬则赋刍以饲尚马其它若逃兵亡户逸盗及积年逋负之民动集百余不贿不释吏以此类至者常挥牍不为署暇则将一二谨厚吏亲诣其地而按之可拟者拟可行者行其余一切以信牌集事吏人失志百姓获安旁郡以为例 【右中十条】

  程子曰为政须要有纲纪文章先有司乡官读法平价谨权审量皆不可阙也

  朱子曰仕宦每日词状须置一簿穿字号录判语到事亦作一簿发放文字亦作一簿每日必勾了号要一日内许多事都了方得若或做不办又作一簿记未了事日日检点如此方不被人瞒了事 【右下二条】

○急缓二之四(共十条)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孔子告子张曰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 【右上二条】

  尹翁归治东海郡中贤不肖尽知之县县各有记籍自听其政有急名则少缓之吏民少懈辄披籍取人取人不以无事时必于秋冬课吏大会中及出行县其有所取以一警百入守右扶风治如在东海缓于小弱急于豪强

  龚遂举治渤海召见对曰臣闻治乱民如治乱绳不可急也惟缓之然后可治

  何武为剌史行部必即学宫见诸生问以得失然后入传舍问垦田美恶巳见二千石

  高智周拜寿州刺史行部先见诸生质经义及政事得失既乃录讼考耕饷勤惰以为常

  曾巩为郡所至出教事应下县责其属度急缓与之期期未尽不复移书督促期尽不报按其罪期与事不相当听县自言别与之期而按与期者即有所追逮州不遣人至县县毋遣人呼其门县初未甚听公小则罚吏大则并劾县官于是莫敢慢事皆先期而集民不知扰所省文移数十倍 【右中五条】

  朱子曰天下之事有急缓之势朝廷之政有急缓之宜当缓而急则繁细苛察无以存大体而朝廷之气为之不舒当急而缓则怠惰废弛无以赴事几而天下之事日入于坏然愚以为当缓而急其害固不为小若当急而反缓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不可以不察也

  又曰如今做守令其弊百端岂能尽防如吏胥沈滞公事邀求于人人皆知可恶无术以防之要在严立程限他限日到自要苦苦邀索不得

  鲁斋许氏曰为天下国家有大规模规模既定循其序而行之使无过不及则治功可期否则心疑目眩变易纷更日计有余而岁计不足未见其可也后先之序急缓之宜各有定则可以意会而不可以言传也 【右下三条】

○因革二之五(共二十条)

蔡仲之命曰率自中无作聪明乱旧章详乃视听罔以侧言改厥度

  假乐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王制曰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闲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檀弓曰国奢示之俭国俭示之礼

  周礼大司寇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国诘四方一曰刑新国用轻典二曰刑平国用中典三曰刑乱国用重典 【右上五条】

  公仪休为鲁相奉法循理无所变更百官自正

  孙叔敖相楚楚子欲卑车叔敖谏曰令数下则民不知所从

  孟尝为合浦太守郡不产谷实而海出珠宝常通商贩货籴粮食先时守宰多贪秽采求不知纪极珠遂渐徙于交趾郡界于是行旅不至人物无资贫者饿死于道尝到官革易前弊曾未踰岁去珠复还

  谢方明善治郡所至有能名承代前人不易其政必宜改者则以渐移变使无迹可寻

  崔郾历鄂虢二州治虢以宽经月不笞一人莅鄂则严法峻诛一不少贷或问其故曰陕土瘠而民劳吾抚之不暇犹恐其扰鄂土

  沃民剽杂以夷俗非用威不能治政所以贵知变也

  柳仲郢拜京兆尹政号严明后为河南尹以宽惠为治或言不类京兆时答曰辇毂之下先弹压郡邑之政本惠养乌可类乎

  萧振知成都一切以宽为治或问其故曰承弛纵革之当严继苛刻非宽则民力瘁矣

  张咏前治蜀严威惠在人王均乱后复以公知益州蜀民闻之鼓舞相庆公知民信己易严以宽凡令下人情无不慰惬蜀郡复大治

  曹玮久在秦州累章求代王旦举李及或问其故曰玮知秦州七年羌人詟服边郡之事玮处之巳尽其宜矣他人往必矜其聪明多所变置败玮成绩及厚重必能谨守玮之规模而巳

  欧阳修代包拯尹开封包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公简易循理不求赫赫之名或有以包公之政励公者公曰凡人材性不同用其所长事无不举强其所短势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长而巳 【右中十条】

  程子曰居今之时不安今之法令非义也若论为政不为则巳如复为之须于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方为合义若须更改而后有为何义之有

  又曰革而无益者犹可悔者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

  又曰圣贤处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于世俗所同者则有时而独异

  朱子曰为政无大利害不必议更张更张则所更一事未必成必閧然成纷扰也

  又曰而今有司只合奉行朝廷制度士大夫自去创立亦自不便张敬夫亦好如此恐非中庸不敢作礼乐之意 【右下五条】

牧鉴卷之三

●牧鉴卷之四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应事三(一)

◆应事三(一)

牧民之事多矣吾尝酌其宜比其类而析之为目不过十而已葢教化所以复民性抚字所以遂民生农桑开衣食之源催科制财力之入讯谳以辩诬罔刑罚以惩奸慝财用以足公费市价以平私贸祠祀礼神以安民防御预备以恤患为务虽有小大之分在职则无彼此之闲古人皆运以精神心术之微而尽乎事理当然之极故事集而民安德久而业大诚后世所当鉴者也今敬采经传之言因事为类以备酬应之鉴若夫设施经画以宜于时斡旋低昂以妙于用则以中下该之脱犹未备则又在君子引伸触类以尽其余也

教化三之一(共六十二条)

○教化三之一 【有学校之教有激劝之教有训谕之教有导引之教唯能修身以端其本又随事以妙其施则教化行矣】 (共六十二条)

学记曰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

  君陈曰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

  君牙曰宏捊

  毕命曰道有升降政由俗革不臧厥臧民罔攸劝

  又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树之风声弗率训典殊厥井疆俾克畏慕

  君陈曰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

  孟子曰民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勋曰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又从而振德之

  又曰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周礼州长各掌其州之教治政令之法正月 【建子月】 之吉各属其州之民而读法以考其德行道艺而劝之以纠其过恶而戒之若以岁时祭祀州社则属其民而读法亦如之岁终则会其州之政令正岁 【建寅月】 则读教法如初

  党政各掌其党之政令教治及四时之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邦法以纠戒之春秋祭禜亦如之

  族师各掌其族之戒令政事月吉则属民而读邦法

  闾胥各掌其闾之征令聚众庶既比则读法 【右上十五条】

  文翁为蜀郡太守蜀地僻有夷风翁欲诱之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才者十余人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或学律令咸省少府用度买刀布蜀物以遗博士数岁蜀生皆成就还翁以为右职用次察举官有至郡守剌史者又起学宫成都市中招下县子弟以为学官子弟为除更繇高者以补郡县吏次为孝弟力田常使学官童子使在便座受事每出行县益从学官诸生明经饬行者与俱使传教令出入闺阁吏民见而荣之争欲为学官弟子富人至出钱求之举于京师比齐鲁焉

  韩延寿守颍川郡俗告诘相仇延寿欲更改之乃召长老数十设酒食问人所疾苦为陈和睦亲爱销除怨咎之路长老皆以为便可施行因与议定嫁娶丧祭仪品又令学官诸生皮弁执俎豆为民行礼百姓遵用其教入守左冯翊行县至高陵有兄弟相讼田延寿大伤之曰幸备位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骨肉争讼咎在冯翊当先退遂移疾闭阁思过一县莫知所为令丞以下皆自系待罪于是讼者兄弟深自悔愿以田相移终死不争延寿喜乃起听事纳酒食与相对饮食励勉以意告乡部以表劝悔过迁善之民劳谢令丞以下郡中歙然莫复以词讼自言者

  卓茂为密令举善而教吏民亲爱不忍欺之民有言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曰亭长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属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遗之乎民曰往遗之耳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窃闻贤明之君使民不畏吏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曰汝为敝民矣凡民所以羣居而不乱异于禽兽者以其有仁爱礼义知相敬事也汝独不欲修之宁能高飞远走不在人闲耶吏固不当乘威力强请求耳亭长素善吏岁时遗之礼也民曰苟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教汝汝必无怨恶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门之内小者可论大者可杀也且归念之

  鲁恭拜中牟令专以德化为理不任刑罚讼人许伯等争田累守令不能决恭为平理曲直皆遣而自责辍耕相让亭长从人借牛不肯还之牛主来讼恭勑令归牛者再三犹不从恭叹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亭长乃惭悔还牛于是吏人信服

  张霸为会稽太守郡人有业行者皆见擢用郡中争厉志节习经者以千数道路但闻诵声

  何敞为汝南太守立春日分遣儒术大吏案属县显孝弟有义行者是以郡中无怨声百姓化其恩礼

  刘宽拜南阳太守每行县止息亭传引学官祭酒及处士诸生执经对讲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少年勉以孝弟之行人感德兴行日有所化

  秦彭迁山阳太守以礼训人不任刑罚崇好儒雅敦明庠序每春秋乡射辄修升降揖让之仪乃为人设四戒以定父母夫妇长幼兄弟之礼有遵其教化者擢为乡三老以八月置酒肉以劝之

  任延拜会稽都尉静淡无为惟先遣馈礼祠延陵季子聘请高行如董子仪严子陵等敬待以师友之礼每时行县辄使慰勉孝子就餐饭之又立学宫椽吏子孙皆令入学受业复其徭役章句既通悉显拔荣进之郡遂有儒雅之士

  童恢除不其令吏人有犯禁法辄随方晓示若吏称其职人行善事者皆赐酒殽以劝励之一境清静牢狱连年无囚比县流人归化徙居者二万余户

  刘矩迁雍邱令以礼化民其无孝义者皆感悟自革民有争讼者矩常引之于前提耳训告以为忿恚可忍县官不可入讼者感之辄各罢去有路得遗者皆推寻其主

  许荆为桂阳太守郡俗脆薄不识学义荆为设婚丧制度使知礼禁尝行春到耒阳有兄弟争财互相言讼荆对之叹曰吾教化不行咎在太守乃使吏上书乞诣廷尉讼者兄弟感悔各求受罪父老称歌病卒人为立祠

  仇香为蒲亭长劝人生业为制科令令子弟就学赈恤穷寡期年大化民有陈元独与母居母告元不孝香惊曰吾近过元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至耳母守寡养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旦之忿弃历年之勤乎且母为人养孤不能成济若死而有知百岁之后当何以见亡者母泣涕而起香乃亲到元家为陈人伦譬以祸福元感悟卒为孝子

  刘梁除新城长告县人曰昔文翁在蜀道着巴汉庚桑琐隶风移碨磥吾虽小宰犹有社稷苟赴期会理文墨岂本志乎乃更大作讲舍聚生徒数百人朝夕自往劝诫身执经典试殿最儒化大行颜斐为京兆守吏民欲诵书者复其小徭

  柳遐为霍州剌史导人务先以德再三不用命者乃微加贬异示耻而巳其下感而化之不复为过

  苏琼为清河太守每年春招集大儒魏觊隆田元凤等讲于郡学朝吏文案之暇悉令授书时人指吏曹为学生屋婚姻丧葬皆教令俭而中礼民有乙普明兄弟争田积年不断琼对众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心何如因而下泪诸证人莫不洒泣普明兄弟叩头乞外思分异十年遂还同住

  郎茂为卫国令有民张元预兄弟不睦丞尉请加严刑茂曰元预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弥益其忿非化民之意也乃徐谕之以义元预等各感悔顿首请罪遂相亲睦

  房景伯守清河郡人刘简虎尝无礼于景伯举家亡去景伯署其子为掾时山贼起令往谕之贼以景伯不念旧恶相率出降景伯母崔氏通经有明识贝邱妇人列其子不孝景伯白其母母曰民未知礼义何足深责乃召其母与之对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观景伯供食未旬日悔过求还崔氏曰此虽面惭其心未化也且置之凡二十余日其子叩头流血母泣涕乞还然后听之卒以孝闻

  辛公义除岷州剌史土俗畏病一人有疾合家避之孝慈道绝病者多死公义欲变其俗遣人巡检部内凡有疾者皆以床舆来置郡厅亲榻坐其闲日夕对之理事以秩俸市药为迎医疗之于是悉差乃召其亲戚谕之曰死生有命不相关着前汝弃之所以死耳此风遂革

  刘旷为平乡令单骑之官人有争讼者辄丁宁晓以义理不加绳劾各自引咎而去所得俸禄赈施贫穷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笃励曰有君如此何得为非在职七年风教大洽争讼绝息囹圄尽皆生草庭可张罗

  梁彦光为相州剌史初齐亡人情险诐风俗薄恶彦光欲革弊用秩俸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非圣哲书不得授尝召集亲试有勤学听令者升堂设馔余并坐廊下有好讼惰业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大成举宾兴之礼又于郊外祖道以财物资之于是人皆刻厉风俗大改釜阳人焦通酗酒逆亲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伯俞泣杖图感悟悲愧若无所容乃谕遣之后改过励行卒为善士

  韦景骏为贵乡令有子母相讼者景骏曰令少不天常自痛尔幸有亲而忘孝耶教之不孚令之罪也因呜咽流涕付授孝经使习大义于是母子感悟各请自新遂为孝慈

  赵煚为陕州刺史尝有人盗煚田中藁者为吏所执煚曰此乃刺史不能宣风化彼何罪也慰谕而遣之令人载藁一车以赐之盗者愧赧过于重刑

  高士廉为益州长史蜀俗畏鬼而恶疾父母病危殆不躬扶持杖头挂食遥以食之兄弟异财罕通假借士廉随方劝诱有不悛者亲率官员诣门劝谕出是邑里翕然多为孝弟 【李德裕禁浙西信巫弃亲与此相同顾宪之谕衡阳洗骨除祟与此相近皆可互观】

  李栖筠为淛西观察使时师旅之后讲诵仅绝乃大开学馆堂上画孝友传招延秀异表大儒褚冲何员为学者师身自执经质问疑义由是远迩趋风鼓箧升堂者至数百人教化大行俗若邹鲁

  常衮为福建观察使始闽人未知学衮为设乡校使作为文章亲加讲导与为主客均礼游观燕享与焉由是俗一变岁贡士与内州等

  明道先生为晋城令民以事至者必告以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而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其句读教者不善则易置又令乡民为社会为别科条旌表善恶使有劝有耻邑几万室三年之闲无强盗及鬬死者习俗喜焚尸虽孝子慈孙习以为安先生教谕禁止民始信而改

  横渠先生为云岩令每以月吉具酒食召高年会于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以训戒子弟之意有所告教恐文移之不能尽达于民每召乡长于庭谆谆口谕使往告其里闾闲有民因事至庭或行遇于道必问某时命某告某事闻否闻即则巳否则罪其受命者故一言之出虽愚夫孺子无不与闻张戬摄蒲城令县剧民悍不畏法令鬬讼寇盗倍蓰他邑前令以峻法治之奸愈不胜君悉宽条禁有讼至庭必以理敦谕使无犯法闲召父老使之教督子弟服学省过作记善簿民有小善悉以籍之月吉以俸钱为酒召高年于县廨以劳之使其子孙侍劝以孝弟之道不数月邑人化之狱讼为衰

