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志

自序

高序

陈序

卢序

孙序

凡例

纂修厦门志姓氏

征引书目

厦门图

卷一

卷二

卷三

卷四

卷五

卷六

卷七

卷八

卷九

卷十

卷十一

卷十二

卷十三

卷十四

卷十五

卷十六

后记

附载(一)

附载(二)

自序

地之有志,尚矣。一统志而外,有通志、府志、州志、县志;他如名山大川,亦别有志纪其盛也。厦门,宋曰嘉禾屿、明曰中左所,同安县十一里之一里耳;广袤不及七十里,田亩不及百十顷。区区一岛孤悬海中,有志何也?盖自台湾入版图,我国家声教所暨,岛夷卉服悉主、悉臣求朝贡而通市者,史不绝书。厦门处泉、漳之交,扼台湾之要,为东南门户,十闽之保障、海疆之要区也。故武则命水师提督帅五营弁兵守之,文则移兴泉永道、泉防同知驻焉。贾商辐凑,帆樯云集,四方之民杂处其间,涵濡沐浴乎圣神之化者,百有余年;士蒸蒸而蔚起、民蚩蚩以谋生。虽一里也,而规模廓于一邑矣。

凯以道光十年冬观察闽南,政事余闲,披览载籍,二府、一州、一厅、九县之志,莫不备具。适重修通志,奉檄采访近闻。得薛起凤「鹭江志」而读之,所载皆当日时事,并及诗歌,而于政事之要,未暇详备;殆笔记、杂记之书,未可以云志。因复网罗散轶、搜摭群言,稽之「会典」、征之案牍,与士林诸君子相考订。越二年而书成,凡十有六卷,名曰「厦门志」。惜边地狭隘,文物无多;自宋以上,唐有陈希儒、薛令之二人,余无概见。惟于本朝掌故,庶几赅举,用备后来者之遵率。夫凯以监司奉命巡视斯邦,二年于兹矣。自问无所建白,且于二府、一州厅、县之志未遑重修,顾戋戋于岛中之志,亦足自形其陋也矣。

大清道光十二年(岁在壬辰),福建兴泉永海防兵备道富阳周凯譔。

高序(原题「厦金二岛志序」)

道光十五年春、三月,「福建通志」成,澍然将去福州而归。念厦门周芸皋观察澍然好友,此去息影衡庐不复出,不可以不别;遂之厦门。

居数日,观察出手譔厦、金二岛志示澍然,澍然受而卒业,赞于观察曰:『是志也,志同安县马巷厅二里尔。语地大小,尚不得比县志;然实关天下之故焉,厥功伟矣』!观察曰:『何言之夸也』。曰:『我国家拊有台湾,化獉辟莽,海道大通;比内郡东南数千里,声息顺风数日可达。台湾无事,则内郡晏然,而粤之潮、浙之定海、江南之上海俱寝戈息戍,同乐太平。往者郑氏据二岛,取台湾于贺兰,兵不血刃;康熙十九年,我督臣姚、抚臣吴、提臣万、杨统大师收二岛,于是靖海侯施以一旅拔澎湖,陈兵海上,郑氏以降。是台湾扼东南四省之要,二岛又扼台湾之要也。谨案「春秋」,书城缘陵不系杞、城虎牢不系郑;传者谓关天下之故。夫缘陵、虎牢,亦杞、郑一地尔;然则二岛虽县、厅一里,固今日之缘陵、虎牢也。以为关天下之故,殆不夸也』。观察曰:『然』;属为序。因录前语申之曰:志列图、表、略、考、传、记,总目六、分目十四,又各系小目,既详且核矣;而于兵防、线道、台运、关赋,尤留心焉。吾意是书出,官司得识其职、人民得实其泽,胥吏无所藏其奸,岂惟纪载,乃吾观察治谱也。通志虽周一省,而握要以治,恐未肯以此易彼;志何论大小哉!

澍然之来也,方快泛海惬平生志;读是编,又不免望洋之叹此行殊不虚也。

光泽高澍然撰。

陈序

道光四年,予奉天子命,镇金门。至十一年,又奉命提督全闽水师,建牙厦门。时官兴泉永道,为富阳周芸皋先生。先生负文章经济才,前由史馆出守襄阳,迁黄德道,移官于此。下车即访三郡志,兴利除弊,政声四起,阖厦商民尤便之。其为人坦亮无城府,遇有公务,予辄喜与商榷,前后共七载。

暇时,尝语予曰:『厦门东抗台、澎,北通两浙,南连百粤;人烟辐辏、梯航云屯,岂非东南海疆一大都会哉!乾隆间,鹭江固已有志矣;特繁冗与疏漏交讥,凡形胜、兵防、吏治、民生一切要略皆阙,是不可不广其纪述,以为一方文献』。予极怂恿之。会宫保孙平叔制军奏修通志,檄征郡邑乘,备志局采。先生遂广集群书,延绅士陈征君雪航、凌孝廉文藻、孙都尉仪国、诸生林逊甫,分门辑纂,自总厥成。而先生迁台澎道去,故未付梓。客岁,署厦防同知卢大令凤琴与予所延教读师洪孝廉香沙读之,喟然曰:『是芸皋先生一生精力所存,不可不为蒇厥事,以示不朽』。予喜成人美,爰捐俸以为之倡。

夫厦为予所治地,山川、阨塞、边防、要辖与夫军民、风土情状,日往来于胸中。忆自海氛告警、鲸鲵鸱张,予时方从诸将戮力行闲,荡瑕涤秽;先生固未莅斯土,即莅此,亦军书旁午,无遑及也。幸数年萑苻潜踪,得从容讨论于铃阁余闲。菲才如予,亦获时聆其教益;岂非三生幸事哉!独惜其人已往,不及亲见付梓为可恨耳。然书成,后之官斯土者,观先生之纂述、资先生之治理,流连反复,如见先生之风采绪论;不唯先生之文章不朽,而惠泽亦垂于无穷矣。九原有知,不且冁然泉壤耶?

至于是书旨要,高舍人已详其言,兹不复赘;故第叙其交谊及书之缘起颠末如此。

道光十九年八月,钦命福建省水师提督军门莲峰陈化成序。

卢序

泉之领县五,其烦而剧者,曰晋江、曰同安;厦门,则又同安一隅耳。然四面环海,于金门为犄角、于漳郡为咽喉。故自提军五营而外,兴泉永道驻焉、厦防同知亦驻焉。富阳周芸皋先生,以道光十年官兴泉永道,而凤琴以十二年令晋江、后又令同安,皆于先生为属吏;日有所咨、月有所请,先生不以为愚,教且诲焉。其时「厦门志」已成,谓凤琴曰:『自予来此,于民无德。然阅二十四月而成此书,于治之要领、民之利病,颇自详悉』。凤琴时唯唯而退,第志不敢忘。

及凤琴来官厦防同知,先生已辞世矣。思其人、读其书,考其风俗、条其教令,然后知先生所谓无德于民者,大有德于民也,且有裨于后之官兹土而莅兹民者也。先生没矣!民之思先生如昨也。先生之书之不可没如此其章章也,乌可不刊之以寿世、寿先生哉?于是黎观察半樵将调江南,凤琴亦将回任晋江,与陈提军莲峰谋刻之。观察为文弁诸首,而使凤琴继之。凤琴记前惠安县娄君重修县志书成,尝丐先生为之序,序以先生重也;凤琴何敢序先生文哉!然以凤琴为先生属吏,受先生之教、被先生之遇,敢执「卑不颂尊」之义,一以不文辞;,亦岂所以报先生也哉!遂序之。

道光十八年戊戌冬十月,署厦防同知卢凤琴譔。

孙序

嘉庆二十五年庚辰,赵谷士先生主讲紫阳书院,谓云鸿曰:『厦门不可无志』。时云鸿以薛氏「鹭江志」对。先生曰:『夫志叙事纪实,体例谨严;必明于义法、习于典故,是之谓志。薛氏书于史例未合,备采拓可也』。乃谋诸倪观察竹泉而不果。

庚寅,云鸿以承荫通判兼袭世职;入京,蒙恩准袭世职,发标回厦。会周观察芸皋先生议修「厦门志」,黄司马心斋举凌孝廉文藻、陈征士雪航、林茂才逊甫暨云鸿以应。云鸿自分武夫,不习文事,固辞;观察不之许。于是各分门类,云鸿为辑兵制、海防、番市、纪兵、山川、津澳,观察以为可;其分域、艺文、职官、选举、列传、列女传、风俗则皆凌孝廉、陈征士、林茂才所为;其船政、台运、关赋则据诸案卷,观察总而正之。凡二十四月而成,时道光壬辰也。将谋付梓,适观察调任台湾,遂以副本留吕孝廉西村处。

越次年,观察竟卒于官。噫!是书为观察历年苦心,竟不得遹观厥成也哉!戊戌,云鸿权中衡参戎,西村设绛署中,出所留稿本,陈提军莲峰、黎观察半樵共观之,咸嘉叹谓:『有裨政要,宜梓行』。遂各倡捐廉俸,嘱卢司马师竹暨云鸿共蒇厥事;仍嘱西村取所誊本,合稿本两相对勘付刻。盖提军与芸皋观察共事七年,同寅协衷,尝共倡修玉屏书院;今又与半樵先生完芸皋观察生平未了之心,岂非极不朽盛事哉!

所异者,是志之作,议自谷士先生;讫壬辰,而书成于观察。中间相去二十余年,是何其时之久也!初作志时,西村不与其事;书成,藏诸其家。今复七、八年,始任校正之役。又何其事之巧也!若云鸿,则以受芸皋观察知,自初事至今,不敢不勉。所谓「以此始者以此终」,非欤?

道光十九年己亥十月,调署福建水师提标中军参将事、后营游击、世职骑都尉、军功加一级仪国孙云鸿序。

凡例

一、厦门地属弹丸,原不必立志。因为海疆要隘、渡台通洋正口,其政事有关通省。谨录「会典」则例,分别部居,次为各卷,以资考证。书中凡恭遇列圣谕旨敕令,应三抬、双抬、单抬者,敬遵御制诗注,或空三字、二字、一字谨书,以省卷帙。

一、图载居卷省。厦门南普陀寺,前于乾隆五十三年恭建,纯庙御制「平台湾林爽文诗文碑记」护以四亭,及御赐朝天宫、风神庙、朝宗宫匾额,地方官岁时守护。天藻辉煌,万民瞻仰,实厦门之盛典。敬谨绘图,并御赐诸提督臣匾联,俱恭录宸翰,弁诸卷端,以昭慎重。

一、凡志,皆绘祠庙、公廨及八景、十二景。厦无学校,故祗附书院,而不及公署。虽相传有八景、十二景之说,沧溟大观正不在此;不载。

一、分域,凡一岛之事,先各备载,再及诸政。

一、厦为水师所驻,有提标五营而无陆营,以防海也;巡楫所辖之地不止厦门,兵制宜详。

一、防海之事甚大,不独所分汛口、汛地也。兹既载在岛及附近各汛,附以风信、潮信、占验及台澎海道、南北洋海道,俾哨弁、贾舶得所取资。

一、厦门政事之大者,莫如船政、台运、海关三者,故次及之;而以岛上之田赋、渔税、关赋附焉。

一、厦门为贩洋正口,自海禁既开,贾舶迭出,关税充盈,民之衣食赖之;近则贩洋之船日少,故就各书及贾舶所能言者载之。各洋朝贡、通市诸国,仿「汉书」东夷、南蛮例为传。先会典,次疆域、水程,次历代沿革,次风俗人情;埔头土产交易各属国附焉,名曰番市。

一、艺文,文献之征也。先载书籍之目,奏疏、记、牍有关厦门者选录。前人文集、诗集有可采者,亦采焉。

一、职官表,文秩厦门旧设一巡司,后移驻巡道及同知;与水师各营,分为文、武二表,而附以名宦诸传。提镇所辖不止厦门,其战功在海洋及台、澎者并入传,以职论也。

一、选举二表,寥寥数十人;凡迁居厦门而籍隶漳州及他府者,皆录。

一、列传,文曰宦绩、武曰武功;及忠义、孝友、义行、文学、流寓、隐逸、方技、方外,皆为列传。流寓,以暂时客寄者言。明季诸老兼居厦门,统详志中。传末,间系以论。

一、刘向「列女传」,凡妇人有懿行、文藻者皆传;兹传贞烈、节孝之余,并传贤德妇人,次列传后。

一、旌例,妇人称氏、贞女称名。今闽南妇人,皆有名曰某娘。考「汉书」,妇女书名、书姓;今从古,有名者书名,传中称姓、不称氏。

一、节妇,以守节之年为重,期于旌例合也;于归之年从略。夫名、里居必书,知其父名者书父名、知其子名者书子名;俾后人得所考,且为氏族光也。以他姓子为子,非礼也,不书;间有族无可继,抚有养子出于不得已者,则书抱养子、义子以明之

一、厦界泉、漳,奢俭、贞淫为俗不一。然齐、鲁至道不过难易,使亲疏崇敬、上下欢欣同归于化者,是在司柄者转移之功,而后来亦可以是观政;故即「旧事志」所未备补载之。

一、「旧事志」,寇乱、夷氛,郡志详书。厦为海滨岩疆,尤资防御;故远载变乱、近纪用兵,为「旧事志」。附丛谈,悉着于篇。

纂修厦门志姓氏

总纂:福建分巡兴泉永海防兵备道周凯。

分辑:闽清县儒学教谕凌翰、辛巳科孝廉方正候选县知县陈荣瑞、署福建水师提督中军参将孙云鸿、同安县廪生林焜熿。

总校:壬午科举人吕世宜。

分校:丁酉科举人林鹗腾、平和县监生庄中正、龙溪县生员杨廷球。

捐刻:福建分巡兴泉永海防兵备道黎攀镠、福建水师提督军门陈化成、厦防同知蒋镛、署厦防同知卢凤琴、署福建水师提督中军参将孙云鸿。

征引书目

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会典

钦定四库书简明目录福建通、续志(乾隆二年谢道承等、三十三年沈廷芳等)

泉州府志(怀荫布)康熙同安县志(朱奇珍)

乾隆同安县志(吴镛)漳州新、旧府志

龙溪县志(吴宜燮)海澄县志

台湾府志(六十七等)台湾新、旧县志(王必昌、薛志亮)

诸罗县志(周锺瑄)南澳志(齐翀)

澎湖续编(蒋镛)沧海纪遗(洪受)

名胜志鹭江志(薛起凤)

嘉禾名胜记(黄日纪)广舆记

银同历朝登科便览(失名)普陀山志(许炎)

续宏简录史纬(元欧阳元)

明史(张廷玉奉敕撰)明史记事本末(谷应泰)

通鉴纲目南畺绎史摭遗

朱子全书道南源委

闽书(何乔远)续闽书(林霍)

文献通考(马端临)郡国利病书(顾炎武)

读史方舆纪要筹海图编(胡宗宪)

备倭图记(卜人同)东西洋考(张燮)

三藩纪事平闽疏(杨捷)

东平纪略(江日升)海纪辑要(夏琳)

武功纪盛(赵翼)平台纪略(蓝鼎元)

海国闻见录(陈伦炯)纪效新书(戚继光)

东槎纪略(姚莹)赤嵌笔谈(黄叔璥)

稗海纪游(郁永河)舟师绳墨(林君升)

水师要略(吴必达)菜根清谭(黄日纪)

全唐诗新定全唐文

明诗综(朱彝尊)温陵名胜诗注(夏质夫)

全闽诗话(郑方坤)闽中诗话(叶晴峰)

全闽诗隽(黄日纪)榕林汇咏(黄日纪)

登州全集(林弼)遵岩全集(王慎中)

次崖全集(林希元)紫峰全集(陈琛)

遯庵全集(蔡复一)丛青轩集(许獬)

清白堂稿(蔡献臣)百一斋稿(蔡守愚)

止嵒存稿(林应翔)晃岩集(池显方)

镜山集(何乔远)

留庵文集、浯岛节烈传、方舆互考、岛噫集(并卢若腾)

戏余草(卢勖吾)刘子全书(刘宗周)

石赍文集(黄道周)湄龙堂集(纪文畴)

吾浩堂集、三异人集、石青遗稿(并纪许国)

沧湄遗稿(林霍)交行摘稿(徐孚远)

夕阳寮存稿(阮文锡)浩然小草(杨秉机)

同江集(张对墀)鹿洲集(蓝鼎元)

鲒埼亭集(全祖望)壮悔堂集(侯朝宗)

瓯北集(赵翼)本朝文读本(袁枚)

两岛怡情集(黄梦琳)瑶洲诗钞(许炎)

荔崖诗钞、归田集(并黄日纪)鹭江赠别诗钞(倪琇)

文川文集(黄涛)泰云堂集(孙尔准)

大云山房集(恽敬)艺海珠尘

浯江集(萧重)诸家家谱

卷一

图载

厦门图

御碑亭图(略)

万寿宫图(略)

朝天宫图(略)

风神庙朝宗宫图

玉屏书院图(略)

紫阳书院图(略)

厦门图(见前)

御碑亭图(略)

(附)宸翰

(附)宸翰

御制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纪事语

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是三事皆关大政,各有专文勒太学;诛王伦、翦苏四十三、洗田五,是三事虽属武功,然以内地,怀惭弗芗其说。至于今之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则有不得不详纪颠末以示后人者。

向之三,予惟深感天恩,蒙厚贶;次之三,予实资众臣之力,得有所成。若兹台湾逆贼之煽乱,乃卒然而起,兵出于不得已,而又不料其成功若是之易也。盖自康熙二十二年平定台湾之后,历雍正逮今乾隆戊申,百余年之间,率鲜卅岁宁静无事;而其甚者,惟朱一贵及兹林爽文。朱一贵已据府城、僭年号,林爽文虽未据府城,然亦僭年号矣。朱一贵虽据府城,蓝廷珍率兵七日复之;不一年遂平定全郡。林爽文虽未据城,亦将一年始获首渠,平定全郡。则以领兵之人有贤否之殊;故曰事在人为,不可不慎也。

林爽文始事之际,一总兵率千余兵灭之而有余;及其蔓延猖獗,全郡骚动,不得不发劲兵、命重臣,则予「迟速论」所云『未能速而失于迟』,予之过也。然而果迟乎?则何以成功。盖迟在任事之外臣,而速在筹策之予心。故始虽迟,而终能成以速;非夸言也,盖纪其实而已。若黄仕简、任承恩初迟矣,而予于去年正月即命李侍尧速往,代常青为总督,办军储;常青往代黄仕简、蓝元枚往代任承恩,司剿贼之事。而郡城与仕简弗致失于贼手,是幸也、是未迟也(黄仕简、任承恩既至台湾,南北互相观望两月余,遂至与贼以暇,日以滋蔓。幸予于正月初旬值李侍尧入觐,即命往代常青为总督,而命常青代黄仕简,又随命蓝元枚代任承恩;是以郝壮猷于三月初八日自凤山弃城败归,立即置之于法。常青适于初九日到郡,整顿兵威,屡挫贼锋,郡城得以无失。使常青不即到,则郡城必失守,仕简或被贼获,皆未可知。是始虽迟,而实未为迟也)。既而常青祗能守郡城,蓝元枚忽以病亡,是又迟矣。而天启予衷,于六月即自甘省召福康安来热河,授之方略;八月初,即命福康安、海兰察率百巴图鲁及各省精兵近万往救诸罗,是又未迟也(常青虽固守郡城,未能亲统大兵往救诸罗;蓝元枚正筹会剿,旋以病亡。又幸予于六月内早令福康安来觐热河,即命于八月初二日同海兰察率百巴图鲁侍卫章京百余人驰赴闽省,并预调川、湖、黔、粤精兵近万人:分路赴闽。维时诸罗被围日久,粮饷、火药道梗不能运送;若非天启予衷,及早命重臣统劲旅前往,几至缓不济事。是常青等救诸罗虽迟,而于所料亦未为迟也)。福康安等至大担门开舟阻风,风略定而启行,又以风遮至崇武澳不能进;是又迟矣。然而候风之际,后调之兵毕至;风平浪静,一日千里齐至鹿仔港:是仍未迟也(福康安到厦门,于十月十一日自大担门开船,被风打回;十四日得风驶行半日,又以风遮至崇武澳停泊,似觉迟滞。然当此候风之际,四川屯练二千、广西兵三千俱至,而风亦适利,遂于二十八日申时放洋,至二十九日申时兵船齐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帆直达。其余之兵,亦陆续配渡。福康安率此生力之兵,旬日内顿解诸罗之围;继克贼巢,生擒逆首。是未渡以前若迟,而计其成功又未可为迟也)。夫迟之在人,而天地神明护佑,每以迟而成速、视若危而获安,有如昔年「开惑论」所云者;予何修而得此于天地神明之锡祉哉!如是而不益深敬畏,勤政爱民、明慎用兵,则予为无良心者矣。予何敢、抑又何忍乎?夫用兵岂易言哉,必也凛天命、屏己私、见先几、怀永图,方寸之间日日如在三军前,而又戎掣肘、念众劳。且予老矣,老而精神尚健,不肯图逸以遗难于子孙、臣庶,藉以屡成大勋,此非天地神明之佑乎?亦岂非弗失良心得蒙天鉴乎?

福康安等解围歼贼以及生擒贼渠诸功绩,已见联句之诗之序,兹不赘言;独申予之不得不用武、又深惧用武之意如是,以戒后世占验家,以正月朔旦值剥蚀为兵戈之象。远者莫考,自汉至明屡逢其事;然亦有验、有弗验(元旦日食,自汉迄明有四十七。其本系政治废弛及僭窃伪朝无论已,如唐之太宗、宣宗元旦日食,其年俱宁静无事;至宋仁宗四十余年之中元旦日食者四,最后嘉佑四年亦无事:此其弗验者也。惟宝元元年元昊及康定元年元昊寇延州、皇佑元年广源州蛮侬智高寇邕州;又元代世祖至元二十九年元旦日食,是年广西上思州土官黄圣许结交趾为援,寇陷忠州、江州及华阳诸县:此其有验者也)。若昨丙午,可谓有验矣。以予论之,千岁日至可坐而致,剥蚀亦可笇而定也。既定矣,其适逢与不逢,原在依稀惝恍之间,且亦乏计预使之必无也。若使之无,是为诈也;不惟不能避灾,或且召灾。故史载宋仁宗朝第二次康定元年春正月朔当日食,司天杨惟德请移闰于庚辰岁,则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夫日食必当在朔,可知古称月晦日食者,见移闰曲避之术耳。至于不得已而用兵,惟在见几而作、先事以图,迟不失于应机、速不失于不达;惟敬与明,秉公无私,信赏必罚。用兵之道,其庶几乎!夫行此数端甚不易矣,知不易而慎用兵,又其本乎!

凡军旅事,必当有方略之书;书成,即以此语冠首篇,亦不更为之序矣。

乾隆五十三年(岁次戊申)春三月吉日立。

御制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碑文

昨记平定台湾生擒二凶之事,亦既举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为三大事,端文勒太学;其次三为诛王伦、翦苏四十三、洗田五,以在内地怀惭弗芗其事。而平定台湾介其间,固弗称勒太学;然较之内地之次三,则以孤悬海外,事经一年,命重臣、发劲兵,三月之间擒二凶﹑定全郡,斯事体大,讫不可以不纪。因思热河文庙,虽承德府学耶,而予每至山庄,必先展拜庙貌;秋仲丁祭,尝遣大学士行礼,则亦天子之庠序矣。且予去岁筹台湾之事日于斯,天佑予衷,拿福康安、海兰察率百巴图鲁以行;及简精兵近万,亦发于斯。而诸臣涉重洋、冒艰险,屡战屡胜,不数月而生擒二凶,且无一人受伤者,是非上苍默佑、海神助顺,曷克臻斯;则予感谢之诚,兢业之凛,亦实有不能已于言者。筹于斯、发于斯、臻于斯,文庙咫尺,我先师所以鉴而呵护者,亦必在于斯;「记」所谓『受成告成』,正合于是地也。则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所谓『礼以义起,非创实因』。且予更有深幸于衷而滋惧于怀者:予以古稀望八之岁,五十三年之间举武功者凡八,七胥善成。其一惟征缅之事,以其地卑湿疠瘴,我军染病者多,因其谢罪求罢兵,遂以振旅;是其事究未成也。近据云南总督富纲奏报缅甸谢罪称臣奉贡之事,命送其使至热河,将以赐宴施惠;是则此事又以善成于斯矣。

夫奉天治民,百王谁不为天子?而予以凉薄,仰赖祖宗德施,受天地恩眷独厚;近八旬之天子,蒇八事之武功。于古诚希,示后有述。使一事尚留阙欠,予之怀惭终不释也。自今以后,益惟虔巩持盈,与民休息;敢更怀佳兵之念哉?夫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于父母之恩,不可言报。中心感激,弗知所云已耳。击之辞曰:瀛壖外郡,闽峤南区。厥名台湾,古不入图;神禹所略,章亥所无。本非扼要,弃之海隅。朱明之世,始闻中国;红毛初据,郑氏旋得。恃其险远,难穷兵力;每为闽患,讫无宁息。皇祖一怒,遂荒南东;郡之、县之,辟我提封。一年三熟,蔗薯收丰;渐兴学校,颇晋生童。始之畏途,今之乐土;大吏忽之,恣其贪取(台湾远隔重洋,风涛冒涉。其始升调之员,原以为畏途;既以该郡物产丰饶,颇获厚利。调任之员不以涉险为虑,转且视为乐土。如近日福康安等恭奏:文职自道员以至厅县、武职自总兵以至守备千总,巡查口岸出入船只于定例收取办公、饭食之外,婪索陋规,每年竟至盈千累万。而督、抚大吏辄诿之耳目难周,不能详查,于是益无忌惮。兹据参奏,不可不分别严加惩治,以儆官邪,而申国宪)。既嬉其文,复恬其武;匪今伊昔,叛乱屡睹。向辛丑年,昨丙午载:一贵、爽文,其乱为最(地方文武既皆习于恬嬉,则文员祗知饱其欲壑,岂复以抚字为心?武员甚至纵兵离营牟利,并自总兵以下各衙内设立四项听差名目,多者三百人,少亦三十余人,存营之兵无几;又岂复以操练为事?以致奸民既得借口、更无畏心,煽诱愚民,屡形叛乱。其甚者,如康熙辛丑年之朱一贵及昨丙午岁之林爽文,纠众戕官、据城、僭号,更为罪大恶极)。水陆提督,发兵于外;奈相观望,贼益张大(林爽文滋事之始,水师提督黄仕简、陆路提督任承恩一同带兵渡海,谓可实时扑灭;不意南北互相观望,遂致贼势日益披猖)。天启予衷,更遣重臣;百巴图鲁,勇皆绝伦。川、湖、黔、粤,精兵万人;水陆并进,至海之滨(上年正月虽烛于几先,命李侍尧代常青为总督,而以常青为将军,专司征剿;常青究未经行阵,祗能保守府城,不能奋加剿贼。幸天牖予衷,六月内即谕令福康安入觐热河,继而常青亦请旨另简重臣来闽,随八月初命福康安为将军、海兰察为参赞,带巴图鲁侍卫章京等百人,并预调四川屯练二千、广西兵三千、湖南兵二千、贵州兵二千,水陆并进,以待福康安至彼领剿)。至海之滨,崇武略驻;后兵到齐,恬波径渡。一日千里,以迟为速(叶);百舟齐至,神佑之故(福康安等至厦门,于十月十一日自大担门开舟,连次遇风阻回,复在崇武澳守候逾旬。适四川屯练与广西之兵踵至,而风亦转利;遂于二十八日申刻放洋。至二十九日申刻,兵船共百余只齐抵鹿仔港;千里洋面,一日而达。其始似觉迟滞,而既渡之后所向无前,转得迅蒇大功。信非神灵佑助,何以致斯)!驰救诸罗,群贼蜂拥;列阵以待,不值贾勇。如虎搏兔,案角陇种;顷刻解围,义民欢动(维时贼匪久围诸罗,闻大军既至,亦蜂拥迎拒;福康安、海兰察及巴图鲁等即日统兵前进,剿杀无算,立即解围。义民等无不欢忻踊跃,出城迎师)。斗六之门,为贼锁钥;大里之杙,更其巢落。长驱扫荡,如风卷箨;夜携眷属,内山逃托(斗六门为贼门户,最为险要;官兵乘锐立拔,随即捣其大里杙巢穴。林爽文胆落,连夜携其家属逃至埔里社埔尾一带,遂成釜底游魂矣)。生番化外,然亦人类;怵之以威,赉之以惠。彼知畏怀,贼窜无地;遂以成擒,爽文首系(先闻林爽文计穷,即欲逃入内山。而生番狙犷,未必能喻利害;或将逆首藏匿,则难速蒇。预命福康安既怵以威、复赉以惠,生番等果即倾心效命,协同官兵、社丁人等,竟于正月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将林爽文生擒解京,俾元恶不致漏网。可知凡有血气,无不各知自为;顾所以经理者得当否耳)。狼狈为奸,留一弗可。自北而南,如上临下(叶)。海口遮罗,山涂关锁;遂缚大田,略无遗者(叶)(林爽文逃入内山,势已成擒;庄大田在凤山,一路窥伺府城。虑其事急,遁海而逸,乃福康安悉心筹划,预命乌什哈达带水师兵丁绝其去路;而分巴图鲁等分为六队,各自山梁挨次排下,四面合围。适值顺风,乌什哈达水师之兵连樯而至,沿海密布。庄大田逃窜无路,立即就擒;并其头目四十余人,无一脱者。又杀贼众二千余名;又有逃入柴城、琅峤各番社者三百余人,被生番等立即擒献伏诛。于是贼匪一时歼戮殆尽,合郡顿称平定)。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曰福康安,智超谋深;曰海兰察,勇敢独任。三月成功,勋扬古今。既靖妖孽,当安民庶;善后事宜,康安并付。定十六条,诸弊袪故;永奠海疆,光我王度(此次台湾用兵,其始不能灭贼,非尽由士卒怯懦之故;亦由领兵者不得其人,遂致稽延时日。若福康安之智谋,算无遗策;海兰察之勇敢,所向披靡,可谓一时无两。而又同心共济,以此士卒用命,势如破竹。未及三月,而大功告成,洵能不负任使。至于平定之后,不可不亟筹善后之方,以为永靖之计。嗣据福康安奏定袪除积弊十六条,俱能悉心算酌,切中肯綮,已令大学士九卿议行。以后地方文武实力遵守,海疆庶可永庆安恬矣)。凡八武成,蒙佑自天;虽今耄耋,敢弛惕干!如曰七德,实无一焉。惟是敬勤,励以永年!

乾隆五十三年(岁次戊申)秋八月吉日立。

御制平定台湾二十功臣像赞序

近着「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纪事语」,以为伊犁、回部、金川三大事各有端文,王伦、苏四十三、田五次三事不足芗其功。若兹林爽文之剿灭介于六者间,虽弗称大事,而亦不为小矣。故其次三讫未纪勋图像,而兹福康安、海兰察等渡海搜山,竟成伟勋靖海疆;吁!亦劳矣,不可湮其功而弗识。故于紫光阁纪勋图像,一如向三大事之为然。究以一区海滨、数月底绩,故减其百者为五十,而朕亲制赞;五十者为二十余,命文臣拟撰,一如上次之式。

夫用兵岂易事哉!昔汉光武有云:『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况予古稀望八之年,须鬓早半白;而拓土开疆过光武远甚,更有何冀而为佳兵之举?诚以海疆民命,不得不发师安靖;所为乃应兵,非佳兵也。然亦因应兵非佳兵,幸邀天助顺而成功速,此予所以感谢鸿贶,不可以言语形容,而又不能已于言者也。昔人有言:『满洲兵至万,横行天下无敌』。今朕所发巴图鲁侍卫章京等纔百人,已足以当数千人之勇。缘营兵虽多怯而无用,兹精选屯练及贵州、广东、湖广兵得近万人统而用之,遂以扫巢穴、缚逆首,是绿营果无用哉?亦在率而行之者为之埋根倡首,有以鼓励之耳。若福康安未渡海以前,台湾绿营已共有四万余兵,何以不能成功?则以无率而行之者,岂不然哉?且台湾一岁三收,蔗薯更富;朕若微有量田加赋之意以致民变,天必罪之,不能如是成功速也。后世子孙,当知此意,毋信浮论富国之言!爱民薄敛、明慎用兵,庶其恒承天眷耳。

近日以宫商三百逐章餍饫,其义竟如幼年书室学诗之时。然彼时但知学其章句,而今则究其义味。因思「采薇」、「出车」诸章,乃上之劳下,其义正,斯为正雅;「祈父」,「北山」诸什,乃下之怨上,其义变,斯为变雅。夫上劳下,可也;下怨上,不可也。何则?下之怨上,固在下者不知忠义,然亦必在上者有以致之;斯则大不可也。我满洲旧风,以不得捐躯国事、死于牖下为耻;其抱忠、知义,较「祈父」、「北山」之怨上为何如?是则绿营之多恇怯思家,伊古有之,无足多怪矣;然为上者,不可不存「采薇」、「出车」之意,更不可不知「祈父」、「北山」之苦。如其一概不知,而但欲开疆扩土,是诚佳兵黩武之为;望其有成,岂非北辕而适越乎?故因为功臣图赞,而申其说如此;以戒奕叶子孙,并戒万世之用兵者。

乾隆五十三年(岁在戊申)春三月上干。

御制福康安奏报生擒庄大田纪事语

昨生擒林爽文,则剿灭逆贼事,可称蒇大端;兹生擒庄大田,则肃清台湾事,方称臻尽善。二逆狼狈为奸,得一而不得二,余孽尚存,虑其萌芽。且彼既闻首祸被获,则所以谋自全而幸逃生,入山固易追、赴海则难捕矣。是以先事周防,履申饬谕(庄大田在南路,距海甚近;不虑其入内山而虑其入海,则追捕甚难。因履次降旨,令福康安等慎防其入海之路;思虑所及,随时预敕)。

兹福康安尽心画策,凡港口可以入海者,无不移舟设卡。因闻庄大田带同匪众俱在柴城,初二日欲往蚊率社,经番众极力抵御,复行退回。初五日黎明,官军由风港发兵,越箐穿林,遂有贼匪突出拒敌;我兵迎击,海兰察率领巴图鲁侍卫奋勇齐攻,杀贼三百余、生擒一百余。追至柴城,贼愈众多,然恐攻扑过急,庄大田或临阵被杀、或乘间窜逸,转不能悉数成擒;福康安分兵数队,以徐合攻,自山梁布阵抵海岸。适乌什哈达所带水师得顺风,连樯齐至,沿海进围,水陆合剿。自辰至午刻,杀贼二千余,群贼奔溃投水,尸浮海如鴈骛;而独庄大田伏匿山沟,以致生擒。是岂人力哉?天也。二逆以么■〈麻外骨内〉小民,敢兴大乱;杀害生灵,无虑数万。使获一而逃一,未为全美。斯皆生致阙下,正国法而快人心,反侧潜消、循良药业,福康安、海兰察等画谋奋勇,不负任使,固不待言;然非天佑我师,俾获万全,岂易致此耶!

更查康熙六十年四月朱一贵于台湾起事,提督施世骠、总兵蓝廷珍于五月由澎湖进兵,至六月收复台湾府城,计阅七日;于闰六月,始擒获朱一贵,计阅一月余,至雍正元年四月,而余党悉剿尽。自朱一贵起事至台湾全郡平定,始末阅两年。兹林爽文于五十一年十一月起事,其黄仕简等前后误事经一年;福康安等于上年十一月由鹿仔港始进兵,其间解诸罗县之围、克斗六门、攻破大里杙贼巢,至本年正月获林爽文,计阅四十二日;继获庄大田,计阅三十二日。自林爽文起事至台湾全郡平定,始末共阅一年三月;是较之蓝廷珍等成功更为迅速矣。夫逆贼入内山,生番非我臣仆,性情不同、语言不通,其遵我军令与否未可知也。福康安示之以兵威使知畏、给之以赏项使知怀,其轻画周密,贤于施世骠、蓝廷珍远甚。又得海兰察率百巴图鲁攻坚陷锐,遂得前后生擒二囚;且李侍尧悉心董理军储,无误行阵。使不以李侍尧易常青之总督,则军储必误;不以福康安易常青之将军,则成功必迟。兹尽美尽善,以成功于三月之间,则上天之所以启佑藐躬,俾以望八之年而获三捷之速,则予之所以深感昊慈,岂言语之所能形容也哉!

自斯以后,所愿洗兵韬甲,与民休息;保泰持盈,日慎一日,以待归政之年庶不远矣。虽然,仔肩未卸,必不敢以娱老自怠所为;犹日孜孜,仍初志耳。

乾隆五十三年(岁在戊申)春三月上澣立。

万寿宫图(略)

朝天宫图(略)

(附)匾额

(附)匾额

雍正四年,御赐朝天宫匾额:「神昭海表」。

风神庙朝宗宫图(略)

(附)匾额

(附)匾额

乾隆二年,御赐风神庙匾额:「惠应波恬」。

乾隆五十三年,御赐朝宗宫匾额:「恬澜贻贶」。

康熙四十年,御赐提督臣吴英匾额、对联:「作万人敌」;『但使虎貔常赫濯,不教山海有烟尘』。御赐提督臣施世骠匾额:「彰信敦礼」。

乾隆三十一年,御赐提督臣吴必达之母九十一寿:「萱寿延祺」。

玉屏书院图(略)

紫阳书院图(略)

卷二

分域略

厦门自宋以上,无可考。幅员虽小,而形势险要、山川雄峻。前明屡被兵燹,为倭奴、伪郑所觊觎。自康熙十九年奠定后,人民蕃庶,土地开辟,市廛殷阜,四方货物辐凑,骎骎乎可比一大都会矣。凡一岛之事,皆备载焉。曰分域略。

沿革

形势

山川(寺观、古迹、石刻附)

都图

街市

塘埭

津澳

铺递

城寨

官署

书院

仓廒

祠庙

坊表

坟墓

沿革

宋为嘉禾屿,属泉州府同安县。宋名嘉禾里,以产嘉禾得名(「鹭江志」:『宋太平兴国时,产嘉禾,一茎数穗。故名』);统绥德乡二十一都(统图二)、二十二都(统图二)、二十三都(统图二)、二十四都(统图二)。离县城六十里,水程七十里。在县南海中,广袤五十里(「同安县志」)。

元因之,立千户所。

明为中左所。洪武元年,定自京师至郡、县,皆立卫、所。是年,汤和克福州,闽地悉平。泉州置卫指挥使,领左、右、中、前、后五千户所,隶福建都指挥使司。二十年,江夏侯周德兴经略福建,抽三丁之一为沿海戍兵防倭,置卫、所当要害处。城水澳,为永宁卫,领左、右、中、前、后五千户所,又复设守御千户所;城厦门,移永宁卫中、左二所兵戍守,为中左所,设守御千户所。亦隶福建都指挥使(「府志」)。

按明「会典」:一卫五所,共船五十只;一所十船,一船旗军一百名。船有亏折,有司补造;损者,军自修理。中左所应有额设兵船十只,「府志」仅载水寨游兵船额,而于卫、所未详;补以备考。

国朝曰厦门。

按明江厦侯周德兴城厦门为中左所,「厦门」二字始见;则前已称厦门矣。景泰间,徙浯屿水寨于厦门,仍其寨名,间称浯屿寨;嗣后,但称中左所。至国朝平定两岛,乃名厦门。「读史纪要」作夏门,一名鹭屿;「同安县志」:『厦门一名鹭门』;「鹭江志」作鹭江。二字之义,未知所本。

顺治十八年,迁沿海居民,以垣为界,三十里外悉墟其地;复为郑氏所据。康熙二年,提督马得功复之,总督李率泰令弃其地(「同安县志」)。

康熙二年,诏舟师会剿金门、厦门。十月,大军克厦门。谕如顺治十八年例,迁界守边,厦门遂墟(「武功纪盛」)。

康熙十九年二月二十七日,提督万正色克复厦门,疏留总兵官杨嘉瑞镇之。二十二年,靖海将军施琅挂侯印,驻扎厦门。嗣是水师提督开府于此,移驻石浔巡检司。二十五年,以泉州府同知分防厦门。雍正五年,又以兴泉永道驻焉(「同安县志」)。

形势

大屿盘礡,近帖内地;蕴之以篔筜、辅之以鼓浪,高居堂奥,雄视漳、泉,中左之镇城也(「同安县志」)。

中左者,同安之外户;鼓浪者,中左之辅车,安危共之(蔡献臣「清白堂稿」)。

泉视同为唇齿,同视鹭为咽喉。同安最冲者中左,次冲者石浔(池显方「晃岩集」)。

金为泉郡之下臂,厦为漳郡之咽喉(「海国闻见录」)。

同安三面距海,金、厦尤为险要,门户之防也(「方舆纪要」)。

厦门四面皆海,西接宝珠、高埔,东联烈屿、金门;太武当其南、■〈氵丙〉州横于北;西南界海澄、龙溪,白礁峙焉;东南出大担、小担,澎湖通焉;西北有美人、天马之奇,东南拥鸿渐、香山之秀:洵泉郡之名区、海滨之要地也(「鹭江志总论」)。

鹭江山水形势记(杨国春撰)

禾岛自同邑分龙,迤逦西界而来。由天柱,越仙旗,起伏五十里余,岗峦重迭;东行至文圃山,崭然屹峙,蜿蜒而下。逾龙门,过朱岭(朱子所到处),挺起大屏山,顿伏跌断;至排头门,列嶂横飞,蓄势临江,崩洪渡海。天马北峙、太武南雄,左辅宝珠、右弼猴屿,日月护峡分明;北有金髻、镜台、鼠屿为送、南有东坑、白屿、嵩屿为护。过海突起一山,如眠牛形,名牛家村;厦之龙基焉。盘礡郁积、崔巍特挺,为小文圃;金头水肩镇重,如大文圃倒降两支逆龙:如北之婆姐砦、小天马、钓鱼翁、狗屿、虎屿是也;又如南之观音山、官浔山、东渡蟾蜍山是也。又东行,至浮云山,历塘边,南山耸焉;腰落一支,结店前、后莲、竹■〈土巠〉等乡。又东起东阮山傍,抽一支,结篮后、坂上、锺宅等乡。遂东向断跌,翻转南行,一山横列二里许,双龙合结,中有天池养荫龙气,名薛岭山;奔跃十余里,洪济山耸焉。屴崱巍峨,为厦岛诸山之冠。其间乡社累累,如后坑、后埔、浦园、吕厝、莲坂等社,一皆行龙所萦拂也。又自洪济东分一支,结虎山、东澳、湖边、何厝、高林、五通诸社;中从云顶,重峰迭嶂,顿跌西南,鴈塔乡其分支也。行十余里,至狮山,出御屏,边海南行,龙蟠虎踞。控水尖而引阳台,鹤膝蜂腰;历天界而挺虎岫,老龙脱润。从靖山卸落,结聚入首处,平地特出三台。明江夏侯周德兴相阴阳、观流泉,度地居民,建城其中。南分一支,由石泉山越镇南关而下,势如长蛇,回环包裹。外而鼓浪屿前拱,又外而青浦诸山作案。北有美头山、水鸡腿,为城后界;城前霞溪一水,北流篔筜之元绕案,会潮而出东南水口,则有虎头山、龙头山对峙关锁,外有大、小担两屿为捍门。西南则太武,镇海旗尾护焉;东北则鸿渐,烈屿环焉。至若全厦水势归宿,北则同安安海北界,水会聚于厦东南;西则漳州海澄东界,水会归于厦西南。四水东注,八面旋绕,其中源于生气、朝于大旺、流于囚榭,千形万状,难以尽述。经云:火从地中特地起,真形势之奇也。虽其岛纵横三十里许,而山峰拱护、海潮回环、市肆繁华、乡村绣错、不减通都大邑之风。此扶舆磅礡之气所锺,可于小中见大焉。

嘉禾海道说(孙云鸿撰)

厦门,在宋为嘉禾屿。屹然海中,周五十余里。环嘉禾者,为嘉禾海。北望高浦,西界海澄,东阨烈屿;南临大海,汪洋浩瀚,障以太武。外与金门相为犄角,二嶝防于内(大嶝、小嶝),二担捍于外(大担、小担);浯屿则孤悬海表,控制要冲。于是东南海口布置扃钥,固若金汤。潮流岐分,因地屈折:南分三门(大担门、小担门、青屿门),东岐二派;南流从南而转北,东流由东而旋西。岛居泉、漳交错之地,故潮流亦达焉。自东来者,由北而至同安;自南而来者,西绕鼓浪屿而抵漳州。诸溪汇流,朝宗于海;潮汐潆洄,常一日而再。至港汊孔多,喷余波以四达。斯大小帆樯之集凑、远近贸易之部会也。自担门东渡黑洋至于台、澎,上接沙埕、下连南澳,据十闽之要会、通九译之番邦,则在嘉禾海以外矣。

按厦门四面:东至翔风里、金门岛,水程八十里,一潮可至(出大担五十里);西至积善里鼎尾,水程一潮可至,约五十余里;南至海南太武山,水程半潮可至,一日来回,约二十余里;北至安民唐厝港,水程若干里;东南由海至澎湖,水程七更;西南至海澄、龙溪交界,水程若干里;东北至翔风里刘五店汛,由五通渡,水程三十里;西北至从顺里浔美汛,由高崎渡,水程三十里。

又按「鹭江志」载:八景曰洪济浮日、阳台夕照、万寿松声、虎溪夜月、鸿山织雨、篔筜渔火、五老凌霄、鼓浪洞天;后人又补十二景。凡志皆有八景、十二景之名,并绘图焉。厦门屹立海上,极目苍茫,波涛拍天,沐日浴月,阴阳开阖,变化万状。其佳景,正不在此。且凡志所谓八景、十二景者,亦各陈陈相因、吟咏类似,殊乏趣味。故从略焉。

山川

山川应志其脉略。厦门广袤不及七十里,登洪济山顶,一览可尽;且已详杨国春「鹭江山水形势记」。今但分类编载,而以寺观、古迹石刻附入,俾游者得浏览焉。

洪济山在城东北二十五里。峭拔耸秀,嘉禾山脉发源于此(「嘉禾名胜记」),为屿中诸山之冠。上为方广寺,有黯济岩、云顶岩、留云洞(「县志」作留云岩)、一片瓦、风动石、星石诸胜(「府志」)。绝顶有观日台(道光五年杨登云重修),鸡鸣时,遥望日如火轮,从海中跃出紫涛苍雾间,奇观也(「览胜志」)。或云方广寺,即云顶岩。山上下皆巨石屹立,一镌「天际」、一镌「龙门」(「嘉禾名胜记」)。山之南为和尚石,石迭成洞,可容数百人;昔人避倭处。中有流泉(「鹭江志」),明丁一中、池浴德、傅南式、刘存德、洪朝选、左丞、刘在业、叶普亮,俱有诗刻。道光十二年,周凯题名石上(采补)。

金榜山在洪济山西南。山黄色,如列榜;因名。一名场老山(县志)。唐女士陈黯累举不第,隐于场老山(「通志」);以黯自号场老,后人称曰场老山。山上有石刻「迎仙」二字;筑楼其上,名迎仙楼。今架梁之坎犹存(「闽大记」)。当时,书堂有新罗松二本(「闽书」)。堂侧石壁,高十六丈,名玉笏(「县志」);又有石镌「谈元石」三字,俱相传为朱子书。临海有石,俗呼鹰搏兔石;黯钓矶也。今筑地,矶在田中(「府、县志」)。又有动石、浮沉石(「闽书」)。

五老山在城南六里。山如五老形,故名(「县志」)。五峰并列,而无尽岩居其中(「方舆纪要」)。大石嵌空,其下虚敞。宋僧文翠建普照寺(「府志」。又按「普陀寺僧谱」:院五代僧清浩建,初名泗洲;宋治平间,改普照院。元至正间废,明洪武间毁于兵);寺盛时,常居大众百余人。自唐以来,兴废不一,俱名普照寺。国朝康熙间,靖海将军施琅重建,改名南普陀。左右有鼓山、钟山,有洞名六月寒洞。左有云巢,又有石笕以引水。寺右,乾隆间复建龙王庙(「嘉禾名胜记」);门有御制平台纪功碑亭四。前有平原,为水师演武场。壁有俞大猷、佟法海诗,俞诗今为苔没,不可识。寺祀观音大士。道光十三年,僧省己醵金重修(采补)。

文公山在城东二十一都虎山北(「鹭江志」)。相传朱子尝游其巅,故以为名。右有双石对立,名仙石(「县志」)。

虎山在二十一都,城东三十里。山形俨然一虎蹲踞,因名(「鹭江志」。俗呼虎仔山)。其势,北拱同安。万历初,建塔于上;为水口捍门(考「县志」明郭贞一「修虎山塔序」,再修于嘉靖二年。及二十一年,雷灾。至万历间,雷又灾,重修。则塔之建已久,非始于万历初也)。山麓有龙湫(「湫」俗误「须」)亭,下有龙洞,四时不涸(「府志」)。山之西四十里许为金鸡亭,与篔筜港口对(「嘉禾名胜记」)。相传:昔里人掘地得金鸡,建亭跨之;故名。今为往来孔道(「县志」)。

虎头山去城南里许。山临海滨,危石耸起。上戴二小石如虎耳,故名;与鼓浪屿龙头山对(「县志」)。山下巨石壁立;前明防倭,李逢年筑炮台,镌费于上(「鹭江志」);字径三尺余,林懋时书。俗呼为打石字。道光十年,石裂崩其外。旁有海蜃寺(采补)。

龙头山在鼓浪屿下(即日光岩)。隔水与虎头山相对(「县志」)。

烟墩山在城东文公山东。下有官荣石,距塔头社里许(「县志」)。宋幼主过此,民有馈献者,悉予官;陆丞相秀夫书「官荣」刻之(「闽书」);或云「官荣」二字,合成「宋」也(「怡情集诗注」)。

紫占山去城北四里许,在豪灶社后。势极雄壮,高可数百丈;石壁巉岩,绵亘数里(「鹭江志」)。

小文圃山在城西北,去城二十里许。状若文圃山而小。山自县文圃山发脉,渡海耸拔,为岛中诸山所由起(「鹭江志」)。上有东岩,今废(采补)。

金山在城东北,近洪水桥。山赤色,无草木;故名(县志)。桥近处,有山原宽坦,郑氏尝阅兵于此。中有资福院(「鹭江志」。俗呼后院)。

蜂窠山去城南三里。高悬如蜂窠,故名。前望海中,有玉沙如带,若隐若现(「县志」)。沙长数百丈,上容百家;风水淘汰,毫无所损(「鹭江志」。俗呼为海沙坡)。上有七星石(采补)。

阳台山在城东北二里有奇。高数百丈(「鹭江志」)。峰峦耸秀,冠于诸山;带溪之水出焉(「县志」)。

鸿山在城东南里许。上有石砦遗址,石刻「嘉兴寨」三字(采补)。中一大罅,名龙喉,深不可测。相传:昔人避乱处(「县志」)。山腰缺处,为镇南关。山麓为鸿山寺,嘉禾八景「鸿山织雨」是也(「鹭江志」)。有前明「天启二年,福建都督徐一鸣、游击将军赵颇攻剿红夷」石刻题名(采补)。

凤凰山去城南里许(「鹭江志」);在望高山北,相去数百步。山下成市。上为榕林别墅,国朝黄日纪所筑;因山麓多古榕,蔡文恭新题曰「榕林」。有镜塘、洗心堂、石诗屏、钓鳌亭、小南溟、半笠亭、三台石、百人石、蹋云径、漏翠亭、披襟台、摩青阁、漱玉峰、榕根洞、亦灵阿、赋闲亭、芃岛诸胜(「嘉禾名胜记」)。「芃岛」二字,林佶书;「怡情泉石」四字,黄任书(采补)。墅中诗刻,自蔡文恭至周凯四十有二人(文恭铭榕林池石曰:『一拳一勺,具山川意;时出云雨,泽及万类』。至今称升平宰相佳谶)。

望高山在城西南水仙宫后。高可望远,因名(「县志」)。山石耸立,下临无地。五、六月间登此以睇海舶,初见如一点黑子,须臾毕现(「鹭江志」)。石之上,镌「水天一色」四字颇大(采补)。山南临海,有元帝庙,曰武西殿;与鼓浪屿对。下有龟蛇石,浮于海面(「嘉禾名胜记」)。

狮山去城东北四里有奇,在太平岩后。石势嵯峨,形如伏狮;故名(「鹭江志」)。上有虎硿草坪、长生洞(采补)。

靖山在城东一里许(采补)。

东澳山在城东,距虎山五里。有天后庙(「鹭江志」)。

东坪山在城南七里上李社(采补)。

马陇山在城北二十里许,山麓为马陇社。上有石,名金鸡石,镌「有泉德邱」四字;相传为朱子书。笔迹未肖,好事者之谈也(采补)。

金交椅山在城东溪边社(「鹭江志」)。宋幼主尝登山坐此。下有穴甚深黑。相传:有刀剑之类,里人入穴取归,夜辄现光怪,投还,始息(「县志」)。

太武山在海澄县东五十里,属漳州;为厦门外障。一名太姥山(「图经」:『上有「太武夫人坛前记」,谓:「闽中未有生人时,夫人拓土以居,因以名。有小石城,为秦建德城;高千仞,周围亘百余里,屹立海上,端重耸峭。其南五里,镇海卫在焉。东望大海,汪洋无际;一陟其巅,则漳、泉风景尽在目中。山石多奇迹,有浴仙盆,仙人迹宛然;旁有大石,刻「象径云根洞」大字。有石塔工致,即延寿塔;中可坐数十人,高数仞。海中归帆,望以为标」』。按太武山、嵩屿,皆海澄县境,非厦门地;而与厦门相望,且为要险,故附载焉)。

五通岭在城东北三十里,与烟墩山近(「县志」)。宋幼主所过,乃此岭也(「闽书」)。

按「同安县志」、「方舆纪要」、「泉州府志,皆云五通岭在积善里庄坂尾;路旁有二巨石夹峙,高四、五丈。宋文天祥侍幼主至此,题曰「龙门」。「海澄县志」:『文丞相书「龙门」二字,在海澄、同安连界之五通岭』;「漳郡志」误谓在龙门岭,而「闽书」辩云:『五通岭,予尝至其处。岭路咋咯,非通衢也。幼主自龙窟登舟,不叶取途于此。惟嘉禾屿有五通岭,乃幼主所过。又文丞相未尝奉幼主南行,所云丞相,或陆丞相欤』?考嘉禾五通岭为宋幼主所过,姑从「闽书」;而岭上今无二巨石(龙门石刻详后「丛谈」)。

薛岭在洪济山西北(采补)。薛沙卜居于此,人称所居岭为薛岭;岭之南,唐陈黯宅在焉。时号为南陈、北薛(「览胜志」。据「府志」云:『薛令之徙家于此,号为南陈、北薛)。下有觉性院,极宽敞;常住僧八、九十。今圯,只存数椽(「鹭江志」)。

按「闽书」,以薛令之徙居此岭,与陈黯号为南陈、北薛;「泉州府志」本之。而「同安县志」引「览胜志」辩论:令之本传不载其迁寓同安;以沙为龙溪尉,因居于此。又考朱子「金榜山记」,亦曰:『令之之孙』。今从「县志」。

白鹤岭在中岩西北,去城东里许。常有鹤栖其上,故名。旧为大道,筑石为门,建石亭于门右。亭南为白鹤岩,明岛上有能诗者过此,得『野云度岭疑归鹤,涧水流霞想落花』句;由是得名(「鹭江志」)。

禅师公岭在城南里许。道通镇南关(采补)。

西孤岭在城东北,近金榜山(「县志」)。

宝山岩去城北十里,在吴仓社后。一名董内岩,地甚幽僻(「嘉禾名胜记」)。中建寺,有泉名「圣泉」。相传:宋幼主尝掬饮之(「鹭江志」)。

虎溪岩一名玉屏山。在城东二里有奇(「县志」)。有棱层洞,洞后名「一线天」。北转为石厂,匝以石阑;石上镌「摹天」二字;山门巨石,镌「先露一芽」四字(「嘉禾名胜记」。按岩中石刻,又有「天门」、「玉蟾」、「飞鲸」、「飞鳌」、「棱层」、「灵则名」、「虎溪泉」、「一线天」、「划然长啸」、「凌空一渐」、「碧海波澄」、「入我门来」、「引人入胜」,凡数十处;惟「棱层」二字最大、最佳,与「摹天」二字皆明林懋时书)。明池显方建剎,名玉屏;秣陵将军胡真卿建啸风亭。国朝康熙间,威略将军吴英重建;雍正间,同知李暲修(「府志」)。有大雄殿、准提阁、弥勒楼、供佛泉、飞鲸石,有桥,有古榕数十株(「嘉禾名胜记」)。有石佛;又有一洞,名小空洞(采补)。山之南,为白鹿洞;左右多崩崖立石,中有亭榭掩映林端(「县志」)。旧建大观楼、宛在洞、接因亭;乾隆间,再拓六合洞、朝天洞、衔山亭(「鹭江志」)。明时,与虎溪合而为一。有泉曰龙泉,又曰琮琤;有半月池(「嘉禾名胜记」)。上有石室,祀关帝。洞前后,有广陵朱一冯及晋阳赵纾题名,俱天启癸亥年刻。

醉仙岩在城东虎溪岩北。岩石下有窍,深二尺,挹而复满;味甘可酿,故名醉仙(「闽书」)。或曰:远望岩石,若醉人偃卧,以形名(「嘉禾名胜记」)。里人池浴德甃为井,塑九仙祀之(「府志」);名醴泉岩。岩巅巨石,刻「天界」及「仙岩」四大字。上有寺,名天界;国朝僧月松募建,有仙迹石棋局(「县志」)。寺后有长啸洞,前明征倭诸将勒诗于壁。又有黄亭(释月松有「黄亭□」,载「鹭江志」)、旷怡台诸胜(「嘉禾名胜记」)。

万石岩去城东二里许。磊石插天,岩扉镌「问渔」二字。旁有石洞,深可半里,纡回曲折,泉流其中;廓处可坐数十人,名小桃源。李暲镌「水鸣韶」三字于石上,异其声也。国朝康熙间,施琅建寺(「府志」)。沿涧上行,至一石门,镌「锁云」二字;即郑成功刺郑联处也。再进,有「象鼻峰」、「万笏朝天」诸石刻。上有一览亭,可观海(「鹭江志」)。

中岩在万石岩上(「县志」);界万石、太平二岩中,因名(「嘉禾名胜记」)。一名鹧鸪岩(「鹭江志」)。山门题「欢喜地」三字;有石当户,镌「玉笏」二字。古榕盘屈,状若蟠龙;拾级而登,俯临绝壑(「嘉禾名胜记」)。有佛殿;有将士亭,祀澎湖诸将阵亡(「鹭江志」)。

太平岩去城东二里许,在万石岩之东、中岩之上;旧为郑氏读书所(「鹭江志」)。山径皆巨石夹道,狭窄如带。岩前有石如开口状,镌「石笑」二字;行数武,又一大石,镌「极乐天」三字。后有石洞,泉流不竭;佛宇禅房,左右数椽(「嘉禾名胜记」)。

碧山岩去城南三里许,在石浔司署后(「嘉禾名胜记」)。始筑小宇,祀观音大士;后僧慈惠渐次辟之(鹭江志)。前有风动石,有泉名碧山泉(采补)。

碧泉岩去城南四里许,与普照寺相近;一名石室寺。有泉从石罅出,寺僧琢石为沟引之。石室旁巨石,李廷机镌「碧泉」二字;又有草书「飞泉」二字,不署名,旧志以为林太常宗载书也。山门两壁屹立,右有万历陈第、沈有容题名,左题「龙洲卧冈」四字。寺今圯。僧雾云墓,即在山门下(补正)。

石泉岩在城东二里许。有石穴如门,可容出入。内有泉从穴中出,石刻「磊泉」二字以此。又有镵于侧曰:『孤嶂何年留铁骨,寒泉终古结冰心』。去磊泉数丈,又有一泉曰小石泉,名冽泉。与石泉隔一山,味同而流少,僧取以售焉。今为民居所压,仅见泉穴(「鹭江志」、「嘉禾名胜记」)。

紫云岩在城东,去醉仙岩半里。路曲折,岩有石门如关隘,舆马不能通。就溪中架石桥以通游屐,樵溪之水出焉。昔名达中庵,因祀梓潼帝君;故改今名(「嘉禾名胜记」)。下有小洞,洞中泉清而洌。洞左有蛟洞,旁有果岩。岩前原有放生池,僧道皎镌「慈湖」二字。岩后有碧莲寺。过樵溪,其高处即高读岩;相传:为郑氏读书处。今俱废(「鹭江志」)。

寿山岩去城东里许。一名半山堂,以其居市与山之半,因名(「鹭江志」)。

万寿岩在阳台山之东(「鹭江志」),一名山边岩(「嘉禾名胜记」)。自太平岩越山一里许,有寺,松林郁茂;右有巨石,镌「无量寿佛」四字。左有石洞(「府志」),名一片瓦;即八景所谓「万寿松声」也。石镌明人诗二首,无姓名;俗传为俞、戚二公作(岩有钟,高二尺有奇、径三尺。舞以下、于以上,俱有记。乃宋开宝六年将仕郎林仁着铸,镇荐福院。万历间院废,为仙游樵者所得,忠翊校尉陈人勋售置于此。里人章绍本云)。

鼓浪屿厦门东南五里;在海中,长里许。上有小山、民居、田园、村舍(按「方舆纪要」:『在大嶝西,旧有民居。洪武二十年,悉迁内地;成化以后,渐复其旧』),郑氏屯兵于此(上有旧砦遗址)。左有剑石、印石浮海面,下有鹿耳礁、燕尾礁(「鹭江志」)。东为日光岩(亦曰晃岩。上有龙头石,俗名龙头山。池直夫居其下;有晃园,极花竹之胜),石刻「鼓浪洞天」四大字。有寺,乾隆间僧瑞琳募修(「县志);旧惟石室一间,后建高楼及旭亭。旁有小洞,堪避暑(「嘉禾名胜记」。今寺圯)。屿之西有瑞晃庵,与水仙宫隔水相对;俗呼三邱田(又名三和宫。今改法海院,颇壮丽。庵后石壁有王得禄题记)。负山临海,舟可真抵其下(「鹭江志」)。有鸡鸣石,海中有警辄鸣。后有金带水(宋幼主投金带处),多浮石。有泉名拂净泉,味甘;海船取汲焉,里人以小舟载水鬻于市。又有三片石,产海苔;味淡,以为珍品(采补)。

浯屿在厦门南大海中;水道四通,为海澄、同安二邑门户「府志」)。屿对金门之陈坑(县志),明江夏侯周德兴置水寨;成化中,寨移厦门,仍曰浯屿寨。山奥崎岖,贼据为窟穴。嘉靖间,复议旧置(「方舆纪要」)。其实为厦门要隘,今设防汛。上建天后庙。屿前有小屿,曰浯案屿;屿后海石丛生,名九节礁(采补)。

大担屿在厦门东南海中;连小担屿、浯屿,为厦门海口(「府志」)。宋幼主过此,掷弃累物以浮舟;后水发光怪,渔人得古研焉(「闽书」)。北建天后庙。屿巅为天灯山(采补),有石镌「第一津」。屿北远望,为白石头,大数十丈。下有七星石,森立海中(「县志」)。白石头在城东南,去玉沙十余里;风水所汰,洁白异常(「鹭江志」)。

小担屿周四里;与大担相对(「闽书」)。

离浦屿在厦门西北(采补),近高崎;以与薛浦相离,故名(「闽书」)。

宝珠屿亦在西北;高浦前海中沙屿也。状如珠,因名(「府志」)。卓竹入丈许,风扬浪淘,沙聚自若(「闽书」)。

槟榔屿在厦门东;与小担屿相望。以形名(「闽书」)。

黄牛屿在龙腰渡。古谶云:『龙腰断、黄牛平,嘉禾出公卿』(「闽书」)。

■〈氵丙〉洲屿在厦门北。周围二里许,当县丙方。或曰:县两溪流入巽方,而此屿在丙,文明之象也(「闽书」)。

白屿在厦门东北■〈氵丙〉洲。屿东(「府志」)。周围四里。县治二水夹流入海,俱经■〈氵丙〉洲与是屿南下(「闽书」)。屿两头昂起,状如双鲤朝天。有泉一泓,渔人常于此汲焉(「县志」)。又有鼠屿(「闽书」)。

按白屿有三:一在西北,近宝珠屿;一在南海,近浯屿;此居北海也。

凤屿在西北篔筜港中。又有浮沉石,随潮汐而浮沉(「鹭江志」)。

青屿在南,海澄、同安交界;东接小担屿。又有红瓜屿(采补)。

虎仔屿在厦门东金、厦分界处。西北有礁,名三礁(采补)。

蟹仔屿在厦门北,近后莲乡;小渡船于此往同安。上有鳌山宫(「鹭江志」)。

猴屿近鼓浪屿(采补)。

圭屿在厦门西澄、厦今界处(采补)。屹立海中,状如龟浮波面,故一名龟屿。隆庆间,置城;万历间,建塔。后俱毁(「海澄县志」)。今塔重修矣(采补)。

钱屿在厦门西(采补),去澳头南半里;四面环海。天启二年,上筑铳城,与圭屿、木屿为呼应。今城址尚存(「海澄县志」)。

木屿在厦门西(采补)。圭屿居中,钱屿、木屿翼之。前明设城戍守,今俱圯(「海澄县志」)。

嵩屿在海澄县界,与厦门相对;漳、泉二水于此交汇(「海澄县志」)。宋幼主浮舟经此,适屈圣诞,群臣构行殿呼嵩;故名。屿北有龟屿、蛇屿罗列海中,其形甚肖(「漳州府志)。

樵溪在城东,近紫〔云〕岩。源出狮山,曲折西流,经天界寺前汇于水磨,达于海(「县志」)。

水磨坑溪在城东。经万石岩,过深田汛,至岳岳前入于海(「县志」)。

带溪在城东北。出阳台山,经白鹤岭,至陡门入于海(「县志」)。

双溪在城东。一出石泉,经前园,至于桥亭;一出白鹿洞山,下经靖山,至于南门。同流汇为霞溪,入于海(「县志」)。

龙舌溪在城东北潘厝社。出洪济山,北流入海(「县志」)。

古楼溪在城北。出洪济山,东流入海(「县志」)。

莲溪在城东北。出洪济山,经莲坂社达篔筜港入于海(「县志」)。

港口溪在城东。出坪山,经上李社,至曾厝埯入于海(「县志」)。

霞溪在城南(采补)。源出双溪,经关仔内,至后海墘入于海(采补)。

前后溪在城东北禾灶社前后。一出紫占山,经万寿寺前;一出西孤岭,经金榜山后。皆汇篔筜入于海(「县志」)。

虎溪在城东玉屏山下(采补)。

篔筜港在城北。长可十里许、阔四里有奇。中有凤屿(「鹭江志」),莲溪及前后溪之水出焉。又篔筜港口有动石,潮至自动。又有浮沉石,潮至则浮、退则沉;风将起,石下有声,名石虎瞧(「县志」)。

锺宅港在城北,近五通。潮至洪水桥(采补)。

东埭港在城北,近目厝社(采补)。

大担门港在嘉禾海南、大小担屿之海口中;多礁石。海舶由此出入(采补)。

小担门港在嘉禾海南,与大担门港相接连;礁石较少。海舶出入,于此为多(采补)。

青屿门港在嘉禾海南,与小担门港并列。大舶出入于此(采补)。

龙船河在城西美头山前。与海隔一岸(「鹭江志」)。

长寮河在城南袁厝山下;一名鲲池。中浮小洲,曰桂洲。前傅氏产,今为官池;岁征饷银,提标参将掌之。夏月种瓮菜,俗名瓮菜河(「鹭江志」)。东去百十步,有黄厝河(采补)。

柳树河在城东北。旧多柳,因名。今河塞,柳亦无存(「县志」)。地为巡道号厅,前有洞源宫(「鹭江志」)。

岳前河在城北岳庙前,近接魁星河。中浮小洲建寺,为荷庵(「鹭江志」);四面环水,大可一亩,植竹为垣、架石为桥(「嘉禾名胜」记)。乾隆间,海澄公黄仕简提督厦门,重建(采补)。

魁星河在城北。上有魁星石(「县志」),形如魁星,故名(「鹭江志」)。其西有魁星阁,祀梓潼帝君暨魁星。乾隆五十年,分巡道万锺杰建;道光二年,巡道倪琇改建;十年,巡道周凯复其旧制(采补)。

月眉池在城西傅氏墓前。形如弦月,故名(「县志」)。亦种瓮菜(「鹭江志」)。

双连池在城西朝天宫下(「鹭江志」)。两池一岸,水相通,因名(「县志」)。

演武池在城南澳仔社口较场侧相传郑氏演武处也。今为民田灌注(「鹭江志」)。

放生池去城东二里许,在景通桥下(「嘉禾名胜记」)。

罢湫潭在城东北洪塘。旧传有龙穿地而出,分为三窦,下通一穴(「闽书」)。

蛟井在嘉禾里;石盘成穴。宋绍兴甲寅秋,虹尝饮之(「县志」)。

都图

同安县,宋设四乡(永丰、明盛、绥德、武德);后存三乡,并为二十七里,又并为十一里(长兴、同禾、民安、从顺、翔凤、感化、归德、仁德、安仁、积善、嘉禾)。元改为四十四都;明改三十七都,统图五十三。国朝乾隆四十年,分翔风、民安二里、同禾里五、六、七都归马巷(「县志」)。

嘉禾里,在同安县绥德乡二十一都(统图二)、二十二都(统图二)、二十三都(统图二)、二十四都(统图二),共领四十五保(「县志」)。

四社(于二十一都内;附城市廛民居,分为四社):福山社辖四保,前园保(鹭江志」无)、外清保、南联溪保(「鹭江志」无)、南双溪保(鹭江志作双溪);怀德社辖四保,吴厝保(「鹭江志」作岐吴厝保)、溪岸保、岐西上保、岐西下保;附寨社辖五保,永丰保、西江保、连真保(「鹭江志」无西江、连真,作连西永丰保)、新和保、大中保;和凤前后社辖五保,张厝前保、张厝后保、黄厝保、厦门港保、鼓浪屿保(此保「县志」无)。

二十一都(一图:五通渡、湖边、黄水桥;二图:店里、高林):西宫保、北山保、西林保、昭塘保、福相上保、福相下保。

二十二都(一图:曾厝埯、小高浦;二图:塔头、古浪屿、东澳):古村保、何小岭保(「鹭江志」有岭兜保,无何小岭保)、长塔上保、长塔中保、长塔下保(「县志」不分上、中、下)、曾溪保、院屿保。

二十三都(一图:莲坂、豪社、吴仓;二图:中左所、乌石浦、埭头、吕厝);厚西上保、厚西下保(「县志」不分上、下)、庆湖保、吕厝保、仙莲上保、仙莲下保(「县志」不分上、下)、吴豪保(后山吴仓甲、麻灶甲。「鹭江志」作吴毫保,不分甲)。

二十四都(一图:店前、锺宅、竹坑、蚝口渡;二图:高崎、石湖、坂上、寨上):竹坑保、护安保(「鹭江志」作护官保)、店前保、寨上保、后莲保、锺宅保(「鹭江志有,「县志」无)、湖莲保(锺宅甲)。

按厦门四面环海,舟樯毕集,宵小易于藏奸。自来分裂地段,每保各设保长,督同甲长,互相稽查。夜则令十家为团,共燃一灯,轮流支更,守望相助。隆冬倍加防范,于各保要隘设立栅栏,以禁夜行。文武各官随时巡察,度几不致日久废弛,以靖闾阎而绝奸宄。

街市

桥亭街在南门外。

火烧街在凤仪宫后。

碗街在外关帝庙左边。

磁街在碗街中。直行向海。

中街在纸街右边。

石埕街在怀德宫前。

纸街在外关帝庙右边。

木屐街在中街头。

提督街在磁街右边。

局口街在长寮河墘。

菜妈街在海岸隘门内。

神前街在外关帝庙前。

塔仔街在大使宫前。

轿巷街在火烧街横过。

竹仔街与提督街连。

亭仔下街在中街横头。

新街仔在大使宫后。

港仔口街在亭仔下街转湾。

走马路街在廿四崎上。

桥仔头街在北门外。

五崎顶街在走马路转湾。

关仔内街在西门外。

岛美路头街与港仔口连接。

厦门港市仔街在圆山宫后。

关帝庙后街在庙后(以上皆采「同安县志」、「鹭江志」)。

按厦门街市窄狭,民居稠密,架席片薄板蔽日;而又堆积粪土,熏蒸潮湿。宜时疏其沟道,俾水得畅流,宣泄湮郁。道光十年,厦防同知许原清疏沟最善,并立石禁止堆积粪土。石上夜燃灯,以为路灯。

墟集

油市在海岸内武庙前。每岁自十月起、至二月止,卯、辰二时,乡间落花生油齐集于此,发兑铺户及负贩者。

菜市在东门外三官宫前。每日黎明,诸菜毕集,青葱夹道,转售诸小店及负贩者。

猪仔墟在新填地鬼子潭。每旬以一、六为期,贩卖小猪。

旧路头鬻贩杂谷、瓜匏。每日乘潮长而至,无墟集之名。

洪本部渡头鬻贩菜、豆荚,亦乘潮长而至。

提督路头鬻贩杂果、芋头、盐笋,由行口转售。双涵、破墓各乡地瓜,黎明集聚于此;负贩者,四更时由厦城纷纷到处买回散卖,往返二十余里。贫民日食,半资以为糗粮(以上采补)。

塘埭

方塘阔五丈、深五尺,灌田二十顷(「鹭江志」作阔五尺)。

尾塘阔五丈、深五尺,灌田十八顷(「鹭江志」作阔五尺)。

鸡髻塘阔一丈三尺、深五尺,灌田四亩(「鹭江志」作灌田四顷七亩)。

欧塘阔七丈、深六尺,灌田十顷(「鹭江志」作灌田四十顷)。

尫厝口塘阔十丈、深五尺。

薛尾塘阔六丈、深五尺。

后洋蔡塘阔五尺、深五尺,灌田一十二顷八亩。

洋塘阔四丈、深五尺(「鹭江志」作阔六丈)。

墩上塘阔四丈、深五尺。以上九塘现存。

洋塘桥官塘阔五丈、深五尺,灌田十八顷。

古楼徐塘阔五丈、深七尺,灌田十五顷。以上二塘废。

下行坡阔一丈、深八尺。现存(「鹭江志」作阔三丈)。

月眉池在西门外。形如半月,故名。

演武池在澳仔社。旧为郑成功演武处。

双连池在西门外上宫下。两池相连,中隔一岸;故名。

魁星河在北门魁星石下,故名。

龙船河在尾头山前。与海隔一岸。

长寮河俗呼瓮菜河。在袁厝山下(按旧名鲲池。中有小洲,曰桂洲。「鹭江志」云:『明时傅家物也』。今上流岸右两河,尚属傅家,以岸横直为界。同安县岁征钱粮七钱。其下为官池,岁征饷两,参将掌之。夏月种瓮菜甘美异于他处)。

岳前河在东岳庙前。中有小洲,荷庵在焉。

柳树河在北门外洞源宫边。旧有柳树,故名。今河已满,柳亦无存。地为道衙门挂号厅。

蛟井在嘉禾里,石盘成穴。宋绍兴甲寅秋,虹尝饮之。

新埭在厦渡头。

高林埭

陈处埭

薛鹅埭

莲坂埭

浦东埭

曾埭(以上俱「县志」)。

陈埭(「鹭江志」)。

津澳

得胜渡平台得胜,故名;亦名提督路头。

岛美渡横洋、青浦等船所泊,海关设焉。

典宝渡

磁街渡嵩屿、玉洲小渡船泊此。

打铁渡同安、南安等船泊此。

新渡石码、海澄、乌屿、石美等船泊此。

水仙宫渡金门渡船、海澄石码等船泊此。

寮仔后渡岛美、浯屿等船泊此。

太史巷渡漳浦、漳州等船泊此。

港仔口渡

竹树脚渡旧有小路头,因叶姓以海中小屿填筑广阔,往来渡船移泊焉。亦名新填地。

洪本部渡海氛时,洪旭居此;故名。

小史巷渡

东渡近竹坑。宋、元、明设官渡,号东渡。抵嵩屿,往漳州之道也。今渡废址存(「鹭江志」作牛家村屿)。

五通渡往泉州大路。过刘五店,水程三十里。

高崎渡往同安大路。过浔尾,水程三十里。

打石字渡在虎头山南。大径、后石等船泊此。旁有石壁立海边,明防倭时李逢年修筑炮台,镌其费于上,故渡因以名。

蟹仔屿渡小渡船,往同安。

龙泉宫渡哨船,官兵由此出入为便(以上「鹭江志」)。

按厦门渡连列者十三,各处大小船辏集停泊,乃通商要地。五通、高崎二渡,乃官军邮书往来北行大道;打石字、龙泉宫出入者亦多。而东渡系前代旧设,存古迹也。余僻处小路不载。厦门无桥梁,惟洪塘桥一处,仅存其名;余有架石为梁者,皆不以桥名,故毋庸载。

牛家村澳宋、元、明设官渡,号东渡。今废,石路犹存。现作饷馆。

石湖澳有大石,阔数十丈。明设石湖司,有小寨基焉;前对高浦所。

下尾火烧澳有盐埕,今在此晒盐。

塔头澳在二十二都。明洪武二十年,周德兴置巡检司,名曰塔头司;自石湖徙此。城周一百三十丈、高一丈七尺;窝铺四、南北门二。万历间裁,城亦圯。

东澳离虎仔山五里。有天后庙(以上「鹭江志」)。

澳甲(附)

神前澳、长塔澳、涵前澳、高崎澳、鼓浪屿溪。

铺递

同安县向于和凤保设金门、厦门二铺,高崎设草市铺。乾隆二十六年,以乌泥、康力、兑山、集美、高崎、莲坂等六铺铺务稀少裁汰,仅存金、厦和凤二铺;添设小路六铺:

厦门五通铺铺额设司兵二名。上接刘五店铺,下接蛟塘铺。

蛟塘铺额设司兵二名。上接五通铺,下接金鸡亭铺。

金鸡亭铺额设司兵二名。上接蛟塘铺,下接厦门和凤铺。

厦门和凤铺额设司兵二名。上接金鸡亭〔铺〕,下将公文交船户带往台湾、澎湖投递。

金门和凤铺额设司兵二名。上接和凤铺,下将公文交船户带往金门各衙门分投。

又另设一铺:

石浔铺额设司兵二名、渡夫一名,与金门渡口一铺相对(以上「县志」)。

按司兵每名年给工食银三两一钱二分,归同安县造报。凡台湾镇、道夹板公文过海,由厦防厅随时具报,以察稽迟。厦门平时无驿,自同安大轮驿递至厦门各铺飞递;如台湾有警,奉檄添设腰站,则由县专设厦门站。

城寨

厦门城在嘉禾屿。洪武二十七年,江夏侯周德兴造。周四百二十五丈、高连女墙一丈九尺。窝铺二十有二(「鹭江志」:『城阔八尺五寸,垛子四百九十六』);门四:「启明」、西曰「怀音」、南曰「洽德」、北曰「潢枢」,各建楼其上。徙永宁卫中左千户所官军守御(「县志」);辖东澳、五通二寨(「一统志」。「通志」筑城作洪武十七年,「一统志」、「府、县志」皆作二十七年。考「明纪」,命江夏侯周德兴巡视海岛筑城及置沿海巡检司,乃洪武二十年、二十一年事;而城厦门,或二十七年也)。永乐十五年,都指挥谷祥增高三尺,四门增砌月城(「县志」)。正统八年,都指挥刘亮督千户韩添增筑四门敌楼,城内外皆甃以石;城北有望高石,可全收山海之胜(「县志」。「鹭江志」云:『今建八角亭其上。按北门最高,可以远眺凤凰山;别有望高石』)。万历三十年,掌印千户黄銮重新所署及城(「鹭江志」)。国朝康熙二十年,总督李率泰令堕岛城。二十二年,靖海侯施琅表奏重葺城窝。二十四年,拓而广之,周六百丈(「县志」)。乾隆十七年,知同安县张元芝重修(「县志」:『以贡生黄名芳董其事』)。嘉庆十一年,浙闽总督温成惠阿林保、巡抚汪志伊铸造铁炮二位,增设于四门;炮重二千觔。

塔头城明江夏侯周德兴造;为塔头巡检司城。周一百三十丈(「隆庆志」作一百四十丈),基广八尺、高一丈七尺。窝铺四,南北门二。今圯。

高崎寨在厦门西北,临海。石炮台一座。乾隆二十二年设。

东屿寨在厦门东。

五通寨在厦门东北。

浯屿寨在厦门南。周德兴设。与嘉禾里隔海七十里。

大担寨嘉庆七年设。上下二石寨。

小担寨嘉庆七年设。

青屿寨。

鸿山顶寨相传为郑氏所筑。石刻「嘉兴寨」三字。今废。

鼓浪屿龙头山寨相传为郑成功顿兵于此所筑。今废。

阳台山顶名羊角寨相传郑成功剳兵之处,废址尚存。中有石穴,深黑莫测,人迹罕到;尝藏奸于此(以上采补)。

官署

兴泉永道署在北门城外魁星石下。雍正五年建。总督刘世明奏准,以兴泉道改驻厦门,买贡生黄锺房屋基地于柳树河,价银一千二十七两。因原估工料银一千四百五十六两不敷建盖,添估银一千一百三十四两仍不敷;延至乾隆三年,厦门各铺户鸠银一千两助工。四年八月,工竣(档案);是时巡道为朱叔权。自照墙、辕门、大门、二门、大堂、二堂,规模粗具。以署前后左右闲旷余地,许在辕各役盖房居住。嗣后,私相典卖。乾隆五十年,巡道王右弼清厘界址,设立更寮(档案不全)。乾隆五十九年,巡道德泰复行葺盖二堂,有楼曰天乙楼。楼后有奉晖堂,署中最高处。二堂西为承恩堂;前设射圃,后有「佐岳轩」,(旧名依岩室半亭)。二堂东有涵山阁、关帝祠。祠前有屋三重,以居幕宾;又东为庖厨群房。祠后为东上房,有瑶圃、观月台;与春晖堂通,作内署。嘉庆二十年,巡道倪琇改关帝祠东群房为书室三间;又于射圃西拓地构屋二重,各三间。道光十一年,巡道周凯重加修葺,改建涵山阁为延青阁(参「府、县志」增补)。今按道署坐干向巽,兼辰戌。内署共正屋四十四间,耳房不计。大堂西为官厅一、礼科一、吏户科一、吏兵科一、军工科一、土地祠一、刑工科二、承发科三、共十一间;大堂东,门役四、皂班三,共七间;仪门东,福德祠三、西军牢二、买办一,共六间;大门东,村官班五(在栅内)、民壮班四、健步班八;大门西,舍人班五(在栅内)、号房三、轿班房七,共二十八间,又马房一间(在桥班对过);辕门外,东西鼓吹亭旗杆二;辕门西,洞源宫屋二间、宫外二间,并空地一片(洞源宫为道署香火);辕门东魁星阁,阁后屋二间(阁初平矮,倪琇改建三层,上祀魁星、中祀大士、下祀文昌,于公署多不利。周凯莅任,改如旧制;移大士于阁后屋,曰观音堂):皆属道署。其四至:东至魁星阁、南至洞源宫、西至号房后、北至署后衖更寮为界。其私被典卖者,不可问矣(嘉庆二十四年,临川李秉钺署道篆。四月,夜见关帝祠前榕树放光星星如萤火,作榕神祠于下;今存。又署东有小山,山有魁星石;前有池,可以蓄鱼。秉钺欲建园,以调任而止。周凯莅任,欲为之;因下有池、林、彭三姓祖茔未便,作「侨园记」以寄意)。

厦防同知署在城外厦门港保鸿山寺之东。康熙二十五年,移泉州海防同知驻厦门建。乾隆十七年,摄厅事白瀛重修。三十年,同知黄彬建监狱十四间,以禁台递人犯。嘉庆十八年间,同知叶绍棻重修(「县志」、采补)。今按厅署,自康熙二十五年买莫姓山场建盖;坐丑向未,兼癸丁。照墙内旗杆二;左右建二坊,书「抚绥象寄」、「安集梯航」八字。坊侧民壮房各一。大门内,东:快班房一、军牢房一、吏总科一、地租科一、海防科二、承发科四、福德祠一、门役房一、共十二间;西:皂班房一、长班房一、民壮房一、刑房一、仓储科一、总捕科一,共六间;监狱十四间。仪门内,东:值堂房一、赃物库三、总捕科三,共七间;西:库房一、海防科一、总捕科一,共三间。乾隆五十二年,同知刘嘉会建;令各胥在内值宿。大堂东永宁库、西迎宾馆。中为暖阁,悬「镜海堂」额,同知范廷谟书。二堂悬「尚俭堂」额,同知许原清书。内署正屋三十三间,耳房不计。后有楼三间,久废;楼后有园,关帝庙、山神庙、大仙庙各一。道光九年,署厅事福清县知县任沈锴修葺之,加以轩亭。园中泉石卉木,颇饶胜概;凭栏四望,海山在目。巡道周凯题曰「快园」。

石浔司巡检署在城外厦门港保碧山岩前。康熙十九年,由石浔移驻建(「县志」)。今按石浔司署,系旧铸鎗炮局基地,下尚埋残缺之炮,纳方嗣昌地租银一钱八分。照墙内,小旗杆二。大门内,两廊为弓役房。二门内,东为土地祠、西为书办房。大堂三间、二堂三间,傍有廊舍。内厅六间,额曰「对沧堂」,斯芳书。内屋五间,有廊舍;西偏有小屋三间。又厨舍前有井一口,水清洌不竭。

水师提督署在城内。康熙二十四年,将军侯施琅建。中为正堂,东西廊为本稿诸房;前为露台、甬道、仪门。大门外为鼓吹亭,南为辕门;辕门外为将裨官厅。正堂后为穿堂、为内署,又后为来同别墅;东为夹道、西为幕厅,内为司厅、外为射圃。署西为大道、为厅事,又有足观堂、澄心堂、八风亭、方池、怪石诸胜。最北有亭,跨北城;为城中最高处,可以远望。嘉庆二十年,提督王得禄重修。

水师提标中营参将署在城东门内。康熙时建。道光十一年,提督陈化成重修。

中营守备驻防浯屿公馆在城外祖婆庙边。即仰园。

左营守备署在城外洪本部渡头。雍正十三年建。道光十年重修(游击署在石码)。

右营游击署在西门城外双连池。

右营守备署在西门城外打锡巷。

前营游击署在西门城外岐西保。

前营守备署在城外碧山岩前。

后营游击署在西门城外关仔内。

后营守备署在南门城外局口街。

——以上各衙署,俱康熙时建。道光十一年,提督陈化成捐廉重修。

闽海关监督署在养元宫(事详「关赋」)。

军功厂在厦门港玉沙坡(建置详「船政」)。

演武亭较场在五老山前。

接官亭在提督路头。

金门公馆在鱼仔市。

南澳公馆在凤皇山前。

五营大公馆在城内提督衙旁。

同安县公馆在黄厝河。

配料馆(为台湾公馆)在厦港太平桥。

提标中营军器库在城北门内。旧在镇南关外;乾隆十七年,提标李有用移建今所。

左营军器库在城内西庵宫侧。

右营军器库在城北门内。

前营军器库在城隍庙右。

后营军器库在城北门内。

海道行署在西门外(今废)。

浯屿水寨行署旧在西门外大教场,后移石湖。今废。

海防馆在西门内。万历三十一年,同知杨一桂建。今废。

中左守御千户所明洪武二十七年,都指挥谢柱(后改名玉柱)建。两廊列千百户所。今废。

参军府旧在东门外外清,春、冬汛防暂驻。今废。

塔头巡检司署在塔头城内。今废。

书院

玉屏书院在城内东北隅。有石屹立如削,晶莹可爱。前设有义学,海氛时鞠为茂草;底定后,将军吴英建文昌殿、萃文亭。又建小堂一间,祀柳仙;时降乱作诗,名曰「卖诗店」。后户部郎中雅奇构集德堂,增置学舍,为士子课文所;买漳之垣泥乡水田若干亩,岁收谷若干石,为士子会文之需(有碑记)。未几,而生徒寥落,僧占之(租入,作香灯之资),假人作寓。乾隆十六年,倪鸿范以南澳总兵署水师提督,与兴泉永道白瀛、同知许逢元、绅士黄日纪、林翼池、刘承业、廖飞鹏及生监共谋设学,乃逐僧徒、迁佛像,劝绅士捐金二千有奇,于文昌殿右辟地、折旧屋,盖讲堂一所;其旁为斋庑八间,以其二与馆役宿处,余为学舍。又其高者,为必自轩、为三台阁,与旧祀朱子萃文亭相连。今奉朱子于集德堂,立石碑,镌「魁」字祀之。规模焕然一新。以是年十月兴工,次年十一月工竣;靡白金千八百余两。合各属输捐,共存银三百余两,寄典生息,为每岁掌教修金;而膏火之费缺如。侍御谭尚忠任兴泉永道,劝绅士黄日纪等捐白金三千余两,交厦防厅生息,每年计得息六、七百两,备膏火。传檄各属,于道署先行考试,优取生员二十名、童生二十名,送生、童各十名入院肄业;十名在外与课,不给膏火。每月三期课文,每名给膏火一两。每岁佥董事、生员二人以辅掌教。行之数年,士皆德之。接谭任者为蔡琛,增取新旧生十七名在内肄业,每月每名给膏火银一两六钱;外肄业新旧生童十二名,每月每名给膏火银五钱。董事、生员二名,亦各给膏火银一两,以资笔墨;比前较详。凡在内肄业者,不许擅自出入。人多而地不足,绅士黄日纪复买文昌殿左侧瓦屋二十余间,建崇德堂、芝兰室、漱芳斋,以充学舍;又买集德堂后瓦屋数间,赁人居住,岁得金若干两,以贴祭祀。其朱子春、秋二祭,费出垣泥田租及厝租,与捐助项内无干。每祭,用猪羊各一、祭席四筵;凡与祭者,本籍皆分胙(「鹭江志」)。乾隆五十三年,巡道胡世铨莅任。以书院董理非人,几致经费无着;饬厦防同知黄奠邦清查追比,革除积弊,复位章程。录朱子「白鹿洞学规」、陈桂林相国「学约」十则,与章程并刊成帙,昭示多士。以石浔司巡检为监院,稽查出入,专司收发。选立董事、斋长,增内、外肄业生童为二十名。以考列等三次高下为升降,月给膏火外,每课加纸笔费第一名二钱,二名、三名一钱;官课捐加奖赏。院长束修,额定厦平银二百两,按季支送;聘仪番银八圆,盘费二十圆,贽仪八圆,开院酒席六圆,端午、中秋二节十六圆,跟丁全年银六两、米月八斗:详定院司存案。又捐资购买书籍存贮书院,编号记簿,以备披阅。实存银五千三百九十八两零,分别截旷、嬴余、加赏各款目,发厦防厅交各当铺按月一分五厘生息(有碑记)。嘉庆十八年,巡道多麟代莅任。查书院复因费用浮滥,厅胥挪移亏银一千两,书籍散失;斋长凌翰禀请澈查捐补,饬厦防厅清厘。经同知叶绍棻、薛凝度先后谕董事林云青等十二人劝捐番银二千四百余圆,修理书院立碑费用外,合前共存生息银计厦平六千零一两八分,仍交典当生息。接任巡道庆善复位章程:改内肄业生童各十名,月给膏火银一两八钱;外肄业生童各十名,月给膏火银八钱。致送院长束修,用库平。禁止抽卷私出,除逐期翻考之习(翻考,谓随课以考,在前列者给与膏火),定课期饭食银数,重刊胡前道章程。道光十一年,巡道周凯饬同知许原清重加清厘(以上据碑记规条及案牍、续捐序文)。今按玉屏书院发商生息银五千三百四十六两二钱(息银作生童膏火),又另案项下银二百两(息银发祭祀及馆役工食),又加赏项下银一百五十二两(息银发生童纸笔),又谷价项下银一百十四两(息银备院长米价),又截旷项下银三百十六两一钱六分(作修理经费),共存厦平银六千一百二十八两三钱六分;每月一分五厘生息,全年应收息银一千一百零二两一钱零四厘八毫,收贮厅库。由监院、董事、斋长给发,会同核算,嬴余另行生息。