  范纯仁为襄邑宰学校仓廪皆一新之又营学田择乡之贤者教其人听政之暇时一至学亲加劝诱之

  陈襄为僊居令县僻陋民不知教公于正岁因耆老来贺作劝学一篇曰为吾民者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夫妇有恩男女有别子弟有学乡闾有礼贫穷患难亲戚相救婚姻死丧邻保相助无堕农业无作盗贼无学赌博无好争讼无以恶凌善无以富吞贫行者让路耕者让畔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则为礼义之俗矣使人读于庭后知常州辟广学宫公晨入其中坐授诸生经义旁决政事由是毘陵学者盛于二淛

  刘安节守饶宣二州专以仁义教化平易近民民有讼委曲训戒之俾毌再犯是以庭无可治之事或踰月不施笞扑

  晦庵先生初主同安簿职兼学事身率诸生励以诚敬开以礼义皆竦慕而师尊之知南康约圣贤教人为学之大端条列白鹿洞书院以示学者每休沐辄一至诸生质疑问难诲诱不倦知漳州以俗尚未知礼取古冠婚丧祭之仪揭以示之命父老解说以教子弟俗信释氏男女聚僧舍诵经女不嫁为庐以居悉禁之帅长沙湖湘士子伺公退请质所疑先生为讲说不倦

  张敬夫守郡所至必葺学暇日召诸生告语不倦民以事至庭必随事开晓具为教条大抵以正礼俗明伦纪为先

  石子重知尤溪县故穷僻学校久废士不知所以为学君至命其友林用中掌教事选邑子充弟子员始教之日亲率佐吏肃宾客往临之因为陈说圣贤之学为修己治人之资非如今之所谓者闻者皆动心焉自是五日一往伐鼓升堂问诸生进业次第相与反复以求义理至当之归又新广学宫市书买田以充入之

  吕思诚为蓨县尹邑民李氏来愬其弟匿羊思诚叱之退王眚兄弟四人友爱甚笃思诚至其家取酒肉劝酬欢同骨肉李氏兄弟各相切责悔过析居三十年复还同爨张复叔母孀居且瞽丐食以活恐尹闻之即日迎养 【右中三十七条】

  程子曰教人者养其善心则恶自消治民者导以敬逊则争自止

  又尝与客语为政曰甚矣小人之无行也牛壮则食其力老则屠之客曰不得不然也老牛不可用屠之得半牛之价复称贷以买壮者不尔则废耕矣且安得刍粟养无用之牛乎曰尔之言计利而不知义者也为政之本莫大乎使民兴行民俗善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虫之灾皆不善之致也

  朱子曰教人须自家勉力使理义精通践履平实足以应学者之求而服其心则成己成物两无亏欠如其不然只靠些规矩赏罚以缚束之则亦粗足以齐其外而究竟何益乎

  西山真氏曰邑民以事至官者令佐不惮其烦而谆晓之感之以至诚持之以悠久必有油然而兴起者

  又曰学校风教之首今请知佐究心措置学田所入严加钩考毌令渗漏仍请主学官定立课程每旬一再讲书许士子问难再讲之日各令覆说前所讲者举业之外更各课以经史使之紬绎义理讲明世务庶几异时皆为有用之材所补非浅

  鲁斋许氏曰革人之非者不可革其事要当革其心其心既革则事不言而自革也

  齐东张氏曰欲先教化去其斁教悖化者则善类兴矣近年子叛其父妻离其夫妇姑勃蹊昆弟侮阋奴不受主命冠履倒置如此者比比皆然凡若此者不必其来告当风乡长恒纠其尤甚者谕众而严决之则自愯然改行矣

  又曰学校乃风化之本俗吏多忽焉不以为务是不知天秩民彝一切治道胥此焉出暇则率僚寀以观讲习或生徒有未济廪饩有未充祭物有未完教养有未至激劝有未周皆敦笃以成久之则弦诵之声作而礼义之俗可兴矣

  又曰诸民有旌表及学行异众者时加存慰为劝必多

  广昌何氏曰每月访善恶之人各书于簿如以事至恶者重罚善者优恤此即古人书以志之及以时书民孝友之意劝善之良规也 【右下十条】

牧鉴卷之四

●牧鉴卷之五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应事三(二)

◆应事三(二)

抚字三之二(共十九条)

  农桑三之三(共三十条)

  催科三之四(共二十八条)

○抚字三之二(共十九条)

无逸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

  君牙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

  周礼大司徒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富

  大学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表记曰岂以强教之弟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 【右上五条】

  召信臣为上蔡长视民如子改南阳太守其治如上蔡时

  朱邑为桐乡啬夫廉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笞辱人存问孤老吏民爱敬之

  儿宽迁左内史既治民劝农桑缓刑罚理狱讼卑体下士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声名吏民大信爱之

  刘虞为幽州牧先是幽部应接荒外资费甚广岁常割青冀赋调以足之时乱委输不至而虞敝衣绳履食无兼肉务存宽政劝督农桑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青徐士庶避难归虞者百余万口虞皆收视温恤为安生立业人皆忘其迁徙焉

  王宏为汲郡太守抚百姓如家耕桑树艺屋宇阡陌莫不躬自教示曲尽事宜

  朱邑为桐乡啬夫廉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笞辱人存问孤老吏民爱敬之

  儿宽迁左内史既治民劝农桑缓刑罚理狱讼卑体下士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声名吏民大信爱之

  刘虞为幽州牧先是幽部应接荒外资费甚广岁常割青冀赋调以足之时乱委输不至而虞敝衣绳履食无兼肉务存宽政劝督农桑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青徐士庶避难归虞者百余万口虞皆收视温恤为安生立业人皆忘其迁徙焉

  王宏为汲郡太守抚百姓如家耕桑树艺屋宇阡陌莫不躬自教示曲尽事宜

  公孙景茂为道州剌史好单骑巡人家阅视百姓产业有修理者于都会时褒扬称述如有过恶随即训导而不彰显由是人行义让有无均通男子相助耕耘妇人相助纺绩如一家之务

  韦景骏为肥乡令方河南比饥身巡闾里劝人通有无教导抚循县民独免流散

  殷侑文宗时为昌义节度使时痍荒之余骸骨蔽野城里生荆棘侑单身之官安足粗淡与下共劳苦以仁惠为治岁中流户襁属而还户中滋饶廥储盈腐上下便安

  郭禹僖宗时为荆南留后兵荒之余止有十七家禹励精为政抚集凋残通商务农晚年殆及万户时藩镇各务兵力相残莫以养民为事独华州剌史韩建招抚流散劝课农桑时人谓之北韩南郭

  陈良翰知瑞安县俗颇强梗难治或劝其厉威严以弹治之公叹曰县令字民之官爱之如子犹惧不蔇况奋其武怒以慑威之彼亦何所恃耶

  真德秀知潭州罢榷酤除斛面米申免和籴以苏其民立惠民仓五万石使岁出粜又易谷九万五千石分十二县置社仓以徧及乡落立慈幼仓及义阡诸军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及嫁娶者俱赡给有差 【右中十一条】

  程子曰为民立君所以养之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生养遂则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爱养民力为重也

  朱子曰为政者当顺五行修五事以安百姓若赈济于饥荒之余从饶措置得善所惠者终不济事

  东莱吕氏曰大司徒以保息六养万民三曰振穷四曰恤贫六曰安富后世之政自谓抑强扶弱者果得先王之意与 【右下三条】

  昱按抚字者牧民之大政如劳来安辑之方衣食居处之宜以至恤患送终皆其务也今此所载独取泛言抚字者余则散见于农桑防御小民困穷诸类观者并而考之则抚字之道始备而抚字之务可举也

○农桑三之三(共三十条)

定之方中曰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

  甫田曰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孟子曰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匹妇蚕之则老者足以衣帛矣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百亩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右上三条】

  龚遂守渤海齐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俭约劝民务农桑令口种一树榆百本薤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母鸡民有带刀持剑者使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春夏不得不趋田亩秋冬课收敛益畜果实菱芡劳来循行郡中皆有蓄积吏民皆富实狱讼止息

  召信臣为南阳太守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躬劝耕桑出入阡陌止舍离乡亭稀有安居时行视郡中水泉开通沟洫起水堤阏凡数十处以广灌溉岁岁增加多至二万顷民得其利畜积有余又为民作均水约束立石于田畔以防分争

  崔实为五原太守郡土宜麻枲而俗不知织绩民冬月无衣积细草而卧其中实至斥卖储峙为作纺绩织纴綀缊之具以教之民得免寒苦

  赵过为搜粟都尉教民为代田一亩三畎岁易其处故曰代田每耨辄附根根深耐风旱其耕耘器皆便巧用力少而得谷多民皆便之

  杜畿拜河东太守渐课民畜牸牛草马下逮鸡豚犬豕皆有章程百姓劝农家家丰实复兴教化

  秦彭为山阳太守兴起稻田千顷每于农月亲度顷亩分别肥瘠差为三品各立文簿藏之郡县于是奸吏局蹐无所容诈后诏以所立条式颁下郡县

  任延为九真太守郡俗以射猎为业不知牛耕民尝告籴交趾每至困乏延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田畴岁岁开广百姓充给

  杜诗为南阳太守政治清平兴利除害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之召信臣

  王景迁庐江太守百姓不知牛耕致地方有余食常不足郡界有孙叔敖所起芍陂稻田景乃驱吏民修起芜废教用犁耕由是境内丰给遂铭石刻誓令民知禁及训令蚕织为作法制皆着乡亭

  郑浑为京兆尹迁守沛郡郡界下湿水潦百姓饥乏浑兴陂池开稻田郡人皆以为不便浑曰地势污下宜灌溉终有鱼稻经久之利此丰民之本也遂躬率吏民兴功一冬而成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民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转山阳郡下百姓苦乏材木乃课树榆为篱益树五果树皆成藩五果丰实材用饶足朝廷下诏称述

  杜纂常山人试郡太守转清河内史劝课农桑躬自检视勤者赏以物帛惰者加以罪谴

  陶侃都督荆雍益梁诸州军事所至劝农耕稼尝出游见人持一把未熟稻侃问用此何为人云行道所见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戏贼人稻执而鞭之

  戴叔伦守抚州民岁争灌溉为作均水法俗便利之

  桓宣镇襄阳招怀初附简刑罚畧威仪劝课农桑或载鉏耒于轺轩亲帅民芸获

  魏太子晃总百揆课民稼穑使无牛者借人牛而为耘以偿之凡耕二十亩而耘七亩大畧以是为率使民各标姓名于甲首而知其勤惰

  唐临为万泉丞有轻囚久系方春农事兴临说令可且出囚使就农不许后令疾临悉令归与之约囚如期还

  敬晖为卫州剌史时闻突厥默啜欲寇河北诸州争发民修城晖曰吾闻金汤非粟不可守奈何舍收获而事城郭乎罢使归农百姓大悦

  刘仁轨为栎阳丞上将幸司州校猎仁轨上言大稔未获使农民供猎事治道葺桥动费一二万工愿少停旬日则公私俱济矣上悦赐玺书嘉纳迁新安令

  沈瑀为建德令教民一丁种十五株桑四株杮及梨栗女子丁半之人咸欢悦顷之成林

  张全义为河南尹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呼出老幼赐以茶果衣物民闲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使助之

  张咏尹崇阳尝坐城门下有里人负菜而归者问何从得曰买之市公怒曰汝居田里不自种而食何惰耶笞而遣之县民以茶为业公曰茶利厚官将榷命拔茶而植桑后榷茶他县皆失业而崇阳之桑巳成为绢岁万匹

  范纯仁知襄城民素不事蚕织纯仁患之因民有罪而情轻者使植桑于家多寡随其事之轻重使按其植荣茂与除罪自此人得其利

  曾巩通判越州州经饥荒之后民无种粮出钱易粟五万贷民为种粮使随岁赋入官农事赖以不乏

  明道先生为邑会岁大旱麦苗且枯先生教人掘井以溉一井不过数工而所灌数亩阖境赖焉又为上元簿摄令事时江南稻田赖陂塘以灌盛夏塘堤大决计非千夫不能塞法当言之府府禀于漕司然后计工调役非月余不能兴作先生曰如是苗槁久矣民将焉食救民获罪所不辞也遂发民塞之岁则大熟 【右中二十四条】

  苏氏绰曰春耕夏耘秋收三时者农之要月也若此三时不务省事而令人废农者是绝人之命驱以就死然单劣之户及无牛之家劝令有无相通使得兼济三农之隙及阴雨之暇又当教人种菜植果艺其蔬菜修其园圃畜育鸡豚以备生生之资以供养老之具

  胡氏曰农者天下之大本军国之用无不资焉惟知王道者乃知恤农假仁者次之恃力鏖兵者多不经意

  齐东张氏曰劝农时因行治视其辍工废业者切责之远近闻之必知自励也尝见世之劝农者先期以告鸠酒食候郊原将迎奔走络绎无宁葢数日骚然也至则胥吏僮卒杂然而生威赂贻征取下及鸡豚名为劝之其实扰之名为优之其实劳之嗟夫劝农之道勿夺其时而巳繁文末节当为畧之 【右下三条】

○催科三之四(共二十八条)

孔子曰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 【右上三条】

  儿宽为左内史收租税时裁阔狭与民相假贷以故租多不入后军兴左内史以负租当免民恐失之输租襁属课更以最

  杨津为华州剌史先是官受调绢尺度特长吏缘为奸百姓苦之津悉令依公尺其输物尤善者赐以杯酒劣者亦为受之但无酒以示耻于是输者竞劝更胜于旧

  苏琼守清河蚕月颁下丝绢度样于部内其兵赋次第并立明式至于调役事必先办郡县吏长恒无十枚稽失当时郡县无不遣人访其政术

  王仲舒为婺州剌史徙苏州调赋常与民为期不扰自办

  崔衍守虢州州居陕华闲而赋数倍入衍白太重裴延龄领度支方聚敛私谓衍前剌史无发明公当止衍不听复奏州郡多岩田

  又邮传剧道属岁无秋民举流亡不蠲减租额人无生理臣见长史之患在因循不闻不患陛下不忧恤也患申请不实不患朝廷不矜贷也德宗是其言为诏度支减赋

  韦温为陕虢观察使民当输租而麦未熟吏白督之温曰使百姓货田中穗以供赋可乎为缓期而赋办

  韦澳改京兆尹帝舅郑光主墅吏积年不输官赋澳逮系之宣宗曰郑光甚爱之何如对曰如此则是陛下之法独行于贫户耳上曰痛杖而贷其死可乎澳归杖之督租足乃释

  顾少连以登封簿进京兆尹先是京师租赋厚薄不一少连以法均之

  明道先生为上元簿美田为贵家富室以厚价薄其税而买之小民苟一时之利久则不胜其弊先生为令画法民不知扰而一邑大均又令晋城民租常移近边载往则道远就籴则价高先生择富民之可任者预使购粟边郡所费大省民力用纾又先时民惮差役役及则互相纠讼乡里为仇先生尽知民产厚薄第其先后按籍而命之无有辞者又知扶沟畿邑田税重朝廷岁常蠲除以为惠泽然而良善惮督责而先输逋负获除者皆顽民也先生为约前科获免者今必如期而集于是惠泽始均

  范仲淹帅陕西时夏人初叛天下苦于兵自陕以西尤甚吏缘侵渔调发促迫民至破产不足往往经溺以死公语其人曰吾不能免汝可使汝不劳耳乃为之区画计较量物有无贵贱道里远近宽其期会使以次输送由是物不踊贵牛车刍秩宿食往来如平时而吏束手无所施民比他州费省十六七

  张戬为令时灵宝采梢岁用民力久为困扰君至访其利害纤悉得之乃计一夫之役采梢若干以计其直请命民纳市于有司而罢其役止就河濡为场立价募民采伐以给用言于郡守监司皆不之听后为御史言之朝廷行之竹监

  朱光庭为垣曲令他邑敛青苗钱类以严取办君不笞一人而输以时足

  刘绚为长子令邑俗淳古而公又诚爱公家负逋不施棰楚以期而集有一夫贫甚自言未有以偿君恻然为宽其期乡遂以代输终其去不笞一人岁旱田税当蠲十七八府遣官覆视所蠲才二三君力争不能得乃封还其榜请改之不听民诣阙诉诏通判躬按卒得如君言富文忠公尝曰刘绚古县令也

  马伸为郫县丞会郡纳冬米守以委先生辞以多弊不可为守问其故先生曰弊之大者由诸司吏人封抄拒之则祸速守曰既知其弊尚何辞先生至场中则诸色人纷然丰饮食玩好文饰美女凡可以蛊訹者无所不至苟一堕计中则束手受制先生尽逐之严察吏卒不容纤芥负米至者畧无留滞于是蜀人称咏万口一辞

  熊克知诸曁县越帅课赋颇急他邑率督趣以应克曰吾宁获罪不忍困民他日府遣幕僚阅视有无时方不雨克对之泣曰此岂催租时耶

  陈良翰为邑催科不下文符第揭逋户姓名通衢为之期日民乐于不扰如期而集

  黄震论役法惟核民产业不使下户受抑于上户

  苏颂知江宁县每因治诉旁问邻里丁产多寡悉得其详一日召乡老更定户籍民有占产不实者必曰汝家尚有某丁产何不自言相顾而惊无敢隐者

  崔与之宰新城开僖用兵军需苛急公悉以县帑收市一毫不取于民和籴令下公依时直躬自交受令民自槩不扰而办又以抚字寓之催科酌道里为信限悉蠲浮费民造庭下东庑交钱西庑纳钞未完无泛比巳完无泛追不一棰而赋办 【右中十九条】

  陆氏曰蚕事方兴巳输缣税农工未艾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贪暴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

  邵子因门人故友居州县者苦新法之苛急欲投劾而去曰此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何益耶

  朱子曰友人陈元滂道吏部许公言曰吾作县有八字法开收人丁推割税产此可谓知为政之本者

  又曰僊游故相叶公之为县月计所需令民以渐送县故县帑无余积而月解无余欠人甚便之窃计郡计既宽正当法此稍宽县道之输亦公私之利也

  吕氏本中曰当官处事常思有以及人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闲求所以便民省力不使重为民患其益多矣

  西山真氏曰簿书乃财赋之根柢财赋之出于簿书犹禾稼之出于田亩也故县令之于簿书当如举子之治本经近世不然虽秋夏之簿未尝不置然为宰者罕曾亲阅则所用以催科者乡司之草簿而巳彼平时飞走产钱出入卖弄无所不至若据其草簿以催科则指未纳为巳纳巳纳为未纳皆惟其意所欲官赋之陷失人户之被扰皆由于此若用歙县之法则各都之纳有欠无欠一目了然故尝以为催科之权在己而不在吏则不扰而办在吏而不在己则扰而不办葢谓此也今属县财赋之不办大抵由其不能用歙县之法 【歙县之法措置夏税秋苗以一都为一簿与诸保长相约每日引三四都某都以某日当限自近而远谓如初一日引第一第二第三都初二日引第四第五第六第七都至十四日而诸都毕又十六日再轮至二十九日而毕其簿常置堂宅中闲暇辄一翻阅至日某都当限则携是簿以出令保长当厅□箱知县据案令乡司当厅比销即与押字而保长者即出无稽留之苦无引长之费安得不如期以来又虑诸厅期限之不同又关会诸厅限日悉同保长以一日在县了诸厅之限即丅乡催科每半月纔一到县为力不烦得以从容办事○又隆兴人户多委掌揽输赋而掌揽不以时纳有宰措置每都出一青册每板开税户二名第一行书某人户第二行书干事人三字第三行书掌揽人三字从本都保长转至税户取会如系自纳即于第一行书自纳或委干事人纳即于第二行书其姓名在何处居或委掌揽人纳即于第三行书其姓名在何处居诸都人户税赋无不知其去著者于催科为尤便○潭州诸县皆有掌揽籍愿为掌揽者入状召保仍抵产乃许充应无诡名之弊无私下掌揽而名不在官之弊无公吏罢役人等冒充之弊此又一法也○右下六条】

牧鉴卷之五

●牧鉴卷之六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应事三(三)

◆应事三(三)

讯谳三之五(共六十六条)

○讯谳三之五 【讯谳刑罚本为一事以其条件繁伙故析而为二观者并而考焉可也今讯谳之条】 (共六十六条)

王制曰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泛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吕刑曰非佞折狱惟良折狱罔非在中察辞于差非从惟从哀敬折狱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其刑其罚其审克之

  又曰明清于单辞

  中孚大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

  周礼小司寇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

  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又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右上七条】

  吴佑为胶东相以身率物民有争讼辄闭阁自责然后断其讼以道譬之或身到闾里重相和解自是争隙省息

  仓慈为炖煌太守属城狱讼众猥县不能决慈躬往省阅科简轻重自非殊死但鞭杖遣之

  何敞为汝南太守举冤狱以春秋义断之

  杜畿为河东太守民尝诉讼有相告者畿为亲陈大义遣归谛思之若意有所不尽更来诣府

  宋文帝以弟义恭为荆州剌史戒之曰讯狱虗怀博尽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而从之美自归己不可专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

  辛公义为并州剌史下车先往狱中露坐验问十余日决遣咸尽还领新讼事皆立决不立文案有须禁者公义即宿厅事终不还阁或谏曰公事有程何自苦公义曰刺史无德不能使民无讼岂可禁人在狱而寝于家乎罪人闻之咸自款服

  柳俭为蓬州刺史讼者庭遣不为文书约束狱无系囚

  何易于令益昌凡鬬民在庭丁宁晓指枉直杖楚遣之不以付吏狱三年无囚

  杜衍听狱讼虽明敏而审核愈精故屡决疑狱人以为神

  欧阳观为绵泗二州推官留心于狱尝夜治官书屡废而叹妻问之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而不得耳妻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求而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尝求其生犹失之死而况求其死也

  韩琦守大名勤于听断或在疾病亦许通闻而就决卧内或劝其委于僚属少自便安公曰两词在官人之大事或在死生或与或夺至此一言而决吾何敢畧也况可委人乎

  明道先生为令民欲辩事者或不持牒径至庭下陈其所以先生从容告语谆谆不倦

  陈俊卿治郡崇尚风教民有骨肉之讼亲以理义反复譬之民亦悔悟感激而去

  程迥为进贤令听决狱讼期于明允凡上官所未悉者必再三抗辩不为苟止

  刘珙知隆兴府诉讼有久不决者取案牍藏之旬日辄召会官属之贤可委者合坐堂上人付一事使平决之有司供具饮食如常至暮白所与夺大事则公先阅视默有所处然后参众说以决焉以故多得其情无不厌服

  陆九渊知荆门军民有讼者旦暮皆得造于庭复令其自持状以追为立期皆如约而至即为酌情决之多所劝释其有涉人伦者使自毁其状以厚风俗唯不可训者始置之法 【以上皆泛言留心讯谳者】

  高柔迁廷尉护军窦礼近出不还营以为亡表请捕没其妻子妻称冤自讼柔问曰汝何以知夫不亡曰夫少单养母又哀儿女非不顾室家者曰汝夫与人争怨乎曰无曰汝夫与人交钱财乎曰尝出钱与焦子文久求不得时子文适以小事系狱柔乃见子文问所坐次曰汝曾举人钱否对曰无柔察其色动遂曰汝举窦礼钱何言无子文惧应对失次柔曰汝杀窦礼宜早伏子文叩头具首杀礼本末埋藏之所掘得尸诏释妻抵子文罪

  胡质为常山太守东莞卢显为人所杀求贼未得质曰此士无雠而有少妻所以死耳乃集邻居少年有李若者见质而色动遂穷诘之乃自伏罪

  程戡知虔州民有积年为仇者一旦诸子私谓其母曰母老且病恐不更得寿请以母死报雠乃杀其母置于仇人之门而诉之仇不能自明戡疑之或谓无疑戡曰杀人自置于门非可疑耶乃亲劾治具见本末

  吕公绰知开封府有营妇夫出外夜盗入断其腕而去都人喧骇公谓非夫之仇不宜快意如此遣骑诘其夫果获同营韩元者具奸状伏诛 【王安礼治匿名书书有薛姓名因诘薛之仇得其人同此】

  刘崇龟镇南海有富商子泊舟江边以言挑岸上一妙姬曰昏黄当到宅姬无难色夕果启扉待少年未至有盗入欲行窃姬不知即就之盗谓见执以刀剌之遗刀而逃少年后至践其血仆地扪见死者急出解维而去明日其家随血迹至江岸人云夜有某船径发去官差人追获拷掠备至具实吐之惟不招杀人以刀视之乃屠家物崇龟托演武集合境庖丁宰杀既集复曰巳晚留刀于厨明日再至潜以杀人之刀换下一口来早各来请刀独一屠最后见刀曰此非某刀乃某人之刀耳命禽之则巳窜矣于是以死囚代少年侵夜毙于市窜者闻而归遂禽伏法杖少年以夜入人家罪 【司马悦辩张提之枉汪泽民明他僧之冤俱因刀而辩白同此】

  蒋常为御史卫州店主张逖妻归宁王卫杨正投店宿夜有人取王卫刀杀逖复纳鞘中正等不觉至明店人起正等拔刀血甚狼籍禁正考讯自诬伏太宗疑之遣常复推至则总召店人年十五以上者诈为人数不足放散之惟留一老妪日晚放出命人密觇之曰老妪之出当有人与语即潜记姓名果有一人即记之明日复尔其人又至如此者三日并是此人困集众独禽与老妪语者余并放诘之俱服云与逖妻奸杀逖太宗赐绢二百匹 【李杰命寡妇买棺杀子使人密迹而得与语之道士陆云录死者之妻无问遣出令人随后而禽与语之男子包拯命杀割舌之牛因来告而得割牛舌之贼皆与此同】

  张升知润州有妇人夫出不归忽闻菜园井中有死人即往哭曰吾夫也以闻于官公命吏集乡里验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辩公曰众不能辩而妇独知为其夫何耶即送狱讯问乃奸夫杀之妇与其谋

  孙长卿知和州民有诉弟为人所杀察其言不情乃问曰汝户几等曰上等曰汝家几人曰惟一弟与妻子耳长卿曰杀弟者兄也岂将并有其赀乎讯之果伏

  欧阳颖知歙州富家有盗启其藏捕久不获颖曰勿捕独召富家二子械付狱劾之即伏吏民初疑不胜楚掠而自诬及出所盗物乃信

  阎济美镇江南有舟人载客货客密隐银十锭于货中舟人窥之乃盗而沈于泊舟之所夜发至镇所检点不得遂执舟人而诉公乃问昨宿之所即令武士同往彼处水中钩之得箧银封署不动张鷟为河阳尉有客驴缰断并鞍失之急捕乃夜放驴出而藏其鞍尉令客弗禾末驴夜放之驴寻向喂饲处去乃搜其家于积草中得鞍

  欧阳晔知瑞州民有争舟殴死狱久不决晔出囚饮食之皆还于狱独留一人留者色动晔曰杀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曰吾视食者皆右手汝独以左今死者伤右肋此汝杀之明也 【钱惟济验夺桑之盗食以左手知其自斫右臂以诬人与此同王璩因贼不服于贼橐中得故纸知其曾于房陵行劫与此相似○自高柔至此皆主名不立而能推求考探卒能得其人者】

  袁安值楚王英谋逆事下郡覆者三府举安能理剧拜楚郡太守时迫痛自诬者甚众安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椽皆叩头争以为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坐不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得出者四百余家 【此与崔仁师议原青州逆诬支党事相似与向敏中密探杀主而活僧命钱若水切访女奴而贷富民用心相同】

  曹摅补临淄令有寡妇养姑甚谨姑以其年少令改适妇守节不移姑愍之密自杀亲党告妇杀姑官为考鞫妇不胜苦楚乃自诬狱当决值摅到知其有冤更加辩究具得情实 【此与于公明东海孝妇之枉孟尝明上虞孝妇之冤酷相似然于孟二公权不在手不克白之于生前仅能明之于死后较之摅能卒出其死则尤可尚也○自袁安至此皆能不拘成案不惑人言不畏刑罪以直无辜者】

  王罕知潭州有狂妇数诉事出言无章却之则勃骂前守叱逐之罕独引至前委曲徐问久稍可晓本为人妻无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妇而据家赀屡诉不得直因忿怒发狂罕为治妾而反其赀妇良愈郡人传为神明监司上言治状勑书褒谕赐绢三百 【此不轻其人不忽其言故能深得下情】

  黄霸为颍川守有富家兄弟妇同孕长姒胎伤匿之弟妇生男长姒辄取为己子争论三年诉于霸霸使人抱儿于庭使娣姒竞取之姒持之甚坚弟妇恐有伤而情极凄惨霸乃叱长姒曰汝贪家财欲得此男宁虑有伤乎此事审矣姒乃伏罪 【此与薛宣断争缣事令各与一半使人密察其恩怨之言而决真伪同然此所谓色听而薛所谓声听也】

  许宗裔典剑州有于灯下认贼晓告官捕之所收赃惟缲丝紬卷不禁考掠遂诬伏送州因言其物乃是家有与失主互争即命收两缲车又问紬卷各用何物为胎心囚云用杏核失主言瓦子开见杏核仍以丝绳安于车釭亦与囚车合其枉获雪 【此与傅王因卖糖卖针之姥争团丝令鞭团丝见铁屑而直卖针者野父共争鸡问饲鸡之物对一粟一豆令破鸡见粟而罪言豆者孙亮索蜜有鼠矢蜜吏黄门两不承命破矢验中燥湿矢破中燥而罪黄门于仲文因二民争认一牛命各驱牛羣至放牛观其所入罪牛不入羣之主四事俱同皆即物理之自然者以决所争之是非也】

  张举为句章令有妻杀夫因放火烧舍乃诈称夫烧死夫之亲疑之诣官告妻拒而不承举取猪二口一杀一活积薪烧之杀者口中无灰活者口中有灰因验夫口中无灰妻果伏罪 【此与众见金化而疑县令袁滋乃铸金实瓮验非二人能舁以破羣疑民偶碎馓而要重赔孙宝乃货馓比秤定其所碎之数以减其偿二事同皆即彼物以明此物而窥见实情者也】