紫阳书院前在西门外朝天宫,康熙年间移厦门港;同知范廷谟所创也。前大门,中祠宇,后讲堂。雍正二年,同知冯鉴拓之。又于大门两旁厢房,改作二小店,年收税银备灯火之用。日久弊生,生徒寥落,遂为外人所潜踪;甚至豢马其中,棂槛摧折、瓦砖毁断,破坏几四十年。迨李暲、胡宗文前后莅厦,乃复设学延师,每月课艺。胡宗文时,文风大振,刻「鹭江课士录」以示奖劝。自是相沿不改,延师讲学,遂无虚岁。但费无所出,系同知捐俸。每岁修金二十四圆,作四季发送。生徒原定二十名,与课者不计;每月新旧生童或至百人,地甚窄狭。至同知杨愚,始行开拓;将院旁注生祠并小屋数间,俱归学舍。掌教廪生蔡士捷募绅士捐金修理讲堂,因水沟不通,注坏墙壁,改退数尺;中间祠宇瓦木朽坏,重新建盖,改入数尺。捐金不敷,未得完工(「鹭江志」)。乾隆四十六年,厦防同知张朝缙捐俸倡修;师生斋廊房舍始备。计捐金二千八百九十五两,共享费二千七百七十五两五钱一分,余存无几,未有膏火之设。嘉庆九年,厦防同知徐汝澜复捐倡洋银三千九百四十五圆,始设立肄业诸生膏火。其修脯、膳赆诸费,俱视玉屏书院从减。今按紫阳书院从前历任劝捐银数无考。嘉庆九年,同知徐汝澜劝捐番银三千九百四十五圆,连原捐银数,共折银五千四百七十五两五钱二分,存典生息,以为师生修金、膏火。除道光六年修理院屋并挪发膏火及典铺积欠共亏银一千余两外,实存本银三千六百余两,每年计收息银六百余两。山长每岁修银一百两,折番银一百三十一圆;又膳银四十两、聘仪四两五钱六分、盘费银十五两二钱、贽仪四两五钱六分、席仪四两五钱六分、两节仪银九两一钱二分、全年课期席银二十两、跟丁六两。生童内外肄业各十名,共四十名。内肄业每课银一大元,外肄业每课银一中元,共给发生童膏火银三十元,折银二十二两八钱;计二十课,共番银六百圆,折银四百五十六两。又每课生童一、二、三名各赏花红银四钱,计二十期,共银一十六两。又院内饭食、工食各项经费银二百余两。又就紫阳书院项内,支送养正义学山长修银六十元,折银四十五两六钱;聘仪、贽仪及节仪各三两四分,共银一十二两一钱六分。又馆役工食及香资等项二十七两六钱。书院、义学二处全年须发银九百余两,核计息银尚不敷用,应劝续捐。

衡文书院去紫阳祠二百余步。祀梓潼神像。原为义学,同知李暲曾延师设教;今归紫阳书院,此旷(「鹭江志」)。按衡文书院,今改养正义学。

鹭津书院在施将军祠侧。书院乃施氏家塾,额曰「鹭津书院」。今为果勇将军世骠祠,施氏掌管。

厦门所社学雍正二年设。

仓廒

厦门恒裕仓在厦港。计八十间。康熙四十二年始建。乾隆二十七年,奉文再建四十二间。官捐谷五千四百九十五石、旧捐监谷八万一千九百四十石、新捐监谷六万七千四百零四石五斗八升五合六勺、江西谷一万三千三百五十石二斗四升、台属监谷四万四千零十石、截旷眷米易谷九百七十二石三斗八升六合八勺、潮谷三百石:以上额谷共二十一万三千四百七十二石二斗一升二合四勺(以上「县志」。照乾隆六十年查盘仓谷册开)。按恒裕仓在厦门港石浔司署侧,厦门同知管理(俗称厅仓)。雍正间,原建仓廒八十一间,以一间为守仓者住宿。乾隆二十五年,同知刘嘉会添建仓廒四十五间,共一百二十六间(内增守〔仓〕宿者三间)。今存仓廒八十九间,余已倒塌。原额存贮常平谷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四石零,又新监谷九万六千八百一十八石零,又官捐谷六千零七十余石,共谷一十六万八千四百二十二石零。每年应给水师提标金门镇标七营兵米一万二千四十三石,应给提标五营兵眷米九百六十石;以台湾嘉义县征收供米二万四千八十六石零,分配商船运仓碾给。道光八年,五营眷米奏改折色,每百折给银二两。又厦、金二标七营新兵口粮,自嘉庆十年冬添募新兵二千八百名,每年应给米四千九百余石;后裁存四百六十七名,每年应给米八百二十余石。就厦仓存贮谷内借动垫给,陆续采买归补。应存谷石:常平谷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四石二升六合八勺,官捐谷五千七百二十五石,新监谷十万二千八百六十二石七斗四升:以上共应存谷一十七万四千一百二十一石七斗六升六合八勺。常平仓应存谷数,至今无出入。官捐谷项下,道、厅每年各捐五石,谷数按年加增;新监谷一项,如遇奉文拨补,即数有增减,而与应存原数亦不甚悬殊。惟各项仓谷均有缺额,或俟台谷运补、或俟采买归补,年无定数。

泉防厅仓在厦门港,去海防署数百武。雍正年间,原贮额谷八万二千七十五石。至乾隆十三年,存数十三万三百六十八石一斗四升,贮额过多。然厦以提镇标营驻札之所,俱留备贮,永为定额。每年就此额谷内动支碾给兵米、眷米,约出谷二万四千余石,属照数运补(「鹭江志」)。

惠济仓在北门外第六宫边海岸上;贮五营兵谷。每年四月,每共(?)给谷一石五斗,每石估银一两;每月战饷扣银三钱、守饷扣银二钱,作五月扣抵,七月扣起、至十一月中止。中军参将掌其事(「鹭江忘」)。今裁,基址犹存。

厦门社仓在二十一都昭塘保社、二十二都长塔保社、二十三都仙莲保社、二十四都店前保社、将军祠保社、鼓浪屿保社、袁厝墓社。共贮社谷四千三百八十四石五斗九升四合有奇;俱属同知管理(「县志」)。社仓原谷共三千九十一石八斗四升五合,于乾隆十九年奉文分贮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四都保社及将军祠、鼓浪屿七处;令各社长副收管经理。春借冬还,每石加一还仓;内扣二升给社长副以为折耗、纸笔之资,八升归仓。乾隆十九年起、至二十一年止,除耗费外,共生息谷七百九十石三斗四升二合。以后约略如前。至每户借谷之数,多则一石、少则三斗;生监不得妄借(鹭江志)。

厦镇义仓在魁星河前。道光六年,巡道倪琇劝捐建设。内立丰、亨、豫、泰四廒,贮谷以备平粜。道光四年,总督赵慎畛檄饬通省举行义仓,倪琇捐廉为倡;厦门绅商士庶共捐银二万余元,买魁星河吴姓之田,筑基建盖。仓房五间,中祀先啬之神,以左右四间为丰、亨、豫、泰四廒。设仪门,勒董事、捐户姓氏于壁。旁建小屋各四间,为守仓者住宿之所。外建倪亭一所,以供倪巡道长生禄位;董事、诸绅志感戴也。外设仓门,缭以围墙。实贮谷二千四百六十六石,余银存典生息。设立仓正、仓副二人,专司银数出纳;一年一换,就董事中拣委。年终造册查核,交代时取具「并无亏挪」结状。设仓丁一名、看役一名,专司住守;道署拨民壮二名、厦防厅拨捕役二名、水师营拨兵二名,逐夜巡逻看守(章程十七条列后。有碑记)。

查绅士黄登苑等共捐银二万三千九百零一圆,实收银一万七千九百四十一圆,又收许国猷四百圆。除买吴芳美田价三百三十四圆六角、建盖义仓房屋三千三百五十五圆零(连器具在内),买谷三千四百六十六石,用银七千四百六十五圆零(连船脚在内)。又置陈务滋湖莲保埭田受种子四十石零六斗九升、价一千五百七十圆。除费用开销外,实存发典生息银四千三百二十圆,每月一分生息(每百圆重厦驼七十三两),以为修理仓廒、辛力经费(以上皆档案)。

湖莲保埭田,薛妈兴之祖父典卖于陈务滋,因佃户抗租,陈务滋归入义仓。后薛氏子孙以未经卖绝纠讼,又以海埭坍塌被淹为辞,自道光六年以来颗粒无征。十一年,巡道周凯断找洋银一百三十圆买绝。十二年六月,檄同知许原清亲履查勘,未淹者尚有若干亩;勘估筑石埭长二百一十三丈、土埭一百十七丈,岁可收谷千余石。

附倪巡道义仓章程

一、厦门义仓应因地制宜,预立章程,以便遵守也。查向来设立义仓,原备青黄不接之时,借给贫民;俟秋成加息完仓。但厦门耕田者少,率系商贾寄居或小本经纪;即有就近务农,亦皆种植杂粮。故产谷甚微,悉仗台米接济;倘遇风信愆期,偶有缺乏之虞。而土著无多,若循春放、秋还之例借给,贫民多无恒产,难望其按时追收。一经短欠,转多周折。是厦门义仓,惟有仿照常平之法:每逢米船未到、粮价骤长之际,无论青黄不接之时,即秋冬时间,均应即行减价平粜,裨益贫民;俟秋成后谷价平减,仍行籴谷还仓,亦属有盈无绌,自应不准出借。预立章程,俾各遵守。

一、精选仓正、仓副,以专责守也。查义仓之设,全在经理得法,庶能垂诸久远,勿致虚应故事。必得三数人分理,可以互相稽核。议于董事或捐银绅士中择一公正端谨、身家殷实者为仓正,专管义仓钤记、经司银谷出纳;又于现在董事及行郊中,择其平日公正诚实、善于书算经营者二人为仓副,分管锁钥、登记帐目、经理一切粜籴之事以辅之。各予委札,分别专司;不准替代,以重责成。

一、预定轮年分管,以杜侵蚀也。查从前社仓,专归社长一人长远管理;日久弊生,往往侵亏挪借,侵公济私。始而影射、继而侵吞,遂使公项变入私橐;年复一年,动成无着。自宜预筹杜弊之法。兹议于选举仓正、副时,择选仓正四名、副仓八名,分年更替轮管,周而复始;逐年于开印时交代,不使恋栈,自可杜绝侵挪。如有事故,随时由道拣选。均预行详报立案,以免争执,而昭公允。

一、酌立奖励规条,以示劝惩也。仓正、副管理义仓事务,妥协无过者,每年更替之时,由道给匾褒奖;三次经管妥协、毫无贻误者,详明院宪酌加奖励。如有侵亏、挪移过犯不合者,随时斥退追究详办,令以次之人接管,用示劝惩。

一、预定粜价各数,以免冒滥也。窃照义仓所贮谷石,为数有限。若概行出粜,未免过滥,自应预为酌定。今拟凡台湾米船不到、粮价每石卖银四两以上,准义仓动谷碾米,每升减价五文出粜,每户每日不得过三升;碾动仓贮谷石及半或价值平减而止。如果十分昂贵,或遇台湾歉收、厦门实形灾荒,再行随时酌量赈济,以期实惠及民。

一、严立籴谷限期,以免迟误也。凡义仓谷石,须至邻近各县收籴,每年限以十月内收仓。如系冬间出粜,本年不及买补者,准归下年籴买完仓。倘逾期不买,由道查催,将仓正、副记罚;仍勒限补买,以实仓储。

一、预筹酌借生息,以资经费也。查仓正、副既难枵腹从事,而看守仓廒者亦须给以工食,他如纸笔之资、修葺之费及一切应用对象,皆宜筹备。拟于捐项中提出十分之二,或交商生息、或置田收租,以为每年经费。其平粜时所需饭食、工资,即于粜价内随时核实扣除;此外尽数籴谷贮仓,以资储备。

一、严禁官司干预,以绝弊端也。查建设义仓,应归民间管理;一切在官人役,丝毫不得干预。所有厦门义仓甫经创设,不过随时官为稽查;此外,概不准在官吏役人等稍为干预。如违,加倍重究。

一、挑选兵壮巡守,以重仓储也。查义仓虽由民管,但贮谷既及万石,自应照官仓之式,设法防护。每晚由道拨民壮二名,并移水师中营拨兵二各,遇夜住宿仓中,协同地保支更巡守,以重仓储。

一、临粜分委弹压,以杜滋事也。当平粜之时,往往易于滋事。今拟义仓凡遇平粜,先期呈明本道分饬地方官,并派委员弁前往弹压,以期安谧。

一、粜谷择请绅士,以代监放也。临粜之时,自非仓正、副三人所能经理;应由仓正、副禀明本道何日出粜,即由道发帖,择请平日公正端谨绅士四、五人按日到仓,眼同监粜、监收,以清流弊。

一、分别捐数奖励,以昭激劝也。查捐输义仓,为数多寡不一。今拟如止一百两以下者由同安县量加奖励;二百两以下者,由厦防厅量加奖励;三百两上下者,由道给匾奖励;数至五百两者,详请大宪给匾奖励;数至一千两暨一千圆者,其尚义之诚,实属可嘉,自应分别详请照例奏咨,给予议叙旌奖,以昭激劝,而示鼓励。

一、竖碑刊刻姓氏,以垂久远也。凡义仓已经捐输之户及续后随时捐资者,无论数目多寡,自宜与创设规条并出力董事姓名,一并勒碑竖立义仓,以期垂示久远,而昭公义。

一、应出陈易新,以防朽耗也。仓贮谷石,丰稔之岁暨台谷接续而来,市价平减,均无需于出粜。但恐积贮日久,倘有霉变、虫蛀等情,即应随时出粜,价银仍交仓正收贮;俟晚稻登场,勒限籴补完仓,不得逾延,俾免折耗。

一、公同会计岁报,以备稽考也。每年粜籴出入,须将谷数、价数并收息经费一切数目,仓正、仓副分别立簿登记。定限十一月内,将本谷若干?通盘合算本息盈亏;又将本年仓中尚存旧谷若干、籴入新谷若干、本价若干?由仓正、副订日约齐董事,公同会计,造具确册,送道查考。庶年年清款,以免积混。

一、定限交兑,以专责任也。查现选择仓正、副未得多人,兹先派仓正一人、仓副一人分别经理。议定一年一替,以均劳逸。其首值之仓正、副,将本年经管谷石、银项账簿,于次年开印之日邀齐董事,公同察算实谷、实账,交替轮值之仓正、副,授受管理。由接管仓正、副出具「并无亏挪短少」结状,送道查核。不得互相隐讳,致滋弊端。

一、公举常川住仓,以资约束也。义仓积储重地,防范务宜谨慎。兹虽设立仓丁、看役巡视看守,又拨民壮、兵快防护,究恐无人统率,终虽免于疏虞;必得仓正、仓副轮流常川住仓,庶事有统率。如其不能亲身值宿,即由该值年仓正、副妥举一人住仓,以资约束,而昭慎重。

祠庙

文昌庙在玉屏书院内。祀梓潼帝君、魁星、朱衣之神。朔、望行香,春秋二祭(补采)。

文昌宫在道署前左偏。原名玉蕴宫,祀梓潼帝君、魁星、朱衣之神。兴泉永道倪琇有碑记(补采)。

武庙在城西南隅。祀汉寿亭侯(「鹭江志」载:『前时文武祝嘏于此。康熙二十四年建,道先六年提督许松年重修』)。

外关帝庙在神前街,坐海向街。每月朔读法于此。歙人许师古有碑记(「鹭江志」)。

内关帝庙在海岸,背海面街。祀汉寿亭侯并关、周二将军之神。其周将军极灵,祈祷不绝(「鹭江志」)。

朝宗宫在玉沙坡。

朝天宫(一名上宫)在西门外。祀天后。将军施琅平台时,祷神默相;后军中乏水,祝之得泉。凯旋,捐俸、劝募重建(「县志」。今碑记尚存)。

城隍庙与武庙相连。祀城隍之神(「鹭江志」)。

风神庙在玉沙坡。雍正时敕建。祀风伯之神(「县志」)。

龙神庙在玉沙坡。地方官常到庙祈雨。

龙王庙在南普陀右边。祈雨同。

上帝庙(即武西殿)在草仔埯。祀元武之神,称曰「水长上帝」。人祈祷者,于潮生时即应,退则否;素称灵异(「县志」)。

和安宫(俗呼祖婆庙)在厦门中营守备署边。祀武烈王。

大使宫在塔仔街旁。有石塔,镌「泉南佛国」四字。其地明时为海滨渡头,水至其下。相传:神为海水浮至,不去。父老相与立庙祀之,即唐之张、许二公也。

万寿宫在后崎尾。前明所建。今祀天后、吴真人二神。

龙湫亭在厦二十一都,离城二十余里。祀观音大士,灵应异常。庙前有窦,名龙湫。

妈祖宫在东澳社。祀天后。三月中,乡人例庆天后诞。先数日,厦之诸庙必造其地,名曰「请香」。

观音亭在西门外。祀观音。迁界后庙废,神托梦里人,现毫光于其地;因重建焉。灵应异于他神。

福寿宫在打铁路头左边。祀吴真人、天后二神(即福山社)。

和凤宫在凤皇山下岛美路头后街。祀吴真人、天后二神(即和凤社)。

怀德宫在石埕街头。祀天后、吴真人二神(即怀德社)(以上「县志」)。

水仙宫在望高石下。明建;祀大禹、伍大夫、屈大夫、西楚霸王、鲁公输子,闽俗称水神。乾隆三十年,里人捐一千五百金重修;董事叶德芳、陈斐章、秦靖国、郑国珍、王振珪、杨朝佐、陈鸿士、叶高攀、周高光、许名扬、陈时佐、石日晖、黄名香(「县志」)。

东岳庙在北门外,坐带溪、面仙洞。崇祀东帝并十殿阎罗。明太常寺卿池浴德舍施建造。

土地庙在万寿宫巷。祀福德神,为厦岛诸街市土地神之始(俗呼土地公祖)。

雷音殿在后崎尾小屿中。有木桥数十丈通其际,今易以石。祀五行神。

凤仪宫在火烧街头。亦祀天妃、真人之神。

天长二妈宫在霞溪上。所祀神同凤仪〔官〕。

圆山宫在厦门港。祀天后、吴真人。朔、望读法于此。

鳌山宫在后莲乡蟹仔屿渡上。祀吴真人。明时为官府往来打饘所,颜曰「鳌山第一」(以上俱「鹭江志」)。

养元宫在户部衙边。祀天后、吴真人(以下俱补采)。

养真宫在内关帝庙边。祀天后、吴真人。

迎祥宫在黄厝保。祀天后、吴真人。明天顺间,黄家舍地,故俗名黄厝宫;有崇祯间碑记。求医于真人,甚灵验。

福海宫在厦门港。祀天后。

三官宫在东门外。祀三官大帝。宫后有石,镌「南无阿弥陀佛」六字;大如斗,颜体,极佳。

相公宫在庙仔溪尾。祁唐忠烈乐官雷海青之神(唐肃宗追封太常寺卿、宋高宗追封大元帅。见莆田「庙碑」)。婴孩生疮毒,祈祷屡效。上元前后,香火甚盛。

灵惠宫在斗涵。祀天后、吴真人。

观音亭在南门外。祀观音大士(俗称桥亭)。戒行僧文远焚修坐化之所,塑像佛座旁。一在魁星河;无庙名,俗称「阿弥陀佛」。

福茂宫在内柴市,祀清水祖师。

普佑殿在后路头。亦祀清水祖师。

通津亭在外关帝庙前。祀观世音。

凤山宫在外清。祀天后、吴真人。庙亦古。

青龙宫在马柱。祀吴真人。

龙泉宫在草仔埯海滨。祀天后。官府渡台,于此迎送。

前园宫在大担山后。天后祖庙也。杯筊甚灵。

南寿宫在城内。祀天后、吴真人。两旁有四大将军;其站西下首者最灵,男妇祈祷,络绎不绝。

西庵宫在西城内。祀天后、吴真人。

洞源宫在道署前。祀天后、吴真人。

洞贤宫在溪岸,坐海、朝山。祀天后、吴真人(俗名真宫)。

炫妙宫在桥仔头。祀吴真人。尝为人治病,有奇效;酬以祀田若干顷。

武昭殿在后路头。祀元武之神。居高可以远眺。

北帝庙在北城内。祀元武之神。高据城巅,俯瞰全城。

武当分镇在望高石后。祀元武之神。

潮源宫在寮仔后海滨。祀天后。

丹霞宫在西门外右营游击衙署左边。祀天后、吴真人。

慈济宫在西门外右营游击衙署右边。宫天后、祀真人。

药王祠在碧山岩内。祀药王。

内水仙宫在菜妈街后,背城、面海。端节,龙舟必先至此,演剧鼓棹;名曰「请水」。

三和宫在鼓浪屿三丘田。祀天后。

济寿宫在深田内。祀汉北地王之神。

平台宫在先锋营。祀天后。

寿山宫在火仔埯。祀天后。

寿山宫在吴厝巷。祀吴真人(以上三宫,近年新造)。

贞烈义娘祠在碧山岩内。义娘为厦人,故厦门有祠(后人塑子孙娘娘于祠中,遂忘其祠之所自始)。

按各乡社俱有社神祠,若澳溪社之会灵宫、东边社之高明宫、尾头社之美仁宫、西边社之豪士宫、鼓浪屿岩仔脚之兴贤宫、内厝澳之种德宫,皆祀天后、吴真人之神,不及备载。又有灵应殿、西应殿、宝月殿、威灵殿,祀所谓池王爷者,语无可据,不载。厦门迎神赛会,动费多金,穷极奢靡;各庙必以时出巡,甚至有贯刃于腮、蟠■〈拖,虫代扌〉于颈以为胜。经道、厅出示禁止,少息。又乡各祀一神、家各祀一神,有病则以肩舆抬之,向药肆取药,颠簸而行,神长不过尺许,皆属不经;虽官禁,不止。病不延医而诣神,死而无悔,亦闽俗最愚之恶习也。

坊表

「进士」坊在厦门城南门内;为明嘉靖己丑进士杨逢春立。今圯(「鹭江志」)。

「代巡三省侍御两京」坊在吴仓社街;为明操江军门傅镇立(「县志」、「鹭江志」)。

「大中丞」坊在厦门城;为明傅镇江立。今圯(「县志」)。

「天宫名卿」坊在厦门城;为明嘉靖乙丑进士池浴德立。今圯(「县志」)。

「功敷海表泽普天南」坊在镇南关;为靖海将军施琅立。

「功高大树爱永甘棠」坊在崎岭;为靖海侯施琅、水师提督施世骠父子立。

「勋崇山海泽沛军民」坊在崎岭;为威略将军吴英立(以上俱「县志」、「鹭江志」)。

「钦赐祭葬」坊在白鹤岭深田内;为大鹏营参将杨起麟立(采补)。

「钦赐祭葬」坊在紫云岩后;为广东左翼镇总兵许廷桂立。

「盛世梯航天南都会」坊在玉沙坡接官亭前。乾隆三十九年,厦防同知蒋元枢建(采补)。

「节孝」坊在道署之左;为明池宗宝妻郑氏立。今圯,坊碑犹存(「县志」)。

「节孝」坊在西边社;为池源珍妻杨氏立(「县志」)。

「节孝」坊在户部衙;为黄国楷妻陈氏立。

「节孝」坊在演武亭右;为许志正妻庄氏立。

「节孝」坊在麻灶埔;为方宗汉妻涂氏立。

「节孝」坊在将军祠前;为黄明观妻叶氏立(以上补采)。

坟墓

唐处士陈黯墓在东山社前(「县志」)。山顶镌「场老山」三大字,下镌「白云岩」三字(「鹭江志」)。

唐侍御薛令之墓在下张社。前有神道碑,书「有唐侍御薛公之墓」(「鹭江志」)。

宋知县薛舜俞墓在庵兜社内(「鹭江志」)。

宋叶元邻墓在古楼径旁。石勒「官荣」二字;相传宋丞相陆秀夫所赠。元邻为宋丞相叶禺之侄;才能科(?),又诗『百年骸骨表荣名』之句(「鹭江志」)。

明御史傅珙墓在西门外(采补)。

明都堂傅镇墓在金榜山吴村(「县志」)。

明知州林天梁墓在高崎(采补)。

明封太常卿池宗宝墓在北门外魁星石下左三百步(即孙举人显兖墓)(「县志」、「鹭江志」)。

明封太常卿池杨墓在阳台山(「县志」、「鹭江志」)。

明太常卿池浴德墓在水仙宫后凤皇山下。今湮(「县志」。太常墓为庶孙池法卖与张凤诏盖屋;凤诏将墓堆划平为屋,其子生员廷仪登时中恶病死。乾隆三十六年,经太常嫡孙进士光远、举人继善赴巡道白瀛呈控,法与凤诏惧罪,诬指光远、继善为冒认宗支,中止。嘉庆十年,太常孙光润复赴巡道王绍兰呈控,亲诣宝山典铺内履勘,因店屋

(附)义冢

(附)育婴堂

义冢

旧义冢二十九处:靖山头、庙仔溪尾、半山堂、深田内、白鹤岭、仙洞脚、狮山、尾头山、水鸡腿、外清箭道、禅师公岭、万善亭、鲎壳石、石烛山、芙蓉山、镇南关、太师墓、育婴堂、打石字、虎头山、麒麟山、风柜石、草仔埯、火仔埯、先锋营、后崎尾、澳仔岭、演武亭边、沙坡尾炮台。

——以上皆前任各官所置,给贫民埋葬;无碑记可考。

一、镇南关下:乾隆三十年,厦防同知黄彬置设义冢(有碑记)。

一、南普陀左钟山下:嘉庆二年,厦防同知裘增寿会同水〔师〕中营参将李得胜捐埋台、澎戍卒积存棺骸及厦地荒山无主骸,编立「安土敦仁」四字小碑为记。前设墓门,四围缭以短垣。中设大冢,埋杂姓散骸礶。

一、碧山岩左侧米仓后:嘉庆十六年,厦防同知叶绍棻捐埋海蜃寺积骸礶及厦地无主骸,编「前因净释极乐同登」八字,立小碑为记。

一、南普陀右鼓山麓嘉庆二十三年,厦防同知叶绍棻捐埋海蜃寺积骸礶及厦地无主骸,编「山川锺秀灵爽式凭」八字为碑记。

一、南普陀右侧嘉庆二十五年,署厦防同知咸成捐埋台运棺骸及厦地无主骸礶,编「佳城祥衍仁宅绥安」八字为碑记。

一、白鹤岭仙洞下紫云岩南普陀旁嘉庆二十五年,厦门大疫,署厦防同知咸成、兴泉永道倪琇置地,给贫民埋葬,并施棺木。

一、南普陀右侧道光元年,署厦防同知麦祥捐埋台运棺骸及厦地无主骸礶,立碑标记。

一、南普陀左东边乡之狗湾圈山道光元年,海蜃寺僧置买;按年瘗埋台运棺骸,立有碑记。

一、将军祠前后坂内道光七年,都司马大宾置。

一、将军祠前后坂内尾头社边、新漈尾二处道光九年,署道王耀辰置。

一、半山堂道光十一年,厦防同知许原清置。

一、将军祠前鬼仔巷道光十二年,中书吴廷材置。

海蜃寺棺厂在厦门港打石字海边。乾隆十四年,虎溪僧佛敏建。乾隆二十七年,台湾县夏瑚详设太平船,专运流寓兵民棺骸,于海蜃寺内设棺厂收贮。由厦防同知移知原籍厅、县招各亲属认领,以一年为限;逾限,即就厦地埋葬。运载船户,一年正、五月两次免配兵谷。其经费,台湾一厅、四县,每岁各捐银十两。三十七年,增捐各十五两,共七十五两,存台湾县库;给寺僧香灯祀孤银二十四两,余为埋葬之用(每棺一具,给抬工、灰土银一两二钱五分;每礶四身抵棺一具,给银一两二钱二分)。三十七年,增寺僧银六两。后因捐解不齐,骸骨堆积过多。嘉庆元年以后,厦防同知裘增寿、叶绍棻、咸成、麦祥先后捐资买地掩埋。道光元年,布政司孙尔准详定;以是年为始,藩司及台湾道、府、三厅、四县每年各捐十五两,共一百五十两(给寺僧香灯银三十两、修厂费二十两,余百两为到厦掩埋之费);由台湾饷内就司库划扣,海蜃寺僧赍厦防厅照赴司承领,以一年所到棺骸数目具报。如有赢余,留补下年不足(今寺僧仅领银七十五两)。太平船额式两号:一由厦防厅招募,一由台湾县招募。

施棺义厂嘉庆二十五年,因疫疠时行,巡道倪琇、水师中营参将杨继勋、厦防同知咸成劝捐洋银四千一百七十五圆,随时施棺瘗埋。道光九年,谕董事凌翰、凌永屏于海岸街建盖义厂(董事自行捐造);历任提督、道、厅各有捐施。十二年春,复大疫。绅士郭炯出其父郭权遗资八百圆、子宗濂捐银二百金为倡,共捐银三千二百三十六圆;施舍棺木一千零五十六具外,十一年四月至十二年八月止,实存一千九百零七圆(内置店屋本银一千七百四十一圆,每年息银二百余圆)。董事凌翰、凌永屏、杨士仪、苏学浩掌理。

置典吴赛店屋相连一座,在张厝前保五崎脚第二间。

陈安放店屋一座,在和凤后保桂州墓口局口街。

曾翁氏店屋一间,在张厝前保五崎脚。

曾裕店二间,在五崎脚江厝巷口第一间、第二间。又一间,在大使宫后隘门脚第二间。

买白福生等家器一付,在鱼仔市■〈车加〉辘街;金德泉酒米铺承税。

按厦岛地窄人稠,多四方羁旅之客,一时不得归榇,又有戍台班兵积骸;海蜃寺北邙累累者,重迭以葬。时为马豕诸畜所蹂蹈,骸胔暴露,疫疠恒作。官斯土者宜出示禁止,令董事劝捐随时掩瘗,亦「掩骼埋胔」之政也。

育婴堂

育婴堂原在紫阳祠侧。厦防同知李暲以学舍数间改造,名注生祠,为育婴之所。雇乳妇数人,月给衣食。岁久而废。后厦防同知杨愚扩清学舍,仍归义学。署巡道宫兆麟买镇南关下旧军装废局,建为注生祠,旁为乳妇住宅。经理初定,即升任去。巡道蔡琛复集捐公费,多雇乳妇,每月给银一两,收养贫民幼孩;遣人挑箱巡视,遇有弃孩,辄收养之。内外之禁,立法甚严。又兼行善举,改名普济堂。以监生林椿董其事(「鹭江志」火仔埯,坐西,向东)。

普济堂在镇南关(「县志」。巡道蔡琛有碑记)。

今按:育婴堂在厦门港火仔埯,坐西、向东。大小房屋二十间。乾隆三十一年,巡道蔡琛就注生祠改为普济堂;官雇乳妇,收哺女孩,经费由兴泉永各属捐银五千圆,除用及续捐共存典生息三千六百四十八两,年得息银七百两零。遴本地公正绅士董其事。嘉庆九年,同知徐汝澜捐修屋宇。后归其责于厅胥林芬;乃虚报物故、鬻作娼婢,百弊丛生。经厦防同知薛凝度斥革;复捐集公费,择绅士八人,每月以二人分董其事,收孩、领孩。设堂总一人,专司簿册;设门役一人,专司出入。复名育婴堂。嘉庆二十四年,署同知咸成捐银四百五十两零。道光六年,署同知张仪盛捐修屋宇。道光八年,署同知黄宅中捐银一百五十九两六钱。现存典银二千八百七十四两四钱,每年二分行息;又存库银九百三十三两二钱四分,发典具领生息。现共存银三千八百零八两六钱。

又按向例:乳妇哺孩一口,每日口粮银五分五厘三毫三丝,大建月给银一两六钱六分、小建月给银一两六钱零四厘,名曰承哺。堂内房屋不敷居住,将女孩分寄贫妇家哺养;比在堂承哺者,口粮银减半,名曰兼哺。婴孩至二十五月已能谷食者为干孩,月给口粮银六钱六分,仍归所哺之妇抚养;听良家具领,或为女、或为苗媳,毋许为婢转卖,取具保邻甘结,由董事查禀,候厦防厅批准给领。每领孩一口,缴花礼银两圆;除半圆赏给所哺乳妇外,余存堂充公。

卷三

兵制考

厦门,海防首要地也;水师提标五营驻之。欲详海防,宜先详兵制。因采考前事、谨稽「会典」及营中分防汛守,志兵制。

历代建制

职官裁设

兵额裁设

汛防

会哨

操演

班兵

官俸

兵饷

优恤

马匹

战船

军器

历代建制

唐兵制,无考(「泉州府志」)。

宋嘉禾屿兵制,无考。惟厢军、禁军外,增募水军,置宝林、水澳、法石三寨。嘉定间,海寇犯围头;真德秀移宝林兵戍围头,照应浯屿、料罗等处(见「真西山奏议」)。

元置嘉禾千户,戍嘉禾屿。所领兵额无考(「府志」)。

明洪武二十年,江夏侯周德兴城水澳,置永宁卫,领中、左、右、前、后五千户所。又复城小兜,为崇武所;城厦门,为中左所;城福全,为福全所;城金门,为金门所;城高浦,为高浦所。别为守御千户所,移永宁卫中、左所官军于厦门,筑城守御,遂为中左千户所。设指挥正千户一员、副千户一员、指挥百户一员、镇抚一员,隶福建都指挥使(「府志」:『千户正五品、副从五品、百户正六品、镇抚从六品』),额兵一千二百四名。至万历时,仅存六百八十四名。营房九百八十七间,在所城内(「府志」)。二十一年,周德兴于沿海要害处置巡检司十八。复于大担、南太武山外,置浯屿寨,控泉郡南境。拨永宁、福全卫所兵二千二百四十二人,合漳州卫兵二千八百九十八名戍之;统以指挥一员,谓之把总。岁轮千、百户领卫所军,往听节制。景泰三年,巡抚焦宏以孤悬海中,移厦门中左所(「备倭记」云:『永乐间,设烽火、南日、浯屿三水寨。正统初年,徙浯屿寨于厦门,后又移晋江石湖』。备考)。嘉靖四十二年,各水寨指挥照都指挥行事,名为钦依把总;各卫岁轮指挥一员领卫所军,往听节制。旧额兵船三十二只,卫所贴驾军五百八十名。天启后,福、哨、冬、鸟等船增至四十八只(「府志」。又万历「府志」云:『福船势力重大,便冲犁于外洋;次号哨船、冬船,便窄港攻击;小号鸟船、快船,便哨探。如贼船内逼,哨、冬、鸟、快等船急抢上风助力,内外夹攻』)。隆庆四年,增设浯铜游兵;统以名色把总一员、兵五百三十六名,驻中左所;又卫所贴驾军三百名、哨船二十只(「府志」。「郡国利病书」云:『由武进士或世勋高等题请升授,以都指挥体统行事者,谓之钦依把总;由抚院委任者,谓之名色把总』)。天启初年,设泉南游击一员;统辖浯屿寨军、浯铜游兵以备红夷。寻裁(「府志」。「筹海图编」称游击将军;与厦岛鸿山寺崖石题名相符)。万历二十年,移南路参将驻鹭门,居中调度;辖铜山、浯屿二寨,浯铜、澎湖二游(澎湖游兵,万历二十五年因倭寇而设)。二游营、一土营,领兵三千名(「漳州府志」。「郡国利病书」云:『嘉靖二十八年军兴,设参将一人。三十五年,益以水陆参将一人。三十八年,请分三路为三将军。其驻漳者为南路,所辖自诏安至广东界,北达祥芝,盖镇漳而兼控泉也。先南澳尚未开府,每遇汛期,专驻悬钟;后南澳既设,移驻铜山。万历二十年,议者谓偏处一方,移驻鹭门居中调度焉)。

按明制卫所军士,以五千六百名为一卫、一千一百二十人为一所、一百一十名为百户所。每百户内设总旗二名、小旗十名,大小相维,编成队伍(「筹海图编」云:『每百户所旗军一百一十有二,千户所一千一百二十。卫列五所及卫镇抚,凡五千五百有奇』)。卫兵有三:曰征操军(「府志」作往操)、曰屯旗军、曰屯粮军。征操军,入则守城以时训练,谓之见操军;出则按季践更,谓之出海车。屯旗军者,奉红牌及样田事例之屯军也。屯粮军者,屯田军也。洪武初,以开国靖难之人为之,或简户丁、或调他省、或配有罪籍为军,曰卫兵;亦宋人禁兵之意也。二十一年,周德兴制福、兴、泉、漳四郡民为兵,于是沿海有军卫。卫所初定,民未习水土,率潜离城戍。二十五年,互调其军于诸卫。嗣后,八月更代哨守,皆卫所军。至嘉靖间,五寨水军,另募充数。隆庆初,设浯铜游兵。天启初,又设游击,兼统之。于是卫与寨分,卫所但拨贴水、寨驾船军耳(「闽书」、「府志」)。

明初,永、泉二卫有归附军、有投充军、有谪发军、有改调军。定制:支粮八斗为差操正军,加行粮四斗为出海备倭军、六斗为只身纪录军、二斗为老弱存恤军。后又分三分守城、七分屯种;粮出于所种田,而以余粮输官,为不支屯粮军。太平日久,军政不修;屯既失额,操复缺伍。于是抽选于军伍以备团练,谓之余丁军;招集于市井,谓之募兵;动调于各省,谓之客兵(戚继光以浙江义乌兵与倭战有功,增募为新营分置。万历时,以饷绌,裁);调之湖广等处,谓之狼家兵;又增添于旧制之外,为一乡防守,谓之民兵(弓兵之外,又招民壮,分三种),亦曰乡兵、机兵(隆庆「府志」)。水寨本皆本地兵,原无客兵名目;嘉靖间,设参将、游击,始带领各处客兵(「郡国利病书」)。

水寨军,分三班更迭。月粮之外,加给行粮。上班,今年二月上、明年二月下,下班替之;中班,今年八月上、明年八月下,上班替之;下班,明年八月上、后年二月下,中班替之。三番轮流,大约一年有半年休息。休息者,月办料银一钱,以修战船。千户以下轮班,如各军士之法(「府志」)。

水寨汛地,岱屿以南、接于漳州,浯屿寨辖之(「备倭记」云:『大担、旧浯屿、默林、圳上、围头、白沙、料罗、金门、乌沙、曾厝埯、南风湾,为浯屿寨要害』)。嘉靖四十二年,以兵船一■〈舟宗〉湄洲屯剳,一■〈舟宗〉直到料罗屯剳,圳上一带量拨巡哨。寇至,则全力守湄洲,而于平海卫前与南日会哨铜山;又守旧浯屿,而于担屿,与浯屿会哨。万历间,浯屿寨分兵四哨;出汛时,一屯料罗、一屯围头、一屯崇武、一屯永宁。每汛与铜山、南日两寨及浯铜游兵合哨,稽风传筹。浯铜游兵分二哨:一屯旧浯屿、一屯担屿;每汛与浯屿兵合哨。惟澎湖游兵,专过澎湖防汛。春以清明前十日出,三个月收;冬以霜降前十日出,二个月收。收毕日,军士放班;其看船兵,拨汛地小防(「府志」。「漳州志」:『明防海,以三、四、五月为大汛,九、十月为小汛。盖倭从东北入寇福建,清明后风多东北,且积久不变;五月则风自南来,重阳后亦有东北风,至十月则风自西北来。故设防以风为准)。

水寨战船,原出卫所;后广募民舰。旋设舟师于五寨之外,分有十六澳;船不加多,力分势寡。嘉靖四十三年,复水寨之旧。每寨设兵船三十二只,用兵二千二百名;以把总领之,属总兵官统督、监军道监督(「府志」。按明「会典」:『一卫五所,共船五十只;一所十船,一船旗军一百名。船有亏折、有司补造;损者,军自修理。所中左应有额设兵船十只』。「府志」仅载水寨游兵船额,而于卫所未详;补以备考)。

海澄高浦、圭屿,皆非厦门地。自国初设提督于海澄,迄今皆水师提标汛守。附载其略:海澄旧机兵营在县城东,初设额兵五百名。万历间,存四百名,分为四哨:陆三哨、水一哨;卫所官领之。后改三哨,水兵用土著、陆兵用浙兵;名色把总领之。海澄游,原设南路标海澄游。兵四百五名、哨船十二只,领以名色把总一员。后止存兵一百五十二名、哨船五只。崇祯元年,以见兵为水兵,募勇土兵三百二名为陆兵,匀其粮,申改为海澄游,筑溪尾城戍之。二年,筑大泥铳城;以海澄标游兵一百名、增募土兵五十名戍之。造小快船五只,分配水兵巡哨内港。后更造五只,合为十只;分为四哨,水、陆并行。圭屿,万历间筑腰城,募土兵守之。天启七年,又拨海澄标游兵哨守,额数随时增减不定(以上俱「漳州府志」)。

洪武二十年,城高浦;置高浦千户所正副千户、百户、镇抚各一员,操海、屯种、旗军旧额一千二百五十八名。万历时,存操海军六百二名、屯种军一百九十四名。营房一千二十五间,在所城内(「泉州府志」)。

职官裁设

国朝顺治三年,设提督;统辖全省水陆军务。驻泉州。

康熙元年,专设水师提督及提标官,驻海澄。又设右路水师总兵官并镇标官。裁海澄总兵官,增设水师副将一员。

康熙二年,裁泉州水师参将等官。

康熙七年,裁水师提督及提标等官。

康熙八年,设水师总兵官及镇标官,改右路水师总兵官为兴化总兵官。

康熙十三年,裁浯屿营游击、守备各一人。

康熙十六年,以海澄公管水师提督事务,驻漳州。

康熙十七年,裁水师总兵官及镇标官为漳州镇,又裁海澄公标等官。又是年,设水师提督提标,分中、左、右、前、后五营。中营设参将以下等官,左、右、前、后四营设游击以下等官。

康熙二十三年,裁厦门总兵官并中、左、右、三营等官为南澳镇,又裁海澄水师副将并三营等官(十九年,恢复厦门,以总兵镇守。至是,移水师提督驻札。二十四年,施靖海建衙署)。又是年,以提标左营游击分驻石码。

康熙二十七年,裁提标后营千总一人为澎湖千总。

康熙三十四年,裁提标中营参将,改设副将。

康熙三十九年,复设中营参将,裁副将。四十六年,裁参将,仍设副将。五十二年,裁副将,复设中营参将。

康熙五十八年,以提标中营守备分防,驻浯屿。

雍正五年,增设提标五营各千总二人、把总四人。

雍正十一年,复设水师提营后营千总一人。

乾隆十八年,增设浯屿把总一人。

乾隆二十年,拨水师提标后营外委一人驻坂头村。

乾隆四十七年,通省增设额外外委四十七人(以上俱「会典」)。

兵额裁设

康熙十九年,以攻克金门、厦门两岛之岳州战兵三千名为提标中、左、右三营兵(提督万正色奏)。

康熙二十二年,添设战、守兵二千名为提标前、后二营兵(提督施琅奏)。

康熙三十五年,裁提标战兵二百名为督标水师营兵。

乾隆三十七年,以中、左、右三营战兵改如前、后两营体例,分别战守(提督黄仕简奏)。

乾隆四十六年,以公粮改为公费,裁五营守兵共一百四十名。

乾隆四十八年,裁武职随丁名粮三百六十名,又裁武职随粮、另给养廉正项以随粮改添五营实兵六百名。又拨提标兵四十五名赴台湾北路淡水营。

乾隆五十三年,裁提标战、守兵二百五十名赴台湾北路嘉义左营。

嘉庆七年,裁提标战、守兵一百六十五名赴福宁左营。

嘉庆十年,添设提标五营新兵二千名捕御海寇,俱给战饷(总督王德奏)。

嘉庆十六年,裁提标战、守兵一百十五名赴台湾艋舺营。

嘉庆十八年,裁提标新兵赴福宁左营为额兵三百名。

嘉庆二十年,裁新兵八百五十名。

嘉庆二十二年,裁新兵一百七十五名。

道光元年,裁战兵五十名,又裁新兵三百七十名。

道光十一年,裁新兵一百名。又裁新兵八十八名归金门镇标,驻防谾口。

道光十二年,裁新兵一百十七名为西疆制额(以上俱营册)。

水师提标五营兵额,除裁改外,存战、守额兵共四千二百七十五名。五营以战兵五十名为外委,额外名粮,以守兵二十四名为柁工炊粮(水师战舰以柁工为重,故支领名粮,得以兼饷,谓之炊粮。但谙习水务,才有优劣,粮亦有差等。柁工支领守兵粮饷,或四、五名,或二、三名不等)。

水师提督统辖福建全省水师军务,驻札厦门,节制金门、海坛、南澳三镇兼台湾、澎湖;领水师提标中、左、右、前、后五营中军参将一员、游击四员、守备五人、千总十人、把总二十人、外委三十人、额外外委二十人。一年亲巡南洋金门、铜山、南澳等处,一年巡北洋海坛、闽安、三沙、烽火门等处,二年而遍。巡阅台湾隔二年一次,与将军、总督、巡抚、陆路提督分年轮巡。

汛防

五营汛防

中营水师中军参将一员,驻札厦门城内;首领五营军务。守备一员,驻防海澄浯屿汛。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员、额外四员,实兵八百四十一名(战兵四百二十八名、守兵四百十三名),战船九只、桨船五只。防守城东门,轮派千把总以下一员、兵十名(城内防守五营,各分地界存案)。分防高崎汛,外委一员、兵三十名。分防浯屿汛,守备一员、兵一百名,战船一只;兼辖深坞澳口等五汛,共领兵一百九十四名(深坞澳口汛兵二十五名、岛美汛兵二十名、卓崎汛兵十三名、大径港口汛兵十一名、浯屿南北炮台兵三十二名)。分防海门水汛,千总一员、兵六十名,战船二只;兼辖容川等四汛,共领兵一百三十三名(容川码汛兵三十名、青浦汛兵二十名、十八间塘兵三名、圭屿汛兵二十名。以上各汛,隔水海澄县属)。巡防大担门,轮派外委一员、兵四十名,战船一只。厦门外武庙堆,兵十名;怀德宫堆、水仙宫堆、鬼仔潭堆、接官亭堆,各兵五名。

左营水师游击一员,领兵二百名,防驻龙溪石码寨。守备一员,驻防厦门城外洪本部渡头。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名、额外四员,实兵八百四十六名(战兵四百三十三名、守兵四百十三名),战船八只、桨船四只。防守城北门,轮派千把总一员、兵十名。分防木屐街汛,千总一员、兵一百三十六名,战船一只;兼辖南台等四汛,共领兵一百八十六名(南台汛兵二十名、港口汛兵十名、龙海桥汛兵十名、乌礁汛兵十名)。分防福浒汛,把总一员、兵五十名;辖北溪头等四汛:北溪头汛兵十名,福河汛兵十名(以上各汛,隔水龙溪县属),五通汛轮派外委额外一员、兵十四名,蛟塘汛兵六名(隶五通汛,俱在厦门)。分防小担门汛,外委一员、兵四十名,战船一只(隔水同安县属)。巡防大担门,轮派外委一员、兵四十名,战船一只。厦门草仔埯堆兵十名(系山后堆、火仔埯堆移此);程厝口堆、外清箭道堆,各兵五名。

右营水师游击一员,驻防城外双连池,分巡内外洋。守备一员,驻防城外打锡箔巷。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员、额外四员,实兵八百四十六名(战兵四百三十三名、守兵四百十三名,战船九只、桨船二只:防守城南门,轮派千把总以下各一员、兵十名。分防玉洲汛,千把总一员、兵五十名,战船一只;辖三叉〔河〕等六汛,共领兵一百八十五名(澳头汛兵二十名、石美汛兵二十名、三叉河汛兵五十名、许茂汛兵十名、东尾汛兵三十名、乌屿汛,兵五名。以上各汛,隔水龙溪县属)。分防大担后炮台汛,外委一员、兵四十名(隔水同安县属);东澳汛,兵十名(隶大担后炮台汛)。巡防大担门,轮派外委一员、兵四十名,战船一只。厦门石泉堆、石烛堆、宝月殿堆、王公宫堆、黄厝宫堆、养真宫堆,各兵八名;靖山头堆,兵二十名(原配兵八名,后添兵十二名)。

前营水师游击一员,驻防城外万寿宫,分巡内外洋。守备一员,驻防城外厦门港。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员、额外四员,实兵八百四十六名(战兵四百三十三名、守兵四百十三名),战船十只、桨船四只。防守镇南关,轮派千把总以下一员、兵二十名。分防海沧汛,千总一员、兵六十名,战船一只;兼辖桥梁尾等七汛,共领兵一百一十名(桥梁尾汛兵五名、三都汛兵五名、新埯汛兵五名、排头门汛兵五名、嵩屿汛轮派外委一员、兵二十名,鼎尾汛兵五名、白礁汛兵五名。以上各汛,隔水海澄县属)。分防鼓浪屿汛,轮派外委额外一员、兵四十名(与厦门隔水)。分防安海汛,轮派外委额外一员、兵三十名;协防乌坑园、曾厝埯等汛、黄厝社炮台(配兵一名。安海汛、黄厝社俱在厦门)。巡防大担门,轮派外委一员、兵四十名,战船一只。厦门打石字堆,兵十名;后堀桥堆,兵五名;尫下桥堆,兵六名;后崎尾堆,兵十名。

后营水师游击一员,驻防城外关仔内,分巡内外洋。守备一员,驻防城外局口街。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六员、额外四员,实兵八百四十六名(战兵四百三十三名、守兵四百十三名),战船十一只、桨船四只。防守城西门,专派千总以下一员、兵十名。分防刘五店汛,千把总一员、兵五十名,战船一只;兼辖澳头等七汛,共领兵一百八十三名(澳头汛轮派外委一员、兵二十名,石浔汛兵二十名,■〈氵丙〉洲汛兵十名;浔尾汛轮派外委额外一员、兵四十名,高浦汛兵十名,马銮汛兵十名,坂头汛轮派外委一员、兵二十名)。分防大担前炮台汛,把总一员、兵四十名(以上各汛,隔水同安县属)。巡防大担门,轮派外委一员、兵四十名,战船一只。厦门金鸡亭汛,兵三名;圣林塘汛,兵五名;深田内堆、桂州堆,配兵十名;溪岸尾堆,兵二十名(系尾头堆移此);内水仙堆,兵十名(系新设);斗涵堆,兵五名。

以上汛地在漳州府属者,康熙二十一年进剿台、澎,暂交陆路管辖。二十三年,仍归水师(「漳州府志」)。

五营公汛

大担门水汛五营既各派营弁一员、船一只、兵四十名防守巡缉;大担为厦口要冲,又专派将备按月轮值:单月轮右、前、后三营游击一员,双月轮五营守备一员,巡防汛口,稽查船只,兼查大担水汛哨船。

白石头汛五营输派千把总一员,匀配兵五十名。

水操台五营轮派外委额外一员,匀配兵共二十五名。

厦门港炮台五营轮派千把总一员,匀配兵二十五名。

演武亭五营轮派外委额外一员,匀配兵共二十名,共相防守。

会哨

提标各官每年出洋巡哨,分中、南、北三路。中哨轮值右、前、后三营游击一员,领千把总、外委四员,带五营战、守兵驾坐哨船四只,巡缉金、厦洋面,订期会哨,听金门镇调度。北哨轮派五营千把总、外委四员,领五营战、守兵驾坐哨船四只,巡缉北洋,订期会哨,听海坛镇调度。南哨轮派五营千把总、外委二员,领五营战、守兵驾坐哨船二只,巡缉南洋,订期会哨,听南澳镇调度。每哨四个月,以二、六、十等月为始,哨满更代,迭相轮转。右、前、后三营期满,轮值驾船带兵巡哨汛地内洋,五营守备按期巡哨汛地港面。

操演

提标五营军士,有轮换出洋随缉者、有戍守汛地者、有在营差操者。平时挑选,由千、把教习技艺。按期提督选将备一员为督操官,教演熟习,中军参将阅之。每年之冬,提督阅之,水、陆操各一次:陆操,五营会合大小二十四队及杂色兵共一千八百八十五名;水操,用船十只,合兵五百七十六名。五年,总督巡阅一次:陆操,提标五营,合金门左右二营、南澳左营、铜山营兵一千四百五十六名;水操,提标五营,合金门、南澳、铜山各营共兵五百七十六名。

班兵

班兵,海外台、澎之戍兵也。三年一更,分四起作两年春、秋二仲配换。头起,提标五营拨换安平营〔兵〕二百三十七名、艋舺营兵十九名、澎湖左营兵八十九名、外委一员;二起,拨换澎湖左营兵一百三十名、额外一员;三起,拨换澎湖左营兵一百三十名、外委一员;四起,拨换沪尾水师兵一百一十五名、外委一员、澎湖左营兵八十一名、额外二员。

凡换班兵丁,上府各营换艋舺、淡水等营者,由五虎门对渡;换彰化各营者,由蚶江对渡;其督抚将军三标、陆提标换班台郡凤山各营者,均由厦门配渡。总督方维甸奏定:营船、商船并用。后因水师各营弁多封商船,总督庆保通饬禁止。适遇饷银、班兵、公务紧急(凡台饷皆厦门提标大号战船配载),兵船不敷,方准添雇;亦须预期详请批准,檄行由厦防同知备办协济。道光十三年,总督程祖洛专定水师各标兵船,不准雇用商船(以上档册)。

官俸

水师提督:全年俸银八十一两六钱九分三厘有奇、薪银一百四十四两、心红纸张银二百两、蔬菜烛炭银一百八十两、马匹草干银二百四十两、养廉银二千两。

中营参将:全年俸银三十九两三钱三分九厘有奇、薪银一百二十两、心红纸张银三十六两、蔬菜烛炭银四十八两、马匹草干银九十六两、养廉银五百两。

四营游击:全年俸银各三十九两三钱三分九厘有奇、薪银一百二十两、心红纸张银三十六两、蔬菜烛炭银三十六两、马匹草干银七十二两、养廉银四百两。

五营守备:全年俸银各十八两七钱零五厘有奇、薪银四十八两、心红纸张银十二两、蔬菜烛炭银十二两、马匹草干银四十八两、养廉银二百两。

五营千总:全年俸银各十四两九钱六分四厘有奇、薪银三十三两三分五厘有奇、马匹草干银二十四两、养廉银一百二十两。

五营把总:全年俸银各十二两四钱七分一厘、薪银二十三两五钱二分九厘、马匹草干银二十四两、养廉银九十两。

五营外委:名粮每月战饷银一两五钱、米折银一钱五分、本色米一斗五升;经制外委养廉全年十八两,额外外委无。

五营额外:粮饷与战饷同。

康熙四十二年,原准亲丁随粮。乾隆八年,改随粮为养廉,名粮删去亲丁名目。四十六年,以名粮挑补实额;各官准照文员之例,添给养廉。

附原设五营各官随粮旧额:提督军门随粮八十名,中军参将随粮二十名,左、右、前、后四营游击随粮各十五名,五营守备随粮各八名,五营千总随粮各五名,五营把总随粮各四名,五营外委随粮各一名。

水师提标多世袭人员,附载「会典」世爵俸银:一等轻车都尉兼一云骑尉俸银全年二百三十五两,一等轻车都尉俸银二百一十两,二等轻车都尉俸银一百八十五两,三等轻车都尉俸银一百六十两,骑都尉兼一云骑尉俸银一百三十五两,骑都尉俸银一百一十两,云骑尉俸银八十两,恩骑尉俸银四十五两。

兵饷

战兵:每名每月饷银一两五钱、米折银一钱五分,本色米一斗五升。

守兵:每名每月饷银一两、米折银一钱五分、本色米一斗五升。

中营战兵:除外委名粮外,共四百二十八名,全年饷银共七千七百零四两、米折银共七百七十两四钱,本色米共七百七十石零四斗。守兵:四百十三名,全年饷银共四千九百五十六两、米折银共七百四十三两四钱,本色米共七百四十三石四斗(闰月外加)。

左、右、前、后四营战兵:除外委名粮外,各营四百三十三名,全年饷银各七千七百九十四两、米折银各七百七十九两四钱,本色米各七百七十九石四斗。四营守兵:各四百十三名,全年饷银各四千九百五十六两、米折银各七百四十三两四钱,本色米各七百四十三石四斗(闰月外加)(以上营册)。

俸、饷各项,五营按季派员赴布政使司承领到营,各官支取官俸,兵饷存贮厦防厅库,逐月支付守备发给。米折银按季在粮道库承领,亦逐月交守备发给。本色米由粮道檄厦防同知碾给,五营逐月发给各兵印照,赴厦防厅恒裕仓关支。以上俸、饷各项今年支过,于次年二月内造册通详咨部。

附已裁新兵口粮:每月每名饷银一两五钱、米折银一钱五分,本色米一斗五升。四营兵六十一名,全年饷银一千零九十八两、米折银一百零九两八钱,本色米一百零九石八斗。

优恤

乾隆二十四年:各直省绿营兵丁遇有红白事件,官给赏银——白事若本身及祖父母、父母、妻子,红事若娶妻、嫁女、娶媳。凡祖父母、父母白事,如子孙多人俱在领赏之例者,但视一人给与;娶妻、嫁女、娶媳红事,无论长子、次子、长女、次女均准赏给。白事银四两、红事银三两。

乾隆三十九年:直省各标营余存营库银两毋庸买谷,按年于四月间青黄不接,借给各兵自行买粜。不计丰歉,每名借银一两五钱;俟七月起、至十一月止,逐月就饷匀扣归款。

乾隆五十三年:台湾换防兵丁远涉重洋,费用较多;照新疆换防之例,一体支给行粮、坐粮,以资养赡。

乾隆五十五年:台湾、澎湖各营戍守兵丁于应得钱粮外,每名每月加给饷银四钱;在于叛产租息、变价及盐课盈余等项下拨补。

嘉庆二年:福建台湾、澎湖等处戍守班兵分作四起派往,限两年换竣:第一起:限正月初一日出营,粮饷以四月初一日住支;第二起,限七月初一日出营,粮饷以十月初一月住支;第三、第四起,限次年正月、七日初一日出营,粮饷以四月、十月初一日住支。将起住粮饷日期,造报咨部。

嘉庆十五年:台湾换防兵应支粮饷,例按四月十日起、止该兵班满之日,即行停饷。今议班满候代兵丁,仍支饷银一半。新派换防兵丁,先予半饷;俟其到台后,再将班兵饷停止。

嘉庆十六年:闽省巡洋缉匪弁兵,如往别境并本境在洋追捕,每名每日给口粮银四分;在于交商生息项下动支。如仅在本境内洋巡缉,祗给额设盐菜匀发银两,不准支领口粮。

嘉庆十六(?)年:水提标征存营库租项,归贮厦防同知库;仍照旧例,于此项内借给各兵买谷,扣收归款。

嘉庆二十年:因洋海肃清,出洋弁兵口粮银改为每名每日给口粮银三分(总督汪志伊奏)。

嘉庆二十四年:水提标五营弁兵出洋巡缉口粮名数,原无定额;今海氛既靖,定以五百名为数,支给口粮。如遇载班兵、运饷等差,就中抽拨,不准额外多派支销。

道光元年:准各标营兵丁借给谷价银两,由提镇折奏咨部(俱本「会典」)。

提标各兵,按年届七月十五日,每名借给银三钱,为中元银;于厦防同知库贮营租项内拨支,俟自八、九两月饷银扣完归款。又各兵每于年终时,拨厦防同知库贷营租项内借给度岁银每名一两五钱,俟自次年二月起、至七月止就饷匀扣归款。又每名度岁米五斗,亦拨厦防同知恒裕仓贮积谷项内借给;俟自次年三月起、至十二月止,就各兵应支本色米额内按十个月匀扣归仓。俱由提督咨部(三条档案,失年月)。

按提标有征收厦门房池租银三万二千一百八十七两有奇,为存营库银两。嘉庆十六年,归厦防厅同知贮库(每年由中营解厅五百八十五两零),仍由营照旧借给青黄不接谷价银。初由提督转咨督、抚咨部,道光元年部准由提督专折奏咨。七月中元,每兵借银三钱以祀其先,谓之中元银;岁底每兵借银一两五钱,谓之度岁银:均由提督札行厦防厅于房池租项下拨给,照例扣完。又岁底每兵借给米五斗,亦札行厦防厅于积谷项下借给,均照例按月扣完;由提督咨部。

又水师提标有缉匪银两,兵丁每名加九分,以贴哨船各兵巡缉盗贼之需;向藩库支领。厦门各行商于嘉庆初年捐银七千八百两,归厦防厅查收,拨为此款津贴。每年由布政司文檄支取银五千四百两有奇,两月发一次;其余不足银两,由厦门先行垫发,于藩库收存米艇生息项下归补。

马匹

水师提督马二十匹,中营参将马八匹,左、右、前、后四营游击各马六匹,五营守备各马四匹,五营千总各马二匹,五营把总各马二匹(「会典」。各自备)。

战船(「船政略」只载泉厂应行修造之船。而五营战船,有该漳厂修造者裁革,宜参考)

康熙十七年,建设水师提标。时海疆未靖,所用各处赶缯船、赶缯船,额数随时增减不定。

康熙二十七年,定设五营战船共十七只,编列「海、国、万、年、清」五字为号。分中、左、右、前、后五营各十四只,用以出洋巡缉,哨守各汛。

雍正九年,以「海」字二号、「万」字二号两船拨赴督标水师营。

乾隆二十五年,裁「国」字六号、「年」字十四号、「清」字十四号共三船。

乾隆三十四年,裁「海」字十三号、十四号、「国」字八号、十三号、「万」字八号、十三号、「年」字七号、十一号、「清」字十一号、十三号共十船。

乾隆六十年,因赶缯船笨重,驾驶不甚得力;改为同安梭船式。

嘉庆八年,以「海」字八号、「国」字十号、「万」字三号,「年」字十三号、「清」字九号共五船,拨赴福宁左营。

嘉庆十六年,以「海」字五号、八号、十一号,「国」字二号、三号、五号、十四号、「万」字十一号、十四号、「年」字八号、十号、「清」字八号、十二号共船十二船,皆窄小不堪涉历外洋,裁汰。

五营战船除裁改外,现共船三十八只:中营「海」字七只、左营「国」字六只、右营「万」字八只、前营「年」字八只、后营「清」字九只。

嘉庆十一年,因剿捕海寇于外洋,添造大横洋船共二十只,编列「集、成」二字为号;以十只归水师提标,分配五营:中营「集」字五号、「成」字五号,左营「集」字六号、「成」字六号,右营「集」字七号、「成」字七号,前营「集」字八号、「成」字八号,后营「集」字九号、「成」字九号。

五营大战船十只,现配载班兵、硝磺、俸饷各差务,渡台湾、澎湖。

乾隆九年,添设桨船十九只,编列「江、河、千、载、谧」五字为号;分配五营:中营配「江」字一号至五号船五只、左营配「河」字一号至四号船四只、右营配「千」字一号至二号船二只、前营配「载」字一号至四号船四只、后营配「谧」字一号至四号船四只。五营共桨船十九只,分派各汛内洋巡防。

军器

火药局:五营同一局,在北门城内箭道边(乾隆十七年建)。火药、铅子均备贮三年:火药四万三千一百觔零四两、铅子二万零二百九十觔。

军器局:五营各一局。中营局在北门城内、左营局在西门城内西庵宫侧、右营局在北门城内、前营局在南门城内武庙侧、后营局在北门城内箭道边(俱乾隆十七年建)。花铁盔甲二千七百七十七顶身,弓箭一千二十三副、鸟鎗二千三百七十七杆,藤牌、牌刀各三百六十六面口,腰刀三千八百四十八口,行营炮五十位,金龙大旗九十五杆副,金飞虎火攻大旗十杆副,虎衣、帽、裤五十五副,战衣三百九十三领副,火攻衣四百五十五领副,大、中、小鉎炮二百十四位,百子炮一百十二门,子母炮五十位,单账房一百九十架,夹账房三十六架,铜锣锅二百零七口,铁斧、■〈金仗〉、镰、镢各二百把,红彝炮四十一位,头巾顶二十七架,战被四十领,得胜号帽三千一百四十八顶,得胜号褂二千三百身,战箭三万八千七百六十枝,棕蓑衣一百零五领,盔尖并缨一千五百枝,盔衬帽一千五百顶,大凉棚五架,双手带刀二百十二把,长鎗七十五杆,片刀六十三把(俱本营册)。

演武场:建在五老峰前。

水操台:旧建在五老峰前,今移风神庙。

五营公箭道:在北门城内(三条重载)。

卷四

防海略

防海事例极广,水师提标五营所分厦门汛地,是其专责;而巡防外洋,北至烽火、南至铜山。提督巡阅亦如之;节制金门、海坛、南澳三镇,兼辖台湾、澎湖全省水师军务。平日派员与厦防同知稽查海口,商、渔各船出入及私渡奸民,则事例宜详。有事则率全军注之;不分浙、粤,凡岛屿之远近、沙线之险夷、风云潮汐之当测、停泊樵汲之有所,尤宜预讲也。故采掇旧闻,以访诸夙谙者附之于卷,俾军士商贾资所考证。若谓即此可尽防海之事,则不敢云。为防海略。

建置

汛口

汛地

炮台

岛屿港澳

建置

宋嘉佑三年,知福州守蔡襄奏请延海地方,教习舟船以备海道。靖康三年,辅臣李纲奏立沿海水军战舰。熙宁间,设石湖、石井、小兜水寨防海。干道间,增水寨军士。淳熙十三(?)年,置水澳寨。淳熙十三(?)年,置宝林、法石二寨。嘉定移宝林兵,立宝盖寨;增兵防守。

明洪武初,禁民不得出海。五年,命海舟防倭。二十年,命江夏侯周德兴入福建,抽三丁之一为沿海戍兵防倭。移置卫所于要害处,又置沿海巡检司,设弓兵。是年,又设浯屿水寨。二十三年,令海滨卫所每百户及巡检司皆置船二,巡海上盗贼。

永乐四年,命丰城侯李彬等沿海捕倭,招岛人、蜑户、贾竖、渔丁为兵。

嘉靖二十六年,都御史朱纨、副使柯乔以海上耆民充捕盗(议出都指挥黎秀大,为漳、泉民所怨谤。劾免官)。三十七年,都御史王询请分福建水军为三路,各领以参将。泉漳一路驻诏安,南日、浯屿、铜山、悬钟等处皆听节制。四十一年,总兵俞大猷请备沿海墩台,以备瞭望。四十三年,巡抚谭纶请复五寨旧地。

隆庆四年,添设浯铜游兵(详「兵制」)。

万历二十五年,分浙兵于水寨;又设澎湖游兵(以上「府志」)。

国朝顺治十八年,迁沿海居民,以垣为界;三十里以外,悉墟之。

康熙十八年,沿海二、三十里量地险要,各筑小寨防守,限以界墙(耿逆之乱,迁民悉复故土。及康亲王平定闽疆,疏称『迁界累民,听其自便』。至是年,督、抚复请迁焉)。

康熙二十八年,水师总兵官俱应亲身出洋,督率官兵巡哨;违者,照规避例革职。

康熙四十二年,沿海各营有岛屿洋面,派定船只,以将备带领常川驻守。其余各汛,以千、把游巡。

康熙四十三年,沿海地方以千、把总会哨,副、参将每月分巡,总兵官于每年春、秋二季出洋总巡。

康熙四十八年,准闽粤、江、浙四省每年轮委总兵官亲领官兵,自二月初一日出洋,在所属本汛洋面周遍巡查;至九月底撤回。遇有失事、获贼,照例分别题参、议叙。

康熙五十年,浙闽捕鱼船只,不许越省行走。令沿海一带水师营管辖,取州、县官保结,送沿海一带提镇、副将,令其约束。五十一年,准内地往台湾之人,该县给发照单。良民情愿入台籍居住者,令台湾府、县查明出具印文,移付内地府、县知照。该县申报该道稽查,报明该督、抚存案;文武汛口员弁,验照放行。

康熙五十一年,奸匪船只出入海口;若遇失事,将守口官罚俸一年。至盗从外洋窃发,非守口官所能越汛稽查发觉,咎在分巡委巡将,守口官免议。外洋行劫之后,散党登岸混冒入口,守口官失于觉察,仍照例罚俸。其盗由海口以内夺船偷越出洋失事发觉,将失察守口各官照海洋失事初参例,降一级留任巡缉。

康熙五十三年,各标营船巡哨,刊刻某营第几号哨船照;兵丁、舵工、水手例各给与腰牌,刊明姓名、年貌、籍贯。

康熙五十五(?)年,福建水师提标五营、澎湖水师二营、台湾水师三营派拨兵船,各书本营旗帜,每月会哨一次;彼此交旗为验。

康熙五十五(?)年,凡内洋失事,专、兼各官仍照内地盗案处分(今改为照内地无墩防处所武职之例,印捕官初参停升、二参罚俸一年、三参罚俸二年、四参降一级留任;兼辖统辖官初参罚俸三月、二参罚俸六月。拿获及半未获盗首,印捕官初参罚俸一年、二参罚俸二年);外洋被劫难定,专汛兼辖应将文职免其处分。倘系内洋失事捏称外洋,后被事主告发、或查出之日,将专、兼各官皆照讳盗例处分。

康熙五十六年,海坛、金门二镇各分疆界为南北总巡。每岁提标拨船十只,将六只归于巡哨南洋总兵官调度、四只归于巡哨北洋总兵官调度,均于二月初一日起、至九月底止,期满撤回。

康熙五十八年,凡往台湾之船,必令到厦门出入盘查,一体护送,由澎而台。从台而归者,亦令一体护送,由澎到厦,出入盘查,方许放行。又往台之人,必由地方官给照。单身游民无照偷渡者,严行禁止;如有违犯,分别兵民治罪。哨船偷带者,该管专辖各官分别议处。

雍正七年,拿获偷渡过台人犯,问明从何处开船,将失察水汛及本地文武各官照失察奸船出入海口例议处。

雍正十二年,洋船偷渡民,每在初出洋面之际。福建海船挂验出口,该官弁押交大担汛转交浯屿汛拨船押送东椗以外洋面;俟其乘风放洋后,方许回汛。

雍正十三年,福建南澳镇左营及金门镇之铜山洋汛,归南澳镇巡察。

乾隆三十七年,内洋失事,文武带同事主会勘。外洋失事,听事主于随风飘泊之处,带同舵水赴所在不拘文武衙门呈报。该衙门即讯明由何处放洋、行至被盗处所约有若干里数?将该事主开报赃单,报明该管文武印官查照洋图定为何州、县营汛的辖;一面飞关所辖州、县会营差缉。其事主即行宁释,毋庸候勘。以事主报到三日内,出详驰递督、抚衙门查核,行查海关各口将税簿、赃单互相较核。有货物相符者,即将盗船伙党姓名呈报关拿(此条,现奉以洋图为凭,须事主指认;不必带往海洋)。

嘉庆六年,福建巡洋兵官,每年自二月起、至五月止为上班,六月起、至九月止为中班,十月起、至次年正月止为下班;按双、单月轮班巡哨。又各省沿海水师分巡各官,如派拨不敷,准以千总、把总出洋,作为协巡开报。

汛口

文汛口在厦门城南玉沙坡(一名海沙坡),距厦门城三里、离同安县水程一百里(离县陆路七十里、过江三十里,合百里)。厦防同知司理。厦门为通台贩洋、南北贸易商船正口,厦防同知为司口专员。凡渡台及南北经商、贩洋之船出入,挂验牌照、稽查舵水人等箕斗及搭客姓名籍贯给照放行;盘收台运兵谷、兵米、传递台湾文书夹板,管理地方事务。其汛口,俗呼文汛口。

武汛口在玉沙坡,与文汛口近。水师提标中营参将司理。商船出入,赴口挂验。

大担汛口在厦门南海中,距城水程五十里。与浯屿、小担屿犄角声援,皆海口要害。水师提标五营将备轮管。挂验南北船、台船牌照(单月轮右、前、后三营游击,双月轮中、左、右、前、后五营守备各一员巡防,兼辖大担炮台汛及守口水哨)。

炮台汛口在玉沙坡,与文、武汛口毗连。提标五营弁〔兵〕轮守(五营按月轮派千、把总一员领兵防守)兼查出入商船牌照。

以上文、武各汛口稽查船只出入饷课,由海关征收(详「关赋志」)。

汛地

高崎汛城西北三十里;通同安驿站大路之正渡。提标中营弁兵防守。北临海,至大沉礁与浔尾汛交界;南至塘边观音亭八里,与金鸡亭汛接壤;西至竹坑社八里,与马銮汛交界;东至锺宅洪水桥十里,与蛟塘汛接壤。

五通汛城东北三十里;由厦抵刘五店要津。提标左营弁兵防守。东临海至找仔屿,与右营水汛交界;西陆路十五里至洪山柄中仑社,与金鸡亭汛接壤;南至塔埔虎仔山十里,与东澳汛接壤;北至坂尾社东埭五里,与高崎汛接壤。

蛟塘汛城东北二十五里。……提标左营兵戍守(隶五通汛)。

金鸡亭汛城东北十五里。提标后营兵戍守。东至张仑二里,与蛟塘汛接壤;西至乌石埔社七里,与高崎汛接攘;南至麻灶社十里,与深田堆接壤;北至金山仔七里,与蛟塘汛接壤。

东澳汛城东二十里许。提标右营兵防守。东临海以槟榔屿为界,远望金门烈屿,水程约五十里;西陆途至洪山柄八里,与蛟塘汛接壤;南至长沙五里,与黄厝社水汛交界;北至莲山头乡四里,与五通汛接壤。

安海汛(即湖里汛)城南八里;为厦要隘。提标前营弁兵汛守。北负山;南临海至白石头外港,与大担汛交界;东至何厝乡五里,与东澳汛接壤;西至西边社八里,与曾厝埯汛接壤。

白石头汛城南十五里;与担屿相表里,为海口要地。提标五营轮派弁兵防守。南临海,与小担水汛交界;北与曾厝埯汛接壤;东至何厝社,与黄厝社炮台汛接壤;西与安海汛接壤。

曾厝埯汛城南十里许。内固厦门,外控担屿、浯屿之冲,安海汛为其协防。提标前营兵防守。东至烟墩脚三里,与黄厝社汛接攘;西界鸟坑圆汛一里,南界白石头汛二里,北至溪边社二里。

鸟坑圆汛城南八里。为次要之地,安海汛与之协防。提标前营兵防守。南临海一里,与鼓浪屿水汛交界;东界曾厝埯汛五里;西至大埔头二里,与厦港炮台汛接壤;北至西边社,与曾厝埯汛接壤。

——以上九汛为内汛,在厦门本地;同安县属。

鼓浪屿汛在厦城西南隔水相对,水程二里;为厦辅车。提标前营弁兵防守。北临海水程一里,与嵩屿外汛交界;南临海水程一里,与圭屿水汛交界;西至内厝澳临海水程三里,与嵩屿汛交界;东一里至鹿耳礁临海,与厦港炮台汛交界。

大担炮台汛屹峙海中,与小担屿对;皆厦岛外藩。前后设汛,提标右、后二营弁兵防守。又设哨船巡防,曰水汛。前炮台汛,系提标后营轮派千总、把总领兵防守;汛地北与后炮台汛连界,南隔海与小担汛交界,东临海与金门水汛交界。后炮台汛,系提标右营轮派千总、把总领兵防守;汛地东临海与金门水汛交界,西临海与白石头水汛交界,北隔海与东澳汛交界,南与前炮台汛连界。其水汛系提标五营轮派千总、把总、外委五员各带兵四十名驾船侦巡,协防大、小担汛,为海口重地。

小担汛在厦门南海中,水程五十里;险同大担屿。提标左营弁兵防守。东至狮球三里,临海与金门右营水汛交界;西临海,至丈八礁;南隔海水程约十五里,与浯屿汛交界;北隔海五里,与大担汛交界。

鼎尾汛在厦门西北,水程五十里。提标前营兵防守。东五里与新埯汛接壤,西至龙门岭、五通岭十里,南至苏岭、云窝岭十里;北至下游社十里,与同安营陆汛接壤。

白礁汛在厦门西,水程六十五里。提标前营兵防守。南临海水程五里,与嵩屿水汛交界;北陆途八里至通心亭,与同安营陆汛接壤;东八里,与海沧汛接壤;西十里至壶屿桥,与壶屿汛接壤。

高浦汛在厦门西北,水程三十五里。向称重地,明置千户所。今提标后营兵防守。南临海,与排头门汛交界;北陆途四里至杏林社,与同安营灌口陆汛接壤;西陆途五里,与马銮汛接壤;东临海水途二里,与浔尾汛交界。

马銮汛在厦门西北,水程四十里。明设戍砦,隶高浦所。今提标后营兵防守。东临海,与高崎汛交界;西十里至市头崎,与同安营灌口陆汛接壤;北五里至排头社,与高浦汛交界;南临海,隔港与鼎尾汛交界。

石浔汛在厦门北,水程百十里;为溪海接流入县之区。提标后营兵防守。东至龙崛社二里,与同安营洪塘汛接壤;西临海,与窑头汛交界;南至石崎社二十里,与刘五店汛交界;北至吴厝街二里,与同安营岳口陆汛接壤。

浔尾汛在厦门西北,水程五十里。隔海与高崎汛对,水程三十里,往同邑大道。提标后营弁兵防守。东、西、南三面临海,刘五店、高浦、高崎三汛交界;北至后店宫十里,与同安营和山埔陆汛接壤。

丙洲汛在厦门北;四面环海,距厦水程九十里,为同邑内户。提标后营兵防守。南水途,与刘五店汛交界;东、北水途,俱与石浔汛交界;西与同安营埭头汛交界。

——以上十汛为外汛,与厦门隔海;同安县属。

浯屿汛在厦门南;孤悬大海中,距厦水程七十里。水道四通,外控大、小担屿之险,内绝海门、月港之奸,为澄,厦扼要地也、旧置水寨,统以钦依把总。康熙间,设浯屿营游击;寻改设提标中营守备驻防。如守备公干驻厦,委以千总、把总分驻,领兵防守。东至九节礁一里,与金门右营交界;南至大礁半里外海与金门右营水汛交界,内海五里至岛美辖汛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西至青屿十五里,与小担水汛交界;北至刺屿尾镜台礁,与海门汛交界。

岛美汛在厦门南,水程七十里;隔海对浯屿。提标中营兵防守。东、北俱临海水程五里,与浯屿汛交界;西至深坞四里、南至浮游一里,俱与漳镇右营陆汛交界。

大径卓崎汛在厦门南,水程六十里;近南太武山麓。提标中营兵防守。东至户阈礁水程五里,与深坞水汛交界;西至长沙埯水程十里,与青浦汛交界;南至港尾水程十里,水尽处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至破灶洋水程五里,与前营水汛交界。

深坞汛在厦门南,水程六十里;近接卓崎。提标中营兵防守。东界岛美汛,水程五里;西至户阈礁水程五里,与大径水汛交界;南至海边,与漳镇右营陆汛交界;北至青屿水程二十里,与小担汛交界。

海门汛在厦门西,水程五十里。离海澄县三十里许,环海而立,船出入要冲。提标中营弁兵防守。东至青浦汛,水程二里;西至大泥美、南至海门山脚各一里,俱与漳镇右营陆汛交界;北水程十里,与圭屿汛交界。

溶川码汛在厦门西水程八十五里海澄城外,近港口铳城;内海船只停泊往来处也。提标中营兵防守。北临海至漏仔洲二里,与乌礁汛交界;南至文庙一里、东至涂城一里,俱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西八里,与龙海桥汛交界。

青浦汛在厦门西南水程五十里,隔海望海门。提标中营兵防守。东至刺屿尾十二里、西至观音亭七里、南至大庙前一里,俱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临海七里,与圭屿汛交界。

圭屿汛在厦门西,水程四十里;屹立海中,为厦岛之内臂、漳郡之外户。明置铳城御寇,今城久圯。提标中营兵哨守。东、北水途,俱与前营水汛交界;南水途,与青浦汛交界,西水途,与海门汛交界。

海沧汛在厦门西,水程五十里;内海船往来要地。提标前营弁兵防守。西八里,与白礁汛交界;东至钱屿八里,与桥梁尾汛交界;南临海至莲花礁,与圭屿汛交界;北三里,与三都汛交界。

桥梁尾汛在厦门西三都、海沧之交,水程七十里。提标中营兵防守。东、南临海三里,俱与嵩屿汛交界;北八里至龙店;西至钱屿八里,与海沧汛交界。

三都汛在厦门西,水程四十里;近坂尾。提标前营兵防守。东三里至龙店,西七里至龙门岭,南八里至海沧,北五里至苏岭、云窝岭,俱与前营辖汛接壤。

嵩屿汛在厦门西,水程三十里;由陆往漳州大道,隔海与厦门相望。提标前营弁兵防守。东、南临海各三里,与鼓浪屿汛交界;西至岭上社、北至筐日社各三里,俱与海沧汛接壤。

排头门汛在厦门西北,水程二十里,近高浦;内海船往来必经也。提标前营兵防守。东、南、北三面俱临海,自火烧屿至蚝酱、镜台等处港中各三里,与后营篔筜港、高浦、马銮三水汛交界;西七里至龚厝社,与新埯汛接壤。

新埯汛在厦门西,水程五十里;近鼎尾。提标前营兵防守。东八里至龚厝社,与排头门汛接壤;西五里,与鼎尾汛交界;北临海水途二里,与高崎汛交界;南至苏岭十里,与三都汛交界。

——以上十四汛,与厦门隔海;皆海澄县属。

石码寨汛在厦门西,水程百里;离漳郡水程亦如之,为厦、漳扼要。康熙间,移镇门城筑此,居民商贾集辏。水师提标左营游击驻防,管辖各汛,调度巡哨。东二里至龙海桥,与溶川码汛交界;西六里,与福浒汛交界;南至南台汛张厝社大路三里,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临河水程一里,与乌礁汛阶河相望。

木屐街汛在厦门西,水程百里。提标左营弁兵防守。东二里,界龙海桥汛;西连石码寨、南至南台汛各一里;北临河与乌礁汛隔河相向,水途一里。

龙海桥汛在厦门西,水程九十里有奇,龙溪、海澄之交。提标左营兵防守。东八里,界溶川码;西一里,界港口汛;南三里至港,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一里,与木屐街汛交界。

南台汛在厦门西,水程百十里。提标左营兵防守。东二里,界港口汛;西五里,界福浒汛;南至祖山头,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一里,与木屐街汛交界。

乌礁汛在厦门西,水程八十里。提标左营兵防守。四面环河,东至漏仔洲十里,与中营水汛交界;西至洲头五里,与右营水汛交界;南一里,与木屐街汛交界;北一里,与许茂水汛交界。

福浒汛在厦门西,水程百十里;与三叉河隔水相望,势为犄角。提标左营弁兵防守。东五里,与南台汛交界;西一里,与福河汛交界;南至上南坂社四里,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临河水途一里,与许茂汛交界。

福河汛在厦门西,水程一百一十里。提标左营兵防守。东一里,与福浒汛交界;西四里,与北溪头汛交界;南三里至上南坂社,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临河,与三叉河汛相向,水途一里。

北溪头汛在厦门西,水程百十里有奇。提标左营兵防守。东与福浒汛交界;西三里至隔头社,与漳镇城守营陆汛接壤;南至陈店社,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北临河水途三里,与三叉河汛辖地长洲社相向。

三叉河汛在厦门西,水程百十里;为漳、厦溪海汇流中、南、北三港要隘,内海船必经之地。旧设守备防海,后寇平撤去;今提标右营兵防守。东临河水途二里,与澳头汛交界;西至长洲社二里,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南临河水途一里,与福浒汛交界;北二里至马崎山下,与漳镇城守营陆汛接壤。

澳头汛在厦门西,水程百里有奇;近江东,离果堂寨一里。提标右营兵防守。东五里,与东尾汛交界;西临河水途二里,与三叉河汛交界;南临河,与福浒汛交界;北至果堂山下一里,与漳镇城守营陆汛接壤。

东尾汛在厦门西,水程百里有奇;近玉洲汛。提标右营兵防守。东三里,与玉洲汛交界;西五里,与澳头汛交界;南临河,与许茂水汛交界;北至东山尾一里,与漳镇城守营陆汛交界。

许茂汛在厦门西,水程百里;居三叉河之左。提标右营兵防守。四面环河;东与乌礁汛交界,西与福浒汛交界,南与石码汛交界,北与玉洲汛交界。

玉洲汛在厦门西,水程百里,为漳、厦船只出入要地。提标右营弁兵防守。东二十里,与石美汛交界;西三里,与东尾汛交界;南临河水途二十里,与许茂水汛交界;北至官港四里,与漳镇城守营陆汛接壤。

石美汛在厦门西,水程七十里。提标右营兵防守。东五里,与壶屿汛交界;西二十里,与玉洲汛交界;南至大河,与左营水汛交界;北至丁厝社十里,与漳镇城守营陆汛接壤。

港口汛在厦门西,水程九十里许。提标左营兵防守。东一里,与龙海桥汛交界;西二里,与南台汛交界;北一里,与木屐街汛交界;南至张边社一里,与漳镇右营陆汛接壤。

壶屿汛在厦门西,水程七十里。提标右营兵防守。东至桥头港心礁一里,与白礁汛交界;西五里,与石美汛交界;南临海至草洲三里,与中营水汛交界;北至果堂山石碑一里,与漳镇城守营陆汛接壤。

——以上十六汛,与厦门隔海;皆龙溪属。

坂头汛在厦门北,水程九十里;为防奸之所。提标后营弁兵防守。东十五里,与刘五店汛交界;西临海五里,与丙洲汛交界;南临海港心礁,与高崎汛交界;北与同安营马厝巷陆汛接壤。

刘五店汛在厦门东北,水程七十里;与五通隔海相对,水程三十里;泉州往来要隘。提标后营弁兵防守。东至时厝社四里,与澳头汛接壤;西、南俱临海,至离浦屿与高崎、五通二汛交界;北至石崎社二十里,与石蟳汛交界。

澳头汛在厦门东北,水程八十里;地逼外海,为厦次要。提标后营弁兵防守。东临外海,与金门镇标右营大嶝水汛分界;西至时厝社四里,与刘五店汛交界;南临海,至港中与东澳汛交界;北至彭厝社五里,与金门镇左营接壤。

——以上三汛,与厦门隔海;皆马巷厅属。

厦岛四面环海,各外汛距城水程,皆以西南诸渡头计之。然风有顺逆、潮有涨退,迟速难准。所载里数,犹外海更数约略为定。其分派弁兵额数,详「兵制」。

炮台

厦门港炮台在玉沙坡;临海。

大担前炮台在担屿前;临海。

大担后炮台在担屿后;临海。

小担炮台在小担屿;临海。

浯屿南北炮台在浯屿;临海。

黄厝社炮台在黄厝社。

高崎石炮台在高崎;临海(旧设)(「泉州府志」)。

各炮台皆有弁兵防守;详「兵制志」。

墩台:高崎、五通、东澳、白石头、湖里、金鸡亭(厦门)、鼓浪屿、大担、小担、浯屿、海门、刘五店、石码、福浒、玉洲、海沧、嵩屿、海澄港口、澳头、浔尾、坂头。

瞭望:白石头、高崎、五通、镇南关、湖里(俱本地)、浯屿、大担、小担(俱隔海)。

旧设墩台:厦门、殴舍、径山、东渡、下尾、流礁、井上、龙渊、白石头(俱在厦门,前明设)(「府志」)。

岛屿港澳

鼓浪屿广袤三里。迫近厦门,称为辅车,安危共之(「筹海图编」:『明嘉靖间,参将玉麟击倭寇于此,贼乘潮遁去』。「泉州府志」:『郑氏尝顿兵筑寨』。今寨已圯)。

浯屿周围六里。左达金门、右临岐尾,极为要害(「筹海图编」:『明洪武间,周德与置水寨;乃五寨之一,以卫所军戍之。后以孤远,移入厦门,再移晋江石湖。其地既虚,倭寇、海贼常泊舟据险,入掠兴、泉、漳诸处』。今设官兵驻防)。

大担屿周围五、六里。与小担屿并峙,中通一港,曰大担门。势联浯屿,外达汪洋,险与浯屿同。巅曰天灯山,海舶入厦视此为准(舟来者,远以南、北太武山为准,近以天灯山为准。嘉庆间,海贼蔡牵泊舟屿外,窥视厦门。「漳州府志」:『明嘉靖时,巡海道柯乔御佛郎机并海贼于此』)。

小担屿与大担屿对,皆厦岛门户。屿南有港,为小担门;夹以青屿,为青屿门。海舶由此出入(屿尽处突起小屿,曰狮球。屿西海底丛石,名丈八礁;榜人防之)。

圭屿周围一里。浮立水面,亦曰龟屿。上有塔(「漳州府志」:『明万历初,筑城御海寇,称为害地;议移海门司驻此,不果。天启间,红毛出鹭门,逼圭屿;知县刘斯■〈土来〉退之。城塔久圯』。今塔重修)。

按岛屿五营,皆设弁兵汛守。前详其汛地里数、交界,兹重纪各屿形势及旧时寇患,以明险要。其名胜,详「山川志」。小屿不载(以上泉、漳二府志、「筹海图编」)。

篔筜港在城西北,湾抱十里许。潮涨,达于江头。小舟往来其间。

锺宅港在城东北;距西南渡头水程五十里有奇。潮涨,直达黄水桥。

东埭港在城东北,近穆厝社,水程六十里(三小港在厦门本地)。

洪厝港在翔凤里刘五店之西、厦门之北,水程五十里。

窑头港在从顺里与石浔对,居厦门之北,水程百十里。

下崎港在从顺里三都连埭头港,居厦门之北,水程九十里有奇。

埭头港在仁德里十一都西吴保,近西吴寨;居厦门之北,水程九十里有奇。

石浔港在同禾里四都,居厦门之北,水程与窑头港同。

蔡埭港在安仁里,夹岸即马銮;居厦门西北,水程四十五里。

后溪港在安仁里,近后溪社;居厦门西北,水程六十五里。

灌口港在安仁里十五都,岸东为高埔曾营、岸西为鼎尾新埯,内通灌口;居厦门西北,水程八十里。

浮宫港在海澄属,离澄邑六里;居厦门之西,水程七十里。

普贤港(即海澄港)〔在〕澄邑城西九都;居厦门之西,水程八十里有奇。

壶屿港在龙、同之交;居厦门之西,水程七十里有奇。

后浦港在金门翔凤里,近湖下汛;居厦门之东,水程由外约百十里、由内约百二十里。

中、南、北三港在龙溪、海澄之交,出港即三叉河;居厦门之西,水程俱百十里。三港夹以玉洲者为北港,夹以石码者为南港,夹以许茂、乌礁者为中港。

——诸港与厦门隔水相通,各渡船乘潮往来,稽查出入。

神前澳在厦门西南海滨。北至篔筜港,与高崎澳界;南至鼓浪屿剑石尾,与塔头澳界。提标中营管辖,同安县澳甲一名、厦防厅澳甲一名。大小商船及渔船停泊。

塔头澳在厦门极南海滨。北至剑石尾,与神前澳界;南至白石头,与涵前澳界。提标前营管辖,同安县澳甲一名、厦防厅澳甲一名。商船、小渔船停泊。

涵前澳(即五通澳)在厦门东北海滨。南至白石头,与塔头澳界;西至下柄社,与高崎澳界。提标左营管辖,同安县澳甲一名。渡船、小船停泊。

高崎澳在厦门北海滨。北至下柄社,与涵前澳界;南至篔筜港,与神前澳界。提标中营管辖,同安县澳甲一名。渡船、小渔船停泊。

鼓浪屿澳在鼓浪屿周围海滨,与神前澳对望。提标前营管辖,同安县澳甲一名。商船、渔船停泊。

——上五大澳停泊商船、渔船、渡船,俱凭官按例给换船照,出入挂验。

曾厝埯澳在厦门南海滨,与南太武山隔海相望。沙地宽平、湾澳稍稳,可避北风。

内厝澳在鼓浪屿西,与厦门相望。湾澳甚稳,可避飓风。

青浦澳在青浦目屿,与厦门隔海,居于西南。湾澳颇稳,可泊避风。

浯屿澳在浯屿西,前对岛美村。湾澳平稳,可泊避风。

大担澳在大担屿西天后宫前。可暂寄泊。

——上五小澳,乃哨船、商船停泊避风之处。

料罗澳在担屿门外、金门极东。一望汪洋,澳平深,为厦门哨船、商船渡洋往来停泊候风要地。

按厦门以大小担、浯屿为门户,险要称最;次则白石头、玉波坡、鼓浪屿、湖里、高崎、五通六汛,为厦门咽喉出入要隘;次则海门、石码、海澄、福浒、玉洲、海沧、嵩屿、澳头、浔尾、坂头、刘五店十一汛,为通泉、漳要冲。水师各分汛地,派营弁领船驻泊巡缉。其它数十小汛,亦皆戍以兵丁,声势连络。水陆分哨,又按时分派五营官兵驾八桨快船,梭织往来。其大担门,则五营公派兵船巡缉防守,又时派游击、守备督巡。小担、浯屿,亦各有分防专守。此内港巡缉之规制也;名曰汛哨。大担门以外,汪洋大海,金门镇标所专管。南北沿海各汛,近处谓之内洋;外海深水处,谓之外洋。提标五营又与三镇标舟师交错互巡,名曰洋哨。分中、南、北三路:中路,右、前、后三营轮派游击一员,领千把〔总〕、外委带兵驾战船四只,巡历将军澳、灯火、埯、林晋屿、镇海、旗尾、东椗、塔仔脚、料罗、北椗、围头各洋面,会同该处兵船哨缉,听金门镇调度;谓之中哨。北路,五营派千把〔总〕、外委四员带兵驾战船四只,巡历围头、永凝、祥芝、崇武、湄洲、平海、南日、磁澳、三沙、烽火各洋面,会同该处兵船哨缉,听海坛镇调度;谓之北哨。南路,五营派千把总、外委二员带兵驾战船二只,巡历镇海、陆鳌、杏仔、古雷、铜山、苏尖、宫仔前、悬钟、南澳各洋面,会同该处兵船哨缉,听南澳镇调度;谓之南哨。每年以二月至五月、六月至九月、十月至正月,分三班更迭轮值,周而复始;哨满回代。提督又分年亲自南北巡阅督缉,而沿海各处又有陆汛共相接引,山海巡防、内外交守,大小相维防海之制,可谓周且密矣。

(附)潮信

(附)风信

(附)占验

台澎海道考

(附)南洋海道考

(附)北洋海道考

(附)潮信

厦门潮信时刻:初一,日辰初涨、巳时涨半、午时涨满,未时初退、申时退半、酉时退竭;夜戌时初涨、亥时涨半、子时涨满,丑时初退、寅时退半、卯时退竭。初二,日辰时初涨、已时涨半、午时涨满,未时初退,申时退半、酉时退竭;夜戌时初涨、亥时涨半、子时涨满,丑时初退、寅时退半、卯时退竭。初三,日辰时初涨、巳时涨半、午时涨满,未时初退、申时退半、酉时退竭;夜戌时初涨、亥时涨半、子时涨满;丑时初退、寅时退半、卯时退竭。初四,日已时初涨、午时涨半、未时涨满,申时初退、酉时退半、戌时退竭;夜亥时初涨、子时涨半、丑时涨满,寅时初退、卯时退半、辰时退竭。初五,日巳时初涨、午时涨半、未时涨满,申时初退、酉时退半、戌时退竭;夜亥时初涨、子时涨半、土时涨满,寅时初退、卯时退半、辰时退竭。初六,日午时初涨、未时涨半、申时涨满,酉时初退、戌时退半、亥时退竭;夜子时初涨、丑时涨半、寅时涨满,卯时初退、辰时退半,巳时退竭。初七,日午时初涨、未时涨半、申时涨满,酉时初退、戌时退半、亥时退竭;夜子时初涨、丑时涨半、寅时涨满,卯时初退、辰时退半、巳时退竭。初八,日未时初涨、申时涨半、酉时涨满,戌时初退、亥时退半、子时退竭;夜丑时初涨、寅时涨半、卯时涨满,辰时初退、巳时退半、午时退竭。初九,日未时初涨、申时涨半、酉时涨满,戌时初退、亥时退半、子时退竭;夜丑时初涨、寅时涨半、卯时涨满,辰时初退、巳时退半、午时退竭。初十,日未时初涨、申时涨半、酉时涨满,戌时初退、亥时退半、子时退竭;夜丑时初涨、寅时涨半、卯时涨满,辰时初退、巳时退半、午时退竭。十一,日申时初涨、酉时涨半,戌时涨满,亥时初退、子时退半、丑时退竭;夜寅时初涨、卯时涨半、辰时涨满,巳时初退、午时退半、未时退竭。十二,日申时初涨、酉时涨半、戌时涨满,亥时初退、子时退半、丑时退竭;夜寅时初涨、卯时涨半、辰时涨满,巳时初退、午时退半、未时退竭。十三,日酉时初涨、戌时涨半、亥时涨满,子时初退、丑时退半、寅时退竭;夜卯时初涨、辰时涨半、巳时涨满,午时初退、未时退半、申时退竭。十四,日酉时初涨、戌时涨半、亥时涨满,子时初退、丑时退半、寅时退竭;夜卯时初涨、辰时涨半、巳时涨满,午时初退、未时退半、申时退竭。十五,日酉时初涨、戌时涨半、亥时涨满,子时初退、丑时退半,寅时退竭;夜卯时初涨、辰时涨半,巳时涨满,午时初退、未时退半、申时退竭。下半月自十六日至三十日,涨、退时刻与上半月同。

外海潮候(「纪效新书」):初一、初二、十三、十四日:寅申长、巳亥平;初三、初四、十五、十六日:卯酉长、子午平;初五、初六、十七、十八日:辰戌长、丑未平;初七、初八、十九、二十日:巳亥长、寅申平;初九、初十、二十一、二十二日:子午长、卯酉平;十一、十二、二十三、二十四日:丑未长、辰戌平;二十五、二十六日:寅申长、巳亥平;二十七、二十八日:卯酉长、子午平;二十九、三十日:辰戌长、丑未平。

台湾潮候,早澎湖三刻;澎湖潮候,早厦门五刻。

按朝生曰潮,夕生曰汐(或曰长为潮、退为汐,失字书之义;讹),一日再至。涨退有时曰信(或作汛,讹),常而显也;其所由然之理,古今立论无虑数十家,要以应月为正。邵尧夫谓海潮所以应月者,从其类也(潮,水也;水,阴气化;月,阴精也。易卦坎为水、为月)。余襄公非卢氏潮赋之说,因论日月右转而天左旋,一日一周,临于四极。故月临卯酉、水涨东西,月临子午、潮平南北(月周天,一日之内加子、加午,故潮一日再至。「正蒙」云:『天地之间,东西为纬、南北为经,故子午卯酉为四方之正位;潮之进退,以月至此位为节耳』。窦叔蒙「海涛志」云:『二月月临析木,八月月临大梁,日差月移,一年涨涛之期也』。今东渡台、澎洋中,春分后南流强、秋分后北流强,是则南陆、北陆行度之应矣);彼竭此盈,往来不绝。皆系于月,不系于日。朱子取之。封演云:『月周天而潮应』。游子六「天经或问」引封氏之言,以为月绕地而行,潮亦绕地而行,是天地内无地不潮、无刻不潮:此潮应月一日消息也(毛先舒云:『月一昼夜再中:月朔午正刻中于天,子末刻中于地;初二日,午末刻中于天,丑初刻中于地。其后中期,以次渐迟;至望则以子正刻中于天,午初刻中于地。十六日,则复如朔。朔日潮至,以午正子末;初二日,以午末丑初;望日潮至,子正午初。十六日复如朔。其渐迟之期,无不如月之中天、中地也』。今厦门临海,以月上潮长、月中潮平、月没潮竭)。月有盈亏、轮有高下,故潮有盛衰;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此潮应月一年消息也。马子严「潮汐说」:『朔后三日,明生而潮壮;望后三日,魄见而汐涌』:此潮应月一月消息也(余襄公云:『潮之极涨,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极大,常在朔、望之后』。今厦门临海,每月十三、二十七潮渐大,至初三、十八;而初四、十九潮又渐小:周而复始)。皆应月之论也。盖月有朒朓大小尽积而成闰,潮亦如之;故每月不及六十潮(朱中有曰:『潮差四刻,自初一日午时至十六日子时只有二十九潮;则一月欠二潮。五年积欠一百二十潮,正当再闰』。顾炎武云:『每月朔至望,则子潮降为午潮、午潮降为子潮;以后复然。故大月之潮五十八回、小月之潮五十六回),每年二十四信(月十五日而易一节,一年为节气二十四;潮每月两大信,一年亦二十四信:故闰月之潮不差),阴阳消息、天地常数,四海皆然。惟潮之迟速,一郡、一邑或异或同,则由山川有广狭、道路有修远、港汊有纡回,地势然耳。夫驾舟洋海者利在风力,系于安危;而春、秋异流,及于防礁避浅、出入港汊,常视潮信,以卜险易。厦门八瀛会通,舟师往来、商舶集辏,潮信岂可不察哉(参「天经或问」、「艺海珠尘」诸家潮论)?