  明道先生为鄠县簿民有借兄宅居者发地中得钱兄子诉以为父所藏令以无证佐难决先生问兄子曰尔父藏钱几年曰四十年彼借居几何时曰二十年即取钱十千视之谓借宅者曰今官所铸钱不五六年即徧天下此钱皆尔未借居前所铸何也其人遂服为晋城令富民张氏子父死有老父至门曰我汝父也来就汝居且陈其由张惊疑相与诣县请辩老父曰业医远出生子贫不能养以与张氏某年月日某人抱去某人见之先生曰岁久矣何说之详也老父曰书药法册后使以册进乃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儿与张三翁先生问张氏子年几何曰三十六汝父年几何曰七十六谓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方四十人已谓之翁乎老人惊骇服罪 【此与张楚金验字由补合知反书之诈而释裴光张频察墨浮朱上辩田契之伪而罪孙延世汪令知染纸可诈故劵察里色以定其伪李公知服气可以不食以塞鼻而破其奸强至审积油得湿能致火程琳察板壁近灶而起焚李公验榉柳可诈伤痕王臻知野葛能殒生命事异而理同皆能致诘乎所恃以争之本而决其真伪者虽以用心之到亦以世故之熟也】

  杜亚镇维扬有富民父亡奉继母不以道因上寿母复子爵子疑有毒覆于地地坟乃谓母以酖杀人诉于府公曰酒从何来曰长姒执爵而致公曰尔妇执爵毒由妇起岂可诬母分开鞫之葢子妇同谋害母遂皆伏法 【此与妻托医疾令夫杀邻犬故留余肉嗾邻讼夫裴均知妻有他谋故陷夫于祸而罪妻及外情者同皆能洞见本谋反坐刑罪】

  何武为沛郡太守富民一子数岁失母有一女不贤父病将革呼族人为遗书令悉以财属女但以一剑遗子云年十五付之后又不时授儿乃讼之武省其书曰女性强梁壻复贪鄙畏害其儿且俾与女实寄之耳夫剑者所以断决限年十五者度其智力足以自居或闻州县得以申理其用虑深远如是乃悉夺财还子 【此与张咏判富民将死遗书分财壻与十七子与十三子长致讼壻持书请如约乃命三与壻七与子事同皆能深体父子相传之本情不泥权宜一时之故约者】

  赵抃为武安推官有伪造印者吏白当死公独曰造在赦前用在赦后赦前不用赦后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谳之卒免一府皆服 【此与马宗元诉父守辜所殴死在限外四刻郡守为原父死皆罪虽合律考时宜宥者】

  殷仲堪为荆州牧有桂阳人黄钦生二亲久没诈服衰麻言迎父丧府曹拟依律弃市仲堪曰原此以二亲生存而横言死没事情悖逆固当弃市今钦生父母巳没此特妄诞耳 【此与子盗嫁母柩还祔父葬苏寀原其至情不以伐冢论子杀父之继母汉武以其恩绝不以大逆诛壻杀妻之父母兄弟刑曹驳其义绝不以妻并罪事颇同葢事虽合于律条而情则各有轻重】

  戴冑为大理少卿时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束上阁封德彝论监门校尉不觉察罪死无忌当赎冑曰校尉无忌罪均臣子于君父不得称误若罚无忌杀校尉不可谓刑诏复议无忌与校尉俱得免死 【此二人同罪不可以贵贱异刑者○白赵抃至此诸公皆能推仁术于鞫讯之下明至理于科条之闲尤用心之精到者】

  韩亿知洋州有大校李申以财豪于乡迫嫁其嫂诬其子为异姓赂里妪之貌类者认为己子以专其资嫂历诉于官申辄赂吏使掠服之积十余年公至又出诉公视旧案未曾引乳医为证一日尽召其党以乳医示之众乃无辞子母复归如初 【此与刘沆引邻证田某从事引仵作证死事同皆善求证佐者】

  孙甫为华州推官州仓粟恶吏当赔钱数百万转运使李纮以属甫甫乃命取斗粟舂之可弃者十纔一二又试之亦然吏遂弛系所赔钱数十万而巳纮因荐甫 【此能求详于钱谷之分数决钱谷之狱者当知此意○右中四十二条】

  昱按史传所载善于讯谳之人不可枚举姑掇切其大者以为例观者推而广焉可也他如令扪钟而探盗情称失状而餂诬迹作匿名书多贴官门以致真盗之出首指衣马色伪言被杀而致盗母之自来称库被盗招人缉首而得假银为质之主枷囚于市使人密听而得瓦石市马之人诈称捕盗致舅吐寄牛之实佯扳行盗致弟言隐财之情虽卒得其真然巳先以诈固足为用明决狱之资终非以诚化俗之道君子或时一用之要不可常也故不以入鉴

  周子曰刑者民之司命情伪微暧其变千状苟非中正明达而果断者不能决也

  庐陵欧阳氏曰吾昔官夷陵暇取架阁陈年文案反复观之见其枉直乖错不可胜数以无为有以枉为直违法徇情灭亲害义无所不有当时仰天誓心自尔遇事不敢忽

  朱子曰今人狱事只管理会要从厚不知不问是非善恶只务从厚岂不长奸惠恶大凡事付之无心因其所犯考其实情轻重厚薄付之当然可也若从薄者固不是只云我要从厚则此病所系亦不轻

  又曰书所谓钦恤者欲其详审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无罪者不滥刑也罪疑从轻功疑从重所谓疑者非法令之能决则罪从轻功从重惟此一条为然耳非谓凡罪皆可从轻凡功皆可从重也

  又曰无根之讼多须与他研穷道理分辨是非曲直自然讼少若厌其多而不与分别愈见多事

  又与门人论妇告离其夫子讼父与继母不恤前妻之子洎母与继父恣意破荡家业者曰这般事都就一边看不得曲折不得不根究

  南轩张氏曰治狱所以多不得其平者葢有数说吏与利为市固所不论而或矜智巧以为聪明持姑息以惠奸恶上则视大官之趋向而轻重其手下则惑胥吏之浮言而二三其心不尽其情而一以威怵之不原其初而一以法绳之如是不得其平者抑多矣无是数者之患邮法丽于事而深存哀矜勿喜之意其庶矣乎在上者又当端其一心勿以喜怒好恶一毫先之听狱之成而审度其中隐于吾心竭忠爱之诚明教化之端以期无讼为本则非惟可以臻政平讼理之效而收辑人心感召和气其于邦本所助岂浅也哉

  西山真氏曰狱者民之大命岂可小有私曲

  又曰告讦乃败俗乱化之原一有所犯自当痛惩何可勾引今官司有受人实封与出榜召人告首阴私罪犯皆系非法鲁斋许氏曰推勘公事巳得大情适当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达此理专以出罪为心谓之阴德余曰不然履正奉公疾恶举善人臣之道也苟恶者当害之而反利之善者当利之而反害之显不能逃其刑责幽不能欺于神明顾何阴德之有焉

  太原刘氏曰珥笔健讼之徒官司当取贯迹姓名如遇诉讼到官少有无理比之常人痛加惩治若有卑幼诉尊长奴婢告主人自非谋反大逆之事不得受理宜加惩戒此厚风俗之一端也

  又曰刑狱之事暧昧未明情态千变苟不以至公无私之心详察其间差之毫厘人命死生系焉公以议狱尚有不周如或畏权势而变乱是非徇亲故而交通贿赂好恶喜怒私意一萌断无平允明有官刑阴遭谴责不可不慎

  又曰江南珥笔之俗最为不法有一等豪猾税户罢吏乡老把柄官府乡曲少有忤己者使人饰词陈诉及两讼在庭辩口利舌其被诬者往往愚懦讷不能言或引人强证是非颠倒不可不详切须受状之时再三引审先责诬告反坐之状然后施行其闲或有懦善之民含冤赴诉畏怕官司不能尽情者宜温言询问庶得真情若事不干己而诉者屏绝不受如此自然讼简

  又曰讼者原竞本一二人初入词类扳竞人兄弟父子亲邻动辄数十人甚至及其妻女以牵连凌辱之若官不详究点紧关一二人而追问一付吏手视为奇货必据状悉追无一人得免走卒执叛在手引带恶少吓取无巳未至官府其家巳破故必量事之急缓如杀人劫盗必须差人掩捕余如婚田鬬殴钱谷交关之讼止令告人自赍判状信牌责付乡都保正勾解庶免民害

  齐东张氏曰亲族相讼宜徐而不宜亟宜宽而不宜猛徐则或悟其非猛则益滋其恶第下其里中开谕之斯得体矣

  又曰狱问初情民之常言也葢狱之初发犯者不暇藻饰问者不暇锻炼其情必真而易见威以临之虗心以诘之十得七八矣少萌姑息则有百倍厥初者

  又曰在狱之囚吏案虽成犹当详谳也若酷吏锻炼而成者虽谳之囚不敢异词须尽辟吏卒和颜易气开诚心以感之或令忠厚狱卒款曲以其情问之如得其冤立为辩白不可徒阂吏文也 【右下十七条】

牧鉴卷之六

●牧鉴卷之七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应事三(四)

◆应事三(四)

刑罚三之六(共三十六条)

  财用三之七(共十八条)

  市价三之八(共十四条)

  祠祀三之九(共十九条)

  防御三之十(共二十七条)

○刑罚三之六(共三十六条)

噬嗑大象曰电雷噬嗑先生以明罚勑法

  丰大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旅大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

  舜典曰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

  大禹谟曰刑期于无刑

  又曰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

  康诰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

  又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

  吕刑曰五辞简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

  又曰上刑适轻下服下刑适重上服轻重诸罚有权

  又曰有邦有土告尔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

  又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

  王制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君陈曰辟以止辟乃辟

  周礼司寇以五刑纠万民一曰野刑上功纠力二曰军刑上命纠守三曰乡刑上德纠孝四曰官刑上能纠职五曰国刑上愿纠暴

  又司剌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旄三赦曰憃愚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右上十七条】

  子羔为卫政刖人之足卫之君臣乱子羔走郭门闭刖者守门曰于彼有缺子羔曰君子不踰曰于彼有窦子羔曰君子不隧曰此有室子羔入追者罢子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亏主之法令而亲刖子之足吾在难中此乃子之报怨时也何故逃我刖者曰断足固我罪也无可奈何君之治臣也倾侧法令先后臣以法欲臣之免于法也臣知之狱决罪定临当论刑君愀然不乐见于颜色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仁人之心其固然也此臣之所以脱君也孔子闻之曰善为吏者树德不善为吏者树怨

  于定国为廷尉其决狱平法务在哀鳏寡罪疑从轻加审慎之心虞经为郡县吏案法平允务存宽恕每冬月上其状辄流涕随之吴佑为胶东相时安邱男子毌邱长与母俱行道遇醉客辱其母长杀之而亡安邱追踪于胶东得之佑呼长谓曰子母见辱人情所耻然孝子忿必虑难动不累亲今若背亲逞怒白日杀人赦若非义刑若不忍将如之何长请罪佑问长有妻子乎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邱送长妻到即解其桎梏使同宿狱中妻遂怀孕至冬尽行刑长乃啮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吴生言我临死吞指为誓属儿以报吴君

  史弼为平原相时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数百惟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追切州郡髡笞掾史从事坐传责曰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理而得独无弼曰水土异齐风俗不同他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济活者千余人

  贾彪为新息长小民贫困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劫杀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案发而掾吏欲引南彪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北行案验其罪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闲养子者千数佥曰此贾父所长韩麒麟拜齐州剌史在官寡于刑罚从事刘普庆说曰明公杖节方夏无所斩戮何以示威麒麟曰人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须斩断以立威名当以卿应之普庆惭惧而止

  刘祥道迁司刑太常伯每覆大狱必欷歔累叹决日为再不食徐有功为蒲州司法不施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

  齐澣调蒲州司法参军有父子连坐至死者澣曰条落则本枯奈何俱死议贷其父太守不听固争卒原

  柳公绰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行部至邓县吏有纳贿舞文二人同系县令以公绰素持法必杀贪者公绰判曰赃吏犯法法在奸吏坏法法亡诛舞文者

  曹彬知徐州断一罪既立案踰年然后杖之人不晓其旨彬曰吾闻此人新娶妇若杖之其舅姑必以其妇为不利而恶之朝夕诟骂使不能自存吾故缓其事而法亦不敢赦也

  王曾留守洛阳□岁歉里有囷积者饥民党聚胁取邻郡以强盗论死者甚众公但重笞而释之远近以为法全活甚众

  张咏知杭州岁饥民冒禁贩盐捕获者数百人咏悉宽其法官属执言不可咏曰钱唐十万家饿殍如此若盐禁益严则聚而为盗患益甚矣俟秋成敢尔当痛绝之

  韩琦知郓州州捕盗之法以百日为三限限不获者抵罪盗未必得而被刑者众公请获他盗者听比折除过捕者有免刑之路故盗多获朝廷着为天下法 【右中十五条】

  西山真氏曰针芒刺手茨棘伤足举体凛然谓之痛苦刑威之惨百倍于此其可以喜怒施之乎虎豹在前坑穽在后号呼求救惟恐不免狱犴之苦何异于此其可使无罪者坐之乎

  又曰狱者生民之大命苟非当坐刑名者自不应收系为知县者每每必须躬亲庶免枉滥闻诸县闲有轻寘人于囹圄而付推鞫于吏手者往往写成草子令其依样供写及勒令立批出外索钱稍不听从辄加棰楚哀号惨毒呼天莫闻或囚粮减削衣被单少饥冻至于交道或枷具过重不与汤刷颈项为之溃烂或屋瓦疏漏不修有风雨之侵或牢床打并不时有蚁虱之苦或坑厕在近无所蔽障有臭秽之熏或囚病不蚤医治致其瘐死或以轻罪与大辟同牢若此者不可胜数今请知县以民命为念凡不当送狱公事勿轻收禁推问供责一一亲临饮食居处时时检察严戢吏胥毋使擅自拷掠变乱情节至于大辟死生所关岂容纤毫或至枉滥明有国宪幽有鬼神切宜究心勿或少缓

  又曰刑者不获巳而用人之体肤即己之体肤也何忍以惨酷加之乎今为吏者好以喜怒用刑甚者或以关节用刑殊不思刑者国之典所以代天纠罪岂官吏逞怒行私者乎

  齐东张氏曰狱庭时当一至也不惟有以安众囚之心亦使司狱卒吏知所儆畏而无饮博喧哗逸而反狱者亦先事防之之意也仓库同 【右下四条】

○财用三之七(共十八条)

节彖传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

  大学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孟子曰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

  又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 【右上四条】

  薛宣性静密有思为左冯翊所居皆有条教可纪下至财用笔研皆周设方畧利用而省费

  陶侃为荆州剌史时造船木屑竹头悉令举掌之或不解所以后正会积雪始晴厅事前余雪犹湿于是以木屑布地及桓温伐蜀又以侃所贮竹头作钉装船其综理微密皆此类也

  韦丹为江西观察使罢八州畀食者收其财初民不知为瓦屋草茨竹椽久燥则戞而焚丹召工教为陶聚财于场度其费为价不取赢利人不能为屋者受材瓦于官免半赋徐取其偿逃未复者官为代之贫不能者畀以财身往督观

  韦宙为永州剌史民贫无牛耕宙为置社二十家月会钱若干探名得者先市牛以是为准久之牛不乏

  张咏知益州先是城中都兵尚三万人无半月之食咏知民闲旧苦盐贵而廪有余积乃下其估听民以米易盐未踰月得数十万斛度有二岁储乃奏免陕西粮运

  王素知成都先是牙校岁输酒功钱以供厨传之费后加丰而不知约故输者日加困而不胜公为一切裁约之铁钱惟行于两川岁加铸不止故钱轻货重商旅不行公为罢铸十年物价以平

  龟山先生令浏阳方官散青苗钱凡酒肆食店与乎俳优戏剧之罔民财者悉有以禁散钱巳然后复故

  叶颙知常州初至郡无旬月储未一年余缗钱二十万或劝献羡余公曰羡余非重征即横敛是民之膏血也以利易赏心实耻之

  晦庵先生尝请于府于崇安立社仓一所请官米六百石以为本而排年取息二分散敛以时各有明法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即尽蠲之本则如故其后本米还官之余息米犹计三千余石遂定为久计更不收息石量收耗米三升

  石子重尹尤溪初至官吏以财匮请借民租君不答但日治税籍凡民逸绝而田入见户者与鬻产而不能更其籍者皆正之又谨视其出纳之际要为简易以便民而吏不得以容其奸关市之征亦损其数由是官无苛扰农商得职租以时入财用遂足 【右中十条】

  龟山杨氏曰民之有财亦须上之人与之爱惜而巧求暗取之虽无鞭扑以强民其所为有甚于鞭扑矣

  上蔡谢氏曰陕右以铁钱旧矣有议更以铜者巳而会计所铸子不踰母谓之无利遂止伊川先生曰此乃国家之大利也利多费少私铸者众费多利少盗铸者息民不敢盗铸则权归公上非国家之大计乎又有议增解盐之直者先生曰价平则盐易泄人人得食无积而不售者岁入必倍矣价增则反是巳而果然

  朱子曰某人作县友人送之曰张直柔在彼每事可询访之其人到官忽有旨造战船召匠计之所费甚巨因忆临行之言亟访策于张张曰可作一小者计其丈尺广狭长短即是推之则大者可见矣遂如其语为之比成推筭比前所费减十之三四诸县皆重有科敛独是邑不扰

  鲁斋许氏曰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生物之丰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右下四条】

○市价三之八(共十四条)

周礼司市掌市之治教刑政量度禁令

  贾师各掌其次之货贿之治辨其物而均平之展其成而奠其价然后令市凡天患禁贵儥者使有恒价四时之珍异亦如之

  泉府掌以市之征布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价买之物揭而书之以待不时而买者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 【右上三条】

  李悝为魏文侯作平籴法必谨视上中下熟上熟则上之人籴三而舍一中熟则籴二下熟则籴一使民适足价平则止小饥则发小熟之所藏中饥则发中熟之所藏大饥则发大熟之所藏虽遇饥谨水旱籴不至贵而民自足

  第五伦为京兆主簿领长安市正权衡斗斛市无阿枉

  耿寿昌为大司农中丞奏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增其价而籴以利农谷贵减其价而粜以利民名曰常平仓

  赵煚剌冀州市多奸诈为铜斗铁尺置于市百姓便之

  裴耀卿为长安令旧有配户和市法人厌苦耀卿一切责豪门坐贾预给以直绝僦欺之弊

  卢坦为宣歙观察使岁饥谷价日增或请抑之坦曰宣歙谷少仰食四方价贱则商船不来益困矣既而米斗二百商旅辐辏民赖以生

  张咏知益州以州地狭民游手者众稍遇水旱则艰食时斗米直钱三十六乃按诸邑田税如其价折米至春籍城中细民计口给劵俾输原估籴之奏为永制今七十余年虽有灾馑米不甚贵而益民无馁色者

  赵抃知越州两淛蝗旱米价踊贵诸州皆禁公独榜通衢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于是诸州米商辐辏诣越米价更贱民无饥者

  文彦博在成都米价腾贵因就诸城门相近院凡十八处减价粜卖不限其数张榜通衢米价遂减又知永昌军时有言乞废陕西铁钱者朝廷虽不从人多知之争以铁钱买物卖者不肯受长安为之乱而闭肆或请禁之公曰如此是愈使惑扰也出其家缣帛数百匹召丝绢行人纳铁钱卖之于是人知铁钱不废市肆复安明道先生为晋城令河东财赋窘迫官所科买岁为民患虽至贱之物官取之则价翔踊多者至数十倍先生度常所需使富家预储定其价而出之富室不失倍息而乡官所费者十省七八又常权物价使不至甚贵甚贱 【右中十条】

  西山真氏曰物同则价同岂有公私今州县凡官司敷买视市直每减十之二三或不即还甚至白着民户何以堪此 【右下一条】

○祠祀三之九(共十九条)

祭统曰凡治人之道莫极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惟贤者能尽祭之义

  又曰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其齐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则不齐不齐则于物无防也耆欲无止也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耆欲耳不听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苟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论语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曲礼曰祭祀不言凶

  谷梁传曰宫室不设不可以祭衣服不修不可以祭车马器械不备不可以祭有司一人不备其职不可以祭祭也者荐其时也荐其敬也荐其美也非享味也

  王制曰祭丰年不奢凶年不俭

  曲礼曰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非其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

  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葢得其道矣 【右上八条】

  张文宗为建州剌史州尚淫祠不立社稷文宗下教曰春秋二祀本于农今废不立田亩卒荒或未之思乎神在于敬可以致福于是始建祀场民悦从之

  狄仁杰巡抚江南吴楚俗多淫祠公一切禁止止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而巳

  李德裕为淛西观察使按属非经祠者毁千余区

  高承简为溵州剌史时儒教废坏首葺儒宫备俎豆岁时行礼

  程迥为进贤令祠庙非祀典不谒

  张敬夫为守世俗鬼神佛老之说必屏绝之独于社稷山川古先圣贤之奉为兢兢虽法令所无亦以义起 【右中六条】

  程子曰敬鬼神者礼也昵鬼神而求焉斯不智矣

  建安胡氏曰立心以忠厚不欺为主本人能如此然后可以奉祭祀事鬼神而幽明之闲两无所憾若平日所行未免仰愧俯怍乃欲以牲牢酒醴求福于神神岂有降福之理故曰为恶不可祷神可不畏哉可不戒哉

  北溪陈氏曰古人祭祀须是有此实理相关然后三日斋七日戒以聚吾之精神吾之精神既聚则所祭者之精神亦聚必自有来格底道理

  齐东张氏曰毁淫祠非烛理明而信道笃者不能非行己端而处心正者不敢

  又曰凡有祈祷不必劳众斋居三日以思己愆民有冤与己有赃与政事有未善与报国之心有未诚与无则如仪行事有必俟追改而后祷焉夫动天地感鬼神非至诚不可纤悉之慝未除则彼此邈然矣 【右下五条】

○防御三之十(共二十七条)

说命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

  既济大象曰火在水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小过九三弗过防之从或戕之凶

  夬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

  周礼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万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缓刑四曰弛力五曰舍禁六曰去几七曰眚礼八曰杀哀九曰蕃乐十曰多昏十一曰索鬼神十二曰除盗贼 【右上五条】

  廉范迁云中守匈奴入塞虏众盛而范兵不敌会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爇火营中星列虏望见谓汉救兵至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由此不敢复窥云中

  长孙平为度支尚书见天下多罹水旱百姓不给奏令民闲每秋家出粟一石以下贫富为差储之当社委社司检校以备凶年名曰义仓自是州里丰衍民多赖焉

  姚崇为相山东蝗遣御史督州县捕而瘗之议者以蝗多除不可尽崇曰借除之不尽犹胜养以成灾明皇从之卢怀慎以为杀蝗多恐伤和气崇曰奈何不忍于蝗忍人之饥而死乎使杀蝗有祸崇请当之请勑使察捕蝗勤惰以闻由是不至大饥

  戴冑为尚书左丞建义仓之策其制自王公以下爰及众庶计所垦田亩税二升粟麦秔稻之属各依土产所在立仓贮之年谷不登百姓饥馑则开仓赈给

  颜真卿为平原太守安禄山逆状芽蘖真卿度其必反阳托霖雨增陴浚隍料材壮储廥廪日与宾客泛舟饮酒以纾禄山之疑禄山反河朔尽陷独平原有备

  郑綮补庐州刺史黄巢掠淮南綮移檄请毋犯州境巢笑为敛兵州独完岁满去赢钱千缗藏州库后他盗至终不犯郑使君钱

  张咏守成都广武卒刘旰反遂掠怀安军破汉州又掠邛蜀将趋益公召上官正谓曰贼始发不三四日破数郡势方锐不可击敢逼吾城乃送死耳请出兵北至方井当遇贼破之必矣正即受教行至方井果遇贼一战斩旰余党悉平

  范仲淹领淛西吴中饥公发粟及募民存饷为术甚备吴人喜竞渡好佛事太守日出宴湖上自春至夏居民空巷出游又谕诸寺主者曰饥岁工价至贱可兴土木之役于是诸寺兴工又新仓廒吏舍日役千夫监司奏杭州不恤荒政及嬉游兴造伤耗民力公乃条奏所以宴游兴造皆发有余之财以惠贫者荒政之施莫此为大

  曾巩通判越州岁饥度常平不足仰以赈给而田居野处之人不能皆至城郭至者羣聚有疾疫之虞前期谕属县召富人使自实米数视常平仓价稍增以与民民得从便受粟不出田里而食有余粟价为平

  范纯仁知襄邑时旱久不雨公籍境内舟贾谕之曰民将无食尔等准以所贩五谷贮之佛寺候食缺时吾为籴之所蓄数十万斛至春诸县皆饥独境内民不知也

  刘安节知宣州至州十日而大水至公分遣其属具舟拯溺而躬督之昼夜不少休所活数千人

  吴遵路知通州州蝗旱乘民未饥募富者得钱几万贯遣人航海籴米于苏秀使物价不增又使民采薪刍官为收买以直籴官米至冬大雪又以原价易薪刍与民

  毕仲游知耀州谓郡县赈济多后时力愈劳而民不救故先民之未饥多揭榜示曰郡将赈济且平粜若干万石实张大其数劝谕以无出境民皆欢然按堵巳而果渐艰食乃出粟以赈且平粜以给之官粟尽以民粟继之邻境流散殆尽而耀人无逃者

  晦庵先生守南康值不雨讲求荒政后两淛饥遣公赈济即日移书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公至米舟巳辐辏日与寮属寓公钩访民隐至废寝食分书既定按行所部穷山长谷靡所不到拊问存恤又请于朝询致土居官员士人诚实练事为众所服者一县数人以礼敦请令与州县当职官公共措置 【右中十四条】

  胡氏曰古者救灾之政若国凶荒或发廪以赈乏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为粥溢以救饿殍或兴工作以聚失业之人缓刑舍禁弛力薄征索鬼神除盗贼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修杀礼物而不备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

  朱子曰自古救荒有两说第一是感召和气以致丰穰其次只有储蓄之计若待他饿时理会更有何策

  又曰今赈济之事利七而害三则当冒三分之害而全七分之利然必求全恐并所谓利者失之矣

  又曰救荒之政蠲除赈贷固当汲汲于其始而抚字休养尤当谨之于其终譬如伤寒大病之人方其始时汤剂砭灸固不可缓而既愈之后饮食起居之闲所以将护宣节少失其宜则劳复之证百死一生尤不可不深畏也

  又与陈尉论治盗事曰凡事须仔细体察思量到人所思量不到处防备到人所防备不到处方得无事

  东莱吕氏曰大抵荒政统而论之先王有预备之政上也修李悝之政次也所存蓄积有可均处使之流通移粟移民又次也咸无焉设糜粥最下也

  齐东张氏曰古之有民社者或不幸而值凶荒夭札之变视其轻重而有术以处之或私帑之分或公廪之发或托之工役或假以山泽或巳负蠲征募籴劝粜或听民收其遗穉或命医疗其疹疫凡可以拯其生者靡微不至葢古人视民如子天下未有子在难父坐视不救之理也呜呼今牧民其以古人为法庶无彼我之闲也

  又曰故事蝗生境内必驰闻于上少淹顷刻为患不轻然长民者亦须相其大小多寡为害轻重若遽然以闻莅其上者羣集族赴供张征索一境骚然其害反甚于蝗者其或势微种穉则当急率众力以图之不可因细虞以来大难于民也 【右下八条】

牧鉴卷之七

●牧鉴卷之八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接人四(一)

◆接人四(一)

居官所接之人虽多愚尝差其位考其迹而别之不过十二类足以尽之矣葢士夫小民吾所治之君子小人寮属吏卒佐吾治之君子小人困穷则势之弱者黠诈则质之偏者宾旅则以事过者贵势则以职临者流移则困穷之极而失其乡土者背叛则黠诈之甚而梗吾政化者异端则习之讹者异类则种之殊者为等虽不一为吾同胞则一古人于此体悉之以心畜遇之有道故上下相安远近悦服诚后人之当范者敬掇经传之言因人为类以备接待之鉴若夫鼓舞以尽神控御以尽变则中下之条悉之脱犹未备则又在君子会道于心以时出焉

士夫四之一(共十七条)

  僚属四之二(共二十九条)

  吏卒四之三(共二十八条)

  小民四之四(共十九条)

○士夫四之一(共十七条)

洪范曰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

  又曰俊民用章

  干旄曰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右上三条】

  王龚迁汝南太守好才爱士引进郡人黄宪陈蕃等蕃性气初到龚不即召见之乃留记谢病去龚怒使除其录功曹袁阆曰传曰人臣不见察于君不敢立于朝蕃既以贤见引不宜退以非礼龚改容谢曰是吾过也乃复厚遇之由是知名之士莫不归心焉

  任延拜会稽都尉有龙邱苌隐居大末志不降辱掾吏白请召之延曰龙邱先生躬德履义有原宪伯夷之节都尉洒扫其门犹惧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谒修书记致医药吏使相望于道□一岁苌乃谒府门愿得先死备录是以贤士大夫争往官焉

  陆馥为相州剌史州中有隐德宿老名望素重者以友礼待之询之政事责以方畧如此者十号曰十友

  柳仲郢家法凡居官始至境内有孤贫衣缨家女及笄者皆为选婚出俸为资装嫁之

  卢均为岭南节度使时衣冠得罪放岭表者因物故或子姓穷弱不能自反为营棺槥还葬有疾若丧则给医药殡殓孤儿稚女为之婚嫁凡数百家

  张镇州舒州人为州都督到州就故宅召亲故酣宴十日赠以金帛泣与之别曰今日张镇州犹得与故人欢饮明日之后则舒州都督治百姓耳自是犯法者一无所纵境内肃然

  李及知杭州每访林逋于孤山望林麓而避道徒步入其庐一日微雪出郊众谓当置酒召客乃独造逋清谈至暮而反逋死以丧服哭之拜墓乃归吴儿自是耻风俗之薄

  陈襄为浦城簿令缺独当县事邑多世族蒙蔽请托公惜其士类不欲遽绳以法每听讼必数人环于前私谒者无所发由是老奸宿赃缩手丧气

  程迥为进贤令暇则宾礼贤士从容尽欢进其子弟之秀者与之均礼陈说诗书质问疑义无闲蚤暮隐德潜善无闲幽明皆表而出之以厉风俗俾全节行 【右中九条】

  程子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为急务欲成就人才不患禀质之不美患乎师学之不明也

  又曰选士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弟有廉耻礼逊明通学术晓达治道

  朱子曰士人先要识个礼义廉耻若寡廉鲜耻虽能文何用

  广昌何氏曰凡嘱托公事切不可从但答曰某于他事不敢违此事恐妨公论更望裁择可否何如以礼送出使自知惶愧若顺其一事则人不知止后必难却一事不从则怨谤兴矣

  河东薛氏曰儒士固当礼接亦有本非儒者或假诗文或假字画以媒进一与之款洽即堕其术中疏而绝之亦清心省事之一助 【右下五条】

○僚属四之二(共二十九条)