蔡献臣「潮说」:『潮水往来视月盈虚,故海滨人云:「月上水长头,月落水分流」』。又有以「长半满、汐半竭」六字,指掌顺推之诀。然晋、惠潮平之候,其同者犹三之一;而以同安、安溪潮考之,无一符者。非以稍回远之故耶?夫海若一嘘,万里皆平;今一郡之中悬较若此,何况东西南北之海,相去不可以道里计,岂蠡所能测哉!所载潮信,但举其大凡而巳。

(附)风信

海船利在风,风起灭顺逆,一军安危系焉。西北风倏起,或日色早白、暮黑,天边有断虹散霞如破帆、鲎尾;或西北黑云骤生,昏夜星辰闪动,海水骤变,水面多秽及海蛇浮游于上,蝼蛄放洋、乌■〈鱼脊〉弄波,必有飓风将至,急须收泊安澳。兵船在海,未晚须酌量收泊之处,以防夜半风起。追贼亦然,审风信为进止。当局者不可不知。

清明以后,南风为常;霜降以后,北风为正。南风壮而顺,北风烈而严。南风时发时息,恐风不胜帆,故舟以小为稳;北风一发难止,恐帆不胜风,故舟以大为稳。海中之飓,四时皆发,夏、秋为多;所视气如虹、如雾,有风、无雨名曰飓(飓,四面风皆具也;作飓、亦作飓)。夏至后有北风,必有台(当作灾)。信风起而雨随之,越三、四日,台即倏来;少则一昼夜、多则三日。或自南转北、或自北转南,必候西风,其台始定,然后行舟。士人谓正、二、三、四月发者为飓,五、六、七、八月发者为台。台甚于飓,飓急于台;舟在洋中遇飓可支、台则难受。盖台风散而飓风聚也(台不载字书,今姑从俗)。

飓风起自东北者,必自北而西;自而北者,必自北而东、西。俱至南乃息,为之回南,凡二昼夜乃息。若不落西、不回南,则逾月复作。作必对时,如日作次日止、夜作次夜止。盖其暴者不久,或数时、或一月夜;其柔者久,或二、三夜。有一岁再三作者,有数岁不作者。凡岁有打鬼节,则有一飓;有二打鬼节,则有二飓。鬼,鬼宿也;打节者,或立春、立夏等节值鬼宿也。飓初起时有雷,则不成;飓作数日,有雷而止(俱「县志」)。

台无定期,必挟大雨同至;拔木发屋,操舟最忌。惟得雷声则止。占台风者,每视风面反常为戒;如夏月应南而反北、秋冬与春应北而反南(三月二十三日妈祖暴后便应南风,白露后至三月皆应北风;惟七月北风多,主台),旋必成台。其至也渐,人得而避之。或曰风具四方为飓;不知虽暴,无四方齐至。如北风台,必转而东、而南、而西,或一二日、或五七日;是四面递至,非并至也。飓骤而轻、飓缓而久且烈;春风畏始、冬风虑终。又非常之风,常当在七月。腊月自二十四日至二十九日有风,则占来年有台;如二十四日则应四月,二十五日则应五月。按日占月,至二十九日则应九月也(「稗海纪游」)。

夏、秋之交,凡有大风即是飓;有此风,必有大雨。其先有断虹之状见者,名曰飓母、又曰破帆(柳子厚、杨升庵、李西涯俱作飓;盖从佛经『虹如贝而言也。「投荒杂录」、「南越志」作飓风,因其东西南北四面风俱至也。一言其象、一言其势,俱可称)。舟行以四、八、十月为稳,盖天气晴和也。六、七月多台(谚云:『六月防初、七月防半』),六月有雷即无台(谚云:『六月一雷止九台,七月一雷九台来』)。九月天色晦冥,狂颷迭发,俗味为九降或为九横(上声)。台、飓俱挟雨,惟九月恒风而无雨。飓之以时异者谓之暴,每月值初三、十八日(凡风随潮发;此两日潮为最大,故潮满恒有风来),每旬值七、八、九日为暴期(谚云:『无事七、八、九,莫向江中走』;皆言其必有也)。

月别有暴,或先期即至、或逾时始发,不出七日之内。大约按其信期,系以神明故事,便于省记:正月初四日为接神暴、初九日玉皇暴(是日有暴,则四季飓期皆准;否则,惊风骤作,多不及防。谚云:『玉皇无暴,渔家莫做』)、十五日上元暴、二十九日窈九暴(是日,闽俗合枣、粟作窈九节),二月初二日白须暴,三月初三日元帝暴、十五日真人暴(多风)、二十三日妈祖暴(多雨),四月初八日佛诞暴,五月初五日屈原暴、十三日关帝暴、二十日分龙暴,六月十二日彭祖暴、十八日彭婆暴、二十九日文丞相暴,七月十五日中元暴,八月初一日灶君暴,九月初九日重阳暴、十六日张良暴、十九日观音暴,十月初十日水仙暴、二十六日翁爹暴,十一月二十九日普庵暴,十二月二十四日送神暴(俱「县志」)。

按「县志」论台、飓之说,皆滨海人方言。台字六书所无,飓、台二字各书解注亦有异同。「南越志」:『飓风者,具四面之风也』。「六书」:『飓,补袜切;海之灾风也』。暴字见诗「邶风」:『终风且暴』。传云:『暴,疾也』;疏云:『大风疾起也』。疑皆暴字之转音、讹传、附会以别之,姑录以备考。或暴作报,更讹。

(附)占验

占天

朝看东南黑,势急午前雨;暮看西北黑,半夜看(「漳州志」作有字)风雨。

占云

天外飞游丝,久晴便可期;清朝起海云,风雨霎(「漳州志」作接字)时辰。

风静郁蒸热,雷云(「漳州志」作霆字)必振烈;东风云过西,雨下不移时。

东南卯没云,雨下巳时辰;云起南山遍,风雨辰时见。

日出卯遇云,无雨必天阴;云随(「漳州志」作阴字)风雨疾,风雨片时息。

迎云对风行,风雨转时辰;日没黑云接,风雨不可说。

云布满山低,连宵雨乱飞(「漳州志」作『风雨飞』);云从龙门起,飓风连急雨。

西北黑云生,雷雨必声訇;云势若鱼鳞,来朝风不轻。

云钩午后排,风色属人猜;夏云钩内出,秋风钩背来。

乱云天半遶,风雨来多少!风送雨倾盆,云过都暗了。

红云日出生,劝君莫出行;红云日没起,晴明未堪许。

占风

风雨潮相攻,飓风难将避;初三须有飓,初四还可惧。望日、二十三,飓风君可畏。七、八必有风,信头有风至。春雪百二旬,有风君须记。

占风雨

二月风雨多,出门还可记:初八及十三、十九二十四。三月十八雨,四月十八至;风雨带来潮,傍船人难避。端午信头风,二九君还记;西北风大狂,回南必乱地。六月十二、三,彭祖连天忌。七月上旬来,争秋莫开船。八月半旬时,随潮不可移。

占日

乌云接日,雨即倾滴;云下日光,晴朗无妨。

早间日珥,狂风即起;申后日珥,明日有雨。一珥单日,两珥双起。

午前日晕,风起北方;午后日晕,风势须防;晕开门处,风色不狂。

早白暮赤,飞沙走石;日没暗红,无雨必风。

朝日烘天,晴风必扬;朝日烛地,细雨必至。

返照黄光,明日风狂;午后云过,夜雨滂沱。

占虹

虹下雨雷(「漳州志」作『虹日雷雨』),晴明可期;断虹晚见,不明天变。

占雾

断虹早挂,有风不怕;晓雾即收,晴天可求。

雾收不起,细雨不止;三日雾蒙,必起狂风。

占电

电光西南,明日炎炎;电光西北,雨下连宿。

辰阙电飞,大飓可期;远来无虑,迟则有危(「漳州志」作『可危』)。

电光乱明,无风雨晴;闪烁星光,星下风狂。

占海

蝼蛄放洋,大飓难当;两日不至(「漳州志」作『不雨』),三日无妨。

海泛沙尘,大飓难禁;若近沙岸,仔细思寻。

乌弄波,风雨必起;二日不来,三日难抵。

东风可守,回来暂傲;白虾弄波,风起便和。

占潮

月上潮长,月没潮涨;大信潮光,小信月上。

水涨东北,南东渐复;西南水回,便是水落。

系定且守,船走难缆;纽定必凶,直至沙岸。

走花落碇,神鬼惊散;要知碇地,大洪泥硬。

按占验诸说,似可解、似不可解,似有韵、似无韵;聊备人记忆,与古童谣并论。以上本「东西洋考」,恐传抄多讹字。

明戚继光风涛歌(时督兵防倭海上,作此歌使军士咸诵之。其文不解,今据「纪效新书」注释)

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缺,何方有风(言即此方风来也)。日没脂红,无雨风骤;返照没前,臙脂没后(日没臙脂红,无雨也,有风。须看返照,日没之前;臙脂红,在日没之后。记之记之)。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星光闪烁不定,主有风)。海波(一作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夏、秋之交大风,及有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此乃飓四方之风。有此风,必有霖淫、大雨同作)。单起单止、双起双消(凡风单日起、单日止,双日起、双日止)。早晚风和,明日更多(凡风起早晚和,须防明日再多)。暴风日暮(有暴恶之风尽日而没),夜起必毒(防夜起之风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仍防暴生(凡东风急,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得晴)。春易传报,早生晚耗;一日南风,一日北到(凡春风易于传报,一日南风,必还一日北风。虽早有此风,向晚必静)。南风防尾,北风防头;南吹愈多,北风不专(防南风尾、北风头,南风愈吹愈急,北风吹起便大。春南夏北,有风必雨)。云车形大,必主风声(云若炮车形起,主大风)。云下四野,如雾如烟;名曰风花,主有风天(云起下散四野,满目如烟、如雾,名曰风花;主起风)。云若鳞次,不雨风颠(云若鱼鳞,不雨也;风颠)。雨阵西北,云如泼墨。起作眉梁,风雨先扬;雨急易霁,天晴无防(凡风阵如西北起者,必云如泼墨。又必起作眉梁阵,主先大风雨,后雨急易晴)。水生靛青,主有风行(水际生靛青,主有风雨)。海燕成群,风雨便临;白肚风作,乌肚雨淋(海燕忽成群而来,主风雨;乌肚雨、白肚风)。海猪乱起,风不可巳(海猪乱起,主大风)。逍遥夜叫,风雨即至;一声风、二声雨,三声、四声断风雨(夜间听九逍遥鸟叫,卜风雨:一声风、二声雨,三声、四声断风雨)。鰕笼得■〈鱼韦〉,必主风水(鰕笼张得■〈鱼韦〉鱼,主风水)。蛇蟠芦上,水高若干;头垂立至,头高稍延(水蛇蟠在芦青高处,主水;高若干、涨若干。回头望下,水即至;望上,稍慢)。月尽无雨,来朔风雨;廿五、六若无雨,初三、四莫行船(月尽无雨,则来月初必有大风雨。俗云廿五、〔廿〕六若无雨,初三、初四莫行船』)。春有廿四番花信风,梅花风打头、楝花风打尾。正月忌七、八,北风必定发(正月忌七、八日风,乃北风也)。二月忌初二(二月忌初二北风),三月忌清明(三月忌清明北风)。五月忌雪至,正月落雪起;算至百廿日,期内必难巳(五月忌雪至风。以正月下雪日为始,算至五月,乃一百二十日之内;主此风)。欲知彭祖忌,六月十二日;前后三、四宵,必不爽此朝(六月十二忌彭祖风,在前后三、四日)。七、八三日南,必有北风还(七、八月若有三日南风,必有北风报之);九九当前后,三、四日内难(九月九日前后三、四日内,忌九朝风)。十月忌初五,三、四之后前(十月忌初五,风在前后三、四日内)。冬至风不爽,腊月廿四间(十一月,冬至风;腊月二十三、四,扫尘风)。月临箕、毕、翼、轸四宿,风起最准。

(附)台澎海道考

厦门放洋至澎湖七更(针盘用巽干针位,或曰乙辰。澎湖离台湾四更,一作五更)、台湾鹿耳门十一更、北路淡水港十七更、彰化鹿子港十五更、海丰港十四更(在竹堑)。

按厦门东南两岛,一台湾、一澎湖,遥悬大海中;台为全闽外藩,澎乃漳、泉门户。厦门距台湾,重洋浩浩七百里,号曰横洋;往来船只,必以澎湖为要津。澎湖岛屿大小相间,有名号者三十六岛(一作五十五屿);水底皆大石参错。其北曰北硗,舟触之必破。故舟行,惟从西屿头入,或寄泊西屿内、或妈宫澳、或八罩、或镇海屿,渡东吉洋,始入鹿耳门;则澎湖为台、厦中流之砥柱。台山坐东南、面西北,南尽沙马矶、北抵噶玛兰,形如弦月,朝向内地。北路之后陇港与南日对峙,竹堑与海坛对峙,南嵌与关潼对峙(一作官塘),上淡水与北茭相望,鸡笼与沙埕烽火门相望(一作鸡笼与福州对峙)。南路凤山县之弥陀港、万丹港、岐后港、茄藤港,与漳州之古雷、铜山、悬钟等处相望;港汊大小繁杂。而厦门渡台船只,亦大小不齐;其可通大舟者,有北路之上淡水港(名八里坌港)、彰化县之鹿子港(鹿子港与泉州蚶江对峙)、海丰港(名五条港;道光七年奏准准商),可容多舟,皆准通贩,以为商舶贸易之便;惟鹿耳门与厦门形势犄角,为用武必争之地。鹿耳门居台郡之西北、澎湖又居鹿耳门之西北,远望厦门,东南斜对;针路以巽干为方向(一作大担屿与澎湖乙辰对。澎湖离台湾水程四更,一作五更。厦门至澎湖水程七更;至鹿耳门水程十一更,「同安县志」作十二更、「台湾府志」作十一更、「海国闻见录」作十一更;至北路淡水港水程十七更,至彰化县鹿子港水程十五更,至海丰港水程十四更。鹿子、海丰二港通商在后,「台湾府志」未详)。自担门放洋迤逦东南,水天一色,全以指南针为信;认定方向,随波上下。海水深碧,初渡红水沟、再渡黑水沟(水势稍洼,故谓之沟)。红沟色赤而夷、黑沟色墨而险,沟广百里;自北流南,不知源出何所。厦船远渡横洋,固畏飓风,又畏无风。大海无橹摇棹拨之理,千里、万里祗藉一帆风力;湍流迅驶,倘顺流而南,则不知所之矣。

操舟者认定针路,又以风信计水程迟速,望见澎湖西屿头、花屿、猫屿为准。若过黑水沟,计程应至澎湖;而诸屿不见,定失所向,急仍收泊原处,以候风信。若夫风涛喷薄、悍怒激斗,瞬息万状。子午稍错,北则坠于南澳气、南则入于万水朝东,有不返之忧;或犯吕宋、暹罗、交趾诸外地,亦莫可知。海风无定,而遭风者亦不一例;常有两舟并行,一变而此顺彼逆,祸福攸分,出于顷刻。此厦船渡台海道之险阻也。如海舶乘风已抵鹿耳门,忽为东风所逆不得入,而门外铁板沙又不得泊,又必仍返澎湖;若遇月黑,莫辨澎湖岛澳,又不得不重回厦门以待天明者,往往有之。鹿耳门海底皆铁板沙线,横空布列,无异金汤。门内浩瀚之势,宛似大海;港路纡回,舟触沙线立碎。南礁树白旗、北礁树黑旗,名曰荡缨、又曰标子,以便出入。潮长水深丈四、五尺,潮退不及一丈;入门,必悬起后柁乃进。此厦门海舶入台之艰难也。台地沃野千里,称为漳、泉仓储;而厦门重镇海口,控制台澎。声援联络,舟师、商舶往返不停。其海道之平险远近,记以备考(「台湾府志」参考时事)。

(附)南洋海道考

厦门至南澳,沿埯十三澳海道(此系逆风沿埯驶船):浯屿澳(内打水四、五托,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取汲。屿首、尾两门,船皆可行。惟尾门港道下有矧礁,船宜偏东而过;识者防之。屿外势东南有小屿,曰东椗;驶船之准。屿之东有礁,曰九节礁;屿之北,即青屿,船行防之,不可太近。海澄县属。至麦坑约十余里,有汛防)、麦坑澳(南风,可泊船、可取汲,接连岛美。海澄县属。至镇海约二十余里)、镇南澳(澳内打水四、五托,沙泥地,色红。北风,可舶船取汲;南风,即泊于麦坑也。澳外东势有打水四、五托,沙泥地,色红。北风,可舶船取汲;南风,即泊于麦坑也。澳外东势有小屿,曰南椗;椗之北有沙线、椗之西有印礁,驶船宜近大山边而行。海澄县属,为漳浦、海澄要冲。距浯屿二十里,金门右营汛守;至将军澳约五十余里)、将军澳(澳内打水三、四托,沙泥地。西势海底有大石,驶船往来不可太近,宜防之。北风,可寄泊;若天时变异、将发飓风,不可泊也。漳浦县属,金门汛守。至六鳌约三十余里)、六鳌澳(澳内打水三托,泥地。可泊船樵汲。南势有城,船泊于城前;港中出入,宜从南势而过。海底有沙线,乃六鳌山生出,透至西势。其东有虎仔屿、莱屿,而虎屿之西有沉水礁。漳浦县属,铜山营汛守。至杏仔汛约三十余里)、杏仔澳(南风,可泊船取汲。铜山营汛守。海中有沙洲门、莱屿、井仔鞍、吧流、红屿,共五屿。而莱屿、沙洲门二屿,北风皆可泊船取汲。其洲门澳内打水五托,屿之下鼻头有沉礁二处。澳口有鹿耳屿,船可出入,惟宜偏西,近杏仔山而过。漳浦县属,铜山营巡哨之所。至古雷约三十余里水途,半潮)、古雷澳(澳内打水三托余,沙泥地。上有井,可泊船取汲。其山东北临大海。漳浦县属,铜山营汛守。至铜山约三十余里)、铜山澳(有内、外二澳:内澳打水三、四托,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樵汲。澳门出入船,宜偏东而过。澳外有屿建塔,曰塔屿;上有镇城。诏安县属;三面临海,为浦、诏海口要冲。铜山营参将驻防。至苏尖约三十余里)、苏尖澳(澳内打水四托余,沙泥地。北风,可泊船樵汲。澳外之东,海中有四屿,曰虎、豹、狮、象。而屿内港门,船皆可过;惟近尖山鼻头相对一屿名鸡心屿,不得过。尖山屹峙海滨,入内即云霄港。诏安县属。至溜澳角约三十余里)、溜澳角(澳内北风可泊船取汲。与北山斜对。铜山营哨守。诏安县属。至宫仔前约三十余里)、宫仔前澳(澳内打水四托,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取汲。山之外鼻头,有沉礁二处。又一屿,其屿门船准中可过。诏安县属。铜山营汛守。至县钟澳约四十余里)、悬钟澳(澳内打水四托余,沙泥地。南、北风,可泊取汲。澳之外势有一屿、内势港中有沉礁,船出入宜偏东而行。诏安县属。入港内,则诏安县;南临大海,为诏安铜山湾泊要冲。铜山营汛守)、南澳城(澳内打水三、四托,泥地。南、北风,可泊船樵汲。北势洋中有滔牛屿,又有七星礁,乃铜山南澳交界之所。再外,有三彭屿;而澳鼻外之礁与,不可胜计。南澳乃闽、粤之交,是为镇城。至悬钟约九十里,水程约四十里)。

厦门往广东琼州,沿埯海道(「水师辑要」):大担、镇海、井尾、六鳌、古雷、铜山、宫仔前、南澳(闽粤镇)、莱芜(澄海协)、广澳(达濠汛)、钱澳(海门属)、靖海(海门守分汛)、赤澳、神泉(惠来县属。俱南澳辖)、甲子(碣石〔镇〕左营)、田尾(碣石镇中营)、白沙湖(湖内可泊)、遮浪(碣石〔镇〕右营)、汕尾(湖内可泊)、青草屿、大星(左三管笔、右稔山平海营)、沱宁(大鹏营)、佛堂门(内有赤嵌、牛屎湾、九龙湾、布袋湾可寄泊)、大急水(有三门)、赤埯(新安县属。北入广城,至黄田一埯、虎头门,至鱼珠、至省城;南往大嵛山)、大嵛山(大澳可泊)、十字门(即澳门外口;有内十字、外十字)、三灶、上下川、阳江大澳、海陵(内大戙澳可避飓)、儒峒、莲头(外是放鸡山、内是电白港,四面可泊)、电白(至■〈石囱〉洲;过小洋,无澳可湾)、■〈石囱〉洲(直至海口,约有三湾。水道至此,必求天后;有筊准行,一日可到琼州)、琼州。以上各澳,俱有取汲之处。

(附)北洋海道考

厦门至北关,沿埯三十六澳海道:大担屿澳(上有汛守。澳在屿内宫前,内打水四、五托,粉沙泥地。西有沉水礁。担门外打水八托。北风,可泊船取汲。同安县属。至金门约五十里)、塔仔脚(在金门西南,上有塔,故名。澳内打水五托半,沙泥地。东北风,可后金龟尾倚山边而过,船即湾泊;有沉水礁,须防之。同安县属)、料罗(在金门极东,上即料罗汛。澳内打水五、六托,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樵汲。过台船只,皆由此放洋。中有山最高,曰北太武;洋中船来,望此为准。若船往围头,须认东北势海中一屿,曰札椗。船过塔仔脚、料罗等澳,乃由外而行;或欲由内而行船者,则由烈屿、湖下、金沙等澳湾泊。烈屿澳在城仔角之前,打水五、六托,泥地;斜对海底有沉沙,名海翁汕。驶船者须先偏南,望见料罗,即船身头起离沙而过。湖下澳内打水四、五托,沙泥地。在金门湖下汛外,对烈屿山门。中有沉水礁,船出入须偏西南而过。门外东势有沉沙,名角带湾。金山澳在金门之西,澳内打水四托,沙泥地。皆泊船取汲之所。俱同安县属)、围头澳(内打水四、五托,沙泥地。北风,可泊船樵汲。澳西有沉水礁,山鼻东势有礁名小米盾,又东一礁名大米盾,船出入防之。此盾礁浮沉海面,潮退礁现、潮满礁沉,须谅水深浅,可由礁内而过。有汛守)、峻里(亦名石圳澳。在石门盘下,打水三托,赤沙地。南势有暗礁,船开驶不可近礁而行。北风,可寄泊)、深沪澳(内打水五托,沙地。东势山鼻相对有屿,曰金屿;近屿打水三托零。屿边有沉礁,船收泊出入,须开驶以防其礁。南风,可寄泊取汲。自围头开帆顺风直抵永宁,则不泊于石圳、深沪也。有汛守。至乌浔汛十五里)、永宁澳(内打水三托余,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樵汲。澳口有沉沙,潮满方可出入。山鼻外澳打水四、五托,风浪多,抛船须细心防之。有陆汛。距深沪十五里)、祥芝(山鼻内潮满,打水三、四托,沙泥地。山鼻外北势有礁石,船须开驶避礁。南风,可寄泊。自祥芝由内海过日湖、蚶江,即至泉州。以上皆晋江县属。有汛守。南至永宁三十五里)、大坠门(上有天妃庙。北风,可寄泊于庙口。打水六托,沙泥地。此处须察潮流防浅,船以早驶为妙,慎之!入坠门,有沙线一带,名屏风汕。柁人宜望日湖之塔,驶至与白屿齐,即船头起由于山鼻出港。从此入港,即洛阳桥;以内港道不及详载。晋江、惠安交界)、獭窟澳(内打水三、四托,沙泥地。南风,可寄泊。澳东有沉礁,船出入须倚南势屿边而过,更防潮退水浅。獭窟,海中屿也,舟入泉港必经之地。至下埯二十五里)、崇武澳(内打水五、六托,泥地。北风,可泊船樵伋。东有屿,状似龟,曰龟屿。屿旁浮沉礁石几处,船出入不可太近,细心防之。有汛守。至獭窟一十里。以上惠安县属)、湄洲(孤屿也,周围四十里。上有天后妈祖宫,曰妈祖澳。内打水四托半,烂泥地。澳门有礁,出入宜防。南风,可泊船,潮退搁浅。隔海对面,即莆禧。又一澳,名蚝壳埕,在新宫前。潮满打水二、三托,沙泥地。船泊镜台屿北边浅地。又岐头澳打水四托,泥地。皆可泊船樵伋。莆禧有寨,澳在寨东南。潮满,打水三、四托,烂泥地。北风,可寄泊,潮退搁浅。皆有水汛。湄洲西至莆禧二十里、北至平潭一百四十里)、平海(山上有城,有妈祖庙、有圣泉井。系深水大澳,打水四托,赤沙泥地。北风,可泊船樵汲。澳口中有沉礁,船开驶防之。澳内有印礁;澳口之东一屿曰进屿,俗名平海。汽船取屿门中央而过。平海之西有后澳,打水三托。南风,可寄泊。澳口东有礁,俗名猪母礁;洋中有屿,曰鹭鸶屿,礁曰鹭鸶礁。以上莆田县属。有水汛。东至南日七十里、北至平潭汛二百里)、南日(海中孤屿,周六十里许。其大澳曰鲎壳澳,系深水,打水四、五托,沙泥地。

北风,可泊船樵汲。山之西有西寨澳,系深水,打水四托,烂泥地。南风,可泊船,宜防潮退搁浅。又一澳在镜仔,北风亦可寄椗。西寨之外有孤屿曰小日,不可泊船。小日旁有沉礁,名草鞋礁;又有双帆屿。极南多暗礁,船行宜细防之。福清、莆田交界。南日水汛。与象城对峙,水途六十里;至平潭一百二十里)、门扇后(内打水三、四托,泥地;可泊船取汲。惟门中有沙线、有礁石,驶船过门甚难;须柁人熟手者细心防之。北风,可以戗驶出入;宜认取山屿而过。若水退三分以下,东风切不可出门;或大南风,亦不可出入。其东势有沉水破荐礁,又东有五虎礁;此二礁潮退八、九分方露出,即可过门也。水途至平潭一百一十里)、草屿(孤屿也,周二十里许;烂泥地。南、北风,可寄泊。与万安对峙。隔海西势即沙坞澳,内打水二、三托,沙泥地。南、北风,皆可泊船取汲。有汛守。水途至平潭汛七十里)、娘宫澳(在海坛山。有汛守。澳内打水二、三托,烂泥地。北风,可泊船。对面一屿曰屿流屿,潮涨半后,流冲此屿势甚急。娘宫之北,山边对面一大屿,曰猴探水屿;西向海中有沉礁,曰松鱼蛋,潮退方露出。船往平潭,由猴探水山边行。〔猴〕探水屿下有一条沙线,直透东南甚长。娘宫之东有港,即火烧港;内是泥埕,可泊船避飓风。潮长八分,方能入港。港口外有金盏银台礁,驶船防之。港之西南有吉钩屿,亦可寄泊。有汛守。陆路至平潭三十里、水路至平潭汛六十里)、平潭澳(船从南势大山边而入,至竹屿寄泊。打水三托零,沙泥地。候水八、九分,倚南沿白礁身边——即大港,俱循南势山边而行。又倚东势寻港至罗头角,船头向西北之洋潮屿北鼻而驶,以避南势港中边有蛙仔礁。过此礁至港口炮台并齐,俱是烂泥地;可泊船樵汲。海坛也,四围皆海,适中为平潭。有汛守。以上福清县属)、鼓屿(在海坛钟门之西,海中屿也;周围十里。澳内打水二托余,乌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取汲。船过于澳门之山鼻,西北不可太近、东南不可太倚。门外有算盘暗礁,潮落方露。澳对正南有铁钉屿,亦曰观音屿。屿对正东,有沉水礁;潮退七、八分,始现。宜循铁钉屿而行,又不必太近于屿,防浅也。此处驶船,宜谅潮之涨退以避沙线。鼓屿之东,有屿曰大练。其澳在山下,澳内打水二托余,沙泥地。渔船、小船多泊于此。又东曰钟门,门中有小屿,即钟屿。东望一片大山,即海坛也。长乐县属。有弁兵汛守。至平潭六十里)、磁澳(上有妈祖庙。澳内打水三托余,赤沙泥地;可泊船。上势虎仔屿门,船可行也。过屿后,略偏东有沉水线头礁。澳外东势亦有礁,澳北外势有猫屿。磁澳有弁兵汛守。至鼓屿一百六十里、至平潭二百二十里)、白犬(小屿也,即于山下。澳内打水四、五托,沙泥地;可泊船。略开,打水八、九托,是泥地;抛船防之。西北势屿仔门可过,东南小屿切不可近)、南竿塘(海中屿也。上有天后庙。澳打水三、四托,乌烂泥地。有东南澳、北澳二澳,皆可泊船樵汲。竿搪东外势将半更远,有沉礁甚长;但船不往来于此也。竿塘南势半洋中,有四个屿、有三星礁,驶船宜防之。入内即五虎门,再入即熨斗澳;又内即闽安镇,取罗星塔入福州大桥。又有北竿塘澳,在大山西。内打水四、五托,乌泥地;亦可泊船。五虎屿澳,打水三、四托,赤泥地。澳口有关门礁,打水二托余,船出入宜偏北而行。「八闽通志」:『自闽安镇,由南港水洋一百二十里至猫屿、北港水洋七十里至五虎;五虎东向水洋九十里至南北竿塘,南向水洋一百八十里至白犬、二百四十里至猫屿,北向水洋七十里至定海、一百三十里至黄岐』)、定海(有城,有妈祖庙。澳在定海。过西长沙;澳内打水二托,是泥地。北风,可泊船。再过西,有澳曰小埕;澳内打水二托,亦可泊船。小埕又西,有沙澳甚长,曰落皮沙;又过西,有山鼻极长,内名布袋澳,可避飓风。定海之东有屿,名日屿;屿西外势有四个屿。各屿门不熟者,不可过船。四屿之南有沉水礁)、小埕(澳内打水二托。南风,可泊船。东连定海、西接布袋澳,在连江县东百二十里海中)、黄岐(有汛守。澳内打水三、四托,赤沙泥地;可泊船取汲。澳口山鼻外势有沉礁,船行不可太近于山边;澳口中央有沉礁,须由大山边而行。澳外东势有四个屿,曰东鼓屿;屿西势无礁石。黄岐过去有澳曰赤澳,打水二托余,沙泥地。黄岐对南洋中约半更远,有一屿而长,曰王官;王官之山鼻尾有沉礁,不可太近。黄岐之东洋中一屿,曰下目。屿之东有山相近,即北竿塘;连下,即南竿塘)、北茭(由东屿头湾入太石盘,即澳也。内打水三、四托,乌沙泥地;可泊船。山鼻头东势有屿曰洋屿,屿门甚深,便于出入。东势洋中有屿曰横山,再过东北有屿曰大横山,无澳可抛船。又东外势约有四更远有二屿,曰东永。凡外屿各澳,惟东永澳北风最稳,南风即泊于山北。二屿居于东西方,所谓东永、西永也;凡船多泊于西屿。连江县属。以上福州府界。北茭水洋四十里至黄岐汛、东北水洋八十里至大西洋,西北水洋三十里至濂湾门、六十里至东冲口,北水洋一百六十里至罗湖)、罗湖(有二澳:内澳打水二、三托,泥地;外澳打水三、四托,沙泥地。北风,皆可泊船取汲。澳外有礁,曰浮鹰;此处流甚急,出入防之。罗湖之北即闾峡澳,南风可泊船。内打水二、三托,沙泥地。罗湖洋中之岛屿,居北者俗名猫屿。东南对照曰西洋山,相去约八十里;东北对照曰芙蓉山,相去约五十里。山下有澳,商船不经于此。芙蓉之东有最尖之屿,曰魁山。以下福宁界。北一潮水一百里至大金)、大金澳(澳在妈祖宫前。打水二、三托,壳仔地。大金内澳即鸭池澳,内打水二、三托,沙泥地。南、北风,可泊船。澳外山鼻相对有二屿,曰筊杯屿。而屿门中有沉礁,船出入偏北而过。此处又有网桁,驶船当偏开取势以避之。东势洋中约有一更远,有浮屿;远望三个,近则大小八、九个。又东外势有一屿,即东永。鸭池之北,即斗米澳;南风,亦可泊船。北水洋二里至斗米,与烽火门交界)、三沙澳(内打水四托,泥地;可泊船。东有五澳,内打水三、四托,泥地;亦可泊船,然浪大船摇。东南海中有大屿曰君竹,驶船不可太近。于屿鼻东势洋中约二、三更远,有四屿,曰四霜。此四屿之澳,渔船多泊焉。自三沙从西过澳鼻,沿山边驶船约一潮,过东壁、大小目、火焰山、马屿,入松山港,即福宁府港口;打水三托余,泥地。澳在港内大山边,打水二、三托,沙泥地。大澳,可泊船。一潮水四十里北至烽火门)、烽火门(澳在门内,打水四、五托,泥地。门中有三礁,船过须于两边。其壳仔门中有一礁石,名曰双头弄;两边水道,船皆可行。门外即烽火门。一潮水八十里北至八都港口)、大小嵛山(亦名大羊山,又名窑山。澳内打水四、五托,泥地。南风,可泊船。门中下势有浮礁,浮礁之东有深水礁。嵛山西北对照有屿,曰牳屿。东势外洋中约一更远,有一派小屿,曰七星;渔船多泊于此。西北相对有七都港、八都港,皆可泊船避风。八都港一潮水六十里至蓁屿)、棕蓑澳(内打水三、四托,沙泥地;只可寄泊而已。澳外山鼻,船出入须防之;此处潮流不顺,须留心也。入内是蓁屿港。蓁屿一潮水八十里东北至屏峰)、水澳(南风,可泊船取汲。澳外洋中有东西台,离沙埕约三十余里;屏峰一潮水六十里西北至沙埕、南镇)、沙埕(南镇在外、沙埕在内,隔海相对。澳内打水四托,烂泥地。南、北风,可泊船。澳中有龙目礁。南势乃挂网之所,多网桁。入内港,即桐山。沙埕南一潮水八十里北至南关,与浙江交界)、南关(澳内打水四托,乌泥地。北风,可泊船。上势港门,船出入宜正中而行。福建界)、北关(可泊船取汲。外势半更远,洋中有沉水大礁;潮涌其声如雷,潮退即露。若船开驶防之。浙江省交界)。

厦门往北洋,沿埯海道(至浙江宁波四十八更、至江南上海五十六更):自厦门出大担门北行至金门料罗,系同安县界。过围头、深沪、峻里至永宁,俱晋江县界。又过洋芝头至大坠,为泉州港口。经惠安县之獭窟至崇武,可泊船数十。复经莆田县之湄洲至平海,可泊船数百。其北即南日,仅容数艘;莆田、福清交界。从内港行,经门扇后、草屿至海坛宫仔前,有盐屿;即福清港内。过古屿门,为长乐县界。复沿海行,经东西洛至磁澳;回望海坛诸山,环峙南日、古澳之东,出没隐现,若近若远。再过为白犬、为关潼,可泊船数百;乃福省半港处。入内,即五虎门山。关潼一潮水至定海,可泊船数百余。复经大埕、黄岐至北茭,为连江县界。再过罗湖、大金,抵三沙、烽火门。由三沙沿山戗(戗字失字书之义,姑从俗用)驶,一潮水过东壁、大小目、火焰山、马屿,进松山港;即福宁府。由烽火门过大小嵛山、蓁屿、水澳至南镇、沙埕,直抵南、北二关;闽、浙交界。由北关上至金乡、大澳,东有南屺屿,可泊千艘。其北为凤凰澳,系瑞安县港口。又北为梅花屿,即温州港口。过陇内、三盘,伪郑常屯札于此。再过王大澳、玉环山坎门、大鹿山至石塘;内为双门卫。复经鲎壳澳、深门、花澳、马蹄澳、双头通至川礁,为黄岩港口。从牛头门、柴盘,抵石埔门。由龙门港崎头至丁厝澳,澳东大山迭出,为舟山地;赴宁波、上海,在此分■〈舟宗〉。从西由定海关进港数里,即宁波。从此过岑港、黄浦至沈加门;东出即普陀山,北上为尽山(陈钱山,俗为尽山)、花鸟屿。尽山西南有板椒山,属苏州府界。又有羊山,龙神甚灵;凡船到此,须稍寂而过。放大洋,抵吴淞;进港数里,即上海。赴宁波,路由舟山丁厝澳西北放小洋四更至乍浦,海边石岸。北风,可泊羊山屿。由羊山屿向北过崇明外五条沙,转西三十四更入胶州口。由崇明五条沙,对北三十二更至成山头;向东北放洋,十一更〔至〕顺口。由山边童子沟岛向东,沿山七更至盖州;向北放洋,七更至锦州府(俱「台湾县志」)。

厦门至天津,水程一百十二更。天津东向辽海铁山、黄城、皮岛,外对朝鲜。左延东北山海关、宁远、盖平、复州、金州、旅顺口、鸭录江而抵高丽,右袤东南之利津、清河、蒲台、寿光、海仓口、登州而至庙岛、成山卫。登州与旅顺口南北隔海对峙,东悬皮岛、西匝两京、登、莱;是为辽海。登州一郡陡出东海,尽于成山卫。海舶往盛京,天津者,以成山标准也(「台湾府志」。余详崇明五条沙至成山头)。

按「台湾府、县志」载沿海水程,补漳、泉郡邑志之阙,而必以厦门为准。盖厦门通商重地,岁往台湾及南北洋贸易者,以发计;且舟师巡哨,以海为家。而港澳浅深、礁石险易,诸志书所未详者,今就柁师访问,集腋记载;兼考诸书采而辑之,附此备考。

卷五

船政略

「易」曰:『舟楫之用,以利天下』。汪洋渤澥,尤非舟楫不为功。厦门海道四达,帆樯毕集;水师巡哨防守之所需,于战舰尤重。详载则例及制造琐屑、商渔贩洋大小各船例禁原委,当与海防、兵制互观,俾为政者得资考焉。志船政。

战船

商船

渔船

小船

洋船

番船

战船(附哨船)

额式

国初海寇未靖,岳州镇标兵所用战船,俱系民间赶缯、赶艍等船。康熙二十七年海疆既定,设立水师提标五营,始定营制。通省额设缯、艍兵船二百六十六只,水师提标额设七十只。中、左、右、前、后五营各分十四只,编列「海、国、万、年、清」五字为号,配弁兵炮械,出洋巡哨及防守各汛(自后屡次裁汰改拨,详「兵制」)。

乾隆六十年,总督长□以缯、艍等船笨重,出洋缉捕,驾驶不甚得力;奏请择其已届折造、大修及将届折造、大修者,仿照同安梭商船式,分别大小一、二、三等号通省改造八十只。嘉庆四年,复将未改各船一律改造同安梭式。

嘉庆五年,因粤省艇匪窜入闽界,仿照粤省米艇船添造战船三十只,编为「胜」字号;仍于内地各营裁汰额船三十只,以符定额。配入水师提标「胜」字号十只(自十一号至二十号)。

嘉庆十一年,总督玉德奏添水兵三千名,因战船低小不能仰攻,添造米艇四十只;后止造八只,编为「捷」字号(自一号至八号),分配内地各营。是年,巡抚温成惠奏添造大楼洋梭式船二十只,编为「集」字号十只、「成」字号十只;配入水师提标十只(「集」字五号至九号、「成」字五号至九号),海坛、金门二镇各二只。十六年,总督汪志伊裁汰各营中、小船三十七只,节省修造费用,以增「集」、「成」、「捷」、「胜」等字号各船例价。水师提标裁额船十只(详「兵制」)。

道光二年,总督庆保、巡抚叶世倬会奏:以米艇不便于闽洋,且战船照旧额二百六十六只多十五只,请裁汰以节縻费;其余二十三只,俟折造时一律改造一、二、三号同安梭式。道光四年,总督赵慎畛、巡抚孙尔准奏就二十三只内留堪资营用者八只(「胜」字号六只、「捷」字号二只),余悉裁汰(以上「会典」及档案)。

通省额设大小兵船二百四十二只(台湾额数在内;更改不载),水师提标五营额设大小兵船五十八只(归泉厂修造十九只),海坛镇左、右二营额设大小兵船十八只(归泉厂修造十一只),金门镇左、右二营额设大小兵船十八只(尽归泉厂修造)。

泉厂建置

战船初制:分派通省道厅修造,差各部贤能司官二人前往督理。康熙二十八年,闽省战船归道厅董修,营弁及各府、州、县按粮议派承修。三十九年,改属府,于将军、提镇附近地方监修。五十二年,令道、府与参、游公同监造。雍正三年,两江总督查弼纳题准设立总局于通达江湖、百货聚集之所,鸠工办料,较为省便;岁派道员督造,又派副将或参将一员监视。部价不敷银两,向来各州、县协贴者,仍应如旧。总督觉罗满保会题设立福、漳、台三厂;福厂委粮驿、兴泉二道轮年监修,许遴委同知、通判各一人,副将许遴委都司、守备各一人,分司其事(「会典」)。

雍正七年九月,总督高其倬题改闽省分设福、漳、台三厂:福厂,盐驿(「会典」作粮驿)、兴二泉道承修海坛等营船一百三十三只;漳厂,汀漳道承修水师提标等营船一百零一只;台厂,台湾道承修台协等营船九十八只。福州船匠不多,向调泉州府属船匠帮修;道远不便,分金门、海坛二镇战船五十三只另在泉州设厂,专委兴泉道承修。

乾隆元年六月,总督郝玉麟疏称:福建战船,福厂盐驿道承修七十六只、泉厂兴泉道承修五十三只、漳厂汀漳道承修九十九只、台厂台湾道承修九十六只。台厂远隔海洋,难以匀派;泉、漳二厂多寡不均,兴泉永道久经改驻厦门,亦为百货聚集之区,原有旧厂可以修整,应将水师提标中、右二营战船二十六只改归泉厂连额修船共七十九只(后因屡有裁改。现在额修船四十八只)。军工战船厂,前在厦门水仙宫右、至妈祖宫后止,泉州府承修时所设。后改归汀漳道,遂废;居民私盖屋寮。乾隆五年,复设于妈祖宫之东,南临海、北临港;东西四十丈、南北十五丈,盖造官厅三间、护房六间、厂屋四间、厨房一间,左右前后围以篱笆。泉厂遂移设厦门(档案)。

乾隆二十九年,大学士陈宏谋、托恩多奏定「洋行贸易章程」。厦门置造战船需费甚巨,各洋行自愿帮贴洋银七千圆,情属急公,非官为科敛者比;与各衙内规费并裁减五成,留四千圆以资津贴桅柁之用。年终造册报销;如有盈余,提解司库。

奉天金州营战船额设十号,分闽、浙两省承造;向派福、泉、漳三厂匀办,水师拨游、守等弁驾送奉天旅顺口交收。三年小修,五年大修;其修理木料,均由闽、浙采办解赴配用。统计十六年承造一次。乾隆九年,裁船四号。嘉庆四年,补造四号,闽、浙分造;福、泉二厂各一只(船系二号同安梭),并杉板例价不敷银两,道、府养廉匀摊;道六成、府四成。后裁(始于何年,档案无查)。

雍正九年,天津水师营战船,分江、浙、闽、粤四省承造。乾隆□□年,裁。嘉庆二十二年,复设天津水师绿营,补造大号同安梭四船、小号同安梭四船,闽省应造二船;福厂二号船一只、泉厂一号船一只,并杉板不敷银两,道、府养廉分扣(以上「会典」及档案)。

修造例限

康熙十三年,定限各省战船三年小修、五年大修。二十九年题准:各海汛战、哨船,新造后三年小修,小修后三年大修。大修后三年尚堪应用,仍令大修;或不堪修理,督、抚题明折造。内河战船,仍三年小修、五年大修;大修后亦如之。

康熙二十九年,议准各省战船至应修之年,以文到日为始,限一月领船、再限一月估价报部;覆准后以部文到日为始,大修限三月、小修限两月完竣,逾限者分别议处。

雍正十一年,报销限期:台湾限十月,福、泉、漳各厂限四月;均以工竣日起限。乾隆元年应修之船,限营弁一月内驾厂,承修之员验明收管。

雍正十年,议准福建大号赶缯船,身长九丈六尺、板厚三寸二分,身长八丈、板厚二寸九分;二号赶缯船,身长七丈四尺及七丈二尺、板厚二寸七分;双篷艍■〈舟古〉船,身长六丈、板厚二寸二分,每板一尺三钉。乾隆六十年、嘉庆五年,令照商船、民船之式,不得过于笨重,以节縻费。

康熙三十四年,以修理银数核减太过,恐临时船料单薄复行大修,以致贻误;议照地方工料价值估题报销。乾隆八年,议准福、泉、漳三厂小修正价每百两加津贴银一百三十两、大修加一百二十两、折造加一百十两。

康熙五十二年,覆准战船风篷桅索,除应修之年不给外,每岁给银一次更换。雍正十三年,改为三年中准其领银更换一次。旋准循照旧例,按年更换。又按年给银三百两,以为燂洗油艌之用,按季燂洗。其银均由营弁支领。

乾隆十四年,以海洋凭虚御风,全凭帆力;大篷旁加插花、桅顶上加头巾顶,一体动公制用,造册交厂修换。

乾隆六年,闽省所用桅木,仍令各道采办;泉厂令兴、泉、永三府、州协办。

道光元年,总督庆保因历年承办战船,江、浙等省屡次委员采买,伐木过多,出产缺乏;桅木一时难得,各厂停工待料,不能克期兴办。每逢巡哨,以致雇用商船。奏请宽免历任迟延各员处分,仍勒令派丁来闽造补,禁止雇用商船。

道光三年,署总督叶世倬奏定疏通章程:福、泉、漳三厂每月修船一只,遇闰加修一只;「集」、「成」字号大船一只,抵两只。署任半月以上者,修一只。在外洋遭风击碎应行补造之船,随到随造,不在数内(在内洋击碎,人力可使之处,由地方官查勘,归营员赔造)。每年以一十二船为率,遇闰增一;自道光二年正月为始。台湾远隔重洋,应听自行筹办;不与焉(以上「会典」及档案)。

哨船

水师提标五营,乾隆九年添设桨船十九只,编列「江、河、千、载、谧」字号,分配五营,在各汛内海港■〈氵义〉巡哨。中营五只,「江字」一号至五号;左营四只,「河」字一号至四号;右营二只,「千」字一号至二号;前营四只,「载」字一号至四号;后营四只,「谧」字一号至四号。其新建、折造、大修、小修,归营自行修理,赴藩库领价(船皆八桨、六桨)。

兴泉永道、厦防同知各捐造哨船二只,派水马快巡查内港。后皆八桨,捐廉自造,不在额内。巡道哨船二只,道光五年裁(以上档案)。

泉厂额修战船字号数目

海坛镇标右营,大小战船八只;海右「固」字一号、「胜」字十一号(俱二号同安梭、「固」字二号、三号(俱一号同安梭)、「固」字四号、五号、六号(俱三号同安梭)、「成」字二号(系大横洋同安梭)。

海坛镇标左营,战船三只:海左「胜」字六号、七号、八号(俱一号同安梭)。

金门镇标左营,大小战船九只:金左「金」字一号(系二号同安梭)、「金」字二号、三号、四号、五号、「捷」字二号(俱二号同安梭)、「金」字六号、七号(俱二号同安梭)、「集」字四号(系大横洋同安梭)。

金门镇标右营,大小战船九只:金右「汤」字一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俱一号同安梭)、「汤」字二号、「捷」字四号(俱二号同安梭)、「汤」字七号(系三号同安梭)、「成」字三号(系大横洋同安梭)。

水师提标中营,大小战船九只:提中「海」字一号(系二号同安梭)、「海」字二号、三号、四号、五号(俱一号同安梭)、「海」字六号、七号(俱三号同安梭)、「集」字五号、「成」字五号(俱大横洋同安梭)。

水师提标右营,大小战船十只:提右「万」字一号、六号、七号、八号(俱三号同安梭)、「万」字二号、三号、四号(俱一号同安梭)、「万」字五号(系一号同安梭)、「集」字七号、「成」字七号(俱大横洋同安梭)。

以上共船四十八只(每船各带杉板船一只)。

修造战船银数

一号同安梭(梁头一丈九尺):新造正价、津贴银共一千零一十五两九钱五分;除扣平余二十两零三钱一分九厘外,应领银九百九十五两六钱三分一厘。折造正价、津贴银共七百四十六两七钱二分三厘;除扣旧料变价二成一百四十九两三钱四分四厘六毫、又扣平余十一两九钱四分七厘六毫外,应领银五百八十五两四钱三分零八毫。大修正价、津贴银共五百零八两一钱六分九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五十两零八钱一分六厘九毫、又扣平余九两一钱四分七厘五毫外,应领银四百四十八两二钱零四厘六毫。小修正价、津贴银共三百六十三两六钱五分三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银三十六两三钱六分五厘三毫、又扣平余六两五钱四分五厘七毫外,应领银三百二十两零七钱四分二厘。每次加巾顶、插花银四十八两。

二号同安梭(梁头一丈六尺五寸):新造正价、津贴银共七百九十九两四钱二分八厘;除扣平余十五两九钱八分八厘四毫外,应领银七百八十三两四钱三分九厘八毫。折造正价、津贴银共五百八十七两五钱八分;除扣旧料变价二成一百十七两六钱六分、又扣平余九两三钱九分八厘四毫外,应领银四百六十两五钱二分二厘。大修正价、津贴银共三百九十九两八钱六分七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三十九两九钱八分六厘七毫、又扣平余七两一钱九分七厘七毫外,应领银三百五十二两六钱八分九厘三毫。小修正价、津贴银共二百八十六两一钱五分;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二十八两六钱一分五厘、又扣平余五两一钱五分七厘外,应领银二百五十二两三钱七分八厘。每次加巾顶、插花银四十三两。

三号同安梭(梁头一丈五尺):新造正价、津贴银共七百四十四两二钱五分二厘;除扣平余十四两八钱八分五厘四毫外,应领银七百二十九两三钱六分六厘六毫。折造正价、津贴银共五百四十七两二分四厘;除扣旧料变价二成一百九两四钱四厘八毫、又扣平余八两七钱五分二厘三毫外,应领银四百二十八两八钱六分六厘九毫。大修正价、津贴银共三百七十二两二钱六分九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三十七两二钱二分七厘、又扣平余六两七钱八厘四毫外,应领银三百二十八两三钱三分三厘四毫。小修正价、津贴银共二百六十六两四钱;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二十六两六钱四分、又扣平余四两七钱九分五厘二毫外,应领银二百三十四两九钱二分四厘八毫。每次加巾顶、插花银三十九两。

「集」字号(梁头二丈六尺):新造正价、津贴银共五千九百二十三两七分六厘;除扣平余一百十八两四钱六分一厘五毫二丝外,应领银五千八百四两六钱四毫八丝。折造正价、津贴银共三千八百四十八两九钱七分九厘;除扣旧料变价二成七百六十九两七钱九分五厘、又扣平余六十一两五钱八分五厘六毫六丝四忽外,应领银三千十七两五钱九分九厘五毫三丝六忽。大修正价、津贴银共二千六百十九两三钱五分七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二百六十一两九钱三分五厘七毫、又扣平余四十七两一钱四分二厘六毫外,应领银二千三百十两二钱七分二厘八毫六丝四忽。小修正价、津贴银共一千八百七十四两四钱四分七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一百八十七两四钱四分四厘七毫、又扣平余三十三两七钱四分四丝六忽外,应领银一千六百五十三两二钱六分二厘二毫五丝四忽。

「成」字号(梁头二丈四尺):新造正价、津贴银共五千七十六两九钱二分四厘;除扣平余一百一两五钱二分八厘四毫八丝外,应领银四千九百七十五两三钱八分五厘五毫二丝。折造正价、津贴银共三千二百九十九两一钱二分五厘;除扣旧料变价二成六百五十九两八钱二分五厘、又扣平余五十二两七钱八分六厘外,应领银二千五百八十六两五钱一分四厘。大修正价、津贴银共二千二百四十五两一钱六分四厘;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二百二十四两五钱一分六厘四毫、又扣平余四十两四钱一分一厘九毫五丝二忽外,应领银一千九百八十两二钱三分四厘六毫四丝八忽。小修正价、津贴银共一千六百六两六钱七分;除扣旧料变价一成一百六十两六钱六分七厘、又扣平余二十八两九钱一分八厘九毫八丝外,应领银一千四百十七两零三分零二丝(凡「集」、「成」二字巾顶、插花银在应领价内)。

以上俱照例扣算。尚有应扣如榻模各项等费不载。

船工需用木料名色

大吉木(长六、七丈,围四、五尺。锯开,做水底、航仔、■〈舟本〉抽等用)、中吉木(长五、六丈,围三、四尺。做水底板、■〈舟本〉板甲、篙、招、占柜杠等用)、浮溪木(长四、五丈,围至三尺六寸。做牛栏、头巾顶、插花、篙,长短配用)、高洋木(杉木之略小者。锯开,做■〈舟皮〉 枋配用)。

——以上皆杉木,福州产。

松杠(长五比至九比,围四尺至八尺。做拢骨、乌白航、扛豆、■〈舟本〉 抽、崁巾、篷车大小配用)、松板(做水底、各舱横堵、兽面、尾塞、扛豆、接头、尾航、前后炮架)。

——以上亦福州产。

柯梨木(做斗头车、尾楼车、帆剪桥扛、招床、橹床、目里格、车档、瓮格、崁巾、尾扶手、靠漏筒)、杂木(做椗挑车子、猴头、桅饼、无底升、■〈车加〉辘担、各述仔车宽)、苓木(做■〈舟本〉 面、曲手、翻身、扫帚各极)、松桐木(做铳干、板槽、赛板)、小杉木。

——以上皆漳州产。

樟木(做含檀、龙梁、大小鹿耳;船中最要之件)、赤皮木(做舵椗、舵牙、金楦、舵栗)。

——以上皆淡水产。

连栓木(做占柜、水柜、■〈木盛〉盖、杉板水底各舱堵■〈舟皮〉柱,长短配用)。

——福、漳皆产。

龙骨(用松木。在船底,自头至尾三节。一船之力,皆寄于此)、大桅(用松木。大小配用,夹以含檀、鹿耳)、头桅(用大吉木。在船头,亦夹以含檀)、大小风篷(织篾箬以为帆)、大小桅饼(用杂木。在桅尾内。以车帆)、大小无底升(用离木。在勒肚行船中)、桅座(用樟木。在舱底;竖头桅、大桅用)、斗盖(用樟木。在崁巾内;贮头桅用)、鹿耳(用樟木。夹头桅、大桅)、含檀(用樟木。桅力所寄。「满」、「汉」字号俱于此印烙)、舵牙(用赤皮木。在舵上;用以转动)、上金(用樟木。船后拜舵用)、下金(在船后水内;挂舵用)、椗(用赤皮木。用以泊船)、龙梁(在大桅前;夹大小椗索用)、车档(用赤皮木。以车篷)、夹车档(用杂木)、占柜(官舱顶盖)、水柜(用连栓木。以贮水)、头禁水(在兽面。防禁漏水入舱,故曰禁水)、尾禁水(在尾横外)、车挡(用柯梨木。扯篷、起舵用以绞棍)、夹车档(用杂木)、车耳(扯篷、起占用以缚索)、上下秤(用杉木。在篷上下)、扛豆(用松木。自官舱至龙梁以架舱板)、扛罩(名隔舱板;乃横木也。在大桅处,名曰含檀、又曰梁头;在各舱,名堵经)、屈手极(妈祖堂前两湾木。大船用)、头尾八字极、翻身极、扫帚极(俱用以镶船)、软箸(船尾中间镶木;用以夹舵)、笨枋(船顶板)、通梁(用连栓木。在笨盖下。夹缝处水能走出)、尾穿梁(用樟木。船尾柱)、下株梁(用樟木。在堵内)、大小橹(用柯梨木。挂在船两边)、橹椽(用松木。以架橹,又曰橹床)、招(用杉木。在船头)、托浪板(头尾皆有)、大转水(附大含檀)、水蛇(用松木。两边皆有,用以浮水)、桅猪(用以见下)、猴楦(用杂木。在堵内)、缭牛(系大篷脚■〈纟索〉)、番人耳(船头木)、含檀鞋(削成方本,镶含檀内)、木里鞋(镶桅坐内方木)、转水鞋(船梢上两边方木)、金楦(在下金内)。

正椗■〈纟索〉、副椗■〈纟索〉、三椗■〈纟索〉(缚在椗上,用以泊船)、四椗■〈纟索〉(在港内浅处用)、勒肚■〈纟索〉(缚在舵尾,自船底至船头。行船收紧,以保舵力)大篷藤■〈纟索〉、尾吊■〈纟索〉(缚在舵上、遇浅便于收放)、舵吊■〈纟索〉(缚在舵空)、拔椗■〈纟索〉(缚在车上,用以起椗)、各椗股■〈纟索〉(以缚椗齿)、大桅总■〈纟索〉、头桅总■〈纟索〉、大桅怕■〈纟索〉、头桅怕■〈纟索〉(以保桅)、大篷捍门■〈纟索〉(缚在帆头)、大篷缭■〈纟索〉、缭耳■〈纟索〉(在尾抽上)、梯■〈纟索〉(捆篷头,以便斗手上下)、捍门尾抽缭耳各缭■〈纟索〉、大桅律透■〈纟索〉(未竖桅之时,先透在桅尾;上帆时,律可车帆)、头桅律透■〈纟索〉、天平律透■〈纟索〉(巾顶、插花用)、拔斗■〈纟索〉(拔斗用)、扛■〈舟本〉■〈纟索〉(打水用)、大篷头篷抽缝■〈纟索〉(制帆时,夹在缝内,以保帆力)、秦■〈纟索〉(缚杉板用)、免耳■〈纟索〉(缚在椗后)、尾送尖股■〈纟索〉(旗竿用)。

头巾顶(以布数十幅为帆,张大篷顶上,若头巾。能使船身轻)、插花(亦以布帆在大篷两边。遇旁风,使船不欹侧)。

铁钉(每船或用一百担、五十担)、铁篐(以保桅)、藤、棕、麻(皆打绳■〈纟索〉)、张帆水藤(制帆用)、篾碇■〈纟索〉、草■〈纟索〉、桐油、石灰、草饼(以和油灰)、网纱(以嵌船缝)。

——以上各物,随船大小配用。

杉板船(一只。以便登岸。开洋,则安置大船上)、尾楼灯、金鼓、旗帜、铁锅(二口)、木桶(数十个。取水用)。

每船载杉板船一只,以便登岸。出入悉于舟侧,名水仙门。椗凡三:正椗、副椗、三椗(正椗一名将军碇。不轻下),入水数十丈;棕藤草三絙,约值数百金。寄碇先用铅锺试水深浅;绳六、七十丈,绳尽犹不至底,则不敢寄。铅锺之末,涂以牛油;黏起沙泥,柁工辄能辨至某处。有占风望向者,缘篷绳而上,登眺盘旋,了无怖畏;名曰亚班(亦曰斗手)。

海船按十二支命名:船头边板,曰鼠桥;后两边栏,曰牛栏;柁绳,曰虎尾;繁碇绳木,曰免耳;船底大木,曰龙骨;两边另钉湾杉木,曰水蛇;篷系绳板,曰马脸;船头横覆板,插两角,曰羊角;镶龙骨木,曰猴楦;抱桅篷绳,曰鸡冠;抱椗绳木,曰狗牙;拄桅脚杉木段,曰桅猪(「赤嵌笔谈」)。

贩洋商船桅用番木,购自外番。其木有八:一曰铁■〈木造〉、二曰蜂仔什番、三曰宜树、四曰甘柭、五曰郁木、六曰白犬、七曰卖色、八曰打马。番木最佳者,中有细孔;自本直通至颠,如竹然。厂中战舰以例价所限,桅用松木、舵椗用赤皮、含檀用樟木,余用杂木、杉木,定例也。近日闽山出木稀少,战舰亦间用番木,价倍于他木;皆营员与厂员捐价津贴制造。逢大、小修及折造时,可用者仍用,报部仍以松木。但番木时须以油搓擦,失油则木枯;久可数十年。

商船

商船,自厦门贩货往来内洋及南北通商者,有横洋船、贩艚船。横洋船者,由厦门对渡台湾鹿耳门,涉黑水洋。黑水南北流甚险,船则东西横渡,故谓之「横洋」;船身梁头二丈以上。往来贸易,配运台谷以充内地兵糈;台防同知稽查运配厦门,厦防同知稽查收仓转运。横洋船亦有自台湾载糖至天津贸易者,其船较大,谓之糖船;统谓之透北船。以其违例,加倍配谷。贩艚船,又分南艚、北艚:南艚者,贩货至漳州、南澳、广东各处贸易之船;北艚者,至温州、宁波、上海、天津、登莱、锦州贸易之船。船身略小,梁头一丈八、九尺至二丈余不等;不配台谷,统谓之贩艚船(道光十年,令贩艚船公雇船只,配运台谷。后裁)。

康熙四十二年,商贾船许用双桅。其梁头不得过一丈八尺,舵水人等不得过二十八名;其一丈六、七尺梁头者,不得过二十四名;一丈四、五尺梁头者,不得过十六名;一丈二、三尺梁头者,不得过十四名。出洋渔船,止许单桅。梁头不得过一丈、舵水人等不得过二十名并揽载客货。小船均于未造船时,具呈该州、县,取供严查确系殷实良民亲身出洋船户,取具澳甲、里族各长并邻右当堂画押保结,然后准其成造。造完,该州、县亲验烙号刊名,仍将船甲字号、名姓于船大小桅及船旁大书深刻,并将船户年貌、姓名、籍贯及作何生业开填照内,然后给照,以备汛口查验。其有梁头过限并多带人数诡名顶替,汛口文武官员盘查不实,商船降三级调用,渔船、小船降二级调用(「会典」则例)。

按「中枢政考」:『出洋贸易商船,许用双桅,梁头不得过一丈八尺。如所报梁头一丈八尺而连两■〈舟皮〉水沟统算果有三丈宽者,许用舵水八十人;梁头一丈六、七尺而连两■〈舟皮〉水沟统算果有二丈七、八尺者,许用舵水七十人;梁头一丈四、五尺而连两■〈舟皮〉水沟统算果有二丈五、六尺者,许用六十人。初造时,报明海关及地方官严查』(此条未详年月,载「中枢政考」。巡内洋,似指商船出贩外夷地者而言)?)。备考)。

又如有富民自造商船租与他人及寒薄无赖之人者,失察之州、县罚俸一年;明知不禁者,降二级调用。又隔县、别府、外省之人欲造船者,必于该本县呈明查实,该县取具印结申详督、抚转饬沿海造船之地方州、县成造;仍照例查验舵水、杠椇,刊烙号数、姓名。其违犯之罪名处分,皆照商、渔船一例遵行。如有不遵例报官、私自偷造者,失察之州、县汛口各官,降一级调用(以上吏部则例)。

康熙五十三年,准各省海洋商、渔船只分别书写字样。

雍正九年,以出洋船只往往乘机劫夺,令福建出洋等船大桅上截、自船头至梁头用绿色油漆,易于认识。凡领龙溪、海澄、漳浦、同安、马巷牌照,系厦门行保保结,出入均归厦口盘验稽查。舵工、水手或有事故不及赴县换照者,即由厦防厅添结帮梢(「会典」)。

按「中枢政考」:『自船头起至鹿耳梁头止并大桅上截一半,各省分油漆饰;船头两■〈舟皮〉刊刻某省某州县、某字某号字样。福建船用绿油漆饰红色钩字,浙江船用白油漆饰绿色钩字、广东船用红油漆饰青色钩字、江南船用青油漆饰白色钩字、其篷上大书州县船户姓名,每字俱径尺』。又省例:篷上书字,四边止许空一尺。故福建船,俗谓之「绿头船」;广东船,俗谓之「红头船」。

乾隆二年,议准过台商船舵水人等,令原籍州、县官将各该舵水年貌、乡贯填明照中;或因有事别雇,就地给单填注,取具船户、行保甘结,汛口各官验明放行。台地各官仿照内地设立十家牌,填注实在籍贯、人口确数,并作何生理;遇有事故,一例开除。每月出具「并无招揽游民」结状,报明所司察核。如其违碍,一经发觉,将出结船户人等照例治罪。不行实力稽查之地方各官,该督、抚查明参送到日,照失察偷渡例分别议处。福建商船渔期欲出海捕鱼者,呈明地方官取具连互结换领渔照,准其入海采捕:渔期毕,将渔照缴销、换给商照,汇报上司存查(「中枢政考」)。

乾隆三十七年,无论商、渔船照,一年一换;如有风信不顺,余限三月。如逾限不赴原籍换照,不准出洋,拿家属听比;如在他口,押令回籍,不许挂住他处。又船户届期换照及商换渔照,均须查明人船是否在籍?察验旧照相符无弊,方准换结。如有代呈请换者,严查人船着落拿究(工部则例)。又凡有大小已编之船,不准重复验烙(省例)。

按乾隆四十一年省例:闽省各属商船,每年于春、冬二■〈日卂〉鱼期产旺之时,定例原准呈请改换渔船给照,出洋采捕。渔船止准挂往本省沿海邻境,从不许越他省。惟春、冬二■〈日卂〉因本省出鱼稀少,准其配盐挂往浙省定、镇、象三县洋面;渔期一毕,押令回籍。盖当日渔船不准越省,故商改为渔,方准采捕。自此以后,渔可经商,夺商之利;又近日商船皆改渔所由本也。

乾隆四十九年,覆准福建泉州府晋江县属之蚶江口与台湾府彰化县属之鹿仔港设口开渡。其厦门商船,仍照旧编记栅档,出入挂验,不准越赴蚶江渡载。

乾隆五十五年,又覆准台湾府属淡水八里坌对渡五虎门设口开渡。往台湾商民,令行保具结,报福防同知就近给照,移知沿海小港如福宁府属之南镇等汛、兴化府属之涵头等汛、厦门之大担小担等汛、泉州府属之乌屿等汛,均可直达台湾;而淡水之八尺门、彰化县之海丰港、嘉义之虎尾溪、凤山之竹仔港,皆可容小船出入。责成沿海各属及守口员弁实力查禁,无照船只、私渡船户,照越渡缘边关塞律治罪;船只入官、文武官员分别参处。其有照商船因风漂泊收岸者,验明牌照放行。

按道光四年,又奏开彰化之五条港(即海丰港)、噶玛兰之乌石港。自此,五口通行。五百石之有照渔船,报称因风漂泊,皆得横洋往来;而厦口商船,日渐稀少矣。

嘉庆二年,新造、折造大小船只丈量梁头,自含檀与左边船旁内面连接之处起、丈至右边船旁内面接连之处,实在若干?据实开填照内,不得援关税折算之例影射(省例)。

按「闽政领要」:『商、渔船只梁头五尺以上,在关领牌;五尺以下,在县领照』。又省例:商、渔船只梁头七尺以上,归关;七尺以下,归县。又按闽海关则例:梁头七尺以外,折作五尺二寸。每增一尺,加二寸;以次折算至一丈八尺作八尺而止。是梁头七尺者,作五尺二寸;一丈八尺,作八尺。其二丈外者,均作八尺;以例不得过一丈八尺也。又按「中枢政考」:『如所报梁头一丈八尺者,连两■〈舟皮〉水沟果宽有三丈者,许用舵水八十人』。是梁头一丈八尺之船,纳关税只作八尺而宽实有三丈也。又省例云:梁头去两■〈舟皮〉水沟如一丈者,约有一丈四尺;亦约略之词。细按各例义,梁头之除水沟,每尺以六折扣除也。每尺递减二寸折算,乃关例;厅、县给照,仅宜以六折扣除两■〈舟皮〉水沟。故省例七尺以上归关,即关例五尺以上归关也。凡渔船梁头连两水沟在一丈以外者,总宜归关。

嘉庆九年,闽省商、渔船及通海各色小艇,照江南省之例,照根、旧照按月汇送注册,年终汇造总册详咨(工部则例)。又商、渔船只先请料单,详报兴造;竣日,再详验烙给照。或有别县造就驾回、或有顶买,例应通详。如遇朽坏及遭风被劫,亦即通报销案(省例)。沿海地方内商出洋及洋商入市,核计人口多寡、往返程期,每人每日准带食米一升五合。台湾商船准带食米六十石;违禁多带,分别究治(吏部则例)。

按「中枢政考」:『商、渔船只,各按海道远近、人数多寡,每人每日准带食米一升、余米一升』。省例:乾隆二十二年,闽省渔船自十二年议准带食米一升出洋者,余米一升。嗣因浙省米贵,每人每日余米之外,再预带六升;价平,仍循旧例。是商船准带米一升五合、渔船准带米一升;台湾商船准带食米六十石,是以二十人十日计算也。

嘉庆十一年,巡抚温承惠奏明:商船梁头以一丈八尺为率;已造之船既往不究,新造者不得过一丈八尺。如相卖买,查系未经奏定以前置造,应成买;将来折造时改正(时商人多私造大船资盗,从提督李壮烈议也。后又仍照旧例)。

南北通商之船,每船出海一名(即船主)、柁工一名、亚班一名、大缭一名、头椗一名、司杉船一名、总铺一名、水手二十余名或十余名。

按厦门商船对渡台湾鹿耳门向来千余号,配运兵谷、台厂木料、台营马匹、班兵台饷、往来官员人犯,海外用兵所需尤甚;然皆踊跃从事。近因台地物产渐昂,又因五口并行,并以鹿耳门沙线改易,往往商船失利,日渐稀少。至迩年渡台商船,仅四、五十余号矣。

商船半伤于道光十一年七月在浙江之普陀山飓风,沉船七十余号;计丧资百余万。鹿耳门沙线改易,南风不能泊,多失事;又人心不古,出海昧心,故意沉失,遂致不复重整。又窥避配运兵谷,皆改商为渔矣。

渔船

渔船有大、小二种单桅、双桅之别。初,渔船止准单桅,梁头七尺,归县征收渔税;不许越省采捕。后闽省渔船许用双桅,梁头至一丈而止。七尺以上,归关征税。大者曰白底艍,春、冬渔■〈日卂〉准赴浙江定海、镇海、象山三县洋面捕鱑、钓■〈鱼带〉;与商船一体取具里邻族澳甲保结,编号烙印,桅上、篷上大书县分、姓名,船旁深刻字号。其小者,在本省本港各洋面采捕;朝出暮归,不准在洋过宿。编十船为一甲,给与门牌悬挂;责令澳甲、房族取具连环保结:一船为匪,九船并坐。均不准邻县请照,亦不许将船私自租卖别县民人。出入,概由汛口挂验。

康熙四十六年,准闽省渔船与商船一体往来。欲出海洋者,将十船编为一甲,取具连环供结:一船有犯,余船尽坐。桅之双、单,并从其便。嗣后造船,责成船主取澳甲户族里长邻右保结:倘有作奸事发,与船户同罪。

康熙五十三年,覆准渔船出洋,不许装载米、酒;进口,亦不许装载货物。违者,严加治罪。其守口各官不行盘查者,照失察奸船出入海口例罚俸一年(俱「会典」)。沿海单桅捕鱼船只,免其纳税(户部则例)。沿海等省商、渔船取具澳甲、族邻保结,成造日由官验烙、书篷、给照;十船编为一甲,取具各船互结,商船于照内注明船主兼舵人年貌、籍贯。出洋时,汛口验照放行。渔船将甲字号于大小桅篷及船旁,大书深刻;照内止填船主年貌、姓名、籍贯、其舵水名数,由汛口官随时查注放行(户部则例。查兵部则例,加『渔船船主作何生业』一语)。

乾隆十二年,福建省■〈舟古〉仔头船桅高篷大,利于走风,未便任其置造,以致偷漏;永行禁止,以重海防(「会典」)。

乾隆五十五年,总督伍拉纳奏:厦门白底艍欲赴鹿仔港贸易者,令由厦门同知编号挂验放行,仍于船旁大书「厦门赴鹿仔港」字样,并令兴泉永道于牌照内加用关防验放(省例。按白底艍,渔船也;定例不准经商。此乃启渔船经商之渐,后仍禁止)。

嘉庆九年,浙藩详定:闽省渔船越浙捕鱼,止准收泊镇、象、定三县,查收船照,换给官单;一俟■〈日卂〉毕,缴单换照,驱逐回籍。嗣后务将在船舵水年貌、姓名、箕斗于照内填明,移关三县查办(省例)。渔船福建许用双桅,别省只许单桅(兵部则例)。

嘉庆十七年,奉督宪文行闽省:单桅、双桅渔船本省出鱼稀少,许往浙江舟山等处采捕;不许越赴江南省。违者治以越境之罪,船只变价入官(省例)。渔船私载货物接渡入口,汛口官不行查禁,罚俸一年(吏部则例)。渔船梁头七尺以上者归关征税,七尺以下者,归县——即渔税也(省例)。出海商、渔船只,自船头起、至鹿耳梁头止并大桅上截一半,各照省分油饰;船边两■〈舟皮〉,刊刻某省某州某县某字某号;其篷上大书州县船户姓名,每字大径尺,不许模糊缩小。如遇剥落,填写油饰。沿海汛口及出洋舟师,实力稽查。无讹者,即系民船;如无油饰、刊刻编号及字样涂改刻削情弊,即系匪船,拘留究讯(「中枢政考」)。商船出外洋者,准带头巾、插花所竖桅尖;内洋商、渔船,只概行禁止。如有私带出口者,该官罚俸一年(「中枢政考」)。福建渔船之桅,听其用双、单;各省渔船,止许单桅。其梁头均不过一丈,舵水不得过二十人(「中枢政考」。又广东渔船梁头不得过五尺,水手不得过五人,取鱼不得越本省)。

厦门渔船属鱼行保结,朝出暮归,在大担门南北采捕;风发,则鱼贯而回。往浙江采捕之渔船,在石浔、灌口一带收泊,先赴县城盐馆配盐为腌鱼之用,方准出口。

按「会典」:康熙初年定例,出洋海船无论商、渔,止许用单桅,梁头不得过一丈,水手不得过二十人;取鱼不得越本省境界。自后屡经奏改,渔船梁头限至一丈而止;由县给照,归关征税也。渔船向止大、小二种,后渐造为中号渔船,有曰艋艚、曰描■〈舟曾〉、曰虎艚、曰十三股艚、曰汉洋钓。甚者曰草鸟船,形如劈开鸭蛋式,多桨而能行,不畏风浪;潜赴粤省私载违禁鸦片土,在洋行劫。道光十二年,捕绝之。晋、惠、澄、诏各渔船捏报梁头四、五尺,其大至与商船贩艚等;偷渡台湾贸易,捏报遭风,避配官谷载货。由台南北贸易往来便捷,夺商船之利,致商船尽改为渔,亦船政之大弊也。总之,海滨之民以海为田,造船牟利;挂验出口采捕,违例偷渡,私载禁物、人口,弊窦丛生。甚者出洋采捕,有鱼则为渔、无鱼则为盗。其船不一,其式亦不一;皆由船照不清,口岸澳甲、书吏、兵役通同舞弄所致。

又查康熙二十三年,准福建、广东载五百石以下之船出海贸易,地方官登记人数、船头烙号,给发印票,汛口验票放行。查台湾未入版图之时,禁止不许片板下海;尔时海禁初开,尚未定商、渔之例也。计载五百石以下之船,梁头皆不过七、八尺;即今之白底艍渔船、渡船皆是也。渔船例不准经商,目下往来贸易,岂援此例乎(载「关政参考」)?至有底无盖单桅之渔船,今皆纳网罾渔课矣。渔船分双、单桅,今又分上、中、下三则给照。

小船

民间小船,俗称三板。或揽载客货、或农家运载粪草,皆有底无盖、单桅双橹,亦有一人双手持双桨者。厦门有石艚、溪甓、估仔等船,其式不一。

沿海一应采捕及内河各色小船,地方官取具澳甲、邻右甘结,一体烙印编号,给票查验。如有私造、私卖及偷越出口者,俱照违禁例治罪;甲邻不行呈报,连坐(刑部则例)。内港采捕小艇,亦照例取结编号、给照,责令澳甲稽查。其内河小船无照者,设牌船尾,注明船户籍贯、年貌,责令埠头查察。若渔缯网户及水次搭棚趁食之人,均归就近保甲管束(户部则例)。

乾隆四十六年,嗣后无论大小船只,凡有出入,概行挂验稽查。此外,有小艇船,单篙、只橹,一人驾驶,只在内港装载柴草、农料等物者,该县每年给与腰牌,不准出海,亦不挂验;止许朝出暮归,至迟不得过三日。逾期不到,即行拿究。仍遵定例,照商、渔船取结编烙,书刻字号、姓名。一出本港,即赴他口挂验,查系逾限未归之船,押回本口,毋任游荡(省例)。

乾隆五十年,沿海有底、无盖小船,凡有水港可以撑驾出海者,查明果系诚实良民,取具连环保结验烙、给照,方许采捕营生;即朝出暮归,亦必赴汛查验,不许私自偷越(省例)。

乾隆五十一年,覆准沿海揽载客货有底、无盖小船,应与渔船一体报官验烙、编号、给照。如有将曾经为匪之人不确切查明、率行验烙编号给照,以致复行为匪者,将地方官照渔船为匪例,降二级调用;如未经报明地方官、未验烙编号给照、私自揽载出口为匪者,将汛口官照盘查不实例,降二级调用,加级俱不准抵销(今改为知情者,加级纪录不准抵销)。若虽未为匪或不遵例验烙编号给照、听其揽载以及先未为匪给照、后在外为匪者,地方官均降一级调用,加级准其抵销(吏部则例)。

嘉庆九年,其各属小船向例不准出口者,如有混给商、渔照票,并扶同以大减小,率有给照出洋,致有影射偷越情事,分别参处(工部则例)。

按各处渡船往来厦门者,有载货、载客之例。梁头八、九尺者,在县领小艇照(漳州之石码、浦南五汛、南门、澳头、白石、玉洲、石尾、东尾,领龙溪县照;白水、海澄、海沧、港尾、南溪、溧水、浯屿,领海澄县照;泉州之灌口、鼎尾、乌屿、曾营、马銮、岛美、下店、后溪、林埭、高浦、高崎,领同安县照;刘五店、后浦、金沙港、烈屿,领马巷厅照)、在关领牌;载货输税,谓之饷船。亦有领小船照者,舵水不得过二人;其往来载客及随身行李者,率皆纳网罾渔课,每年不过三、五钱,名曰米票(亦曰版串),各县皆有之。

洋船(附洋行)

洋船,即商船之大者。船用三桅,桅用番木。其大者,可载万余石;小者,亦数千石。粤省澳门定例:准番船入口贸易。厦门,准内地之船往南洋贸易。其地为噶喇吧、三宝陇、实力、马辰、■〈土赤〉仔、暹罗、柔佛、六坤、宋居朥、丁家卢、宿雾、苏禄、柬浦、安南、吕宋诸国;其出洋货物,则漳之丝绸纱绢、永春窑之瓷器及各处所出雨伞、木屐、布疋、纸札等物。闽中所产茶、铁,在所严禁(余详「关政」、「番市」)。

康熙二十三年,工部侍郎金世鉴奏请闽省照山东等处现行之例,听百姓海上捕渔、贸易经商;议政大臣议准,俱令一体出洋贸易。后因台湾愚民私聚吕宋、噶喇吧地方盗米出洋、透漏消息、偷卖船料诸弊,康熙五十六年禁止南洋贸易。雍正五年,总督高其倬奏开南洋,议准允行,厦门始有贩洋之船(档案)。又奉准商民整发往夷贸易,设立洋行经理。其有外省洋船收泊进口,亦归洋行保结(档案)。

厦门未设口之先,各船驶进大担口,直抵海澄石码,行保在焉。进口由海澄查验。自伪郑荡平后,始设厦门正口。其文汛口,归汀漳道管理。雍正六年,同知张嗣昌禀归厦防厅查验(档案)。

出贩东洋、南洋之大船准带军器,每船炮不得过二位、鸟鎗不得过八杆、腰刀不得过十把、弓箭不得过十副、火药不得过三十觔。造时呈明地方官给与照票,赴官局制造;完日錾凿姓名于照内,填明轻重数目,以备海关汛员盘验。回棹日,逐一查点,将炮贮官库;俟开船之日,再行给还(「中枢政考」)。商民往贩外洋,或人回而船不回、大船出而小船回及出口人多、进口人口少者,该督、抚严加查察;果系番账不清,俟来年六、七月乘风驾回。及遇风飘往别省者,船户取其飘泊处所地方印给,赍回查验;覆溺者,若有余存漂回之人及同行邻船客商、水手讯供加结,均于回港册内声明报部,免参究(「中枢政考」)。

按厦门洋船出口,在腊尽春初,乘北风南下;明年秋初,乘南风回棹。风■〈日卂〉愆期不及回棹者,曰压冬;再俟来年南风时始可回厦,亦有漂收广东就地发卖者(采访)。通贩外国之船,每船船主一名;财副一名,司货物钱财;总捍一名,分理事件;火长一正、一副,掌船中更漏及驶船针路;亚班、舵工各一正、一副;大缭、二缭各一,管船中缭■〈纟索〉;一椗、二椗各一,司椗;一迁、二迁、三迁各一,司桅■〈纟索〉;杉板船一正、一副,司杉板及头缭;押工一名,修理船中器物;择库一名,清理船舱;香工一名,朝夕焚香楮祀神;总铺一名,司火食;水手数十名(赤嵌笔谈)。

洋船由厦门洋行保结出洋,海关征税,厦防同知、文武汛口查验放行;向例督、抚春贡燕菜七十觔,将军秋贡燕菜九十觔,由洋行承办。又岁购黑铅额耗四万三百二十一觔,解福州理事厅库及厦门水师中军交缴,亦由洋行承办。每百觔,藩库发给价银三两(档案)。又乾隆二十年,裁减洋规五成,以四千圆津贴泉厂修造军舰桅柁之用(详载前「战船」)。

嘉庆元年,厦防同知裘增寿禀请将洋行致送规礼,充为海洋缉捕经费银二万两。道光五年,厦防同知升宝以洋行倒罢,详请奏减,仅留银七千四百两。

道光元年,厦防同知麦祥详称:洋行和合成陈班观年老资竭,举蒋元亨自代,奉将军祥批驳,一时无人承充;议令商行金丰泰、金万成、金源丰、金恒远、金瑞安、金源泉、金长安、金丰胜、金元吉、金源益、金源瑞、金晋祥、金源发、金全益等大小十四家公司承办贡燕、黑铅等项,保倚洋船贩洋。一俟洋行募充有人,仍归洋行承办。总督颜批:令于十四行中举一总行经理。旋公议详请,以金源丰许大吉暂充总行。又奉将军和以「难免把持抑勒」批驳,不准有总行名目,归十四行公办。

道光三年,厦防同知升宝以厦门为放洋正口,有奸商私用洋驳载货,挂往广东之虎门、雷州、琼州、樟林等处,潜往安南各夷港贸易;回棹时,将贵重之货由陆运回、粗货仍用小船驳入厦口,致洋船失利日少,洋行倒罢。详请禁止。奉督、抚允行,移咨粤省及沿海与泉、漳各小口一例禁止(以上俱档案)。

按厦门贩洋船只,始于雍正五年、盛于乾隆初年。时有各省洋船载货入口,倚行贸易微税,并准吕宋等夷船入口交易;故货物聚集,关课充盈。至嘉庆元年,尚有洋行八家、大小商行三十余家、洋船商船千余号,以厦门为通洋正口也。向来南北商船由商行保结出口,后因蚶江、五虎门三口并开,奸商私用商船为洋驳(较洋船为小),载货挂往广东虎门等处,另换大船贩夷,或径自贩夷;回棹则以贵重之物由陆运回、粗物仍用洋驳载回,倚匿商行,关课仅纳日税而避洋税,以致洋船失利、洋行消乏,关课渐绌。至嘉庆十八年,仅存和合成洋行一家,呈请洋驳归洋行保结;经广郊金广和于嘉庆二十二年以「把持勒索」控,总督董批行查禁,奸商肆然无忌。道光元年,洋行全行倒罢,详请以商行金源丰等十四家公司承办洋行之事。维时本地以商船作洋船者尚有十余号,而各省洋船及吕宋夷船不至;自后洋船、洋驳亦渐稀少,私往诏安等处各小口整发,商行亦渐凋罢。迨至道光十二、三年,厦门商行仅存五、六家,关课亏缺;每岁饬令地方官招徕劝谕,始有洋驳一、二号贩夷。燕菜、黑铅来自外洋者,遂须购自广东;及应缴津贴各费,均不能如期呈纳,关课日绌,而商行之承办者不支矣。又按雍正六年,厦门正口始设;贩夷洋船准载土产茶叶、碗、伞等货,由海关汛口挂验出口,贩往各番地兑换燕菜、呢羽等物。嗣因海盗平靖,内地茶商均由海运茶至粤。嘉庆二十二年,两广总督蒋恐奸商串通黠夷,私相售卖;奏请禁止武夷、松罗之茶不准出洋,俱由内河过岭行走,其贩往江南、天津由海运者,不禁。二十三年,洋商蒋元亨等呈称:粤省奏禁海运,专指贩茶赴粤者而言,并非洋商一概禁止;恳请仍照旧章。经闽浙总督董覆奏,遂一并禁止出洋。而洋船贩夷止有碗、伞粗货,口务遂绌(档案)。