皋陶谟曰百僚师师

  周官曰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庞

  何人斯曰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 【右上四条】

  黄霸为颍川守务在安全长吏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廉吏虽老病能拜起送迎止颇重听何伤且善助之毌失贤者意或问其故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夤缘绝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徒相益为乱凡治道去其太甚者耳

  薛宣守冯翊属吏有杨湛谢游皆贪猾不逊持郡短长前二千石数案不能竟及宣视事诣府谒宣设酒饭接待甚备巳而阴求其罪赃具得所受取宣察湛有敬宣之效乃密书晓之游自以大儒轻宣乃独移书显责之二人得檄皆解印绶去又频阳多盗令薛恭本孝者职不办粟邑小易治令尹赏久用事吏宣即奏二人换县数月两县皆治宣因移书劳勉之

  袁安为河南尹未尝以赃罪鞫人常称曰凡学仕者高则望宰相下则希守牧锢人于圣世尹所不忍为也闻之者率感激自厉

  何武为剌史二千石有罪应时辄奏其余贤不肖敬之如一

  刘惔迁丹阳尹时百姓颇有讼官长者诸郡往往有相举正惔叹曰夫居下讪上此敝道也君虽不君下安可失礼若此风不革百姓将往而不反遂寝不问

  苏章迁冀州剌史故人为清河太守章行部案其奸赃乃请太守为设酒殽陈平生之好甚欢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独有二天章曰今日苏孺文与故人饮酒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剌史案事者公法也遂举正其罪

  宋文帝以弟义恭为荆州剌史戒之曰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又宜数引见佐吏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何由知众事也

  许圉师为处相二州剌史部有受赇者不忍按但赐清白箴其人自愧后修饬更为廉士

  杜衍历为知州提举转运安抚未尝坏一个官员其不职者即委之以事使之不暇惰不慎者谕以祸福俾之自新从而迁善者甚众其有文学政事殊行绝德者虽不识面未尝不力荐于朝有一善可称一长可录者未尝不随所能而荐之

  韩琦在魏府僚属路拯者就案白事而状尾忘书名公以袖覆之仰首与语稍稍潜卷以授之

  赵抃通判泗州州守昏不事监司欲罢遣之公独左右其政而诲其所以然若使权不出于己者守得以善罢

  张咏知益州单骑赴任官属惮其严莫敢畜侍婢公不欲绝人情遂自买一婢以侍巾栉自此官属稍稍置姬妾矣公还阙呼婢父母出赀嫁之乃处女也

  明道先生初官鄠县有监酒税者以贿播闻先生将与之同事其人不自安曰外人谓某自盗官钱新主簿将发之某计穷必杀人先生笑曰足下食君之禄讵肯为盗万一有之将救死不暇安能杀人其人默不敢言后亦私偿所盗卒以善去又佥书镇宁判官为守者严刻多忌通判而下莫敢与辩事始意先生尝任宪台必不尽心职事又虑其慢己既而先生事之甚恭虽筦库细务无不尽心事小未安必与之辩无不从者相与甚欢

  吕希哲在邢州刘公安世适守潞州邢潞邻州也公子疑问尝劝公与刘公书通殷勤公曰吾素与刘公往还不熟今岂可先意相结私相附托耶卒不与书

  王质为苏州通判与知州黄宗旦数争事宗旦曰少年敢与丈人抗耶质曰受命佐公事有当争职也

  刘珙知隆兴府暇日咨访宾寮讲求利病率常一一延见使从容□尽所怀以故下情宣通举无过事而其人之器识长短亦无隐

  真德秀安抚湖南知潭州以仁廉公勤四字厉僚属尝会十二县知县议事以诗送之曰从来守令与斯民都是同胞一体亲岂有脂膏供尔禄不思痛痒切吾身此邦祗似唐朝古我辈当如汉吏循今日湘江一卮酒重烦散作十分春 【右中十七条】

  或曰簿佐令者也簿所欲为令或不欲奈何程子曰当以诚意动之今令与簿不和只是争私意令是邑之长若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过则归己善则唯恐不归于令积此诚意岂有不动得人

  或问为官僚言事于其长理直而不见从也则如之何程子曰亦权其轻重而巳事重于去则当去事轻于去则当留事大于争则当争事小于争则当巳

  张子曰凡为人上则易为下则难然不能为下亦不能使下必尽其情者也大抵使人常在其前已尝为之则能使人

  菊坡崔氏曰士夫处同僚常因小愤而误国家大事由不能胜己私治客气名位相统属而势不合文移相关白而情不通声色笑貌相周旋而意不协事鲜有济

  齐东张氏曰同官有过不至害政宜为包容大抵律己当严待人当恕必欲人人同己天下必无是理

  又曰长贰幕属各安其分而事其事天下安有不治哉惟其小智自私乖同寅之义无协恭之诚衷既不和则所见必有不同者少见辞色则彼此俱失矣若夫事例应尔而见或不同居下者当诚其意婉其辞卑其容体以开其上若犹未允则俟其退而语之家人非木石无不回之理或居下者有所不可为长者亦当如是晓之

  河东薛氏曰临属官公事外不可泛及他事

  广昌何氏曰处同僚以礼为主若时常饮酒言语亵狎久则必生怠慢军职尤勿以酒相交 【右下八条】

○吏卒四之三(共二十八条)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右上一条】

  韩延寿为左冯翊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誓约明或欺负之者延寿痛自刻责岂其负之何以至此吏闻皆自伤悔

  赵广汉为二千石以和颜接士其尉荐遇吏殷勤甚备事推功善归之自下行之出于至诚吏见者皆输写心腹无所隐匿咸愿为用

  栾巴迁桂阳太守虽吏干卑末皆令习读程序殿最随能升授政事明察

  秦彭为山阳太守吏有过咎罢遣而已不加耻辱

  魏霸为巨鹿太守掾吏有过先诲其失不改者乃罢之吏或相毁诉霸辄称他吏之长终不及人短言者怀惭谮讼遂息

  薛宣在郡日至休吏贼曹掾张扶独不肯休宣出教曰葢礼贵和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由来久曹虽有公职事家亦望私恩意掾宜从众归对妻子设酒殽请邻里一相笑乐斯亦可矣扶惭愧官属善之

  刘宽历典三郡吏人有过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事有公善推之自下

  第五伦迁蜀郡太守蜀地肥饶人吏富实掾吏家赀多至千万皆以财自达伦悉简其丰赡者遣还之更选孤贫志行之人以处曹任于是争赇抑绝文职修理

  韦丹为江南西道观察使有吏主仓十年丹覆其粮亡三千斛籍其家尽得文记乃权吏所夺召诸吏曰若恃权取于仓罪也与约期一月还之皆顿首谢及期无敢违

  张咏守蜀讨刘旰兵回有以首级求赏者公曰当奔突交战之际岂暇获其首耶于是先录中伤破体之功带首级者次之军中以公赏罚至当相顾欢跃

  韩琦帅定州夜作书令一卒持烛卒傍视烛然公□公遽以袖摩之而作书如故少顷回视则巳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视之曰勿易渠巳解把烛矣

  明道先生官鄠县时府境水害仓卒兴役诸邑率皆狼狈惟先生所部饮食■〈艹友〉舍无不安便虽甚暑泄利大行死亡甚众独鄠人无死者所至治役人不劳而事集常曰吾之董役乃治军法也在江宁地当水陆之冲舟卒病者则留之为营以处曰小营子岁不下数百人至者辄死葢既留然后请于府给劵乃得食比有司文具则困于饥巳数日矣先生知其由白漕司给米贮营中至者与之食自是生全者太半措置于纤微之闲人已受赐如此之比所至多矣

  段少连为两淛转运使部吏有过召诘之曰闻子之所为如此有之乎有当告我我容汝自新苟以为无吾不使善人被谤即为汝辩明吏不敢欺皆以实对少连得其情谆谆戒饬使去

  赵鼎知绍兴府惟以朿吏恤民为务每言不束吏虽善政不能行葢除害然后可以兴利吏初或惮其严巳而皆安其政

  刘珙在铨曹时苦萋斐为奸思有以制之一日命张幕设案于庭置令式其中使选集得出入翻阅与吏辩吏无得藏其巧人甚便之

  崔与之为广西提刑循历州郡所随兵吏不给劵携缗钱自随计日给之 【右中十六条】

  或问御吏程子曰正己以格物

  朱子曰有国家者犹以近习伤德害政况吾徒乎然亦非必绝之但吾清心省事接之以时遇之以礼彼将自疏

  又曰看道理辩是非须是自高一着今做官人那个不说先着御吏少闲无不拱手听命于吏者这是自家不见得道理事来都区处不下吏人弄得惯熟却见得他高只得委任之

  又曰胡致堂言吏人不可使他知有恤他之意此说极好小处可恤大处不可恤三五十钱底可恤若有人来理会亦须治他

  吕氏本中曰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厘而一任之闲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重谴良可惜也

  西山真氏曰乡村小民畏吏如虎纵吏下乡犹纵虎出柙也弓手土军尤当禁戢

  齐东张氏曰吏佐官治事其人不可缺而其势最亲惟其亲故久而必至于无畏惟其不可缺故久而必至于为奸欲其有所畏莫若自严欲其不为奸莫若详视其案也严者非厉声色绝其馈遗而已详视其案非吹毛求疵理其纲领而已葢事无巨细皆资案牍以行少不经心则奸伪随出大抵使不忍欺为上不能欺次之不敢欺又次之不忍欺在德不能欺在明不敢欺在威三者度己所能而处之庶不为彼所侮矣

  又曰诸吏勿使纵游民闲纳交富室以泄官事以采讼端以启幸门也暇则召集讲经读律多方羁縻之则自然不横矣

  又曰左右非公故毋与语非公遣毋使与百姓相往来若辈小人威以莅之犹恐为患一或解严必百无忌惮矣

  河东薛氏曰待小人当严而惠

  广昌何氏曰皂隶照依品级名数佥给年终更替其久惯年深者俱各退出勿令存于左右引诱蛊惑心术 【右下十一条】

○小民四之四(共十九条)

五子之歌曰民可近不可下

  康诰曰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

  又曰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召诰曰勿以小民淫用非彝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

  无逸曰厥或告之曰小民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

  蔡仲之命曰民心无常惟惠之怀

  周公曰不简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

  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巳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 【右上八条】

  仓慈为炖煌太守抑挫豪右抚恤贫羸旧大族田地有余而小民无立锥之土慈皆随口割赋稍稍使毕其本直

  史弼为平原相为政特挫抑豪强其小民有罪多所容贷

  何易于为益昌令督赋役不忍迫下户或以俸代输馈给

  李杰为吏细弱下户为豪家所兼杰为设科条区处防检

  刘韐累治州郡小民犯法或越法纵舍至大奸则立断不疑 【右中五条】

  或问临民程子曰使民各得输其情

  程子曰民可明也不可愚也可教也不可威也可顺也不可强也可使也不可欺也

  龟山杨氏曰古人于民若保赤子为其无知也常以无知恕之则虽有可怒之事亦无所施其怒无知则固不察利害所在教之趋利避害全在保者今赤子若无人保则虽有坑穽在前蹈之不知故凡事疑有后患而民所见未到者当与他做主始得

  又曰权柄在手不是使性气处何尝见百姓不畏官人但见官人多虐百姓耳

  朱子曰顷在同安见官户富家吏人市户典卖小民田业不肯受业操有余之势以坐困破卖家计狼狈之人殊使人扼腕每县中有送来整理者必了于一日中葢不如此则村民有宿食废业之患而市人富家得以持久困之使不敢伸理此最弊之大者

  河东薛氏曰作官者于愚夫愚妇皆当敬以临之不可忽也 【右下六条】

牧鉴卷之八

●牧鉴卷之九

汀郡杨 昱东溪辑    长白荣 誉子誉校

接人四(二)

◆接人四(二)

困穷四之五(共二十七条)

  黠诈四之六(共二十七条)

  宾旅四之七(共九条)

  贵势四之八(共二十九条)

○困穷四之五(共二十七条)

大禹谟曰不虐无告不废困穷

  梓材曰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

  王制曰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夫者谓之寡老而无妻者谓之鳏老而无子者谓之独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 【右上三条】

  黄霸为颍川太守使邮亭乡官皆畜鸡豚以赡鳏寡贫穷者鳏寡孤独有死无以葬者乡部书言霸为区处某所大木可以为棺某亭猪子可祭吏往皆如其言

  葢勋领汉阳太守时人饥相渔食勋调谷廪之先出家粮以率众存活者千余人

  黄香为魏郡太守被水年饥分俸禄及常赐班赡贫者于是丰富之家各出义谷助官廪

  王望迁青州剌史州郡灾旱望行部见饥者裸行草食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布粟衣食之事毕上言帝以望不表请下百官议罪众皆以为专命有常条锺离意独曰昔华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索君命擅平二国春秋之义以为美谈今望怀义忘罪当仁不让若绳之以法将乖圣朝爱育之旨帝嘉意议赦而不罪

  第五访补新都令政平化行户口增十倍迁张掖太守岁饥乃开仓赈给吏惧谴争欲上言访曰若须上报是弃民也太守乐以一身救百姓遂出谷赋人顺帝玺书嘉之

  公孙景茂自汝南迁守道州悉以秩俸买牛犊鸡豚散惠孤弱不自存者

  苏琼为清河太守郡界大水人灾绝食者千余家琼普集郡中有粟家自从贷粟给付饥者州计户征租复欲推其贷粟纪纲谓琼曰虽矜饥馁恐罪累府君答曰一身获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陈状使检皆免人户保安此等相抚儿女咸言府君生汝

  任昉出为义兴太守岁荒民散以私俸豆米为粥活三千余人时产子者不举昉严其禁罪同杀人孕者供其资费济者千家

  韩愈剌袁州州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公至悉计庸得赎所没归之父母者七百余人因与约禁其为隶

  阳城刺道州州产侏儒岁贡之朝城哀其生离无所进帝使求之奏曰州民尽短若以贡不知何者可供自是罢贡州人感之

  员半千调武陟尉岁饥白令殷子良发粟赈民不从及子良谒州半千悉发之下赖以济刺史大怒囚半千会薛元超持节度河责剌史曰有民不能恤使惠出一尉又何罪耶释之

  柳公绰洎子仲郢父子更九镇五为京兆再为河南每旱潦必贷匮蠲负里无逋家

  韩琦益利路饥仁宗以公为体量安抚使既至蠲咸税以募人入粟招募壮者以等第□为厢禁军一人充军数口之家得以全活檄剑门关流民欲东者勿禁简州艰食为甚公阅库贮有先赈济余钱千缗发库尽以给四等以下户逐贪残不职吏罢冗役七百六十人为饘粥活饥人一百九十余万

  陈尧佐知寿州遭岁大饥自出米为糜以食饿者吏民以故皆争出米活数万人尧佐曰吾岂以是私惠耶葢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之从也

  范纯仁知庆州饿殍满路官无谷以赈恤公欲发常平封桩粟麦以济之州郡皆欲奏请得旨而后散公曰人七日不食则死何可待报诸公但勿预吾宁独坐罪

  陈襄知常州召还阅公帑得杂收无名钱数百万因召积年有官逋未偿情可矜而力不足者悉以代输之葢公淡于燕乐故有余足以周物

  明道先生初令晋城度乡村远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茕废疾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于其途者疾病皆有所养后令扶沟水灾民饥先生请发粟赈贷邻邑亦请司农怒遣使阅实邻邑遽自陈谷且登无贷可也使至谓先生盍亦自陈先生不肯使者遂言不当贷先生力言不已遂得谷六千石饥者用济而司农益怒视贷籍户同等而所贷不等檄县杖主吏先生言济饥当以口之众寡不当以户之高下且令实为之非吏罪也乃得巳

  黄震知抚州州旧有慈幼局为贫而弃子者设久而名存实废乃损益其法凡当孑免而贫者里胥请于官赡之弃者许人收养官给粟所收家全活者众

  许份知邓州邻路饥流死系道邓州赖公独全诏公赈济公置场列室具器用异旗物为鼓给食率三日一诣问饥饱而劳苦其病羸凡十月全活饥民二万六千九百有奇

  刘韐为丰城尉岁饥多盗旁邑率以捕杀希赏公曰此饥民救死耳率豪右出谷赈恤之存活甚众盗亦戢 【此与王曾不以强盗论胁取囷积张咏不以冒禁罪贩盐者皆宽常刑以济饥困可谓达权矣二事录刑罚下观者互考可也○右中二十条】

  程子曰救饥使之免死而巳非欲其丰肥也常择宽广之处宿戒使辰入至巳则阖门不纳午后而与之食申而出之日得一食则不死矣其力自能营一食者皆不来矣比之不择而与者当活数倍之多也

  又曰凡济饥常分两处择羸弱者作稀粥早晚两给勿使至饱俟元气稍完然后一给第一先营宽广处切不得令相枕藉如作粥饭须官员亲尝恐生及入石灰或不给游手无此理也平日当禁游惰至其饥饿哀怜之一也

  朱子曰西铭曰凡天下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君子为政且要主张这一等人

  广昌何氏曰某于温州常令老人巡视属民但有典卖妻妾子女房屋即询问其故若因官事税粮即优恤劝借赔纳若因死丧即令邻保相助数年之闲少有流移失业 【右下四条】

○黠诈四之六(共二十七条)

遯之大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

  系辞下传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

  君陈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

  民劳曰无纵诡随以谨惛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

  子路治蒲曰邑壮难治何也子曰恭而敬可以摄勇宽而正可以怀强爱而恕可以容困温而断可以抑奸则政不难矣 【右上五条】

  严延年为涿郡太守大姓西高东高氏自郡吏以下莫敢与牾咸曰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家宾客放为盗人道路死弯弓拔刃然后敢行延年至遣吏赵绣案之得其死罪绣见延年新将心内惧即为两劾欲先白轻者观延年意怒乃出其重劾延年巳知其如此绣至白其轻者延年索怀中得重劾即收送狱先所案死更遣吏分考两高穷竟其奸诛杀各数十人郡中震恐

  陈龟拜京兆尹时三辅豪强之族多侵枉小民龟到厉威严悉平理其怨屈者郡内大悦

  班伯为定襄太守郡闻伯素贵年少自请治剧畏其下车作威吏民悚息伯至请问耆老父祖故人有旧恩者迎延满堂日为供具执子孙礼郡中益弛诸所礼宾皆名豪怀恩醉酒共谏伯宜颇摄录盗贼具言本谋亡匿处伯曰是所望于父师矣乃召属县长吏选精进掾史分部收捕及他隐伏旬月尽得郡中震栗咸称神明赵广汉为京兆尹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里铢两之奸皆知之长安少年数人会穷里空舍谋欲劫人坐语未讫广汉使吏捕治皆服富人苏回为郎二人劫之广汉将吏到其家自立庭下使哓贼曰京兆尹赵君谢两卿无杀质此宿卫臣也二人惊愕即开户出下堂就捕

  张敞尹京兆京兆自赵广汉诛后比更守尹皆不称职偷盗众多上以问敞敞曰可禁既视事求问长安父老偷盗酋长居皆温厚出从僮骑闾里以为长者敞召见责问因贳其罪弛其宿负令致诸偷以自赎偷长曰今一旦召诣府恐诸偷惊骇愿一切受署敞皆以为吏遣归休置酒小偷悉来贺且饮醉偷长以赭污其衣裾吏坐闾里阅出污赭辄收缚之一日捕得数百人穷治所犯或一人百余发尽行法罚由是枹鼓稀闻市无偷盗天子嘉之

  韩延寿由颍川入守左冯翊所至置正五长相率以孝弟不得舍奸人闾里阡陌有非常吏辄闻之奸人莫敢入其界

  尹赏守长安令捕诛羣盗率十置一所置皆其魁宿或故吏善家子失计随轻黠愿自改者皆贳其罪诡令立功以自赎尽力有效者因亲用之为牙爪追捕甚精甘嗜奸恶甚于凡吏

  韩褒为雍州刺史州北山多盗褒密访皆豪右所为而阳不之知厚加礼遇谓曰剌史起自书生安知督盗所赖卿等分其忧耳乃悉召杰黠少年素为乡里患者署为主帅分其地界有盗发而不获者以故纵论于是诸被署者莫不惶惧皆伏首曰前盗发者并某等为之所有从旅皆列其姓名或亡命隐匿者亦悉言其所在褒乃簿而藏之因榜州门曰行盗者可急来首尽今月不首显戮其身籍没妻子以赏前首者旬月诸盗首尽褒取名簿勘之一无差异并原其罪许以自新由是羣盗屏息

  杨于陵为京兆尹先是编民多窜北军籍中倚以横闾里于陵请限丁制减三丁者不得着籍奸人无所影射

  吴育为政简严其治开封尤先豪猾曰吾何以及人去其为害者而巳

  曾巩知齐州以疾奸急盗为本曰为人害者不去则吾民不宁属民为保伍使讥察其居人有盗则鸣鼓相援又设方畧明赏购急追捕且开人自言故盗发辄得有郭友者名在捕中一日自出首巩饮食衣冠之假以骑从辇其所购金帛随之夸视四境盗闻多自出首巩外示章显实欲携贰其徒使不能复合自是外户不闭

  明道先生令扶沟广济蔡河出县境濒河不逞之民专以胁取舟人财物为事岁必焚舟数十以立威先生始至捕得一人使引其类得十数人不复根治旧恶分地而处之使以挽舟为业且察为恶者自是邑境无焚舟之患

  晦庵先生为郡视民如伤至奸人侵扰细民挠法害政者惩之不少贷 【右中十三条】

  程子曰防小人之道正己为先

  程子因韩持国患在下多欺曰欺有三有为利而欺者固可罪有畏罪而欺者在所恕有类欺者在所察

  吕氏本中曰前辈尝言小人之性专务苟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当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谚有之曰劳心不如劳力此实要言也

  又曰当官既自廉洁又须防小人如文字历引之类皆须明白以防中伤不可不至慎不可不详知也

  齐东张氏曰夫豪强之所以敢横者由牧民者有以致之也何也与之私交故也苟绝其私可不动声色而使之胆落

  又曰防盗之术在广耳目严巡逻戒饮博讥游聚夫使民不为盗则又在勤本以致富

  河东薛氏曰疾恶之心固不可无然不可闻恶遽怒先自焚烧况伤于急暴必有过中失宜之弊

  又曰治小人事巳则绝口不言使彼无所闻则无由以发其怒

  又曰觉人诈而不形于言有余味 【右下九条】

○宾旅四之七(共九条)

孔子曰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

  周礼地官遗人掌郊里之委积以待宾客鄙野之委积以待羁旅

  又国野之道十里有庐庐有饮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馆候馆有积 【右上三条】

  晋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隶人圉牧各赡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教其不知恤其不足

  赵抃知虔州时岭外仕者死多无以为归公造舟百艘移告诸郡曰凡仕宦之有不能归者皆于我乎出于是至者相继悉授以舟并给其道里费

  明道先生为晋城令行旅出于其途疾病皆有所养

  曾巩知齐州属民为保伍行旅出入经宿皆有记籍

  廖德明尹莆田即县南为舍一区榜曰仁寿之庐使凡道路往来疾病之民咸得以托宿而就哺又请于郡得废寺之产以供药饵给奉守 【右中五条】

  龟山杨氏曰余为浏阳日方为立法使行旅之疾病饥踣于道路者随所在申县县令寺舍以岁用之余饮食之欲人入吾境者无不得其所也其事未及行余以罪去官至今以为恨 【右下一条】

○贵势四之八(共二十九条)

系辞下传曰君子上交不谄

  论语曰朝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

  大学曰所恶于下毋以事上 【右上三条】

  尹翁归初征拜东海守过辞廷尉于定国定国家在东海欲托邑子两人令坐后待见定国与语终日不敢见其邑子既去谓邑子曰此贤不敢干以私

  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

  虞延迁洛阳令阴氏有客马成常为奸盗延收考之阴氏累请得一书辄加□二百阴就谮延多所冤枉光武乃亲录囚徒延陈狱状可论者在东无理者居西成欲回趋东延前执之曰尔人臣之蠹久依城社不畏熏烧今考实未竟宜当尽法成大呼称枉帝知延不私呵使速去后数日伏诛于是外戚莫敢干法

  董宣为洛阳令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匿主家吏不能得主出行以奴参乘宣候之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诉帝帝大怒召宣欲棰杀之宣曰陛下圣德中兴而纵奴杀人何以治天下乎臣请自杀即以头击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门持之使叩头谢主宣不从强使顿之两手据地不俯因敕强项令出赐钱三十万

  陈实为郡功曹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伦教署为文学掾实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实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实终无所言后伦被征始与郡士大夫言其故

  史弼拜河东太守被一切诏书当举孝廉弼知权贵请托乃预断绝私书属中常侍侯览果遣诸生赍书请之积日不得通乃托他事诣弼因达览书弼大怒曰太守选士报国尔何人伪诈无状付安邑狱即日考杀之

  顾觊之为湘州剌史吴郡太守幸臣戴法兴权倾人主觊之未尝低意常谓命有定分非智所移惟恭己守道信天任运而暗者不达妄意徼幸徒亏雅道无关得丧

  苏颋检校益州皇甫恂使蜀檄取库钱市锦颋不肯与因上言遣使衔命先取不急非陛下意或谓曰公在远讵得忤上意答曰不然明主不以私爱夺至公吾可以远近废臣节耶

  苏瓌为歙州剌史时来俊臣贬州参军人惧复用多致书请瓌瓌叱其使曰吾忝州牧高下自有体能过待小人乎遂不发书

  李元纮为雍州司法参军时太平公主势震天下百司顺望风指尝与民竞碾硙元纮还之民长史大惊趣改之元纮大署判后曰南山可移判不可摇

  刘齐贤由侍御出为晋州司马高宗以其方直尊惮之时史兴宗从猎苑中言晋州佳鹞可捕取帝曰齐贤岂捕鹞人耶安得以此待之

  崔隐甫迁洛阳令梨园子弟胡雏善笛有宠尝负罪匿禁中元宗以他事召隐甫指曰就卿丐此人对曰陛下轻臣而重乐工请解官再拜出帝遽谢与胡雏隐甫杀之拜御史大夫

  元德秀为鲁山令元宗在东都命三百里县令剌史各以音乐集时河内太守辇优伎数百被锦绣或作象犀瓌谲光丽德秀惟乐工数十人连袂歌于蒍于蒍德秀所作也帝闻而异之叹曰贤人之言哉谓宰相曰河内之民其涂炭乎乃黜太守德秀益知名

  杨玚为麟游令时窦怀真大营金仙玉真二阁檄取畿内尝负逆人赀者暴敛之以佐费玚拒不应怀真怒曰县令而干大夫命乎玚曰所论者民冤抑也位之高下乎何取怀真壮其对为止

  何易于为益昌令剌史崔朴尝乘春与宾客泛舟出益昌旁索民挽舟易于身引纤朴惊问状易于曰方春百姓耕且蚕惟令不事可任其劳朴愧疾驱去

  颜杲卿调遂州司法参军性刚正莅事明济尝为剌史诘让杲卿正色别白不为屈

  李朝隐为长安令宦官阎兴贵有所干请曳去之睿宗褒其能赐中上考绢百匹以旌刚烈安成公主夺民园不酬直朝隐取主奴杖之

  段秀实为泾州剌史时郭晞屯邠州士卒不法有所击伤吏不得问秀实言于帅白孝德请为都虞候以巳其乱孝德许之俄而晞士剌酒翁秀实断其首一营大噪秀实解佩刀选老躄一人持马至晞门下入晓之曰尚书固负若属耶副元帅固负若属即奈何以乱败郭氏晞出秀实曰副元帅功塞天地当务终始□尚书恣卒为暴使乱天子边罪且及副元帅晞再拜曰幸教即叱左右解甲留秀实食宿于军中明早与俱至孝德所谢

  薛元赏为京兆尹尝诣宰相李石第神策军将诉事与石争辩甚喧元赏入责石曰相公纪纲四海不能制一军将使无礼如此即命禽之仇士良闻召元赏不往乃杖杀之而白服见士良曰中尉宰相皆大臣也宰相之人无礼于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无礼于宰相可恕乎中尉于国同体为国惜法元赏巳囚服而来惟死生之士良乃呼酒与饮而罢

  范纯仁英宗时知襄邑县有牧地初不隶县卫士牧马以践民稼纯仁捕而杖之主者怒曰天子宿卫之士令敢尔耶白其事于上劾治甚急纯仁言养兵出于税亩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税安所出帝释之且听牧地隶县

  濂溪先生初为郴令郴守李初平知其贤不以属吏遇之初平卒子幼先生曰吾事也为护丧归葬往来经纪其家在合州赵阅道为使者人谗先生赵公临之甚威先生处之超然赵终不识及守虔先生适佐州事公熟其所为乃寤曰今日始知周茂叔也狱有囚当不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逵苛刻吏无敢与可否先生独力争之不听置手板取告身委而去之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悟囚得不死

  明道先生为扶沟令内侍都知王中正巡阅保甲权宠至盛所至凌慢县官诸邑供张竞为华鲜以悦之主吏以请先生曰吾邑贫安能效他邑且取于民法所禁也令有故青帐可用之中正往来境上卒不入

  石子重知武进县郡守欲为寓客治第属役于县其费且数十万君不可曰吾为天子牧民岂为若人治第者且浚民膏血以媚人吾不忍守怒欲中以法掇拾无所得 【右中二十三条】

  或劝伊川加礼贵近先生曰不见责以尽礼而责以加礼礼尽则巳岂有加也

  吕氏本中曰凡治事有涉权贵须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疑故使之无理若其无理亦不可畏祸曲使之有理便见得无理只须作寻常公事看断过后不须拈出说寻常犯权贵取祸者多是张大其事邀不畏强御之名所以彼不能平若处得平稳妥帖彼虽不乐视前则有闲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祸葢此乃职分之常若特看作一件事则发处自巳不是矣广昌何氏曰权势凌辱有司由内而擢外任者人视之若不堪然君子志于泽民不以外至者为荣辱跪拜之礼不必与人争惟修己安民可也 【右下三条】