查近日安溪、惠安出北岭茶甚盛,以例禁不能出海;或云前两广总督奏禁者武夷、松罗,北岭土茶系新出,或可再行奏请也。然细核卷宗,为奸商通夷起见,恐亦未能邀准。姑载此说,以备后日。

番船

呷板船又称夹板船,以其船底用夹板也。或云:呷板屿在西、南洋之交文柔山下英机黎造船处,内地统呼夷船为呷板船。吕宋呷板船船式,头尾系方形。大者梁头约阔三、四丈,长十丈,高五丈余;舵水一百余人,装货二万余石。小者梁头约阔二、三丈,长八丈,高四丈余;舵水六、七十人,装货一万余担。船用番木制造,坚固不畏飓风。船、船底俱用铜板镶钉,底无龙骨,不畏礁线。舱分三层:第一层船主、货客、舵工栖止,第二层水手住宿,第三层装载货物。船内水柜、鼎灶等物,俱鉎铁铸成。船尾有番木舵一门,船头铁椗二根。船中番桅三枝,每枝长九丈、十丈不等;桅作三节,布帆三层,每节用活笋系绳索数十条,或起、或落甚利便。遇飓风用桅一节、微风用桅二节、无风用桅三节,以索抽帆,随手旋转;四面风皆可驾驶,巧捷无比。船舱第一层安放炮位十余门、鸟鎗三四十枝,器械甚精。其载货舱盖用铅镕贯其缝,不得启视。夷人色有黑白二种:白者为主、黑者为奴,闽人呼为番鬼。夷礼以下见上,必去其笠帽,光头湾腰为敬,两手以布套之为极敬;盖手白而多毛,不雅观故也。官吏上船,放鸟鎗迎接,如兵船鸣钲之类;甚或先放大炮。谕免乃止。或出洋酒、蜜果等物将敬(采访)。

乾隆四十六年六月,吕宋夷商万梨落及郎吗叮先后来厦,番梢六十余名,货物燕窝、苏木;各带番银一十四万余圆,在厦购买布疋、磁器、桂皮、石条各物。

四十七年二月,夷商郎安敦、牛黎美亚、番梢七十余名,遭风到厦,货物苏木、槟榔、乌木;在厦购买白纸、青白石器、石条、花砖、方砖各物。

四十八年九月,夷商郎万雷来厦,番梢五十余名,货物苏木、槟榔、呀兰米、海参、鹿脯;在厦购买布疋、磁器、雨伞、桂皮、纸墨、石条、石磨、药材、白羯仔。

五十一年九月,船户郎吧兰丝实哥巾礁唠遭风飘失杉板、桅车来厦修葺船只,因货物不对,旋即驶去。

嘉庆十二年五月,船户郎安未示智遭风到厦,旋即驶去。

十四年五月,船户郎棉一、番梢六十名,番银十四万圆,货物海参、虾米、槟榔、鹿筋、牛皮、玳瑁、红燕窝、呀囒米、火艾棉;在厦购买布疋、麻线、土茶、冰糖、药材、雨伞、各物。

道光三年六月,吕宋夷船遭风入厦,旋即驶去。

四年三月,有呷板夷船在洋游弋,载卖鸦片烟土,奸民勾通滋弊;通饬营汛一体巡防驱逐。自后七年三月、九年三月、八年五月、十年正月,皆寄椗外洋,随时驱逐(以上皆档案)。

红毛呷板船,较吕宋式样相同而加倍长大。船身阔可五、六丈,长十五、六丈、高约二十丈;可装货十万担。大炮十二门、小炮三百余门。嘉庆二十一年六月来厦泊大担口,以遭风讨水为词,越日乃去。其人白面方脸,目睛带红黄色,头留全发,色黄;衣西洋白布窄袖短褐,下服如中国套裤。两肩带金叶一片;译云夷官之别,以示富贵云。此乃红毛■〈口英〉咭唎国之船。是年驶至天津,奉旨沿海地方巡查驱逐,不许登岸滋事。

越南国船,与呷板船相似;桅三节、布帆四面可张,约载五千余担。道光十一年七月,越南国王遣使工部郎中陈文忠、礼部员外郎高有翼卫尉一员,配兵一百零四名,护送故员彰化县李振青眷口回闽(事详「番市志」),所载货物肉桂、砂仁、燕窝、沉香、象牙、犀角、黄腊、白锡、白糖、虾米、■〈鱼戾〉鱼各物。人皆束发;官则乌纱帽、圆领、角带,极为恭顺,亦通文墨。兵丁着红短服,柁水人等着黑短服,有领。总督孙尔准入奏,奉旨褒奖、赏赉有差;照例按日给予盐菜、饭食银两及修理船只银一百六十两。

道光十二年三月,英吉利夷船一只遭风到厦。船式与吕宋呷板船相似,船头有一木镌作和尚形,其色白;炮械整齐。通船七十余人,载货七、八千石。译讯据供:欲往日本贸易,亦愿就厦销货。船主名胡夏美,圆目高鼻,睛光带绿;能通汉语,人甚狡谲。见官吏,两手以布套之。船中役使之人,多黑色。文武会商堵逐,越三日乃去。嗣后乘风驶至福州、宁波、上海、山东等处游弋,特旨严行驱逐。

按吕宋夷船每次载番银十四、五万来厦贸易,所购布匹之外,如磁器、石条、方砖亦不甚贵重,非特有利于厦门,闽省通得其益。故乾隆四十七年,奏准外夷商船到闽,海关货物照粤海关则例征收。迨至道光三、四年间,有呷板船寄椗外洋,贩卖违禁之鸦片土,则为害无穷;以中土有用之钱银而易外洋蠹恶之毒物,较之前次之通市,一利、一害相去天壤。然此乃红毛之船,非吕宋之船也。迩来吕宋之船,久不至。

卷六

台运略

台湾,内地一大仓储也。当其初辟,地气滋厚,为从古未经开垦之土,三熟、四熟不齐;泉、漳、粤三地民人开垦之,赋其谷曰正供,备内地兵糈。然大海非船不载,商船赴台贸易者,照梁头分船之大、小,配运内地各厅县兵谷、兵米,曰台运。厥后商船获利稍减,趋避日巧,而运愈不足,议加配焉。厦防同知司其事,厦门之要政也。志台运。

闽省内地水陆官兵五十三营与驻防旗兵,不下十万。岁征粮米,惟延平、建宁、邵武、汀州与兴化五府产米之区;给米外,尚有嬴余以济他府。福州、福宁、泉州、漳州四府兵多米少,协济犹不足,则半给折色;督标、金厦、漳镇、铜山、云霄、龙岩、南澳诸营,有全折者。雍正间,先后题请半支本色,于台湾额征供粟内拨运(谓之兵米、兵谷);又增给戍台兵眷米,亦以台谷运给(谓之眷米、眷谷)。于是台运内地兵眷米谷,每岁八万五千二百九十七石;有闰之年,八万九千五百九十五石。乾隆十一年,巡抚周学健奏定:分配商船运赴各仓。此商运台谷所由来也(「东槎纪略」)。

额数

配运

专运

额数

康熙二十四年以后,台湾则壤成赋。船只往来,在内地惟厦门一口,与鹿耳门一口对渡。乾隆四十九年,复开鹿仔港口,与蚶江对渡。五十三年,复开淡水厅辖之八里坌口,对渡五虎门、斜渡蚶江。自此三口通行,台湾、凤山、嘉义、彰化四县供粟内应运内地兵米、眷谷匀派三口拨配。除应配澎湖兵谷一万三千三百石有奇外,每年额运内地兵谷四万三千七百四十石有奇,遇闰加谷一千九百七十余石;又眷谷二万五千八百九十余石,遇闰加谷二千一百余石;福州府仓兵米七千八百七十五石,合谷一万五千七百五十石;又侯官县仓兵米五百四十三万六斗,合谷一千零八十七石二斗:合计内地各仓兵谷、眷谷及兵米,合谷共八万六千余石。内鹿耳门口岁运谷四万九千余石,鹿仔港口岁运谷二万二千余石,八里坌口岁运谷一万四千余石(司册)。

厦防厅仓,备贮水师提标五营、金门镇标两营兵谷,每年由鹿耳门口应运嘉义县额拨谷二万四千一百五十四石二斗。道光十一年,议归鹿仔港口分配一万石外,实应由鹿耳门口配运兵谷一万四千一百五十四石二斗;遇闰,加运一千九百七十三石一斗六升(以下皆据档案)。又鹿耳门口额运厦防厅仓眷谷一千九百二十石,遇闰加运谷一百六十石(道光七年改解折色)。又鹿耳门口应运台湾县额拨龙溪县仓兵谷二千三百七十石六斗六升九合、凤山县额拨福州府仓兵米一千五百石、额拨南澳厅仓兵谷三千六百三十八石八斗一升六合、额拨漳浦县仓谷五千九百一十四石八斗一分六合、额拨海澄县仓兵谷九百八十三石三斗二升二合,俱由厦口商船照例配运;谷到,由厦防厅拨船转运。又台湾县额拨龙溪、同安、平和三县仓眷谷三千八百六石四斗,遇闰加谷一百一十七石二斗;凤山县额拨漳浦、诏安二县仓谷三千四百七十六石,遇闰加谷二百八十八石:向由鹿耳门口配运厦口拨船转运(道光七年皆改解折色)。又鹿耳门口应额运澎湖兵谷岁一万三千三百石有奇,就厦口商船配运仓收,由厦防厅验明造报。附载:嘉义县应运福州府兵米五千五百石,合谷一万一千石;彰化县应运福州府兵米八百七十五石,合谷一千七百五十石。

以上例由鹿港口配运,赴蚶江口拨船转运。今厦门商船有赴鹿港贸易者、或蚶江商船在厦口出入至鹿港者,俱听鹿港厅酌配前项兵米回厦,由厦防厅拨船转运。

彰化县应运闽县兵谷一千零四十石七斗二升、罗源县兵谷二千二百零五石、福安县兵谷二千零七十三石六抖、侯官县兵谷二千三百八十一石七斗二升。

以上例由八里坌口配运,进闽县之五虎门口。因闽县商船较少,俱配晋江、惠安、南安等县商船斜渡蚶江口拨船转运。今厦门商船有赴八里坌贸易者,亦听淡水厅酌配回厦,由厦防厅拨船转运。

彰化县应运闽县眷谷五千五百余石、连江县眷谷四百五十六石、罗源县眷谷四百六十石八斗、长乐县眷谷六百四十八石。

以上例由八里坌配运(道光七年改解折色)。

彰化县应运莆田县眷谷三千七百二十七石二斗、晋江县眷谷五千四百十四石四斗、南安县眷谷四百六十五石六斗。

以上例由鹿港口配运(道光七年改解折色)。

配运

乾隆十一年,部议按照梁头,每船自一百至三百石而止。

三十七年,详定糖船配谷一百六十石、横洋船配谷八十石。

四十八年,又奉部议:如遇加运之年倍于年额者,每船加倍配谷:糖船应配三百二十石、横洋船配一百六十石。

四十九年,开鹿仔港口;五十三年,开八里坌口。复经改议:鹿耳门糖船配谷三百六十石、横洋船配谷一百八十石,鹿仔港之厦门船配谷一百八十石、蚶江船配谷一百四十石。因蚶船小于厦船,略示区别。

嘉义九年,复议减配;十年,议仍照旧章配运。

十四年、十七年,议按照梁头配谷:一丈以内配谷九十石、一丈至二丈配谷一百三十石、二丈以外配谷一百八十石;横洋船、糖船仍照旧例。新造斛船,二丈以内配谷一百三十石,一丈以内厦船配谷九十石、蚶船配谷七十石,七、八尺者减半。

十九年议定:无论厦、蚶、五虎船只,梁头五尺至六尺以上者配谷三十石、六尺至七尺者配谷四十石、七尺至一丈者配谷七十石、一丈至一丈五尺者配谷一百石、一丈五尺至二丈者配谷一百三十石、二丈以上照横洋船例配谷一百八十石,糖船仍配谷三百六十石。如系配米,一律减半。

道光四年,奏开彰化之五条港、噶吗兰之乌石港。

道光七年议定:不计梁头之丈尺、亦不论船之名目,厦船无论大小,配谷一百五十石;蚶船大号配谷一百石、小号八十石;五虎门船与厦船一例配谷。厦门横洋大船照旧配谷一百八十石、糖船照旧配谷三百六十石。若载班兵,照常减配米谷。又奏请台、凤、嘉、彰四县额运内地眷谷二万五千八百余石,自道光七年为始,折价解交各县支放,令兵丁眷口自行买食(每谷一石,折库平纹银一两)。

脚价定例:每谷一石给运脚银六分六厘(「东槎纪略」),由鹿耳门运至厦口每石银八分、鹿仔港运至蚶江每石银四分四厘。

凡商船配运官谷,定例在外洋失水有形迹可验者,方准豁免。其在内港沉失及虽在外洋而击碎船只无实在形迹,舵水人等得生、牌照无失者,俱仍着落赔补,以杜捏冒。

专运(一称大运)

嘉庆十六年,总督汪志伊以台湾应运内地兵米、眷谷积压过多,奏明委员专运。厦防厅封雇大号商船十只,每船约装谷二千石;蚶江厅封雇大船十只,每船约装谷一千石,派委丞、倅、游、守各一员。脚价由例价之外,每石加给银二分。分作三次,运回谷十万石。

二十三年,复雇船专运谷七万石。

二十五年,复专运谷………。

道光五年,复专运谷八万石。

道光十年,厦防厅许原清以疏通积谷,详请将由厦载货往北之金长美等二十五船,公雇两船赴台专运。各船应配谷一次,计运到谷三千九百余石。十一年,复公雇三船,往运谷四千余石。向例:赴台之配谷由台载货透北者,加倍配谷;由厦往北者不配谷。旋奉文:以各船未能加倍配谷,船户取巧;停止(定例:厦门为往来台、澎、南北挂验出入之正口,船户不准托故他往,先宜归收正口。故由台透北者,罚令加倍配谷)。

按台运之法,以台地之有余、补内地之不足。台疆初辟,地力甚厚,三熟、四熟,收获丰稔。漳、泉、粤东之民趋之若骛,生息蕃庶,场圃日拓。然各分气类,人情浮动;国家必以内地兵戍之,殊有深意。而戍兵远涉重洋,三年换班,所以又有眷米之恤。其往来商船,皆内地富民所制。初则工料坚实,船身宽广,大者可载六、七千石,小者二、三千石,贩运一次,获利数千金;配百余石之官谷,又加以运脚银两,小民急公奉上,安之若素。因往返重洋迟速不一,又夏季南风司令,在台各船往往载货至宁波、上海、胶州、天津——远者或至盛京,往返半年以上,官谷在舱日久,惧海氛蒸变,故在台配谷时私自易银置货。其返也,以折色交仓;不可,然后买谷以应,仓吏挟持为利。而台湾各口,亦有以银折谷配运。折运则价或不足,折交则价必浮多;且实谷配运,盘量折耗已多赔贴,若折运,则以台地之价易内地之谷,更属不敷,船户苦之至。嘉庆十四年,署台湾府徐汝澜请按照梁头配谷之议起。于是船户取巧规避,捏报梁头以大作小。蚶江之船,至有梁头四尺数寸者造船换照,出口、入口胥吏之挟制需索更甚,台运之积压益多;不得已,为官雇商船委员专运之举。载民货一石,水脚银三钱至六钱不等;官谷例价,每石六分六厘,大运由司捐廉,酌加二分,合计每石止八分有奇。每船以二千石为率,船户仅得运脚银一百余两,不敷舵水饭食、工资、修理、篷索之需;加以兵役供应犒赏,行商之赔累甚巨。而台洋内地奸商、屯户一闻大运,居奇昂价,民食堪虞;故知县杨桂森有改征折色之请,奸民卢允霞有敛钱叩阍之控。迨至道光七年,仍复旧章,不计梁头;又以眷谷折色,每年减运二万余石,商力稍纾。然由今计之,台运积压尚有十数万石,其故原于三口通行,又开五条港、乌石港,各船不归正口,私口偷越者多。如台湾淡水之大埯、〔后〕陇、中港、竹堑、南嵌、大鸡笼、彰化之水里、嘉义之笨港、猴树、盐水港、台邑之大港、凤山之东港、茄藤、打鼓、蛲港,俱为私口,例禁船只出入。内地晋江之祥芝、永宁、围头、古浮、深沪各澳、惠安之獭窟、崇武、臭涂各澳,蒙领渔船小照置造船只,潜赴台地各私口装载货物,俱不由正口挂验,无从稽查、无从配谷,俗谓之偏港船。同一往来贸贩营生,乃彼得巧避官谷,获利倍于他船,无怪正口各船心怀不服。且台湾开辟已久,地力渐薄,粤省之偷贩尤多;故谷价亦贵,商船获利日减,甚至折本;加以遭风失水,不能重整,大船渐造渐小,停驾者多,行商日就凋■〈危支〉。欲清其弊,惟有先禁各私口毋许偷越、内地各澳毋许捏照私造偷越之船,将船押归此口验放配谷,一也。台湾各口将谷石实贮在澳,随到随配,杜短价勒折之弊、免商船守泊之苦,二也。内地收谷各仓芟削浮费,明定章程,勒石示禁;俾船户通晓,毋许斗级、书吏格外需索,三也。实力奉行,痛除积习,庶几台运源源而来,或可望其不至积压。又按「东槎纪略」方传穟之议曰:『改征折色,断不可行;封船专运,官民交病。惟有暂停新谷、尽配积谷,既免雇运,可补食储。新谷照中平市价易银,四季解赴厦防厅库收贮;有谷厅县领回折放兵食。积谷运竣,仍配新谷如旧』。议上不行。查台谷额运成例,遇闰之年不过九万石;以积谷十八万余石计之,亦须二载有奇。今除眷米折色二万石,每岁止六万石,可以稍纾商力;似不若以积谷易银折解,分给内地各仓陆续采买谷石,归补垫款。而台地居民亦不至一闻大运,顿时昂价。其岁运之谷,按时源源配运,较为便捷。特恐台地各县积谷半皆民欠,未必能易银折解;如折价不敷买谷,内地各仓必多袖手耳。姑附一说。

卷七

关赋略

厦门为通洋正口,故海关设焉。而通省关税,又以厦口为最。其地不过五、六十里,田赋、地税无多;余惟渔课。因首海关,附他税。志关赋。

海关

户口

田赋

盐课

地税

船税

渔课

渡税

海关

厦门海关,始于康熙二十二年;台湾既入版图,靖海侯施琅请设海关。二十三年设立,派户部司官一员榷征闽海关税务,一年一更。雍正七年,议归巡抚管理;泉州府属海关税务,巡抚委府道征收。乾隆三年,改归镇闽将军辖办;其隶泉州者,在南门外及同安县之厦门港。凡商船越省及往外洋贸易者,出入官司征税(「府志」)。

按「泉州府志」:『宋元佑初,诏福建路于泉州置提举市舶司一员,掌番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以来远人、通远物;仍委逐处知州、通判、知县、监官同检视,而转运司总之。元设市舶司提举二员,同提举、副提举各二员,知事一员(「八闽通志」云:「元史」延佑元年,改入泉州。考泉州「历官志」,大德间已有是员)。明设市舶提举司提举正、副各一员,吏目各一员(初置泉州,后徙福州)。又按「东西洋考」:『宋时,发舶海上,郡国有司临水送之,登泉山,刻石记岁月。元、明因之,皆设官;后竟废。成、宏之际,间有乘巨舰贸易海上者;奸人阴开其利窦,而官不得显收其利。至嘉靖倭寇之乱,而弊极矣。嘉靖二十六年,有佛郎机船载货泊浯屿,漳、泉贾人往相贸易。巡海道柯乔发兵攻夷船,而贩者不止。都御史朱纨获通贩九十余人斩之,海禁渐肃。隆庆元年,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请开海禁贩东、西二洋,特严禁贩倭奴者。先发舶在南诏之梅岭,后以盗贼梗阻,改道海澄。六年,漳郡守罗青霄议征商税及贾舶,以海防同知为政(「海澄县志」:嘉靖四十二年,增设同知,镇抚海澄。四十四年,设海澄县治。嘉靖四十五年,督饷通判王起宗有请设饷馆于圭屿之议。隆庆间,改海防馆为督饷馆)。万历三年,巡抚刘尧诲请税舶以充兵饷。于是设商引,由海防官管给;每引征税有差,名曰引税(东、西洋每引税银三两,鸡笼、淡水二两;后倍之)。其征税之规,有水饷(以船广狭为准,饷出于船商)、陆饷(以货多寡计值,饷出于铺商)、加增饷(东洋、吕宋用银钱,商人携归,于水、陆二饷外,加增银百五十两)。初定税额,仅六千两。历四年,溢至万金;二十一年,溢至二万九千有奇。当事疑税饷嬴缩,海防同知操纵自如,申报不实;议仿所在榷关向例,岁择全闽府佐官一人主之,一年更代,毋专利薮。泉郡兵饷匮乏,漳泉道议分漳贩西洋、泉贩东洋,欲于中左所设官抽饷;漳郡守立言不可,乃罢。会二十七年大榷天下,命宦官高寀入闽;山海之输,半搜罗以进内府,而舶税归内监委官征收矣。四十一年,撤高寀,减闽税三分之一,当事悉罢。五关杂税,以本府佐刺五员,岁委一人管理;事大者,诣本府决之。崇祯末年,海寇郑芝龙私其利。国朝康熙二十二年台湾平,施琅以为请工部侍郎金世鉴奏请照山东等处之例(十九年山东开海禁),准福建海上贸易、捕鱼,设海关于厦门。五十六年,因愚民私聚吕宋、噶喇吧,有盗米透漏诸弊,严禁通市南洋。雍正五年,巡抚高其倬奏:福建产米不敷,惟开洋一途,贫富商民均有裨益,且可多带外国米粮而归。而南洋之市复开,饷税日见充盈焉。

额税

闽海关额税六万六千五百四十九两五钱四分六厘,铜觔水脚银七千两,共七万三千五百四十九两有奇。

嘉庆四年,钦定盈余数目:闽海关一十一万三千两(向来比较,上三届征收最多年分,不敷着赔,以致司榷各员藉端苛敛,而赔项徒有名无实。是年定额之后,短少赔补或有多余,议尽收尽解。又查雍正三年,定额闽海关盈余亦十一万三千两,连正额共十八万六千五百四十九两有奇。以上户部则例)。

厦关年征税银十万五千两有奇(关册)。

按闽海关钱粮,厦口居其过半。年征银十万五千余两正额,盈余归通关核算。其起解钱粮两月一次,每次二万余两不等;向由关自雇民夫扛运。因沿途失事,乾隆十八年将军咨商督、抚,照漳州柑果例,沿站给发夫价,派兵护送。

关差

康熙二十三年,题准福建、广东二省设满、汉海税监督各一人,笔帖式各一人。

康熙二十八年,奉谕:捕鱼虾小船及民间日用之物并餬口贸易,悉免其收税。嗣后海关,着各差一人。

雍正七年,归福建巡抚管理。

乾隆五十三年,福建海关税务着将军管理(以上「会典」「直省关差」)。

自归将军后,派旗员一名总管税务;督率役哨家丁二名:一与委员商办关务,弹兑钱粮,一专司外柜,征收出水。又查河司弁六名、各小口图记司弁十名、值年经制书吏一名(专司钱粮、文禀档册)、副书八名(轮管船房挂号、复核清单)、头役三名(承催日税及八字号梁头总哨船差务)、挂号巡役八名(本口二名、外口六名,每日核算登记)、查河巡役七十二名(分派各口随同查验,轮流出哨)、哨役十名、哨丁八十六名(按月轮换各日递送文禀、看水、支更)。

税口

厦关正口所辖清单口岸三:曰厦门港,鼓浪屿、排头门;钱粮口岸二:曰刘五店、石码;稽查口岸四:曰浦头、玉洲、澳头、石浔(档册)。

厦门正口,在岛美路头,称大馆。面临海,南通大担、西达漳州、北至同安;房屋十余间,离衙署六里。其衙署在塔仔街张厝保,即前监督所居也;房屋三十余间。自归将军管理,委员一人住正口总办,四小口就近稽查;小事禀委员主裁,大事由委员请示将军。凡外洋渡台、南北商船出入,到关请验;米粟、书籍免税,余皆照则例征收。其外来洋船,委员亲临封仓,按货课税;商船则遣人丈量浅深、计算多寡,分别征饷。自本地出者,挑赴正口大关报税,给青单放行,谓之「出水」。

厦门港小口,设海沙坡,离正口二里;派书役查验。海船进港,先赴验明放行,正口征税。稽查金门、烈屿、安海、浯屿、岛美各渡货物。

鼓浪屿小口,设鼓浪屿后内厝澳;离正口水路十里,与嵩屿亦隔水对面,水陆皆通漳州。设馆一所、桨船一只,轮派书役稽查石码、海澄及漳属各小船货物。

排头门小口,设厦门西北牛家村;离正口水路二十里,与厦门港、鼓浪屿二小口相为犄角。分派书役稽查同安、内安、澳头、鼎尾各渡货物。

--以上三口,均验明给单,押赴正口征税。

石码小口,设龙溪县属石码街;距正口水程百里。查验龙溪、漳浦往泉州货物;遇盐、鱼零星水陆各货不进正口者,即由该口征税。

刘五店小口,在同安县属厦门东北,隔水程七十里。查验金门、烈屿、后浦、大小嶝及本地水陆各货;不进正口,即由该口征税。

--以上二口,皆征税具报正口察核。

余隔水之玉洲、浦头、澳头、石浔,皆设哨船游巡,稽查偷漏而不征税(以上档案)。

附载闽海关通省税口:南台、厦门、泉州、涵江、安海、铜山、石码、闽安镇、宁德(移驻酒屿)、沙埕、福宁、白石司、刘五店、云霄、诏安(移驻悬钟)、旧镇、枫亭、江口、港尾渡,征收税银;馆头、江南桥、东岱、厦门港、鼓浪屿、排头门、石浔、玉州(移驻石美)、法石、马头山、东石、三江、小山、杜浔、罗源、蓁屿、牛头道、东冲、陈塘港、南山边,设役巡查;蚶江口,止许员役稽查,不准科税(则例)。

梁头船税

船税,按梁头丈尺。梁头阔七尺以外,作五尺二寸;八尺以外,作五尺四寸;九尺以外,作五尺六寸;一丈以外,作五尺八寸;一丈一、二尺外,作六尺四寸;一丈四、五尺外,作六尺八寸;一丈六、七尺外,作七尺五寸;一丈八尺,作八尺。系南台、厦门、泉州、涵江四口各号海船,每尺科税银五钱;一年两次征收。至各县小商、渔船仅在近地贸捕,除照海船梁头减折丈尺外,每尺征银三钱至五钱;内有一年两次征收者,有一年一次征收者。旧例:因海船不除水沟丈量,梁头五尺以上至一丈,每尺征银五钱;一丈以上至二丈,一两;二丈以上,二两。额课稍重,舟民措纳维艰。雍正七年,题准酌量减折丈尺,以示宽恤。至新造新归各船,亦照前项本船梁头丈尺分寸画一减折(「会典」)。

雍正八年,又题准:嗣后闽海关征收海船梁头税银,如船户有抗欠不完,于考核册内注明报部存案;一面行文原籍迫完,解交接任监督汇解。如该州、县推诿迟延,照依督催杂项钱粮之例参处。

例禁

康熙五十七年,议准江南、浙江等五省贸易商船到厦门就验,不便增税;照旧例:收泊厦港贸易者在厦门海关纳税,收泊江浙各省贸易者在各处海关纳税。

康熙五十八年,议准福建糖船至厦门发卖者,令赴该关纳税;其往浙江、江南各省贸易在厦门停泊者,免其输税。

乾隆七年,覆准闽海关之南山边一口,免其征税,只留巡哨稽查;其客商于铜山自报不实、不尽之货,统归石码口秤验,照例征收。

十九年,厦门所辖玉洲稽查旧馆移驻石美,就近稽查。

四十七年,奏准嗣后外夷商船到闽海关,其装载货物照粤海关则例征收(此条明准外夷商船贸易也)。

五十六年,谕闽海关:嬴余税银,嗣后不必解部;即着留于福建藩库,以备支放兵饷之用(以上「会典」「关税考核」)。

按省例:总督伍拉纳义准将厦关税银就近拨发水师兵饷,兵饷后仍解藩库。

康熙二十三年,覆准福建、广东许用载五百石以下船出海贸易,地方官登记人数、船头烙号,给发印票,令防守海口官弁验票放行,拨船巡哨。其进海口内桥津地方贸易舟车等物,停止征税(此小商船出海之始;非渔船)。

二十四年,准福建沿海无篷桅捕鱼船税,仍听地方官征收。其有篷桅船听监督照例征收梁头税课,沿海要口均拨哨船衙役巡查。

雍正八年,又题准福建沿海各属给照通粜米谷,令各营、县官弁查验照内买米地方,准其买足,即于照内注明数目,移知原籍查对。如逾地偷买者,拿究;该地方官弁或故纵、奉行不力者,指名题参。

九年,议准废铁潜入边境及海洋贩卖者,一百觔以下杖一百、徒三年;一百斤以上发边卫充军。若卖与外国及明知海寇卖与者绞,监候。沿口近边关隘官弁有徇私故纵,该管上司题参。又定铁锅出洋,照废铁之例一体严禁。又黄金贩卖出洋者,照铁货铜钱等物治罪。

乾隆元年,议准嗣后如有奸徒偷运米谷接济外洋者,照出洋船只多带米粮接济外洋例拟绞,立决。其有希图厚利、但将米谷偷运出口贩卖并无接济奸匪情弊者,计算米一百石以上、谷二百石以上,照将铁货潜出海洋货卖一百觔以上例,发边卫充军;米一百石以下、谷二百石以下,照越渡关津律杖一百、徒三年;至米不及十石、谷不及二十石,照违制律杖一百、仍枷号一个月示儆。为从及船户知情者,各减一等。米谷、船只,照例变价入官。其在内地河港贩卖接济民食并不出口过海者,不在违禁之例。文武各官除知情故纵,仍照违禁货物出口律治罪外,如失察偷运米一百石以上、谷二百石以上,将各员弁均降一级留任;米一百石以下、谷二百石以下,罚俸一年;米不及十石、谷不及二十石者,罚俸六个月。又覆准边海居民采捕鱼虾单桅船只,概免纳税;如有违例征收,即行题参。

二年,准肩挑背负携带箕筐、笤帚、鞋袜、麦面等物,免其输税。

三年,又题准出海樵采船,每船准带食锅一口,每名只许携斧一把,在船人数不得过十人;令地方官俱于照内注明,出入查验。有夹带出口及进口缺少者,即行严究。

十三年,准偷运麦、豆、杂粮出洋者,照偷运米谷例科断。

十四年,覆准将红黄铜器、铜斤私贩各洋货卖者分别治罪货物、船只入官。其关汛员弁不行搜拿、知情故纵者革职;如系卖放,照例治罪;若止失察,降一级调用。

四十五年,奏准琉球国贡船来闽及事竣回国所带货物,概免征税。

嘉庆六年,覆准闽海关征收二八添平银两,永行革除(以上「会典」「禁令」)。

关税科则

雍正二年,谕各关:将应上税科则之货物,遵照条例逐件刊刻详单,刷印多张;各货店均给一纸,使众人知悉。其关上所有刊刻之木榜,务令竖立街市,使人共见;不得隐匿屋内或用他纸掩盖,以便高下其手,任意苛索,该督、抚查参治罪。

十年,议准征收商税条例令管关者刊刻散给,未免隐匿由己,应行令各督、抚转饬附近关口之地方官,将题定现行条例刊刷小本,颁发各行户散卖,每本定价银二分,以为刊刷之资;仍委官不时访察,如各关木榜有黏贴掩盖及书役苛索等弊,即详报上司题参。至地方官刊发条例有不详晰校定、遣漏错误或扶同徇隐者,一并参处。

十三年,议准各关征收税条,刊书大字,立于关口;不得书写小字,悬立僻处。违者,该督、抚题参。又近关前后数里内有设巡役者,悉行革除,以安商旅。

衣类(绸缎纱罗锦、绢绫呢羽吱、皮绒丝布葛、毡毯苎棉棕、冠帽鞋靴袜、领帕带荷包、枕席被褥帐、椅披垫桌围)

绸:绸每疋例征二分,绸(?)每疋例一分,绸袍料每件例五分,绸褂料、衫料每件例四分,短袄例三分,绸■〈衤郎〉裤每件例一分七厘(以上厦关均照征),绸裙每条例二分(厦〔关〕加征四分),绸夹褂、绸大戏甲、戏衣、戏蟒每件例七分,绸小军甲每件例二分,套裤每付例一分七厘,绸故衣每百件例八钱,背身每件例二分,绣绸裙每条例五分,洋绸每疋例八分,宫绸、宫绸袍料每件例一钱,宫绸褂每件例七分,宫绸马褂每件例二分五厘(以上厦关均照收),绵绸每疋例四分(厦〔关〕折征二分),绵绸袍例四分,绵绸褂袄每件例四分,衫例二分,■〈衤郎〉例一分七厘(裤例同),串绸每疋例五分,串绸袍例一钱,褂例七分,衫例五分,素绸每疋例五分,素绸褂料例七分,衫例五分(以上厦关照征),重绸每疋例五分(厦〔关〕折征二分),潞绸每疋例五分,西洋绸例一钱(以上厦关均照征),春紬例四分(厦〔关〕折征二分),纺绸、大红绉绸、花绉纱绸每疋例五分(厦〔关〕照征),中花绸、色绸、长行绵绸、衣着绵绸每疋例四分(厦〔关〕折征二分),线绸例一钱,线绸褂例七分,绵绸例二分(以上厦关照征),绵绸例一分七厘(折征一分),绵绸裤例一分七厘(折征一分),绵绸马褂例一分,乌绸例二分,杭绸例二分,轻绸例二分,东京绸例四分,宁绸、宁绸袍料例一钱,宁绸褂料例七分,广茧绸例四分(以上厦〔关〕照征),茧绸例六分(折征三分),茧绸袍例六分,茧绸衫例三分,■〈衤郎〉裤、短袄例一分五厘,茧绸袄例三分,又夹被例三分六厘(以上厦〔关〕照征),牛郎绸每件二钱五分(厦关每疋作八身,每身征二钱五分)。

缎:上缎每疋例一钱(厦〔关〕征四分),中缎每疋例七分(厦〔关〕征四分),锦缎、全绒缎每疋、缎袍料每件例例一钱,缎褂料例七分,小缎袍例五分,小缎褂例三分五厘(以上厦〔关〕照征),缎马褂料例二分(厦〔关〕加征二分五厘),织绒缎马褂例二分(厦〔关〕加征二分五厘),缎背身例三分五厘,缎袄例七分,缎裤褪例一分七厘,缎披肩例一分八厘八毫,缎大戏甲、戏衣例七分,戏蟒袍、缎夹褂例七分,又蟒袍、缎织绒袍例一钱,缎褂番衣、缎织绒褂例七分,缎小军戏甲例二分,缎锦裙例七分,绣金裙例七分,绣金袄例一钱,缎故衣百件例八钱,大红绣缎袍例一钱,绣金缎背身例五分,绣披风袄例七分,绣女褂、绢女衣、绣褂、绢霞背每件例七分,绣缎袄例一钱,小缎袄例四分,线缎每疋例一钱,线缎袍例一钱,线缎褂例七分,又马褂例二分五厘(以上厦关照征),中闪缎每疋七分(厦〔关〕折征四分),宫缎每疋、宫褂袍料每件例一钱,又褂料例七分,马褂料例二分五厘,漳缎、倭缎每疋例七分,朝衣、纺缎每件例一钱,补褂每件例七分,缎织绒领套每件例二分七厘(以上厦关照征)。

纱:中纱每疋例七分(厦〔关〕征四分),纱袍料例一钱,褂料例七分,衫料例四分,纱■〈衤郎〉裤例一分七厘,纱蟒袍、绣袄例一钱,纱裙例七分(以上厦〔关〕照征),纱马褂例二分(厦关加征二分五厘,纱锦裙例二分八厘,背身例三分五厘,绣金纱裙例七分,绣金纱背心例五分,绣纱裙例七分,湖纱每疋、湖纱衫料例四分,漳纱每疋例五分,漳纱袍料例一钱,褂料例七分,衫料例五分,漳纱■〈衤郎〉裤例一分七厘,桂花纱每疋、衫料例五分(以上厦〔关〕照征),上广纱每疋例一钱(厦〔关〕征四分),鹤纱每疋、生纱、罗斗纱、灯纱、生纱衫料例二分,软纱每疋例五分,土纱、帐纱每疋例一分,银条纱、轻纱、轻纱褂料例二分,春纱每疋例五分(以上厦〔关〕照征),轻纱衫、裙例七分(厦〔关〕征均四分),漆纱每疋例四分(厦〔关〕照征),大绉纱每疋例五分,上绉纱、花绉纱、中绉纱每疋、又褂料、衫料例四分,袍料例五分,绉纱裤、绉纱甲仔每件一分七厘,绉纱袄例四分,短袄例三分,绣袄、纱织绒褂每件例七分,绣绉纱裙例五分,纱织绒袍例一钱(以上厦关照征)。

罗:上罗、软罗每疋、罗裙、衫每件例五分,罗裤例一分七厘,绣罗云肩例六厘,绣罗裙例七分,彩画背心身例二分,又裙例四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锦:上嘉锦每疋例六分,中例四分,柳条锦、中片锦每疋、锦裙每条例七分(以上厦〔关〕照征)。

绢:纯绢每疋例五分,绢、里绢每疋例二分,东京绢、斗纹绢每疋例四分,土丝绢、土绢每疋例一分,西洋绢每疋例七分(以上厦〔关〕照征)。

绫:上绫每疋例五分(厦〔关〕征三分),中绫、乌绫、轻绫每疋例四分(厦〔关〕征三分),绫袍料例五分,褂料、袄料、画绫袄、衫料每件例四分,小袄、小衫例三分,背身例二分,裤褪例一分七厘,裙例四分,绣绫裙、绫织绒褂每件例五分,绫织绒袍例七分(以上厦〔关〕照征),西机每疋、溪尖每疋例四分(厦〔关〕征三分)。

呢:红呢(一丈为一身,每疋作十身)每身例三钱(厦〔关〕照征),小呢(一丈五尺为一身,每疋作五身)每身例二钱五分(厦〔关〕照征),杂色哆啰呢每疋例二钱五分(厦〔关〕征一丈为一身,每疋作八身,每身二钱五分),呢袍褂料例二钱五分,马褂料例二钱二分五厘,裙例二钱,呢碎(每十觔折呢平口面二百个)每百个二钱五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羽:羽毛每疋例二两(厦〔关〕征每疋作五身,一丈五尺为一身,每身三钱),羽毛缎褂料、裙料例二钱,马褂料一钱五分,羽毛纱(二丈为一身)每身例一钱五分,羽毛纱袍料、褂料例一钱五分,马褂料例五分,羽绉袍例一钱,羽绉褂例七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吱:哔吱缎每丈例一钱五分(厦〔关〕一丈五尺为一身,每疋作五身,每身例一钱五分),哔吱纱、哔吱绒(二丈为一身)每身例一钱五分,褂料、袍料、袄料例一钱五分,马褂料例七分五厘(以上厦关均照征)。

皮:银鼠皮每百张例二两,银鼠皮缎袍例一两二钱四分,缎褂例八钱四分,缎马褂例四钱二分,银鼠尾每条例一分,狐皮每百张例五钱,狐皮缎袍例一钱五分,狐皮褂料、缎袄例一钱,马褂料、绸缎短袄例五分,狼皮每百张例十两,狼皮袍料例六钱,褂料例四钱,马褂甲仔例二钱,灰鼠皮每百张例八钱,灰鼠皮袍料例四钱八分,褂料例三钱二分,马褂料例一钱六分(袍褂有缎面者加四分、马褂有缎面者加二分),灰鼠皮甲仔料例八分,獭皮每百张例三钱五分,褂料例一钱,马褂料例三分,獭皮布马褂例三分,又缎马褂例五分,貂皮每张例五分,尾每条例二分五厘,海龙皮每张例一分,缎马褂例四钱二分,石鼠皮百张例三钱,褂料例一分八厘,马褂例九厘,川鼠皮褂料例一钱,羔羊皮百张例三钱,羔羊皮袍料例九分,又缎袍例一钱三分,又呢袍例三钱四分,又布袍例九分六厘,羔羊皮褂料例六分,缎褂面者例一钱,呢面者例三钱六分,布面者六分六厘,羔羊皮马褂料例三分,缎面例五分,呢面例一钱五分五厘,布面三分六厘,羔羊皮短袄料例三分,缎面、茧绸面者例五分,羊羔皮甲仔料例三分,缎面例五分,布面例三分三厘,山羊皮每百张例三钱,袍料例三分,褂料例一分八厘,缎面、绸面例六分,山羊皮马褂料例九厘,绸面、缎面例二分三厘,老羊皮每百张例三钱,袍料例二分,缎面例七分,布面例三分六厘,老羊皮褂料例一分八厘,绸面例五分八厘,布面例二分四厘,老羊皮马褂料例九厘,缎面例二分三厘,布面例一分二厘,老羊皮短袄料例九厘,缎面例二分三厘,布面例一分二厘,老羊皮背身料、甲仔料、裤料、布甲仔每件例均九厘,老羊皮茧绸短袄、布裤二分二厘,山狗皮每百张五钱,狗皮每百张三钱,狗尾百尾例八厘,山狗皮缎马褂例五分,布者例三分,狗皮褥例九厘,鹿皮、骚皮、石虎皮每百张例五钱,猫皮每百张三钱,猫皮布马褂例一分二厘,犀牛皮、虎皮每张一钱,豹皮每张例一钱,豹皮马褂甲仔例二钱,沙鱼皮百张例二钱,兔皮百张例三分,兔皮绸缎马褂例二分三厘,又褂料例一分八厘,又马褂料九厘,鹿皮、貉皮、獾皮、麇皮每百张例三钱五分,鹿皮缎马褂例五分,獐皮每百张五钱,牛皮、马皮、驴皮、骡皮、猐皮每百张例一两五钱,绿蛇皮每百张例五钱,碎皮、臭皮每百斤例一分,牛马皮条、碎犀象牛皮、弓皮每百斤一钱,太平貂皮每张二分五厘(以上厦〔关〕均照征)。

绒:剪绒每疋例六分,平绒、漳绒、虎皮绒每疋七分,羊、牛绒每疋二分,伞绒、绒纬、经、绒带每百斤二两六钱,小绒番八丝(每疋作五身)每身一钱五分,漳绒袍例一钱,又绒褂、霞背、女袄、姑绒褂料每件例七分,姑绒袍料例一钱,织绒每疋例二分,织绒袍料、袄料例二分,姑绒每疋例一钱,牛郎绒每疋一两五钱,织绒布马褂例一分二厘(以上厦〔关〕照征)。

丝:湖丝百斤例二两六钱(厦〔关〕征一两二钱),土丝百斤例八钱(厦〔关〕照征),蚕丝百斤例六钱,金线、各色丝线例二两六钱(厦〔关〕征一两二钱),弦线、纵线、重线、丝鞭带每百斤例二两六钱(出洋者百斤加征五两二钱),丝班柔每疋例四分,羽缨百斤三两,旧帽纬、帐纬、旧羽缨每百斤例八钱,小丝幔、丝布幔每条、线番扣每百粒例一分(以上厦关照征)。

布:细冬夏布各色细布每疋例六厘(厦〔关〕照征),粗冬夏布各色粗布每疋例三厘(厦〔关〕加征六厘),布马褂、短袄例六厘,布袄例一分二厘,布织绒袄例一分六厘,织绒短袄、布织绒马褂每件例一分三厘,布■〈衤郎〉裤例三厘,布外套例六厘,布番衣、戏衣、小军戏甲例一分,竹布、纸布每疋二分,布故衣百件、乌卵布百斤、乌灰布百斤、大小揖布百斤例四钱,象布、大白布、帐幔每百斤例八钱,云布、丝布、茧布每疋例二分,西洋斜文布每疋例一钱五分,中西洋布例八分,洋布衫料例二分,茧布■〈衤郎〉、裤例一分,罗布、绒布每疋例六厘,丝布班柔每疋、袄料每件例二分,夏布裙、衫、棉布裙、衫例六厘,潮黄麻布每疋、蕉布衫每件例一分,粗麻布百斤例二钱,蕉布每疋例三分,蕉布■〈衤郎〉裤每件、斜文布、永春布、绵布、眉布每疋例六厘,罗布袋、棉布袋每百斤例三钱,粗夏布袋、袋每百斤二钱,破布、布帮百斤例一分,布帐眉每块例一厘,洋布包袱每个二分,布幔每条六厘,布帘、包袱、水幔例三厘(以上厦〔关〕照征)。

葛:大西洋葛、海葛例一钱,上葛布每疋例四分,中葛布、海南葛、山城葛例三分,武平葛、琉球葛、草葛、土葛每疋一分,葛布袍每件四分,衫每件例一分五厘,■〈衤郎〉裤例七厘五毫,哆啰麻每疋例三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毡:噌啰毡每件例一钱,假■〈口普〉啰毡每疋、各色毡条例二分,粗毡、鞍笼百斤例二钱,毡碎每百斤一分,南京毡褂每件例一钱五分,毡马褂例二分五厘,褐子每疋、褐子袍、褂、袄、衫羓子、鹤衫每件例二分(以上厦〔关〕照征)。

毯:猩猩毯每丈例三钱(厦〔关〕征每疋作十身,每身三钱),番毯、洋毯、花毯、印花皮毯每条八分,棉纱毯百斤三钱,绸头毯、毡片、川口毯每条二分(以上厦〔关〕照征),毛毯百斤例三钱(厦〔关〕征二钱),绣绒布毯、绣布毯每条八分,哔吱绣毯例一钱五分,绒条布线毯每条例二分,呢毯例二钱五分,毡毯百斤例二钱(以上照征)。

苎:苎麻苎纃每百斤例八分,苎绳、线、新网线、■〈纟孟〉纱每百斤三钱,破旧网纱百斤例三分,黄麻、黄络麻例二分(以上照征)。

棉:净棉花百斤例一钱六分,番花、班枝花百斤例二钱,湖棉(即丝棉)百斤例一两二钱,棉花子百斤例一分六厘(散舱五折),带子、臭棉、旧棉百斤例六分,火艾棉百斤例三钱三分二厘,棉纱班柔每疋例二分,棉纱线、红头绳、髻■〈纟索〉、棉带、搭连、被囊、各色布料物件百斤三钱(以上厦〔关〕均照征)。

棕(藤附):棕片、棕衣、棕丝、棕每百斤例八分,黄白藤、藤丝、鞭杆、洋藤荖俱照上(以上照征)。

冠帽:绢冠、绒冠、银冠、锡冠、铜冠每百顶例八分,戏冠,凤冠百顶三钱,无缨骚皮、海龙皮、狐狸皮、有纬剪绒帽每百顶例五钱,无纬剪绒帽、獭皮帽、毡雨帽、呢毡帽每百顶三钱,有纬骚皮帽百顶例七钱,番牙帽每顶五分,缎帽、小纱帽、软缎帽、藤凉帽、番藤帽、草凉帽、粗毡帽百顶例二钱,绒帽、番丝帽、戏帽、乌尾和尚帽每百顶三钱,小呢帽、绒帽、缎帽、小帽仔百顶例一钱五分,羊皮帽、小皮帽、小软纱帽、小绒帽、孩帽、棉纱帽、油布雨帽每百顶一钱,布帽、卜软帽百顶五分,油纸雨帽百顶二分,缎帽胎百顶一钱五分,剪绒帽边、羽毛缎边、哆啰呢边、缎帽柸、绉纱帽边、羊兔皮边每百顶例一钱五分,绒帽面每疋二分,海龙皮帽边百顶例二钱五分,獭皮帽边例二厘,貂皮帽边每条例二分五厘,锦帽顶、帽结每百个例八厘,绣笠胎、藤笠胎每百顶例二钱,草帽胎、草笠帽面百个例一钱,锦笠顶百个八厘,戏网巾百顶例三钱,髻巾、寿巾、君子巾百顶例一钱,纱女巾、雪巾百个例五钱,乌巾每连例三分(以上厦〔关〕照征)。

靴鞋:缎纱靴、马皮靴百双例一两(小号者五钱),小布靴、小皮靴每百例三钱,牛皮靴、布靴每百双六钱,绸缎鞋、毡鞋、罗鞋每百二钱五分,小绸缎鞋、缎鞋面每百例一钱二分五厘,布、皮、草心鞋每百例一钱五分(小号者例七分五厘;布鞋面同),棕柴鞋每百例一钱五分,木櫅、木套柸每百例二分(小号一分),棕屐、木屐,木履百双例四分,靴鞋底每百六分(以上厦〔关〕照征)。

袜:缎、纱袜每百例八钱(紬、绸袜例同),小绸纱、小缎丝袜、布袜、绸缎袜面、纱袜、布单袜每百例四钱,小布袜、毡袜、绸缎护膝膝裤、毡绫护膝膝裤每百例二钱,绒袜百斤例三钱,布袜头、半袜每百例一钱,袜底每百例三分(以上照征)。

领:兔(狗)皮领、纱(缎)领、绒(哔吱)领百条例一钱,狐皮领百条例二钱五分,獭皮绣缎(呢)领每百二钱,貂皮领每百例二两五钱,海龙皮领每百例一两,披风领每条例一分八厘八毫,毡(布、丝布)领每百例五分,太平貂领每百例一两二钱五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帕带:绉纱帕、带、绸手巾、带、姑绒手巾、丝布手巾、番布手巾、丝布班柔巾、番布巾、丝腰带、绫(缎)包头、紬(绒)包头、缎手巾、绫(绸、绒、纱)手帕、缎(绫、绒、纱)腰带、(缎绫、绒、纱)汗巾、绸带、布扣带、番扣、皂帕每百条三钱,绣绉纱手帕、绉纱带、大红镜盖、绣镜盖、绣补绣纱鞭带每条一分八厘八毫,西洋手帕、番绫桃每条例一分,洋丝绸手巾每疋例四分,布手巾、布班柔手巾、葛巾每百例五分,葛布手巾每条例一厘,斜文手巾百条、布手巾百疋例六钱,小丝带、缎带、小绸带、丝腰带百副、缎带环、梅花边、飘风带、纱飘带每百例一钱,宫灯绦、裙绦、绣镜裙每百例六钱(以上厦〔关〕均照征)。

荷包(袖口附):呢平〔□〕百个例五钱,缎平口荷包、肚兜、哔吱平口(绒平口)绸缎烟包、哔吱(绒)烟包、羽毛烟包每百例三钱,呢(缎)小平口、哔吱小平口呢炮包、绸缎火连包每百例二钱,皮平口荷包(毡者、布者)、布皮肚兜(毡者)、布皮烟袋(毡者)、绸缎镜袋、皮火连包每百例一钱,呢平口面每百例二钱五分,呢烟包袋每百例五钱,绸缎烟包、绸缎眼镜袋、绸缎腰包、绸缎锁匙袋每百例一钱,布皮烟包,皮纸袋毡烟包每百例五分,小布、皮毡烟包每百例二分五厘,皮搭连、皮衣包每个例六厘,毡衣包百个例六钱,凡纸皮牙签袋、槟榔袋、板指袋、镜袋(呢者)每百例二钱,如绸、缎、绒、绫、哔吱、羽毛者与各料消息袋例同每百一钱,缎扇袋百个二钱,锦香袋面每百八厘(以上均照征)、貂皮袖口豹皮每副例五分,太平貂每副例二分五厘,银鼠例二分,灰鼠例八厘,老羊皮、羔羊皮例三厘,狐皮、獭皮、山狗皮、麂皮、石虎、川鼠例五厘,海龙皮例二分、绸、缎、绒、纱每副例六厘,绣缎手袖例三分七厘,绣金例六厘,兔皮例一厘五毫(以上每副。厦关照征)。

枕:皮藤枕每百例一钱,蒲枕每百例四分,枕柸每百五分,镶缎佳绞席枕、缎靠枕、绣金枕每副例六厘,镶布佳缎席枕每个三厘,呢靠枕、羽毛靠枕每个一分八厘八毫,靠枕每个四厘,布(佳纹席)藤枕每个例二厘,呢枕面、金绒缎枕面每副一分二厘,缎(绸、绒、锦缎)枕面每副例六厘(以上厦〔关〕照征)。

席:上佳纹席每领例一钱五分(中例一钱、下例二分),细藤每领五分(粗一分),细龙须席每领例五分(粗二分五厘),蒲席百领四分,竹席、戈里蒿每百例二钱,草席每百例六分,牙席每条例一钱五分,藤(竹)枕衣每百一钱(以上厦〔关〕均照征)。

被褥:绣呢被面每床例二钱五分,哔吱例七分(绣者例一钱五分),锈绒布、洋绸被例八分(洋绸褥同),绣布被例二分(以上厦〔关〕照征),线缎(闪缎、丝幔缎)被面、闪缎褥每床例七分(厦〔关〕折征四分),绸被例四分,茧绸被例三分六厘,绉纱被例五分,布被每床、斜纹布被、花布被每疋例六厘,绒褥面、虎皮绒褥、倭缎褥每床例五分,绣缎被褥、金绒缎被褥、洋绸褥、倭缎被、锦被每床例七分,呢被褥例一钱五分,洋绸被例一钱,西洋布被褥、番布(丝布)被例二分,绣广茧被褥例八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帐:洋布织锦幔天帐、彩锦幔天帐例二钱,纱帐、绉纱帐、绸绫帐每顶例八分,漳纱帐、罗帐、绣帐例一钱,夏布帐,罗布帐每床例一分(有眉者加一厘),生纱、银条纱帐例一分,缎帐眉、缎帐眉、绣纱帐眉每条例一分八厘八毫(以上厦〔关〕均照征)。

椅披垫、桌围:羽毛桌围、椅褥、呢桌围、椅褥每条例四分,呢轿围每副、洒线桌围、椅褥、镶缎布椅褥、洒线哔吱桌园椅褥、呢垫、倭缎轿褥、轿垫、椅褥、金绒缎椅垫每个例一分八厘八毫(以上厦〔关〕照征)。缎椅塾每个例一分八厘八毫(厦〔关〕征六厘),金绒缎椅褥、桌围每个例三分七厘六毫,镶缎布椅塾每个六厘,布椅垫、皮椅褥垫、布桌围例三厘,皮印花床围(绣者)例均四分,绣呢床围每条例一钱二分五厘(以上厦关均照征)。

食类(腌鱼山海味、药材酒茶烟、糖蜜干果油)

腌山:腌肉百斤、腌猪每只例三分(厦〔关〕征每百斤三分),腌鹅每个五厘,腌鸡、鸭每个例一厘,牛鹿脯每百斤一钱二分,鹿脯百斤一钱五分,腌蛋千个五分,腌猪肚、舌百斤例三分(以上厦〔关〕照征),鹿筋、鹿腿、獐腿、獐脯、鹿百斤例二钱,牛筋、马筋、腌牛肉、牛脯百斤例一钱,火腿百斤例二钱(以上照征)。

海味鱼:燕窝百斤例……(厦〔关〕征三两四钱。红者百斤例……厦〔关〕征二两。毛燕比燕窝例或三、七或四、六酌量折征),鲍鱼、■〈鱼忧〉鱼、鱼翅四钱五分五厘,沙鱼尾百斤二钱二分七厘五毫,龟肉、虾米、紫菜、螺干、蛏干、淡菜、■〈虫间〉干、鱼肚、龙虱、蛤干、龙肠、鱼鲍、鳗肚、蚝干、虾干、目鱼干、壳菜干、银鱼干、丁香干、沙蚕干、沙鱼干、鳗干、虾干每百斤例一钱,海粉百斤一两,海参、柔鱼百斤例三钱,鱼仔百斤一钱五分,海蜇百斤六分,海白菜、糟时鱼、龟脚菜、鸡脚菜、鹿角菜、糟鱼每百斤例八分,虾壳(多属洋船回日,税免征)百斤三分,盐目鱼肚、虾糠百斤例一分五厘,■〈鱼参〉鲞、鱼脯、鳗鲞、虾皮、虾脯、鲄鲑、鳁鲑、盐蚬、盐蚬、盐螺、盐蟹、沙柸、黄爪鲞、江鱼脯、蛎酱、虾酱、卤蛎、扁鱼、盐沙鱼、■〈鱼毒〉鲑酱、鱼饵、熟■〈鱼司〉、盐目鱼、盐鳁鲑、竹蛏鲑、盐青鳞、盐鱼子、卤壳菜、沙鱼、鱼肉、锁管鲑、盐壳菜、蚝鲑、腌鱼虾等百斤例三分、鱼胶百斤例二钱,沙罗子、苔菜、苔脯百斤例一分五厘(以上厦〔关〕照征)。

药材:冰片油每斤例二钱,人参、熊胆、冰片、牛黄每斤、五味子、樟脑、石黄、砂仁、当归、羗活、茯苓百斤例三钱,洋参例一钱五分,黄连、官连、鹿茸、冰片土、熊掌每斤例三分,生硫黄每百斤、蛇干、蜈蚣百条例二分,冰片糠百斤照冰片八折,没药百斤一两二钱三分,竹黄、鹿角胶、石蟹、紫河车、龟胶、虎骨胶、阿魏、羚羊角、肉桂、肉果、阿胶、豆蔻百斤例一两五钱六分,芦荟、沿石子、膏药、象皮膏、川贝母、川附子、水银、雄黄、硼砂百斤例一两二钱,朱砂、仁砂、轻粉、紫金锭百斤例一两三钱,钟乳百斤例七钱,牛黄丸(丸药每包十粒)每百粒、苏子、草麻子百斤例六分,附子、石燕百斤六钱,胆矾、枸杞、川芎百斤例五钱五分,青黛、虎骨膏百斤三钱五分,儿茶、血竭、乌丁泥、蕲艾百斤例三钱三分三厘,龟筒百斤例三钱三分,五倍子百斤例二钱,饼药、抛皮百斤例四分,水槟榔百斤例五分,海马每对五厘,牛胆每个三厘,蕲蛇每条例一分,人中白每礶例二分,凡熟硫黄、桂皮,自然铜、皮胶、粪渣、桂子、南星、半夏以及粗药材一百六十余品每百斤例一钱,郁金百斤例一两一钱(以上厦〔关〕均照征)。

酒茶:顺昌酒(并各色酒)每瓶例一厘五毫,惠泉酒、小酒每坛四厘五毫,大酒、绍酒每埕九厘,火酒、膏粮百瓶一钱,红毛酒每瓶二分,土酒百瓶例五分,细茶百斤例六钱(中三钱、粗一钱)(以上厦〔关〕照征)。

烟:倭烟、鼻烟百斤例一两六钱,烟丝、土烟百斤例一钱五分,烟叶百斤例八分,碎烟、烟末百斤例四分(以上厦〔关〕照征)。

糖蜜:冰糖、蜂蜜百斤例一钱二分,白糖、桔饼百斤例一钱,青糖、赤糖例六分,黑糖、乌糖、糖膏、米糖、麦芽糖每百斤例三分,水糖例一分,甜葡萄百斤例二钱五分(酸者一钱二分),蜜浸呵■〈弓达〉子、丁香、蜜槟榔、兰花、桂花、冬瓜、姜等及一切蜜浸食物每百斤例八分五厘(以上厦关均照征)。

干果:龙眼、荔枝、核桃肉、花生仁、花椒、松菰、红蓏、钓锦菜、鹅掌菜、乌菜、菜头子、干篓叶、干尾茹、仙草干百斤例一钱,龙眼膏、肉百斤五钱,菱米、杨梅干百斤五分,杂果百斤八分五厘,胡椒皮百斤六钱,香簟、香菰、八角例二钱,木耳、黄花、金针、上国米一钱二分,酉国米二钱五分,京米百斤六分,红曲、米曲例四分,盐桃豉百斤三分,笋干、豆豉、面酱、酱油、绿笋、赤菜、香芋、慈、酱瓜、石花、石衣百斤例八分,米面粉、面茹粉、葛粉、蕨粉、水酱、菜子、芝麻、大小麦、荞麦、油渣饼、田豆百斤例一分五厘,荸荠、菱角、梨、姜、红果百斤照上,核桃、松子、橄榄仁、莲子、藕粉、青梅、花生、瓜子等细干果百斤例六分,桔子、石榴、香圆、佛手柑、盐杨梅、蜜罗柑等细鲜果百斤例二分(以上厦关照征),胡椒每百斤例八钱(厦〔关〕征七钱四分)。

油烛:香油、麻油、桕油、茶油、牛油、牛油烛、火油、熟油、豆油、桐油百斤例八分,白腊油百斤例一两二钱,黄腊、洋腊烛百斤例六钱,打马烛百斤例四分(以上厦〔关〕照征)。

用类(琥珀珍珠玉、珊瑚玛瑙晶、玻璃烧炼镜、玳瑁石磁螺、牙角毛乐物、纸花扇伞灯、金银铜铁锡、颜料香漆器)

琥珀:蜜琥珀每斤例一钱,琥珀器每斤例八分(又碎每斤例六分、又朝珠串例四分),波罗松百斤例一两一钱(以上厦〔关〕均照征)。

珍珠:二分上者每颗照壳珠花篮例五分,八、九厘至一分上者每颗例三分,六、七厘上者例一分,三厘下者每两三钱(药珠每两同),假药珠每斤二钱,米珠每斤或百串、壳珠千粒例四分(素珠例同)(以上厦〔关〕均照征)。

玉:玉器每斤例一钱,玉带头、鼻烟盒每个例二分,玉雄黄碗(又杯)、玉香炉每个上号例四分(次号例二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珊瑚:珊瑚树每斤例五钱,珊瑚枝(又器皿)每斤例三钱,珊瑚碎(又珠)每斤例二钱(以上厦关照征)。

玛瑙:玛瑙每斤、器皿每斤例一钱,朝珠每串例四分(以上照征)。

水晶:水晶石百斤例二钱(又器皿百斤三两五钱),眼镜百个五钱,素珠、朝珠每串例四分,短素珠每串例四厘,鼻烟盒、带头每个例一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玻璃:玻璃器百斤例三两五钱,镜大者每个例五钱,中例二钱五分、小例五分,小镜屏每个例五厘,眼镜百个例五钱(以上厦〔关〕均照征)。

烧炼:烧炼器百斤例二钱,大镜百个例五钱、小镜百个例二钱五分,烧炼镜册页每部例一钱,带头、鼻烟盒每个例五厘(以上照征)。

镜:西洋眼镜百个例五钱,土眼镜、乾坤镜百个例一钱,米神镜百个例二钱,千里镜每个例五钱(中二钱五分、小五分)(以上照征)。

玳瑁:玳瑁器皿百〔斤〕例三两(碎者百斤例一钱),茶盘、酒杯、梳百个例二钱,小盒百个例八钱,砚盒每个例八厘,烟盒每个二厘,小甲万、小箱每个例二分五厘,玳瑁小角盒每个例四厘(以上厦〔关〕照征)。

石:宝砂石、玉田砂每百斤例二钱,赤石百斤、寿山石鼻烟壶百个、盆景每座、册页每部均例一钱,纹石器、寿山石器百斤例八钱,图书石百斤、哈石■〈口仑〉朝珠每串、碎石、火刀石、羊肝石、寿山石砚、砚砖百斤、石小碗(小盘)百个例四分,哈■〈口仑〉石每斤例八分,又鼻烟盒、石中碗盘、酒瓶、花瓶每个例一分,小石屏百个例四钱,小石几每个例四厘,寿山妆台、棹屏、箱、匣每个例一钱(小者五分),又卓仔、箱仔每个例二分,楼房例五分,寿山石人物坐兽大百个例八钱、中八分、小八厘,寿山石十景每座例三钱(石龟同)(以上厦〔关〕照征)。

磁:洋磁器百斤例五钱,细磁器、德化磁、粗磁器每斤例一钱,花磁器(盘、碟、钟)百斤例二钱(以上厦〔关〕照征,大碗(一斤一个、一斤个半)又三个一斤碗(四个一斤、五个一斤)、又六个一斤锺、十个一斤锺、六个一斤五六寸碟、白者亦照上尺寸百斤例二钱,粗者亦照上百斤例一钱(土碗同)(以上厦〔关〕明秤照征),粗磁、香炉、宜兴罐(器)百斤例一钱,大缸十个四分,酒坛百个例六分,土钵、砂罐、酒瓶、倾银礶、银窝百个例一分,红毛酒罐百个例二钱(以上厦关照征)。

螺;螺细器、壳器百斤例九钱二分五厘,螺钿盒每个例二分、(小每个例一分)螺钿箱每个、粗螺壳、蚌壳、鲎壳(二个作一斤)、鲎杓(一枝作一斤)、明瓦百斤、鲎杓百枝例均五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牙:上象牙百斤例三两二钱、中例二两五钱、下例二两(厦关三等均征二两七钱),牙梳掠、篦箕每百例二钱,牙骨、碎牙百斤二钱七分七厘,牙箱、牙花篮、人物每个例五分,牙筷、牙器百斤例三两二钱,牙刷、抿子百枝例八厘,牙船、牙塔、楼房每座例三钱,朝珠每串例四分,山马齿百斤例二两七钱,乌木器百斤例二钱四分六厘(牙镶乌木牌百副折牙器三十斤、乌木器七十斤)(以上照征)。

角:牛角、番牛角百斤例五分,鹿角百斤例二钱七分七厘,鹿毛角百斤(折茸三十斤、折角七十斤)例共三两二钱七分七厘,角器百斤、又梳掠、带头、镜盒每百个例一钱,小角盒、篦梳百个例八厘,角带百条三钱,角蛇每条例一分,犀角每对例六分(以上厦〔关〕均照征。惟药角,厦〔关〕征每斤例九分)。

毛:(骨尾附):猪毛、羊毛、兔毛、短头毛、碎毛、牛骨(碎者):猪骨、角尖每斤例一分,长头发百斤例四钱(以上厦〔关〕照征),短头发百斤例四分(厦〔关〕征二钱),翎鸟毛(每二百枝折作一百枝)翠毛、孔雀毛百枝例四分,牛马尾百斤例二钱,骨器百斤二分(以上厦〔关〕照征)。

乐器:琶琵、三弦、月琴、胡琴、洋琴、笙每枝、大鼓每个例四厘,七弦琴每张、大木鱼百个例四分,小鼓每个二厘,小木鱼百个、竹笛百枝例八厘,混天球、自鸣钟每个例一两,时辰表每个例五分(以上厦〔关〕照征)。

人物:堆绢人物每扇大例三分、小一分,灰尫仔百身例八厘(出洋者例八分),扳不倒、土尫仔、泥人马、纸人马百身例八厘,绢人物例八分(出洋者例一钱六分),洋蚋人物每座例三钱(以上照征)。

杂物:日圭每个例四厘,罗经百斤例九分二厘五毫,双陆棋盘百副、犀角杯、鹤顶每对例六分,算盘百个、象棋、骨牌百副、番藤烛百个例四分,围棋子每斤例四分(厦〔关〕免征),天平架每副例三厘,柳■〈老〉、洋漆■〈老〉百个八分,灯草百斤例四钱,通草百斤、草片百斤例二钱,碎通草百斤例一钱,箭杆、战杆百枝、肥皂百斤例八厘,椰壳、椰杓百斤例三分六厘,水胶、皮胶百斤一钱,洋火印每个例五厘,镶紫檀杯百个例二钱(未镶者例一钱),洋树子百粒例一钱五分,椰串百串例四分,未镶椰碗每个例二厘,未镶椰杯每个例一厘,椰子百斤例一分八厘,茶子、桕子百斤例一分六厘(以上厦〔关〕均照征)。

纸:海纸、竹纸、白纸、古纸、鬼纸、烟纸、甲纸、扛连纸、竹伞纸、黄古纸、川连纸、桂山纸、溪南纸、草古纸、数簿每百斤六分三厘,连四纸、时连纸、京文纸、色纸、毛边纸每千张例六分四厘,红纸表笺纸、大油纸、大泾纸百张、白封套(每千个)百斤例四分,笺纸、小油纸、小泾纸百张、红军单每千张、红全帖手本百个例二分,纱纸、乌金纸千张、纸冠、纸炮千个、门神纸画百张、替身面千个、纸马面百个例八厘,白全帖手本千个例三分二厘、甲纸边、火纸百斤一分八厘,草纸百斤例一分六厘,纸梳头千个、红签、利市钱千张例一分,纸画、洋画百张、绫绸裱画千张、绢画千张例六钱,婚书百副、护书百副例八分,纸十三花百张、大小纸匣、镜匣、西洋景匣百个六分,纸马、纸钱、元宝灰百斤例一钱,绸绢纸、对联百对例四分,匣笺纸每匣例四钱(以上厦〔关〕照征)。

花:绒花、绢花百枝、草花千枝、铜金花、铜花百枝例八厘,牙花每盆例五分,银花、石花翠花、珀花百枝八分(以上厦〔关〕照征)。

扇:金扇、牙扇百枝例一钱,纱绢扇、白扇、油扇、细葵扇、竹丝扇、纸葵扇、鹅毛扇百枝六分,粗葵扇、小白扇、油扇、白扇面、扇骨、上油纸扇百枝例三分,金扇面百张例五分,小粗白扇百枝例一分五厘(以上厦〔关〕照征)。

伞:大红凉伞(又缎伞)每把例七分,呢伞例一钱四分,马伞、小布伞百枝例二钱,油纸伞百枝例一钱,绸马伞百枝例八钱,油布雨衣每领六厘,布马伞每把、油纸雨衣每十件例四厘(以上厦〔关〕照征)。

灯:混天球每个一两,大珠灯、大料丝、大玻璃、大宫灯、百步灯每盏例四分(各色小者例一分),大纱灯每盏例八厘(小四厘),伞灯、挂灯每盏八厘,大羊角灯每盏例一分二厘(中八厘、小四厘。大中小琉光例同),明瓦灯百张例五分(以上厦〔关〕照征)。

金银:大金簿百帖例六分(小三分),羊皮金百张例一钱一分(假者六分),黄金簿百帖、土金簿百张、银簿百帖例六厘,银器每斤、银船、银蟹、银美人每个三钱,银汤匙、镶杯碟百个例一钱,银爵、杯、镶银椰碗每个例四厘,银花篮、小人物每个一钱六分(以上厦〔关〕照征)。

铜:白铜百斤例一两,青铜百斤例六钱,红铜、熟铜百斤例四钱,黄铜、响铜百斤例三钱,生铜、废铜、铜碎百斤例二钱,铜烛、扣带每副例四厘,东洋乌金炉每个例四分,铜簿百张例六分,铜罗经镜每个例一分,中簿铜镯每副例二厘(小八分)番扣百粒例一钱,小番扣、番仔面百个一分,钮扣、铜铃每百粒、铜丝盒每个二厘,铜丝、铜髻、烟吹、铜叶、驼子、铜器以及锁、帐钩等(难以计件者)每百斤例征五钱(以上厦〔关〕照征)。

铁:铁线、铁丝、网铁百斤例三钱,爪钯百个例八厘,小刀百把例二分(洋者二钱),镶金红毛刀每口例一钱(小者五分),红毛鸟鎗每枝例五钱(中二钱五分、小五分),钓钩百个、铁针百根例三厘,糖锅、大锅、中锅、小锅、大足铫、次足铫、古合铫、算铫、大小犁头、煎盘、广铫、甲万锁面、铁门圈、烟刀、钯齿、锯、剪刀、药刀、剃头刀、各色铁器每百斤例二钱,铁条、木屐钉、钉、生铁、废铁、银鏪、火刀、烟吹头百斤例八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锡:番锡百斤例六钱,锡扣百粒二钱,锡铃百粒四厘,锡粉、无纸锡薄百斤例三钱,有纸锡薄、印花纸薄、铅粉、锡器、废锡、锡桶每百斤例二钱,铅百斤例二钱五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颜料:大青、石青百斤例七两,洋青、碗青、毛青百斤例一两六钱,银珠、印色百斤例一两三钱,铜绿、石绿、漆绿、大绿百斤例一两二钱,红花、胭脂米、呀兰米百斤例六钱,大胭脂百张例二分(小一分),薯榔、榆皮、茭萣、樗干叶百斤一分八厘,梅皮、明矾、皂赤矾、乌梅、乌烟百斤例五分,藤黄百斤例五钱五分,徽墨百斤例五钱,土墨例二钱五分,红丹、飞丹、黄丹、紫草、靛花、苏木膏百斤例三钱五分,面粉、紫粉、槐花百斤例二钱,碗钿、姜黄、土粉百斤例一钱(以上厦〔关〕照征),土矾百斤例五分(厦〔关〕征减半),红曲、碗坭、碗土、土红、土丹百斤例四分(厦〔关〕征五分),碗药百斤例四分,水靛、青靛、柿水百斤例三分五厘,白粉土、粉石百斤例三分五厘,浭水、柿水百斤例二分,■〈米考〉皮、乌紫藤百斤例九厘(以上厦〔关〕照征)。

香:麝香、龙涎香百斤、萨木香油每斤例三钱,丁香油每斤例一钱二分,母丁香油每斤例三分六厘,沉香、奇南香每斤例三分,速香每百斤例一两五钱(厦〔关〕征一两一钱七分),合香每百斤例一两三分四厘,檀香百斤(上者)例一两(厦〔关〕征九钱一分),丁香百斤例二两,苏合香油、安息香、乳香每百斤例一两二钱,次檀香百斤例七钱,广木香百斤例九钱,香柴百斤例六钱,桂花油、木香、牙香、桂花米、降香、兰花米、桂香、兰香、树香、上黄熟香百斤、香坠、香串、香珠、香袋百斤例四钱(如论串者百串例四分),中黄熟香、宗香、黑香百斤二钱六分,大茴香百斤例二钱,元香百斤例一钱,线香、芸香、小茴香、排草、松香、竹香、青皮香、松胶、各色粗香、香草、香肥皂百斤例八分,蔷薇露每礶例二分(以上厦〔关〕均照征)。

漆器(木料附);生漆、熟漆、洋火漆百斤例一两二钱,龙凤柴烛每个四厘(小二厘),大漆盒、扶手小镜盒、检妆、荐盒、漆盘、漆香几、拜盒、枕箱、香炉、皮盒、烛台、盘架、漆盒、大漆盘、皮帽盒、漆箱、鹿皮拜盒每百例四□,漆桶、小漆盒、镜盒、漆盘、竹丝盘(盒)、砚盒、漆帽盒、面盆、茶盘、十景盒、烟盒、木匣每百个例一钱六分(小笔筒同),大笔筒百个例二钱,漆汤匙、粉牌、漆抿刷、柴烛台仔百个八厘,漆柴花瓶、香筒每百二钱,三尺阔皮箱、花皮箱、皮箱、洋漆砚盒例二分,小皮箱、白皮箱、端箱、描金茶盘、箱柸、套盒、梳箱、妆台、描金套盒、洋漆盒每个例一分,描金漆瓶、洋漆砚盒、小洋提拒、洋漆拜盒、香几中盒(中盘)每个一分五厘,描金皮西洋画(有方架者)每扇、番药柜(有屉数十者)、洋漆大盘(大盒)、洋检妆、提柜每个例五分,描金皮花瓶式每块例三厘,番描金皮椅十二扇例三钱,甲万每个二分(小一分),神龛每个例二分(小一分),洋漆大箱每个例二钱(中一钱、小一分五厘),洋漆小盘(小盒)、碗、杯(碟)、木匣、洋碗每个例四厘,大洋乌箱、走马屏例五钱,大雕漆围每架例五钱(小三钱),桌屏一钱,神主牌每个例二厘五毫(以上厦〔关〕均照征)。

木料:花梨木百斤例一钱二分(又器例二钱四分),紫榆本、紫檀百斤、红木、红柴百节例三钱,紫檀器百斤九钱二分五厘(以上厦〔关〕照征),乌木百斤例一钱五分,炭乌木每百斤例六分(又器百斤二钱四分六厘)(以上厦〔关〕均征一钱一分三厘),苏木上百斤例二钱、中一钱五分、下二钱。(厦〔关〕均征一钱六分;惟暹罗者一钱八分),楠木、相思木百斤例六分,番红木百斤例三分(以上厦〔关〕照征),杉木围五尺上者每根例八钱、四尺上者例二钱四分,四尺者者二钱、三尺上者一钱、三尺者六分、二尺五上者四分、二尺上者二分、二尺者一分六厘、一尺五上者九厘、一尺上者三厘(以上杉木,厦〔关〕照征,例对折)。连段长二丈外、头三尺上者厦〔关〕征四分,长一丈上、头三尺上者厦〔关〕征一分二厘,长七尺上、头三尺上厦〔关〕征二分,长七尺上、头二尺五寸(厦〔关〕征六厘),沙木寿板、各色寿板例每块八分(护头四分),火板每块例四分(护头二分),水板每块例二分(护头一分),方板每块例一分(汀板如验寿板折作火板例,火板折作水板例,水板折作方板例),屋料七柱每间例一两、五柱例四钱、三柱例二钱、小披例一钱五分,门每扇一分,窗每扇五厘,杉板、枋板每块、车板百块、桶板、桶柴、桶柸、楻板每捆一分,大杉筒二分(小六厘),小杉木、杉仔、杉节、杂木、横杠、门柱、门坎、山城板、薄杉枋、松板、寸板、槽板、车身、各色木枋(连栓)每枝(每块)三厘,门板、门楣、分板、柳板、槐板、雷木每块三厘,杂木板百块三钱,椽每枝三毫,簿涂板百块,椽头百枝一钱,椽仔、桶仔百枝三分,丈寸板、丈分板、丈厚板百块六钱,丈方板二钱,油车、谷■〈木盛〉、便棺每个一钱,碓身每只八厘,桶板小捆五厘,杉尾百枝三分,土杉仔百枝一钱五分(小六分),松、柳、槐木如五尺上折作四尺上每根二钱四分、四尺上折作三尺上〔者〕每根一钱、三尺上折作二尺五寸上四分、二尺五寸上折作二尺上二分,樟木长二丈外、围七尺上每枝三钱,长一丈外、围六尺上者二钱(长一丈内、围五尺下者每枝比寿、火、水、方板例算),樟板长二丈外、阔三尺上、厚七八寸每片三钱,长一丈五尺外、阔二尺五上、厚六寸二钱,长一丈外、阔二尺上、厚五寸一钱(长一丈内、阔二尺、厚五寸下者比寿、火、水、方板例算),大小樟极每块一分,樟枝百枝、■〈木掌〉柸百枝三钱,香桅每根、盐拜舵每门一两六钱,大舵每门八钱(中舵六钱,小舵四钱),大椗每根三钱(中二钱、小一钱),含椟鹿耳大三钱(中二钱、小一钱),上金每块八分,下金每块四分,椗齿、橹柸每枝三厘,柁牙每枝例一钱。

户口

国朝定例:五年编审一次。乡绅、举贡、生员例得优免身丁,其余每丁科徭里银各则,轻重不等。康熙五十二年恩诏,以五十年丁册定为常额;以后滋生丁口,永不加赋。雍正二十年,题准随田匀丁(「县志」)。

按同安通县原额民户、盐户成丁男子共八千一百一十一丁,食盐户口共六千三百一十口。合共一万四千四百二十一丁口,实征银二千二百三十九两三钱六分六厘。自雍正二年以后,并归「田赋」。厦门丁口原额无考。

通厦烟户,市镇设四社、乡村共四都,编立保甲稽查。烟户,计共一万六千一百余户(「鹭江志」)。

按「鹭江志」作于乾隆三十四年,所载户口,当即是年所查。

道光十二年,查照门牌甲册,除僧、尼、道领县牒照仍归县造并无屯丁灶丁外,核实土著居民大小男女共十四万四千八百九十三名「丁」口;内男八万三千二百二十九丁,女六万一千六百六十四口。

田赋

同安一县实在官民盐田地、山荡、蚝埕共二千四百五十三顷二十九亩一分三厘,共征银若干。内除雍正十三年割归金门、乾隆四十一年割归马巷外,实存田若干,实征银若干(「县志」)。

嘉禾里上民田地一顷一十八亩五分五厘,配地丁银一十一两五钱九厘、配秋谷一十二石六斗四升七合二勺。不上民田地二百零七十顷九十一亩五丝,配地丁银二千一百零五两七钱五分三毫。寺租田地五十六亩五厘三毫六丝,配地丁银五两六分七厘七毫、配秋谷一石四斗二升六合。不上盐田地三顷七十八亩三分三厘六毫,配地丁银二十二两七钱六分九厘、配盐折银三两七钱五分六厘。

盐课

同安通县年额应销盐五万三千五百担,计引五万三千四百四十九道,应征正溢课、杂银一万一十四两一钱八厘。自乾隆元年归县办理(「县志」)。

现设立一十八馆,万利、营边、窑头、宝兴四馆在归德、从顺等里,灌口、后溪、店前三馆在安仁里,霞美、鼎尾、角尾、乌角屿四馆在积善里;引盐不载。嘉禾里设厦外、水仙、内教场、厦港、曾厝、双涵、东澳共七馆,每年额销引盐二万三千担,应征正课银一千二百九十二两二钱五分六厘零八丝、溢课银二千一百五十七两七钱四分三厘九毫二丝、钱水银一百八十一两五钱七分八厘七毫七丝、长价银二百一十三两五分六厘五毫二丝、府税银二百三十四两六钱九分三厘七毫二丝、引费银二百二十五两八钱一厘五毫三丝,共银四千三百五两一钱三分五毫四丝。

按同安引盐坐配浯洲、烈屿、■〈氵丙〉洲、浔美、惠安、翔丰各场,旧设二十五馆,年额内小渔船每船每季配盐二十担,以为腌渍鱼鲜之用。春、冬二季共销渔盐二千八百余担(连马巷小渔船在内);其余盐,民食配销。厦门地处海滨,迫近场灶,易滋偷漏,每多赔垫。其盐课,各县各归各任征解,不入交代项下。

地税

厦门地税,于康熙二十八年靖海将军施琅请将厦门环海四里之民房、官地估税,修理城池、营房。时布政司以普天王土,何得估就民间租税修筑城池;遂详请或照地亩征银、或就房间收税,充入兵饷。奉文行委粮驿道金、同福防厅蒋到厦勘丈,将厦门附城环海福山、怀德、和凤附寨并厦门港四里之房地共一万五千一百七十五间,冲衢僻巷,分别「天、地、日、月、星」五字征租。「天」字号,每间屋征银三钱;「地」字号,每间屋征银一钱八分;「月」字号,每间屋征银一钱二分;「星」字号,每间屋征银六分:计银一千九百六十八两二钱四分。于康熙三十四年题充起科,照地丁造入奏销充饷。三十六年起、至四十八年止,逐年开山、筑海续盖,具报民房一千四百十五间,年征银一百九两二分,悉付四社保长催完,旧赴县纳,(?)雍正六年,改归厦防厅完纳。凡有新盖房屋,照例报明升科,至年终查清造报。现在征银二千一百七十余两,加一耗羡;每银一钱收钱九十七文,听花户自封投柜给串执照。照例二月开征,六月停征;七月又复开征,次年三、四月内奏销全完(「县志」)。

按自雍正八年起、至道光十一年止,据各社保民具报新升、续盖银四百三十九两九钱二分,合共正续盖并新升续盖地租银二千五百一十七两一钱八分。除奉文起盖兴泉永道衙署豁免银八两一钱外,实征正续盖地租银二千五百零九两零八分,按年造册报销。如有续报升科,再行添入报解。

船税

厦门神前澳,水师中营管辖;设澳甲一名,稽查船只。澳内有「顺」字商船、洋船并「盛」字商船、小艇,俱领照票,在县征税。

塔头澳,水师前营管辖;设澳甲一名,稽查船只。澳内有「盛」字商船、小艇,俱领照票,在县征税。

鼓浪屿澳,水师前营管辖;设澳甲一名,稽查船只。澳内有「盛」字商船、小艇,俱领照票,在县征税。

涵前澳,水师中营管辖;设澳甲一名,稽查船只。澳内有「盛」字商船、渡船、小艇,俱领照票,在县征税。

高崎澳,水师中营管辖;设澳甲一名,稽查船只。澳内有「盛」字商船、渡船、小艇,俱领照票,在县征税(以上俱「县志」)。

按「县志」,有「顺」字号洋船五只、大商船五只,领给关牌、县昭,各赴关征税。又「盛」字小商船二百九十三只在本省贸易,「盛」字小渔船十二只往石浦、长沙等处采捕,俱在县征税。上则每船征银一两、中则每船征银五钱、下则每船征银三钱,年无定额。

渔课

东澳渔户十七户,米二十四石四斗四升。

塔头澳渔户七户,米六石一斗四升。

高崎、石湖、锺宅澳渔户二十户,米二十七石四斗四升(「鹭江志」)。

下尾烧灰渔澳户十五户,米十一石三斗。

曾厝湾西边合高浦澳渔户九户,米十六石四升(康熙「县志」)。

明同安三十六澳,旧例:渔课米每一石,半纳本色上仓;半纳折色,该银三钱五分。宏治七年,巡按吴一贯奏准:不分本、折,通征银三钱五分。今米无征,加增渔税、俸钞渔课。康熙二十三年起科,合通县为十二澳渔船户征输,加增渔税银一百六十一两六钱、俸钞渔课银二百八十八两四钱一厘九毫有奇(康熙「县志」)。

渡税

石浔、窑头、后港仔、浔尾、高崎、刘五店、五通、石崎、后港、汪村、兑山、前场、烈屿、琼林、蟹仔屿,共纳税银四十九两四钱四分,解司完饷(「鹭江志」)。

卷八

番市略

闽南濒海诸郡,田多斥卤;地瘠民稠,不敷所食。故将军施琅有开洋之请、巡抚高世倬有南洋之奏,所以裕民生者非细。富者挟资贩海,或得稇载而归;贫者为佣,亦博升斗自给。厦门专设海关,为通贩南洋要区;故载通市、例禁及东西南各洋之海道、外岛诸国山川、风土、步头(「东西洋考」作埔头)、物产,其贾舶不通者附之。虽似非厦门志所宜载,实亦足资贾舶之参考。

东洋

东南洋

南洋

西南洋

东洋

朝鲜

朝鲜,即古高丽。明洪武中,李成桂自立为王,改国号为朝鲜。国初,国王李倧举国内附,始封朝鲜国王;每年四贡,于岁杪合进。贡道由凤皇城至盛京,入山海关。其国北界长白沙,西北界鸭绿江,东北界图们江,东、南、西皆滨海(「会典」)。朝鲜居天下之良方,联盛京、通天津;南隔海,至日本之对马岛,顺风一夜可抵。古箕子地(「海国闻见录」)。汉以前,曰朝鲜;始为燕人卫满所据。汉武帝平之,置真番、临屯、乐浪、元菟四郡。汉末,有扶余人高氏据其地,改国号曰高丽,又曰高句丽(「魏书」:高丽,出自扶余。扶余王得河伯女,闭于室中;日光随而照之,感生一卵。一男子破壳而出,名曰朱蒙,俗言善射也。群臣以非人所生,请杀之。朱蒙东走,遇一水不可越;迫骑将及,谓曰:『吾河伯外孙日之子也』。鱼鳖为梁以渡,建国纥升骨城,曰高句丽;因以为氏焉),居平壤,即乐浪也。已为唐所破,东徙。后唐时,王建代高氏,兼并新罗、百济地。徙居松岳,曰东京;而以平壤为西京。元至元中,西京内属总东宁总管府,尽慈岭为界。明初,其王名颛;后被弒。洪武二十五年,国人立李成桂,复古号曰朝鲜。万历二十五年,为倭酋关白平秀吉所破;明以大兵十七万援之,积七年而始复(「明史」)。其国多大小深谷,少田业;力作,不足以自食(「后汉书」)。其设官,衔名少仿中华而义近于古。其俗:柔谨,绝淫盗,通诗书,尚音律,饮食用俎豆,官吏闲威仪,兵器疏简,无刻刑:箕子之遗风也。

物产:米、谷、金、银、铜、锡、布、纸、扇、马、牛黄、人参。

交易:厦门商舶罕至其地;抵奉天锦州者,亦间至焉。地属东洋之北,隔海即日本。于中国最恭顺(故首列焉),贡道由登、莱诸州。

日本

日本,即倭子;在东海中。与中国贸易,在长崎港;与普陀东西对峙,由此达彼水程四十更。自厦门至长崎,水程七十二更(「县志」作六十三更)。北风由五岛入,南风由天堂入。雍正七年通市(「会典」)。其地形类琵琶(古曰蜻蜒国),东高、西下;东西数千里,南北数百里。九州岛居西,为首;陆屿居东,为尾。山城居中,彼国之都也。其主以王为姓,文武僚吏皆世其官(「筹海图编」)。秦始皇令徐福赍五百男女入海求仙无所得,不敢归,避居焉;今其裔也(按国有徐家村,乃徐福所遗;余非是)。所统五州、七道、三岛,为郡四百有奇,皆依水;屿大者,不过一村落而已(「名山藏」。「四夷考」云:『北跨朝鲜,南尽闽、浙;附庸百余,大者五百里、小者百里)。初,惟刻木、结绳,敬佛法。于百济求得佛经,始有文字。知卜筮、信巫觋(「隋书」)。汉光武时,遣使入朝,自称「大夫」;安帝时,始称「倭奴」(「四夷考」云:『汉灭朝鲜,通使称王者三十余国。其后,累称尊、称皇,间立女主』)。自魏至隋,朝贡不绝(按「隋书」:『开皇中,遣使诣阙,上访某风俗。言倭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天明听政,日出便停理务,云委我弟。大业三年入贡,其国书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其不经犹如此也)。唐咸亨后,稍习夏音;恶倭名,更号日本(按「唐书」,武后时,使臣真人粟田请从诸儒授经。开元初,复来朝贸书以归;副使仲蒲不肯去,改名朝衡,历左补阙仪;久乃还。建中元年,使者兴能善书,其纸如茧。贞元末,使者留其子肄业二十余年)。宋时,屡遣僧人贡方物(「宋史」:『太宗朝,僧奝然来朝,赐紫衣。其国多中国图藉,复得「孝经」及越王「孝经新义」而去。景德元年,僧寂照来朝,不晓华言,而缮写甚妙,问答以笔札。熙宁五年,僧诚寻至天台,诏使赴阙。是后,连贡物而来者,皆僧也。又海贾周世昌遭风至日本,七年得还,与其国人藤木吉至。上命射,不能远;曰:「国不习战也」』)。至元而黠(「元史」:『世祖使赵良弼招之不至,发水犀军十万征之;全师漂没,生还者三人。终元世,不通朝贡』),至明乃为寇(「海国见闻录」云:『旧时市舶来永嘉,因倭萨峒马之渔者十八人被风入中国,奸人因之为乱。后平回国,仅十八人,王正以法,禁舶市中国,听我往彼。至今无敢来者』)。其男子魁头削发,点面文身;妇人被发屈紒,足皆跣,间用屦。勇而戆,不甚别生死;每战,辄赤体提三尺刃舞而前,无敢当者。又为蝴蝶阵,势益炽(「东西洋考」)。男女冶容者,黑其齿。会时,蹲坐为礼;道遇尊者,脱屦而过(「续文献通考」)。女多男少,相悦者即为婚,同姓不娶。死者敛以棺椁,亲宾就尸前歌舞;贵人三年殡于外,庶人十日而瘗(「隋书」)。长崎,互市地也;有上将军主之。王居去长崎远,不预政事。故历代不争王,而争上将军(「台湾府志」。「倭人记」载云:『自开国以来,世守为王。昔上将军曾篡夺之,山海应贡之物不产、五谷不登、阴阳不顺;退居臣位,然后如故。至今,无敢妄冀者)。

土产:金、银、如意珠(见「隋书」)、白珠、青玉、玛瑙(日本生土石间)、琥珀、水晶、水银、螺钿、石琉璜(并宋时贡)、铜、铁(见「一统志」)、锦、细绢、花布、刀(日本刀甚利,其精者可卷)、屏风(宋时贡画屏风)、扇(聚头扇)、砚、漆器(明宣德时,遣漆工至倭国传其法)、椒、象、黑雉、山鼠(以上「东西洋考」)、东洋参(性温补,彼国以为军粮。每年出陈易新,以陈者货我)、海参、海带。

交易:在长崎之大唐街。贸易不用金银,以所有易所无。贾舶至,则尽驱入土库,择贵者送以妓;归,计日以赠缗。爱台湾之白糖、青糖、鹿獐等皮,价倍他物;古迹书画,更无论价矣(「台湾府志」)。

按今苏州铜局商人,岁至日本购铜,以货物易之。言其国皆世官、世职,即甲长、奴隶、牙商、工贾皆世为之。有罪,则剖腹;人佩短刀二,以一御人、以一自剖。凡有罪,自剖腹而死,谓已知罪,仍世其守;否则,上将军治之,革除世守。男女衣服,大领、阔袖;女加长曳地,画染花卉文采。无盗贼,奸禁甚严。为妓者皆唐人所生女也,别为籍以居之;生子,则为舆夫。用紫铜铸钱;「宋史」钱文曰「干元大宝」,今曰宽永通宝。