牧鉴卷之九

●牧鉴卷之十

汀郡杨昱东溪辑    长白荣誉子誉校

接人四(三)

◆接人四(三)

流移四之九(共十二条)

  背叛四之十(共十六条)

  异端四之十一(共十三条)

  异类四之十二(共十五条)

○流移四之九(共十二条)

绵曰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

  鸿鴈曰鸿鴈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右上二条】

  韩韶为嬴长流民入县界求索衣粮者甚众韶愍其饥困乃开仓赈之主者争不可韶曰长活沟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德竟无所坐

  郑浑为京兆尹时百姓新集为制移居之法使兼复者与单轻者相伍温裕者与孤寒者为比

  张延赏为淮南节度使岁旱民他徙延赏曰拘此而毙不如适彼而生乃具舟遣之敕吏为修庐舍巳逋债而归者更增于旧

  张全义为河南尹初东都荐经寇乱居民不满百户全义选麾下材器可任者十八人植旗张榜招怀流散劝之树艺蠲其租税惟杀人者死余但笞杖而巳由是民归之者如市又选壮者教之战阵以御寇盗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制诸县户口率皆归满桑麻蔚然野无旷土

  富弼知青州河朔大水流民就食公劝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廪得公私庐舍十余万区散处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缺寄居者皆赋以禄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仍书其劳约他日为奏请受赏率五日辄遣人持酒肉饭糗尉藉出于至诚人人为尽力山川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听流民擅取死者为大冢葬之明年麦熟民各以远近受粮归

  滕元发知郓州淮南京东饥元发虑民流且至将蒸为疠疫先度城外废营地召谕富民曰饥民聚无以处之则疾起并及汝矣使出力为席屋一夕成二千五百闲井灶器用皆具以兵法部勒少者炊壮者樵妇女汲民至如归所全活者五万人

  黄干知汉阳军值岁饥荒政具举旁郡饥民辐辏惠抚均一春暖愿归者给之粮不愿者结庐居之

  吴遵路知通州值岁饥建茅屋百以处流移出俸钱置荐席盐蔬日与饭参俵有疾者给医药治之其愿归者具舟给食反之本土 【右中八条】

  朱子曰匹夫单行而遇疾病无有妻孥之养亲旧之托与夫室庐枕席之具医药饮食之需则其舆曳驱驰暴露饥渴而转乎沟壑也必矣先王之政道路庐舍委积之法至详至密而不闻及此岂有司者因失其传耶

  齐东张氏曰尝见一显官于凶年市流民子女殆数十人美且壮者皆奴妾之余将赂时要以希恩宠余闻而颦蹙曰使其困惫吾境巳得罪矣又不能救而反奴妾之不大获罪于法耶故感而书以戒来者 【右下二条】

○背叛四之十(共十六条)

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允征曰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 【右上二条】

  龚遂拜渤海太守先是渤海岁饥盗起上选能治者众举遂召见问何以治盗贼对曰海濒遐远不沾圣化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弄兵潢池中尔今欲使臣胜之耶将安之也上曰固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惟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之郡闻守且至发兵以迎遂皆遣还移书勑属县罢逐捕吏诸持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乃为贼遂单车至府盗贼闻遂教令实时解散弃其兵弩而持钩鉏于是悉平民安土乐业

  张纲忤梁冀思有以中伤之时广陵贼张婴寇乱徐扬闲积十余年乃以纲为广陵太守纲单车径诣婴垒门婴大惊走闭垒纲于门外罢遣吏兵留十余人以书谕婴请与相见乃出拜谒纲延致上坐譬之曰前后二千石多肆贪暴故致公等怀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公所为者又非义也主上仁圣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来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若闻义不服天子震怒荆扬兖豫大兵云合身首横分血属俱绝二者利害公其深计之婴闻泣下曰荒裔愚民不堪侵枉相聚偷生若鱼游釜中喘息须臾耳今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辰也明日即将所部万余人降纲单车入垒置酒为乐散遣部众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相田畴子弟欲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悦服南州晏然

  虞翊迁朝歌长时邑有盗故旧皆吊之诩笑曰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到官设三科以募壮士掾吏以下多举所知攻劫者为上伤人偷盗次之不事家业者为下收得百余人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杀数百人又潜遣贫能缝者庸作贼衣以彩线缝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

  冯鲂拜郏令为县贼延褒等攻围鲂力战连日弩矢尽城陷鲂遁去帝闻郡国反即驰赴颍川鲂诣行在所帝按行鬬处知鲂力战嘉之曰此健令也褒等闻帝至将其众请罪帝悉还鲂诛之鲂责让以行军法皆叩头曰今日受诛死无恨鲂曰汝知悔过伏罪令一切相赦为令作耳目皆称万岁时每有盗贼并为褒等所发无敢动者

  李固永和中荆州盗起以固为荆州剌史固到遣吏赦寇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使自相招集半岁闲余类悉降徙泰山太守盗贼屯聚积年追讨不能制固到悉罢遣归但选百余人以恩信招诱之未满岁贼皆弭散

  何夔迁长广太守县人管承徒众三千余家为寇害议者欲举兵攻之夔曰承等非生而乐乱习于乱而不能自还徐谕以恩德可不烦兵而定乃遣郡丞黄珍往陈成败承等请服

  李崇为荆州剌史初之任巴氐乱郡县发兵送之崇辞曰边人失和本怨剌史今奉诏代之自然安靖但须一诏而巳不须发兵自防使之怀惧也遂径将数十骑驰至上洛宣诏慰谕民夷帖然徙兖州兖旧多劫盗崇命村置一楼楼皆县鼓盗发之处乱击之旁村始闻者以一击为节次二次三俄顷之闲声闻百里皆发人守险由是盗无不获诸州皆效之

  狄仁杰使岐州亡卒剽行人道不通官捕系穷讯而余曹纷纷不能制仁杰曰其计穷且为患乃开首原格出系者廪而纵之使相晓皆自缚归帝叹其达权宜

  张咏守蜀兵火之余人怀反侧一日合军大阅始出众遂嵩呼者三公亦下马东望而三呼复揽辔行众不敢讙或以告魏公公曰当是时琦亦不敢措置

  明道先生为镇宁节度判官中人程昉为都水丞塞二股河请清河卒八百人佐其役天方大寒肆其虐用众逃而归将入城众官畏昉欲弗纳先生曰此逃死自归弗纳必为乱昉有言某自当之即亲往开门抚谕约归休三日复役众欢呼而入具以事上闻得不复追

  文彦博知益州夜宴未罢从卒拆马庌为薪军校白之公曰天实寒可拆与之饮宴如故卒气沮无以为变

  卢琦为永春令多善政邻邑仙游盗发琦适在邑境盗遥见之迎拜曰此永春大夫也为大夫百姓者何幸之大乎吾邑长以暴驱我故至此耳琦因立马喻以祸福众皆投刃槊请缚其酋以自新琦许之酋至琦械送帅府自是威惠行于境外 【右中十二条】

  程子曰古人所以能化奸凶为善良革仇敌为臣民者由弗绝也宏斋李氏曰寇岂必皆恶然其如是诚以有司贪刻者激之及将校之要功者逼成之耳反是而行之则皆良民矣 【右下二条】

○异端四之十一(共十三条)

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巳

  孟子曰恶乡原恐其乱德也

  又曰归斯受之而已矣

  又曰君子反经而巳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 【右上四条】

  宋均为辰阳令县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众巫遂取百姓女以为公妪岁岁改易不敢嫁娶守令莫禁均下书曰今后为山娶者皆取巫家勿扰良民于是遂绝 【此与西门豹治河伯娶妇事同皆足以拔奸原而正民俗然彼治之似过于酷不若此从容和平而宿弊亦除尤得牧民之体故黜彼而录此】

  第五伦为会稽太守郡俗多淫祠常以牛祭神百姓财产以之困匮伦到官移书属县晓告百姓巫祝有依托鬼神诈怖愚民皆案论之有妄屠牛者吏辄行罪后遂断绝百姓以安

  苏琼守清河济州沙门道研统资产巨富在郡多出息常得郡县为征亟欲求谒琼度知其意每见则谈问元理研虽为债数来无由启口其弟子问其故研曰每见府君径将我入青云闲何由得论地上事师徒还遂共焚劵 【今异端无声势如此盛者可用为待一等士夫之法】

  张咏知益州民闲讹言有白头老翁午后食人男女公召犀高谓曰近讹言惑众汝归县去访市肆中归附人尚为乡里患者必大言其事但立证解来明日果得之公遂戮于市即日帖然夜市如故公曰妖讹之兴沴气乘之妖则有形讹则有声止讹之术在乎识断不在厌胜

  孔道辅在宁州道士治真武像有蛇穿其前数出近人人以为神州将欲视验以闻故率其属往拜之而蛇果出公即举笏击杀之州将以下皆大惊已而又皆大服

  明道先生为鄠县主簿南山僧舍有石佛岁传其首放光远近男女聚观昼夜杂处为政者畏其神莫敢禁止先生始至诘其僧曰吾闻石佛岁见光有诸曰然戒曰俟其光见必先白吾职事不能往当取其首就观之自是不复有光矣又为上元簿茅山有龙池其龙如蜥蜴而五色祥符中中使取二龙至中途奏一龙飞空而去自昔严奉以为神物先生尝捕而脯之使人不惑 【右中六条】

  东莱吕氏曰当官者凡异色人皆不宜与之相接巫祝尼媪之类尤宜疏绝要以清心省事为本

  齐东张氏曰民有妖言惑众者则常假以别罪而罪之如妄书取而火之则厥迹灭矣勿使蔓为大狱延祸无辜

  河东薛氏曰当官不接异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媪宜疏绝至于匠艺之人虽不可缺亦当用之以时不宜久留于宅与之亲狎皆能变易听闻簸弄是非 【右下三条】

○异类四之十二(共十五条)

大禹谟曰帝曰咨禹惟时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会羣后誓于师曰济济有众咸听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贤反道败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尔众士奉辞伐罪尔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勋三旬苗民逆命益赞于禹曰惟德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瞍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 【右上一条】

  陈禅为元菟候城障尉会北匈奴入辽东拜禅辽东太守胡惮其威强退还数百里禅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晓慰之单于随使还部禅于学行礼为说道义以感化之单于怀服遗以胡珍货而去

  董和守益州清约率下与蛮夷从事务推诚心

  卫文升为资州刺史初到官山獠作乱单骑造其营说以利害渠帅感悦解兵而去

  梁毗为西宁州剌史蛮夷酋长皆以金多者为豪隽递相攻夺略无宁岁诸□长相率以金□毗毗置金坐侧对之痛哭而谓之曰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灭不可胜数今将此来欲杀我耶一无所纳于是蛮夷感悟不相攻击

  李大亮有文武才略高祖入关授土门令胡贼大至大亮度不能拒乃单马诣豪帅为分别祸福众感服遂相率降大亮杀所乘马与之食

  李勉拜岭南节度使西南夷舶岁至才四五讥视苛谨勉既廉洁又不暴征明年至者乃四千余柁

  柳公绰为河东节度使先是回鹘入贡及互市所过惧其为变常严兵防卫公绰至镇时回鹘遣梅录李畅以马万匹互市公绰但遣牙军单骑巡劳于境至则启牙门受其礼谒畅感泣戒其下无得侵扰沙陀素骁勇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公绰奏以其酋朱邪执宜为山阴都督使居塞下捍御北边执宜入谒神采严整进退有礼公绰谓下曰执宜外严而内宽言徐而理当福禄人也使夫人与其母妻饮酒馈遗之执宜感恩为之尽力自是虏不敢犯塞

  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先是回鹘每入贡所过暴掠州县不敢诘载义至镇回鹘使者李畅入贡载义谓之曰可汗遣将军入贡修好非遣将军陵践上国也将军不戢部曲使之侵盗载义亦得杀之勿谓中国之法可忽也于是悉罢防卫之兵但使二卒守门畅不敢犯令

  韩琦守大名孙和甫奉使虏中过魏请教公曰勿以为夷狄而鄙薄之甚善

  种世衡知环州有羌人牛奴讹素屈强未尝出见州官闻世衡至乃来郊迎世衡与约明日当至其帐慰劳部落是夕雪深三尺左右曰奴讹凶诈难信且道险不可行世衡曰吾方以信结诸胡遂冒雪而往奴讹大惊率部落罗拜皆感激心服

  薛慎为湖州刺史州界既杂蛮夷常以劫掠为务慎率诸豪帅具宣朝旨仍令首领每月一参每见必殷勤劝戒仍赐酒食一年之闲翕然从化诸蛮乃相谓曰今日始知剌史真民父母也

  欧阳元为武冈尹时赤水大清诸獠聚众相攻杀官曹相顾失色计无从出元即日单骑从二人径抵其地谕之至则死伤满野战鬬未巳獠人熟元名弃兵仗罗拜马首曰我曹非不畏法缘诉某事于县县官不为直反以徭役横敛掊克之情有弗堪乃发愤就死耳不意烦我清廉官自来元谕以祸福归为理其讼獠人遂安 【右中十二条】

  龟山杨氏曰蛮獠猖獗自古然也缓之则豺噬豨勇干纪而不受命急之则鸟惊鱼散依险以自匿葢其常态也不务抚驯之使恩威两行乃欲幸其有事草薙而禽狝之以求有功一有失律则败衄不支上贻朝廷忧此边吏之大弊也

  齐东张氏曰远方獠民虽反侧不常亦必有由矣或贪其财或蹙其境或俘其子女或蔑其官属以致蚁聚蜂屯肆其酷毒苟安之而不扰外之而无所事虽欲忿然无自而发政使或尔但严守己界恬不与校久而彼自驯伏矣 【右下二条】

牧鉴卷之十终

●校刻牧鉴后语

真西山先生尝作心政经诰窃读之而有感焉夫心政之本也政心之推也心以立本政以善推是之谓经则虽厘而二之而实相因为用诚为民牧者所当取正也继此有为政训诸集大都言其槩而未析其类未足广西山之意耳吾乡东溪杨先生师友圣贤出入经史蚤岁有见乎此独取往牒格言政绩有关于为政者辑而为牧民之鉴首治本以端其原夫非心经之宗旨乎次治体应事接人以尽其规夫非政经之遗意乎是又扩西山之余绪而为民牧者之真鉴也考西山为政在泉在潭恒以仁廉公勤之道自励以濂洛关闽之学励人至今称为良牧要皆有得于心学而推之于政事也今先生之素履虽未大施而尝小试于朝城都昌其清慎公勤之政平易慈惠之施两地至今垂不朽之思焉则亦莫非本诸心以推之也而其称为良牧奚愧西山也耶先生是书辑而藏之有年人未有能知之者惟我邦大父静斋李公知而阅之忻然捐俸寿梓以传葢公尝为教为令不殊先生其宦迹同为政廉平简易所至有声其惠爱同亦尝汇循良义命之编则其趋向又同得是集而必欲刻之自有不能巳者刻之日不以诰为不肖命供校雠之役诰方学道无闻有志未逮然因是益知心政本末之序矣使为民牧者得覩是编而知鉴焉则必知政之有本而天下咸被公与先生之泽也兹刻也其兼善嘉惠之意岂小补哉嘉靖乙卯冬一阳月壬子后学康诰谨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