琉球

琉球,在东南海中。明初,曰中山。山南、山北各为主,后为中山所并。国朝顺治十一年,封为中山王;间岁一贡,贡道由福建闽安镇(「会典」)。其国地形在万涛中,如虬浮水面,故名流虬(一作流求,元史曰瑠求。永乐间,改名琉球)。在福建正东一千七百里,偏西三里。东、西狭,宽处数十里;南、北长四百四十里。有三十六岛(「通志」)。居乙方,在日本之南,与萨■〈山司〉马界(琉球贡于萨■〈山司〉马,萨■〈山司〉马贡于日本);距厦门水程六十八更(「海国见闻录」。「县志」作四十五更,「嘉湾县志」作五十八更。「觚剩」:『凡往琉球,水程有白水一线,横亘南北,谓之分水洋。过此,水绿白红蓝,历历如绘;汲视之,甚清。次温镇,抵那灞港以入疏球。大约渡海以夏至、归以冬至前后两三日』)。唐、宋皆不宾服。明时,遣使入贡,赐之闽中舟工三十六户。其国故硗瘠,俭僿少勤;不知礼节文字。入明以来,乃革其旧俗(「名山藏」),习中国文字(「海国见闻录」)。赋法略如古井田,王及臣民皆有分土;信鬼、尊神(「中山世鉴」:『始祖为天孙氏。一男、一女生于大荒,自成夫妇,曰阿摩美久;生三男、二女。长男天孙氏,为国王始;二男为诸侯始,三男为百姓始;长女君君,为国之天神;次女祝祝,为海神)。人耐饥,无疾病(高厚「蒙求」)。土气恒燠,宜谷(「朝贡典录」)。其人深目多须。有职事者,以金、银簪为差等。土人结髻于右、汉裔结髻于中,俱用色布缠之。妇人以墨黥手,为花草、鸟兽形;足与男子同屦(「台湾府志」)。其俗尚跣,敬则跣。无釜甑,用螺壳;无絮,织麻。有市釜与絮者必白王;否则罪(「名山藏」)。男女服大袖连裤之衫,造花印布。有甘蔗酒。士人善诗书,好中国图书、古器(「朝贡典录」)。衔杯同饮,颇同突厥(「隋书」。「文献通考」:『琉球土多山洞,不知其由来世数也。隋时,令朱宽入海求诸异俗,掠其一人而返。明年,倭使来朝,见之曰:「此夷邪久国人所用」。又遣陈棱率兵浮海击之,焚其宫室,虏男女数千人而归』)。

--以上东洋。

东南洋

吕宋

吕宋,居东海中;在台湾凤山沙马畸之东。至厦门,水程七十二更。明时,为佛郎横所并,仍其国名;永乐三年入贡。国朝康熙五十六年,禁南洋贸易;雍正五年,始通市如故(「会典」)。吕宋居巽方;北面高山,远视若锯齿,俗名宰牛坑,与台湾沙马畸相远拱。中有数岛,与台湾稍近者曰红头屿,皆土番居之。从宰牛坑绕东南,即干丝腊;是班牙所据地。其地宜粟(米长五、六分。「吾学编」曰:『地产黄金,故富厚』),通贸易(下接利仔友,水程十二更;至甘马力,水程二十一更。利仔友之东南,隔海对峙有五岛;班爱、恶党、宿雾、描务烟、网巾礁脑。中国洋艘由吕宋往通,大西洋诸番又运银到此交易),为东南诸番最盛处(「海国闻见录」)。初,吕宋国王兄弟二人武而有信。佛郎机自称干丝腊国,来互市,利其地,奉黄金为寿,乞地如牛皮许大,许之;归而截牛皮,缝长为围。王有难意,业许之,不得辞;每月征税如所部。久之,筑城列兵,杀王兄弟,逐其民入山,遂有吕宋。凡中国以货来,皆主之。干丝腊使酋来镇,数岁一易。其地近闽,故漳、泉人多往焉(「闻见录」曰:『漳、泉人耕种营运者,年输丁票五、六金,方许居住。经商分定一隅,不许越界;广纳丁票,听凭贸易);久至数万,间有削发长子孙者(「名山藏」)。其俗:晨鸣钟,为日开市;午鸣钟,阖市禁往来;昏鸣钟,如昼开市;夜半又鸣钟,闭寂。奉天主教。其蛊殊甚,母传女、不传子(「海国闻见录」)。其僧拥重权,国有大故,则就僧为谋主(妇女岁时诣寺忏悔,有阴事密向僧自输;僧为说法,鞭之数十,忍痛不敢言。夜留宿寺中,听僧指画。婚姻,父母不能定,决于僧。又「吕宋纪录」云:『有如妮院,专司财,以供国用;封锁甚严,威望甚尊。凡女欲修行者,即入焉。巴礼王见院主,以鼻嗅其手,余皆嗅其足。巴礼者,番僧也)。吕宋国王兄弟死,辄为崇;值死日,国人令番僧为摽牛厌之(摽牛者,栅木为场,置牛数十头于中,环射之;牛叫掷死,以为逐鬼)。刑人,令僧诵经劝之,然后刑(中罪用拘;轻拘一足、重拘两足)。人死,贮以布囊,就寺以葬;所蓄财产,半入僧室(「东西洋考」)。土人蓬头跣足,惟红毛则具衣冠。铸银为钱,今内地所用番钱是也(「吕宋纪略」云:『其国东界万澜涧仔底大海,西界闽、广大海,南界苏禄大海,北界万水朝宗大海。计其地,三千里有奇。鱼盐之利,甲于海外』。按「东西洋考」:万历二十一年,酋郎雷氏征美居洛,役流寓者二百五十人充兵,虐使之。潘和五等谋泄忿,曰:胜则扬帆故乡,不胜死未晚。夜半,刺酋、杀夷人,悉获金宝、兵器,驾船去;失道广南,为交酋所掠。明年,其子遣僧诉冤闽抚,因遣贾舶招回久住吕宋人。三十二年,漳人张嶷上书:请开吕宋机易山,云有金豆自生。诏下,遣海澄县丞同往。佛郎机款丞酒,问金豆生何树?嶷曰:大地皆金,何必树。酋大笑,几杀丞。丞归,病悸死。嶷伏诛,传首海外。夷故虐流寓者;至是,私相谓曰:「天兵下,若能为石人乎」?语泄,夷疑中国有启疆意;乃尽买华人手中铁,虽机上刀、灶下釜,悉倍其值。铁尽,遂大致杀,死者二万余众。诏遣商往谕:无开事端。留后者,又复成聚矣)。大港(东洋最先到处,一大部落也。港有笔架山)、南旺(与大港相连,舟进为密鴈、为鴈塘,皆小村落)、玳瑁港(地势转入,又称玳瑁湾。表山环其外,舟往吕宋,望表而趋;故山推望镇焉。再进为〔里〕银中邦,海中屿也)、吕篷(在吕宋之南)、磨荖央(在吕宋之望镇焉。再进为〔里〕银中邦,海中屿也)、吕篷(在吕宋之南)、磨荖央(在吕宋之后)、以宁(从文武楼一苇可达)、屋党(亦名屋同。城郭森峙,夷酋屯聚粮食处也;其咽喉曰汉泽。「海国闻见录」曰:『恶党在利仔友东南,自吕宋舟行二十三更;中国贾舶时至)、朔雾(俗名宿务。佛郎机破吕宋时,与有力焉;世为婚姻。城戍俨然,一大酋拥兵守之。「闻见录」曰:『亦在利仔友东南,自吕宋舟行二十四更可至),皆吕宋属国,佛郎机人主之(吕宋王如中国总兵官、巴礼如文吏、诸国酋如偏裨;各建礼拜寺,设巴礼司);风俗相类(「东西洋考」)。

土产:金、银钱(大者重七钱六分,夷名黄币峙;次者三钱六分,名突唇;又次一钱八分,名罗料厘;小者九分,名黄料厘:俱自佛郎机携来)、子花(即吉贝花)、苏木(夷名巴朥居)、椰(夷名哥具。以上「东〔西〕洋考」)、「冰片、燕窝、海参、玳瑁、珠、乌木、红花(以上「吕宋纪游」)、鹿、麂、牛皮、降香、速香、黄蜡(以上「海国闻见录」)。

交易:舟至,遣人驰诣酋,以币为献,征税颇多。我人往即留者,利其近且成聚也。彼有戒心,辄下令:每舶至,不得过二百人;回舶,则人必倍之。我人当放舟时,多诡名充数,听其查核;中流仍回彼土(「东西洋考」)。

班爱

班爱,在东南海中,与利仔友对峙。中国贾舶往市,由吕宋之利仔友海而南,水程十五更。产与吕宋同(「海国见闻录」)。亦曰班隘,即蚊罩山。山甚奇,往往有仙人出没。山头火光,日夜不断;亦名火山。其人扁头赤身。佛郎机号令所不到。又有沙瑶与吶哔哔,其地相联(「东西洋考」)。

吶哔哔

吶哔哔,在海畔;沙瑶,稍纡山隈:皆吕宋二国,不属佛郎机部署。男女蓄发椎髻,衣服无内外领;男衣二、三袭,女一袭,皆锦绮或奇细之布,以衣多为富。男皮、女跣。耳穿大孔,纳极重金锩。字用纸笔。死则焚化。男女之禁甚严。俗奉佛,多礼拜寺(「东西洋考」)。

土产:苏木、子花。

交易:僻土无他长物;我舟往贩,所携仅磁器、锅釜之类,极重至石疋(石片也)。舟至诣酋,亦有征赠;交易朴直(俱「东西洋考」)。

猫里雾

猫里雾,即今猫里国;与吕宋邻。明永乐三年,遣使入贡;与吕宋使者偕来。土沃俗驯,舶人为之语曰:『若要富,须往猫里雾』。盖海邦之善地也(「东西洋考」)。土瘠多山,而知稼穑;滨大海,饶鱼虫。为其邻网巾礁老所寇盗,富而转贫(「名山藏」)。一作猫务烟,东南海岛也;与利仔友隔海相对。中国商舶,水程由利仔友往市。产与吕宋同(「海国闻见录」)。小国见华人跫然喜,不敢凌厉相加;故市法最平(「东西洋考」)。

莽均达老

莽均达老国,在东南海中;距厦门,水程一百五十更。雍正七年后通市(「会典」)。网巾礁脑(即「莽均达老」近音),海岛也;在利仔友东南。中国商舶往市,从吕宋水程五十八更可至。其王谨守国土,人愚罔有知识;家无所蓄,需中国布帛以蔽身(「海国闻见录」。「东西洋考」云:『网巾礁老,数为盗海上。驾舟用长桡,其末如匏之裁半,虚中以盛水者。入水荡舟,其行倍疾。远望涛中仅微茫数点,倏忽贼至。猫里雾重遭寇害,死亡数多。贾舶往猫里雾虑为贼所劫,稍稍望别岛以行;遂贫困』)。

物产:燕窝、海参、黄蜡、速香、降香、乌木、苏木、鹿、麂、牛皮筋脯之要(「海国闻见录」)。

文莱

文莱,在东南海中;即古婆罗国。居吕宋之西,与吉里问近。从吕宋南放洋,四十二更可至;距厦门,一百十四更(「同安县志」作一百五十更)。绕阿(绕阿即「爪哇」近音)番种类(「海国闻见录」)。其地,东洋尽处、西洋所自起也。唐时始通中国(「东西洋考」。故有石城一、木城一;后拆石城,于长腰屿筑岸闭潮。今所存木城耳)。负山面海。而谨佛教。国有东西二王;永乐四年,各遣使朝贡。今为闽人随郑和留其国者,其旁有中国碑。王有金印一,云是永乐所赐(「名山藏」。「台湾志略」:『由吕宋西南至文莱港,水程七十更;自台计之,一百二十八更。国小弱,同于琉球』)。

物产:真珠、玳瑁、玛瑙、车渠、片脑、黄蜡、萪藤(「东西洋考」)。

交易:华船到,进王方物。其贸易,则有大库、二库、大判、二判、秤官等酋主其事。船难出港,最宜蚤行;有时贸易未完,必先驾在港外(「东西洋考」)。

吉里问

吉里问,在东南海中。厦门至其国,海道由吕宋之南分筹;自吕宋,水程三十九更可至(「海国闻见录」)。一曰吉里地闷,又曰迟问。其国居重迦罗之东,东邻苏禄、西距文莱。田肥谷盛。地苦热,傍午必俛首向水而坐,差可辟瘴。男女断发,短衫。无姓氏,不知年岁;有酋长。无文字(纪事以石子;如千石,则总于绳上一结)。连山茂林,皆檀香树。马头聚商十二所,市用金银、铁器、磁碗之属。商舶到彼,皆妇女到船交易(「东西洋考」、「星槎胜览」)。

物产:檀香(独盛他国,至取以为薪)、荜拨、豆蔻。

交易:市去城稍远;每贾舶至,王自出城外临之,妻子及姬侍皆从。防卫甚盛,日有输税亦不多。夷人砍伐檀香络绎而至,与商贸易。倘王归,则贸易者不得自来,虑有纷纭也;须请王更出,乃至(「东西洋考」)。

苏禄

苏禄,在东南海中。雍正四年,遣使入贡;贡道由福建厦门。五年,颁敕谕赐该国王朝贡,五年后一贡(「会典」「朝贡通市之国」)。厦门由吕宋至苏禄,水程一百一十更(「海国闻见录」。「县志」作一百四十六更、「台湾府志」作一百二十六更)。其国分东、西,别有一峒,不相统摄;与浡泥,琐里相近人「名山藏」。「海国闻见录」云:『从吕宋正南而视,有一大山,曰无来由息力大山。山之东,为苏禄;山之南,为马神。共在一山,远近相去殊悬』)。明永乐十五年,三王各率其妻子、酋目来朝,供方物(十九年,献巨珠一颗,重七两五钱);封东王为长,西王、峒王亚之(东王归,死于德州;因葬焉。今贾舶到者,见其城据巉岩之巅,雅称天险;佛郎机拥兵攻之,不能克)。其俗:山涂田瘠间植粟麦,民食沙中鱼虾、螺蛤。气候半热。男女短袄,缠皂缦,系小印布。煮海为盐,酿蔗为酒,编竹为布。以探珠为生涯(「东西洋考」。其人为■〈犭回〉子种类。无银钱使用,率以布疋、米谷交易(「通志」)。男女皆髡,俗尚鄙恶(「朝贡典录」)。

物产:珠(黄省曾「朝贡典录」曰:『其山镇曰石崎。其利珠径寸者,价以千金』)、玳瑁、珠壳、片脑、番锡、降香、竹布、绵布、荜茇、黄蜡、苏木、豆蔻、鹦鹉。

交易:舟至,将货尽数取去,携入彼国深处售之;或别贩旁国。归,乃以夷货偿我。值岁多珠时,商人得一巨珠携归,可享利数十倍;获珠少,则所偿数亦减,顾逢年何如耳。夷人虑我舟之不往也,每返掉,辄留数人为质,以冀后日重来(以上「东西洋考」)。

高乐,与苏禄相近;出玳瑁(「东西洋考」)。

乾隆五年,苏禄番船送被灾人回中国,并献书水师提督、兴泉永道,代求奏请来岁入贡。遭飓风飘泊到台,官为咨送赴厦门(「台湾府志」)。

文郎马神

文郎马神,居息力大山正南。厦门至其国,从七洲洋过昆仑、茶盘、噶喇吧而至,水程三百四十更。而息力大山之东为苏禄,又隔东海一带为芒佳虱大山。自马神至芒佳虱,水程二十七更。番性相类,而马神人尤狡狯(「海国闻见录」)。马神国以木为城;城只一半,余皆山也。王出乘象,或泛舟以绣女自随。民居,多缚木水上,筑屋以居。男人用色布缠头,腹背多裸。俗用中国磁器,好市磁瓮为棺具(「东西洋考」。「名山藏」:『或云马文渊遣兵十余,家其国,故有马名。其俗不淫,奸者论死。入山深处有村,名乌笼里;其人尽生尾』。「东西洋考」云:『夷女蓄发苦短,见华人发长,心慕之。问何致此?或诒之曰:『我生长中华,用中华水沐之耳』。女竞市船中水,欲以沐发;华人故靳之,以为笑端焉』)。

土产:沙金(是金山出者,夷人持货往易;每虚往实归)、鹤值、降香、蜡、藤席、藤、荜拨、獐皮、血竭、肉豆蔻、犀、孔雀、鹦鹉(以上「东西洋考」)。

交易:故王有贤德,始开港时,待贾舶大有恩信;王子三十一人,俱不令出外,恐扰远人也。其妃,为买哇柔国主之妹。故王既殂,嫡子嗣立。买哇柔人导之为欺诈,买货辄缓偿直;至解维,每多负逋。商人从此稀造矣。其地女人悉荡小舟,以饮食来市;至售货物,则男人司之。市用铅钱(「东西洋考」)。

旧港

旧港,在东南海中,古三佛齐国也;初名干陀利,又曰渤淋。王号詹卑,故今王所部,号詹卑国;而故都为爪哇所破,更名旧港,以别于彼之新村云(俗名吉宁邦)。刘宋孝武世,始通贡中国(「东西洋考」)。其国在占城之南可一千里,由爪哇新村而往,水程六十三更可至(黄省曾「朝贡典录」。爪哇,即噶喇吧。「会典」云:『厦门至噶喇吧,水程二百八十更;旧港距爪哇,又六十三更:计距厦门,水程应三百四十三更』。「县志」作二百十五更)。其地东距爪哇、西距满刺加、南距大山、西北滨海。舶入淡港,至彭家里易小舟入港,达其国。流寓者,多广东、漳、泉人。风俗、言语,一如爪哇。水多地少,人习水战(「瀛涯胜览」。俗好赌博,如把龟、奕棋、斗鸡,皆索钱具也)。有地十五州,累甓为城;人民散处城外。部领居岸,余皆屋木筏。多热、少寒「名山藏」)。田土甚肥,倍于他壤(古云:『一年种谷,三年生金』。言其米谷丰盛而多贸金也)。俗嚣好淫。市用中国铜钱、布帛、磁器、铜鼎之属(「名山藏」。「文献通考」云:『三佛齐,盖南蛮之别种,间于真腊、阇婆之间。泛海便风,二十日至广州;如泉州舟行顺风,月余可至。国人多蒲姓,习水陆战;临敌敢死,伯于诸国。其国为诸番舟车往来之咽喉,若商舶过不入,即出船合战,期为必死;故诸国之舟辐辏焉』)。

物产:珠、金、银、犀角、象牙、琉璃、摩娑石(「庚辛玉册」曰:『阳石也,出三佛齐』)、水晶、沉香、安息香、龙脑香、乳香、降香、金银香、木香、蔷薇水、苏合油、猛火油、腽肭脐、吉贝、椒、阿魏、芦荟、没药、血竭、乌樠木、褊桃、没石子、万岁枣、火鸡(「瀛涯胜览」曰:『大于鹤,颈长、嘴锐,爪甚利;鲜伤人,食炭。虽系之,不死』。以上「东西洋考」)。

交易:舟至,献果币;有成数詹卑人商量物价,虽议偿金多少,然非偿金、实偿椒也。如值金二两,则偿椒百石;其大较云。喜买夷妇、他国多载女子易其椒以归。旧港则用铅钱矣。三佛齐夙称蕃盛,国破以后,渐觉萧条,贾人亦稀造(「东西洋考」)。

丁机宜

丁机宜,在东南海;针位居于己方。厦门往彼国水程,自吕宋东南而至,二百一十更(「同安县志」作一百四十七更)。又有万老高,亦距吕宋水程一百七十四更。二国番俗、物产相类(「海国闻见录」。丁机宜,爪哇属国也;与柔佛接境。幅员最狭,户仅千余。柔佛有启疆之思,年年索赋,动为国患。其国以木为城,以十月为岁首。民俗,都类爪哇;性好洁。食啖所须,手自操割。婚者男往女家,为持门户;故生女胜男(「东西洋考」)。

物产:犀角、象牙、黄蜡、嘉文席、西国米、血竭、没药、槟榔、海菜(「东西洋考」)。

交易:只就舟中,与我人为市。大率多类柔佛而俗较驯,货较平。自为柔佛所侵,彼国有风声鹤唳之虞,而舶人亦抱林木池鱼之患;此扬帆者所以掉臂希顾也(「东西洋考」)。

按「会典」:『柔佛属国有丁机奴,计程九千里达广东界』。「名山藏」:『丁机宜为爪哇属国』。「海国闻见录」:『丁机宜在东南洋,水程由吕宋而至;又有丁噶呶在南洋,与彭亨、大呢联山邻近。柔佛水程由小真屿向西分往』。「东西洋考」云:『丁机宜,爪哇属国也;俗同爪哇。与柔佛接境,常苦于柔佛』。今疑为兼并矣。故「会典」云:『柔佛属国有丁机奴』,而「闻见录」又别为二,以丁噶呶近柔佛;说多不一。今以国名同者列之,存以备考。

--以上东南洋。

南洋

越南

越南,即古交址;旧号安南。康熙五年,封黎维禧为安南国王。乾隆五十四年,黎氏失国,封阮光平为安南国王。嘉庆七年,改封为越南国王。其国北界广西,西界云南,东南滨大海;南即古日南地,亦并于越南。贡期,二年一贡;贡道,由广西凭祥州入镇南关(「会典」「朝贡之国」)。其国在古日南者曰广南,称西京;在古交址地者,称东京。由厦门过琼之大洲头、七洲洋(大洲头而外,浩浩荡荡,罔有山形标识,偏东则犯万里长沙、千里石塘。而七洲洋在琼岛万州之东南,凡往南洋必经之所)至广南,水程七十二更;由七洲洋之西绕北而至交址,水程七十二更(「海国闻见录」。「县志」作安南六十六更、交址七十四更)。唐、虞为南交,秦为象郡;汉平南越,置交址刺史,马援立铜柱焉(光武女子征侧、征贰反,马援讨平之)。其名安南,自唐始(「名山藏」。「虞衡志」曰:『今安南国地,即汉九真、日南诸郡及唐驩爱等州,东南薄海接占城。占城,即林邑也』)。宋封交址郡王。元时,为陈日煚所有;后封其子光昺为王。明洪武初,陈日煃率先内附,后为黎氏所篡。至永乐间,遣大将军张辅讨平之;求陈王后已绝,乃郡县其它。及黎利叛,计之不克;用杨士奇、杨荣议,仍封为安南国王。自后,莫氏、黎氏迭相篡夺;政决于大臣,国王所拥虚器耳。其俗:夷獠杂居,犷悍善斗。口赤、齿黑,跣足、文身。暑热好浴,故便舟善水(「台湾府志」曰:『其人多汉裔,好食槟榔。能为轧船,无首尾,轻捷异常;红毛畏之』。「海国闻见录」曰:『小舟数百,没水密钉细镂呷〔于〕板船底,远桨牵泄,船以浅阁,焚而取其辎重。故西洋船以不见广南为幸)。惟交爱人倜傥好谋、驩演人淳〔秀〕好学,祀文宣王,用制科取士;中华之遗教也。其地,分十〔三〕承政司(「东西洋考」。「广志」曰:『欲示地土之广,强分郡县。其实,一承政司不及中国一府』)。其山川,以佛迹山、勾漏山、伞圆山、富良江、宣光江为大(叶向高「四夷考」)。南辖禄赖、柬埔寨、六昆、大马,西南邻暹罗,西北接缅甸。栽莿竹为城(「海国闻见录」)。地多占米(「桂海虞衡志」),再稻八蚕,有鱼盐、金珠之利(「名山藏」。潘鼎圭「安南纪游」云:『纵横绵亘数千里,其地与中土联属者三:西北连粤西,从南宁取道逾铜柱浃、二辰,可达其国。正东界粤东,从钦、廉,由海道越龙门,渡江平、华封,则有石山之险;非其土人驾舟,不可至。东南接滇南,水草毒,人不敢犯;虽其国有事征行,必载他水以往。惟正南面海,箝海之口曰独部;舟行达都城,渐入内江,五、七日可至。复自都城溯河源,逾月乃尽;岸阔不下吾中土诸江。沿江千数百里,沃土腴田。独部以外属大海,环海数百里地浅,舟出入,必候潮平、风缓乃行。俗贵女贱男,女则娶人、男则娶于人。重武爵,文臣仅执掌文书。读书尚纲鉴性理,书法遵宋体。席地坐,左执纸、右搦管,虽大廷射策,作细楷亦然。所瞻谒明解学士缙,盖缙镇其地兴文教云)。清化港(旧清化府治。汉为九真,隋、唐为爱州;今称为西京,设清华承政司)、顺化港(旧顺化府治,今设顺化承政司)、广南港(旧又安府治。汉为日南,隋、唐为驩州;今设广南承政司。明阮某,郑松之舅也;出据于此。中隔一水,以炮台为界,为广南国,称东京)、新州港(旧新安府治,今设海阳承政司)提夷港,亦交址属县(以上「东西洋考」)。风俗大略相同,皆贾舶所到处。

物产:金、珠、辟寒犀、珊瑚、犀角、象牙、贝、玳瑁、翠羽、铜鼓(「广州记」曰:『俚獠铸铜为鼓,面阔五尺余,鼓脐隐起;或作海鱼,周围有虾蟇十二相对』。「汉书」:『马援征交址,得骆越铜鼓,改铸马式』)、铜、丹砂、奇楠香、奇楠香油、沉香、速香、安息香、詹糖香、苏合油、东京布、明角、乌角、鹿角、獭皮、马尾、蜡、燕窝、胡椒、蟳肉、苡薏仁、槟榔、千岁子(「南方草木状」曰:『藤蔓出土,子在根下;须绿色,交加如织。其子一苞二百余颗,皮壳青黄色;壳中有肉如粟,味亦如之。干者壳肉相离,撼之有声。出交址』)、庵罗果(「一统志」曰:『俗名香盖,乃果中极品,实似北梨。四、五月熟,多食无害』)、波罗蜜(「一统志」曰:『大如冬瓜,皮有软刺。五、六月熟,味最香甜;核可煮食,能饱人。嘉林州出者佳』)、刘(「尔雅」注曰:『实如梨,酢甜核坚。出交址』)、石栗(「草木状」曰:『石栗生石罅中,壳厚肉少,味似胡桃。熟时,为鹦鹉啄食略尽;故彼人珍贵。出日南』)、古度(「交州记」曰:『不花而实。实从皮中出,大如石榴;色赤,可食』)、石南树(「南方记」曰:『实如燕卵,鱼羹和之尤美』)、州树(「南方记」曰:『掘煮如李子。出武平』。)、国树(「南方记」曰:『子如燕卵;曝干食之,味似栗。出交址』)、多感(「交州记」曰:『多感子黄色,围一寸』)、荜茇、留求子(「草木状」曰:『形如栀子』)、大茄、苏木、乌樠木(颜师古曰:『樠木名其心,似松』。「一统志」曰:『树如枅橺,坚致可为器』)、棕竹、棘竹、白缘(「交州记」曰:『白缘树高丈余,实味甘美于胡桃』)、人子藤(「酉阳」曰:『安南人子藤色红,在蔓端有刺,子如人状,烧之集象。南中亦难得』)、犀、象、兕、白鹿、驨、猩猩、狒狒、果然、蒙贵(「尔雅」谓之蒙颂。「一统志」曰:『状如猫而小,紫黑色;畜之捕鼠,甚于猫』)、白雉、孔雀、鹦鹉、蚺蛇、红飞鼠(「华夷考」曰:『多出交址。深毛茸茸然,惟肉翼浅黑色。双伏红蕉花间,捕者获其一,则其一不去。妇人带之为媚药』)、竹鼠、鹦鹉鱼(「一统志」曰:『龙门江旁有穴,出鹦鹉鱼。色青绿;口曲而红,似鹦鹉嘴』)、蚁子盐(以上「东西洋考」)、鸡舌香、都梁香、浮沉藤、蕳子藤、九层皮(脱去九层方见肉,其和类栗)、诃罗勒(皮肉相着。出爱州者佳)、枫树子、古度树、欀木树(木中有屑如米,可食)、莎树、油梧竹、如何(九百年一实,形如枣)、大蜈蚣(皮可鞔鼓;肉白如匏,暴为脯。以上「裔乘」)、肉桂(桂以青华山者为贵,卷如筒;气清,能降火。广南桂厚而多油,功与紫苏同;但能表散。采补)。

交易:贾舶既到,司关者将币报酋;舶主见酋行四拜礼,所贡方物〔具〕有成数。酋为设食,给木牌于廛舍,听民贸易。酋所需者辇而去,除给官价以偿。广南酋号令诸夷埒于东京,新州提夷皆属焉。凡贾舶在新州提夷者,必走数十程,诣广南入贡;广南酋亦给木牌。民过木牌,必致敬乃行,无敢哗者。顺化多女人来市。女人散发而飞旁带,如大士状;入门以槟榔贻我,通殷勤。士人嗜书,每重资以购焉(以上「东西洋考」)。

道光十一年六月,越南国王遣其臣工都郎中陈文忠、礼都员外郎高有翼送前故彰化县知县李振青眷属及遭风难民回籍,至厦门。船名「瑞龙」,桅三节、布帆;卫尉黎顺靖带兵百余名。所载货物,肉桂、砂仁、燕窝、沉香、象牙、犀角、黄蜡、白锡、乌木、锦纹木、白糖、虾米、鱼干、白兔皮。人皆束发,官则乌纱、圆领、角带,礼貌恭顺,亦通文墨;兵丁服短衣、舵水人等服黑短衣,衣有领。总督孙尔准入奏,降旨嘉奖,赏赉有差;照例给与盐菜饭食银两、修船银一百六十两,许贸易。十二月,回国。

占城

占城,越南国踰岭而南,即古日南;亦并于越南(「会典」)。自淳化而南至占城,为广南;距厦门水程一百更(「闻见录」、「县志」作九十二更。「东西洋考」:『东距海,西抵云南,南接真腊,北连安南;东北至广东崖州可十日程』)。占城,古占不劳国;在广东之东北古越裳界。本象郡、林邑县地;汉分为二县,属日南。汉末,有区连者杀县令,称林邑王。唐时,诸葛地取之;后为都护张丹所击破,徙居占城。宋时,袭破真腊,反为真腊所灭,名国曰占腊。洪武时,封为占城王(成化中为交址所破)。其候,热不霜雪;禾稻甚薄,地不产茶(「名山藏」)。其俗:果于战,尚释教。王冠三山冠(「梁书」曰:『王法冠加■〈王娄〉珞,如佛象之饰。出则乘象,吹螺击鼓,罩吉贝伞』),臣茭叶冠。男蓬头,女椎结。居处为阁,名吉阑。衣白汗漫,柳叶为席。以麝涂身(「裔乘」云:『性好洁,王浴用人胆;云通身是胆也。岁时,采胆入酒饮之』)。山牛不任耕种,但杀以祀鬼(巫祝之曰:『阿罗和教他早托生也』)。正月,牵象逐疫;四月,有游船之戏。以十一月望为冬至(「东西洋考」。「星槎胜览」云:『不解正朔,月生为初、月晦为尽,十次盈亏为一岁』。按今入越南,俱秉正朔矣)。每日午而兴、子而寝,昼夜十更,记以鼓;以粉笔画革为书记(「朝贡典录」)。其人深目、高鼻,发拳色黑(「文献通考」。「瀛涯胜览」云:『有尸头蛮,本妇人,亦能生子,但目无瞳。夜飞头食人秽,天明飞返复合。人遭之,妖气入腹必死。民间有而不报者,官罪之』。「裔乘」云:『民人入山为虎噬、水行为鳄危诉于王,命国师书符,则虎、鳄自投受杀;若讼曲直难辨,则令过鳄潭,曲者鱼食之』)。其国东北百里许有新州港,海口也;港岸立石塔为标记,舶至是系焉(「瀛涯胜览」。「又朝贡典录」云:『其隶有宾童龙国,即佛书所云舍卫乞食处也;目连所居。遗址犹存)。

物产:金、银、锡、铁、宝母(美石也)、澄水珠(置浊流能澄澈。皆见「一统志」)、火珠、琥珀、水晶、贝、齿菩萨石(周显德中入贡)、犀角(夷人谓之「黑暗」)、象牙(谓之「白暗」)、玳瑁、奇楠香、沉香、檀香、龙脑香、麝香、乳香、降真香、丁香、蔷薇水(「宋史」曰:『洒衣,经岁香不歇』)、猛火油(「宋史」曰:『入水愈炽,国人用以水战』)、吉贝、朝霞布、丝纹布、白■〈迭毛〉布、贝多叶簟、明角、乌角、黄蜡、琉黄、苏木、乌樠木、观音竹、波罗蜜、海梧子、茴香、荜澄茄、荳蔻、犀、象、狮、猩猩、白猿、白雉、秦吉了、鹦鹉、山鸡、归飞(比翼鸟之类)、龟。

交易:商舶抵其国,番官折黑羊皮为策书,白字录物数,监盘上岸;十取其二,听交易(「文献通考」)。船至,献果币于王;王为设食。国人狠而狡,贸易往往不平。五、六月,商人出必戒严,防其取人胆(「东西洋考」:『非止献王,亦供象洗目。伺人于道,乘其不意杀之,取胆以去;若被人惊觉,云胆破不中用矣』)。

暹罗

暹罗,在缅甸之南,与内地隔;南滨大海。古为罗斛、暹二国,后暹为罗斛所并,遂为暹罗国。国朝顺治十年,入贡。康熙十二年,封为暹罗国王。乾隆三十一年,为缅甸所破,国人郑昭复土报警,推昭为长;入贡土物。五十一年,封昭为王;三年一贡,由海道往来(「会典」)。厦门至暹罗港口竹屿一百八十更,入港又四十更,计水程二百二十八更(「海国闻见录」。「县志」及「台湾志」作一百八十更)。其国在南海中,古赤土及婆罗剎地也。以赤土故,后人讹为赤眉遗种(「文献通考」云:『赤土,扶南之别种。所都土色赤,故以为号。地方数千里』)。隋大业二年,始通中华。明洪武间,始封暹罗国王(「东西洋考」)。地周千里,外山崎岖、内岭深邃。田平而沃,稼穑丰熟(「星槎胜览」)。国之西北有市,曰上水居;百货咸集。其交易,以金银、以海■〈贝八〉(「朝贡典录」。黄衷「海语」云:『暹罗港水中,长洲隐隐如坝。舶出入,如中国车坝国中之一控扼也。少进为一关,守以夷酋;又少进为第二关,即国都。有奶街,为华人流寓之居;西洋诸国异产奇货,辐辏其地』)。其地下湿,土疏恶,岚热无常候,民悉楼居(「名山藏」)。尚佛教,字皆横书。人死,有鸟葬、火葬、水葬(「四夷考」)。百金之产,以半施佛。妇人多智,事决于妻;与华人狎,夫不禁也(「吾学编」曰:『男阳嵌珠玉,贵者范金盛珠;行则铿然有声』)。婚则群僧迎婿至女家。俗劲悍,善水战;用圣铁(人脑骨也)里身,刀矢不能入。诸酋见王,礼甚肃;望门自拜,膝行乃前。国人以白布缠首,被长衫;王独加以锦绮,跨象(「东西洋考」)。其人剪发卷耳,跣而缭腰及骭前后;珍宝之国也(「名山藏」。「海国闻见录」云:『俗敬中国人,用为理财政。浴溪水以治病。有尸罗蛮,魂入人秽则病。有番僧能咒鳄鱼与虎,使自缚。有共人,刀刃不能伤,王用为兵卫』。又「海语」云:『有■〈犭充〉人,属暹罗之崛巃;短小精悍,木食如猱。性憨,不识金帛;饮以漓酒,即受役至死不避。近烟火,目泪而死』)。六坤,暹罗属国。风土相类,惟产椒为暹罗所无(「东西洋考」)。由暹罗沿山而南,为斜仔、六坤、大哖、丁噶呶、彭亨;山联中国,坐向正南,至此而止。又沿海绕山之背过西,与彭亨隔水而背坐。柔佛诸国,各皆有主,均受暹罗所辖(「海国闻见录」)。

六昆

六昆,在西南海中。其地东与赤仔接,距厦门水程一百五十更。雍正七年通市(「会典」「通市之国)。六坤,暹罗属国也。风土与暹罗相类,第六坤地故产椒,是暹罗所无(「东西洋考」)。暹罗之要害,为龟山、为陆昆(即六昆)。主以阿猛齐,犹华言总兵;其甲兵属焉(黄衷「海语」。「同安县志」作大昆,讹「水师辑要」作乐昆;音相近也)。

土产、交易:与暹罗同。

赤仔

赤仔,在西南海中。其地东北与宋腒朥接,距厦门水程一百八十更。雍正七年通市(「会典」「通市之国」)。斜仔(即赤仔)、六坤(即六昆)、宋脚,皆暹罗属国;海道俱由小真屿向西往。物产相同(「海国闻见录」。「同安县志」作一百八十更)。

宋腒朥

宋腒朥,在西南海中;为暹罗属国,距厦门水程与赤仔同。雍正七年通市(「会典」)。物产亦与暹罗同(「海国闻见录」。斜仔、六坤、宋脚,距厦门水程约一百五、六十更不等。宋脚,疑即宋腒朥;「水师辑要」作宋脚属吕宋,讹)。

噶喇吧

噶喇吧,在南海中。本爪哇故土,为荷兰兼并,仍其国名;距厦门水程二百八十更。雍正五年通市(「会典」)。其国海道从昆仑、茶盘,纯用未针;西循万古屡山而至(「海国闻见录」)。厦门去噶喇吧,水程约一万四千里。其国面北背南,后障火烟山。山外濒海,左万丹、右井里汶。前排列岛屿曰屿城,诸夷聚贾,百货云集。荷兰据爪哇二百余年矣;所居边海,地十不得一;爪哇人几百倍于荷兰。惟人蠢性柔,故受制于荷兰;爪哇酋避居山中(「海岛逸志」。「海国闻见录」:『荷兰据此建城,分官属曰呷必丹,外统下港、万丹、池问三处』)。爪哇,唐诃陵国也;一曰阇婆、一曰蒲家龙。明时,其国分东、西二王。久之,东王为西王所破,遂灭为一。国富饶,闽、广、西番人至,久贾长子孙。地广人稠,为东洋诸番冠。爪哇人黝面髡跣。人病,则祷不服药。葬用水、火、犬三者,惟死者所命。贵人死,婢妾随至野,委贵人尸于众犬,自焚以殉之(「名山藏」)。其番居,曰杜板(又名苏吉丹。流寓多广东、漳州人)、曰厮村(自杜板东行半日可至。中国人客此而成聚落,遂名新村;番舶至此互市)、曰苏鲁马益(从南水行,至港口淡水浅沚,仅容小舟;二十余日始至。亦有中国人)、曰满者伯夷(又水行八十里至埠头,登岸陆行半日可至)。贸易用中国古钱,最重中国花磁暨麝香、花绢、罗绮(「名山藏」)。其藏百物,咸以库;库以砖为之。凡为权衡,二分二厘为姑邦,姑邦四之而为钱,钱十六之(而)为两,两二十四之而为斤。凡为量,截竹为之升之名为姑刺,其容一升八合;斗之名为捺黎,其容倍于升者八。其土气恒燠。旁有重加罗国(「瀛涯胜览」)。诃陵亦曰杜婆,知星历;夏至立八尺表,景在表南二尺二寸。旁有小国二十八,莫不臣服。其国东至海一月,西至海四十五日,南至海三日,北至海四日。地不产茶(「文献通考」。「星槎胜览」曰:『爪哇民好凶强,生子一岁佩以匕首。名曰不刺;头饰以金银。象牙雕琢为靶,男子老幼皆佩于腰间。若有争詈,即拔刀相刺。盖杀人逃三日而出,即无事矣。重财轻命。元时使将史弼、高兴征其国,击番兵百万余众,擒番人烹而食之;至今称中国能食人也』。「东西洋考」曰:『自刘宋元嘉时,始入中国。其俗:有名而无姓;五月游船,十月游山。加留吧距下港可半日程』。「台湾府志」云:『初,爪哇人轻捷善斗,红毛制鸦片烟诱使食之,遂疲羸受制,竟为所据。西洋化人,巴黎之属,与红毛分持其柄。其人分三等:红毛人、唐人、土人』。「海岛逸志」云:『其属国,曰北胶浪、曰三宝陇、曰竭力石、曰四里猫、曰马辰、曰望加锡、曰安纹、曰万澜、曰涧仔底、曰万丹、曰马六甲诸处;不下数十』。又「星槎胜览」云:『重迦罗,其地与爪哇界相接;田谷与爪哇略同』。「名山藏」云:『重迦罗,居暹闷国之西畔』)。

土产:金、银、真珠、犀角、象牙、玳瑁、沉香、檀香、丁香、铜鼓、龟筒、绞布、吉贝、藤花簟、硫黄、红花、夷瓶、芦荟、阿魏、胡椒、青盐、木瓜、槟榔、椰子、虾蝚丹树、波罗蜜、荜澄茄、■〈艹人虫,上中下〉吉柿、赤白荳蔻、海菜、思君、茴香、苏木、犀、象、白鹿、猴、孔雀、鹦鹉、濒伽鸟、倒挂鸟、绿鸠(以上「东西洋考」)。

交易:华船将到,有酋来问;船主送橘一笼、小雨伞二柄。酋驰信报王。比到港,用果币进王。立华人四人为财副,番财副二人,各书记;华人谙夷语者为通事,船各一人。其贸易,王置二涧城外,设立铺舍(「宋史」「阇婆传」曰:『中国贾人至者,待以宾馆』);凌晨各上涧贸易,至午而罢,王日征其税。又有红毛番来下港者,起土库在大涧东;佛郎机起土库在大涧西。二夷俱哈板船,年年来往。贸易用银钱。如本夷,则用铅钱,以一千为一贯、十贯为一包;铅钱一包,当银钱一贯云。下港为四通八达之衢,我舟到时,各州、府未到,商人但将本货兑换银钱、铅钱。迨他国货到,然后以银、铅钱转买货物。华船开驾有早晚者,以延待他国故也(「东西洋考」)。

麻喇甲

麻喇甲,在南海中。海道由柔佛而西往,与丁噶呶隔山对坐;距厦门水程二百六十更。其国如暹罗,用汉人理国事(「海国闻见录」);即满剌加也,古称哥罗富沙。汉时已通中国;后顿逊起自扶南,三千余里皆属之。其东界通交州,即哥罗富沙地也(「东西洋考」。「瀛涯胜览」云:『旧名五屿,以海有此山也。东南滨海,西北皆岸,岸连山』)。唐永徽中,以五色鹦鹉来献。本羁事暹罗,不称国;明永乐初,内附为属郡,封为满剌加国王,从此不隶暹罗(「东西洋考」)。王以白布缠首,花青布为衣,而蹑革履。其音语、书记,类爪哇(黄省曾「朝贡典录」)。其俗醇厚。气候,朝热而暮寒。男女椎髻,身肤黑漆(间有白者,唐人种也)。市用磁器、色绢、金银之属(「星槎胜览」)。正德间,其国为佛郎机所破,国人散逸。佛郎机以其地索赂于暹罗,而归之暹罗焉(黄衷「海语」。地多山谷,陆行可达暹罗。「海岛逸志」云:『马六甲,为噶喇吧属国』。「名山藏」云:『在占城极南,诸番之会也。永乐初,中使自闽中至其国,由是而达西洋古力里士国,分■〈舟宗〉遍往支柯丹、拐葛剌、忽鲁谟斯等处。迨其返也,咸于是聚焉』。按「星槎胜览」、「瀛涯胜览」、「朝贡典录」皆有柯支、阿丹、榜葛剌、忽鲁谟斯诸国,而「名山藏」所云支柯丹、拐葛柯,疑柯枝、阿丹、榜葛剌之误)。

物产:猫精石、珠、犀角、象牙、玳瑁、翠羽、叆叇、斗锡、乳香、片脑、苏合油、蕉心簟、明角、乌角、蜡、做打麻(「方舆胜览」曰:『树脂结成者。夜点有光,涂舟水不能入』)、硫黄、没药、夷瓶、燕窝、槟榔、沙孤米、椰子、茭蔁酒、犀、象、黑熊、火鸡、鹦鹉(「东西洋考」)。

交易:本夷市道稍平。既为佛郎机所据,残破之后,售货渐少。而佛郎机与华人酬酢,屡肆诪张,故贾船稀往。直诣苏门答剌必道经彼国,佛郎机见华人不肯驻,辄迎击于海门,掠其货以归。数年以来,彼路断绝。然彼与澳夷同种,片帆诣香山,便与澳人为市,亦不藉商舶也(「东西洋考」)。

--以上南洋。

西南洋

大泥

大泥,在西南海中;一名大年。东北与六昆接,距厦门水程一百五十更(「同安县志」作大连,一百五十五更)。雍正七年通市(「会典」)。即古浡泥也;本阇婆属国,今隶暹罗。宋时入贡;元丰五年,乞从泉山乘海船归国,从之。明永乐间,王率妻子来朝,卒于都下,葬石子冈(「续文献通考」:『在安德门外』),树碑立祠,封其子为王。万历间,其王卒,无子,族众争立,相杀俱尽:乃立其女为王。以板为城,以铜铸甲。市用金钱。国人宴会,鸣鼓、吹笛、击钲、歌舞为乐:爱敬华人,醉者扶之以归(「名山藏」)。其地,炎热多风雨。统州十四。王绾发,裸跣徒行;花帛缭腰。其属国,曰吉兰丹(「东西洋考」)。其国在占城西南,可六千里。俗修浮图教。其利鱼盐(黄省曾「朝贡典录」。「东西洋考」:吉兰丹,即渤泥之马头;风俗俱同渤泥。嘉靖末,海寇余众遯归于此,生聚至二千余人;行劫海中,商舶苦之』。「海国闻见录」:『大年、吉兰丹,在暹罗之南,山联中国。舶行,必由小真屿而往。物产相同』。「文献通考」:『渤泥去闇婆四十五日程、去三佛齐国四十日程、去占城与摩逸各三十日程,皆计顺风为则。其王居,覆以贝多叶』。高厚「蒙求」:『渤泥,在赤道下。原田丰美,习尚奢侈』)。

土产:金、犀角、象牙、鹤顶、玳瑁、翠羽、锡、檀香、降香、片脑、吉贝布(「宋史」曰:『无丝蚕,用吉贝花织成布』)、明角、獭皮、锦鲂皮、燕窝、西国米(那名沙孤米。其树名沙孤,身如蕉,空心;取里皮削之,以水捣过,舂为粉。细者为王米,最精;粗者民家食之,即以此代谷)、槟榔、椰子、萪藤、巴尾树、贝多树、加蒙树(二树,心均可为酒)、犀、象、孔雀、鹦鹉、宝石、沉香、速香、丁香、荳蔻、黄蜡、珍珠(以上「东西洋考」)。

交易:华人流寓甚多;舶至,献果币如他国。初亦设食相待,后此礼渐废。货卖彼国,不敢征税。惟与红毛售货,则湖丝百斤税红毛五斤、华人银钱三枚;他税称是。若华人买彼国货下船,则税如故(「东西洋考」)。

柬埔寨

柬埔寨,在西南海中,即古真腊国;介越南、暹罗间,距厦门水程一百七十更(往广东,由虎门入口,计程七千二百里)。旁有尹代吗,距厦门水程一百四十更。皆雍正七年通市(「会典」)。本安南属国,在占城西南。宋时,其酋长灭占城,役属之,号占腊。其国自号曰甘孛智,后讹为甘破蔗。闽人贾其国,方言曰柬埔寨。地迩印度,谨于佛教(「名山藏」)。其国至唐神龙后,分为二:北多山阜,号陆真腊;南近海,号水真腊。久之,仍合为一。今贾舶至者,大都水真腊也。王城周可二十里,城上石佛头五,饰其中者以金(「东西洋考」)。婚姻,男女两家俱八日不出门。人死,舆置之野,听乌鸢食;顷刻食尽者,以为福报。居丧,但髡其发;女人于额上剪如钱大,曰用此以报亲(「东西洋考」)。俗富饶。气候常热。番人杀中国人则偿命,中国人杀番人则罚金;无金,卖身以赎罪。其国门之南为都会之所,凡岁时一会;列玉猿、孔雀、白象、群牛于前,名曰百塔洲(「星槎胜览」。「海国闻见录」:『柬埔寨虽自为国,介在广、暹二国间;东贡广南、西贡暹罗,稍有不逊,水陆各得并进而征之』。黄省曾「朝贡典录」:『王居之城七十余里;有石河焉,广二十丈。宫殿凡三十余座,咸壮丽。男女椎髻,服以衫。其利鱼盐。饮馔之器,皆以金银为之』。周达观「风土记」:『真腊自号甘孛智。按「西番经」名其国曰澉浦只,盖亦甘渤智之近音也。自占城顺风可半月到真蒲,乃其境也。又自真蒲行坤申针,至昆仑洋入港。港凡数十,惟第四港可入;其余悉浅沙,不通巨舟。然修藤古木、黄沙白苇,仓卒末易辨认,故舟人以寻港为难。自港口北行,顺水可半月程至其地,曰查南;乃其属郡也。自查南换小舟,顺水可十余日过半路村、佛村渡波洋至其地,曰干傍取;城五十里,旧为通商来往之国。唆都元帅之置省占城也,尝遣一虎符、一金牌同到其国,竟为拘执不返。元贞乙未,遣使招谕,俾余从行;以次年二月自温州开洋,秋七月始至,遂得臣服』。「风土记」:『其俗:女子八、九岁,命僧去其童身,名曰阵毯。其父母祝曰:「愿汝有人要,将来嫁千百丈夫」。其国好中国金银,货用青瓷器、漆盘、锡镴、麻布、轻缣、水银、桐油之类』)。

物产:万年哈、夜光珠(汉武帝时贡),婆那娑树(无花,叶似柿,实似冬花)、庵罗树(花、叶似枣,实似李)、毗叶树(花似木瓜,叶似杏,实似楮婆)、田罗树(花、叶并似枣而小异)、歌毕陀树(花似林檎,叶似榆而厚大;实似李,大如升)、建同鱼(四足无鳞;鼻如象,吸水上喷,高五、六十尺)、浮胡鱼(形似■〈鱼且〉,嘴似鹦鹉,有八足。以上「文献通考」)、犀角(「风土记」曰:『白而带花者为上、黑为下』)、象牙(「风土记」曰;『以标杀之,上也;自死为人所取,次之;死山中久者,为下』)、鹤顶、翠羽(「风土记」曰:『丛中〔有〕池,翡翠飞入求鱼。番人以树叶蔽身坐水滨,笼一雌诱之,用小网伺罩,日获三、五只』)、铜、笃耨香(「本草纲目」曰:『出真腊国。白者为上,黑者为下)、金颜香(见「一统志」。其气能聚众香,番人以和香涂身)、沉香、速暂香(「一统志」曰:出真腊为上。伐树去木取香谓生速,木腐香存者谓熟速,树木半存者调暂速』)、降香、腊、藤黄、布(「风土记」曰:『土人不事蚕桑,但织木棉布。亦不能纺,以手理成条;无机杼,但以一头缚腰、一头搭上梭,只用一竹管』)、獭皮、夷瓶、明角、乌角、燕窝、胡椒、紫梗(「风土记」曰:『生树枝间,如桑寄生状;亦颇难得』)、大风子、椰子、槟榔、荳蔻、酒(「风土记」曰:『酒有四等:一呼蜜糖酒,用药曲以蜜及水为之。次者呼朋牙四,以树叶为之。又次,以米或剩饭为之,名包棱角;棱角者,米也。其下糖鉴酒,糖为之。入港,又有茭浆酒。按「唐书」谓真腊饮酒比于淫;后亦不然』)、麝香木、苏方木、犀、象、孔雀、鹦鹉(「东西洋考」)、乌木、黄花木、宝石(以上「朝贡典录」)、大鱼(望之如山。每五、六月中,毒气流行,即以白猪、白羊祭;否则灾荒)、风母(似猿;打死得风即活。惟以菖蒲塞其鼻,则死不复生矣)、却尘兽(其皮不染尘,故名)、鳄鱼、美人酒(美人口中含而造之,一宿而成。「裔乘」)、铅锡、洋布、海菜、藤(「海国闻见录」)。

交易;船至篱木,以柴为城,酋长掌其疆。政果币以将,遂成贾而征偿。夷性颇直,以所铸官钱售我,我受其钱,他日转售其方物以归。市道甚平,不犯司虣之禁;间有鲠者,则熟地华人自为戎首也(「东西洋考」)。

荷兰

荷兰,又名红毛番。其国在西南海中。国朝顺治十年,始通职贡。康熙三年,助大兵克取厦门、金门,颁敕褒奖。后占据噶喇吧,遂分其众居之;仍遥制于荷兰(「会典」)。红毛诸国,居西北辛戌干三方。西北诸番,总名曰红毛,其海总名曰大西洋。荷兰者,噶喇吧之祖家也。西邻佛兰西;沿佛兰西而至西北,皆临大海。隔海西北,与英机黎对峙。东邻黄祈,南接那吗。红毛之船从小西洋而来中国,由亚齐之北、马六甲之南穿海过柔佛、出茶盘而至昆仑(「海国闻见录」)。红毛番夷,利兰也。深目长鼻,毛发皆赤;故呼红毛。一名粟里国(「东西洋考」作和兰,一名米粟果)。万历间,欲求互市,闽、广守臣力拒之(「名山藏」。「漳州府志」云;『其国当中国之背,昼夜相反。能华言、华字。万历间,泊舟澎湖求市;两台省不可,亟驱之。往复数次,言语桀黠。已闻舟师大集,有献火攻策者,乃去。后犯厦门』。「台湾府志」云:『红夷一名波斯胡,性贪狡,重利轻生。前明窃据台湾,入犯中左,肆行焚劫。其船坚大,八面受风,无往不利;惟广南轧船操楫飞行,驾巨炮攻其船底,底破即沉。至今畏之』)。或谓荷兰长技,惟舟与铳耳(舟长三十丈、横广五十丈,板厚二寸余,鳞次相衔。树五桅于舶,以铁为网,外漆以打马油,光莹可鉴。舟设三层,傍凿小窗,置铜铳其中;临放,张机推窗而出,放毕自退。桅下置大铳,长二丈余,〔中〕虚如车轮,能洞裂石城;敌迫时,烈此自沉。舵后设铜盘,大径数尺;译言「照海镜」)。其役使,名乌鬼;居高自投于海,徐出行涛中如平原。奉天甚谨,祀所谓「天主」者。与华人语,数侵华人;若华人与他夷争,则为华人左袒(「东西洋考」)。

土产:金、银钱、琥珀、玛瑙、玻璃、天鹅绒、琐服、咚啰嗹、刀(「东西洋考」)、自鸣钟、时辰表,水镜、哔吱、纱缎(「海岛逸志」)。

交易:商舶未有抵其地者;特暹罗、爪哇、渤泥之间,相与互市。华人货有当意者,辄厚偿之,不较值;故货为红夷所售,则价骤涌(「东西洋考」)。

■〈口英〉咭唎

■〈口英〉咭唎,在西南海中。乾隆五十八年入贡(「会典」)。其国悬三岛于吝因、黄祈、荷兰、佛兰西四国之西北海(「海国闻见录」。自吝因而东至俄罗斯,而东至细密里野,皆为北海海水,舟不能行。自吝因而南至乌鬼诸国,皆为大西洋)。其衣服制度,与荷兰同;惟音语字迹有异。其刀铳、器皿,为西北诸国冠。其国人贸易于噶喇吧者,遵荷兰约束;而荷兰待之,不敢有失(近有新垦之地,在马六甲之西、吉礁之南,与大哖相邻,名曰槟榔屿。中国贾舶亦往市焉。--「海岛逸志」)。

物产:生银、哆啰呢、羽毛缎、哔吱、玻璃(「海国闻见录」)。

道光十二年三月,有船来厦门,船主曰胡夏米;求通市,不许。驶至五虎门,欲谒总督申所请,不许。停泊数日而去。言虽恭顺,而意颇桀傲;集水师守之。后又驶至浙江、江苏、山东、奉天、高丽求市,皆不许。归,易名为天竺国刘罗夷船。奉特旨:饬沿海各省水师严行驱逐)。

干丝腊

干丝腊,在西南海中;与■〈口英〉咭唎相近(「会典」)。干丝腊者,化人番国名也;在海西北隅。其国不知分封所自始。地与荷兰、法兰西、■〈口英〉咭唎相鼎峙;俗呼为宋仔,又曰实班牛。其状貌颇类华人,戴高角帽;其饮食同于荷兰国。富产黄金、白银。前明时,占据吕宋(黄可垂「吕宋纪略」。「海国闻见录」:是班牙者,吕宋之祖家也。东北接法兰西』。所谓是班牙,亦实班牛之近音。然二书皆以为干丝腊据吕宋地,与「会典」不同;存以备考)。

按荷兰、■〈口英〉咭唎、法兰西、干丝腊诸国,皆在西北外洋,中国贾舶不到其地。然吕宋、噶喇吧巳为所有,来此通市者众。厦门贾舶常往二处,彼此交易;故并纪其舆地、海道、国俗备考。

柔佛

柔佛,在西南海中。历海洋九千里,达广东界,由虎门入口;距厦门水程一百八十更(「海国闻见录」作一百七十三更、「县志」作一百六十更)。雍正七年后通市(「会典」)。柔佛与彭亨联山,其势〔在〕下水程,应到昆仑用未针取茶盘转西而至。商舶至,就舶交易(「海国闻见录」)。一名乌丁礁林;插木为城,其外有池(「东西洋考」)。柔佛,强国也。其人好斗。男子削发徒跣,围幔佩刀;妇人蓄发椎髻。酋见王,弃刀于地,和南而立。饮食无匕箸,以手拈之而已。死者火葬(「名山藏」)。其属国,有丁噶奴、彭亨、单呾三国(「海国闻见录」。单呾,距厦门水程一百三十更。「台湾志」:『自柔佛至马六甲,皆遵西洋法度。其人坳目隆准,状类红毛;有白鬼、乌鬼之分。所聚俱西洋商贷)。

物产:象牙、犀角、玳瑁、锡、片脑、蜡、嘉文席、木棉、布、椒、燕窝、西国米、血竭、没药、槟榔、海菜、■〈艹人虫,上中下〉吉柿(「东西洋考」)。

交易:柔佛地不产谷,土人时驾小舟载方物,走他国易米。道逢贾舶,因就他处为市;亦有要之入彼国者。我舟至止,都有常输。贸易只在舟中,无复铺舍(「东西洋考」)。

彭亨

彭亨,在西南海中;与柔佛连界,柔佛属国也。雍正五年后通市(「会典」)。彭亨与柔佛同山,隔山相背,在暹罗山海西南;距厦门水程约一百五、六十更(「海国闻见录」)。彭亨,东南岛中之国;国并山,山旁多平原。其城以木围之,方广可数里;古称上下亲狎,民无寇盗(「东西洋考」。「名山藏」:『石崖周匝,远望则平田沃野,丰米谷。气候温』。黄省曾「朝贡典录」:『其国,在广大海之南。其王好怪,雕香木为神,以人为牲而祷』。「星槎胜览」:『男女椎髻,系单裙;富家女子,金圈四、五饰于顶发。煮海为盐、酿酱为酒』。以彭亨作彭坑)。

物产:金、犀角、象牙、鹤顶、玳瑁、花锡、沉香、降香、片脑、嘉文席、胡椒、西国米、椰子、槟榔、■〈艹人虫,上中下〉吉柿、萪藤、犀、象(「东西洋考」)。

交易:舟抵海岸,国有常献。国王为筑铺舍数间,商人随意广狭输其税而托宿焉。即就铺中以与国人为市,去舟亦不甚远。舶上夜司更,在铺中卧者音响辄相闻(「东西洋考」)。

法兰西

法兰西,一曰佛郎西,即明之佛郎机,在西南海中;并吕宋后,分其众居之,仍遥制于法兰西。其国人自明季入居香山之澳门,国朝仍之。每岁令输地租银,惟禁其人入省会。由其国至中国,水程五万余里(「会典」)。其地西临大洋,北接荷兰,南邻是班牙,东接那吗,东南俯中海(「海国闻见录」)。其状貌、衣制,并同荷兰;惟字迹亦异,性强悍(「海岛逸志」。「东西洋考」:『佛郎西人,身长七尺,眼如猫、嘴如莺,面如白灰;须密卷如乌纱,而发近赤』)。

物产:钻石、生银、洋布、丁香、水安息、金、吧喇沙末油、苏合油(「海国闻见录」)。

亚齐

亚齐,在西南海中;相传旧为苏门答剌国。雍正五年通市(「会典」)。亚齐大山,隔海与麻剌甲南北相对。红毛人分驻于此(「海国闻见录」)。自满剌加(即马六甲)西南顺风,五昼夜可至其地。南连大山,北距海;东连山,邻阿鲁国;西距海(「瀛涯胜览」)。自亚齐大山绕东南,为万古屡尽处;与噶喇吧隔洋对峙。凡红毛往小西洋诸埔头贸易者,必由亚齐经过;而红毛回大西洋,亦必从此洋而出(「海国闻见录」)。苏门答剌国,又名苏文达那。王装束,类满剌加;官属毕具。其先为大食,盖波斯西境也(「东西洋考」)。俗醇厚,言语和媚。婚姻丧服,与满剌加相同。地隘宜稻,岁两稔。旁有那孤儿、黎代二小国,皆隶焉(「瀛涯胜览」)。〔胡椒〕番秤一播苛,抵我官秤三百二十斤;价银钱二十个,重银六两。金抵纳,即金钱也;每二十个,重金五两二钱(「星槎胜览」。黄省曾「朝贡典录」:『苏门答剌,在满剌加西南,可千里至其国。其山童,土石俱黄。土气朝燠如夏、薯寒如秋。无城郭』。「名山藏」:『苏门答剌,汉之条支、唐之波斯大食,皆其地也。或曰即苏文达那,宋名也。洪武十年,其国表贡,请改曰苏门答剌;然其贡物,与苏文达那异。其西有苏邻国,摩尼佛生焉,号俱智大明使;自唐时入中国。相传:老子西入流沙五百余岁,当汉献帝建安之戊子,寄形■〈木奈〉晕;国王拔帝之后食而甘之,遂有孕,擘胸而出,是为摩尼佛。■〈木奈〉晕者,禁苑石榴也。其说与攀李树出胁相应。其教曰明,衣尚白;朝拜日、夕拜月。了见法性,竟究广明;盖合释、老而一之。风俗醇良』)。

土产:宝石、玛瑙、琥珀、犀角、象牙、鹤顶、琉璃、照身镜、龙涎香、片脑、安息、木香、乳香、丁香、蔷薇水、苏合油、天鹅绒、琐服(「一统志」又名梭服,以鸟毳为之)、兜罗锦(今呼为哆啰嗹,亦毛毳织成)、驼毛褥、叆叇、花锦、布、锡、宾铁、腽肭脐(见「唐书」。俗名海狗肾)、石蜜(见「唐书」「大食传」)、没药、孩儿茶、血竭、千年枣、大茄、无名异、瓜、犀、象、骏马、鹦鹉(以上「东西洋考」)、硫璜、椒、芭蕉、甘蔗、吉柿、绿橘、东瓜、西瓜(绿皮红子)、黄牛、羊、雄鸡(大者七、八斤;易煮,味美异常。以上「瀛涯胜览」)、褊桃、葡萄(大者如鸡子)、橐驼(俗云:海滨龙与马交所产)、小驼、驼鸟(高四尺以上,足似驼蹄;劲项胜人骑行五、六里)、荠树(实如夏枣,堪作油;食去瘴。以上「经行记」)。

交易:舶到,有把水瞭望;报王,遣象来接。舶主随之入,进见果币于王,王为设食。贸易输税,号称公平。此国辽远,至者得利倍于他国。盖宋时称本肆,多金银、绫锦,工匠技术咸精。其能至今富饶犹昔也(「东西洋考」)。

--以上西南洋。

附海险

七洲洋,在广东琼岛万州之东南。中有神鸟,喙尖而红、脚短而绿,状类海鸠;尾带一箭,名曰箭鸟。舶到洋中,飞而来示,与人为准;呼是则去(「海国闻见录」)。舶过此极险,稍偏东便是万里石塘;宜祭海厉(「东西洋考」)。

米糠洋、香簟洋,舶往日本必过此洋。洋中水面若糠秕、水泡簟菌。因呼为名(「海国闻见录」)。

溜山,在溜山国之西。海溜凡八,皆有聚落,可通海舶。又西有小窄溜,是有三千,皆是溺水;即所谓「溺水三千」者焉(「朝贡典录」)。

昆仑山,在大佛灵。山南凡七屿、七港,是谓七门;适中国者,此其标也(「海国闻见录」)。昆仑者,非黄河所绕之昆仑也;七洲洋之南有大小二山,屹立澎湃,名曰大昆仑、小昆仑(「海语」)。

千里石塘,在崖州海面之七百里外。相传海水特下八、九尺,舶必远避而行(「海槎余录」)。

万里长沙,在万里石塘东南,即西南夷之流沙河也。弱水出其南(「海语」)。

分水,在占城之外。罗海中沙屿,隐隐如门限;延线横亘,不知其几百里。巨浪拍天,异于常海。由海鞍山抵旧港,东注为诸番之路,西注为朱崖、儋耳之路。此天地设险以域华夷者也(「海语」)。

附夹板船考

高厚「蒙求」:『夷人海舶约有三等:其小者,仅容数十人;传书信,不以载物。舟虚其腹,下镇以石;四围点水不漏,只余一孔。若遇风涛,人内舟腹,密闭其孔;操舟者系身于外,任风飘荡。因其中空而不溺、镇石而不覆也。浪平,则解缚出人,一日可行千里。中者,可容数百人;自小西洋以达广东,则用此舶(「海岛逸志」:『船板厚径尺,横木驾隔,必用铁板两旁夹之。船板上复用铜、铅板遍铺,其旁纽纤绊,悉皆铜、铁造成,所以坚固』。「台湾志」:『其船用板两层,斫而不削,制极坚厚;中国谓之夹板。其实圆木为之,非板也』。「东西洋考」:『舟长三十丈,横广五、六丈;板厚二尺余,鳞次相衔。外漆打马油,光莹可鉴』)。其大者,上下八层:最下一层镇以沙石,藉此不致倾侧震荡。二、三层载以货物、食物;海中最难得水,必贮淡水,以足千人一年之用。其上,近地平板一层;则中、下人居之,或装细软切用诸物。地平板之外,中有甬道,可通首尾;虚中百步,以为扬帆、习武、游戏、作剧之地。前后各建屋四层,为尊贵者之居(「东西洋考」:『其酋所居及卧内,俱哆啰嗹蒙其四壁。每华商诣酋,守门者撞钟为报,侍者二人出传语』)。再后,复建水阁,以为贵者纳凉、游息。舶两旁,列大铳数十,以备不虞(「海岛逸志」:『其船■〈徙,舟代彳〉如女墙,安置大炮数十;船大者炮两层、小者炮一层』。「漳州府志」:『其舟内设三层:壮者居上、稚子居下,皆有家室。层设铳三十六枚,外向,三层皆然;名麦穟铳』。「东西洋考」:『舟三层,旁凿小窗,各置铜铳其中,每铳张机。临放,推由窗门以出;放毕、自退,不假人力。桅之下置大铳,长二丈余;中虚,如四尺车轮。云发此可洞裂石城,震数十里;敌迫我时,烈此自沉,不能为虏也』)。其铁弹,重有三十余斤者。上下前后有风帆十余道;桅之大者长十四丈,帆阔八丈(「东西洋考」:『树五桅,以铁为网』。「海岛逸志」:『桅三;接帆用布,有大小帆四十八片』。「台湾府志」:『帆如蛛网盘旋,八面受风;无往不利』)。水手二、三百人,将率锐士三、四百人,客商数百人;有舶总管一人,乃西国贵官,其王命掌一舶之事(「海岛逸志」:『水手每人各司一事,虽黑夜暴雨狂风,不敢少懈。法极严,重者立斩;船主主之』。有舶师二人、历师二人。舶师专掌候风使帆、整理器用、探试浅水礁石、发号指使,以定趋避;历师专掌窥测天文:昼测日、夜测星,用海图量取度数,以识险易、以知里数(「海岛逸志」:『西洋行舟,不重指南车,用以量天尺量之,知舟行几许;又能按图,知海中礁石沙泥,毫无差错。其形略似纸箑,能开阖;有一横尺、一斜尺,尺中有分寸,书西洋字。其横者以定均平,其斜者以观道路远近、海中浅深。又有察天筒者,以玻璃筒二;式如笔管,长一尺余。内实水银,置之匣中;旁书西洋字。其水银自能升降,大约晴明则降、阴晦则升。惟视升降处之高低,察字以知风雨晴晦』。「漳州府志」:『舵后铜盘大径数尺,译言「照海镜」;识此,可海上不迷』)。有官医,主一舶疾病;亦有市肆,贸易食物。大舶不畏风浪,独畏山礁浅沙。盖海有石礁,或见或隐,而隐者最危(「台湾志」:『广南能为轧船,驾炮攻夹板船底;底破,即沉。故红毛人咸畏之』)。别有沙渚,舶值此即陷。此时必弃重浮舟,乘潮以脱;否则,断无脱理。其舶畏火,禁綦严;是全舶之命攸关(「漳州府志」:『红毛番欲求澎湖为香山,往复数次;已闻有献火攻策者,乃去』。其行舟起程,但候风色,未尝选择时日;少有大失也(「海岛逸志」:『其船二十五年则拆毁,有定限也。其船板可用者用之,无用者焚之;而取其钉铁。于是夹板船坚牢不破,海寇不敢犯之。噶喇吧海口有夹板屿,因造船故名』)。

附洋钱考

「海岛逸志」:『荷兰以银铸圆饼钱,中有番人骑马持剑,名曰马剑;半者,名曰中剑。有小而厚者,铸荷兰字,名曰帽盾;半者,名曰小盾。有小而薄者肖甲板船,名曰搭里。而以黄金铸者,中肖番人持剑而立,名曰金钫。其马剑、中剑、大小帽盾,皆有以金铸者,以两为觔;每圆抵银钱十六(「星槎胜览」:『小噶喇通使大金钱,名傥伽,每个重八分;小金钱,名吧喃,四十个准大金钱一个。锡兰山交易以金钱,重一分六厘』。「朝贡典录」:『柯枝交易以金、银钱,金曰法南、银曰答儿。金重一分一厘、银重四厘,大如螺靥。金钱一,换银钱十五。古里国、忽鲁谟斯交易,俱以金、银钱;天方国以金钱,占城以淡金、以银;溜山国以银钱,重二分三厘』)。又有红铜铸者,中肖雌虎,名曰镭,以当钱文之用(「朝贡典录」:『祖法儿交易以金钱,重二钱、径一寸五分,一面有纹、一面人形;以铜钱,径四分。南浡里以铜钱』)。红毛国(「逸志」以红毛■〈口英〉为咭唎)贪,不产金银,无所铸。法兰西铸圆银饼,中肖双鹰,名曰双鹰;亦有半者、亦有小者,中肖狮子,亦名搭里。小而薄者,中铸番字,名曰钫;以当十文之用。干丝腊国最富,多产金银,铸圆饼银。中肖其国主之面,名曰洋钱;半者,二当一之用。有四当一者、八当一者、十六当一者;其三十二当一者,中肖一朵花,亦稀见矣(「台湾志」:『每圆重七钱有奇,半者为中钱,中钱而半者为茇子;递轻之至九分、四分,即今所用番钱是也)』。亦有金铸者,大小皆如之;作十六倍而用。又有红铜铸者,中铸十字形,名曰爪;以为钱文也(「东西洋考」:爪哇地,红毛、佛郎机往来贸易,用银钱。如本夷,则用铅钱。以一千为一贯、十贯为一包;铅钱一包,当银钱一贯。马神与旧港,市用铅钱。琉球用日本小钱,如宋季鹅眼也。而日本交易,以货互用』。「台湾府志」:『吕宋铸银为钱』。「朝贡典录」:『榜葛剌、天方国交易,并以银钱,名曰傥伽;以海■〈贝八〉,名曰考■〈口梨〉。银钱重三分、径寸二分,底面有纹;海■〈贝八〉计斤。苏门答剌以金钱、锡钱,金曰底那儿,淡金铸,圆径寸五分,底面有纹,重三分五厘;一曰每,四十八个重金一两四分(?)。恒用锡钱。暹罗以金银、以钱、以海■〈贝八〉。满剌加以花锡,铸如斗形。三佛齐、爪哇,皆用中国历代古钱』。按马剑每圆重库平九钱,色九八。乾隆间,改用双柱花式,每圆重八钱三分,色九五,名曰花边。后又改用番头钱,每圆重七钱二分,色九成;即所用夷银钱也。今各夷交易,俱以货易货。夷银不得运回中国,禁极严;故贩洋,迥非昔者比)。

卷九

艺文略

志乘之作,仿于「汉书」。「汉书」艺文之志,独载书目,陋矣。我朝「一统志」,自名臣硕彦,鸿章巨制备列简编;厥后省、郡、邑志,遵循载择,使前贤苦心著作,披书可信,典綦盛哉!厦虽蕞尔一岛,不乏名宦邑贤,故于奏议、公移以至城池、公署、祠庙、岩洞之记序诗章,有关岛上风化、民命利弊者,录为艺文略。他虽奇文雄策,不系岛上,概置不载;亦由「一统志」之义法焉尔。

书目

志铭

书目

唐:薛令之「明月先生集」、「补阙集」一卷(见「通志」),陈黯「裨正书」三卷、「颍川先生集」五卷。

宋:林棐「诗文集」(见「通志」、「府志」),薛舜俞「易抄诗书指」、「文集」(「通志」作「舜俞集」二百卷)。

明:林应「四书解便览」、「璧峰集」(见本传),王高立「毛诗小传」十六卷、「义方堂文集」二十五卷(见「县志」本传),傅钥「鹭门山人诗集」,池浴德「居室篇」、「诗集」、「空臆录」、「怀绰集」(见「通志」、「府志」、「县志」),池显方「晃岩集」二十二卷、「玉屏集」、「南参集」、「沧远诗集」、「李杜诗选」、「说诗」、「直夫偶钞」、「金刚演说」、「东山尘语」,林应翔「止嵒存稿」、「衢州志」,林龙采「茶史」一卷(见「府志」),林志远「历代史白」(见「通志」、「府志」、「县志」),杨期演「易经管见」、「岛上纪事」八卷,杨秉机「浩然小草」二卷,叶后诏「五经讲义」(「府志」作「讲章」)、「鹢笔」,阮文锡「四书测读」、「易阙疑」、「粤滇纪录」、「金刚经说」、「续佛法金汤」、「杜诗三评」(以上见「通志」。「三评」,「县志」作「三律」)、「闻见录」、「谈道录」、「唐人雅音集」、「唐七言律式」、「梦庵长短句」、「清源会诗篇」、「同和东坡韵诗」、「燕山纪游」、「夕阳寮诗稿」、「夕阳寮词」、「慧庵倡和韵选」、「轮山诗稿」、「慢亭游稿」、「诗论」、「诗韵」、「啸草」、「夕阳寮文稿」、「击筑集」、「涉江诗钞」、「奕鉴」,林说、林尊宾、纪许国「三异人集」(纪曾实汇刻)。

国朝:陈伦炯「海国闻见录」二卷,郑得潇「五经通义」、「文学指南」、「易研」、「史统」(以上见通志」;作得洒,误)、「人字图说」、「蘧■〈广外稣内〉近吟选」,曾原昌「百花诗」、「澎游草」一卷、「逢斋诗集」八卷,池继溥「然斋诗草」(见「通志」、「府志」),池其绳「史眼」、「诗纬」、「四书讲录」、「三极藏书」、「求斋别集」(见「府志」、「县志),蔡洪璧「琢斋集」(见「鹭江志」本传),刘天泽「四书述酌」,叶龙「南华经注」,黄成振「四书存要」五卷、「学庸存要补篇」二卷、「日光岩诗」一卷、「九闽赋」一卷,林翼池「来凤县志」、「鹭洲拾草」、「远游闲居草」、」读史约篇」、「尚书捷解」、「知以集」,蔡德辉「鸣秋草」五卷、「蠡测文集」十卷,李正捷「月山诗文集」,黄日纪「全闽诗儁」六卷、「奚囊集」、「内史集」、「中枢集」、「龙江集」、「榕林偶欥」、「倡和集」、「鹪栖琐缀」、「荔崖诗钞」、「归田集」、「嘉禾名胜记」二卷、「榕林汇咏」一卷、「菜根清谭」,廖飞鹏「石村集」,黄彬「草庵诗集」四卷、「文集」二卷、「看山楼倡和诗」一卷,林明瑅「应秋草」、莫凤翔「鹭门草」四卷、「碧山草堂诗钞」一卷,「鹭江志略」一卷(失姓氏),薛起凤「鹭江志」、「梧山草」,曾朝英「诗文集」,蒋国梁「长啸集」,张廷仪「沧浯集」,张承禄「孝子忠臣录」、「善恶金鉴」、「隐林酒史」、「璧峰诗话」、「唐诗汇韵」,张锡麟「池上草」、「时斋倡和诗」二卷、「池上史论」、「渔城诗草」四卷、「文集」二卷,徐宏「音韵斋集」,黄名香「消闲草」,蔡天任「雾隐草」,许温其「箬渔近草」,周礼「悔葊小草」,刘启熊「晞窗吟草」、「梦亭赋稿」,王经纶「经史绪余」,林为洛「太极图说」、「古文文法评注」,郭希洛「有韵斋诗文集」,林一枝「射策悬鹄」,水师要略一卷(谢恩诏刻本),「舟师绳墨」一卷,「闺秀章淑云镜花楼诗稿」,释达中「刻玉集」。

讨平逆巢疏(国朝)万正色

题为讨平逆巢,廓清海宇事。

臣于本年二月初六日攻克海坛,又于本月二十日两日夜攻克崇武,追至泉港臭涂,业经题报外,随即咨会督、抚、将军、提督诸臣陆路夹攻,贼惊惶莫措,遂将海澄、金门、厦门节次抽泊金门港口,据扼料罗,豫为拒战退归之计。臣审候风利,于二月二十七日自泉港分遣舟师,以援剿左镇总兵官林贤定为左路先锋,以援剿右镇总兵官陈龙定为右路先锋,以臣标及闽妥协副将田万侯、援剿前镇总兵官黄镐、后镇总兵官杨嘉瑞定为中路正■〈舟宗〉,三路并发;因风信顿息,暂泊永宁。二十八日,至围头,乘夜直捣料罗,贼拚命夺取生路;时值昏黑,汪洋巨浪,难以攻击。即于二十九日早尾追,贼遂飘洋远遁。臣沿海长驱两日夜,搜逐无踪;而外洋绝域,未便穷追。遂于三月初二日,至金门出示安民;初三日,进泊厦门,与各陆臣会师。而闽海逆巢,一概廓清矣。

所有进取海澄、厦门,听各路陆臣具疏题报外,臣以菲才,谬当重任,前疏密陈战略,汲汲以速征为任者,盖实知民困已极、天心厌乱,若不乘时剪殛,为患滋深;且料逆贼虽结■〈舟宗〉海坛、特为外固,臣以顺天救民之师、气锐心一之众,加以上风临之,海坛必破。既破海坛,先声已夺,则海澄自溃,金门、厦门自危;次第长驱,便可席卷。臣报国心切,安忍烛见既真而迟留观望,故遂与抚臣吴决策前征。今幸仰赖皇上威灵,获验前言;此诚臣之分也、国家之福也。然而战胜易、守胜难,则安边善后之策、水陆分防之要,此又臣所鳃鳃廑虑;容确商议定,另疏题请,庶可奠闽方于永固矣。

至于在事水师镇将及随征外委人员节次战功,容臣查确汇报。伏乞皇上睿鉴施行。

飞报克复等事疏(国朝)杨捷(元凯)

题为飞报克复厦门逆岛事。

窃照海澄既复,贼众奔窜;臣抚安残黎,即一面多张示谕,并差能员于各处宣布皇仁,晓谕各伪官兵,许以就抚自新、随材录用。当有伪总兵吴桂、罗士鉁、伪副将吴天禄等各率领伪官兵、船只、眷口前来投诚,臣厚加赏赉抚慰,将伊等家眷安插县城之内。

因厦门情形,各据称逆贼因在乌屿桥、海沧等处被我官兵剿杀,又见我兵安营高浦所,绝其归路,贼已丧胆。今海澄克复,势益摇动,桂等愿效力前驱,协同官兵乘时进取等情;臣随飞咨督、抚诸臣调拨官兵分路进攻。督臣姚、平南将军臣赖、漳浦总兵臣赵得胜率领满、汉大小各将弁配坐船只,从嵩屿进发;抚臣吴与宁海将军臣喇、副都统臣吴、同安总兵王英等率领满、汉大小各将弁配坐船只,从浔尾进兵;臣同福宁总兵臣黄大来、漳州总兵臣吴三畏率领镇标各营参、游马胜等并守备、千总以及外委随征大小各员弁配坐分拨督臣捐造八桨船三十只及投诚总兵吴桂等带来船只,仍挑选新附熟练精兵,即令伪镇将吴桂、罗士鉁、吴天禄带领协同官兵,从海澄一路而进。三路订期于二月二十六日一齐追击,逆贼聚■〈舟宗〉迎敌,我兵大炮击破贼船甚多,斩杀、淹死逆贼在海洋之中,难以千百计数,贼众大败远遯。当有防守厦门伪总兵黄瑞、张雄、吴国俊等率领伪兵投诚,随于二月二十七日亥时克取厦门。岛中人民数万口,臣等仰体皇仁,禁戢官兵,不许伤害百姓,出示安抚讫。查探贼船尚有二百余只现泊料罗等处,尚思狂逞;应俟水师提臣兵船到日,会商夹剿,以绝根株。

但臣自提师凤山,与督、抚诸臣罄竭心力,经策灭贼之策,时因省会无水师南下,未能飞渡;且臣系统辖陆路,原无船只水兵。近因分拨督臣捐造八桨及招谕伪总兵吴桂、罗士鉁等各带船只来归,臣多方鼓励,各愿领众杀贼自效;臣不敢以水陆歧视,致失事机,随飞咨督、抚诸臣调发官兵分路夹击。今积年盘踞逆穴一旦荡平,海宇廓清、边陲安靖;此皆仰藉朝廷威德、下赖各将士协和用命,而水师提臣之功,尤不可泯。

除在事有功大小将弁及伤亡官兵并得获船只器械等项数目,容臣查明另造清册送部察核外,理合先具飞报,上慰睿怀。臣谨具疏密题,伏乞皇上睿鉴施行。

奉旨:『鉴卿奏,会同满、汉官兵进剿海逆,击败贼众,恢复厦门;俱见调度有方,将士奋勇可嘉。在事有功人员,着议叙具奏。兵部知道。本内副都统讹写都统。着饬行』。

水师请设等事疏杨捷

奏为水师请设专员,微臣揣分难兼;谨密疏控辞,计图万全事。

窃照闽地寇虐方张,山海交讧;是今日水陆俱在用兵,有万难兼顾之势。臣自幼从戎,身经战阵,俱驰驱于车马之间;从未乘风破浪,以角胜于水师。今一旦俾臣以兼管水陆之任,惴惴不克自安。闻命之日,即欲具辞水师;因未开印,不敢上疏。及入境受事,又以途次匆遽,不遑控辞。今甫抵省,不敢再延,恐误国事;是以吁闻。臣更考福建旧制,原有专设水师提督;后因海面无警,郑逆窜伏台湾,故尔奉文裁去。今则海寇见驻厦门,于漳、泉等处水陆交犯;狂逞之势,什倍于昔。自应循照旧例,特设专员,令其统辖沿海兵将,调度水战;俾臣得以尽力陆路,一心剿御,剪其攻城、掠野之狡谋。则从此陆兵、水师各有职掌,彼此呼应互相声援;将见数十年之逋寇,可立歼于兹矣。今臣正在料理陆地攻守之事,弗暇兼顾水师;若不早为奏明,倘海上贼艘一时并集,虽有沿边将士,无专师以统之,其志不一,难以建功。是水师分设之议,在今日有断不容稍缓者。伏祈皇上洞鉴边海情形,俯察愚臣诚悃,敕部速议,特简熟悉水道、才能夙着之员,另设提督,使水师早成劲旅;其于式遏寇虐,有裨军机非浅鲜也。臣不胜惶悚待命之〔至〕,密奏请旨!

疏辞金厦战功万正色

题为讨平逆巢,廓清海宇事。

康熙十九年五月二十七日,承准兵部札付内开:『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据福建水师提督万题为讨平逆巢、廓清海宇事一疏,奉旨:「览卿奏,率领舟师进剿海逆,直抵金门、厦门;卿倡先平海,攻克海坛、崇武、臭涂等处,贼势窘迫,克奏捷功,具见筹划周详、调度有方,深为可嘉。着从优议叙具奏。兵部知道。钦此」。查该提督未经造册送部,此抄无容议覆;应行该提督将杀贼数目并在事各官有无事故职名、履历详造清册送部之日,再议可也等因;呈堂奉批:照扎送司案呈到部备扎』到臣。承准此,窃惟戮力疆扬,固臣职所当尽;据实披陈,尤臣心所难昧。臣自上岁受命讨逆,晨夕综理,备悉贼形;故不揣愚昧,决策前征。仰藉皇上威灵,自海坛以抵崇武、臭涂,三次鏖战,克奏微勋;所有杀贼全胜情形,俱已恭报在案。自臭涂以抵金门、厦门,连日追击,寇贼披遁。臣前疏据实题报,钦承皇上纶音褒奖,谓臣倡先平海,功有可嘉,并着兵部从优议叙;臣跪读之际,不胜感激而益切悚惧也。兹部札行臣将杀贼数目并在事各官履历造册送部再议,臣思臭涂以前杀贼颇多,承准部札,见在确查攒造,以俟汇报;臭涂以后乘胜追迫,逆贼奔溃,实无杀贼数目可以造报。至于倡先平海,克奏捷功,则又臣之颇悉贼形,思尽愚忠,力图殄殛,以仰报圣明于万一者;安敢分内之微绩,妄邀格外之殊恩!

敬抒愚诚,据实题明。伏乞皇上睿览施行。

覆喇将军咨黄正色

为照豫备不虞,兵法要机。况逆孽犹在澎湖,则厦、金全岛尤宜保固;派拨防御,诚有如大咨所嘱者。但本提督现在整搠舟师,刻期前征,以扫根株。仍与各镇会商机宜,拟以援剿前、后二镇及同安、兴化诸兵分防厦门等处,以杜寇萌;而亲统全师,审候风利,直捣铜山。想远窜余氛,立可净尽;而内地坚防,亦可仰纾贵将军之悬切也。为此,合就咨覆。

为照「去疾务尽」,古人明训;「思患豫防」,兵家要旨。贵将军款列指教,具见周详。捧读之下,不胜景慕。

但本提督自陈师以来,夙夜严翼,惟期扫净根株,以奠哀鸿。所暂驻厦门未即直捣者,以一、二战伤船只现在修整,所有远窜残黎尚未安集;且料逆氛虽未殄灭,逋伙实多危惧。驰檄抚谕,必自瓦解;乘势穷追,或成兽斗。故日遣间谍以携其心,而徐整全军以制其后;进退维谷,能不归命乎?李左车所谓『镇赵抚其孤,驰檄告燕,燕必望风而靡』者是也。

至澎湖逆孽正在鼠窜之时,计无豕突之患;但防备不虞,势所必周。故拟以援剿前、后二镇及同安、兴化诸兵共八千有余,留守厦门、料罗等处;而亲统舟师,廓清余逆。俟奏荡平,然后分防各港,以图善后。此又本提督所日夜鳃鳃、不遑刻懈者也。

若沿边遗孑,现在颠连沟壑,民命实可悯伤!本提督于视事之日,即具疏题请;内开:『两岛残黎,皆系被胁赤子恳乞皇上敕行克复之后,严禁掳掠』。奉旨:『依议』在案。故自攻取海坛以来,一路安堵;有都司掠取一羊,斩首以徇,此固遐迩所共知者。兹以崇武一捷,海逆宵逋,厦门空虚,陆兵进取,民间家赀荡焉一空;逮本提督沿海扑剿之后,师次其地,遍行招徕,而两岛遗孑始知有生全之乐矣。但米珠薪桂,赋役繁兴;阖省遗黎,皆在水火。语云:『足寒伤心,民病伤国』,则当事之抚绥,尤祈贵将军之设处耳。

投诚诸众,实宜安插给粮,以鼓将来。本提督粮饷无关,职有所分,不能越俎;则垂慈悯念,俾顺者有安全之庆、逆者怀归附之思,尤在贵将军咨移督、抚力行靡懈,以固疆圉也。

今准前因,合就咨覆。

同邑海防论(国朝)庄光前

同为海滨之区,其形势居要冲者有二:由内港石浔而南为嘉禾屿,今所谓厦门是也;稍东为浯洲屿,今所谓金门是也。其间列屿碁布星罗,在厦属者则有宝珠屿、鼓浪屿、离浦屿、薛浦屿,在金属者则有大嶝屿与小嶝屿、夹屿、白屿,皆前后倚伏,左右犄角,易为藏匿藏奸之所,俱宜设备。他若高浦、马銮、高崎、浔尾、五通、澳头、刘五店等处,亦渡口讥察之要道也。沿流而东,则大、小担二屿。大担而外,则为浯屿,据海疆扼要;北连二浙、南按百粤,东望澎湖台湾,外通九夷八蛮。风潮之所出入、商船之所往来,非重兵以镇之不可。大抵金、厦两岛,为同邑之襟喉;而大、小担、浯屿,又两岛之襟喉也。自国初海氛以后,渐次除治,烽烟永靖;升平迄今,几于百年。又蒙国家保护之恩,固已人服其德而畏其威,永无萑苻窃发矣。然而汪洋之中,往往啸聚三五为商舶患者,岂防御之未尽善哉?

盖防之之道,自古难也。夫海浮天浴日,浩乎不知其几千万里;奸恶为祟,来若骛集、去若风驰,则侦探难也。又鼓■〈木曳〉海中,水邮惯习;乌合而聚、兔脱而散,人莫寻其踪,则扑灭难也。且奸恶之徒、无室家之累,凭岛屿以为穴窟、乘风波以恣出没,则穷治匪党难也。因其难而防之,果何道之从欤?计以防哨得人、保守得地,先固其襟喉,然后可安其心腹。两岛非无哨船往来巡察也,然盗众不自顾其死而船兵各自爱其生,名曰巡察,实则以不遇贼船为幸;猝而遇之,有扬帆而避已耳。是以哨船奉行故事,只依近港而止,而海上商旅弃而不顾。斯可谓防哨之得人欤?厦门各处汛防不一,城寨缮修有加无已,无庸借箸已。而金门旧城在原金门所,高耸临江,目极东南,为备海要地。平台而后,以城稍圯,移驻总镇署于后浦。夫兵以卫民,居金门则一望了然,贼艘不敢逼境;今丛杂市中,未免有巡哨不及之患。斯可谓保守之得地欤?又如浯屿孤悬海中,抗扼海边南境,实为捍蔽金门之冲。先是,设兵以守;明成化间移置厦门,沿失至今,议者因有舍门庭、守帷幕之喻。夫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兵不居要,犹之无兵;若襟喉不固而心腹能安,又未见其有济也。

惟是度其地利,酌其可否,宜移者移、宜筑者筑、宜修者修,先据襟喉之要,然后各岛设防,画地分守,彼此会哨络绎,使厦之兵可会于金,金之兵可会于大小担、浯屿各戍;既使贼无出入之路,而且严其勾引、断其向导,勤者有爵赏、怠者有诛罚,将帅严于下令、士卒乐于争先,则金汤永赖矣。

浯洲建料罗城及二铳议(明)蔡献臣

同安海屿地大而山高者,惟浯洲、嘉禾为最。嘉禾之南,中左之所城也;而洪济为之镇。浯洲东北,四巡检之所碁置,而南则金门之所城也;而太武为之镇。嘉禾去邑五十里,一海可乱;而浯洲之西则缘溪入海,行六十里出澳头,而淼乎不见水端矣。其之邑,则有金门渡、后浦渡、埔下渡、平林渡、金山港盐渡;之董水,则有平林渡;之莲河,则有西黄渡;之安平,则有官澳渡:此皆内海也。其东,则外海为澎湖、为东番、琉球诸国;凡夷贼之由泉而南、由漳而北者,必取水而维舟焉。其澳最平深,于北风尤稳而登岸尤便者,曰料罗。故设汛以来,岁勤郡营戍守,汛毕乃归。承平久而戍撤,仅仅浯铜游春、秋汛及之;然亦寄空名耳。癸亥冬,红夷登岸,把总丁赞死之;于是抚镇出二标以戍,而一民居寓兵八、九人,大为民苦。未几,复撤去;而分金门营兵守焉。本澳有官厅、有妈宫。妈宫之前营房对列,兵居之。近左起一小阜,其下二盘石并入海,大各四、五丈;又左则一石如虹,直亘海中。甲子夏,议建铳台于盘石上。予谓三山横亘海外,澎湖、闽南之界石;浯洲、嘉禾,泉南之捍门也。曩时,诸夷风帆犹在旬月之外;自倭奴潜贩东山、而红夷城台湾,寇贼奸宄渊薮,往来共指同安、海澄间信宿耳。嘉禾、澎湖设将宿兵,贼未敢遽窥;独浯易而无备,实启戎心。急而图之,不已晚乎?则料罗之城,讵非百年硕画哉?

答南二泰抚院书蔡献臣

夷氛尚炽,秋谷欲焦;此海邦之忧也。年来赖公如天之覆,修政、修教,即须臾间已纤毫毕照、振举靡遗;八郡从兹脱汤火而就枕席,非仁人之明赐哉?

近闻红夷复入浯屿,求互市;不佞臣因思祖宗设官,良有深意。浯屿一片地,在中左所海中,中左门户也。先朝设把总于此,官因名焉。嗣且缩于中左之城外,嗣且移于晋江之石湖,而浯屿遂成瓯脱。往尚有城,居数家;汛时,汛兵朝往暮归。今红夷来必泊之,则此地之要明甚;浯屿总徙,复设浯澎游,则此官之不可废明甚。倘就本屿建一大铳城,而拨一水哨守之;多置铳械其中,则有险可凭,有铳可攻。夷必不敢泊舟其下,亦必不敢越此而入中左也。又左岸为普照寺,亦可就近寺处建一小铳城,而拨兵二、三十名守之;彼此对峙,铳炮互发,夷益不敢越此而入中左也。石匠惟中左最多,而海石亦最多;此不过费一、二千金而足,且深得祖宗设官之意。

客岁议设游戎、裁把总,鄙见谓石湖可裁。盖游戎宜居中调度、南北照管,而中左所必不可不常往一游;石湖则第以一名色总领数舟守之,兼策应永宁、崇武一带足矣。然此为无事时言耳。今夷舟猖獗,尚议添,敢议裁?惟浯屿之铳城似不可已也!幸公详议而创,是役真百世利耳。

与徐心霍都督书蔡献臣

红夷猖獗,幸藉大将军威灵,中左恃以无虞。且师律严明,将领知畏而士卒不扰,中左之人诵功德不去口,惟恐大将军一日而离中左。不佞亦数以大将军廉勤,向当道颂言之;且为敝同喜得万里长城也。

然中左者,同安之外户;而鼓浪屿者,中左之辅车,安危共之。若夷据鼓浪,而以坚铳、巨舟泊其下,则中左之较场一带,遂无敢往来者;是断一臂也。又夷舟之泊必浯屿、大担,而其入必普照会官澳及鼓浪之左右;故此三处,必分兵守之,而以大小铳付之,又必各以小舟数只佐之,方得水陆俱宜。纵无奈彼巨舟何,独不可歼其小艇乎?

至攻夷法,惟火与铳。火攻必须上风乘潮,然茫茫大海,吾能烧、彼亦能避,岂可必其遂入彀中哉?不佞谓夷所畏者,铳耳。若黑夜用小舟几只载巨铳数挠之,则夷舟必且损坏;即未损坏,必大惊扰。出必以夜,防其见也;舟必以小,避其铳也。夷夜泊则不安、昼掠则有备,其势必饥而逃;是制夷之上策也。或又疑铳大、舟小,恐致沉溺。似可以用商船、渔船价值十金者,先试之于内港。小舟有损,则更求其稍大者;小舟无损,则依此法乘黑夜击之,又何惮焉!若曰待其登陆而拒之,则彼无所不攻、我无所不守,而任彼晏然游夷于风波之中,即不必勾倭通贼,而沿海居民必被其荼毒;此所谓养虎为患者也。惟大将军裁之!

与蔡体国书(明)池显方

人谓温陵文盛,然录未必才、才未必录,继未必善、善未必继;乃至元不论神、魁不论气,以拾唾为正、以纵辔为奇。文章之衰,未有如今日也。不肖强项不可、效颦不能,道则未睹全牛、学则尚骑两马,想无望于燃灰、心犹痒于见猎。

近欲周梓里,窃抱杞扰!如澎湖之不必多兵,先人曾与许敬庵中丞言之;鹭门之当设钦总,先人曾与黄与参中丞言之。今欲加路将、裁浯澎游,路将之巡既暂、名色之权不尊,泉绅爱其门户,既假浯屿于石湖、复借路将于郡内,泉视同为唇齿、同视鹭为咽喉,奈何以春秋半驻之将、名色一枝之师而支吾牖户者?愚以为路将可设、钦总不可裁;漳有二、泉惟一可乎?澎湖可移冲锋,不必另总;昔辖二、今无一可乎?则惟转冲锋之师以守金门、革冲锋之领以归钦总,则钦总之寄仍重、鹭岛之枕可安;路将之丁健有出,二钦并峙、两翼互应,每汛拨二捕船于澎以侦贼出、发一哨船于金以捍贼入,头目遮固、臂指运闲,策之最上者。浯澎陈君莅任以来,汛海不波。今惜地则不可裁、惜人则不可调。冲锋既为旧部,则合并固非蛇添;金门既属原辖,则统摄又非马腹。如以柳易播,则不知仍旧职之便;如舍湜求白,则不如仍旧人之便。或加阃司而为路将,裁、可也;或并冲锋而归浯澎,勿裁、亦可也。惟此二策,公肯详达于当道--如先人之达许、黄者,为地方、非为陈也。

与阙褐公书池显方

承下询地方最要者,敬陈四条,以便俯采。

一、移选锋营。同安负山襟海,海达两洋、山通四县。良奸杂处,稍以法绳,或逃远岛为蜂屯,或避他邑为兔窟;或接济而驾艇夜出,或勾引而诱寇突来。粤若遏籴,而穷户赋鸣鸿矣;官稍离县,而势豪张硕鼠矣。欲设一关,而孔道之中复有间道;欲置一旅,而加征之后难以重征。窃惟同安最冲者,中左所;次冲者,石浔也。中左隔海,距县七十里;既有浯铜、泉标二游以卫左右。石浔滨海,距县十里;人烟辐凑,土城久圯,前被贼李魁奇突入焚掠,无以御之。选锋营陆兵三百名驻札中左城内,今海波稍静、山寇可虞,如前年寇夺我舟,水师复为陆用,选锋兵未见奏绩;且株守中左,岛上有急,则卸担二游;县中有急,则托言阻海。合无将选锋营兵移守石浔,如遇海警,则水师守门户、选锋守咽喉;或值山警,则选锋为前矛、乡兵为后劲。又逐月之军糈就给本县,既足杜其侵欺;有出人之武艺俾教乡兵,复可广为团练。此不费官帑一毫,足收陆兵实用也。

一、议浯铜游。浯铜旧惟一总,近以地远难驭,分为二游;左游辖自旧浯屿至镇海、崎尾,右游辖自刘五店至官澳、围头。上达泉界、下抵漳封,犄角互牙,最为善法。第舟一日不在汛,则起萑苻之窥;总一日不在舟,则生哨捕之玩。今二游总皆驻中左,逢汛暂出,虽历难周。若寇过洋,既乏狼烟之报;及舟驰救,徒为马腹之鞭。合无令左游收汛驻旧浯屿、出汛巡浯洲等处,右游收汛驻刘五店、出汛巡金山、官澳等处,游击驻中左,带泉标游一枝稽察两路,庶外洋之声息易通、内地之藩篱益固矣。

一、练乡兵。乡兵多临时召集,致手器不相调;仓卒派糈,致贫富互推诿。又保长脱壮丁而混充其名、侵科敛而不果其腹。夫操戈矛者,令兼耒耜,难也;挟弓矢者,俾挟糇粻,又难也。今有一法,兵农可兼、缓急可赖者:同安七、八百保,合无每保择一善射者教以射,善铳者教以铳。民于农隙习射与铳,录为册以月报县;试之,精者赏之。无事则耕,而以射铳为猎;有事则片纸号召,一保取数人或一人焉,可得数千人之用矣。然后令殷户醵钱养之,如坂尾保善飞石、五峰保善药弩以助御敌,虽精兵不是过也。

一、实仓廪。同安田窄烟稠,贫民以粤籴之通闭为丰歉、富人以米价之高下权奇嬴。当炊玉之时,而富者之悭甚于惠、潮,故谷直日腾乃储胥独少;县仓有谷而未盈,高浦、金门二所有仓而无谷,中左所无谷并无仓。古者三年收,有一年之蓄;今者数年蓄,不足支数月之饥,况无蓄乎?合无于实者增之、虚者补之。谷艘常通,长纳如抵之粟;丰年必积,永存不涸之仓。此足仓之先几、救荒之上策也。

与姜青芝书池显方

闻当事者议割中左入漳,敬献荛言,用筹梓里。

中左所在海岛,名嘉禾里;延袤四十里,古隶同安。洪武年始筑城,徙永宁卫中、左千户所官军守于此。陆行至同安浔尾地,渡海三里;距海澄,渡海四十里。嘉靖四十四年,割龙溪漳浦地,设海澄县。前年,漳参将出汛驻中左后,以难兼制两郡,始设泉南游击镇中左、澎湖游击镇料罗海外,共御寇之北下;漳参将原议节制泉、澎,今驻铜山,以御寇之南上。如遇剧寇,泉、澎二将扼之于外,漳将移驻海澄圭屿控之于中,是卫泉实卫漳也。若割同咽喉入漳门户,则筑澄城时已知重地之不可瓜分;若地仍同籍、辖借漳师,则设泉游时已知漳将之不能独任。若谓贼来恐澄不知,则海澄游有水兵快船十只,可以侦探;若谓此漳门庭不宜委邻代守,则固同门庭,原与漳兵共守。又泉师外御,倘澄邑有警,皆为同舟之风;如漳师改辖,倘同邑有警,未必为缨冠之救。况一所俱属泉军,籍饷既难顿改;又两郡杂居孤岛,奸宄何以稽查?如前夷寇突侵,合三路之戎尚费抵敌;岂今泉游别徙,使极冲之地独责漳师?是审远近之情形、权缓急之利害,万不可隶漳者也。

上满制府论台湾寇变书(国朝)蓝鼎元

台湾僻处海外,狃于治安久矣。朱一贵突尔跳梁,戕害官兵、窃踞郡县;虽曰猖獗之极,其实不难平也。无赖子弟偶尔乌合,尚未知战守纪律为何事;当即合将出师,星夜进讨,如救焚拯溺,勿容稍缓。彼不意官军猝至,必将手足忙乱,仓皇败走;渠魁大憝,自可聚而歼旃。此迅雷不及掩耳之道也。若俟奏报请旨而后发兵,动逾数月,贼胆必大;规模渐立、谋士渐出,羽翮渐成,则燎原之火,正须大费扑灭耳。

控制台湾,惟厦门最为扼要,形胜所在,便于指挥。执事在省隔远,莫如疾驱南下,驻札厦门,督师进剿、筹划粮饷,诸凡机宜,呼应便捷。且内地莠民不无乘虚鼓煽,或谋啸聚,摇惑人心;若棨戟一临,则群疑自息。执事旷世鸿才,必有奇谋上计灭此朝食;非鄙人所能窥测。惟是养军千日,尽在一朝;国家不吝爵禄施及下材,未有毫毛小效补报万一。敢以此疆彼界之殊、非在职守之内,袖手缩颈晏坐而旁观哉?愿执事假某水陆万军、舳舻三四百艘,请乘长风破千里浪,为执事一鼓平之。

金榜山记(宋)朱晦庵

金榜山,在嘉禾二十三都。北有岭,曰薛岭。岭之南,唐文士陈黯公居焉;岭之北,薛令之孙徙居于此。时号南陈北薛。

黯公十八举不第,作书堂于上,人称曰场老。山涧有石,名钓鱼矶;堂侧石高十六丈,名玉笏。所居有动石,形甚圆,每潮至则自动;天将风,则石下有声,名虎礁。宋宁熙中,邑尉张翥咏嘉禾风物,有『尤喜石能翻』之句;正谓此也。

宋淳熙二年春,新安朱熹谨拜赞曰:猗欤陈宗!浚发自虞。协帝重华,顺亲底豫。克君克子,裕后有余。胡满受封,平阳继世;至于大邱,节义尤敷。更考相业,声名不虚;深羡钓隐,高尚自如。爰及五代,配天耀祖;剖符锡衮,遍满寰区。更秉南越,有分开土;宋室纳款,臣节弗渝。丕显丕承,此其最着。子孙绳绳,别宗寡侣;源深流长,猗欤那欤!

玉屏书院记(国朝)白瀛

同安自紫阳朱子主邑簿,建高士轩、畏垒庵,倡导兴学,闻风踵起者,代有传人;如林次崖以理学名、洪芳洲以文章着、蔡元履以经济称,其它彪炳史册者,未易罄述。厦门于同,一都会也;连山环海,涵天浴日之区,衣冠辏焉。胜国隶中左所,旧有义学,立于玉屏山麓。是山也,迤逦城东,嶐然耸出;远瞩沧瞑,则列岛浮空,金门、浯屿壮学海之波澜;凭眺郊陬,则横峰拱翠,金榜、魁星标文山之竦秀。昔时人文杰出,地灵殆有助焉。自海氛鞠为茂草矣。我国家底定海宇,文教诞敷。前威略将军吴公沿其旧,始建文昌殿;关部郎中雅公复构朱子亭,增置旁舍,为师生课义所。彬彬济济,称盛一时。倪总戎封君任中协时,尝捐俸经理。

居无何,绛堂渐虚,生徒落落;党庠术序,竟作琳宫梵宇。夫以吾儒横经之地,沦为淄流卓锡之乡;官斯土者,曾弗过而问焉,母乃昧于急务欤?余以谫材,奉命观察海疆;览其山川、风土之美,与夫文物、声华之盛,思与都人士共相切劘,仰副圣世棫朴作人盛典。适总戎随庵倪公由南澳移节斯土,欲继先志重兴之;而缙绅乡先生林君翼池、刘君承业、廖君飞鹏、黄君日纪与诸生慨然起而任其事。余曰:『善哉!绍先业而启后进、敦人心而茂风俗,所谓一举而数善备焉者也。余不敏,敢不敬承』。爰驰檄有司,肃清堂宇,毋滋僧徒鸠居;其中复斥地而广之,址仍其旧,制维其新。左为文昌殿、右为讲堂;堂之后,巨石屹立如削,玉屏之所由名也。上为集德堂,新朱子之像而祀焉。东偏为仙真祠宇,增而新之;西架萃文亭,中植魁星碑,巍然高踞,俯视一切。由亭而下,回廊斋庑,用舍师徒;庖湢廐库,无不备具。门庭爽垲、位置错落;木石砻琢,黝垩丹漆之工,既坚且致。始事于乾隆辛未十月,以癸酉十一月讫工;縻白镪千八百两有奇,余同都督全庵李公、总戎随庵倪公、前司马澹庵许公、今司马松山四公捐俸首倡,余则绅士及慕义之家所乐输而成也。自是议膏火、立规条,将有明师硕儒以造吾后生小子者,俾海滨邹鲁之风,蔚然再睹;则与高士之轩、畏垒之庵后先辉映,岂非千载盛事哉!。

昔韩退之有言曰:『莫为之前,虽美不彰;莫为之后,虽盛不传』。余喜总戎公之克胜堂构,又幸同时之贤士大夫相与有成,共屏教泽于不朽也。因志数言,勒诸丰碑。职其事者,孝廉姚文山、倪邦良、贡生林秀琦、黄名芳、辜义越、陈文榜、监生陈邦彦、张锡麟、林丰椿也;往来襄理,则石浔巡检陈自芳与有劳焉:例得并书。至捐赀姓名,别镵诸石。

乾隆十八年癸酉嘉平月谷旦立。

重修玉屏书院碑记(国朝)周凯

厦门一岛,居泉、漳之交;分同安县十一里之一里,曰嘉禾里。无学校,而设书院。书院有二:曰玉屏、曰紫阳。玉屏在城东南隅玉屏山,故名。斋舍鳞次,山海环拱,胜地也。中祀文昌,文武朔望礼焉;殿宇差隘,雨则僚属不能展拜。而武庙在城西南隅,建自康熙初;水师提标五营新之,规模宏壮,视此伟焉。余自莅斯任,时与厦防同知谋别建;绅士狃于择地之说,终无成。

道光十五年春,董事请修玉屏书院。余往度之,殿后有隙地二弓拓入,殿即闳敞;盖向者建置之未善也。谋于提军陈公,醵金改建;令营匠构造,专弁监工。三阅月而工成,费賨钱六百筭等。殿庑敞邃,虽不及武庙,焕然改观矣。

由殿而东,为衔山阁、崇德堂、漱芳斋、芝兰室、卖诗店,殿后为朱子祠(亦曰集德堂),祠西为萃文亭、三台阁、静明轩、仿胡斋,下为讲堂,皆书院斋舍及游览处也。向之修建也,敛士商钱;一、二绅士董其事,书吏杂其间,多浮费,工不坚。余乃倡为各修法,有愿修某室者,捐资自为之,无经书吏手。于是举人吕世宜、李应瑞修萃文亭,迁魁星像其中;生员林锡明修芝兰室、贡生杨士侨修卖诗店、职员陈联恭修漱芳斋,吴廷材修三台阁,童生张福海修静明轩,监生郭懋基修仿胡斋,职员吴文昭与其族人重建朱子祠,众典商重建衔山阁、崇德堂,而举人凌翰与其弟屏亦修福德祠;次第兴举,彼此争美,较前又加华焉。讲堂在殿西尚完好,有吴秩南任新之;筑基五尺,别为门,以便主讲者出入。凡再阅月而落成,请余为之记,将伐石陷诸壁。

余维书院,所以广学校之教也。厦门虽分同安之一里,而士则四方咸集,不仅同安也;货财所聚,民以富足,故事易举,好义者众也。顾余更有进焉,将以是为华观乎?抑将有人焉,读书其中,明先王之道、希圣贤之学,求诸身心无愧神明,以储国家之用乎?余虽不学,观察是邦五年矣;士有淬志于学者,余当进之于道,以无负诸君新之之意。

至于书院兴始,详于前人载记;捐输姓名银数,书之别碑,兹不载。

周公祠记高澍然

厦门环海而宅,南通诸番,东控台湾,西北引漳、泉。海贾屯聚,民多客户,作闽南一都会,为最要区。国家宿重兵、建军门,设兴泉永海防兵备道镇抚之。地斥卤,多石少田,仰食台运;外米不至,丰岁亦歉。民性悍轻,不通官语,号难治;故选人特严。

今观察富阳周公,初由编修守襄阳,教民种桑兴习池水利,衣食襄民;分巡汉黄德道,筑堤京山,扞汉水,皆百世之利。声闻天子,会公母丧外除,诏起公今职,以道光十年冬十一月至任。公牖顽驯暴,信赏必罚;正己帅属,咸就约束。二府一州,顿易观听;厦门密近公化,如戴二天。制府程公累以海疆可倚之员入告,故六年不迁,而公之政成。先是,厦门有义仓贮谷四千石、玉屏书院积六千金,历久日耗。公曰:『书院经理非人,宜其蚀也。其屋敝漏不能栖,学者仅月两课应故事,何异虚设?义仓平贾食,饿人无以赡之,则岁亏累发且尽矣』。然义仓故有湖莲保田为海潮所啮,埭坏入咸水,田遂荒;薛氏有田三百亩与义仓田相毗,久成沙卤而赋未除,薛氏苦之以献。公往相度,给废田直,筑石埭二百一十三丈、土埭一百一十七丈以捍潮汐,引泉凿河,通沟洫,设闸启闭以潴水,费八千余金而二田俱复。分亩清丈,计户授田,而免租三年听种杂粮,泄卤气。比入租,以八斗五升当一石如下剂致甿法,岁可入租千余石,利溥而可久,民不患饥。其书院,刱认修法;占地程功,可期坚好。公与提督陈公化成同修文昌祠为倡,一岁落成。选公正者司出纳,充以罚款,渐复厥旧。公时至院与诸生讲习,诸生住院者数十人,弦歌不绝。公兼授古文义法,于是厦门有古文之学。

厦门士民感公教养之成,足垂久远,就书院崇德堂为公祠,别储钱数百缗生息,备异时春秋享祀之费;属澍然记。澍然时掌教书院,见诸生彬彬向方,胜于中州。属时久旱,民无愁叹之声。喟然曰:『公之治效可睹矣!其百世祀也宜哉』。案汉石庆相齐,国大治,齐人立石相祠;盖生祠所昉。是祠不别建,就址书院,如明代尸祀于浮屠老子之宫;非公令所禁,可谓得礼意矣。爰记公治,碑诸祠南;彰示士民,毋忘公德。公名凯,字仲礼,学者称芸皋先生。光泽高澍然记。

紫阳书院记

鹭江紫阳书院,始自康熙年间,司马范公廷模所建。中为祠宇,祀徽国文公;后设讲堂、左为学舍,斋厨毕具。相继官斯土者,皆延师主教,完葺以时。逮近而倾圯甚矣。

乾隆己亥冬,绅士王经纶、吴朝英、林银青、李国典等呈请于司马张公朝缙,公以振兴文教为有司责,于是清其芜秽,捐俸倡建;慕义君子,欣然赴之。董其事者,林陶光、林锺、杨必魁、陈应清、杨汉章、林为洛、金梧、林耀华、李玉华、姚翀、王弼、杨和、何芳春、黄克明、卢怀玑;观察张公栋,又捐俸以成之。工兴于庚子六月,告竣于辛丑三月;计縻白金二千七百余圆。其捐赀爵名姓氏,别为胪勒,以表好施。将来置膏火、立规条以绵教化,崇先贤之祀,则亦良有司与同人之乐善者能为其继焉尔。

乾隆辛丑,绅士公立。

新建厦门义仓碑记(国朝)倪琇(竹泉)

我国家累洽重熙,民康物阜。虽在海隅日出出,罔不耕凿顺则,休养生息于于数百年之深,冢五登三,汉、唐以来所不数见者也。然或旱干水溢,天时不可知;斥卤涂泥,地道不必一;老幼废疾,人事不能齐。于是参赞运其经纶,久大垂为功德;广周礼备荒之政、酌冢宰制用之经,诚莫如义仓之美且备焉。

盖义仓者,所以济天时、地道、人事之穷也。神明乎井田之法,而义取先公;变通夫保甲之名,而意存相恤。当其常,急公共效,量其力以乐输;当其变,任恤咸周,因其利而不费。义仓之有益于储备也,大矣!况子朱子崇安小试,尤闽中所传诵弗衰也乎?此制府赵笛楼先生以好古之深情、为救时之善策,而孙制军、韩抚军所继美而赞成者也。盖以实学行实政,本仁心着仁声,受朝廷简任之恩,为庐井救荒之政,谆谆焉以贮谷设仓相劝谕。此足见仁人君子之用心,有非己溺己饥所能尽者;庶几晦翁广惠之遗意,得与凡百执事共质之而共明之也。夫存心爱物,虽一命其犹有济也;况余忝居词苑、历职谏垣,向者奉命巡视南漕,窃远慕子骏之长材、私淑酇侯之成法矣。今则洋洋滨海、地广民稠,所谓宣上德而达下情者,其余之职也耶!

然而蛮云瘴雨,则天时之旸燠不能符;海澨山陬,则地道之士宜不能办;蜑民渔户,则人事之错杂不能均。遇丰稔之年,即庚癸毋呼,尚赖全台之输挽;值凶荒之岁,觉丁男渐散,频闻中泽之嗸鸣。此大府所恻然而豫为筹,而在余尤皇然而襄乃事者矣。且夫作事贵乎谋始,为政在于开先;独断者无功,同心者共济。余之有志于紫阳之善政,而欲创立义仓也久矣。所患责人无己而不捐清捧以倡先声,抑或助我何人而弗破悭囊以完善果耳。兹乃乐善好施之士,念及枌榆;急公尚义之俦,情殷桑梓。爰择善地、庀美材、鸠良工,百堵于焉偕作也;且立董事、酌条规,黜胥役,庶事期以不隳也。经始于道光乙酉年,落成于道光己丑年;猗欤休哉!灾祲可不作也、硗瘠可无伤也、缺憾可渐复也。盖义仓者,所以济天时、地道、人事之穷也,余敢自以为功哉?益以思各大府之惠心惠德为不可没矣!而尤幸厦门慷慨捐输、争先恐后之大有人在,是以乐观厥成也。况大府封章入告,天家劝贤奖善之典,正未有艾乎!

余监司厦门,忽忽八春。深愧毫无善政以对诸君子,惟建立此仓差强人意;而尤望后之为监司者增高继长,克成数百年不朽之盛事也!乃乐秉笔而为之记。

义仓埭田碑记周凯

厦镇义仓,前福建兴泉永道倪竹泉先生奉大府檄所劝设盛举也。士商捐银三万余,建仓于深田,买田湖莲保,岁入租以实仓。其田濒海藉堤为护,士人呼堤曰「埭」、亦曰「海岸」,呼田曰「埭田」,言非堤不为功也。

寻为海潮所啮,堤崩;咸水间有侵灌,租入不足。余继斯任,屡思建复而费不支。越五年,仓有嬴余,林后乡薛豹率其族愿献废田于仓,请筑堤;询之司事者,佥曰:『可』。道光十四年十二月,余亲往履勘,田与旧所买田相毗连,外堤久废,田成沙卤,故曰废田;薛姓父老泣而言曰:『自堤废,力不能筑;吾族无所耕种,大姓又窃其石去,益废。而粮不得免,催科日迫,人丁流散;与其捐于海,不若捐于仓为佃,犹得岁食租之余』。余心悯之。计外堤长二百一十七丈,需石计用石二千八百余丈;内堤长一百一十丈,需土工省,统计工费五千余两。废田计种三十九石五斗九升、旧田计种四十石六斗九升,岁入租可一千六百余石。余曰:『此十世之利也,非惟薛氏子姓得所养,义仓实城乡村社岁荒均得沾溉』。令估值给薛姓废田价賨钱二百筭,曰:『无令后世谓为捐献也』。乃鸠工,兴始于十五年正月十有四日。六月,石堤成;闰六月,土堤成。于是分亩丈量、计户授田,共得田若干亩,引泉、凿池、开沟为潴蓄,设涵洞以时启闭,听佃民三年自种杂粮,宣泄卤气;三年后入租,永为义仓之积。报明大府咨部立案。又惧小民之无知也,榜示晓谕,名外堤曰义仓石埭、内堤曰义仓土埭,统谓之义仓埭田,便民称也;俾邻近乡村顾名思义,共相保护,知为义仓之田、非薛姓田也。建房宇,为收租、守堤者之所居;定章程岁时输纳之法,立石记事,垂诸永久。余之尽其心力者止此,是所望于司事及继任者以时稽察,毋使滋弊云。

普济堂碑记蔡琛

盖闻不齐者,生民之气数;转移者,用世之权衡。天留缺陷,则以人事为之补救;人有阽危,则求利济而期得所。「西铭」曰:『凡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推斯语也,与凡负性之俦、含生之类,皆不忍恝视;矧牧民者目击皤皤白发、呱呱黄口,无生之乐、有死之哀,犹能晏然已乎?

甲申秋杪,予奉命调任兴泉监司。乘剔弊之后,首以去■〈士冖磊,上中下〉、除奸、察吏、安民为务。如是者行之期年,商樯不惊、萑苻无闻,出作入息,人安恒业之常。偶因祈祷雨泽,行历郊野,见道旁有遗弃之婴儿、野外多未埋之胔骼,而羸老孤贪,又复乞怜号泣,心窃惄焉伤之。细求其故,盖厦门内接漳、泉,外达澎、台,四方来往者实繁有徒;一旦旅邸无依,非零落于陌路,即转死于沟壑,势使然也。而闽人习俗,凡女子遣嫁,夫家必计厚奁;故生女之家,每斤斤于后日之诛求,辄生而溺毙。更或贫乏者,忖不能自存,并生男而溺之。余思天性寡恩,大乖伦理;异乡失路,谁切饥溺?因与厦防黄司马谋兴普济堂,以代其养。黄司马告以厦门旧有育婴堂一所,规模初备,系前署观察、今湖南廉镇官所建;缘未置义产、未治器具,以致竟成虚设。余首捐廉俸贮库,黄司马见而欣悦,亦同捐廉俸。不数月间,闻风慕义者捐至五千圆。署厦防张司马请置义产,余以事闻于制府苏公、中丞庄公、方伯钱公、廉镇余公,均许其可。于是新屋宇、治器具,定立规条,慎重行之;易其名曰「普济」,期事有所兼及、惠有所并施也。其大端:或雇乳母以哺婴孩、或寡老妪以恤弱小、或给口粮以养衰老、或设医药以周贫病、或施棺木以瘗旅亡、或掩骸骨以免暴露,俾少有所长、老有所终,生遂死安而已。其细目:则为之立年限以定婚嫁、随寒署以给衣食、严内外以密防范、别勤惰以赏罚、治膏腴以供经费、选方正以司出纳,一年之用度几何、终岁之收养几何?堂有书记、官有册籍,班班可考。庶几期斯堂于不朽耳;非所谓生民不齐之数、天留缺陷之事,将求利济而期得所者以行补救之术也哉?

维时共襄其事者,则有提师吴公、台澳总戎甘公、观察张公、郡守秦君、兴化守佟君、泉州守陈君、永春牧嘉君、海关司榷彭君、中衡参戎朱君、署中衡游戎金君、厦门司马黄君、建宁司马张君、金门别驾梁君、莆田王令、仙游胡令、晋江方令、惠安杨令、南安靳令、安溪朱令、同安吴令、德化王令、大田汪令与夫庶司众职,各捐廉俸有差;而鹭门之荐绅、父老、官司、职役,尤欢忻鼓舞相乐输而无吝色。猗欤休哉!何善之所归,人有同好,竟若斯之不谋而合捷如转圜者欤!余因始其事志其行,为之刻石以纪。其一石纪官爵、姓氏、施与数目,所以明不朽也;又一石纪批详年月、田亩钱粮,所以垂永久也。若夫林林总总孳息弥蕃,存活日益多、经费日益广,俾斯堂之得以常留而不坠、老少之永享利赖而无穷,则俟夫后之君子;余实有厚望焉!是为记。

醉仙岩记(明朝)倪冻

山距城半里许;山之麓,古传「醉仙」。俗循其名,不审何谓?忽小童见积沙有小窦,匐入,持一磁炉奉祀。池大夫集耆老募工开凿,中有石瓦汗滴滴下,聚于石窍。窍深近二尺,水常满;挹之,复满。水浆色、味甘,恍似锡山第二泉,可为酒。其名「醉仙」,以此故。乃筑小井、前后各室一区,塑九仙祀之。

余以公务至城,陟其上,迭翠并峙,城垣庐舍环抱,足下海潮隐隐有声;兵舟贾艇、旗帜锺鼓之状,或远或近,应接不暇,亦大奇矣。夫方其压于沙砾也,樵夫竖子之所不视;及其成岩,士大夫衣冠拜之、诗酒乐之,终岁无宁日。山石亦然,况士乎?不遇知已,谁为之开沙砾而显柱石之用?是故叔向之识鬷明、师德之举仁杰,世不称士而称用士者。余生平推服大夫而叹其用之未竟,故有感于石而记之。

时万历癸未仲春书。

鹭门山行记(国朝)张对墀

岁在着雍困敦之蒲月,笔耕稍暇,偕一、二解事门徒,自后溪买小舟棹至鹭门港,观所谓「南溟天池」者,纵览迷津。

舸舰由水登陆,命士人引道至胡衕,入村落数折而遥;径路宛转,绝处忽通。告者曰:『此白鹿洞也』。迭石插天,中藏兰若数椽;门外险仄,附以木版、着以疏栏。时山屐方瘁,挥汗如雨;稍憩大石下,觉有岚色袭人。凭栏远眺,见海潮拍岸,似逼欲溅人。微风飘飘自栏外至,令人忽想北窗羲皇侣也。

须臾,微汗稍收,间道过虎溪;石壁嵯峨、曲径幽邃,亭榭则画栋飞云、楼阁则珠帘卷雨。席草而坐,望山顶石槛,遥闻禅房深处,隐隐有小儿咿唔声。因低徊久之。

山行四、五里许,至万石岩。岩下有水一泓,清浅可人;径路幽隐,大类渔父问津处。至寺门,有小路自上而下,穿石穴孔,流水潺潺;纡回屈曲,万窍玲珑,时露天光。平处宜偃卧、广处宜置榻,幽处宜趺坐、洿处宜濯足,高处宜挺身直立、低处宜鞠躬缭绕;往复约里许,方出石外,通上岩焉。时片云微黑,急雨骤至,点衣如风落松子。呼寺僧汲水煮茗,连吃卢仝七碗,而山风已送雨过别墅矣。

南普陀寺者,靖海将军建也。寺面海背山,众石磊磊可爱。左有石,形似锺,旁产一石槌横侧,似欲撞钟状;右有石形似鼓,旁产二石槌并悬,似欲击鼓状。寺后有石洞,大书「六月寒」三字。洞中石,几,流水过其旁,声综漂入人耳,殊为可爱。过旧子姓游僧若愚者,邀入共坐,谈祝发后沧桑,不觉人语与泉声俱长云。

游兴未阑,回故道,复步至碧山岩上绝顶观海,过磊泉而归。

夜宿巨舰中,更阑潮涌,但闻奔腾淜湃声;水涨舟浮,枕席皆动,恍疑方丈、瀛洲,巨鳌未戴时也。凌晨起盥漱,东方未曙,残月疏星错落,映水上下如珠玑;顾而乐之。少顷,主人告余曰:『有云顶岩者,鹭门胜概也;盍更往观乎』?回首偶望,见白云依依,归思忽动;姑置以为后图而。自是扁舟命回,复为木石鹿豕中人矣。

兴泉永道内署记(国朝)德泰

使署由大堂而进,为川堂;有楼,是名「天一」。堪舆家以南峰火星太旺,故颜是以制之;义或有取,今仍其旧。由川堂折而西,周遭回廊,有堂翼然,曰承恩堂。堂之前,为射圃;余旗人,不敢忘劳,闲日辄于此悬的焉。堂后巨石成屏,屹然吐润;特拓后轩以对之,即佐岳轩也。循石麓翼栏而上,为半亭;亭容一几、一榻,西园院落于是乎止。由川堂折而东,右历之径,为涵山阁。是阁也,仍旧之半,而特辟前庭。凭栏而观,则海上诸峰如万石、太平、仙岩、虎溪、白鹿诸胜,无不争奇献秀,萦缭阶砌。客曰:『小斋甫拓,山翠环来,无障碍心,与民相见;义或是耶』?余以其言侣箴。阁东巨石之巅,为圣帝庙;满径榕阴,苍翠袭人。曩径南置官厨;余恶其亵也,亟改之;穆然以清、窈然以深,神所凭依,将在于是为我民福矣。出阁门,折而南行,凡南向屋三重、西向屋数列,向购自民间杂缀而成者;今皆院落轩豁。自此径北历阶直上,又蹑级而升,为观月台。台东为瑶圃、春晖堂,堂后一带直接西园后山,署内最高处也。以上,总为内署房宇大略。盖使署限于地,而使者又限于资,撙节缔构,自谓颇费匠心。

临落成,而使者幸迁一秩;客嘲使者,乃为新绣衣劳劳版筑耶!余曰『锦江鄂渚,独非使者旧游也哉?即谓扫径以待故人,奚不可也』!盖接任者为临桂邱公,故云。

乾隆五十九年甲寅小春月,东海德泰记。

来同别墅记郑缵祖

大将军施公受命专征,既平海国,秉铖坐镇于吾郡之厦门。城小而壮,为东南舟楫辐辏地。左挹山光、右收海色,万顷汇澜、诸峰竞秀,有负山襟海之势。军旅之暇,公于府治后因地高下,为园、为堂、为斋、为亭、为轩窗台榭,各极幽旷;地故多巨石,又从而松之、竹之、梅之、桐之。大不盈数亩,高出城上;俯瞰内外,如列眉睫间。予客其中四阅月,悠哉忘返。

客有问予曰:『美哉!园亭所以命名,其义可得闻乎』?予应之曰:『可。夫园曰涵园,言海也,涵万象也;堂曰足观,观于海而足也,示不骄不吝也;亭曰青蛎、曰介亭,枕漱也、带砺也,介于石也、不苟取也;斋曰旭斋、轩曰醉月,昭其明也;曰指升,远不忘君也;曰罗浮,怀彼美也』。客曰:『美哉园亭其义!我知之矣。然则园之外,有曰来同别墅,其说何居?子其更为我言之』!予曰:『难言也。虽然,尝闻之矣:其在「诗」曰:「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公其以台湾新入职方,犹徐方之来同欤?「论」曰:「有朋自远方来」;「易」曰:「同人于野」。公其乐与宾从游欤?抑外国之梯航来此者于以见车书之会同欤?或曰:公起家于同;厦,同地也,公其复来建牙欤?别墅赌碁也,以其志澎海之奇捷欤?是皆未可知也。然予见公凿海筑堤、引流入池,藏巨舰焉其易也,如覆杯水于坳堂以芥为之舟;公固有移山倒海之规模,园亭结构其小焉者。尝赠予初度诗曰:「腊月青霜梅吐妍,乾坤转运却知年」。公之胸怀高旷又何如?知其命意远矣。然则未可知者,未之知也;其可知者,又岂能尽知之哉』!

客喜而笑,相与踞石引满陶然而醉,不知月出于东山之上。

快园记(国朝)许原清

厦门厅事后,依山为园;古木阴翳,怪石林立,有洞、有泉、有亭、有台。面漳海、临浯■〈氵丙〉,大担、小担峙其前;沧波灏瀚,樯□万里。每一登眺,快然于心;因名之曰快园。

有笑于侧者曰:『快,似非子之所宜言也。厦门咫尺地耳,据泉、漳之交,扼台、澎之要,为全闽之门户;番舶之所往来,海运之所出入。商贾翔集,则奸宄易生;物产麇至,则稽察匪易。国家特设水师提督官驻札其地,谓其险也;纵鲸鲵既殄、波涛永恬,鉴前事于已往、防来者于未然;吾恐官斯土者,方且忧勤惕励之不遑,夫何快之有』?余曰:『不然。子之所言者,政也、事也;余之所快者,境也、遇也。「易」曰:「终日干干夕惕,若夤子思」;子曰:「戒慎乎不睹,恐惧乎不闻」。吾人处身涉世,何时不当淬厉其心?况忝居民上乎?然物之至坚者莫如金,磨之久则陷;至劲者莫如革,引之急则绝。心亦犹然;无以休息之,吾惧其陷且绝也。抑心,虚物也;无所寄焉,则易动。休之维何?亦以所悦者娱之;娱之,则莫若境与遇矣。方今景运昌隆,寰海镜清,明、良、喜、起赓于朝,皋、夔、稷、契宅于外,量才任使,无所不庸;而予小臣者,亦得侧身其间,以展尺寸之长。此快之遇于时者也。闽自台阳入版图,因粮为食,民以丰足;海滨弛迁界之禁,外夷得通市之乐。雨旸时若、烽火无闻。此快之得于闽者也。厦门介乎漳、泉而无漳、泉纷纭扰攘之习,民气安恬、讼狱稀少;朝而理焉日可食,夕而理焉夜可寝。又快之独得于厦门者也。于是以政事之余闲,选园林之幽胜。举步即至,不烦舆从也;奇峰异石、天然位置,不假穿凿也;楼观台榭,前之人所经营也。沧溟在目,烟波无际,风雨晦明,变幻万状,似天之设此景以娱吾心目者也。游焉、息焉,惟意之适。缅维身世,海阔天空,快何如之!夫久渴者,酌清泉而易欢、遇平林而思憩,日逐逐于簿书鞅掌间,得瞑目少坐,便已快然;况园林耶?不然,平泉花木之记、辟疆诗酒之场,其胜概有什伯于此者,吾何快于斯园哉』?

玉狮斋记池显方

鹭城如斗,内巨石有九、古榕十有二;而北石居其五,榕如之。惟龟石最高,二榕盘之;狮石最奇,一榕覆之。二石距不数武,余斋右枕龟而门面狮,故名玉狮也。

丁巳秋,梦骑青狮、执玉如意,因结茅于此。时先严讶其僻小,遂不住。腊月,罹大疚。越年六月,稍收神,简书苦无静馆。复左接椽对山,右筑亭傍树,而同一门,故统名玉狮也。厅有三,以丈计;庭有二,以尺计;房有四,以指计;窗有八,以目计;垣外人家有千、遥山有万,以意计。榕本茂不值花、地本高不架楼、客本少不掩户,海之胜亭收之、山之胜斋收之、云烟风月之胜树收之,而合诸胜之胜则主人收之。然至风雨晦冥之时,人迹既稀,山鬼欲泣,聒耳凄肠,有泫然而不禁矣。

夫狮,智物也;至人用幼智而不住。余因读书数月以答山灵,仍前不住以遵严命云。

戊午仲冬三日。

虎溪岩记池显方

鹭之虎溪山,一名玉屏山;秀峭嶙峋,人迹稀至。乙卯冬,余寻幽到此,心赏奇观。因建剎,名玉屏。左为大雄阁、棱层洞、夹天径,后为石室。上为双鲸石,又为六通洞、宛在洞。秣陵将军胡真卿视师海上,以磴道纡回,大费游屐,砌石亭于腰,枕山瞰海,名啸风亭。

夫陟危石者,目瞪多华、足企多茧,气奔则颤、神泄则摇。故有层峦绝壁以役之,必有剎与洞以休之;有剎与洞与役之,必有亭以休之。而后目不华可以睨六合、足不茧可以蹑云衢、气不颤可以通帝座、神不摇可以揽太虚,则斯亭其须弥之日官、宝所之化城也。

然则何以曰啸风,从虎名也;亦将军自寓也。

颖川先生集序(唐)黄滔

唐设进士科垂三百年,有司之取士也,喻之明镜、喻之平衡,未尝不以至公为之主。而得丧之际,或失于明镜、或差于平衡,何哉?彼其负不覉之才、蕴出人之行,殁身名路、抱恨泉台者,多矣。呜呼!岂天之竟否其至公也,抑人自坎其命邪?颖川陈先生,实斯人之谓欤!

先生讳黯,字希儒。父讳贽,通经及第;娶江夏黄夫人,贤而生先生,无昆仲姊妹。十岁,能诗。十三,袖诗一通谒清源牧,其首篇咏河阳花;时面豆新愈(疮之如豆),牧戏之曰:『藻才而花貌,胡不咏歌』?先生应声曰:『玳瑁应难比,班犀定不加;天嫌未端正,满面与装花』。繇是,声名大振于州里。十七,为词赋,作「苏武谒汉武帝陵庙赋」,便为作者推伏。二十,为文;先生松姿柳态、山屹陂注,语默有程、进退可法。早孤,事太夫人弥孝;熙熙愉愉,承颜侍膳。虽隆云路之望,终确彩衣之恋。而及其子蔚冠,太夫人勉之曰:『付蔚于潘岳之筵,俟尔于郄诜之桂』。方于乡荐求试贡闱,已过不惑之年矣。乃会昌乙丑、逮咸通乙酉,其间以宁家兼在疚之断绝,往来吴、楚之江山,辛勤秦、雍之槐蝉,叹嗟知己之许与;与同郡王肱、萧枢、同邑林颢、漳浦赫连韬、福州陈蔇、陈发、詹雄同时而名,价相上下。呜呼!斯八贤皆以不覉之才、出人之行,恳恳乎进趋、恂恂乎乡党而无所成,岂天之竟否其至公耶,抑人自坎其命耶?俾有司失其明镜、差其平衡之如是。结冤气于名路之中、衔永恨于泉台之下,岂不甚欤!先生之文,词不尚奇,切理也;意不偶立,重师古也。其诗篇词赋笺檄,皆精而切于官试尤工。

某,即先生之内侄也,丱而趋隅,顷随注之。岁先生下世后一十五年,而忝登甲第。东归之,求遗藁,其季子蘧泣曰:『兵火也』。少得其文三十一首、赋若干首;他处得诗若干首,俟增而后述。天复元年,某叨闽相之辟,旋使钱塘,与罗郎中隐遇。隐曰:『咸通初,与先生定交于蒲津。秋试之场,赋则五老化为流星,诗则汉武横汾。先生之作也,为试官严郎中都之吟讽秋场五十人之降仰。今遗藁可丛,愿序之。既还,不及求增;谨以所得之文、赋、诗、笺、檄,分为五卷。抹泪搦管,为之前序;将寓正郎,为之后序。正郎负宇内之雄名,用释泉台之永恨』。

时,天复二年秋、七月也。

颖川先生集序(唐)罗隐

颖川陈先生讳黯,字希儒。曩者与余声迹相接于京师,各获誉于进取。咸通庚寅岁,胶其道蒲津秋试之场,自后俱为小宗伯所困不一。某甲申春,告余以婚嫁之牵制,东归青门。

操轨之后,余亦东游。逮大梁时,故杭州卢员外浔在幕,赍其文轴,谓余曰:『陈君罢而归,岂期斯文之终窒乎!子东及之,为我归其文而檄其来』。余至维扬,乃归其文,遵其言,相欢月余而后别。我谢范阳公龙门之役,不复顾矣。由是,音尘杜绝。

天复元年,四门博士江夏君通家相好于吴越,面余论及场中曩之名士及希儒之表也,余不觉怆然怀旧。明年,黄君以其文章德业以寓,俾余系述,遂得申斯言。呜呼!大唐设进士三百年矣,得之者或非常之人,失之者或非常之人;若陈希儒之才美,则非常之人失者矣。夫德行莫若敦于亲戚,文章莫若大于流传,今已备于江夏之笔矣。予不克再,敬正书交道于是。噫!

裨正书序(宋)朱晦庵

「裨正书」三卷,唐陈昌晦撰;凡四十九篇,熹所校定可缮写。熹被府檄访境内先贤碑碣事,序传悉上之府;最后,得此书及墓表于其家。表文猥近不足观,然述其世次为详。书籍晚唐偶俪之体,而时出奇沚,殆难以句读也。相传浸久,又多讹谬;无善本相参校,特以私意定其一二。而其不可知者,盖阙如也。

观其洁身江海之上,不污世俗之垢纷,次辑旧闻以为此书;虽有险奇放绝之行、瓖怪伟丽之文,然其微词感厉,时有发明义理之致而切于名教者,亦可谓守正、循理、不惑之士矣。操行之难,而姓名曾不少概见于世,亦足悲夫!诗之序曰:『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若昌晦者,可为近之。故熹因校其书,而为序其意如此。后有君子,得以览焉。

玉屏集序(明)蔡复一

古今万象,皆诗也。万象归其光而不得遯,古今受命而乐为之役,则才之所至也。而子之立教,必曰温柔敦厚,何哉?是非离才也,才而深之之道也。以王、孟之柔厚若有过于李、杜,而终不敢踞李、杜之上,则才之所至,法不得争矣。温柔敦厚,诗德也;其镜万象而冶古今者,才也。德可小心入,而才不可盛气取;故曰才难。吾入楚,与其君子言曰:『议论而能不借李宏甫眼,风雅而能不沿袁中郎筏,吾必以为巨擘』。是亦温柔敦厚之教云耳。吾虽以之述教,而终不敢以之衡人,才难故也。

吾乡里之才,莫如池直夫;禅其心、山其骨,而发之于诗,曰「玉屏集」。吾未及至玉屏,而以斯集为玉屏卧而游之。划然而开,则以为有诗眼;谺然而邃,则以为有诗胸;嫣然而相怿,则以为有诗容;突然而自恣,则以有诗胆:而一言以蔽之,曰诗才。才者何也?古今万象入于其镜而寒、出于其冶而热者是也。寒之而不敢遯,如禹鼎之搜毛发,灵怪且啼;热之而乐于受命,如铸五色石以补天,隶天之人距曲交踊,皆才之所至也。而于古人柔厚之脉,时一离之,若有不暇且不屑者;则才之所至,法不得争也。直夫自以其率、其险、其疏散,有得于玉屏而与之角奇。然予谓是三者,可令人疑、令人骇、令人怒而不可令人厌;厌,则德之薄也。直夫持论颇喜李宏甫,而读其诗间堕中郎云雾。予怪焉!狮子独行,肯为是规规者?今乃知才子襟灵,造车合辙,岂必千载后再一杨子云哉!

犹记在楚酒袁小修,与言诗曰:『诗可以兴;其寄象前、其感音外,妙在渊乎有余,若公输氏当巧而不用者也』。小修曰:『此深于才者也。而人之不能尽其才者,比比也。君将安取』?不能为不尽而能为尽,小修盖自许云。若吾直夫,则能尽其才者也。

噫!使才之道而不深言之,则虽以温柔敦厚为未尝有才焉,可矣。吾又将与直夫言矣。

观海堂平平编序蔡复一

取平于水而言天下之至奇者,莫海若。海也,风立之而山、云取之而市,异物都之而光怪;奇矣!而吾所奇者不存焉锺美疏恶,族鳞介、行舟楫、成五盐,力之强以浮地、气之微以平火,以信日月、以作雷雨;吾所谓奇也,乃水之所谓大平也。平,水德也;德以有当用,以用而不穷奇。不穷则大,大则化;其山、其市、其光怪者,化之余也。化不可知,而可知者,从能为水始;涔潦之待涸也,未能为水也。故学海而不至有水,于此跃而声曰:吾厌为水,而且必为海;其能海乎?圣言海也,以水观海,其澜不远。今之惊奇者,离水而欲为海者也。

吾友允坤林君独行,其博士言曰「平平编」。读君之文,指传于理之所必抉,而舌导其中之所欲鸣。其机拓若有余,而于巧常啬而有不敢尽。独茧抽丝而无杂绪,弹丸脱手而无滞势。此不厌为水而能为水者也,则恶知无奇之非大奇欤?允坤今令浮梁。古之令者,精神用于阡陌亭障桑麻树畜,政盖平平而史以循吏着。循吏之济民大矣,察吏之智疑鬼,健吏之惑疑帝,毛举鸷击无当而易穷,君子弗奇也。夫大平之奇,文与政皆然;非净心弗止、非精心弗行,水清而形物者也。允坤以之航浮梁,而海乎天下不疑矣。

允坤读书之堂,曰观海;而吾与之言海,余与允坤皆海上人也。

说诗自序池显方

善说诗者,莫如子夏。大序之传,人犹疑之;况齐、鲁、毛、郑诸家乎?夫说诗与作诗,并难者也。作诗者,其感物前、其寄象外。说诗者,本无感、寄而代诗人为感、寄。说风而被人不远,说雅而洗俗不净,说颂而形容不真者,不解说也;即说风而不能通之雅、颂,说雅、颂而不能通之风,亦不解说也;即说风、雅、颂而仅写诗人之感、寄,不能写自心之感、寄,亦不解说也。人谓诗之有功于世,不在作而在删者;余谓夫子之有功于诗,不在能删而在能说。括三百于「思无邪」之一言,非圣人能若是说乎?乃说者遂因「无邪」之旨,而疑郑、卫;复因序之解而疑朱,纷纷未定。不知天下惟夫妇之思最真,故特以风居诗之首。我不学其思而学其真,即从序、从朱无不可者。然则胡为删?夫子虑情之溢也,故宁从约。思者,情也;无邪者,性也。约情归性,学问之道如斯而已。汉、魏祖其思,而发为沉雄委丽;唐人祖其思,而发为渊娟秀巧;宋、元祖其思,而发为轻纤艳幻之词曲;词当代祖其思,而发为靡曼妖妍之帖括。诗愈变,说愈歧矣。

余尝学诗,祖汉、唐之思而犹不肖;乃今知三百篇之难也。既不能说,安能作?深愧余诗之妄作也!因搜箧摘二十余首,惧而不敢多说,从夫子之删而已。

击筑集自序(明)阮文锡

「击筑集」者,阮子客燕作也。阮子自丙午入都,计六易寒暑矣。然岁丁未,则自燕而返闽;戊申,则复自燕而走豫。故断自己酉以下,为「击筑集」也。

夫燕为召公所封国,「二南」篇章播于雅乐,先王之教泽存焉。迨乎燕昭下士、子丹养客,而后椎埋、屠狗之夫,接踵于燕,而风为之一变;虽不轨于正乎,要之轻死生、重然诺,往往以身许人,君子犹有取焉。然自汉至今,毋论召公之化邈乎难追;而所云感慨悲歌之士,间亦未尝一遇!岂非世远人湮,山川如故而九原不可复作欤?然则击筑之思,亦犹怀古之志也。

或曰:『筑,商声也;子之近作,其声于商为近』。然耶,否耶?因并识之以俟知者。

籁余草序阮文锡

忆与郑子啸歌万石之峰,盖十余年矣。庚子夏,避地□山楼,阅春而楼毁。郑子好藏三代鼎彝、秦汉金石及宋元名人墨迹,尽火于楼无余也;而予藏书数千卷,亦与焉。

两人因相视而笑,郑子曰:『吾尚有余者存』。盖指其诗草也。

夫郑子乙酉岁游榕城,有「三山草」;归而开万石禅林,有「万石岩草」;又汇其近集,题「以心籁」:然皆火于楼矣。近学余善病,事参苓而心独不为物役;复记其前后,集为「籁余」。予亦未知其所余何事?然既谓之「余」,则视吾一身中,有爪甲、涎涕、毛发、须眉焉,「余」矣;而耳之听、目之视、口鼻之味与臭,亦莫非「余」也。况人间之为声、为色、为歌舞、为战斗、为悲愁愉快怨恨思慕,何适而非「余」?悟所谓「余」,方将离形气以游清虚、亲性灵而辞尘垢,又焉有物余于吾心之内哉?虽然,「余」者因其至足而命之也;不足于内而无余,则足于内而为有余矣。闲尝观日月、星辰、山岳、河海以至崖谷云飞、汀渚霜落,知为天地余也;草朝花、木秋实,鸟现鱼潜,百兽昆虫相与叫号游走,知为山川余也;大而颉之书、夔之乐、姬公之礼制,小而扁之治病、旷之治律,良之御、庖之牛、秋之奕,知为圣贤余也。郑子不余于物而余于心,其着为经时之略、处世之宜,皆心余也。又散而为溪山之秀丽、亭阁之参差,收而为笔墨之离奇、技能之工巧,天地所有、古今所传将无余矣。

予方思窃其「余」,以备藏书之阙;至其所以为「余」,则予固深思之而未得。郑子亦不能以其所得而共之于人也夫?

啸草序(明)纪许国

古之为诗者,不甚滞声响、笔墨间。至唐而诸体始密,然皆根于情、寓于境,不必以为雕镂绮缋也。故其时以诗名者,往往多山林抗浪之土;不则,挫于下僚、郁于势会,而以其奇怪瑰卓者,散寄于篇什之中。情之所至,时代不足以限之矣。然则天下之诗人,皆天下之深情人也。而世之论者,方且遗本而饰貌、踵事而增华,不已浅乎?

鹭岛峰峦竦秀,烟垂云接,异人多栖托其中。余侨居岛上已五载,诸友人有言阮子隽敏善诗歌者,予心识之。既而阮子出「啸草」相示,罗罗清疏,言必称乎情;如咏郑所南「心史」及赠陈白云、和王百谷诸作,皆峭出无世俗雕镂绮缋之习。然则阮子其瑰伟,怀感慨而有以自振者欤?阮子年甚少,思甚锐,由是而造焉,其以追于古不难。然吾闻孙登之在宜阳山也,阮籍访之,作「啸声」求与俱出,登竟不应。予迂且钝,且隐耕遯钓,世事阔绝,以自托于古之无用者;阮子他日名当益盛,尚能访我深崖篁竹间,作响人声否也?

夕阳寮序(国朝)陈俞侯

文者,载道之器。道在人心而散见于事物,故有一事不知、一物不名,而欲操觚为文,吾未见其可也。近世论文家,崇秦、汉,则薄唐、宋;尚唐、宋,则迂秦、汉。此徒在肤貌之间,而不得其神理者也。古人胸有所蕴,发而为言;左、史有左、史之文,韩、欧有韩、欧之文,虽未尝不相师而岂相沿袭也哉!

予寓京师,久同阮子晨夕,谈诗论文素矣。阮子深究性理、默契六经,自道藏、释典、诸子、百家以至兵法、战阵、医卜、方技,下及稗官野乘之书,无所不览;而采其精华、去其糟粕,故自成一家言。昔人评「史记」只一「洁」字,阮子之文足以当之。夙岁阮子至济上,予与藩司黄公德臣欲为刻其藏稿;阮子方且南游,不遑少待。近臬司丁公雁水,已刻其诗于金陵;阮子将应靖海将军施公乡山之请,文方授梓,予亟分清俸以速其成。昔蔡中郎得王充「论衡」,秘之枕中,不以示人;予故不能尔尔,而丁、黄二公公好之诚卓乎其不可掩。且以见阮子放浪江湖、徜徉山水,万里辞家,平生所遇知己固亦不一而足也。

荔崖诗钞序(国朝)沈归愚

乾隆丁卯、戊辰间,余留京师时,龙溪黄君叶庵官中翰,每以韵语相商,欲余订其是而去其非,深不自满也。余略有芟剃,叶庵一从余言。己已,余予告归;叶庵赠「佩文韵府」饯别。自是燕、吴云树,渺然天末;欧阳永叔叹「交游不常聚」,有同感也。

丁丑秋,叶庵将补官兵曹,道经吴中;既相见,道别离情事外,出诗数卷示余,索为序。读之,如名花艳、如美人嫭也;挺峙如山之立、奔放如水之涌也;严整如老吏之断狱,无能出入也;平淡如名泉之煮宋树茶,无味而中含至味也。视向时风格,又一变矣。昔闽中诗派,开于林子羽、佐以高彦恢,闽人守而勿失;钱牧斋訾其过拘,然终为诗家正声,弗能诎也。后谢在杭、曹能始出新意变化之,斯为善学林、高者。今叶庵从林、高入,不从林、高出;视在杭、能始有同心焉,是亦闽中诗人之杰出者也。由此根柢日富、涵养日深,本唐人而上溯当涂、汉京,所诣可涯量耶?

叶庵行矣!金风徐动,努力前征;歌咏盛明,更成新轶!

归田集序(国朝)蓝应元

荔崖二兄,余总角交也;与余同年月生,长余四日。荔崖籍龙溪,余籍漳浦,又同郡。共为诸生时,每遇试,必相聚倡和连旬,情甚昵;且各相期许甚奢。厥后荔崖宦游京师,历官中翰、兵曹、余亦以乡荐北上,复得晨夕倡和如故。未几,余丁内艰,遂与荔崖隔别。迨余第春官、叨馆选,可以相聚;荔崖又以外艰南归。噫!人生聚散不常,可胜叹哉。

癸未,予乞假旋里。是秋,应玉屏之聘,始与荔崖居相近,时相接。三年中,得亲见荔崖为乡先生,凡有关名教者,无论事之轻重难易,皆必力肩其任。暇日即偕诸同志寻山问水,即景分韵,触物抒怀;因而积成卷轴,名其集曰「归田」而属余为序。夫荔崖之诗,自昔岁奚囊、内史、中枢诸集出,久已脍炙人口;则是集之刻,愈精愈熟,如景星庆云,贤愚皆知为美瑞,岂待啧有烦言哉!

顾余犹有不能已于言者,则以荔崖同在服官之岁,余虽忝坐嵩山讲席,而官檄频催,度不能久聚;亦愿荔崖以归田之咏,复起而为清庙明堂之歌,俾勒诸史册、铭诸鼎锺,而后出都门作归田计,庶几复故乡握手各相慰藉,以不虚夙昔所期。荔崖其得无意乎?余故乐附数言,并为荔崖劝驾。

池上史论序(国朝)黄涛

乾隆丁亥岁,余叨玉屏讲席,于厦得知交者三:倪君耜南以节概胜,张君行之以恬雅胜,皆名孝廉之有为有守者;而张君尔芾高年自适,不夷不惠,酷好吟诗,余尝读其「池上草」,拟之摩诘、乐天一流人。今出其所著「史论」二卷相质;读之,论断精详、是非不谬,得未曾有。乃知尔芾为经济中人,非徒以丽则见长也。

余尝论儒者读书,以明理晓事为贵。理莫备于经书,事莫详于史鉴。国家以制科取士,首试八比,以探经书之蕴,所以明其体也;终试五策,以验史鉴之学,所以达其用也:法綦善矣。而末俗猥鄙,以八比不用三代下事,剿袭腐烂时文,希求快捷方式,有问以前代世次而茫然者;即有资禀聪敏,卤莽涉猎矜为宏博,而中无决择主裁,如有胫书厨,推积典籍于无用耳。嗟乎!上以实用求、下以虚文应,谓制科之能累人乎?抑人之累制科耶?今尔芾未尝沾沾以儒名世,而宇宙之事变、古今之沿革、用人行政之纯驳,凡前儒所未发及发而有未当者,莫不考得失于微渺、辨去取于疑似,斯可谓经济有用之学矣。乃历试不售,明经终老世。第知其长于吟咏,为岛上风骚之坛长;而其贯穿诸史、谙练典故之学,反为所掩。夫世之龌龊空疏者,不知读书为何事,日守兔园册子,幸博一官,反视为刍狗,既于人家国事碌碌毫无短长;而一二明体达用者,又使之泯没终老,空言无济焉。则信乎,真儒之不易觏也。

不揣固陋,其意见间有未合者,辄为参酌数条。因书此以慨之,并以质之耜南、行之二孝廉其以为何如也?

志铭

诰授威略将军福建水师提督吴公墓志铭(国朝)李光地

公讳英,字为高,号媿能。世居福建泉州之黄陵,后徙大浯塘。曾祖曰宾吾、祖曰振泉、父曰登,并以公贵,累赠荣禄大夫;妣皆赠一品夫人。

公早孤,值海滨抢攘,用将材起家,随大师克平金、厦,功授都司佥书,隶浙江提督。

岁甲寅,三孽并兴,耿精忠遣伪帅出仙霞关,犯金华、衢州,旁入江西;海寇响应,东南震动。官兵进剿,公在行间,或间公闽人不可信;提督塞公独深契之,授公左营游击。公奋励,甫视事三日,退宁海梅坑贼,进兵双门,解台州围;复破水贼张拱垣于三门港,歼伪帅朱飞熊于毛头洋,军气大振。

既,镶蓝旗贝子富公至浙江视师,提督首荐公,即命为前锋。公引兵扬言修毛坪路,阴袭凉棚,取之;斩贼帅刘邦仁,遂复黄岩。贝子奇之。寻令复太平、乐清等县,抵上塘遇贼兵二万众,奋击之,斩数千级。贼将许奇保残卒、据绿帐,隔河而阵;公下令人负草一束,夜乘潮填河而济,大破之;遂由猴孙岭夺其堡,引大兵直至青田。伪帅连登云以十万众围处州踰二载,闻青田破,饷道阻绝,遂夜遁。

曾养性者,耿逆之枭将也;拥贼兵数万,据温州。乘王师初至,分五路夜烧我营。公急白贝子,令诸军弃营据险,军以不乱。公自率精兵据大羊山,阻其要道;复请分兵五百,抄伏敌后。是夜,贼冲杀数四,公力战达曙,身中数创,士不伤者才五十人。天明,单骑突之,大师继进,伏兵并起,贼自相践踏,斩获无算。公逐贼至温州城下,铳伤马颠,复奋起刃十余人,夺贼马以战;贯其众,由将军桥以归。初,贝子收兵,失公所在,大骇;既见公,喜且泣曰:『以一身当数万众,战终夜不殆,神卫汝忠耶』。是役也,曾养性仅以身免,耿氏精锐尽矣。

未几,还守宁波中军。适贼船二百余艘直临定关,公侦得定关守备方俊受伪札为内应,请提督立斩以示贼。贼遽退守象山,公复请兵破之。旋奉檄收捕大岚山寇,搜斩数百人,余党溃散。

时耿逆已输诚,而松阳、遂昌山寇游魂出没;贝子驻师石塘,召公捕之。贼首冯公辅屯戴火山,素詟公威名,出就抚。其别魁林惟仁、黄太相等拥众黄鼻山,左倚悬崖、右临深潭,以独木为桥;山广袤数十里,莫可踪迹。前督、抚遣人招之,辄为所杀。公令诸军持三日粮,夜腰绳鱼贯上,席草而下;至杨梅滩遇贼,破之,降其众,山寇悉平。

而海孽复炽,陷海澄、困泉州,断洛阳长桥以阻援兵。公以副总兵官从康亲王救剿,自仙游分兵两路,出间道解泉围,夺江东桥守之;破砦十有九,遂复海澄。己未秋,擢同安总兵官。明年,率舟师合大军进攻金门、厦门,贼弃两岛遁回台湾。

会靖海侯施公琅来提督海疆事,议进攻澎、台,引公自助;遂以癸亥六月某日发铜山,取八罩,直抵澎湖。贼势盛,前军被围,公单船拔出之。翼日进攻,杀贼先锋,烧其船。公所乘船忽为潮水冲着石上,贼船火烈将及公,副将詹六奇驾小舟挽公避再三;公以众军在船,义不独存,坚却之。船忽浮起,士气益励,战弥力,贼大败;毁贼船百九十余艘,歼伪官将三百余员,杀溺贼兵五万计。俘者皆纵遣使归,谕以恩信祸福,整众临之;贼势穷,纳款举士降。施侯凯旋,留公镇抚其地。自海逆负险造乱四世,历六十年所;公与施侯合谋,七日而举之。天子嘉公功,眷待与施公埒。

寻调镇舟山,海寇洪焕等二千余人闻风归命。

再擢四川提督,破吴三桂余党杨善、师九经等,散其众。川中洊经兵燹,千村荆杞,伏莽窃发;公严塘汛,悬赏购募,获积盗三百余人,毙其魁六十三人于杖,盗贼屏息。镇蜀十有一年。

施侯既卒,上念闽海反侧,非宿将莫能镇抚,遂调公福建陆路提督;旋改督水师。凡十余年。前后如京师朝行在者再。御书「作万人敌」四字以赐,加号威略将军,优以世职。请老,不许。

癸巳夏,上于热河行宫御制七言律诗一章,将以锡公,命诸王以下大学士扈从诸臣皆属和;盖追念元功,所以褒崇之者甚备。而公已于七月二十四日,终于位矣。疏闻,天子轸悼,下部议恤。

其孤应龙等将于某年月日,葬公于某县某地之兆;状公事绩、官阶,乞余铭其幽隧。吾闻攻毒之饵,恒出于瘴疠之区;乱之兴也,其受乱之地必有人焉,足以还自救也。闽之乱亟矣,莫甚于耿与郑。耿之平也,公既力诸原;海氛之靖,则施侯为之主,而公实赞之。盖公所至,以功业自显,而造功于闽为尤大。余于公同为闽人,又姻好也,知公深,志其可以辞乎?公生前丁丑十月初七日,得年七十有六。配夫人蔡氏,前公卒。子男十人:应麟布政使司参议,江西督粮道,亦前卒;应龙刑部郎中、候补副使道,应凤壬午举人、户部郎中,应鹏福建水师提标游击,应鹍辛卯举人,应鹤岁贡生,应枢、应权、应机、应璋俱幼;应机余叔父永春总兵公婿也。女五人,皆适名族。孙男十二人、女十三人,曾孙五人。持身宽厚谨恪,居于家门不纵不苛,乡人久安焉。待族姻、朋好有恩礼,虽勋高爵大,异于古名将怙侈骄暴者,故能以功名终。着「行间纪遇」一编,所录皆实;余尝序而行之。

兹复志公之概,而系以铭曰:云雷之屯,君子经纶;天造草昧,以启厥勋。敌王所忾,绥我乡人。保斯土者,人亦保焉;望公松揪,孰敢不尊?千秋万岁,式固汝原!

广东副都统陈公墓志铭(国朝)方苞(灵皋)

公姓陈氏,讳昂;泉州人,世居高浦。国初迁海滨居民,徙灌口。父兄相继没,以母寡,艰生计,遂废书贾海上,屡濒死。往来东西洋,尽识其风潮、土俗、地形险易。

康熙癸亥,上命浙闽总督姚启圣经略台湾,遣靖海伯施琅统诸军进战,求习于海道者。公入见。时制府以水战宜乘上风,公独谓北风剽劲,非人力可挽,船不得成■〈舟宗〉;不若南风解散,可按队而进。施意合,遂参机密。将至澎湖,北风大厉,氛雾冥冥,画面不相觌三日,军中恫疑;公进曰:『此杀气也;将军毋以父兄之仇,欲效楚伍员倒行而逆施乎』!将军曰:『然,则吾誓天』。公手案以进。誓毕,风反日晖,遂克澎湖。归疾病痍伤者于台湾,其吏卒大熹;郑氏遂归命,兵不血刃。

策勋,授苏州城守。一调再迁而至碣石总兵官,擢广东副都统,皆滨海地也。尝奏请西洋治象数者宜定员选,毋多留;其留者,勿使布其教于四方。自开海洋,登莱、江淮间海舶至,菽粟、布帛即腾踊。佥曰:『内地年登而谷贵,职此之由』。久之,语上闻,命尽闭海洋。公闻之,独曰:『南洋,非此伦也。吾少历诸番,皆习耕稼无资。于中国或海壖毁饥,商舶尚以诸番之米至;今概绝之,则土货滞积,而滨海之民半失作业』。欲上言,会疾作;将终,命其子以遗疏进,众皆疑焉。叩之闽人,则曰:『斯言也其信』!

公之子伦炯,介吾友杨君千木请铭。余既奇公之迹,又其言宜考信于后,乃受其请而谱之。公历官皆能其职,有遗施在人。卒年六十有八。父讳健,前母许氏、母王氏。自曾祖以下,皆受一品锡命。夫人林氏。子三人:长伦炯,次芳,次伦焜。以某年月日,葬公于某乡某原。铭曰:迫为生海,之涯备诸。艰危荣遇,亦由兹志。愿无余安,以反其居。

金榜山(宋)朱熹

陈场老子读书处,金榜山前石室中。人去石存犹昨日,鸾啼花落几春风。藏修洞口云空集,舒啸岩幽草自茸。应喜斯文今不泯,紫阳秉笔纪前功。

又(宋)张翥

衣冠陈氏族,桃李薛公园。场老遗文古,岩僧旧迹存。苔矶荒碛岸,金榜勒瑶琨。已怜松特异,尤喜石能翻。

又(明)丁一中

丽日明金榜,春风扫玉台;旧迎仙子驾,今复令威来。

钓矶丁一中

当年垂钓者,终古坐寥廓;借问任公鳌,何如令威鹤?

次前韵(明)刘存德

有唐场老叟,高怀海天廓;昔晦一丝纶,今显丹台鹤。嵯峨一片石,可比严台廓;寂寂几多秋,知翁惟少鹤。

访陈希儒隐处(明)池显方

潭云岛树候多年,谁料开荒是颖川!石兔麦田陪古碣,魟鱼篔港熟冬天。子陵严濑犹传姓,司马终南不作仙。人去山空潮亦异,浪花畏扑钓矶边。

登金榜山访唐陈希儒隐处池显方

名甜色嫩早留妍,超壁穿萝度绝巅;玉笏搢天十六丈,桐丝离海半千年。麦风濯雨寒青堡,石汗流香剩墨烟。几卷遗书惭未读,秋芽一盏酹先贤。

金榜山访闇公石室(国朝)洪世泽

金榜山高对玉台,隐君旧业半苍苔;著书人去成千载,洞外寒花闲自开。

迎仙片石倚巑岏,场老当年此闭关;欲问藏书何处所?白云空自锁名山。

前人著述后人传,考献征文此必先;石上摩挲深刻字,风流又见令威篇。

洪济山顶池显方

山下指峰峰似没,山半指峰峰犹惚;夹径绿梢惯傲霜,涧底青石泉冲缺。九十六磴度龙门,断字残诗封古碣。揖岩三塔列豆豋,对岸人烟透纤发;再攀危顶骑云背,不见诸山见水沫。二担东西浪入天,贾舶渔帆连蚁队;潮鸡初唱扶桑红,日观何须登泰岱。矫矫孤峰立沆漭,如拈英石安鱼盎。几度来观逢日西,睨山欲落如初上;客道武安天柱高,未必沧溟在拄杖。

冬游洪济山池显方

长川展镜蘸娇颜,几片云花□翠鬟。九万里风生足下,八千国土在眉间。晓钟未动鸡衔日,暮树多寒鸟背山。一夜何声喧不住,应知虎豹守天关。

掀天缩地杖头间,一座梵宫辖万山。弱水无波疑复浅,琼台有路不曾关。峰因噏日颜常赭,树为黏霜叶带斑。身在九霄何罣碍,石椽铁户总非闲。

山下风多上转晴,悦疑展翅入瑶京;洲形果小如飞鹭,峰势狂奔欲吸鲸。石塔连云齐倒影,天河与海共无声。一宵唤酒争观日,醉醒红窗已六更。

风衙散叶似飞蜂,积冻何时不是冬?前后禾洲都属水,北南泰武若无峰。岩嫌漏雨多堆石,枝恐碍云少植松。日月流梭山亦老,虞渊欲取一丸封。

数峰拾尽到岩前,复度三峰俯绝巅。寺众搥钟迎紫日,渔人踏笠上青天。六时树乐空中奏,一夜纸衾雪里眠。醉觉身轻些肉羽,龙门跃出任风翾。

寒岛遥看二麦春,深岚流水武陵津;波田万顷栽青玉,同邑一边露白银。西域东夷皆禹贡,南陈北薛尚唐人。携家拟结云峰顶,照炁耕芝指海尘。

龙门

翠壁丹崖不可攀,石门龙过海风寒;擎天力尽孤臣死,惟有留题墨未干。

洪济山观日池显方

岩壑沉沉汉尚横,水云一缝万光生;偶偕残月同时出,遂使余星不敢明。昼夜欲分天未定,火金相荡海难名。人间犹作五更梦,僧已朝齐罢磬声。

元气淋漓接杳茫,忽开混沌立元黄;水风所鼓使之活,烟雾微遮不碍光。半影纔生群象变,一方已曙万鸡忙。山中晷候无冬夏,惟是晨昏有短长。

同叶君实郭奇琮二友游云顶岩留云洞洪朝选

洞宿孤云久,吾来亦暂留。身随天路迥,情寄野僧幽。槛外涛声聒,林端雨气浮。同俦二三子,高步信良游。

云顶岩池显方

新栽松桧已齐腰,秋老芙蓉尚插霄。烟外家乡纔一水,石间姓氏半前朝。但看野色无城市,难判天风异海潮。白鹭遥汀飞不见,寒云几缕傍衣飘。

又了一中

为爱留云洞,云留客亦留。青衿同信宿,老衲共夷犹。月皎诸天净,岩空万虑休。宁知沧海曲,清卧足奇游。

幽谷成良晤,云踪去复留。道心原共契,野性亦相犹。巨海深无际,危岩坐未休。浮生惭骨贱,奇绝喜同游。

登云顶岩(明)纪许国

十载劳予梦,纔为两日游;多因尘世累,动令此心愁。触袂云光满,黏天海气浮。空香飘不息,别是一山幽。

游云顶岩(国朝)罗前荫

陵空盘磴道,无际豁双眸。海色阴晴变,山光日夜浮。蒙蒙青未了,瑟瑟气俱秋。尺五天低处,寒钟落寺楼。

游云顶岩洪世泽

方丈连清浅,蓬莱半紫氛;双潮林外合,二郡望中分。竹引瑶池液,衣留玉洞云。幽寻殊未厌,出谷已斜曛。

视师中左(明)南居益

寥廓闽天际,纵横岛屿微。长风吹浪立,片雨挟潮飞。半夜防维楫,中流谨袽衣。听鸡频起舞,万里待扬威。

一区精卫土,孤戍海南边。潮涌三军气,云蒸万灶烟。有山堪砥柱,无地足屯田;貔虎聊防汛,蛟龙隐藉眠。

五老山(宋)滕翔

海翻波浪绕群峰,无尽岩前此界空。不是灰心求佛者,片时难在寂寥中。

又(明)俞大猷

壁上旧诗拭目看,纲常从昔一肩担;驰驱四十年来事,莫报君恩祗自惭。

扶桑东去更无山,天外浮云独往还;剑履半生湖海遍,老僧赢得百年闲。

借问浮云云不语,为谁东去为谁西?人生踪迹云相似,无补生民苦自迷。

未工诗字书盈壁,待得工时事若何!欲写心中无限事,不论工拙不论多。

又池显方

十年古剎几残灰,重见天花散讲台。野露欺人疑结雨,松风括地每惊雷。一泓碧水和云下,万点青山拥海来。若问个中真普照,峰头夜半日轮开。

月夕普照寺对酒(明)刘汝楠

华月蘸清樽,虚庭露气繁。悬猿啼白壑,归鸟度黄昏。树色摇山殿,江声到寺门。上方诗品寂,永夜不闻喧。

普照寺刘汝楠

野寺前朝建,空门大壑开。鸣钟霜气动,拂席雨华回。石倚天星落,江涵晚照来;山中询法侣,尘劫几成灰?

南普陀(国朝)刘必登

长风走海天,鼓荡开禅定;秋色导芒鞋,一折入幽径。崇宏大觉场,妙谛良可证。桓桓靖海侯,林谷绕鞭镫;宝莲与珠旛,照耀室不暝。沧桑变须臾,今昔已殊胜;欹松碍僧眉,老藓上佛胫。廊空鸟自行,槛坏猿复凭。祗爱洞中泉,沧江破犹剩。冰雪沁心脾,泠泠发清厅。

普陀寺汪士杰

钟鼓楼高宝殿雄,大江南汇小林东。流飞石笕山腰水,声落松涛谷口风。梵磬静时僧入定,海云寒处鴈横空。浑疑身到潮音路,不尽天花法界中。

游南普陀佟法海

天水苍茫一望同,何妨海外说真空;诗人便是开山祖,风雅禅林鹭岛中。

太武山(明)丰熙

一山高出万山巅,绝顶相传旧有仙。朱草紫芝云外地,碧桃红杏洞中天。石盘棋散留残子,火灶丹成起断烟。借问王乔真甲子,寻常七日是千年?

又(明)张士楷

景炎遗迹杳闽关,驻札犹传太武山。御气海天余白日,翠华烟雨没乌蛮。野花增入慈元恨,国事深悲德佑间。不是潇湘还苦竹,春风愁杀鹧鸪班。

又(明)许樵谷

何处飞来海上山,何年有此洞中仙?天寒华表归白鹤,日暮香炉生紫烟。桃竹杖支云壁路,菊花杯荐石池泉。兹游年已八十六,谁谓相期更十年!

虎溪池显方

松间长榕各屈蟠,诸峰起伏复多端;过溪何止三人笑,入洞方知六月寒。杯影频移依怪石,夕阳便爱倚栏杆。几回餐得天风惯,凡骨还应长羽翰。

又(明)何乔远

卓地非凡石,干霄尽峻峰。哲人开慧窍,神秘吐灵踪。月色明鲛宅,天风散雉墉。幽期来信宿,新木挹高榕。

众石黑如漆,子云来守元。竹书穷日月,地纪划山川。场老矶终古,令之岭尚悬。勋名成遂后,还到草堂前。

又南居益

虎溪开绝胜,森峭好安禅;果向真蓬岛,分来别洞天。云烟双屐外,潮汐一樽前。吾久甘泉懒,招游独缅然。

共拔危磴入,邱壑挹名踪;节度诗怀壮,将军笔意浓。波恬思托枕,山尽喜闻钟。方石移还恋,初阴几树榕。

又(明)谢璇

峭壁悬萝几度攀,岩前野鹤去来闲。蓝拖洞水香生玉,翠结峰头巧作鬟。时有白云环洞口,可无青草梦池间?风流屐齿吾家事,漫学枯禅浪闭关!

又(明)纪文畴

乾坤如夹壁,日月每悬心。石竦招高步,江流表远林。弓刀何处静?钟鼓此中寻。侧石旧恩在,西来有好音。

虎溪岩(国朝)陶元藻

忽闻虎溪名,疑向匡庐眺。愧我非征君,讵逢远公笑。断崖补僧居,岭秀得要妙。幽□阴森生,乳溜滴悬窍;才有长明灯,翠壁色照耀。云盘护佛幢,花映煮茶铫。经秋眼若明,对石句亦峭。那得买山钱,割此海中峤。

又郑缵祖

满眼旌旗在,畴能辨劫灰?虎溪浮地出,鲸石倚天开。夜月谁吟啸?秋风自去回。不堪怀往事,肠断水云隈。

又(国朝)林之浚

幽岩兴未已,相将过虎溪。寒律振林木,落叶满岩溪。揽衣沿磴坐,美此足禅栖。遥指昨游径,灵境异东西。川渚海回合,冈涧石高低。云萝遮鸟雀,风帆乱凫鹥。萧条惊暮节,零落慨残题。浩歌下山去,渔火照长堤。

白鹿洞

逶迤鹭门山,曳屐历奇变。石骨排天青,云端象狮战。雕锼神鬼工,玉切云可片。元牝入虚无,心悸目亦眩。将奔势复回,欲坠根尚恋。晦明两难分,漏日仅容线。已穷搜抉心,复辟苍翠面;岩障与轩楹,参错相隐现。半椽香积厨,十笏弥勒殿。阴崖泄乳泉,老树坐海燕。空谷人语灵,风至泠然善。

醉仙岩题壁(明)施德政

偏师春尽渡澎湖,圣主初分海外符。鼙鼓数声雷乍发,舳舻百尺浪平铺。争传日下妖氛恶,那管天边逆族孤。为道凯歌宜早唱,江南五月有莼鲈。

和前韵(明)李杨

樗才自分老江湖,袜线深惭佩虎符。舳舰森森鲸浪静,旌旗猎猎阵云铺。风生画角千营壮,月照丹心一剑孤。主德未酬倭未灭,小臣何敢辄恩鲈!

和前韵(明)徐为斌

闽南要路险澎湖,元将专担靖海符。万里艅艎莹斗列,蔽空旗斾彩霞铺。鱼龙吞气烟波定,蜃蚁驰魂窟穴孤。天子纶音勤借箸,那思莼菜与江鲈!

又(国朝)黄日纪

乞归十载鬓毛班,幽梦长依泉石间:频约高僧谈法乘,更邀名士访云山。阅来世味无如淡,悟得仙家总是闲。外境不殊心境异,洞中便已绝尘寰。

又(国朝)叶廷梅

鹿洞嵯峨出上方,晴明野色自苍苍。行来树隐孤岩静,坐对山空一啸长。万井迷蒙烟火市,半窗缥缈水云乡。夕阳洞口花迎处,红袖轻飘罗绮香。

万石岩(明)黄克晦

结伴遥寻大乙家,峨峨万石映孤霞。坐中峰势天西折,衣上萝阴日半斜。风榭无人飘翠瓦,云岩有水浸苔花。何年更驻苏耽鹤,静闭闲房共转砂。

又阮文锡

凿开云壑架精蓝,数曲幽溪客共探!孤月夜悬双石壁,千林秋啸一茅庵。余生拟向闲中老,往事都从梦里参。便与名山期后约,浮名从此更休贪!

又陶元藻

块垒呈海滨,奇状非一类。点头固有灵,呼丈亦何媿!琳宫嵌嵯峨,一径入幽邃。嵚崎历落多,我醒石已醉。风懦云懒行,日夕山欲睡。木末寺楼高,微吟坐寒翠。

又(国朝)张对墀

袍笏时时拜米颠,别开蓬岛隔尘缘。一泓清浅沙为路,万窍玲珑石作天。佛洞云深连树霭,僧房日午起茶烟。欲携胜景囊中去,拟与秦皇借一鞭。

又林之浚

海雾散朝旭,岩峦积空翠;缓步共攀跻,径险心亦悸。怪石纷崚嶒,僧楼构幽邃。孤亭一延眺,邈然沧洲意!岖嵚生禅寂,滉瀁悟虚寄。江山成慷慨,林壑保深秘。寒涛奔晚照,抱膝发长喟!

又郑缵祖

洞壑犹然昨,依稀记昔游。山空余万石,海阔有孤舟。天地本难老,风烟容易秋。客心何所感,惆怅大江流?

又黄日纪

鹭江富名寺,万石独称最。包罗兼众有,变幻诚无外。危楼纵遐览,飞奔与目会。烟火亿万家,城郭横绣绘。前有海无际,空阔不可奈;蜃气常山没,青红浮杳霭。后有松数株,倚立悬高斾;清风与吞吐,时时发幽籁。旁有洞嵌空,石罅乍明昧;曲折穿羊肠,鸟道狭如带。洞中如深甑,团圞露其盖;泉脉长潺湲,末流潴清濑。伛偻出深穴,脱然蝉离蜕;恍惚难穷诘,造物弄狡狯。

九日重游万石(国朝)张允和

幽岩屡访真奚穷,胜日清樽此复同。老去惟应亲晚菊,朋来有信逐秋鸿。成霞海色翻栏外,合乐泉声出洞中。恋赏却忘山已夕,拄将笻杖听松风。

万石岩(国朝)陈光章

石头何齿齿?蹇步客来稀。鞭剩秦皇力,支残织女机。青根通海气,瘦骨覆云衣。佛寺看山好,终朝不掩扉。

又(国朝)陈韬章

漫山堆怪石,空洞舄春泉。磊落余无地,玲珑小有天。点头谁是悟?拜手不胜颠。薄暮闲浏览,青云处处连。

石笑(国朝)莫凤翔

聚时能悟生公法,到处多依古寺门;莫怪相逢惟一笑,更无心事向人言。

碧泉岩怀僧雾云(国朝)黄莲士

孤僧闲闭翠微中,冷落梵王旧日宫。石径无尘人不到,岩泉似线笕还通。一山钟鼓分喧寂,隔寺兴衰悟色空。听说雾公圆绝后,佛灯无焰守残红。

石泉岩黄莲士

何年残骨结寒冰,剩有荒岩住老僧?汲水颇供禅后粥,卖泉粗给佛前灯。潺湲昼夜无休息,元气淋漓自郁蒸。岛客品茶需汝甚,取携联络上崚嶒。

同骆亦至夜宿半山寺纪许国

登临无定迹,每晤必依然。嶂远来帆际,苔深接寺前。似留栽竹地,聊咏浣花篇。夜半高谈静,客心恨屡牵。

万寿岩(明)戚继光

万仞峰峦耸目前,不须雕巧出天然。露涵石瓦生春色,炉爇旃檀起瑞烟。自信明时无隐逸,还疑僻处有神仙。公余正好谈元妙,又统三军过海边。

用前韵俞大猷

幽岩屹立梵宫前,片石呈奇瓦俨然。峭壁罅虚寒漏月,博山香爇暖生烟。高僧煮茗能留客,樵子观棋每遇仙。说罢禅机登绝顶,恍疑身在五云边。

万寿岩听松(国期)张锡鳞

乔柯如盖护云林,夹道亭亭白石阴;何处劚苓寻犬迹,祗来餐实听龙吟。怒涛忽向空中起,骤雨还疑寺外深。绝爱凄清商调好,西风闲谱入瑶琴。

陪南思受谢简之登鼓浪屿和中丞韵池显方

虽小亦门户,如何不一登?新城盘曲折,古寺俯棱层。易服瞒村老,寻香妒墅僧。渡澎诸战舰,帆展候风乘。

残石伐将尽,惟余一古邱。烟开生远岫,潮至乱平畴。去岁如遭虎(曾被红夷烧屋),今年再狎鸥。全凭藩屏力,吾得卧沧洲。

鼓浪屿池显方

连天荡溟渤,小峦独突忽。古树夹寒烟,与波相出没。不是鬼神刓,如何巧剞劂!一日凿一卷,十日成一窟。造砌及修碑,尽在此中伐。至今数百年,剥尽无肌骨。白石有何辜,频遭黔黥罚?太行避愚公,痴山犹不杌;混沌七日死,疆山犹不没。莫是愧世人,舍身任尔刖;莫是惭无用,欲入于宫阙?须弥与昆仑,劫火一时竭。

鼓浪屿丁一中

须弥藏世界,大块得浮邱;岩际县龙窟,寰中构蜃楼。野人惊问客,此地只邻鸥。归路应无路,十洲第几洲?

一水分烟峤,沙舟客共登。崇岩参佛古,灰径蹑云层。遂作凭虚观,因逢彼岸僧。何能抛绂冕,长此觅三乘?

又黄莲士

昔闻鼓浪似瀛洲,海上初来览胜游;石壁风云余旧垒,人家烟雨事春畴。钟声上下波心寺,树影参差岛外舟。一自当年平剑印,妖氛不作庆安流。

浯屿纪许国

但愁炊少米,不苦食无鱼;日日戈船闹,采真何处居?

登大担屿范咸

瞥见山坳翠欲流,葱茏密树景清幽;岚光遥与群峰别,海色还看四面收。日暮碧云惊异彩,雨过寒气逼深秋。天南锁钥横江外,不放鲸鱼夜出游。

大担屿风雨感事纪许国

自从鹭岛住吾家,又向波间一泛槎。细雨黏人春畏海,寒风着岸雪为沙。载驰有悔徒心碎,作贼无能且手叉。若使桃源今可得,吾生终不老鱼虾。

登城何乔远

溟渤周遭绕戍城,苍苍寒月海头生。北风正卷南夷舸,山垒全屯水战兵。吹浪鱼龙遥灭没,争枝乌鹊近分明。周侯泽普当年役,此夕登临万古情。

题依岩室石壁俞成

旧室三间依石岩,堵墙洞辟见巉巉。迎将空翠通帘户,怪底闲云上履衫。心淡无难齐物我,境幽直欲隔仙凡。看山到处皆奇绝,况是朝朝对老馋。

朝来晴影映空虚,渐觉朱炎气已疏。半壁青山开画嶂,卅年尘梦笑居诸。焚香煮茗清无比,啼鸟鸣蝉静自如。且喜清平公事少,簿书粗了即轻裾。

步前韵曾儒璋

堂偏小筑静依岩,六一文窗映碧巉。蟫带琴声移别桁,蝶翻舞影上凉衫。闲探墨妙神俱静,坐倚云根意隔凡。石壁留藏还自儆,当官行止莫贪馋!

嫩岚浮碧接晴虚,寂历庭轩俗虑疏。书结古欢怜脉望,月含明水试方诸。临风兰气清无敌,带雨篁阴画不如。夏日正长公事少,未妨吟宴集簪裾。

水仙宫(国朝)陈迈伦

鹭门禹庙落成初,胜景层开接太虚;斜磴人来悬壁上,危亭极目大荒余。近城烟雨千家市,绕岸风樯百货居。泽国久无烽火警,一声长啸海天舒。

题荷庵陶元藻

烟水周遭净土凭,大光明界我初登。数弓小圃蔬兼竹,十笏闲房佛与僧。过雨寒沙移旧迹,隔墙秋嶂见高棱。白玻璃内天花影,悟循真空即上乘。

玉屏山池显方

下岩泉作乳,上洞玉为屏;几许英雄子,松风不肯听。

古洞兼幽径,看山数十余;若分众邱壑,当时一仙都。

天阔云留影,地灵石应声;云石犹有意,不似世无情。

松花既历乱,梅雨复潚疏。洞里无人处,欲藏所著书。

残石疑经蠹,幽山讶有龙;游人风雨夕,不敢望前峰。

同张绍和游玉屏山池显方

君将交六岳,未游玉屏颠;如近舍皇甫,而遥求乐天。易于拈景出,难在遣山传。谷口从兹款,云眉始得嫣。石娇环翠障,树旧厌红胭。径轧风多变,峰欹雾不连。无阶手可步,有缝腹争穿。白鹭低千壑,丹霞隔一川。蜃楼知水炁,蚁障指戎船。海捧牵杯月,潭弹引韵泉。临岐迷曲洞,四顾下平田。似我读君集,如君叩我禅;初披皆目眩,再味转心怜。此峤姿堪嚼,虽冬貌亦妍;勿劳神著述,共此吸青烟。

玉屏远眺(国朝)黄梅

玉屏开岛上,胜概豁双眸。鳌柱凌霄起,鲸波浴日浮;云横京口树,潮拍鹭门舟。海国清宁日,登临乐未休。

玉狮山房池显方

昆仑渡海一万里,孕得石莲生海底。洪济峰尖贯入云,回顾群山似浮荠。从古相传白鹭门,于今不数薛陈村。一城如花半倚石,最高镇北学龟蹲。城中英雄曾几代?未有一人跨龟背。榕根裂壁影倒波,晨昏空作风云态。旁出怪石名狮王,昂首青尾不可当;月作金瞳潮作吼,虎山以下皆降惶。中有道人形瘦鹤,暂砌石阶张云幕;未来鬼啸人少过,一到龟伸狮亦跃。门前挂起「止静」字,诗宾酒客皆回避;惟有禅僧特地来,高峻门风亦怯至。一味风声伴主眠,蒲团悬在大树巅;有时默坐同栖鸟,有时文章舄碧天。

太平岩叶廷梅

招提隐隐隔层霄,石磴嵚崎一线遥。僧去平台花雨冷,风清古剎海氛消。青山落木空斜照,绿水孤帆半夕潮;两袖飘然薜萝径,那知顽石笑渔樵。

秋日游醉仙岩陈光章

闻道秋山境隔凡,闲携樽榼到幽岩。几行佛屋归云拥,百尺松梢夕照衔。曲径斜通仙迹路,海潮远送鹭门帆。凭高应识蓬莱近,还阅丹经手自芟。

鹭门观海张对墀

康回凭怒折地维,精卫木石无所施;茫茫大地汇为水,至今东南名天池。天池何浩浩,近接鹭门岛。帆影蔽津梁,桅小拂苍昊。龙户耳目奇,马人须眉老。凿齿雕题重译声,南金大贝诸夷宝。家涂翠碧与丹青,人饰珊瑚及玛瑙。试问此物所从来?尽说梯航由海道。海色漭然,朝宗百川;白回岛屿,苍绕市廛。山头返照,港口横烟;汹汹涌涌,淼淼囦囦。九年水不潦,七年旱不干。昔闻黄河之水天上来,今见沧海之水天外接;更上山头第一峰,海外奇观收目睫。排天风浪雪山倾,浴日鲸波金冶泄。十寻楼橹挂高篷,看似空中舞片叶;须臾万里乘长风,依稀篷影亦澌灭。纵有钱镠之弩能谢潮、伍胥之风能鼓浪,一旦对此亦应心魂怯。吁嗟乎!海之源无底止、海之阔无涯涘;洞庭云梦真可吞,江、淮、河、汉浮沤耳!我欲临流乘风访八遐,冲风破浪不用指南车,直向吾家博望借仙槎。扶乘旸谷皆游遍,身骑烛龙排云霞;回首泥涂煦沫者,纷纷辙鲋与井蛙。

鹭门纪概洪和长

锦绣烟花自一洲,无边风景似杭州;楼台半蘸晴江水,箫鼓时闻画鹢舟;芳草遗钗春拾翠,红绡顾曲夜缠头。我来不作繁华梦,为有青山约未酬。

登高崎目屿(国朝)陈思敬

拳山突兀水风洒,破浪扬帆心目骇;百战曾传抗臂螳,双墟祗有遗匡蟹。云雷开霁海氛清,日月重光关险解。故老凋零往事湮,百年刀剑耕牛买。

厦门(国朝)孙尔准

厦门本荒碕,何年盛都会?海壖数繁要,弹丸乃称最。自从鲸头人,于此建大斾。金门依辅车,浯屿互襟带。台阳跨天险,澎岛通地肺;倔强波涛间,自觉夜郎大。七星兆妖谶,两竖效狼狈;终日寻戈矛,先后伏椹釱。大帅设中权,四镇屯下濑;碧澥澄波澜,黄图大无外。浮天走估舶,隘地集市侩;南琛献丹于,上货罗紫贝。榷估设关梁,讥苛笇舟轪;奸富操奇嬴,末游藉沾丐。迩来颇凋■〈支刀〉,褊陋等自郐;盛衰有倚伏,物理戒其大。龟毛讵成毡,蝉腹将欲脱;寄语桑大夫:心计曷足赖?廉如萧广州,方物倍司会。

卷十

职官表

明职官

国朝职官(一)

国朝职官(二)

历代职官

明职官(文职无)

国朝职官(一)

国朝职官(二)

历代职官(汇表)

卷十一

选举表

宋选举

明选举

国朝选举

宋选举

明选举

国朝选举

(附)国朝封爵

(附)国朝封爵

卷十二

列传(上)

列传分宦绩、武功、忠烈、孝友、义行、文学、寓贤、隐逸、方技、方外为目,有专传、合传、附传,间系论以申之。其可征者征之诸书,采录者与岛上诸君子论定之;复核维实,以期传信,凡三易稿焉。

目录

宦绩

宋:林棐薛舜俞薛舜庸

明:王让张悛林应杨逢春傅镇林大梁(子云映)池浴德池显京(池继溥)杨乔椿陈则采林应翔林宗载

国朝:池继善林云岚叶沈翥叶其苍林翼池刘承业(子启熊)倪邦良王凤来黄克明

武功

明:池兆铭

国朝:王志陈伦炯(父昂、弟芳、侄埙合传)魏国泰胡贵林时叶杨超(弟继芳)陈文会陈启良林奎章孙全谋陈逢时林六韬李得胜李汉升谢恩诏陈登捷(侄志成)李尚华曾允福赵世芳蒲立勋

忠烈

明:叶翼云(弟翼俊、侄伯奋、伯熊)陈弼心叶爵

国朝:洪有祯卓超欧阳凯张养黄海杨起麟甘瑞龙彭大猷陈国栋陈凤高胡振声陈廷梅陈绍芳许廷桂陈建勋张高生

孝友

元:沈祥

明:王德(义门合传)林大时陈迈质

国朝:陈祈猷林起凤(曾孙曜华)杨秉忠林德谦陈迪元池皋声刘承芳余辰枢杨天香(子春条、孙树功)陈元珩(子廷振、孙荣瑞)赖滋身林陶光陈应清李图章林嵩陈诚谅王光亨吕仲诰赵孟正(弟孟泽)王梦悦曾邦翰金光辉

列传一 宦绩

列传二 武功

列传三 忠烈

列传四 孝友

列传一宦绩

林棐,字彦忱;店里人。登元丰八年进士第,通判沂州;以治河劳绩,迁郡守,部使者荐拔大府(「县志」作太府)少卿。有诗文行于世。祀乡贤(「府、县志」、「鹭江志」)。

薛舜俞,字钦父;嘉禾里人。绍熙元年进士,教授南剑州,未任。三府交荐,差江西漕司干官;堂审除吏部架阁,以言者罢。后起江东常平干官,与其长李道传赈荒,多所全活;改知金华县,守督宿逋苛峻,舜俞引谊力争宽期示信,民悉乐输。罢归,卒。

舜俞问学淹贯、议论磊落,挟负才气。仕数龃龉,里居教授;门人多通显。着有文集及「易抄诗书指」三百余卷。祠乡贤(「通志」、「府、县志」、「闽书」及「道南源委」原传)。

薛舜庸,字惠父;舜俞弟。绍熙四年进士,调龙溪尉,改分宁丞。嘉定间,知古田县。民间牛死,例输钱于官;舜庸叹曰:『民不幸丧牛,又责入钱,是重困也』!立命除之。增廪饩,建阁藏书,以惠生徒。通判兴化军,未任卒(「通志」、「府、县志」)。

王让,字丕承;仑后人。永乐二十年壬寅同安岁贡,授广东提举司员外郎。子钦星,南海教谕(家乘)。

张悛,湖莲保人。正德间,以岁贡授徐州训导。持守贞洁,诲人有方;徐士颂之(「闽书」。「县志」及「鹭江志」作张俊,任直隶南宫教谕)。

林应,字子唯,号壁峰;塔头人。贡生;有文名,杨逢春、傅镇皆出其门。后为湖州司训;居九月,以母丧去官,士人走送,多泣下者。旋改彭泽,卒于官。所著有「四书解便览」、「壁峰集」。子大时,有传(节墓志。杜荣撰)。

杨逢春,字仁甫,号西渠;嘉禾里西厝人。嘉靖四年乙酉举人,八年己丑进士。

初授仁和县;未任,丁外艰。起补昆山令,赋籍、狱牒不假胥吏;县素号富饶,而逢春以清操着。吴俗:大户领京运,邑令寓书权贵,金缣皆大户为备;逢春裁罢之,民以此感。逢春最深,行取至部;以钱粮不及缓三年,乃得南京浙江道御史。痛恶依阿淟涊之习,抗疏论两京九卿大臣之脂韦者十余人,劾退挟赂奔竞之滥得官僚者。又陈江北屯田利弊。巡视江南仓,汰黜贪庸,风采振竦。擢广东按察佥事备兵。岭南疆界遐旷、猺獞蕃育,将玩卒惰,白日剽行旅。逢春首责郡、县修政息民,易将选卒,授以方略,贼发辄得,夜户不闭。事无畏难,诸所剔蠹苏民,虽不属己,亦毅然任之。丁内艰,复补四川佥事,专管盐屯。豪右猾吏穴之,为综刷成额,按籍考要,伪巧无所饰;课入日进。时叙州戎县都蛮叛,肆行杀掠,边无居人,逢春独抗言御取之策。抚、按会檄委办,度险要,分兵进剿,阳抚其四乡,以剿二乡为师名;果得四乡最桀者四十人以来,尽歼之。用是兵入有功,俘斩千计。擢湖广参议,分部潭、邵之间。平赋分役、节冗兴教,凡所当为,悉力从之;纵有犯忤,不恤也。

性孝友,不立私财;居乡敬老慈幼,不以贵倨,乡人悦慕。升云南按察副使,未任而卒于湖南,民走哭相踵。丧归,罢市轝声以过,出境乃止。祀乡贤祠(「通志」、「府志」、「闽书」;参王遵岩「文集」)。

傅镇,字国鼎,号近山;中左所人。嘉靖七年戊子举人,十一年壬辰进士。

由行人,授南京御史。疏谏圣驾数幸山陵,世宗嘉纳。有守珰潘真挟私乱政,凌虐军士;镇言真不当以嬖幸开利窦,残朝廷赤子。请按真奸赃,果验,逮治之。已念母病,请归。旋补广东道御史。二十年辛丑,北兵大掠三晋以西地,总督樊继祖与诸将坚壁自卫,而先后报首功至五百余级。镇疏其欺罔,言盛张功伐,实未尝与敌战;奉旨勘问,果如其言,褫继祖职。武定侯郭勋之狱,事下锦衣;孙纲推问受贿,归狱。何英等以脱勋罪,有旨覆治。镇坐勋、纲交私罪,余分别宽贷之。出按云南,会母卒;服除,补职巡真定,又巡山东。属妖人谢汉、商大常作乱,擒获党与甚多,郡县概具狱磔;镇论杀首恶,余胁从者三十余人悉放去。入署河南道,掌计事;严相嵩欲黜观察使一人,镇不从,憾之。出为河南副使,有治河羡金二千余悉封识之,库中人指其金曰「傅真金」;从镇名,表其廉也。转广西参政、浙江右布政,迁湖广左布政。镇在粤西时,有议逐流民者;镇曰:『彼亦民也,况间有师儒、医卜、商贾之属,可稗我民;奈何驱之』?既辖楚,进南右都御史,提督操江。寻,以病乞归。

镇为御史,凛凛风裁,贵戚豪强敛手;时目为傅虎。及行法停谳出于仁恕,人多德之。扬历藩臬,渐致大位,中外倚重焉。万历中卒,赐祭葬。祀乡贤。弟钥,有传(「闽书」、「通志」、「府志」)。

林大梁,字以任,号双湖;应从子。授业于应虀盐,攻苦;嘉靖十六年丁酉,举于乡。

授宁海县令。县无城郭,与黄岩接界。倭寇黄岩,大梁日夜佣工筑城,树栅其上;编丁壮,训练固守。倭至,令守者无哗,卧旗偃鼓伺之;倭疑有伏,逸去。方闻寇时,请筑城;比报可,而役已竟,胡宗宪上其事。时有私为大梁计者,曰:『凡授直,役十私其三以为他费』。大梁瞿然曰:『吾以利民,岂肥己哉』?更择一谨愿者司出纳。工竣,丝毫无所取,民咸德之。岁时或有馈献,受其细者,曰:『县令与民亲,上下交际,情不能无;吾不敢矫意以拂其情也』。尝出视役,雨雪冻甚,役者求酒;大梁即令将酒至,各与一大觥而与之同饮焉。宁海至今以陈(名缺)、唐(名俟考)、林称三贤,盖陈不增赋、唐以均粮、林以筑城也。官宁海八年,调化州,又调考城;以得罪中贵,罢归。

子云映,万历十七年乙丑岁贡。官建宁训导,题斋壁曰:『行事勿令琴鹤笑,存心须与鬼神知』;为多士所矜式。孙志远,进士;自有传(采家乘)。

池浴德,字仕爵,号明洲;中左所人。嘉靖四十三年甲子举人,明年成进士。

授遂昌令。父戒之曰:『吾家世积德,儿曹努力为清白官』。至则为文誓神,期不负苍生。设防守、置木皁、泽枯骨,多异政。故事:郡守朝正京师,里甲敛百金为赆;浴德代守却之。会新守至,搜旧案山积,前令不能决者;日下檄追督。浴德检三百余案,分别年次轻重平反,勒为数册上之,逮系悉空;守大喜。追征则详揭赋额于衢,宽以限期,不事桁杨;人争乐输。盗者给以业、赌者榜其家,旧习丕变。初,遂民往衢开矿失利,起为盗。上官申禁:凡入衢者,须有县符;无则以矿徒治之。后衢与遂民仇者,皆指为矿徒,送之官,无一脱者。浴德白于衢道毛某曰:『一里往来,岂能遍给;十室忠信,岂尽矿徒』?毛立弛其禁。民至讼庭,一毫缗锾不入官;只袖米半斤,即可结案,咸称为「池半斤」云。邻邑有难决者,悉檄剖之。丈量议起,编派既定,有以多为寡者、有全亩隐匿者;先拘豪家置之法,惧乞再丈,许之;无一差漏。有浮额者充学,以赡贫士。缙云诸邑争告当道,请浴德往丈;编法如遂,百姓欢欣。擢南吏部考工主事,民赴台乞留编赋;四阅月,汇成黄册,乃就道。老幼拥绕易靴,舆不得行,壮者夺舁夫争肩之;至龙游,万人曳舟,三日不得发。夜半解缆,哭声远闻。众为盖石亭于西明山水浒,曰「曳舟亭」。后祀名宦。

至南都三月,转北吏部稽勋司。丁外艰,抵家仅余四十五金。母曰:『谚称县令为银树花;吾子一树,乃无花果也』。起补原官;清介端严,无敢干以私。迁考功员外,升郎中;调护士类,常与相张居正相左。会汰天下冗员,居正戒部:汰其人,不复职。浴德竭力调停,得不汰者十二、三。有楚司理赵某行取入京,为南部所揭,居正欲斥之;力持不可。居正趣益急,浴德称疾;而太宰竟逢相意罢之。转太常寺少卿,有册封之命。

事竣告归,屡征不就。诸当道海上事宜皆就决,知无不言;奸宄敛迹,盗贼相戒不入境。家居三十七载,布衣蔬食。自课诸子,尝曰:『读书岂尽取科第?时时照管此念头,无负天地、祖宗,便为天地肖子』。人称明洲先生。所著有「空臆录」、「怀绰集」、「居室篇」。年七十九,卒。卒日,大星自南坠有声,山鸣三夜,城北大石忽摧;人谓是其应云。祀乡贤。

子显京、显方;显京自有传(「闽书」、「府、县志」、「晃岩集」、「处州志」)。

池显京,字致夫,号念苍;浴德子。万历三十七年己酉举人,授和州知州。有牛税,岁入千金;胥役又故横暴,一纸下乡,辄尽中人数家之产。显京至,首革之。旋忤巡按崔呈秀,劾罢。起补湖州通判,督运入都;属有兵事间阻,囏阨始达。转怀庆同知,以前运稽期,被议解组。显京善文章,精草、隶,画尤绝伦;晚喜禅学。三任皆腴地,而袖风载月以归。家居二年,卒(「府、县志」;参「晃岩集」)。

池继溥,太常浴德孙。康熙二十九年庚午举人,曲周知县。着有「然斋诗草」四卷(「府志」)。

杨乔椿,蚝头人。万历十年壬午举人。初令东流,矢志清白。一日,署中米尽,时已初昏,不欲启门,第令家人供面而寝。屡□□守山东平度州,在州清净,竟卒于官。两任牧令,归橐萧然(「闽书」、「府志」合参)。

陈则采,号对墀;官兜人。年十二,冠童子军。万历十九年辛卯,举于乡。初令应城,以终养告归。复任揭阳,首敦学校,造就人材;熊汝霖、郭之奇皆所赏拔。有惠爱,揭人立祠祀焉。迁王府长史,不赴。卒年六十九(「府、县志」)。

林应翔,字源渑,号负苍,后更号止岩;嘉禾里人。万历二十二年甲午顺天乡荐,明年成进士。

知永嘉县。岁苦疫,春夏尤甚;骨肉周亲不相顾,为申收恤之谊。岁旱,缟衣蹑屩祷五十里外,甘雨大沛。时采矿中使至县,多方阻之,民赖以全。丁外艰,起补京山;巡历劝课,停车决讼。楚藩构逆,郢中骚动;练兵葺城。迁南户部郎,督储凤阳。出守汝宁;汝、黄之交有逋逃主号自在王,应翔歼之,而潴其室。调广州,决积牍千六百,平反死狱八十余。一日,以闽、广开籴争议,弃官归。复起守衢州,修郡志、造树建塔、崇宣圣之后、恤赵清献子孙贫乏者;为龙游民陈利病,罢协济米本色;访擒剧盗滕奇兄弟,覆其巢。开化有盗程五龙等戕杀官兵,使者发兵捕治,近村民惶惑,鼓噪逐之;兵归告使者:『村之千余家,尽胜、广也』。应翔曰:『无恐』。独入巢,絷其酋,乌合悉散。良民得全,肖像祀之。迁湖广副使,未之官卒,年六十二。

应翔好道术,兼通释氏。尝自为「念不先生传」,谓其为文不古不今,功名不沉不浮,仕宦不秽不清,治产不缩不盈,躯貌不高不低,才情不巧不痴,于物不扰不撇,于人不冷不热,里评不善不恶,人品不雅不俗;死即以志我,毋求他人为也。其文奇矫变化,不可方物;「何镜山集」多载之。所著有「止嵒存稿」。祀乡贤(「闽书」;参「何镜山集」、「清白堂稿」及「府、县志」、「通志」)。

林宗载,字允坤,号亨万;塔头人。万历三十七年己酉举人,榜名鬷言。四十四年丙辰进士。

初令浮梁。有无赖,缘珰棍献民间田产,假为上用;一邑惶骇。宗载察其奸状,置之法;厘剔粮弊,人服其精明。

天启初,以治行,入为兵科给事中;历户、刑左右,进户科都给事。时边费无度,山海饷费月二十九万;宗载请旨查檄,省去七万。又疏『因饷檄兵、因兵檄官』,侃侃切中时弊。进太仆卿,摄太常事。庄烈帝即位,祭告郊庙、陵寝诸大典,皆宗载秩之。升太常寺卿。

疏乞终养归,书「还淳」二字于里闾,优游泉石者十余年。着有「观海堂平平编」,蔡复一为之序。年七十卒。祀乡贤(「府、县志」)。

国朝

池继善,字曦侯。康熙四十七年戊子举人。授达州州同,丁艰;起补原官。前后两任有惠政,卒于官。归榇无资,士民争赙之。「达州志」称其学问渊深、经术优裕,割俸改建崇圣祠,讲授子弟,多所成就云(「府、县志」、「达州志」)。

林云岚,字龙辅,号定轩;嘉禾里人。康熙五十六年丁酉举人,授江西泸溪知县。洁己爱民,兴利除弊。邑有漕米三千,旧例:米一石折银七钱,纳官代办;后价昂,官藉以侵牟。云岚申详当道,奏准定例,自此民免其累。乾隆八年,江右大荒,民取泥充饥,名曰「观音粉」。岚劝富民捐榖以济;又申请常平积贮,例粜三存七,权改粜七存三。多方筹划,饥民以安。卒年六十一(「鹭江志」)。

叶沈翥,字季翔;莲坂人。少颕异;甫十岁,客有不识穷蝉事者,翥曰:『得非史所称舜之祖乎』?雍正四年丙午举乡贡;补武平教谕,清俭自持。县令章文瑗集古赠之,有『举代推高节,儒林得异才』之句。寻以年老致仕,足不出户。卒年八十有二(「鹭江志」)。

叶其苍,字子远,号鸿斋;莲坂仙乐人。雍正五年丁未岁贡,任连江训导。在官十二载,勤于劝课,寒士依为慈母。及归,攀恋如婴儿,岁时存问不绝。先是,叶姓分南北房,不建祠;其苍谕以「敬宗合族」之义,遂合建焉(「鹭江志」)。

林翼池,字凤宾,号警斋;塔头人。雍正十年壬子举人,乾隆十年乙丑进士。选湖北来凤知县。苗疆新辟,未有城郭;甫下车,即请建城郭。设学校,躬亲考课,教以诗书,而民知学。其俗:聘礼以鸡酒为定,强婚悔嫁,往往滋讼。颁示婚六礼书帖式,而民知礼。居父母丧者,既除服,焚主灭祀。教以设龛藏主,岁时致祭,而民知孝。邑苦食盐价倍于米,商人年缴例金八百两,却不受;勒石平价。县毗接酉阳州,争地仇杀;厘定其界。邑未有志,捐俸纂辑,独出手裁。以母老乞归,百姓攀辕祖饯,累月不得行。着有「尚书捷解」、「读史约编」、「鹭洲拾草」、「远游闲居草」、「知以集」行世(节「县志」)。

刘承业,字垂恢,号鹤田;岐西保人。乾隆十三年戊辰进士,选铅山令。邑饥,奉檄发粟三千石行赈;自以拯济不敷,发六千石,捐俸垫补,民沾其惠。鹅湖书院为朱、陆讲学之所,重新之,捐膏火,兴文教。性耐烦剧,凡有审断,无论寒暑昼夜,不求自逸。有民妇被污不就,愤恚自尽;翁受赇,以溺死鬻狱。承业廉得其状,置之法;为妇请旌。卒于官。承业工书、能诗。

子启熊,字幼痴。少有才名。尝命撰巡道德泰寿诗,一夕成六十章。年未三十,醉后失足堕井死。着有「晞窗吟稿」、「梦亭赋草」(「县志」;参家乘)。

倪邦良,字耜南,号深田。乾隆十七年壬申举人。祖籍晋江;父都督佥事干培迁鹭门,与提督鸿范为从兄弟。一门以武功显;而邦良好学,选琼州定安令。琼孤悬海外,民黎杂处;邦良拊循有方,汲汲以爱民兴学为务。大吏方拟报最,丁内外艰回籍,年五十一(凌翰采)。

王凤来,字瑞周,号竹山;龙溪新岱人,迁厦门石埕。幼从父游台湾,入凤山县学。由贡生,补漳平训导。升苏州府同知;监漕储、押运艘、督采塘石,经理客逋。太湖多支港,宵小易潜;大吏调凤驻之,奸民敛迹。踰年,迁刑部员外郎,授怀庆府知府。怀庆民苦河淤,争水致讼历百余年。凤来规画开浚,率河内、济源二县发丁夫决壅塞、引沁水通其流,河以开广;二县田悉变为膏腴,民德之。郡有怀仁书院,课士月必亲至,择尤异者奖劝之。是科登贤书者十一人,而书院居其三;翰林卫肃,其所拔士也。后转兵部武选司员外郎。以母老,假归卒。所著诗文集各以所居名,藏于家(「鹭江志」)。

黄克明,字诏卿;张厝保人。廪贡生。嘉庆间,任永春学正。州有梅峰书院,倡捐膏火,延师课艺;知州汪楠为文纪之,士人歌颂。改泉州教授,得士望。后退老家居,以寿终(孙云鸿、林焜熿采访)。

列传二武功

池兆铭,其先长溪人。永乐间,从征沙县寇,叙功授永宁卫中左所总旗,遂为厦门人;太常浴德其裔也(「晃岩集」)。

国朝

王志,字拔葵;外清人。康熙三年,率众归命,授参将。从征岳州、四川,擢副将,加都督同知衔。寻令有功名者赴部推用,遇部驳,滞留京师多年。值往□□,奉特旨赴玉泉山校艺,赏赉有功。从征□□,贼目伊立喀申降,归补广信参将,多所兴革。推升铜仁副将,再调剑州。以年老,乞休。陛辞,上解所佩刀赐之。卒年七十五(采「墓志」。浙江巡抚王昭度撰)。

陈伦炯,字次安,号资斋;同安高浦人。由诸生得荫。后居厦门。

父昂,少孤贫,习贾;往来外洋,熟悉海上形势。康熙二十二年,施琅征台湾,闻其名,召与计事;指画南北,风信、港澳、险夷了如指掌。置麾下,参密画,定计以南风攻澎湖。及战,身自搏斗。又奉令出入东西洋,访郑氏有无遗孽,凡五载。叙功,授苏州城守游击。寻调定海左军,再迁至碣石总兵官,擢广东副都统。劾天主教异端惑众,隐忧剀切。又见沿海困于洋禁,谓其子曰:『滨海生民业在番舶,今禁绝之,则土物滞积,生计无聊;未有能悉此利害者,即知之亦莫敢为民请命。我今疾作,终此而不言,则莫达天听矣』。年六十八卒,遗疏以闻。

伦炯赍疏入都,充侍卫长。身玉立,须眉整然。尝扈从,上顾问外夷情形,奏答明晣,按舆图籍吻合。六十年,朱一贵陷台湾;承清问,奏曰:『乌合耳,刻日可平也』;详陈所以易平状。及平,赏赉有差。是年,授台湾南路参将;请建凤山县城,抚缉疮痍,整理有方。晋安平副将;筑海岸,护安平城。悯死事者,建五忠祠,祀许云以下五人。补总兵;励己率属,时有「总镇清廉补破靴」之谣。调镇高廉雷,因事降调,署浙江大荆游击;补澎湖副将,调狼山、苏松诸镇。在苏松,为崇明人廓清数十年匿粮积弊。乾隆七年,提督浙江。购小白山,瘗闽之客死者;建资福庵,置田为祭费,闽人德之。凡五载,解组归。卒年六十四。着有「海国闻见录」行于世,采入「四库」,海疆要书也。

其弟芳,字名侯;官碣石游击。性严毅,躯干魁伟;能挽数石弓。为把总时,谂盐捕以私盐诬人,动辄破人产,罹刑狱;白于当道,力除之。调吴川游击。有造「孩子酒」者,取胎孩投糟中,吸其气酿为酒;谓可补元气,杯直钱百。吴川孩提罹其毒者,无虑数十百人。事觉,吴川令薄罚释之。芳闻,奋臂曰:『此何如事!不除其人而绝其害,非夫也』。立揭于两府,照采生折解,置极刑;父老传其德不衰。后以病免,年四十六而卒。

芳子埙,字仲篪。以伯伦烱移荫,补福建水师守备;升金门游击,调台协中军。俸满,授烽火参将,调广东大鹏。以荐,晋香山副将。地当广海门户,西南诸番舶所集澳门,红夷室家杂处,抚绥为难;其外零丁诸洋,汪洋无际,奸民哨掠,聚散靡常,莫可踪迹。膺是任者,率以罪去。埙内克弹压、外勤巡缉,夷民均安;洋盗相戒不入其境。及巨盗曾德度案发,沿海文武被议,而香山独宴然;埙之力也。埙生长将门,双目炯炯,善骑射。性温雅,所至与诸有司和衷,军民相得。历署左翼碣石总兵官,有祖父风。年五十三,卒于官;未竟其用,时论惜之(参「府、县志」、「海国闻见录序」、「鹭江志」)。

论曰:陈氏父子,世以韬钤勋业显。其大者,开洋一疏,非通达时势、熟谙夷情者,不能言;观其临没数语,亦见忠君爱国之诚矣。伦烱着为成书以公世人,宜其子孙世守之勿失也。

魏国泰,字德良;翔风炉前人,住刘五店。有胆略,补水师提标把总,遂家厦门。康熙六十年朱一贵倡乱,国泰奉檄征剿,多所追杀。台湾平,历升洞庭副将;洁己奉公,兵民不扰。嗣升金门镇总兵官;未赴任,会贵州苗变,檄赴镇远协剿。时苗势猖獗,夜袭镇远;国泰计兵在外分防,城中只有四十人,乃预出城伏兵击之;苗望帜却走,镇远之人赖以安。平苗后,赴金门。乾隆元年,以军功赐俸。在金门五载,裁罢陋规,岁不下千金;调碣石镇如之。后补广东右翼镇,未赴任而卒。

子文伟,荫生,补守备;任广东顺德协副将(「县志」)。

胡贵,字尔恒,号洁峰;居怀德保。少有智略,习韬钤、精骑射,留心水务,风云、气候、港■〈氵义〉险易靡不周知。

由行伍,授水师把总,洊擢守备,升南澳游击、玉环参将、闽安副将、苏松潮州琼州总兵,广东提督;调浙江一载,仍调广东。历官三十余年,革陋规、勤训练、严巡哨、慎举劾,于救灾、弭盗尤加意。

在苏松,督运漕粮十万石来闽赈饥,至温遭风,得无恙回。崇明,其镇地也,狂颷陡发,海水骤涨,漂没庐舍、人口盈万。贵亟商崇明令发赈,令以未请为辞。贵曰:『民死在顷刻,岂能俟报!有谴,吾自当之』。即开仓赈济。又虑邑员少,势难周;遍令标属四十余员协同分赈。众有难色,毅然曰:『若等非以卫民乎?倘赈有不周,因而致变,若等能宴然乎?文武一也,尔等各尽其心已耳』。又请拨帑金十八万、仓榖二十八万,并截漕接赈,民赖以安。

在粤东,值王亮臣等倡乱。飞檄边界预截逃路,分遣部将往增城、虎门华峰、蓝汾二山诸要地搜缉;而增城在万山中,尤紧要,亟勒兵策马驰镇之。适总督阿里衮亦至,分路进搜,一从华峰入、一从蓝汾入,诸贼次第捕获二百余名。与阿里衮筹善后策。

事闻,加秩。卒于官,予祭葬,加赠一级,谥「勤悫」。子振声,自有传(「府、县志」)。

论曰:朝廷设官,用以绥辑斯民也;岂以文武异哉?观其赈崇明,不以武职引嫌自避,卒为之请帑、请粟而共成之;其识量有过人者。

林时叶,厦门人。康熙六十年,以把总随总兵蓝廷珍荡平台湾朱一贵,分剿北路逸匪,从大排竹、土地公崎进搜三层溪诸处;缒幽破险,与署守备李郡会兵小石门,毁其草寮窟穴,余党悉靖。累官广东平海参将(「东征集」、「平台纪略」)。

杨超,字群迈;厦门西门外人。少游台湾,入邑庠。值林爽文煽乱,招募义勇,画赞戎行;功授六品衔,从恢复凤山。以海东掌教曾中立荐,即奉檄权摄县事。残破之余,问疾苦、吊死伤;方垂意抚绥,越七日疾作而卒。

弟继芳,监生。亦倡率义民御侮有功,给千总札,补台湾北路千总;卒(家乘)。

陈文会,厦门人;监生。林爽文之乱,大将军福康安统兵进剿,驻节鹭岛;文会献策军门,从师东征。舟集鹿仔港,遣文会登岸招抚;良民闻风争款,胁从多散,遂奏荡平之绩(采「台湾县志」「福将军传」)。

陈启良,店前人;候选布经历。嘉庆十年,游台湾。值洋盗蔡牵窜入鹿耳门攻城,启良请建木城于海底;巡道庆保韪其议。启良力任事,两昼夜城成,遂与洪秀文、郭拔萃辈分领三郊旗,日率义旅拒守;畏贼逼多走,独启良不去,卒碎贼巢,焚洲〔仔〕尾。当贼屯踞时,募能杀启良者予万金。学博谢金銮咏其事云:『木城百雉海东隅,危难方知伟丈夫;恶耗翻成名节在,万金为汝市头颅』。贼平,议叙五品职衔(采「台湾县军志」「艺文志」)。

林奎章,字达卿;张厝保人;岁贡曜华子。少游台湾,入邑庠,试高等。与修邑乘,郑兼才学博称其公慎。

嘉庆十年四月,蔡牵入鹿耳门,郡城戒严。当道谂其才,命协守大西门。门迫海岸,最险要;奎章防守无失。贼遁去,知县薛志亮礼劳有加。牵涎台湾,十二月复自南下,从洲仔尾登岸围城,山贼应之。奎章守大西门如前;时各门俱闭,独大西门放民樵采,日出入数千人。恐奸宄乘间入,雕木戳、加朱印验识之,日一易;奸无所容。已见民情动摇,乃散家资招募乡壮。初六日,贼攻北门,谓游击吉林阿曰:『贼本乌合,初到挫其锋锐,即靡矣』。引所部直冲中坚,官军左右掩击,大败之;贼气夺。巡道庆保以奎章所募一旅锐甚,令守陴。自小东门以至大北门,奎章昼则当门诘奸、夜则登城守御。贼尝一再攻小东门,连杀退之。十九日,从吉游击轰之大南门,毙贼尤多。二十四日,总兵爱新泰战柴头港;奎章闻炮声,率众疾驰,抄出其背横击之;贼不虞援师之至也,遁去。明日,追败之;毁其寮,多焚死者。寻复大集,明年正月五日复败之大南门。越日,突出小北门,直捣马房山,焚其寨。乘胜追过山后,身冲矢石;丁壮感奋,各出死力,贼大溃。自是追剿至五妃庙山,再歼之。屡战皆捷,而洲仔尾一役破穴犁巢,俘斩无算,功尤多。贼窜南路,随官军穷追,战于桶栈;大获,贼始扬帆去。五月,牵复入鹿耳门。知府高叔祥礼致之入,曰:『大西门锁钥,又属君矣』。奎章慨然,请独当一面。会官军率舟师至,亟雇■〈舟彭〉船要截北汕,生擒贼目王蓝置于法。

奎章沉静有谋,三年四守要隘。如郭丁冒乡勇、黄迫假营卒、李本福潜通内应,率盘获,消祸萌;辨出可疑者又八百余人。水陆十余战,未尝偾败,劳绩特着。有齮龁之者,奎章负气自明,将军赛冲阿檄给六品顶戴。后回厦,卒(案牍。林焜熿采)。

孙全谋,字符臣,号澹亭;漳州龙溪人。其先山西,居永济。曾祖维福征噶尔旦,功加都司;借补福建汀州中营把总,因家于闽。全谋七岁失恃,家素贫,无期功近亲可谋飦粥者。比长,益落魄。嘅然曰:『吾将种也,当横戈海上,立功名耳』。乃移家厦门,投水师入伍。以劳绩,拔本标千总,累迁游击。

乾隆五十一年,台湾林爽文滋事。从福文襄渡海击贼于三坎店,炮伤胸,晕绝;既苏,裹创再战鲫鱼潭、姜市。又以前锋援嘉义,战益力。擢广东大鹏营参将,晋罗定协副将,赏戴花翎;福文襄奏请调台协。未几,林逆就缚。

乾隆五十七年,授江南苏松总兵。明年冬,丁继母忧,回闽。未终丧,而浙洋告警,起为黄岩总兵;于定海洋擒盗首陈言等、台湾洋获盗纪梦奇等。嘉庆元年,在温州玉环洋,获盗吴佛四等;至潭头洋,燔盗首陈阿宝等,台郡帖然。巡抚吉庆壮之,馈衣裘、赠千金,全谋悉散之士卒,身无私焉。

嘉庆二年,授广东提督,辖水陆官兵。时徐添德煽祸,全谋遣兵平之。七年秋,擒陈烂屐四于博罗。八年春,诛黄亚程于永安。朝廷加骑都尉,世袭;复给六品荫生。粤洋浩涌无际,外通交州,蜑户易诱以为变,如张保仔、乌石大、东海伯尤桀黠者;阃帅多因之褫职。九年秋,被议,降都司。训练水军,在洋三载,计获盗魁吴亚球、郭婆太等十数,盗伙千余,舟百余,器械无笇。十三年,授左翼总兵,旋复提督官。全谋以张保仔拥贼船二百,思以计取之;冬十月,困之于赤沥角,方合围,我师少,全谋当先压其陈,后无继者,风大作,贼溃围奔。全谋曰:『师不用命,将之罪也』。提鼓申之。十一月,追至急水门大铲洋,炮火轰烈,歼贼六百余人,降其魁。先是,总督百龄以赤沥角之役闻,有旨革职拿问;洎以捷音闻,命留粤效力。贼始为飞语中全谋曰:『是役也,孙某受万金,故纵使遁』。诏问百龄,百龄奏曰:『臣闻贼悬赏,云得臣头者予二万金、得孙全谋头者予万金,不闻其受贿也』;且力言全谋必办贼状。遂以为总统,故所向得成功;而乌石大尚猖獗。十五年夏,督师西下电白洋,与贼遇;擒朱亚宝等一百三十九人,获船四百;追之儋州外洋,盗船衔尾来,我师一以当百,声撼怒潮,盗船俱碎。全谋专注首贼,身先跃入盗船,弁兵踵之,生擒乌石二、乌石大、乌石三等四百三十九人,逆党落水者无算。贼首东海伯闻风破胆,率众四千余丐命,籍械入官,受之以归。总督百龄备奏全谋功,赏还花翎,迁阳江总兵,复世职骑都尉。二十一年,授广东水师提督。命下,而全谋以患暑卒于官;年七十三。全谋当敌勇、临财廉;帅粤最久,战功最多。承恩无骄气,获谴无怠心,信赏必罚,士争用命。专阃二十年,大小百余战,蹶而复振,以功名终。

孙云鸿,以荫生,用通判;后改袭骑都尉,隶水师(采「墓志」。福州编修赵在田撰)。

陈逢时,霞溪人。弱冠,充伍水师;拔提标外委,擢把总。

乾隆间,台湾林爽文乱,随师东征。五十二年二月,会于大湖;贼屯众草尾店,官军力攻之,九突其阵。洲仔尾、鲫鱼潭、姜市诸役,皆奋锐前驱。已援诸罗,时诸罗围久,逢时至,并被围;凡四阅月,粮尽,军士饥疲。贼数挠我,犹日与角斗;身经三十五战,婴城共守。大兵入,围解。明年正月,随参赞海兰察攻克牛庄,进捣加茇庄,生擒贼目叶吉,南北路告平。后复有攻捕海贼之劳(营册。林焜熿采)。

林六韬,厦门港人。大军进剿林爽文,先以押运火药劳,拔中营外委。嗣是彭厝、内埯、藤头,屡捕洋盗。粤艇方炽,时游奕闽、浙海滨。嘉庆元年七月,率兵船随游击陈名魁击之青水洋,冲锋过船,斫毙多贼,生擒贼首罗阿义等,余匪窜入浙界。迹至潭头洋,攻败之。艇贼目吴兴信以骁健闻,十月,猝遇诸獭窟,轻锐剽疾,几脱去;六韬占上风,纵横与角逐,竟缚以归,并系伙党多名。明年秋,战于竿塘;与水师营千总王得禄张两翼夹击,大获,拘沈阿喜等,先后擒获百余名。擢补金门右营把总,迁安平千总;卒(营册。林焜熿采)。

李得胜,先居金门,移厦城;隶漳浦籍。由行伍,累擢水师提标后营守备。

乾隆间,两带凫水兵赴浙水操,赐银币;又从将军常青东剿台湾林爽文。时海盗乘间起,奉檄率水师防堵鹿耳门;五十二年秋,击之涵西港,获其五艘。奸梢李炎渡、张桃等二百余人欲窜内地,方出鹿耳门,尽擒得之。小除夕,贼迫郡城;得胜在洋瞭见四鲲身火起,挥兵登岸夹击,贼引退。明年正月三日,战竹仔港,皆捷;复在打狗港擒林振等。经二十余战,以功授南澳左营游击。凯旋,调水提标后营;获洋盗彭庇等六十余名。升乍浦参将未赴任,以前防蚶江失察偷渡,贬秩留任。

嘉庆元年,补水师提标参将。八月,击贼井尾洋,歼毙无数,生擒陈垒等,获舟三,余匪狼奔灯火埯,复为陆营截擒靡脱。越月,北巡草屿,擒陈科科等,获舟二。陆鳌之战,轰击粤盗,杀伤甚多,遁去;皆与金门镇李南馨军相犄角。五年十月,安南夷艇据苏尖,率舟师击之,破其船二;盗首梁阿五等被俘,并系其妻孥。旋以蔡牵入大担,降千总;洊复原官,护金门总兵。升瑞安副将,未任,卒。

子文澜,官守备(营册。林焜熿采)。

李汉升,住厦门;晋江籍。伟躯体。乾隆五十一年冬,从征台湾林爽文,先后三十八战;以蓝翎换花翎,累升澄海副将。

嘉庆七年秋,从提督孙全谋平博罗县贼,授碣石总兵官。旋因脱犯落职,谪戍;三载释回,出洋随缉,汉升感奋。嘉庆十七年七月,遇贼乌坵;弹矢腾鍧中,持牌刀跃入贼船,格杀、生缚邓石等以献。越月,复擒陈登于小麦洋;拔把总。十九年七月,有盗伺劫硿口洋,攻获其船。盗泅水遁,汉升击楫追之,窜伏山莽,搜擒贼党朱天记。录功补水师提标后营千总,署金门左营守备;移病归。

子飞熊,继官守备(案牍。林焜熿采)。

谢恩诏,号紫斋;住厦城。乾隆间,以征台湾林爽文功,累官龙门协副将。嘉庆九年,升苏松总兵。海贼蔡牵窜入吴淞港,降都司,入闽调用。旋补黄岩游击,护瑞安副将。十四年秋,在渔山外洋从击牵,奋勇鏖战两昼夜,牵赴海死;叙功,擢安平副将。升黄岩总兵,署宁波提督。

恩诏知书史,文移、笺牍手自起稿。性严察,所至湔洗积习,推引贤能。在龙门,曾建义学,延师教弁兵子弟及民之无力就傅者;人颂其德。提督吴必达、林君升作「水师要略」、「舟师绳墨」,恩诏重梓以行,海上事取则焉。

子天骥,守备(林焜熿采)。

陈登捷,福山社人;副将万山弟。兄弟并起戎行。登捷状貌魁伟,履着战功。嘉庆十四年,任玉环参将。渔山之役,从攻蔡牵;迫贼船,抛掷火斗、火炮焚贼船,牵落海死,举船贼伙一百余人并死。叙功,例升副将,护黄岩总兵;卒。子尚忠,官守备。

万山子志成,任广东达濠把总。以哨海,覆舟沉没。予恤袭(张中丞奏稿及案牍。林焜熿采)。

李尚华,家居厦城。编伍水提标,拔千总。嘉庆十年闰六月,从总统李长庚攻蔡牵于青龙港;十四年五月,从提督王得禄攻骆仔卢于白犬洋,并着劳绩。大吏汇叙南北洋剿捕功,奏列一等。

时海上盗魁略尽,余贼吴属尚肆陆梁。十七年五月,分舟泊硿口澳,擒其党胡琼,获船二。七月,战大麦屿,贼败窜;穷追至东镬冲山,破其舰,生致吴九诸贼。不数日,复捣于乌坵;以火攻沉其舰,囚王鸽辈四十三贼。越月八日,击唐沙伍帮匪于壁头洋。再击之小麦洋,获贼四十六名,获船四,炮械、火药无算;总督汪志伊加犒赠焉。终金门右营守备(案牍。林焜熿采)。

曾允福,同安人;家厦门尾头社。嘉庆五年,入水师营为舵工。历年驾船出洋,缉盗多获,拔左营外委。

十二年二月,在广东泥泞洋,与蔡牵船对敌,石伤足。旋于目门洋,获艇贼李五等八名。十一月,攻蔡牵于浮鹰洋,获贼船,擒三十人,阵斩一人;股复被创。明年冬,击获小人帮;贼伙南下,随金门总兵许松年攻毙贼首朱濆,叙功记名。十四年春,与战于料罗洋,再击之于小伯屿,获陈全等三名。遂由金门把总,洊擢闽安守备。获贼竿塘,猝遭风落水,不死。授南澳左营游击,屡获洋盗周阿泉、李帽席、陈阿啜、林狗、黄光、陈士安等。道光元年,署提标后营游击,护闽安副将,署提标参将。举军政卓异,调台湾中军游击。获盗吴包舵、陈姿惜、黄菁等,擢艋舺营参将。卒于官(营册。孙云鸿采)。

赵世芳,同安县人;家厦门城内。嘉庆十四年,随提督王得禄击海贼凤尾帮于海坛洋。又随追蔡牵浙江黑水洋,鏖战方酣,连掷火器烧坏贼船■〈舟皮〉楼,沉其舟。事闻,朱笔圈其名,赏奖武银牌,擢把总。累迁海坛左营守备,率师出笔架山洋,缉获王尚玉等五贼,拔出难民之被掳者。补福宁左营游击,署烽火门参将。以商船被劫,降守备;捕获盗首自赎。丁艰归,卒于家(营册。孙云鸿采)。

蒲立勋,字树亭;初名立芳。厦门城内人,入伍水师。嘉庆十一年,从提督许文谟击蔡牵于台湾有功,拔把总。十四年,从王得禄追蔡牵于黑水洋。得禄被创,督战益急,立勋拔佩刀斫舷,呼曰:『今日不用命者,死』。以所乘艨艟撞牵船,船破,牵自沉;立勋受伤堕海,得救免。事闻,朱圈其名,补千总。历官金门、广东,洊升温州总兵;以母老归养。道光十三年卒(采补)。

列传三忠烈

叶翼云,字载九,一字敬甫;莲坂侯乡人。崇祯十三年庚辰进士。

知吴江县。故事:狱钥掌于县丞;多为宦要禁无辜者。翼云清狱出之,彻丞钥自掌,其害始绝。家事无大小,必手裁。值岁祲粟贵,奸民朱和尚乘机煽乱;佯示宽纵,卒掩捕无漏网者。朝中党起,文选司吴昌时通盗,盗倚内援,剽掠无敢撄。翼云密使尉擒之,昌时贻书为盗地,拒不听;怵以危语,亦不为动。夏,蝗飞蔽天。翼云按捕蝗法,谓于露翅湿濡时便;乃夜行田间,督从者协捕蝗。下令轻罪,以捕蝗数为赎。蝗患既息,继以荒旱;步祷龙祠,日行数里。凡设厂施粥、买米平粜及浚河造船以工代赈,无不备举。时国用诎,议者欲因亩加赋;翼云条上其不便,县省六万有奇。十六年,东阳之乱,苕、禾两郡大震。翼云念戍守单弱,迁精壮,教以坐作击刺;相度形势,令城外四围皆可驰马,增筑台舍其上。昼则戎服阅兵郊外,夜则巡行阛阓间,伟然自成一军。北都变闻,不轨者汹汹思乱;廉得其主名,捕杀之,一邑帖然。尤好奖拔才俊,培植士类。先是,吴民诣阙恳再留,巡抚祁彪佳上其治状,巡按周元泰亦上言『叶令才,守为上上考』。任满,将入都,以催科不及格,为吴昌时党与所阻,乃寓寺中。吴民哗曰:『何忍以吾曹累我公,争相输纳;不旬日,完二万七千五百有奇。投柜嬴余,发修理承天寺,吴民建祠祀焉。台臣叹曰:『生祠、去思碑皆可作而致,惟卸事之官不事敲朴而完粮几至三万,非深得民心者不能』。起为礼部精膳司,转仪曹,晋吏部清吏司郎中。以亲老,乞归。

唐王入闽,擢稽勋司员外;以便宜视同安县事,素服兴师。城破,与其弟翼俊同殉难,阖门死焉。时年五十有二。国朝谥曰「烈愍」。翼俊以倡义兵,授监纪推名(节本传,林志远撰;并家乘)。

叶伯奋,字复迅;官浙江乐清县知县。伯熊,字复文,贡生;任南靖县教官(采叶氏家乘)。

论曰:翼云通籍后令吴江,计不满三年,而适当其否,绥辑抚御,整然有方;不可谓非才之裕矣。至今吴江之民祀之,宜哉。

陈弼心,店前人。崇祯元年戊辰武进士。任南京都司,历大同参将。甲申,殉闯贼之难(府、县「选举志」注)。

叶爵,字尊侯;莲坂人。崇祯十五年壬午武举,历官南京参将。后死难于许湾(林焜熿采)。

国朝

洪有祯,号亮士;嘉禾里人。授徒里,训督甚严;父老以醇儒目之。岁丁亥,兵起,有祯从侠客纠海滨壮士,入守漳浦。城陷,被执。见大帅,挺立不跪。目直视,发上指;旁执刀者皆靡。帅怒,命缚于市磔之,悬其首城东门。时当暑月,血色数日不变,青蝇毋敢集者。久之,一卒投其头于濠;于是门卒皆病,中夜狂叫,若有物击之者。乃相与求其头,罗拜瘗之。

有祯早岁工书,仿文衡山;贾人持售外国,得重价。殁后,只字之遗,人争宝之(「夕阳寮存稿」)。

卓超,字峻岩;后路头人,原籍兴化。任水师提标外委。康熙二十二年,从施琅征澎湖、台湾有功,授左都督。随平岳州,阵亡,恤袭云骑尉世职。后子孙式微,不复袭(凌翰采)。

欧阳凯,字虞臣;外清人,漳浦籍。累官江西九江协副将,升苏松镇总兵,功加左都督。

康熙五十七年,调镇台湾。六十年四月,土贼朱一贵作乱,树旗小冈山;遣右营游击周应龙领兵四百进剿,遣台湾县丞冯迪调四社土番随之。应龙逗留不进越七日,宿南路营。贼合南路贼杜君英夹攻之,兵败,贼陷南路营,乘胜攻府治。凯与游击刘得紫出驻春牛埔,晦日大战,胜之,贼退屯竿津林。五月朔,贼党数万大集;凯跃马冲突,兵忽内乱。百总杨泰绰号达家勇者,先通贼为内应,刺凯坠马;贼刃交下,截其首去。

得紫被擒,不屈;曰:『吾为命官,不得不死;但求埋吾帅尸,死瞑目耳』。贼听其收埋,幽得紫于学宫朱子祠。会南澳镇总兵蓝廷珍统师恢复,执达家勇,付其子敏自行处死。

赠太子少保,予祭葬,世袭骑都尉、恩骑尉罔替;祀台郡忠义祠。初,刘得紫葬凯尸,失其首;事平,穷治贼党,乃得之,葬于兴化小镇岩下。敏任碣石总兵官(「通志」、「台湾志」、「平台纪略」合纂。林焜熿采)。

张养,字浩然;连西保人,海澄籍。水师后营把总。雍正十年春,台湾北路凶番为寇,养奉委征剿。闰五月二日,屯营半线。未晨炊,番至。督兵轰击被围,马陷野田不起;奋身步战,杀番贼无数。忽流矢中鼻死。翼日,主帅令寻其尸,见养挺立野田中,两手拔矢奋怒如击贼状。

事闻,予祭葬,追封忠义将军,祀忠义祠。子耀武,袭荫千总(孙云鸿、林焜熿采)。

黄海,靖山头人,龙溪籍;副将隆子。任福建水师提标前营游击。乾隆三十四年用师缅甸,檄调闽粤水兵;令海分率往。至腾越,趋戛鸠江;登舟,方近新街,遇贼接战。手杀两贼,突中鎗,落水死。从行者中营把总黄得彰、前营把总张万福及兵丁陈战等八十七人,皆阵亡或被掳。外委锺朝用回自老官屯,为陈其状。将军阿桂以闻,赐恤、予祭葬,荫子乔以守备用(案牍。林焜熿采)。

杨起麟,号祥斋;闽县籍,家厦门。以督标外委,中式乾隆十四年己卯科武举。会试后,改隶水师。

三十四年,补提标千总;升中营守备,迁左营游击,调署台湾安平游击。五十一年十一月,北路贼林爽文作乱;起麟带兵剿捕,击贼于三廊竹、于牛椆溪、于麻豆、于查亩营,迭战盐埕桥、盐水港,搜贼下寮庄、湾里溪、八卦寮、台斗溪、大埔顶、枫树脚、旧营庄。明年正月,从总兵柴大纪复诸罗。与贼战,相持北门;前后数十战,杀贼数百人,获伪军师侯元。上功,赏戴花翎,擢广东大鹏营参将;回郡。诸罗为南北之中,贼必欲得之;六月,复倾众攻围。八日,将军常青遣起麟赴援。至正音庄,为贼所截。起麟奋勇当先,贼集如蚁;复值秋霖,田水阻深,衣装尽湿,鎗炮不燃。冲突不能出,被获。女贼目叶省嫂劝降,起麟大骂,以脚踢毙贼七、八人。贼怒,絷其足,以沸汤灌其顶,刳腹抽肠支解之。时起麟弟起鹏在军,乘间得其首。贼平,从子继勋寻访其尸归葬。

事闻,以副将优恤,赐祭葬,入祀昭忠祠;给云骑尉世职,又恩骑尉罔替。子清茂,袭任南澳左营守备;卒,孙长耀袭(孙云鸿、林焜熿采)。

甘瑞龙,海澄人;居厦门,与参将杨起麟比屋而居。补水师左营外委,随征台湾林爽文,与起麟援诸罗被截,率亲兵四十人被围,冲突被擒。瑞龙美丰姿,贼目叶省嫂甘言诱降,愿以身下之;瑞龙怒,骂曰:『我朝廷命官,岂从淫妇作贼耶』?奋力断绳索,夺贼刀欲杀省嫂;省嫂怒,喝贼党脔割之,掩其首溺桶中。年二十有八。

遗孕子泰元始生时,总督李侍尧督师厦门,令与起麟子同抱入见;悯其呱呱襁褓,恻然垂泪。贼平,题请入祀昭忠祠,世袭云骑尉三世后恩骑尉罔替。泰元袭署海坛右营守备;殁,子文标袭(林焜熿、凌翰采)。

彭大猷,厦门人;水提标外委。林爽文之乱,提督黄仕简楼船东征,以大猷为前锋从。复诸罗,攻斗六门,将军常青令分扼北门。柴头港南北路贼大会,围郡城,攻北门;大猷合诸军出死力与御,贼退。援麻豆庄,以兵少,几陷;遇救得脱。随剿南潭,克之;旋战殁于阵。嗣子得,恩袭云骑尉(林焜熿采)。

陈国栋,龙溪人;侨居厦门。以军伍,洊擢浙江乍浦参将。奉檄领浙江兵船在洋缉捕,屡获盗犯。嘉庆三年八月十七日,在普陀洋攻安南夷艇,首先带兵过船,杀死红衣盗首三名,搜获安南印照三纸,沉其船。乘胜回船,与别艇战;深入贼■〈舟宗〉,中炮死。奏入,予祭葬,入祀昭忠祠,世袭云骑尉。子廷俊袭(凌翰、林焜熿采)。

陈凤高,广东潮州人;居厦门。补水师提标左营外委。嘉庆七年,守小担汛。五月朔,洋盗蔡牵乘潮猝至,凤高飞棹告急,守备某叱其妄,笞之;忿甚,回汛思为螂臂之拒。甫至小担,为贼所围;锋镝交集,力屈死。妻控大府,治大担汛弁罪;给银牌。初,大、小担无守御所,至是大担始筑石砦二、小担筑石砦一,添设汛兵二百余名(采陈氏家乘)。

胡振声,字子容,号成庵;怀德社人。父贵,任广东提督,谥「勤悫」。振声入伍十四年,补澎湖把总。乾隆五十年纯庙南巡,随澎湖副将带兵赴杭水操,拔千总,署水师提标守备。从征台湾林爽文,获著名贼目陈来等;叙功,补海坛守备。嘉庆二年,升玉环营参将。玉环为父贵旧治,尝建义仓;日久蚀耗,振声剔弊补阙,复其旧。四年,授广东龙门副将;巡抚阮元奏请留浙。初,振声获剧盗刘脚、张彩翁等数十名;得贼书,按名搜捕尽获。由是,海上闻振声名,畏之如虎。

蔡牵每遇振声,辄窜去。一日被围,急易小舟遁,获其□舟,即温帮改名左锋船也。檄署温州镇,在狗洞洋获贼江文五等一百七十余名、级三、船十二,实授本镇总兵官。先后奏捷七,终以牵未获引媿。会牵扰台湾,调入闽堵截。九年六月朔,谍知牵北窜,会海坛镇孙大刚、闽安协蔡安国、澎湖协张世熊齐追至西洋,望盗船七十余艘皆艨艟巨舰,且占上风,诸军迟留不敢进;振声挥船独发,把总冯光升跪请曰:『少须,合诸军齐进』。振声曰:『我以身先,众船其肯后乎』?有顷,复跪请曰:『公不念太夫人耶』?振声潸然出涕曰:『毋多言』。已再鼓曰:『是何地也!敢再言者斩』。连发巨炮,断贼船桅,贼死伤甚多。诸军率制下风,但叫呼助军声,卒莫肯前;牵见我军援绝,乃率新附梁山帮小船二十余艇合围之。振声舟舵工忽中伤,风帆欹侧;振声遂被槊而仆。牵念振声同乡,不欲伤其命,以鸡皮裹药贴伤处;振声揭去,大骂不绝口,遂遇害。同日被难者,把总冯光升、兵丁葛锦高等八十二人。

事闻,加提督衔,赐祭葬,谥「武壮」,入祀昭忠祠,世袭骑都尉。子廷,恩袭(凌翰采)。

陈廷梅,字佐盐,号香岩;海澄人,移居厦门。岁贡应清子。嘉庆十年,任台湾北路淡水营都司。十一月,海贼蔡牵泊淡水,廷梅方募义勇为御敌计;而山贼内应,遂遣家人去,决计以身殉。十六日,贼从沪尾登岸,率所部拒战死。事闻,世袭云骑尉,入祀昭忠祠(林焜熿采)。

陈绍芳,后崎尾人;千总天鳞子。嘉庆十二年,以水师提标后营外委,从李长庚击艇贼于广东甲子洋;乘风搏斗,右腿中炮死。子承,恩袭云骑尉(林焜熿采)。

许廷桂,字伟臣,号鼎斋。先世自吴徙楚;祖大猷,任广东副将。父德,任浙江黄岩总兵官,卒于澎湖,返葬厦门,因寄籍焉。

乾隆五十二年,廷桂随提督黄仕简征台逆林爽文三十四战。以功署金门守备,擢游击,护海坛镇;罣误,降调。

嘉庆五年,授香山都司;擒洋匪一百八十余名,优叙。三年(?),随左翼镇黄彪缉获土盗二百余名,复在洋烧杀贼船,屡有擒获。八年,调赴惠州,随提督〔孙〕全谋剿捕山贼有功,赐服物优奖。时永安会匪滋扰,廷桂进剿,贼首投诚;余党藏匿铁笼嶂,廷桂率师衔枚由嶂背直抵巢穴,剿杀之。擢香山协副将,先后获洋盗八百余名,生擒著名贼首,夺其舟舰、器械无算;奉旨褒嘉,护理左翼总镇官。十四年六月,率舟师巡桅夹门,击海贼总兵宝,沉其舟三,乘势冲击,贼败走。军中方报总兵宝炮毙,余党仓皇逃命;而张保仔,粤之巨盗也,统船三百余艘来援。廷桂督师迎战,会东风陡作,波浪掀腾,贼据上风,抛掷火器;舵断,贼登廷桂船,廷桂与千总毛国斌持短兵接战,手刃数贼,伤重为贼支解。年五十八。子成福,并遇害;同时员弁死者二十四人。后数日,罾船获廷桂尸,归葬。

事闻,祭葬如总兵例,入祀昭忠祠;成福及阵亡弁兵,一体优恤。世袭骑都尉、恩骑尉罔替。墓在紫云岩。按廷桂遇害时,相从殉难者:署守备陈大德、署千总叶高、外委陈联魁、陈见扬、万国平、何新其、都司严高、未入流施鸣皋等俱阵亡,未获其尸;又署千总卢大升等十六员,未知死所(凌翰采)。

陈建勋,厦门人。海澄武生,效力戎伍。林爽文之乱,奉调从征,大小三十六战;授水师提标中营把总。嘉庆元年春,土盗吴亮等在逃,大吏索之急,以属建勋。五月,吴亮夜纠党,将由青屿出海;建勋侦得,驾轻舸袭获之。洋盗林洪密入青浦为奸,亦为所获。尝与蔡牵负创力战,李壮烈伯称之。十四年十一月,押运渡台,船遭巨风击碎,死于海;优典恤袭。孙淮涛,袭云骑尉(林焜熿采)。

张高生,前园保人。少习贾,非其志,弃去;投水提标入伍,理帆缭事,拔中营把总。

初获盗于石美树兜南园,后屡有擒献。欧水结会滋事玉洲,即日擒缚之。新来舵劫石浦米船逃入闽;乾隆六十年七月,从金门镇李芳园战于南日,获所劫米;督、抚赏给银币。游击陈名魁以为能,署为选锋;令扮贾舶,梭驶铜山、南澳间。十有四日,遇贼畬洲,佯北,军士伏不动;既迫,乃大发炮矢,贼惊遁。名魁从上风掩至夹击,擒贼张天参。明日,追及宫仔前埯,获接载贼魏港,覆其舟。当是时,有林潭者,呼为海鸟先锋;蔡牵横于海,最趫捷难捕者。嘉庆元年二月,潭泊石圳,随名魁击歼之;复在将军澳,获赵元贼。四月哨湄洲,遇柯佛船,曾在浙劫鎗炮;名魁麾兵急击,高生首先跃过船,右股被鋛伤,裹疮搏斗,累佛等二十五人。粤艇罗阿义剽海上,当事檄捕急,令分扼竿塘。七月三日,战青水洋,贼飞炮伤其右腮,透入唇,屹不动;名魁乘风冲犁,擒其首。总督魁伦赏银币及奖武牌,仍纪大功二次,先予千总顶戴。其冬,又获艇贼于獭窟,擒吴兴信等三十九名。嘉庆三年正月,围侯焕于斧头澳,获五舟,铅药、炮械无算,叙功超等。五月,从游击蔡安国追贼。船甫交,左手虎口被鋛伤,额中石击;高生不顾,先跃贼船斫杀,众从之,贼下海死,俘二十七人。擢前营左哨千总,调南澳左营守备。

嗣送金洲船至浙江,遭风覆没北麂。予恤袭(林焜熿采)。

列传四孝友

沈祥,同安人。元至正甲午盗起,祥负母挟子章逃嘉禾岛。父子为贼所掠,与母相失。祥以计脱,走冲贼锋求母,昼夜号于路三日,始获母岩穴中,母子抱持泣。以赀罄,质其子章获钱数缗,复负母归里。章遂为厦门人,仕明洪武间;请宋学士濂铭祥墓焉(「闽书」)。

王德,字俊明。嘉禾里外清人,唐忠懿王之后。其先居晋江有应鳌者,宋度宗时以户部郎为郡(?)。会恭帝北狩,携四子隐居嘉禾屿之五通仑后。其仲子曰士周,与伯士稷、叔士邹遂徙外清;德即士周八世孙也。或云从帝昺航海,归隐于此(家乘)。从蔡虚斋游,传其学,人称曰诚斋先生(本传。按察副使杨逢春撰)。

子高立,名贤继,以字行;为诸生,有学行。门环溪流,水甘以清,学者因所居地称曰清溪先生;遂号清溪也。尝出金,代族人输赋;县令表其堂曰「义方」。有夜行,闻水滨私语者曰:『即不罹于法,倘令清溪先生知之,亦应媿死;盖盗也。人比之王彦方。年八十六,卒。有「毛诗小传」十六卷、「义方堂文集」二十五卷(本传。工部尚书陈道基撰)。

高立次子觐,字正朝,号荩吾;判宁海州。山东故多蝗,岁饥民相食;觐曰:『此长吏无救荒法耳』。自斥千金,建义仓;荒则贷于民,民感其德。迁福州府审理,辞不就。于其归也,输二千金,请置田宅留与相保;笑曰:『岂有去父母之邦,而客此乎』?不受;乃立祠肖像祀之。觐内行修,抚孤侄惟忠成立,后官县丞。以同居训子孙,着为家训。每食,必祭祝曰:『留不尽,予子孙』。后嗣遵训,同居五世不衰;岛上称义门焉。与父并祀乡贤(本传。侍郎何乔远撰)。

觐子民毓,字惟贞,号含淳。事兄抚弟妹,曲尽其道。遵父训,义居罔不恭命。避祸粤西,卒年四十六。生子三:曰起槐、赞槐、肖槐(本传。侄侍郎与经撰)。

赞槐名命管,字熙性。益修其业,内外无间言(「县志」)。肖槐名弼管,字熙辅。主家政,义门之名益着。将卒,呼子孙戒之曰:『务积德,毋务积财;财有聚散、修德可长有令名也(「鹭江志」)。

赞槐子家奖,字可劝,号掖仲。自高立至家奖,同居于是五世矣。一门六十余口,男女各治其事,中馈五日一轮,治一物之微,必长幼分尝。国朝迁界时,人苦播越;而王氏一门保聚如初。家有蜂房,既分复聚;人以为义居之感。家奖充康熙四年癸未岁贡生(「县志」)。

论曰:义门之罕见于世者,治家不得其平,妇女得从而萋菲之也。闻王氏非素封,子孙能五世相守;义方之训,有自哉!当郑氏肆虐海上,富室无完户;而王氏独全,亦淳谨之风有以致之也。或曰民毓避祸,即避郑氏云。

林大时,字以为,号碧溪;塔头人。父应,训导彭泽;卒于官。大时匍匐扶榇数千里归葬,日向墓门鞠跽絮泣;奉母百计承欢。孀妹贫不能自给,迎归,割田以为养膳。倾囊佐族子奇石读,奇石遂发解。其居里中,未尝分毫忤物;无贤愚,曲诱迪之。斗室萧然,客至蔬醪酬对,逍遥杖履,有桑苎翁之目。万历间,县令徐待举为乡饮宾。年八十,以孙宗载官,赠中议大夫(节「止嵓存稿」)。

陈迈质,号同泰。先世自漳南山,徙同安嘉禾店前乡。坐族解户株累,迁长泰;继复还同安,故有「同泰」之号。六岁而孤,依祖姑适吴者。久之,吴意怠,即自僦居,负佣、樵采、贸易以供母;仰取俯给,家稍起。及娶妻虞氏,与约曰:『吾出营甘毳资,汝谨事姑,俾行无后忧、居无阙事』。于是近走闽清、远走广湖,率移月始归;归而洗腆奉母极欢。母殁,尽哀礼,葬之长泰。比阕后,居同邑学宫旁。嘉禾宗人以事赴邑者,馆之;来就试者,加厚。有贷者,不取息;贫者焚其券。复置田若干亩,以充先祀;族有祭田自迈质始。邑令赵学仕予冠带宾之;曰:『老农安能从大夫游』?辞不赴。与妻虞氏皆年近九十,犹及见其子孙登科。子台衡、孙一经,俱万历间举人(节录「遯庵全集」)。

国朝

陈祈猷,嘉禾里人。事继母,能得其欢心。海警时,索饷亟,弟病被虏;祈猷奔代,备受拷楚,卒俱免。行贾所赢余,悉牵父母、分给弟,不入己藏。诸侄之孤者,为之聘娶。其于伦叙,几能无遗憾可风也(「府、县志」)。

林起凤,烈屿人。监生,考职州同。八岁,父死台湾。寻遭海氛,与母相失。稍长,竭力行求母,得之于澳头乡许云家;遂居厦岛,偕妻石氏尽孝养。己复东渡台湾,遍求父坟不得;获一香炉,有父款识,携归祀焉。笃爱同母弟起鹏,买田宅给之;延师教督,后为诸生食饩。捐金修葺学宫,独建祖祠。里人李姓负官帑数十锾,质女以偿;如数与之,而却其女。贫佃逋租数百斛,破券免之。康熙三十八年,于七洲洋遇■〈风贝〉风;闻空中有声云:『林孝子在此,得无恙同行者』云。卒年七十二。子孙多籍学为生。

曾孙曜华,贡生。事继母以孝闻,兼善医。董玉屏、紫阳书院事,先后劝增膏火若干。不愧为孝子裔也,附之(「府、县志」并家乘)。

杨秉忠,字敦诲;竹坑人。值海氛,负亲逃漳十三载。家贫而亲足甘旨,几欲忘其贫也。卒年九十五。孙国文,乾隆三年举人(「鹭江志」)。

林德谦,厦门人。性和易质朴。自台湾移亲柩归遇风,舟几覆;德谦抱亲柩号呼,竟反风得无恙。其地建祠施槥,孳孳为之。又捐金赎难民孙全子,乡里尤高其义焉(「鹭江志」)。

陈迪元,乡饮宾;店前乡人。少时,即能佐父母事祖母。母病久,得奇疾,发生虱虱不可爬搔;迪元以己发引出之。居父母丧,克尽哀礼。季妹孀而贫,收养之以长其子。弟死,抚其孀孤如之。又建祖庙,修远代祖坟,置祭田;周族戚之不足者。其笃于内可纪者如此。乾隆十五年,后塘桥倒塌;迪元捐资重建。又修筑茂后桥,铺平沿海险径,乡人亦赖焉(「县志」)。

池皋声,西边社人;候迁郎中。事孀母杨氏,以孝闻。乾隆间,以特用道衔,效力河工六载。大吏荐其才,当补;会母讣至,或劝暂匿,俟得缺发丧。皋声垂泣曰:『负亲不孝、欺国不忠,忠孝俱亏,焉用富贵』?即日促装倍道南下,冲犯霜露已病疲;抵家,抚棺一恸,几绝。不一月,竟卒于苫寝。今崎岭有「母节子孝」碑;过其亭者,犹能言皋声也(林焜熿采)。

刘承芳,岐西保人;举人志贤、进士承业兄也。少从父航海,父绊船缆堕水,承芳号救无术,遽赴水觅尸;舟人力持阻,不听,曰:『身随父出,父殁身归,尚得为人子乎』?竟蹈海死。翼日,舟人见其父尸倚舟侧,相讶为神,收殡之;而承芳尸不知飘何所矣。家人招魂附葬父墓侧,进士郭迈志其墓(刘氏家乘。凌翰采)。

余辰枢,字荆斋;厦门张厝前保人,海澄籍。居亲丧三年,不入内。余氏五世同居,而辰枢主家政,能无闲言。乾隆四十二年旌表,建坊入祠(林焜熿采)。

杨天香,字子飘;厦门人,原籍龙溪。事继母林氏,以孝闻。林患眼,清晨必含冷水,以舌舐之,寻愈。迨林年老得疾,不可起;则吁天请以身代。林病果瘳,而天香殁矣。里人称其笃孝。

子春条,亦以孝闻。嫡母陈年九十三、生母黄年八十三,春条已六旬,哀慕如婴儿。

孙树功,邑庠生。尝代父系狱,当道感而释之;亦孝子也(凌翰采)。

论曰:方林病瘳,已得请于帝矣;而必死天香,岂鬼亦有额,非代不可?呜呼!人谁不死?为亲而死,得死所矣。是乃天所以彰孝子,代与非代可置之不论也。

陈元珩,字崇懿。先世居浯洲,后迁厦门吴厝保。父云客,邑诸生;母郑氏,皆性严毅。或怒元珩,令长跪,而已执业不顾。良久,令起煮粥,元珩随奉热粥进,父母怪所从来;则元珩审知父母饥,窃起煮粥而还跪也。家贫业贾,朝夕必归省;归必市猪腰以供膳,父所嗜也。密置金钱于床头,不令二亲知。后贾台湾,恐廑倚闾望,约五、六日一寄书;又惧为风所阻,先封数函托知交以次献。及归,海上舟忽不前者三、四日;而他舟日连樯西去,舟人窃怪之。及至厦门,则前两日■〈风贝〉风大作,港内先至艘尽碎,多溺死者。同舟人梦神谓曰:『尔曹获生,陈孝子之庇也』。由是,里人始藉藉传为陈孝子云。

元珩有子五人、孙曾四十余人。子廷振,字敦远;国学生。六岁方在垫,闻大父殁,擗踊而归,哀毁如成人。父母昆弟间,未尝有拂意。邻妪戒其子,辄曰:『若曹不见陈永郎耶』(永郎,廷振小字也)?乾隆五十二年浯洲饥,载米恤其族人。明年疫,施槥五百具。

孙荣瑞,号雪航;以廪生,为龙溪训导。道光元年举孝廉方正,用知县;念母老,不奉檄。山东巡抚武隆阿罗致幕中,适东征,欲与俱;以母辞。陈光求镇崇明,有旧,再三要之;固辞归。养母十余年,以画竹自娱。年五十二,先母卒;人咸惜之(凌、林、孙同采)。

赖滋身,黄厝保人。幼颕异,十二岁能诗。乾隆五十七年,年十九。父疾,割左股和羊肉以进;不效,复割右股,竟不瘳。滋身寻死,无子,母依婿家以居,婿以一子嗣焉(凌翰采)。

论曰:割股,古人谓之愚孝。如滋身以救父丧生,而遗其母老婿家,至于不祀;其能无遗憾聊?然当其割时,祗知救父,岂料身亦随丧以贻母忧而斩祀哉!其心可悯,其事亦良可悲矣!

林陶光,字为章;关仔内人。乾隆四十年乙未岁贡生。有杨哲者,盗陶光祖坟,匿其骨;陶光流离控告,卒得直,置杨哲于法。负骨以归,朝夕号泣,与同卧起者累月。晚年危坐正室,族中有争来诉者,虽至亲不袒讳。年九十三。子荣元,邑诸生(林焜熿、凌翰采林氏家乘)。

陈应清,字仰苏,号冰壶。世居海澄,从父迁居厦城。海澄有陈氏大宗祠,仅存基址;应清承父志倡新之,置祀田。父病,医言粪苦当愈;应清尝粪甘,痛绝,祷天祈代。及父卒百日,须发尽白。丁母忧,哀毁如之。丧祭,式遵文公家礼;卜葬后,朔望诣墓奉茶果,三十余年无间。又画「二瞻图」,以寄孺慕。友爱诸弟。终其身,事师林为章如父;皓首庞眉,追随杖履。时称盛事。家无余资,而亲友急难,必极力为之经理。时时以济人利物为心,物论比之陈太邱云。子廷梅,淡水都司;殉海贼蔡牵难。自有传(凌翰、林焜熿采)。

李图章,字献文;吴厝保溪仔墘人。一岁而孤,母曾氏鞠之。及长,虽家贫,必谋甘旨以进。年五十余,有七子,读书服贾,能各任其业;而图章日以养亲为事。母八旬双瞽,起居饮食,必躬亲不假手妻子;夜就母寝。母殁,图章年已七十一矣;痛哭如婴孩。及葬,朔望步行至墓所,跪进食果。卒年八十有三。子跨鳌,嘉庆二年岁贡生(李氏家乘)。

林嵩,字苑宾;海澄澳头人,移住厦城。孝事二亲。兄服贾,残于台湾;嫂蔡氏,守一子纔四岁。嵩令嫂暂归母家,而已训蒙塾中,节啬馆膳供嫂及侄,族人义之。澳头明末苦海氛,举族流逋;祖坟失守,祠亦倾圯。至嵩,皆复其旧。年七十四,送孙赓扬赴试,复与考,入邑庠。卒年八十三。孙赓扬,候选县丞(凌翰采林氏家乘)。

陈诚谅,厦门县后乡人。奉母林氏甚谨,溺器必亲涤,不委之妻嫂。家虽窘,逢母诞辰,必营酒食为母祝。兄诚谦,业农;诚谅凡事必禀命而行。笃于孝、恭如此(凌翰采)。

王光亨,一名泰,字开三;南安籍。世业医,迁厦门。父殁,母哭失明,光亨扶持疗治,静夜焚香露祷,双目复明,乡里惊异,以为孝感所致。受徒所得修脯,悉以归兄。尝在泉赴试,闻弟病,奔救不入试;人称之(凌翰采)。

吕仲诰,字谦六;居小走马路。少孤,事节母谢至孝;凡力所能逮,靡弗至。母病,仲诰年亦衰,犹旦诵经为母祷者十余载。母殁,哀毁骨立,若无所依。值生辰,家不置酒,自往墓次祭,遶墓而泣;闻者悲焉。初,母治家严,仲诰毋敢忤;或不怿,率妻孥跪堂下。邻妪过者咸叹息劝慰,命之起,然后起;时年已四、五十云。子世宜,道光二年壬午举人(林焜熿采)。

赵孟正,梧桐埕人。少孤苦,诸弟皆幼。铸锅为业,得赢余谋精粲以供母,自与诸弟食薯干。后别谋生计,积有八万金,以均诸弟;亲友判孟正当从厚,孟正不可,人服其公。

弟孟泽客死于浙,季弟孟耀徒步二千里载柩归葬,亦难得也(凌翰采家传)。

王梦悦,字盼庭;厦门仑后人。家贫,授徒养母,朝夕必归定省。所得修脯,先营甘旨而后敢及其余。兄梦情业贾,亦善事母。兄弟尝侍母傍,乡人语曰:『二子须发半白,岂犹需母乳耶』?其家风想见之矣。子琼佩,道光八年戊子举人(凌翰采)。

曾邦翰,字屏之;曾厝埯人。邑诸生。母锺氏病易,生邦翰疾益甚,有时露体狂奔。邦翰方七、八岁,抱衣裙号泣追逐,乡人怜之,护送以归。稍长,日加防护,母或乘间出门,辄踪迹负归。母起居饮食,皆身亲之,至娶妇不怠。

随父楚生应督学试,榜见己名而父被黜,归寓涕零不止;父令束装归,邦翰嗫嚅不敢言。适友来贺,方知之。道光元年,诏举孝廉方正,邦翰不与;乡人私相谓曰:『若曾君,其不媿斯名欤』?年八十有九(凌翰、林焜熿采)。

金光辉,字洊文;晋江人,从伯兄迁居厦门港。母病痿,侍汤药无间。年十七,以家贫辍学,托身市廛,辄执卷读。越十年复试,遂藉学食饩,充嘉庆二十四年己卯贡生。性廉介;伯兄殁,孤幼,代理肆事八载,所得尽归诸嫂。女兄寡时,周恤之。里有贫欲鬻其妇者,妇义不去;光辉闻而怜之,捐二十金全其夫妇。是年,几不能卒岁云(凌翰、林焜熿采)。

卷十三

列传(下)

目录

义行

元:林天祥

明:陈真泰(弟阳泰)傅珙洪俊林奇石池浴云池浴沂郑师

国朝:陈邦宝廖飞鹏黄元锺(子■〈阝敕〉韬)陈科捷黄名芳蔡克昌许名扬

孙丕烈

苏相德凌云(弟志栋)王琼林黄登瀛马大宾郭炯

文学

唐:薛令之薛沙陈黯

明:叶普亮傅钥池显方

国朝:郑得潇林鹏扬池显绳曾源昌刘天泽林丰玉叶龙蔡德辉李正捷黄日纪林遇青张廷仪张锡麟林明瑅莫凤翔张承禄黄名香蔡天任薛起凤王经纶郭希洛许温其周礼林为洛叶怀荆蔡洪璧

隐逸

明:陈则赓林志远杨期演杨秉机林嘉采叶后诏阮文锡(父伯宗)叶启蕤叶迎薛登龙

寓贤

明:曾樱陈泰吴锺峦郑遵谦郑遵俭陈士京姚翼明路振飞万年英沈宸荃张煌言(罗子木)徐孚远辜朝荐谢元汴陈瑞龙(程应璠)林英郑郊(弟郏)曾世衮周金汤许璟唐显悦林兰友黄骧陛洪思涂仲吉李茂春张若化(张若仲、倪俊明)王忠孝沈佺期蔡鼎诸葛倬许吉燝(林其昌、黄维璟、潘赓锺、冯澄世)张士■〈木郁〉张正声蔡国光张灏(弟瀛)郭贞一纪文畴纪许国纪保国庄潜林霍黄事忠陆昆亨陈骏音刘子葵(王简伯)齐价人洪七峰骆亦至吴亦庵刘玉龙

国朝:郑魁万潘兆吾黄梦琳黄慎赵翼郭迈(黄涛)黄暹黄彬黄秉元

方技

国朝:林仁庄渔林元俊吴福杨金鳞林贤陈贤基黄日辉陈昂泰罗经康凤声黄国楷施清(王文明)黄树德曾坦(子朝英)蒋国梁蔡催庆王维宇吴麟林汉峰周锦园徐宏音黄鸣冈(弟朝正)林墨香陈治灿王庆范云林远陈斯泰苏鸣夏许仑方外

宋:文翠

明:觉光明光(如寿)雪芝明任

国朝:文远知坚元飞(通庸)

列传五 义行

列传六 文学

列传七 隐逸

列传八 寓贤

列传九 方技

列传十 方外

列传五义行

林天祥,字时若;嘉禾里人。尝司常平仓,升斗不苟。会邻贼掠其里,避地漳州。及归,邑再有警,率里人筑堡捍御,老稚赖之。年六十八,卒;里人哀悼如丧所亲(「府、县志」节「林登州集」原传)。

陈真泰,字干通(「家谱」字干通;「鹭江志」以为名,「府、县志」又作干道),店前人;唐场老之后。家饶而好施,遇义举必力为之。与弟阳泰,人呼为二长者。值岁荒,出粟赈,乡里咸亭实惠;郡邑旌义行也。年九十五,终。曾孙华玖,宏治十一年举人(「闽书」、「府、县志」;参陈氏家乘)。

傅珙,字质温,号禾江;中左所人。服贾养亲;转贩米榖于漳、泉间,时其贵贱而不多取直。仲兄珍系狱,珙橐饘以从,力为讼冤,出之。父与长兄琮同日卒,珙哀毁几同毙。抚二侄,思勤备至。子镇,为诸生,有文名;诫之曰:『士当先行而后文也』。及举进士,又驰言谕之曰:『幼学壮行,此其时矣』。镇历官着清节,父之教也。乡有兄弟争田者,求珙居间,挈田相畀;珙留与共酌,反复谕之曰:『辱君意诚厚!顾君视予于兄弟孰亲?何不以让兄弟而畀予』?其人愧悔,敦兄弟好如初。以镇贵,封御史。年八十,卒(节「俯、县志」)。

洪俊,字子才,号见泉;同安市头人,尝徙居中左所。父母继殁,季弟方幼,谓妻曰:『吾任父、若任母,共卵翼之,以克有家』。值海寇,民鸟兽散;有父执彭姓箧金百二十两求寄,俊以乱辞。彭曰:『得失有命;子不吾负,吾亦未尝告吾子也』。寇退,返之曰:『幸不辱命』。里中团结社兵捍贼,鹭门有攻石者八人自南安来,众曰:『谍也』。攫其橐金去,且将沉之水。俊挺身持不可,曰:『佣也,若之何贼之?吾且白诸官矣』。卒还金,而八人以免。以子日观贵,赠如其职(节「遯庵全集」)。

林奇石,字砺卿,号玉山;大梁从侄。隆庆四年庚午,举乡试第一名。时晋江李廷机亦领解北闱,泉郡中式者五十八人,一时称盛。计偕北上,与王弇州世贞、茅鹿门坤相唱和,为所推许。性慷慨,好交游。岁除,有友持其笥金去;或问之,曰:『已授某矣』。里中山谷产断肠草,奇石募众尽掘其根,蔓患遂绝。所居东偏有隙地,建祖祠,缭以垣墙,延师课族中子弟;题楹帖曰:『穷虽甚退之,志岂甘图一饱?遇苟如文正,禄余敢忘三宗』?可以见其志矣(节家乘)。

池浴云,字仕卿,号龙洲,中左所人;太常浴德弟。年二十一,为诸生。筑精舍于五老山中,希迹城市。客至,必与醉;常吟曰:『酿成白酒缘留客,散尽黄金为买书』。孝事继母;母卒,卜地以葬。葬时,有双鹤集其旁,人谓孝感。已而闻所卜地者李某以事被逮,会妻病笃,愀然曰:『李君良友,坐视其非辜而不能为白,愧贯高栾布矣』。妻察其志,谓曰:『余病稍愈,第行无虑』。竟脱李狱,载与俱归。崇祯十一年,应岁贡。未几,病卒;年三十四。乡人为镌「龙洲卧冈」四字于五老山石(「郡、邑志」、「晃岩集」合参)。

池浴沂,字士洁,号鹭洲(「清白堂稿」作三洲),中左所人;太常浴德弟。入国学。故事:上舍秩满,授簿丞及州倅;浴沂不屑就而归。性廉慎,不妄取人一毫、妄加人一语。布蔬淡泊,时与知友引觞唱和。以是非曲直质者,片言立解。亲属来谒,必询其甘苦;或周其不给,无少吝啬。租税之入,或后时、或乞免,亦曲为体量。年近九十,眼光如电,精神愈健。邑令延乡宾,不赴;乃颜其堂曰「熙朝人瑞」。卒年九十三。子显衮,举人;官同知(「清白堂稿」、「晃岩集」合纂)。

郑师,字延肃,号东石;溪边人。性仁厚,好施。值凶年,籴米赈济。遇骷髅,辄埋之。亲友借券,焚焉。而卒,比邻皆为持斋以资冥福。孙润中,官至大同府知府;诚中,明经(「县志」)。

国朝

陈邦宝,字璞卿;溪岸人。少躬耕养亲,门内蔼如。旋客甬东,值岁荒,民艰衣食,邦宝制绵衣分给,复于通衢煮粥赈饥。当事令邦宝倡捐兼董赈事,邦宝既首捐重资作倡,凡捐输者书其名于公所壁,注明捐数若干;人竞感劝乐输,全活者甚众。后乾隆间,甬复大歉。时邦宝已归里矣,宁台绍道范某仿其遗法,踵行之,民困以苏;邮赠匾额旌之。其居乡,建玉屏书院、置育婴堂,皆遗泽也(「县志」)。

廖飞鹏,字翼搏,号石川;龙溪籍,住厦霞溪。乾隆十五年庚午举人,明年成进士。知河南汲县,寻改宜阳。闽去河南六千余里,以亲老不能就养,改汀州教授;勤课诸生,谆谆以士品为重,一时士习翕然,知所宗尚。主讲玉屏、丹霞书院,教士自有条理。生平重气谊。庚午,偕友人蔡芳赴省闱,芳中途病痢,飞鹏昼夜抉掖,亲涤襦裤。撤棘后,即雇肩舆护送驰归;出会城而芳殁,以重金赏舆夫,星夜就道。至家,倾囊襄葬事。孝廉姚文山与飞鹏计偕北上,归遘重疾,沿途调摄,到家疾瘥;时论多之(凌翰采)。

黄元锺,号质斋;漳之新岱人,居厦门。为人谨厚、重节义,睦宗族。海氛时,期功之亲移居福州者甚众;平定后,皆招归完聚,各给资本,俾得谋生。平生自奉甚薄,而济人急难不吝;乡里称为长者。

子■〈阝敕〉韬,字谦六。性慷慨,有父风。贷人不计息多寡;有子母俱殁,度其人非负义,即为焚券。尝有负人千金者,将远遁;夜携金四百,告之曰:『某将远出,所存止此;念君厚德,独以还君,幸毋泄也』。韬曰:『子欲远去而无所有,将何以求活?盍携之去,为图生计,以谋后日』。其人感泣而去。后果获利,如数还之。子日纪,有传(「鹭江志」)。

陈科捷,字尧龙;厦之寨上人。少旷达,嗜酒;与李天震为莫逆交。厦人言其名者,必连类及之。为文不逐时趋,年四十九,始受知于学使周学健。晚为学益笃,制行益高,一言一动毫无所苟(「鹭江志」)。

黄名芳,张厝保人;例贡生。父天授,字胜颐。宽宏质朴,友于兄弟;乡里称长者。寿八十。乾隆十六年,修理厦门城,知县张元芝命名芳董其事;建玉屏书院、修紫阳祠,皆与有劳。巡道德泰赠以匾额,太史洪艮圃、蓝古萝为之立传(「鹭江志」)。

蔡克昌,字尔炽;晋江人,迁厦。为同安诸生;读书必究源委,以多病,不赴考,缺岁试者二。乾隆十五年庚午秋闱,抵省补试。有贵介公子亦在补试中,文未及半疾作,丐其代完,许之;欲厚谢之,问其名与其所寓,皆不告。后于途中遇之,亦不告其处(「鹭江志」)。

许名扬,字尔丰;澳水人。事继母黄氏,以孝闻。两弟早卒,抚孤侄如己子。慕范文正公为人,题其堂曰「仰范」。仿文正公遗法,建义田以赡族孤寡;月计口授粟四斗,男至十八岁止。嫁娶、死丧无力者,皆取给焉。又立家塾,置书田,俾族中子弟诵读其中;并自记勒石,恐久或渝,请于有司立案。是真能体文正之心,不虚其慕者。厥后生齿日繁,义田不足于给。子若、孙咸增金至七、八千,世济其美;益可尚也(采家乘。许有韬撰)。

孙丕烈,字骏承;例贡生,提督全谋子。全谋远宦,付以家政;日奉祖母及母,尽诚致养。有大帅黄某为父旧交,以林爽文之乱,逮入京,家财籍没,困甚;人不敢存问。丕烈解千金,为办装。父闻之,喜其识大义。惜年二十五,卒。子云鸿,以荫得官;赠如职(家传)。

苏相德,字性如,号喜堂;外清人。国子监生。喜赒人之急,尤加意死丧。临殁,斥五千金付子学浩施棺一千二百具,极贫者加衣裤焉。以长子方能衔,封中宪大夫(同安生员陈鹏万述)。

论曰:相德之善,以学浩着。学浩为建宁教谕,宜入「宦绩」而例不得传;故志之,以荣其亲,为世之善承亲志者勤。

凌云,字宏立,号约轩;安溪永安里人。父郁星,尝还遗金,人称长者。迁厦门,云随父居市廛。年二十一,始就外傅。业师林如珪病痢剧甚,云负如厕,数日夜衣不解带,襦裤皆手涤;病革,扶肩舆护返其家;丧葬毕乃归。年四十七,始入学。以训诲后学为己任,教人先孝弟忠信;愚顽者,间以因果动之。故人有称云为好二氏学者,非本意也。云自幼端谨,不苟言笑。性廉介,一言一行必本小学。道光元年,举孝廉方正,当事者欲以云应;云曰:『孝为庸德,非易言也。若廉与方正,乃儒生本分;况余未能也。毋重予媿』!卒辞不就。年八十,卒。

弟志栋,字宏度;亦以孝义闻。术于医,虽大风雨昏夜,延者无不应;贫者不受谢而资给之。遇鳏寡孤独,加意矜恤。乾隆六十年岁荒,故乡亲旧来厦告贷无虚日,竭力倾助,惟恐不餍其欲。后以病卒,年四十六。子翰,嘉庆二十年戊寅举人。道光十五年,旌表其门(采家传。苏廷玉撰)。

王琼林,字玉仑,号辉山;靖山头人。嘉庆二十三年举人。教授闾里,多成名者。严静而和,辞受、取与间,斩斩不苟。豪富家非其亲故,十邀不获一面;非公事,不涉足有司之庭。生平不忤人,亦不与人狎;不毁人,人亦无毁之者。少美丰仪,肄业玉屏书院,院侧有女未笄,慕其才,意属焉;正容拒之。应试郡城,有主人女窥而悦之;琼林若为不解,即日移寓去。其阴行,尤足多云。卒年五十二。其弟子吕世宜为之传(凌翰采)。

黄登瀛,字学洲,轿巷人;太学生。性爽慨尚义,亲故告匮无恡容,有藉其力以嫁娶者。鳌背桥为泉郡南北孔道,久圯,重资捐修;刬赤岭石径峻巇皆为坦夷,往来便之。嘉庆二十五年,疫气流行,穷民死,不获敛殡;首输四百金,请当道设义厂,舍棺槥、给敛具,为惠最溥。子铨,试用训导(林焜熿采)。

马大宾,字思敬;邵武人。父漋,庠生。大宾从戎,侨居厦门,遂家焉。历官守备,簿书、文移皆亲裁。嘉庆十年冬,从赴台湾剿蔡牵;以功,洊擢云霄游击。好周人急。把总周大章将戍台,丧其妻,遗子五岁;大宾令妻抚养,俟其再娶归之。守备李国荣年五十未娶,助百金,为聘室。次年,国荣戍台,以妻托大宾,大宾留伴其母,自居外厢。厦门有麻顺者,贫鬻妻,夫妇昼夜哭;大宾假以金,使图生计。又置义冢将军祠前。卒于厦门(凌翰采)。

郭炯,字企明;石仓人,徙居厦门。父某,好善。家始贫,炯善贾,积十三年而家裕。承父志,新祖祠、设义塾,以教族中子弟。出千金,施棺槥。道光十二年夏饥,输五百金为倡,助义仓平粜。明年卒,巡道周凯志其墓(林焜熿采补)。

列传六文学

薛令之,字珍君;长溪人,一日徙今嘉禾里。神龙二年进士;闽人以诗赋登第,自令之始。

开元中,累迁左补阙,兼太子侍读;与贺知章并侍东宫。时李林甫不惬于太子,官僚冷落;令之欲讽明皇,题壁云:『朝旭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明皇览不悦,援笔题曰:『啄木嘴距长,凤凰羽毛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令之遂谢病,徒步归。明皇闻其贫,令有司资以岁赋,令之量口受赐。及肃宗即位,以旧德召令之,令之已逝矣;因敕名其乡曰「廉乡」、水曰「廉水」。有「明月先生集」行于世(「府志」、「叶晴峰诗话」)。

薛沙,令之裔孙;为龙溪尉。居嘉禾屿,人称为薛岭。其南陈黯宅在焉,时号南陈、北薛。五世至文偓,任司农少卿。宋元佑中,裔孙颕士举贡士著作郎(「府志」「名胜志」)。

按厦门人物,以「南陈、北薛」为最古。此语始于「闽书」;薜令之云:『自福安徙居嘉禾屿,时号南陈北薛』。又云:『今之,福安人,祖元为龙溪尉,因卜居焉』。「府志」谓:『令之登神龙二年进士,陈黯乃会昌时人,相去百二十年,不应有「南陈、北薛」之目。且令之本传,不载迁同安,从「名胜志」作薛沙较确』。其载陈黯云:『徙居嘉禾屿薛岭』;则薛岭之名巳在前矣。「闽书」谓以令之得名,亦似也。然本传不载令之迁居同安,而「县志」、「鹭江志」载其墓在厦门下张社。「志」云:『薛沙,长溪人(非福安人),令之裔孙;为龙溪尉,始迁居于此』。又考「龙溪县志」「职官」,并无元与沙之名。所说既有异同,又无可考证。又「清漳杂记」云:『陈邕,神龙初进士;开元二十四年被谪入闽,自莆移漳。有四子:夷则、夷锡、夷行、夷实』。嘉禾「陈氏谱」云:『夷则迁嘉禾屿」,与学士薛令之同里巷,乡人遂有「南陈、北薛之」称。岛上觉性院,其所创建;今像在焉。卒,葬乌石埔内浔山』。然则「南陈、北薛」,岂夷则、令之在前,黯与沙在后乎?抑后人多所附会乎?夷则姑从阙,令之与沙两存。虽流寓即家焉,若「通志」、「府志」列之「流寓」,若「县志」列之「外纪」,恐于体例未合;从「鹭江志」,列于「文学」。

陈黯,字希儒,号昌晦(本朱子「裨正书序」;「府志」臆断为别号);南安人(据「唐史」「艺文志」。「漳州府志」作莆田人;黄滔、罗隐二序皆称颕川陈先生,不言其地)。父贽,通经及第(黄序:『娶江夏黄夫人』)。黯无昆仲姊妹(按登瀛「陈氏宗谱」,黯系元通次子,其长子名肇,分派厦门;似非单子)。十岁,能诗。十三,袖诗一通谒清源牧(按唐时泉州为清源军),其首篇咏河阳花。时面豆(黄序注:『疮之如豆者』)新愈,牧戏之曰:『藻才而花貌,胡不咏歌』?应声曰:『玳瑁应难比,斑犀定不加;天嫌未端整,满面为装花』。繇是,声名大振于乡里(「县志」云:『据此,则是闽人。明人皆言其初隐终南,后徙嘉禾;未知何据)。十七,为词赋,作「苏武谒汉武帝陵庙赋」,为作者推伏;黯松姿柳态,山屹陂注,语默有程,进退可法。

早孤,事母弥孝。乡荐求试贡闱,已过四十矣。其婿黄滔序云:『会昌乙丑(武宗五年)逮咸通乙酉(懿宗六年),其间以宁家兼在疚之断绝(自乙丑至乙酉相去仅二十年,「林霍诗话」谓十八举不第),往来吴楚之江山、辛勤秦雍之槐蝉,叹嗟知己之许与。与同郡王肱(「通志」「文苑」载:『王肱,晋江人。为文好刺讥当世,累举不第)、萧枢、同邑(此同邑,似非同安解)林颢、漳浦赫连韬(「漳州府志」载:『与莆田陈黯布衣祭酒有声』。亦据黄滔序,始以蒲津为莆田也)、福州陈■〈艹既〉、陈发、詹雄同时,而名价相上下。其诗篇词赋笺檄皆精而切,于官试尤工云。咸通初,与江东罗隐定交于蒲津秋试之场(罗隐后序:『曩者与余声迹相接京师,胶其道于蒲津秋试之场。甲申春,告余以婚嫁之牵制,东归青门。余亦东游,逮大梁至维扬,归其文,相欢月余而别』)。天复元年,江夏黄滔求遗藁,得文三十一首(非四十九篇)、赋若干首,他处得诗若干首,为之前序;罗隐为之后序』(以上皆黄滔序。「通志」:『陈黯,颕川人。举进士不第;避黄巢乱,隐居终南山。后徙同安之嘉禾屿薛岭,读书终身,号曰「场老」;时人称其所居山为场老山。所为诗文,有「辨谋」等篇;复有书三卷,约大易虚一数四十九篇,名曰「裨正」。朱子簿邑时,得书于其家,而为之序。「闽书」、「闽大纪」亦云。「林霍诗话」:『黯十八举不第,所著有「绮庄集」;诗皆不凡,而乐府格调尤高』)。

按黯,唐季人;当以黄滔、罗隐前后二序为准。况滔为希儒内侄(一作婿),序作于天复二年(昭宗年号),去死后仅二十五年;罗隐序作于天复元年。据黄序,曰与同郡、同邑、漳浦、福州八贤名价相上下;以文而论,则为泉人无疑矣。而「通志」乃曰颕川人,载之「流寓」,载王肱于「文苑」;府、县志因之,未知何据?「漳州府志」云:『莆田人』。此又袭黄序而讹者也。罗隐序言:『相接于京师;庚寅春(庚寅疑庚辰之讹,咸通元年),胶其道于蒲津秋试之场』。唐都长安,蒲津乃蒲州也;当以「唐史」「艺文志」南安人为断,「通志」以为颕川人者,误会黄、罗二序曰『颕川陈先生』故也。考晋代,东迁泉、漳之间皆望族,岂其先本颕川人乎?罗序称黄滔曰江夏君,岂当时称陈姓概曰颕川、黄姓概曰江夏乎?「闽大记」谓『隐居终南山,后徙嘉禾屿』。嘉禾乃宋时之称,唐时未有也;或者黯游历四方,遇黄巢之乱避居终南,后归故乡而徙嘉禾里乎?事无可据,未敢臆说。朱子「裨正书序」,曰唐陈昌晦撰;或别有其人。惜文理猥近,其墓表不可得见。至今厦岛之中,子姓犹存,钓矶读书台具在;泉、漳之间以黯为祖者,族姓蕃衍。「通志」、「府志」列之「流寓」,恐非也。若厦门,据「闽书」为黯迁居之始,又不得列之「流寓」矣。

又按「文献通考」载:『陈黯文集四卷』。下系『晁氏曰:唐四库书,有「绮庄集」十卷。至绮庄时巳任刺史矣,计共一百六十七字』云云。此条应系「刘绮庄集歌诗四卷」下,马端临误系于此;「林霍诗话」因之。黯初无「绮庄集」也。献清源牧诗,载在「全唐诗」;「禹诰」、「辨谋」诸篇,载在嘉庆间「新定全唐文」:皆附录书籍考,备查。

叶普亮,字广熙,号静庵;莲坂人。幼颕异,读书目数行下。正统十三年戊辰进士,授南京清军御史。清无名之役,乡人至今德之。补北京巡城御史,复任河南道监察御史,清理诸路戎政。时有番使陈诗,上命邱浚、商辂等十三才子和之;普亮与焉。又尝与商辂、刘某策马观榜,商一览无遗,普亮遗三名、刘遗七名,时号天下三才子。后归养,游洪济山留云洞,有『两阶苔雨三春湿,半岭松风六月寒』之句。天顺中起用,未赴而卒;年五十。葬乌石浦陈盏山(「县志」。全诗无可考)。

傅钥,字国毗;鹭岛人,自号鹭门山人。中丞镇之弟。少时,鸣剑跃马,慨然思卫、霍之勋,结束学武。久之厌去,一意为诗;以诗遍交四方豪俊。壮岁,游二京、吴会,探雁宕、五羊之胜。晚以母老,第往来漳、泉间。若编修庄履丰、户部庄履朋及大理何乔迁、侍郎何乔远诸名人,皆所友善。都督俞大猷尤重之,时参计划。其在漳、泉间者,若丁一中、陆一凤、殷康、沈有容,皆雅相唱和。尝从丰城李孟诚讲圣贤之道,以提摄收束为要。其诗繇苦而致精,一字未安,昼则忘疲、夜以申旦;何乔远尝叙之行世(「闽书」;参「何镜山文集」)。

池显方,字直夫,号玉屏子;中左所人。浴德子(浴德传在「宦绩」)。初,受知于抚军南居益。天启二年甲子,举应天试。工诗文,喜山水,尝陡武彝、游秦淮、登泰岱,举山川磅礡清华之气,尽缩入毫楮间。故所作,空灵飘忽,不可方物。以母老,不赴春官。参禅乐道,结庐玉屏端山,延陈止止说法其中,六时与香垆、经卷为缘。时与锺谭唱和,海内名辈如董其昌、黄道周、何乔远、曹学佺皆折节乐与交;尤与同邑蔡复一称莫逆。复一经略滇、黔,一字未安,邮筒往返相讨论。着有「晃岩集」、「南参集」、「玉屏集」、「澹远诗集」、「李杜诗选」;林孕昌序其集云:『直夫冰璞枯骨,畔幅坊身;学绍青箱,韵高白雪:卓乎不可一世云』(「府、县志」、「清白堂稿」、「林素庵集」、曹荃序文、「晃岩集」合纂)。

国朝

郑得潇,池仔人。康熙间,为诸生,一试不过,遂弃去;沉酣经史。年九十余,手不释卷。着有「五经通义」、「易研」、「文学指南」、「史统」等书及「人字图说」、「蘧■〈广外稣内〉近吟选」各若干卷(「府、县志」。「通志」作得洒)。

林鹏扬,字翼南,号穆斋;东边社人。康熙三十八年己卯举人。任京山县,解组归。丁艰,起补良乡县,改漳浦教谕。家厦门港,藏书万卷。选择诗文,手自评隲,俱有所发,至老不倦;有「穆斋经义」。著作甚伙,惜未梓行(凌翰采家传)。

池其绳,显衮孙。康熙四十年辛已贡生。性行温和,好学不倦。〔着有〕「史眼」

、「诗纬」、「四书讲录」、「三极藏书」、「求斋别集」(「府、县志」)。

曾源昌,曾厝埯人。康熙六十年岁贡生,官训导。少年作「百花诗」,释超全、林鹿原(佶)为之序。后游台、澎,有「澎游草」一卷、「台湾杂咏」三十首。提督施世骠延主鹭津书院,课其子弟。有「逢斋诗集」八卷(「鹭江志」)。

刘天泽,字履臣;厦之北门人也。由龙溪学,中式雍正元年癸卯举人,授武平教谕。性和易,为学笃志力行。教生徒,以切实为务;游其门者,多所成就。着「四书述酌」,折衷至当;士咸宗之(「鹭江志」)。

林丰玉,字伯年,号璞园;关仔内人。祖熙卿,明季诸生;隐居教读。丰玉作文,刿心鉥目。补邑弟子员。雍正十二年甲寅优贡士。任瓯宁训导,日与诸生讲学,寻考亭之遗。丁母忧,归;杜门不出,日评经传。着有「后学程序」。卒年六十(「鹭江志」)。

叶龙,字秀峰;莲坂人。乾隆十八年癸酉岁贡。读书默识,不事高声;为文,澹远有逸致。著述甚多,「南华经注」,尤得其解。少时,得咯血疾;读『君子庄敬日强』语,遂日日危坐,病亦渐瘳。然饮酒数杯,血立见;至老如是。人谓其文奇于病、病奇于人(「鹭江志」)。

蔡德辉,字子耿;厦城人,自号觉昨叟。性倜傥,不屑仰面于人。待人尝留余地,又不竭人之欢;时或吟咏自遣;着有「鸣秋草」五卷、「蠡测文集」十卷(节「全闽诗俊」)。

李正捷,字逊之;厦门人。能诗、工书,善鼓琴。深究天文地理之学,兼精剑术。着有「月山诗文集」(「鹭江志」)。

黄日纪,号荔崖;龙溪籍,住厦门张厝保。以生员,特用中书科中书。升兵部武选司主事,丁父艰,遂不仕。辟别墅于凤凰山麓,饶泉石、亭榭之胜。园多古榕,蔡文恭公题曰「榕林」。日纪工诗文,性好客,往来名流多主其家,觞咏无虚日。着有「全闽诗俊」、「嘉禾名胜记」、「榕林偶欥」、「榕林唱和〔集〕」、「荔崖诗集」、「挫鲛精时艺」等书,行于世(「嘉禾文献考」)。

林遇青,字春三,一字春贤;同安庠生,居厦门。为人重名检、敦气谊,砥砺廉隅,不谐于俗。以「期门佽飞赋」见赏于巡道蔡琛,由此得名;当道皆器之。试辄居第一。年未三十而卒。着有「渔城诗集」四卷、「文集」二卷。

张廷仪,字希五;同安廪生,居厦门。性爽朗,脱略细故,而豪于酒。读书过目成诵,为文摇笔立就。少时,尝同诸名士宴会,生诗牌作集字诗,众方攒眉呕心,廷仪参错位置,其捷如响。诗既先成,词亦斐舋,相与叹赏。巡道谭尚忠观风三郡,置第一;刊其诗,称为作者(采黄日纪「诗集汇咏」)。

张锡麟,字尔芾;龙溪贡生。屡试不售,遂无意场屋;放情山水,以吟咏自娱。居鹭江双池之上,因号「池上翁」。所著有「池上草」三集、「唱和诗」二卷、「史论」三卷。子名扬、名振,孙骧,皆邑诸生。

林明瑅,字子美;嘉禾里人。博闻强识,沉静简默。中年丧妻者再、失子者三,备极坎坷;而为诗声调和平,无牢骚抑塞之态,可谓达观委命者矣。所著有「应秋草」若干卷。

莫凤翔,字子瑞;嘉禾里人。幼学诗于晋江黄梦琳,潜心声律;在云洲诗社,亦铁中之铮铮者。所著有「鹭门草」四卷、「碧山草堂诗钞」一卷;莆田林兆鲲序之,谓其『有孝思语、有勉励语、有小惩大诫语、有留心世道语,与凿空强作、寻章摘句者不同』。

张承禄,字其在;厦岛人。屏绝世虑,任情适性。平生一介不取于人,有古狷者之风。四壁萧然,啸歌自乐。所著有「孝子忠臣录」、「善恶金鉴」、「隐林酒史」、「璧峰诗话」、「璧峰诗集」、「唐诗汇韵」等书。

黄名香,字兰友;嘉禾里人。性恬默,寡交游,喜吟咏。所居号「烟霞坞」,常键户不出;惟黄莲士、林子美、莫子瑞诸诗人,频与往来。薛梧山辑「鹭江志」,与有劳焉。所著诗集,名「消闲草」。

蔡天任,字弼卿;嘉禾里人。幼颕异,博涉书史。虽专治举业,亦留情吟咏。年弱冠,能诗;当时与许象峰、蓝春园、林南池、薛梧山、谢饯郿诸君,诗酒唱和。性极恬雅,歉然自下;诸君重之。所著有「雾隐草」(以上俱采黄日纪「诗集汇咏」)。

薛起凤,字飞三,号震湖;澳澄镇海卫人,迁居嘉禾里。乾隆三十年乙酉举人。重意气,通经术;与蓝古萝、黄文川、张西麓、倪深田、王藻云,皆为莫逆交。尝与黄莲士诸人结云洲诗社,登临山水,唱和无虚日;岛中称风雅焉。同安令吴镛修邑乘,山川古迹任以采辑;凡旧志舛错者,更正之。着有「梧山草」;与杨国春、黄名香辑「鹭江志」(凌翰采)。

王经纶,初名纶,字愧言,号莲洲;双莲池人。乾隆四十五年庚子举人。性恬澹,寡应酬,惟读书是务。受业者多成名,乡里敬爱之。同年张京翰志其墓曰:『为文章,则孤心独造;评诗酒,则申旦忘倦;处朋友,则然诺不欺;教子侄,则举动有法。恪守先业,垂裕后昆,亦可谓之完人矣』。着有「经史绪余」(王氏家乘)。

郭希洛,字宗程,号南瀍;海澄人,侨居鹭门。乾隆四十八年癸卯举人。为人慎重,不苟言笑。作文苦心孤诣,不轻下笔。生平不作草书。初应童子试,撤卷时犹未脱稿;学使令夺其卷,无一字。召至案前责之,希洛不置辨。学使视其稿,分明可诵;阅终篇,曰:『诗文俱佳,覆试补写可也』。遂入泮。其食饩亦然。乡荐不数年,而卒。着「有韵斋诗文集」(凌翰采)。

论曰:希洛书法匀凈,其读书有「人一己百」之功,皆从攻苦而得。志之,为质鲁者勉。

许温其,字玉如;居外清。乾隆五十七年壬子副贡生。有文名,兼精篆刻。幕游闽、粤间,好山水,遇名胜地辄流连吟咏。所作如「种芥」云:『老方知子辣,咬始觉根香』;「秋怀」云:『黄叶相思字,青帘卖酒家』;「珠江阁」云:『渔唱千山晚,花舲五月秋』;「咽集龙山」云:『溪声咽危石,楼影出层巅』;「观音阁晚泛」云:『江翻野烧红分黛,河没青篙白打船』;「岐山绝顶」云:『天垂匹练溪光合,秋入重螺暮霭横』;「初春」云:『风开帘幙客初醉,烟■〈金巢〉池塘莺乱啼』;「题郑惠亭广文行看子」云:『相看鬓发成今古,回首亭台半雨云』;他如『江风山月蓼花洲,一棹划破空天秋』,皆秀句也。着有「箬渔近草」、「如雨居稿」、「琴香书屋稿」(仁和王乃斌辑)。

周礼,字世崇,一字敬堂;晋江诸生。设教鹭门,遂家焉。生六岁而孤。十岁能文,以十三经典童子试籍学,有神童誉。施世瑚、蔡镇世,晋江名宿也;尤器重礼,而镇世以女女焉。妻兄学鲲与礼相切磨,学益进;学鲲迁刊诗赋,礼为之注。经、书、子、史,无不淹贯;为古文、词章、杂体,卓然成一家言。屡荐不售,同考官剽其文为拟墨,见者不平;礼曰:『亦知己也』。晚年病目,有质以文者,令自诵读为评论之。究心韵学,诗尤韶秀幽远。着有「悔葊小草」(凌翰、林焜熿同采)。

林为洛,字呈九,号雪巢。先世莆田黄石人;曾祖澄,功加左都督,卜宅厦门。为洛为诸生,教授里中。着有「书易二经管见」、「焚余草」一卷。子宗环,嘉庆六年举人(凌翰采)。

叶怀荆,字培田;莲坂人。邑廪生。家贫,笃学博通经、史,尤深「周易」。老年虽盛寒溽暑,早夜诵读弗辍。着有「太极图说」及「古文文法评注」若干卷(陈荣瑞采)。

蔡洪璧,字尔荆;漳州镇海人也,居厦门。入龙溪学,工文;旋食饩。后移籍同安。操行谨严,淡泊自安;取予一介不苟。教生徒,虽行坐小节,不越规矩;朝夕讲解,必尽其详。着有「琢斋集」行于世(「鹭江志」)。

列传七隐逸

陈则赓,号锡墀;官兜社人。郡诸生,长史则采弟。聪敏多智。泰昌庚申,红夷窥中左所,则赓以计靖之(按「府、县志」作天启。考天启纪年无庚申,庚申为泰昌元年)。天启二年壬戌复至,总兵徐一鸣率师来厦,则赓赞画军门,谓『夷性反复,宜剿抚并用』。乃诡词议抚,克日出家赀募敢死士,椎牛酒置毒入夷舟遍觞之;且曰:『今日互市成,中外胥福;盍姑尽醉』?夷喜,饮。则赓急下小艇,趋舟师挟所制油蓑,直扑其舰;乘风纵火,夷众歼焉。台省交章论荐,叙功第一。予官不受,并不赴举闱,豪于山水间以老。孙国伦,康熙三十五年丙子举人(「府、县志」;陈氏家谱增纂)。

论曰:隐逸,非樵夫、渔父之无能为者。唯其有经世之才,而甘为樵夫、渔父之所为,是以尚耳。则赓少与其弟则采并以才学称,观其设计御夷、毁家济难,非豪杰之士而能之乎?以之经世,又何如也!顾不受一官,徜徉岛上以没于世,斯为真隐者哉!

林志远,字致子,号陶庵;大梁孙(大梁传在「宦绩」),塔头人。万历四十六年戊午,年二十六,举于乡。力学博闻,九上公交车;崇祯十六年癸未,始成进士。授工部主事,假归。甲申后,奉母结茅清溪仙峰岭,不复出;人称陶庵先生。年七十二卒。着有「历代史白」(「府、县志」)。

杨期演,字则龙,号克斋;从金门彤埕,移居中左所。博涉书史,尤工古文。崇祯三年庚午举人。甲申后,与父廪生师管杜门不出,读书安平山寺。唐王召为兵部主事;时及唐王□出延平府幸赣,期演追赴不及。辛丑以后,僧帽道披,晦迹后溪村。日惟垂帘闭户,校雠经史;爨火屡空,泊如也。每岁遇春秋佳日,陟山巅北望,酹酒遥拜,继以痛哭;闻者怜之。卒年七十余。着有「易经管见」、「岛上纪事」。子秉机、元孙宗潮,俱庠生(林焜熿采。新「县志」参家谱)。

杨秉机,字允中;崇祯间,邑诸生,期演子。国变,削发为僧,自号鹭岛遯人。北抵金陵、上京师,苍茫吊古,若不胜情。乘兴游岱岳,意趣甚豪。思欲穷览寰中名胜,以行路既艰,屡变姓名,间关赋归,深自韬晦。胸既积有块垒,感事怀人,一记于诗。天津西望云:『海气连孤塔,波光压古城』。「舟泛浙江」云:『云收千嶂立,水涨万山高』。「即事」云:『马蹄迟积雪,木末接遥天』。「忆游」云:『银河倒舄乾坤小,沧海腾浮日月慵』。「渡扬子江」云:『北固斜连平树浸,金山中立信潮分』。「抵俨石」云:『倒携如意歌新曲,每着征衫语旧知』。「廿八都」云:『茅店更新留晚酌,野桥依旧送归蹄』。又有『笑人为气候,认我是江山』之句,寄意逸远。所著有「浩然小草」(林焜熿采本集)。

林嘉采,字景则;应翔次子。中崇祯十五年壬午顺天举人,留心理学。国变韬晦,尝谓其甥郑得潇曰:『士贵立品,与圣贤俎豆相映;对寻常青紫,不足艳也』。其品之高洁如此(「鹭江志」)。

叶后诏,中左所人。为诸生,屡试冠军。崇祯甲申,应岁贡。京师陷,未廷试而归。以诗酒自娱,与徐闇公、郑牧仲辈为方外七友。后渡台湾。着「鹣草」、「五经讲义」行世(「府、县志」「海纪」)。

阮文锡,字畴生。父伯宗,字一峰,世袭千户裔,夙居海上。

幼孤,泛海求嬴余以养母。母没,躬负土石与父合葬鹭门。生平寡言笑、绝交游,取与不苟。一裘三十年、一履五年,终身不衣帛。值峡江曾樱之丧,倾囊助之。闯贼陷京师,文锡方弱冠,慨然谢举子业。师事曾樱,传性理学;患难与共。又得友曹石仓之友杨能元、池直夫,闻其绪论。讲习风雅,旁及道藏、释典、诸子、百家、兵法战阵、医卜方技之书,无不淹贯。出览名山大川,北抵东华。托处十数载后,乃逃于释氏,名超全;以教生徒自给,实郑所南、谢皋羽之流。着有「夕阳寮诗集」、「诗论」、「诗韵」行世;林佶谓其诗冲微澹远,一以正始为宗。年八十余卒(「府、县志」;参丁雁水、林吉人序略。「通志」列「文苑」)。

叶启蕤,字景芝,号际国;莲坂人,进士翼云侄也。幼警慧,力学攻书,善属文。崇祯六年癸酉,补弟子员。唐王入闽,丙戌开科,与岛人张金棕、刘显襄并领乡荐,摄漳州别驾。

闽事坏,从翼云倡义起兵,守同安。城破,屏迹莲村十六载。居恒郁郁,以书史自娱;语及国事、家难,辄呜呜哭不自止。癸卯岛变,赍志以殁,合家流离,年五十有七。子锡蕃,字康侯;官通政察言司使(家传。林焜熿采)。

叶迎,字允受,号集五;莲坂人。族有克畴、秉华者,并以军功,累官都督佥事。迎结发从戎,勇略冠时,思步其武。由所籍,累擢总兵右都督。明亡,悲愤杜门不出;春一笠、秋一纶,徜徉世外,以耕钓终其身(林焜熿采家乘)。

薛登龙,字建章;海澄人,迁居同安之鹭岛。为人重意气、敦交谊;笃志好学,屏绝浮华,不与世相接。晚年,日与二、三老友寻山问水,饮酒赋诗,有翛然物外之致(「全闽诗俊」)。

列传八寓贤

寓贤事迹不一:前明流寓诸公,有督师海上者、有间关琐尾者,其大者已归入「旧事志」。然君子所至,草木皆香;故详其生平,为海滨景企焉。其它,亦择其人有可载者载之。

曾樱,字仲含,号二云;峡江人。万历四十四年丙辰进士。崇祯初,以参政分巡漳南,擒斩九江土贼至尽;民为建祠。累任工部侍郎,巡抚山东。

乙酉,以工部尚书召入闽,旋掌吏部,主铨事;进宫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唐王败,避居金门所,转徙鹭岛。辛卯岛破,家人请登舟;樱曰:『此一块清净地,正吾死所;岂复泛海求活耶』?二月晦,夜自经于所居楼上。门人阮文锡、陈泰冒险出其尸,乡绅王忠孝殓之,殡于金门。国朝赐谥曰「忠烈」(「明史」及「府志」、「县志」、「岛上节烈传」、「绎史摭遗」、「夕阳寮稿」)。

陈泰,字降人;铜山人,镇海卫诸生。每试,辄冠其曹。寓居鹭江,阁部曾樱试储贤馆,拔置第二人。及岛破,曾樱死难,泰匍匐负骸走三十里,付其家人登舟以殡。归不食三日,卒。其甥葬之江上。

吴锺峦,字峻伯,号稚山,学者称为霞山先生;武进人。崇祯十三年庚辰进士,知长兴县;以见奄人崔璘长揖不屈,削职。后起补桂林推官。

甲申闻变,绝而复苏;出事福王于南京。子福之,起兵太湖,死。入闽事唐王,擢广东副使;未行而闽亡,遯迹海滨。尝愤士大夫多失节,因作「十愿斋说」寄意。鲁王至中左所,入谒,起拜礼部尚书;寻从王至浙。舟山师溃,复渡海入城,与张肯堂诀,作绝命词自焚死。词曰:『只为同志催行急,故遣临行火浣衣』。年七十有五。国朝赐谥曰「忠烈」(「南畺绎史」)。

郑遵谦,字履恭;会稽诸生,佥事之尹子也。素放诞,好结客;凡扛鼎、击剑之徒,日盈其庭。潞王以杭州降,乃集其徒,号义兴军;搴旗过清风里,杀绍兴府张愫,取库中兵仗,声势大振。与督师张国维迎鲁王,监国绍兴;官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封义兴伯。江上溃,携资、挟妾从王泛海至厦门,崎岖岛澳。数载后,与郑彩争洋船;彩恐其袭己,与阁部熊汝霖(传见「宦绩」)并为彩所害。妾全氏,死节。国朝赐谥「节愍」(「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明史」、「南畺绎史」合参)。

郑遵俭,会稽人;通政司副使。从鲁监国寓厦门,后亦抗节死。国朝赐谥「节愍」(「南畺绎史」)。

陈士京,字齐木;浙之明州人。由进士,官给事中。先偕江上诸君子仗节衢、婺间,已随鲁王泛海入岛,寓居鼓浪屿。生有侠骨,与谈古今忠义及世运成败兴废之迹,辄扼腕废眠食发愤。着有「来诗复书」,悲宕激壮;其忧时悯世之意,尽托于行墨间。其诗崛崪奇伟,尤擅长歌;纪许国序其复诗稿传焉。卒于鼓浪屿。国朝赐谥「节愍」(「石青遗藁」)。

姚翼明,字兴公;浙江人。官兵科给事中。明亡,起义海昌;事败远举,出入于风涛危险中,气不挠。已栖君山,从鲁王乘槎至岛,僦居东岳庙;爨火屡空,充然自得。旋入洪济山为僧,娱怡文咏。后归平阳。着有「南行草」(节纪许国「南行草序」)。

路振飞,字见白;曲周人。天启五年乙丑进士,除泾阳县。崇祯初,征授御史;劾首辅周延儒、温体仁。出按福建,会海贼刘香老数勾红夷入犯,悬千金激励将士;于是郑芝龙等破之。既以忤体仁,谪河南按察司检校,寻复巡抚淮阳。流贼陷山西,遣将防河;振飞团练乡兵,得两淮劲卒数万人。故河南副使吕弼周受贼命来代,以武愫及贼将董学礼据宿迁。率兵出击,学礼逸,擒弼周磔之;鞭愫于市,槛车献于朝。

福王立,马士英遣田仰代之;归寓苏州。唐王时,起为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大兵进仙霞关,唐王走汀州;振飞追赴不及,退入安平镇。丁亥,误闻唐王遁在粤,同万年英泛海就之;舟次虎门,始知乃唐王弟聿■〈金粤〉,故相苏观生等共立,建号绍武。已败,遂不敢前,回依厦门。后赴永明王召,卒于途(「明史」;参「东平纪略」、「绎史摭遗」)。

万年英,字静斋;湖广黄州人。台州通判。唐王开阃福州,诏至台;时张国维方奉鲁监国,众持疑不用命。年英以当此之际,不宜异视,群议始息。唐王闻其事,擢为兵部职方司主事。

闽变,退入安平镇,托迹鹭岛。久之,赴粤永明王召,仍授故官。癸已,复自粤至岛;左图、右史,盈室皆书。每想谢皋羽为人,日与林自芳、徐闇公、纪石青辈游;后不知所终(「东平纪略」、「异人集」合参)。

沈宸荃,字友荪,号彤庵;慈溪人。尝亲炙黄道周之门。登崇祯十三年庚辰进士,授行人,奉使旋里。福王时,复命擢御史。屡疏抗言,切中时弊;又劾王永吉、张缙、何谦诸罪,又谏郊天改期。是时朝政大乱,宸荃独持正要,群小无不恨之。出为苏松兵备佥事;未赴,南都破,举兵邑中。鲁监国累擢至东阁大学士,从之舟山;又从之泛海,抵中左所。永明王召,至粤。寻复飘泊江湖,阅数载乃自海坛携家入厦,转徙金门。后舣舟南日山,遭风失维,不知所之;相传殁于海。国朝赐谥「忠节」。着有「彤庵遗诗」(「明史」、「南畺绎史」、「明诗综」、「石青尺牍」)。

张煌言,字符箸,号苍水;鄞县人。能文章,善骑射。崇祯十五年壬午,举于乡。钱肃乐集师,遣至天台迎鲁王监国绍兴;赐进士,授编修。闽中颁诏之役,自请为使,释二国嫌。丙戌师溃,与富平将军张名振扈监国入闽;又与名振捣吴淞。舟山城破,扈监国再入闽,次鹭门。时成功兵独强,于监国修寓公之礼;惟煌言以名振军为卫。尝曰:『招讨始终为唐,真纯臣也』;成功亦曰:『侍郎始终为鲁,与吾岂异趣哉』?与参军罗子木徘徊两岛间,日从纪许国诸公游,唱歌酬答。许国赠诗,如『十年栖海风涛遍,一念酬君铁石知』;『渊明常爱篱边菊,杜甫空悲乱后官』:煌言读之泪下。

后招军天台,会名振之师趋丹阳。成功兴师江南,煌言以监军会之,复四府、三州、二十二县。兵败,自义乌、东阳出天台,复树纛招集流亡;永明王遥拜兵部尚书。辛丑复入闽,成功已抵澎湖;遣罗子木以书责其出师。壬寅滇中陷,成功亦卒;哭曰:『已矣!吾无望矣』。复间关江、浙,结茅悬岙,隐图起兵;被获,死杭州。年四十五。国朝谥曰「忠烈」。

子木名纶,溧阳人,从死(「南畺绎史」;参「异人集」)。

按从监国再至中左所者,沈宸荃、张煌言及富平将军定西侯张名振三人。名振,江宁人。后以军入长江;抵金、焦,遥望石头城,祭孝陵,题诗恸哭。又掠瓜、仪,深入江宁之观音门,还。屯军南日,病;以所部归煌言,卒。虽至鹭岛,未尝久寓也;不载。

徐孚远,字闇公;华亭人。崇祯十五年壬午乡荐;故太师阶之支孙也。

当明之季,江左社事最盛,而松江几社以经济见,孚远与夏允彝、陈子龙、何刚尤为社中之杰;颇求健儿、侠客,联络部署,为勤王之备。及陈子龙为推官,引东阳许都见之;既而东阳激变,杀许都;以书责子龙。马、阮乱政,恶之;杜门不出。南都亡,赞夏允彝起兵。之闽,道信州,谒黄道周;道周极为疏荐,又以张肯堂荐,进兵科给事中。会监国再出师,孚远独身周旋义旅间,欲令之协和;而悍帅如郑彩、周瑞之徒,勿听。已乃返浙东,入蛟关,结寨于定海之柴楼;鲁监国授左佥都御史。

辛卯舟山破,从监国浮海至鹭门。郑氏待以客礼,每以忠义激厉;成功大事皆谘而后行。尝自嗟曰:『司马相如入夜郎,平世事也;以吾亡国大夫当之,伤如之何』!永明王自滇晋左副都御史。戊戌冬,随周金汤赴滇,失道安南;安南王要以臣礼见,不屈而还。因与叶后诏、郑郊辈结为方外七友,浮沉岛上十四年。着有钓璜堂等书(「南畺绎史」;参「交行摘藁」)。

按闇公传见于各书者,详略互异。「明史」谓其因松江破,遁入海,死岛中。「泉州府志」谓其居厦之曾厝埯,卒。「福建通志」本「龙溪县志」,谓游龙溪后,不知所终。「南畺绎史」则谓其殁于台湾。「鹭江志」亦言自去江澨,栖星槎几二十年;垂老更适台湾,挈家佃于新港,躬耕殁世。「同安县志」因之。而考台湾郡邑「流寓」志,无闇公传焉;岂失传欤?野乘又谓康熙癸卯岛破,诸缙绅多东渡;独闇公驾船归华亭。「明诗综」引「静志居诗话」,亦有『乘桴远引、骑鹤重归』之语。似闇公固未尝渡台矣。「艺海珠尘」编闇公「交行摘藁」,后附林霍、王澐所撰二传,言癸卯之变,拟归故乡,不果;转徙入潮之饶平山中,以殁。其称说年月及死状,甚悉。霍、澐同时人,见闻当确;是闇公未尝渡台,并未尝重归华亭也。诸说不同,录以备考。

辜朝荐,字在公;潮州人。崇祯元年戊辰进士,授江南安庆推官。历掌科垣,晋卿寺;与郭之奇、罗黄杰、黄奇遇号为四骏。明亡,依郑氏初栖金门、厦门;后移寓台湾,卒。孙文麟,康熙三十九年庚辰进士(「台湾府志」、「鹭江志」、「县志」)。

谢元忭,字途野;潮州进士。官兵科给事中。韬晦入厦,削发为僧(「东平纪略」)。

陈瑞龙,湖广人;程应璠,浙江人。并由武进士,历官都督。解兵退隐,与徐闇公辈游。纪许国诗云:『勋追盛世麒麟阁,人是深山布褐翁』;殆有湖上骑驴风。后陈卒于厦,而程不知所终(「异人集」;参「东平纪略」)。

林英,字云又;福清人。崇祯岁贡,积学负文名。任昆明令,有神明之称。永明王时,为兵部司务。壬寅,削发为僧;从云南遁至厦岛。旋入台湾(「东平纪略」)。

郑郊,字牧仲;莆田人。明贡士。值明季闽变,避难入厦门。清介博雅;出入方巾、布衣,与里人郑慕生、义门王肖槐交善。弟郏,字奚仲;亦负气节(「鹭江志」)。

曾世衮,字长修;兴化平海卫人,尚书楚卿子。天启四年甲子举人。砥砺名行,有古君子之风。戊子,破产聚师;兵溃,遯居嘉禾。手不释卷,日夕吟咏;感事怀人,流连三叹,继以涕泪。寻以忧愤死。所著「海山集」(节纪许国「海山集序」)。

周金汤,字宪洙,号榖城;莆田人。少折节读书,善诗赋。及壮,好孙、吴兵法,因学剑槊、弓马,皆精其能。崇祯十三年庚辰,以武经成进士。见四方乱起,慨然以身许国,归诀妻子。谒选,得上湖守备,累着战功。永明王时,开镇晋爵。丁酉,从桂林出龙门,航海来厦,与纪石青辈盘桓吟咏者几两载。寻同御史徐孚远间道入滇,后死节于粤(「通志」;参「石青遗藁」)。

许璟,字得璟;莆田人。崇祯元年戊辰进士。初授南昌推官,历守诏州,累迁湖广参议,皆有平寇功。以疾归,卒于厦(「通志」、「东平纪略」合参)。

唐显悦,字子安,号枚臣;仙游人。天启二年壬戌进士;累官岭南巡道,丁艰归。唐王起为右通政,以兵部右侍郎进尚书,致仕。乙未,全家入鹭岛,隐于云顶岩,自号云衲子;以寿终(「仙游县志」)。

林兰友,字翰荃,号自芳;仙游人。崇祯四年辛未进士;授知县,行取南京湖广道御史。疏劾辅臣张至发、薛国观、冢臣田惟嘉、枢臣杨嗣昌负国之罪,忤旨连三上,留中;祸且不测。詹事黄道周等交章论救,谴谪浙江按察照磨。直声震京师,时有五谏之谣。既而赐环,历考功员外郎。北都失守,贼抄迫群臣,树青、红二帜,令降者立红帜、不降者立青帜;兰友竟立青帜下。贼怒,缚而晒诸烈日中;有道士乘闲投以襦怕咽之,得不死。及贼西遁,乃脱归。唐王起为太仆少卿,升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总理抚讨军务、粮饷,督师泉、漳诸郡。丙戌秋,奉老亲、挈妻子遯入鹭岛。羁穷飘泊凡十五载,卒(「明史」;参「仙游县志」)。

黄骧陛,字陟甫;尚书道周从侄。天资淳笃,读书数百遍乃成诵;诵即焚之,终身不忘。与同里林兰友为莫逆交。举天启四年乡试。及流贼之乱,匿迹不仕。与兰友抗贼南旋,相率入岛,偕徐孚远诸人放浪凭吊,以卒(「通志」)。

洪思,字阿士;龙溪人。年方舞勺,随其父游黄道周之门,为所器赏。道周既殁,逃于敬身山,不入城市;日以诗歌自放。时买舟过江东,登邺山,抚石斋墓,哭而去。同门友纪许国结茅吴庄,溯洄从之;虎溪夜月,相对忘言。晚复入山而卒(「通志」;参「异人集」)。

涂仲吉,字德公;漳州镇海卫人,黄道周门人,万历间,入太学。一日,在金陵闻道周下狱,投觞而起,赴阙上书。帝怒,诏杖之于长安门外;下锦衣狱,论戍。寻赦归,历翰林待诏。唐王入闽,授御史。丙戌秋,祝发为僧。居厦门,与纪许国往返。己丑将卒前夕,忽梦天上召修「国史」;明日,果以忧愤呕血卒(「通志」;参「异人集」)。

李茂春,字正青;龙溪人。领明末乡荐,寓居厦门。富著述;风神秀整,跣足岸帻,旁若无人。甲辰,同卢若腾、郭贞一诸乡绅扁舟渡台,居永康里;题其茅亭,曰「梦蝶处」。日诵佛经自娱,人称李菩萨云(「台湾府志」;参「东平纪略」)。

张若化,字雨玉,号苍峦;漳浦人。性孤洁,师事黄道周。崇祯九年丙子,举于乡。道周以言事下北寺狱,若化适在京师,微服杂厮役中进狱左右之。燕都陷,唐王入闽,征拜御史。退隐丹山,与弟若仲蓑衣、竹冠,往来岛上。年八十六,无疾而卒。

若仲,字声玉,号次峦。崇祯十三年庚辰进士,授益府长史。以母病,乞休归。明亡,焚弃笔砚山居,五十年,清修独善。同邑倪俊明遯迹鹭江,时相过从,与流寓诸君游。后回丹山,卒。俊明,崇祯十六年癸未进士,兵部员外郎(节「通志」、「漳州府志」;参「异人集」、「台湾外志」)。

王忠孝,字长孺,号愧两;惠安人。崇祯元年戊辰进士,授户部主事司,转蓟州饷内监。郑希诏欲自设兵置饷,忠孝谓『升斗皆官物,安得饷』?希诏曰:饷司能无额外征耶』?忠孝正色曰:『吾戴吾头来,岂以头易升斗哉』!希诏衔之刺骨,遂摭其未兑湿米,疏论之;缇骑逮治。故事:缇骑所至,不厌其欲,则楚毒随之。忠孝不能具一餐,索署中不能满十金,校以其廉且免之;京师相传为怪事。入狱,抗词无挠,廷杖拟戍;都察院王志道疏救,得释。

甲申闻变,哭呕血,举义兴化。福王监国金陵,史可法特疏首举;以疾辞。永明王自肇庆拜兵部右侍郎兼太常寺卿,疏辞;不许,忠孝感泣。居厦门曾厝埯者十三年;寻徙浯之贤聚村,复徙后丰港。康熙三年,偕卢若腾入台;肆意诗酒,翩然方外。居四年,卒(「泉、台府志」;参「海纪」)。

沈佺期,字云又,号复斋;南安人。崇祯十五年壬午举人,明年成进士,授吏部郎中。唐王召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福州破,遯迹厦门。后往台湾,累征不就,以医药济人。所著诗文集,卓然名家。居二十余年,卒(「泉州府志」)。

蔡鼎,字可挹,号无能;晋江诸生。精「易」学,深明象纬,能知未来。出而走遍九边。孙承宗督师蓟辽,征鼎参谋;赞襄区处,数年安静;帝赐号「白衣参军」。因疏陈魏忠贤之奸触怒,潜避。庄烈帝即位,命绘像访求,复原职,辞;帝称为蔡布衣。见国患日深,发愤伏阙陈疏极论边事,与时枘凿,竟为所格。乙酉,唐王驰诏三聘,拜左军师。值郑芝龙跋扈,退隐。

嗣入岛,日从纪许国寻幽选胜仙洞、虎溪间,游屐折焉。乙未秋,自知死日,洁身凭几而卒。着有「易蔡集解」、「万远堂稿」(「泉州府志」;参「异人集」)。

诸葛倬,字士年;晋江人。明季恩贡。唐王入闽,荐授翰林待诏;加监军道,监郑鸿逵师,出兵浙东。转光禄寺卿。闽变,避居两岛。郡有贵人为书相招,谓「幡然肯来,监司可立致』;倬回书力辞。贵人乃以祸患危之,复书谓『圣主隆唐、虞之德,小臣守箕山之操,代有其人。新朝政尚宽大,须弥大千,何问微尘?必欲相强,便当刳胸着地,勿问是肝是肉矣』!贵人得书惘然,知其志坚。自是一意著述,有集二十卷藏于家。二子璐、晃,俱能诗,有集(「府志」;参「海纪」)。

许吉燝,晋江人。崇祯十六年癸未进士;授知县,历刑部主事。国变,居厦门;后隐于台,励节以终。同时郡人寓厦者,并南安林其昌,崇祯十二年己卯举人;黄维璟,崇祯十五年壬午举人;潘赓锺,字道宣,崇祯十五年壬午举人;冯澄世,字亨臣,丙戌乡荐(并采「东平纪略」)。

张士■〈木郁〉,惠安人;进士。矿孙。八岁,为诸生;崇祯六年癸酉副榜。闽变,避难于浯、厦、漳、澄间。后居台之东安坊,杜门不出,日以书史自娱。辟榖三年,惟食菜果。卒年九十九(「台湾府志」)。

张正声,字长正,号锵至;惠安人。崇祯七年甲戌进士;授推官,入为户部主事,历职方郎中。李自成陷北京,为贼所执,榜掠拘囚。及贼西走,家人理其疮痍,护以南归。抵里,尽散家财,募兵勤王。事坏,遯迹厦门。卒,登「忠臣录」(「泉州府志」)。

蔡国光,字士观,号贲服;金门人。崇祯七年甲戌进士;由巨鹿令召对称旨,擢礼科给事。闯贼陷京师,执使降,不屈。贼拷掠极楚,索其财;从者贷与之,始脱归田里。与同乡许明廷流寓鹭门,焚香却扫,徜徉以终。

明廷,万历四十三年乙卯明经教授(「同安县志」;参「东平纪略」)。

张灏,字为三;大嶝人。巡抚廷拱长子。进士(按「通志」及郡、邑「选举志」系万历戊午乡荐)。唐王时,任兵部职方司郎中。后与弟遁迹厦岛。庚申,自厦隐于台。后卒于澎湖,年九十五。

弟瀛,字洽五。崇祯十五年壬午顺天〔乡〕试。唐王召为工部司务。从灏渡台,越明军年以病卒,年八十四(「台湾府志」)。

郭贞一,字符侯,号道憨;同安后郭人。崇祯十三年庚辰进士;行取监察御史,巡按浙东。福王擢都察院右都御史。负气敢言,内监不遵朝班,立疏纠之;宦侍屏息。按时势,条陈屯田、保甲,洞其源委。疏荐夏允彝、陈子龙及原任吏部尚书徐石麟、詹事徐■〈氵幵〉、春坊沈延嘉、郎中叶廷秀、科臣熊开元、袁彭年、知县林之蕃等皆具忠君爱国之诚,并乞召用。选郎刘应宾黩货鬻爵,特疏劾请论赃正罪;以贿迁官,如宪长王梦锡数辈,皆指参不恡。一时风采凛然。丙戌以后,归隐厦门;寻渡台湾(同安县「艺文志」)。

纪文畴,字南书,一字符昉;同安后麝人。年少为诸生,有上下千古之意。议论识力,不随人俯仰,辄为人所构毁。兴泉道王猷馆之署,焚香读「易」,口不慁官府;闭晚衙,与之商天下事。所交游,皆一时俊杰。后师黄忠端道周,与子许国从之邺山。所著「史勺」三卷,忠端为之序;潮州唐时序其诗。后忠端荐其博学多才,唐王征诣行在,授中书舍人。后以陈燕翼荐,擢翰林院待诏,纂「圣安(宏光庙号)实录」。所疏陈,皆谔谔切时艰。以母老,假归。未几而闽溃,阴集里中壮士谋举义。丁亥,挈家渡海居鹭岛,与郑成功复同安。城破,以劳瘁死。

初,家居湄龙;所遗诗文集,即以「湄龙」名。华亭徐孚远为之序,以黄、纪比欧、苏,以许国兄弟比之文忠、文定;当时称为不愧云(摘林霍「续闽书」及「湄龙堂集」各序)。

黄石斋「史勺」叙:『纪南书负才甚高,出语妙天下。其所著「史勺」,论核古昔上下三千年,疑难正反尽之矣。古今论史之言,几数百家;其最著者,柳子厚、吕东莱、苏子瞻、胡明仲。子厚肆而曲、东莱腴而肤、子瞻疏而直、明仲详而碎,南书所作犹是四家而辩博醇雅,不为诡激之论。观其所论,董江都、王茂宏、温太真、寇平仲诸贤,各有意乎?正直忠厚之裁也。其所由来去,世之持锋剡、骋骤纵横者远矣。老泉喜权变、习短长之言,卒为和仲厉箕;如南书所云,与石青并树龙门无疑也』。

徐闇公序:『自隋、唐以前,用人无方。是以安石盘桓,便有公辅之望;崔骃未仕,人主巳叹其文才。时之所推,即见拔擢无出身之限也。其时大臣荐士,咸致通显;自非子桑之于孟明、酇侯之于淮阴,灼然着效,亦未有称焉。后代既设科目,士苟不出于其间,即轶才通识,无由自致天阶。而后欧阳公荐苏明允、近日石斋黄先生荐南书纪公,以为千古仅事。然宋时士犹有从他途进者;筮仕以后,以特恩奏名,亦间有之。我明自数十年以来,资格逾峻;虽以烈皇帝发愤,屡廑明诏,广开用人之途,顾当事守常格牢甚,卒无以殊才称上意者。然则纪公之得此于黄先生,方之明允,不更伟与?抑前代馆阁,次第迁除;递出递入。我明馆职之选,皆定于筮仕之时;虽北地信阳、济南、琅琊诸公著述炜煌,皷吹昭代,可谓盛矣,而终不得厕身金马之署,识者不无遗恨。今纪公虽晚遇乎!然召对宣室、濡笔玉墀,览其文而嗟叹之,遂擢在内翰,撰次实录,记法起居,成一代之史;诸公之所不得而纪公顾得之,其于遇、不遇何如也?即明允仅与修礼书,书成得沾一命,其见知于人主,未可与纪公同日语矣。余又观明允所撰「秘书」及论御将之法,盖亦有志功名者,卒未得施用;纪公痛邦家之殄瘁、愤桑梓之沦胥,纠合义勇,独克岩城,其所布置有大过人者。而天不假年,赍志以没;使果竟公之设施,闽事亦未可知也。然则公岂仅以文章自命者哉!而黄先生又岂仅以文士待公者哉!黄先生既殉节于前,而纪公复尽瘁于后。黄先生之能知人、纪公之不负所举,相得益彰;于欧公之荐明允并称千古,有以也。以明允之为父,有文忠兄弟为之子,故明允之名益显。今纪公之子石青,文章义节表表自立,度其所至,将不减文忠;而其次诸子森森,各有头角,安知无有文定者继其后乎!纪氏之媲美苏氏,日可俟也。余少也,杜门寡游;虽私淑黄先生,久未得至于其门。乙酉入闽,道信州,始克晋谒先生;先生一见如旧识,又为疏荐于朝。今黄先生与纪公皆古人矣,踽踽侨寓,与石青往还岛上如兄弟。故于纪公集成,为聚其大都,又于黄先生识山阳之恸也』。

纪许国,字石青;文畴长子也。年十六,为诸生。从父讲学邺山,弟子二百余人。许国最少,黄忠端许以掉臂独行,又赠之诗曰:『苍芒千古留石青,不与世界争零星』。着有「丁史焦书」数卷。崇祯十五年壬午,举于乡,为临川揭重熙所取士;与同榜莆田林说、林尊宾,有三异人目。着有「同岑草」一帙。明年,计偕北上,以所著书投,宫允马世奇大奇之。北都变,有「望燕吟」一卷。

后从其父举义,避地鹭岛。四明沈宸荃荐于鲁监国,授礼科给事中;不就职。广平路振飞荐于永明王,以道阻不果行,留滞岛上。郑成功欲致之幕府,竟不能屈。所居曰吴庄,闭门著述,与流寓诸公相交善。客至,出脱粟饭、烹薯芋,相对欷歔。每岁孟冬既望之二日,具巾袍入普陀寺南望遥拜,凄绝而返;或登山眺海,四顾潸然。忠愤忧愁之意,一寓于诗文;而流寓诸贤之志迹,皆藉许国以不泯也。

居十五年而卒,年四十有一。所遗「吾浩堂诗、文集」,皆同里林霍为之序(「县志」、「续闽书」、「异人集」合纂)。

纪保国,字安卿;文畴季子。幼随父兄浮家鹭岛。及长,日取父兄所著遗书,闭户编辑。落发披缁,携一瓢出游五岳;林霍为序以送其行,并序其诗。诗尤清隽绝俗,飘飘如其人(「读闽书」)。

林霍序:『陟华登岱,而意见乃别。余有志遐览久矣,顾学业荒陋,不足论交海内岩穴之士;兼困贫久,山装莫具,携袂无从。即丹霞名胜有黄公之讲坛在焉,企其人、读其书、淑其教,而不得一凭吊其处;况武彝、霍童、天台、雁荡与夫吴、蜀、周、秦之墟耶?吾友纪子安卿,与余同志,每以是为叹;尝慨然欲投迹空门,以一瓢游五岳。余心奇之,而难其事。盖君年少,名家子也。当太史公扬旌梓里,赍志以没,君犹在怀间;及从仪部公遁鹭州上,当余庚寅岁与公论业倡酬,君犹未知学。距今曾几何年,而仪部公亦逝矣,君欲以师伯氏者转而师余。余愧君之知,窃喜太史公之有后;渊源有自,信不诬也。余所以难君者,以太夫人在上耳;且有偕隐之歌,能不眷然于怀耶?君曰:「吾上有诸兄,高堂菽水,不忧侍奉。吾之托空门,亦犹徒步千里,栉风沐雨以寻师也;与竺僧度、郑云叟之事异」。嗟呼!君一年少耳,而所存巳如是。自沧桑以来,山川朋友不复一致,有能砥行于闾巷难夫;而况欲绝迹飞骞于风尘外乎?余于是益叹安卿为畸士也!然余尝闻世外高人,即松扉岩径中亦寥寥不易得;君其慎所投哉!若太史公及伯氏交满天下,有真声气者,安卿其访之!余亦将蹑屩以从君后』。

庄潜,字伏之;同安人。执经纪待诏之门。与纪许国、林霍善,相与扁舟携诗登虎岩、入吴庄,从容放歌月下,若大有孤愤难释者:前进士沈佺期称之。意欲纂述旧闻为一书,以耳目睹记不及。遍览中州事迹,偶得「明季遗闻」数卷,遂搜罗宏光逸事,参酌编纂,继以诗歌,名为「石函录」;纪许国为之序(「异人集」、「青天尺牍」合参)。

纪许国「石函录」序:『庄子伏之自纂其诗一帙,题曰「石函录」。录中有吊黄文明、陈卧子、忧彝仲、林子野、林燕公、傅公、熊阁部、钱希声、曾峡江、揭临川及「哀同安」、「哀云中」、「秋感」诸什,皆悲愤抒情,淋漓翰墨。余读而有感,未尝不为之流涕也。嗟乎!国事之坏,有由来矣。当熹庙间,逆阉擅柄、奸党陵炽,世之忠臣、正士诛斥殆尽。崇祯之时,君子小人,进退数骤。及乎末年,权贵人狠愎邪懦,视公家事如传舍;所为兵马、粮糈、山川险塞、生民阽危休戚之故,毫不存于胸中。即有一二正守之人,亦多厄于掣肘孤立,或胶于故常而不知权;故国政日乱、国势大削,盖小人之害极矣。神京告溃,先帝血溅,薄海内外无不痛心。南渡之后,覆辙相寻。以江南半壁之天下,而不能数载之撑支;谁秉国或,使神州至此?甚可痛哉!于是抱诸忠臣,或洒泪登州、仗剑赴难、或立勋于疆土、或建帜罔功、成功垂就而遽败而继之以死;若录中所称殉难诸公,皆卓然表著者也。脱当北都时,绅笏中有能整齐网纪、巩固国脉,即可以无南渡;即南渡时,能以中兴大事托付公忠胆略不二心之臣,广收俊杰,共图天室,则彼灼灼诸公且无乐以节见,而庄子亦何流连慨恨于芳躅之下,直欲起其人而若与之共会于一堂哉!余以是读庄子之诗,而重悲世道之不幸也。庄子怀咏赠答诸篇,皆坚光峭扑,与元、柳上下。余不具志,特因其所感而为之序云』。

林霍,字子濩,号沧湄;同安榄里人。博洽能文,究心等韵之学;问诗于卢若腾、徐孚远、姚翼明,亦推为秀出。纪许国序其所著诗,谓『如空山发翠,馨香不绝,别留神韵于笔墨之外』。自丙戌秋,扫门简迹,往来虎溪、鹤岭间。与许国称莫逆交,欲师事之。许国曰:『某不敢拥皋比,但得如黄鲁直之于子瞻、少游,足矣』。其雅重如此。称「遗民」终身。着有「双声谱」、「鹇亭诗草」、「沧湄文集」、「沧湄诗话」、「荷楼诗选」、「续闽书」(「县志」、「纪氏藏藁」合纂)。

黄事忠,字臣以;失其籍贯。官兵部职方。初,崎岖闽、粤以起义兵。母妻被杀,避居厦门。戊戌冬,同御史徐孚远、都督张自新奉使赴滇,失道安南;与国王争礼。后西旋。纪许国序送之(「交行摘藁」;参「石青遗稿」)。

陆昆亨,失其里居。官锦衣卫。丙戌,从唐王西走;及唐王遇难,昆亨脱奔鹭岛为僧。年八十有奇(「东平纪略」)。

陈骏音,籍贯阙。师事黄道周。唐王授中书舍人、吏部都事。道周师次明堂里,自忖必败,尽出所著书,畀骏音间道持付其家。辛卯,谋梓于姑苏。夜宿杭州江干,邻舍失火,仓卒间与行橐俱为灰烬;自恨为先生罪人,或语及辄哭,后与同门诸子搜罗刻焉。丙辰,依栖鹭门。嗣居粤之韩江。年八十有奇(「东平纪略」)。

按「石斋全集」俱存,所载未确。然安知所焚仅谋刻者一、二种,抑由后搜罗而得耶?或尚有别本,而失所付之真本耶?姑录之以存疑。

刘子葵,失名。惠安起义师,子葵襄其事;官索之急,拘絷其家。削发为僧,携一瓢、一褐入鹭岛。将游端州,纪许国为文送其行。永明王擢为龙川令;甫匝月,黄应杰据惠叛,子葵碎碑扼关,不得北向,惠属诸邑赖其力以全。居一岁,有骄将某者,以抚军之令屯龙川,稍侵扰百姓;子葵裁以义,某怒谗于抚军。子葵慨然曰:『吾为国耳!岂恋一官哉』?即日解组去。未几,而龙川溃,惠属皆陷。先是,子葵已荐授兵部职方;至是,与王简伯遯居潮之深山。久之,又披缁至鹭岛;将附舟缘琼海以达粤西,许国复以文送之。

王简伯,失名;抚州人。父孝廉翊东,母孙氏。己酉,抚州被兵,奉母避难泸溪,复走曹村。母死于难,间关渡海至粤东。刘子葵之树帜龙川也,简伯时为兵部职方,奉命过其邑;河源之役,实监其军。师溃,抽刀自刎几死。后与子葵避居潮之山中,复同至鹭门,与纪许国定交。寻复南行,许国亦为文送之。及抵琼州,桂林梗阻,引还。途遇寇,死。吴亦庵梓其遗诗,许国为之序(「石青遗藁」)。

齐价人,籍贯阙。明季避地海岛,往来浯洲、嘉禾间。时沈光文自潮州航海至浯,价人旋嘉禾,不及言别,以诗寄谢。光文遥和之云:『忽带青云去,惟将逸韵留;剡舟知待雪,陶径已辞秋。风足高山木,光原灿斗牛。瑶华承寄问,多病获新廖』(采「台湾艺文志」)。

洪七峰,明季浮家海岛,后东渡与沈光文相依者二十六载。故光文赠别诗有『鹭岛初来便识君,东山又共学耕云』之句(采「台湾艺文志」)。

骆亦至(亦至系字),失其籍贯。居半山寺。着有「岛史」(异人集」)。

吴亦庵(亦庵系号),江右人。官枢曹。寓居醉仙岩(「异人集」)。

刘玉龙,经济、籍贯、事迹皆无考(「东平纪略」)。

国朝

郑魁万,字廷才;晋江人。康熙初,寓厦业医。父葬郡之赐恩岩,(□)庐墓三年,遇虎不惧;当道旌其孝。卒,葬虎头山侧(「鹭江志」)。

潘兆吾,字荆山;浙江举人。沉静有谋,入总督满保幕俯。会台湾朱一贵作乱,从来厦门,调兵安民部署,出其计划。承平久,兵皆不谙操舵,心忧之;兆吾请下令曰:『贾舶有愿载兵者,与五品官』。有一贾首先应召,即以守备蟒服衣之;继者分给牌札,争相棹船衔尾渡载。事平,欲奏荐,兆吾辞不受(节「袁子才文集」)。

黄梦琳,字球卿,号雪舟;晋江诸生,侍郎徽孕孙。性情介,能诗。乾隆间,游击蓝元枚延居幕中。五年,继迁浯江,复从之游。柬牍余闲,或蹑双屐、或棹孤舟来往两岛间。兴酣落笔,意致殊豪;岛中莫凤翔辈多从之问诗。居数年,卒于浯。着有「两岛怡情集」(采「怡情集」序)。

黄慎,汀州人;号瘿瓢子。善绘事,人物、花鸟信手涂抹,自得天趣,称逸品;名重金陵。至今得其真迹,宝如拱璧。书、诗俱清逸。曾游鹭岛,欲渡台不果;有『丈夫有志金台杳,壮士空余铁骨寒;老我儒冠催鬓短,凭君簪笔重毫端』之句题寺壁。厦门画家多宗之。

赵翼,字云崧;武进人。工诗,着有「瓯北集」。乾隆二十六年辛已进士第三名。缅甸之役,参画军事;擢守广州,升贵西道,罢归。台湾林爽文作乱,制府李侍尧延入幕府。居厦岛之涵园,再徙玉屏书院,几一年。暇时蹑屐山岩间,流连觞咏,赋诗而归(「瓯北集」、「武功纪盛」序合参)。

郭迈,号拱山;黄涛,号文川:皆邑人;并乾隆初进士,授知县。先后主讲玉屏书院,日拥皋比,进诸生讲解经说,严密课程;厦人士言师范者归焉。漳浦编修蓝应元、福清进士郭龙光、莆田郭尚先亦来主讲,俱以善教称(林焜熿采)。

黄暹,号春渠;浙江仁和人。嘉庆六年辛酉进士,选平和县知县。历任龙溪、诏安、长泰、南靖,有惠政;以亏短盐课解任,萧然不能归。侨寓鹭门榕林别墅;与巡道倪琇为同年生,诗酒唱和。暇则临池日作小楷二千余字,倪琇常为之跋。流寓三年,卒;倪琇经纪其丧以归(凌翰采)。

黄彬,字莲士;晋江人,寓厦卖书。笃志力学,不务外饰。处世接物,一本于真。而内严外宽,胸中泾渭甚明,臧否不形于口。人以其坦易,无贤愚皆乐亲之。与张锡麟、薛起凤、林明瑅、莫凤翔、张承禄(二失名)结云洲诗社,号云洲八子。所著有「草庵文集」二卷、「草庵诗集」四卷、「看山楼唱和诗」一卷(黄日纪「诗集汇吟」)。

黄秉元,字调叔,号春潭;龙溪诸生,提督仕简仲子。幼而警敏,读书日可寸许,过目不遗一字。诗文挥毫立就,而措词稳称如经锤炼。小札尤楚楚有致,书法遒劲,饶有妩媚;其夙慧然也。时与云洲诗社。所著诗文,号「春潭集」(同上)。

列传九方技

国朝

林仁,嘉禾里湖边人,徙居城北之冈头乡。素好琴,得庄蝶庵指法,节奏古雅。为人清介,虽贫不干于世。提督施世骠建节厦门,延教其子。

庄渔,字友樵;寓居厦门。初习医。后学山水、翎毛,画俱入妙;人以沈石田目之。性傲兀,曾有持三百余金求画者,渔勿受、亦勿画。邑宰周世培代为匄之,其人始得十二幅而去。晚年寓万石岩,与山僧啸咏,有隐士风(并「县志」)。

林元俊,字份生;本厦门人,徙居台湾。善奕、精医,称海外国手。时挥毫作竹石及草书,纵横如意,瘦硬入古(「通志」)。

吴福,簥巷人。善奕,与泉之蔡联卿并称国手。

杨金鳞,字子石;长泰诸生,住厦局内。善作文,与蔡葛山、印湖为同社友;兼通书画,尤精于奕。

列传十方外

文翠,居嘉禾屿,募建普照寺。尉滕翔赠以诗曰:『海翻波浪绕危峰,无尽岩前世界空;不是灰心求佛者,片时难住寂寥中』(「府、县志」)。

觉光,重建普照寺(「大同赋」注)。

明光,姓王,号上中。少业儒,善事母。后为僧开元寺、涌幢庵,勤于参究。为诗清灵幽静,尤工草书。时有同寺僧如寿精于楷书,与光齐名;人称「明光草、如寿真」。明光晚年与阮文锡唱和;文锡选其诗三百余篇,名为「偶然草」,缙绅苏埙、陈镇峰序而刊之。如寿姓傅,字济翁;亦能诗。俱尝居厦门(「府志」、「鹭江志」合参)。

雪芝,工草书、善画兰。后入武彝山(「鹭江志」)。

明任,姓杨,字愧斯。善行、草大字,工诗。初住安溪,后居厦门半山堂(「鹭江志」)。

国朝

文远,潮州人,住南门桥亭。不度弟子。预知殁期,与相识者别;至期,自披袈裟坐化。远近咸观之(「鹭江志」)。

知坚,住太平岩。预知死期,置酒,别所知交共七人;命寺僧设八人坐次,其弟子曰:『何用过多』?坚曰:『即有至者』。方欲就席,果后有一人至。酒数行,起曰:『予欲拜佛西归矣』。人皆笑之。有尾其后者,见其甫及禅床,已圆寂。众始信之(「县志」)。

元飞,字石龙;晋江童氏子。幼不茹荤。十四,游资福寺,恋不欲归;遂礼本寺不动和尚为师,经咒过目成诵。寻到黄蘖山,就浑古和尚受戒。闻郡城崇福寺哲老和尚道学深遽邃,师事之。一日,闻霹雳声,信口诵云:『个事不从字与文,一归何处说纷纷;而今劈破虚空后,卸却肩挑二百觔』。哲老奇之,授拂焉。

康熙四十年,威略将军吴英迎住厦门虎溪岩。时岩中仅敝屋三间,元飞募建大雄殿、方丈、寮房、僧舍,凡几所;既而垂云楼、大悲殿、一啸亭、伏虎洞,不三十年次第成巨观。山下暴榇累累,元飞劝葬于其子孙,而代葬其无主者。复建报恩室于南偏,迎母就养,奉父主祀焉。母殁,与父合葬于寺侧。提督蓝廷珍、海防同知陆箕永延就本山建道场,绅士李光墺、杨廷勷等请开堂说法。后,龙岩州张守延至东宝山石云寺开戒。晚益闭关精进。偶有吟咏,皆露禅机;当事绅士时与和倡。

乾隆七年圆寂,年七十一。是为虎溪岩开山祖云(「府志」)。

通庸,字达中,自号不偏老衲。晋江杨氏子。年四十,蹭蹬场屋,削发虎溪岩。复住持泉之龟湖庵、卓锡天界寺,戒行修谨;坐卧一斗室,键户参究。亦时有吟咏,客至相与酬唱。着有「刻玉集」。年八十五,入寂。

卷十四

列女传

妇女贞、节、孝、烈之行,例有常典。其不及于例而不与于旌与及于例而子孙贫弱或无嗣以不能白于有司者,多矣;志之宜亟也。而或文不足以传其事,加之肤词滥誉没其真,比类而观,若出一辙,名存而实亡者,又多矣。厦门府、县各志及「鹭江志」所著者少,今据凌翰所辑「节孝略」及多士所采,芟刈其文为「列女传」;有懿德芳型者,亦列焉。合传、专传,称谓体例悉照「永清县志」。

列女传(一)

列女传(二)

列女传(三)

列女传(一)

林氏,中左所刘琛妻。年二十一,夫殁,二女方在襁褓。治夫茔,即穿双圹。夫兄弟欲林易志,尽夺其产以摇之,林携女恸哭,剪发自誓。乡人义焉,谪其夫兄弟而劝复其产。寡守四十余载。嘉靖三十年旌(「鹭江志」、「通志」、「府、县志」)。

郑氏,中左所池宗宝妻。宗宝死,有豪行赂求婚者三、四至。郑断发减餐,穷年坐一小轩纺绩;即母家去咫尺,亦不归也。晚岁,长子构宅请同居,郑曰:『此汝父旧庐,吾将死此』。竟不往。腊月,手植菊花,忽产并蒂;人谓「晚芳」之应。未几卒,年八十六;按院敖鲲表之(「府、县志」、「鹭江志」纂「晃岩集」)。

孙氏银娘,失其夫名,林武潜母。武潜幼孤,孙抚育守节五十七年,足不踰阈。举人刘显阁为立传(「鹭江志」)。

林氏却娘,高林乡人;适吴家。天启七年丁卯,夫病卒;家贫甚,尽鬻奁具供丧葬。卒哭,辞父母自经。知县榜其门曰「贞烈」(「鹭江志」、「县志」)。

吴氏,生员吴公治女,归林烇如。事舅姑,以孝称。崇祯七年甲戌,烇如卒,自缢以殉。表曰「孝烈」(此条载「鹭江志」及乾隆「县志」,而「通志」、「府志」、康熙旧「县志」皆无之。惟本朝「贞烈」内一传:『吴氏,许字林烇。烇殁,闻讣奔丧,一恸而绝』。乾隆「县志」则林烇如、林烇两收,事迹略异,姓氏可疑。附记于此)。

陈氏,许配林万瑞。万瑞殁,父母匿不以闻;侦知,即赴万瑞家哭奠。及撤灵,曰:『吾志毕矣。今葬不及同穴,幸埋我于墓侧』。遂投缳死。崇祯十六年癸未也(本「鹭江志」及乾隆「县志」。查「通志」、「府志」、康熙旧「县志」皆阙;惟一传:『陈八娘,许配林万燧。闻夫殁,自缢以殉』。而编入本朝乾隆「县志」两载之。何以姓氏同、事迹同?瑞、燧音亦同?是一、是二,未可臆断;姑录以俟考)。

叶氏,仓里人;陈三淑妻。明季遭寇难,惧辱,触阶而死。三淑置其尸于井,归而葬之(「鹭江志」。从「县志」入明朝)。

杨氏,举人期演女,归南安郑某。郑死于京,或遣媒来议婚,曰:『待亡夫七日,然后言耳』。至日,雉经死(林焜熿采补。据家传)。

国朝

叶氏,刘畿妻。夫殒于盗,自经以殉。绅士张金棕哀而葬之,表其墓曰:「女中夷齐」(「通志」、「府、县志」俱列本朝;惟「鹭江志」编入明朝。考金棕乃唐藩在闽丙戌与乡荐者,叶盖生于明、死在国初欤)。

叶氏,竹坑人;庠生叶车书姑也。嫁于某,病卒;越三旬归,辞父母,自经死。有司为之勒碑洪水桥官路边。

叶氏,竹坑叶细女,适店前陈少卿。同夫逃难遇寇,曰:『不可辱,请先死』。夫阻之不及,投路边井死(三人,「鹭江志」俱列明朝;据「县志」入国朝)。

林氏科娘,许字李燕。未婚,燕卒;科娘闻讣,自缢死。缳绝坠地,挺立不仆。前一夕,里人夜见神灯千余从埭岸至其家。康熙间,知县徐名觐题曰「兰芳比烈」(「鹭江志」、「通志」、「县志」)。

义娘,失其氏。及笄,遭寇掳,以头触石几碎,投东岳庙道旁井而死。其后天寒月白,每见一女子往来井畔。康熙十二年,乡人苏贵梦见女子曰:『吾尸陷井中,君能出瘗之,当厚报子』。掘井,果见白骨以素练衣裹之,毛发森然;及葬,素俱化为水。乡人异之,为立祠于坟(一作立祠井上),号曰「义娘井」。时有病者,得井水饮,即愈。凡水旱灾祲,邑令竭诚往祷,立应。道路之人,多以竹筒盛水而去,海内着闻(钮玉樵「觚剩」载王义娘事为顺治初年,乡人苏贵为薛姓;叶晴峰引「纪同文集」「义娘传」作侯氏,而鹭江碧山寺前庙壁石碑又作曾氏,相传以为曾厝埯人;皆无可考。今祠在同安东岳高文岭上)。

陈氏皇娘,坂上陈正公女、林某未婚妻。顺治八年辛卯,年十六,为寇所掠,挟之以行;乘间投井死。后家人出诸井,颜色如生;葬于本乡福德祠后。

杨氏,洪水桥人;孙若琼妻。康熙二年癸卯,遭寇难;方出走,而寇至。以儿付夫,自携其女投井死。越数日,尸浮井上,颜色如生(「鹭江志」、「县志」)。

赵氏,黄兆美妻。年十八,归黄。生男学舜五月,而兆美殁。时滨海变迁,家计中落,艰险备尝。晚岁,学舜为贡生、孙阁诸生。寿九十而终(「通志」纂「鹭江志」、「府、县志」)。

薛氏,庵兜人;汝龙女,适方湖张宰。年二十三,宰殁;抚遗腹子,孝事舅姑。孀逾年限,未请旌(「鹭江志」、「县志」)。

江氏,黄全德妻。年二十二,夫殁;抚周岁子真金,娶妇陈氏。生孙,真金又殁。姑媳同守幼孙。并逾年限,未请旌(「鹭江志」、「县志」)。

陈氏,王绍未婚妻。年二十,绍殁;奔丧,事舅姑,为夫立嗣。贞守三十一载。雍正八年,同知张嗣昌、知县蒋廷重并表其闾(「鹭江志」、「县志」)。

王氏,吴克岳妻。年二十九而寡。遗一子,多疾病,恐不育;夫侄甫周岁失母,复抚为嗣。后俱成立。年七十(「鹭江志」、「县志」)。

叶氏幼娘,竹坑叶宽女。许圃源陈诰,甫订婚,诰殁台湾。讣闻四日,幼娘夜投井死。雍正八年,有司为勒碑圃源村前,表曰「生成节烈」(「鹭江志」、「县志」)。

张氏,西塘张乖女,适厦门朱孔。年二十二,夫殁,哭绝,姑罗氏抱救之。默念姑老,强起治丧。继嗣祺生甫三月,荼苦抚养。娶妇曾氏,生一子,名良;九岁而祺死,姑媳相守。良又死,再立礼,复为婚娶,而曾氏依姑以老(「鹭江志」、「县志」)。

张氏,吴宏景侍婢。景纳为妾,即往台湾。妻陈氏病革,以幼子万属张抚养。时张年方十七,未有子,抚嫡子如所生。宏景归,被风飘泊,客死东京;茹冰饮泣,终不易志。勤绩纺、牧畜,以供衣食。万成立完婚,皆其力也(「鹭江志」、「县志」)。

辛氏勉娘,吴仓社吴允标妻。年二十六,夫殁,抚腹三月;翁劝之,不死。生男,抚养有年。卒年七十一(「鹭江志」、「县志」)。

陈氏球娘,竹坑人;苏子祥妻。年二十五,夫殁台湾,遂绝粒勺水度朝暮;治夫丧百日,自缢死。士人赠诗哀之(「鹭志江」)

杨氏懿娘,凤湖陈必洽妻。年二十而寡。事老姑、抚幼子,坚贞茹苦四十二年(「鹭江志」、「县志」)。

林氏月桂,生员黄成振婢。年二十三,成振及嫡妻相继亡,月桂抚嫡孤及嫡女三人,历尽艰辛;守成振遗书,孤长就外傅,出付之,朝夕督课。雍正十三年,男女各婚嫁毕。一日,忽向邻家诀曰:『吾事毕矣』。夜投缳,卒(「鹭江志」、「县志」)。

曾氏惜娘,曾厝埯人;海澄黄逢仁妻。年十八,寡。有姑病足,奉事三十年,小心罔懈。教子孙有礼法。孙女静娘适林,以烈殉夫;鸾娘适李,夫殁,每归勖以尽孝。邻里推女宗焉。知县张某表其门曰「苦节格天」。卒年八十有一。孙实,诸生(「鹭江志」、「府、县志」)。

黄氏凤娘,濠头杨天华妻。年二十八,夫殁。事舅姑孝,抚遗腹子成立。卒年七十一(「鹭江志」、「府、县志」)。

王氏忍娘,嘉禾里岭下社叶熊妻、生员廷光女。年二十而寡。家贫,缝纴养姑;抚期功侄萃环为子甫周岁,克底于成人(「鹭江志」、「县志」)。

蔡氏益娘,张世俊妻。年二十七,夫殁暹罗,遗一子甫周岁。翁国典、姑李氏,俱老。夫弟不业,家徒壁立。益娘勤女工不释,养舅姑三十余载。终丧尽礼,抚孤成立(「鹭江志」、「县志」)。

陈氏,卢俭妻。年二十三,俭殁,抚孤。及孤娶妇薛氏,孤又殁;与妇苦守一孙。年六十余(「鹭江志」、「县志」)。

张氏,卢良淑妻。二十一岁寡。卒年五十(「鹭江志」、「县志」)。

吴氏近娘,施明妻。年十八而寡。卒年五十二(「鹭江志」、「县志」)。

林氏探娘,生员林龙文女。年二十一,归王君谟;六载未有子。君谟夭,服阕,闭户自经(「鹭江志」)。

叶氏,海澄籍;锺志美妻。年二十三而寡。孝事舅姑,抚夫弟及幼儿,苦节六十载。有司旌之。子洪基,监生(「鹭江志」)。

陈氏,康士华妻、陈光辉次女。年二十五而寡。孝养舅姑,丧葬尽礼。抚遗腹子朝用,监生。训导罗前荫表之。乾隆五十年卒,年八十九(从「鹭江志」、「县志」增纂)。

林氏,陈君来妻。年二十三,夫殁,守志克尽妇道。逢七月,夜祷北斗减餐,以期姑寿。抚子希昊,监生。乾隆间,同知黄彬、训导罗前荫俱旌以匾。编修林兆鲲掌教玉屏,美之诗曰:『人生植纲常,内助重中壶;稽古巾国贤,芳徽扬彤管。以我所见闻,姊氏良为善;早岁通「孝经」,膝下比琬琏。迨至于归时,持躬益勤勉;滫瀡洁晨昏,舅姑欣婉娈。未几丧所天,筮易山水蹇。屡欲访黄泉,二老坚不允;谓死与立孤,两难须自反。裹泪看零丁,化石心太忍。机丝夜月中,几曾见一哂。五夜和熊丸,多方培鹄卵;厥子聿有成,森森皆龙笋。司牧树风声,交致松筠匾。兹逢设帨辰,半百纔逾算。会须渡蓬莱,亲见水清浅』(「鹭江志」)。

沈氏,陈伏妻。年二十八,夫殁;一子方三岁。家赤贫,族有陈省、陈祖者各赒之粟。数载,子少长,能分薪水劳,遂却不受。年踰七十(「鹭江志」)。

陈氏,肖邦奇妻。年二十六,夫殁,事亲抚孤。年踰七十卒(「鹭江志」、「县志」)。

王氏清娘,曾源楷妻、溪岸保五世同居王全观之女。康熙间,年二十二,夫应县试,覆舟死。清娘守贞奉舅,子及孙成立。年八十三卒(「鹭江志」、「县志」)。

黄氏静娘,其宽女;孕二十一月而生,性慧能诗。年二十一,归林建功,举一男、一女,俱不育。夫患血疣,延归母家医治罔效,乾隆五年卒。黄水浆不入口。已病不能行,属母弟实为双圹;扶病葬夫毕,归辞舅姑,作绝句诗四首,投缳自尽。时建功寄居舅家。海澄令表曰:「有烈士风」。士绅争写其遗诗,和以挽之(「鹭江志」、「通志」、「县志」)。

黄氏,莫阆苑妻。年二十四,寡。值海氛,携三岁孤依外家,徙居长泰。继又避兵台洋,间关流离。既归故居,孤克成立,孙曾满前。寿九十三而终(「鹭江志」)。

蔡氏颂娘,黄邦彦妻。年十七,邦彦抱病赘其家,不能成礼;越四日归,卒。颂娘蓬发素服,到夫家哭奠;嗣一子曰继熙以守。姑殁翁老,夫弟尚幼,肩家事十余年。康熙六十一年壬寅,年三十七卒(「鹭江志」、「县志」。「蔡」,「县志」作「叶」)。

杨氏,西边村池源珍妻、候选郎中皋声母。年二十三,寡。事姑尽志,教子不为姑息。乾隆间旌,时年五十二,封大恭人(「鹭江志」、「府、县志」)。

蔡氏,肖邦畴妻。年二十八,寡;抚孤事亲。年踰六十(「鹭江志」、「县志」)。

陈氏同娘,林明珍妻。年二十二,生子甫八月而夫殁。矢志抚孤,足不出户;事舅姑必躬亲,不以婢妾代,数十载如一日。年踰六十六(「鹭江志」、「县志」)。

陈氏速娘,龙溪籍;王凤翔妻。年二十八,夫殁。孀守三子,竭力养姑。有司旌之。卒年五十八(「鹭江志」)。

黄氏,张维赓妻。嫁八月而夫卒。遗腹生一子,矢志抚育;事舅尽孝。姑病,衣不解带;姑卒,哀毁逾节,相从而逝。年二十九(「鹭江志」)。

黄氏暂娘,廖飞鹣妻。年二十四而寡。勤纺织,奉舅姑,抚二岁男及失母幼侄成立。卒年四十二(「鹭江志」)。

陈氏意娘,王次雍未婚妻。次雍病卒讣闻,泣请守节;夫家力辞,遂于卒哭日投缳。年二十一。夫家义之,求与次雍合葬;夫兄以子尚嗣其后(「鹭江志」)。

黄氏,监生蔡辉璧妻。年二十八,夫殁;誓殉。舅忠,为提标前营游击;是年先夫死。姑曰:『汝欲以三丧累我乎?我老矣,若幼孙何』!乃听命。乡里义之,赞以诗(「鹭江志」)。

陈氏兑娘,胡振琇妻。归十年,克尽妇道。振琇患血疾卒,陈哀号仆地,遂不食;日饮水一勺,过三旬而死。年二十六。提督陈伦炯之女、提督胡贵子妇也(「鹭江志」、「县志」)。

以上据「鹭江志」纂。考「通志」、「府志」、同安康熙、乾隆二「县志」里居失者不可考,以「鹭江志」为凭。

谢氏劝娘,晋江吴宝廷妻。事姑至孝。时寇发,宝廷为乡长哨。及寇围城,尽迁乡哨妻子入厦门;旋令发配。劝娘夜整衣北拜姑,引帛自缢(「通志」)。

孙氏祖娘,侯乡村叶锡蕃妻。康熙二年癸卯,值海氛,避难于柯厝山麓。贼逼,解背上四岁儿付夫,投田中井。后锡蕃觅之,见尸僵立井上;负土封之(据家乘补传)。

许氏,蔡迪愚妻。晋江人,居厦门。夫死,自经;鹭士多诗哀之。康熙时人(详「府、县志」、「通志」。)

林氏城娘,高崎人。康熙时,适坂上村陈氏子。夫卒,林年十七;以夫腰带自经死(「县志」、「通志」)。

蔡氏,廪生林丰羽妻;住连西保。年二十三,寡。事嫡姑及本生姑,孝。抚遗腹子达天,为廪生。嘉庆二年,寿九十一终(洪支成述。已入「府、县志」)。

林氏罔娘,陈迪功妻(详「县志」)。

林氏京娘,陈登贤妻(详「县志」)。

林氏,本厦门人;归台湾范文质。早寡,全节以终(详「台湾志」)。

以上纂采,散见各志书。

黄氏劝娘,文灶人;夫锺洪纶,海澄籍,居厦门。年二十八而寡。家有祖姑李氏,以节孝称,年九旬;舅亦七十。黄服劳承志,曲尽其养;而己则疏布自甘。卒年亦九十三;人谓黄克继祖姑云。乾隆五十年旌。子元玉,监生;孙瀚、涛、澄、溎,俱庠生(锺氏家乘)。

曾氏奉娘,曾厝埯人;适外清李卜凤。二十二岁,夫殁;水浆不入口,姑多方晓谕,乃饮泣听命。养姑哺幼,一身交瘁。卒年九十二。嘉庆四年旌。孙跨鳌,岁贡(采家传)。

杨氏顺娘,厦门人。年二十二,归海澄苏士华。两载居孀,子起凤未周岁;辛劬鞠育,长经商广东而殁。妇张氏,依姑以守。子梦魁七龄、梦通甫三月,姑媳共抚,荼苦备尝。杨氏卒年七十;嘉庆五年旌。张氏卒年八十三。梦魁,贡生;梦通,监生。

庄氏,澳水村许志正妻。年二十四而寡。事姑恪谨。家素有义田、书田,复捐金二千扩充之。嘉庆八年旌。以子国升捐职,封宜人。卒年六十五(节翰林许有韬撰传)。

陈氏杞娘,夫职员黄国楷;龙溪藉,居张厝保。国楷殁于京,陈年十九,孀守五十三载。嘉庆九年旌。子克明,泉州教授;以孙占魁捐职,封宜人。

涂氏,宁波人;厦门方宗汉商于浙,娶之。宗汉殁,守节四十三载;卒年七十一。嘉庆二十三年旌。以子联桂捐职,封安人(候选训导黄铨述)。

苏氏,外清人;适岐西保林祖训。年二十八而寡。卒年五十二。子二:得升、文名。以文名捐职,赠宜人。嘉庆二十三年旌。得升妻张氏,年二十五亦寡;卒年四十一。

叶氏,鼓浪屿黄明观妻。道光□年旌。

苏氏佩玉,孙丕烈妻;杭州知府光弼孙女、提督全谋冢妇也。苏籍海澄、孙籍龙溪,俱居厦门。归五载,生三女、一男。丕烈卒,年二十五;男云鸿未周、翁外宦、姑早卒,惟祖姑在堂,家无期功亲,痛甚。或尉之,泣曰:『不吾知也!吾何惜一死以见所天。念孙氏五世单丁,遗此一线;倘失抚,将奈何?且谁为奉祖姑?故自抑制,以解祖姑悲』。及祖姑卒,翁时镇黄岩,闻讣归;知丧事无缺,皆为妇为之也。后提督广东,留主家政。布素勤俭,夜课子纺车间;翁得无内顾忧。翁卒,命云鸿奉輀归葬。敬事庶姑、婚嫁子女,皆以礼。道光七年旌。年今六十一;以云鸿袭职,封太恭人。

女迎麟,年二十五,适海澄生员高云梯。未浃旬,赴试漳州归,病卒;矢志守节。年今四十(采孙氏家乘)。

陈氏茶娘,黄厝保卢志澄侧室。八岁,从嫡室陈氏媵于卢。陈殁,遗一子;继娶林氏。茶娘年二十五,志澄夫妇相继殁,茶娘抚嫡子及孪生腹子无异视。姑老病目,侵晨起洗治,侍其饥饱寒暖之节。又患臂疽,脓血沾床席;蠲洁抑搔,皆身亲之。卑幼请代,曰:『若安识老人性』?夜焚香露祷,愿减算以益姑寿。邻里称贤。年今六十四。道光十一年旌。

吴氏,轿巷人;外清职员苏方能妻、刑部郎中吴文征妹。年二十八而寡。年今五十六。道光十二年旌。

方能弟方貌,监生;娶林氏,乡饮宾林应成女也。年十八于归;合卺之夕,方貌忽得晕眩疾,不省人事。越四载,殁。林继嗣以守,凡十七年而卒(训导苏学浩述)。

陈氏,苏营人。年十九,适鼎美柯云亭。明年,生一子方五月而寡;敬事舅姑。舅姑殁,依夫伯兄侨居厦门。仲兄丧妻,遗子女各一,抚之如子。朴约自持,家无废事;常以勤俭训子孙,而性好施与。卒年六十一。道光十二年旌。

叶氏,莲坂人;张厝保武生余光妻、监生仕纶女。年二十九,丧夫;朝夕哭奠,呜咽晕绝,翁为之减餐。叶知其意,吞声以泣,不敢使翁闻。抚侄为嗣,即今贡生荣起也。凡进甘旨,必令先奉所生母;语家人曰:『彼知孝所生,即知敬所养耳』。年今五十八。道光十二年请旌(叶兼材述)。

以上俱巳旌。

方氏,失其夫名,监生周宏礼母;瓮菜河人。乾隆二十九年,署台湾道蒋允焄表曰「节义流芳」;子孙凋零,事迹无征,惟匾额岿然独存(生员许岳述)。

张氏维贞,联西保曾玉梅继室。玉梅殁,张年二十四。抚前室子魁,如所生;卧病三年,辗转床蓐,皆张汤药扶持之。家贫,作女红,自力衣食。卒年三十六。嘉庆九年,学使恩普旌其门(郑锡禧述)。

谢氏,小走马路吕国典妾也。大妇陈氏生三子,皆殀折。国典贾于外殁,越三月,陈亦卒。是时谢年二十七,子仲诰方四岁、女十岁;四壁萧然,二鬴不给。谢守之,卒以成立。大妇善病,事之无弗至;又患足疮,亲为搔洗,日再三。及病笃,枕之以臂,屏息勿敢动;陈泣曰:『我不幸无子,惟而善我。我死,必使而子事而如而事我也』。言已而殁。谢年八十五,守节五十八年;使者恩普旌之。子仲诰,以孝闻;孙世宜,举人(监生叶化成述)。

陈氏,官兜人;厦港杨祖泽妻。祖泽卒,陈年三十;生一子,幼子诚妊纔九月,尝分乳;乳失,母侄(?)俯仰赖之。后诚充岁贡;恩学使旌其门,且为作传。卒年八十八。

夫弟士雄妻锺氏,亦以全节终(杨士仪述)。

黄氏,局口街冯永妻。守节五十四年,卒年八十一;恩学使匾旌之。孙谦光,生员(家谱)。

翁氏罔娘,外清保王成发妻。年二十八,夫殁;遗三男、三女,俱幼。夫兄弟皆先后不禄,谨守一敝庐,饘粥不赡。或讽别适,严词诃斥之。比孤稍长,忍饥积赀,令就外傅;岁时无可将敬,虽只鸡、片肉必致馈。后孤皆通书算,习贾致裕,享晚年之养。卒年八十一。恩学使匾旌之(家谱)。

马氏雪娘,厦港保林玉山妻。归踰年,玉川溺于海;马誓不更嫁,夫兄以子嗣。其后,事姑二十余载,以孝闻。姑卒,亦渐成羸疾;丧葬事毕,为子娶妇。不数月而卒,年四十七。后子镇入成均,恩学使旌以匾。

郭氏桧娘,海澄籍;监生刘允升妻。年二十一而寡。夫兄诸生宽,以子树勋嗣之;生未匝月,教养兼至。后入邑庠,申请恩学使额旌母节。卒年七十五(岁贡林舒萃述)。

叶氏,夫张德麟,龙溪籍,住厦门双连池。年二十三守节,卒年八十三。恩学使旌其楔(陈鸿述)。

蔡氏,外清吴宗耀妻。宗耀渡海殁,蔡年二十八,恸绝;念舅姑老,不敢殉。辛苦抚孤,私自流涕;端重守礼,虽戚属罕见其面。卒年四十四。恩学使匾旌之(林运昌述)

陈氏,城内何振铃妻。年二十八而寡。遗孤朝光,方六岁;女悦娘,在孩抱。朝光弱善病,复抚夫侄煜光为次子,一体鞠育。孝事病姑,守节四十载。后朝光为廪膳生员,孙廷锡亦入庠。恩学使旌以匾,且赠联曰:『一体抚遗孤,心难石转;十年勤佐馂,节比金坚』。

悦娘适西边村马江山。二十七岁,夫泛洋殁;抚孤事亲,有母风。年今五十一(陈鸿述)。

殷氏近娘,安溪籍;凌继仆妻,侨居厦门。年二十二,夫殁;投缳绝粒,家人严护之。哭曰:『未亡人非不欲苟延残喘,顾孑然一身,谁与守者』?夫功兄郁星恻然,为立后;月给食廪。嗣子长,复为娶妇,数年而殁;孙方七岁,遗腹者三月。姑媳荼苦共守两孙。卒年八十二。兴泉永道多麟代旌其门;高郁星义,亦匾旌焉(生员李梦赉述)。

王氏,马家巷吴汉妻;移居厦门城内保。年二十九,守节。子羲顺,太学生。王卒年八十余,马巷通判侯某赠「筠节鹤龄」匾额(陈鸿述)。

以上俱表匾额。

列女传(二)

林氏谨娘,后路头卓彬妻、都督超孙妇。守节五十七载,乾隆四十五年卒,年八十二(廪生杨士仪述)。

林氏振娘,张厝保生员奇骏女;适溪岸陈愿。年二十,愿殁;守节十三载而卒(生员林毓麟述)。

翁氏珠娘,外清谢光祖妻。年二十六,夫殁;抚孤苦节四十四年(生员洪廷瓒述)。

向氏宝娘,外清石观女;适黄厝保庠生林云桂。年二十二,寡。事亲抚孤,守节三十三载;卒年五十五,与夫同忌日。

邱氏罕娘,吴仓人;适黄厝保林逢泰,泛洋经商。年二十,夫殁;苦节三十九载,卒(并林毓麟述)。

吴氏,澳水村许国庄妻。年二十七,寡。卒年六十二(许鸣谦述)。

赵氏,梧桐埕孟泽女、外清苏赓扬妻。守节十三载,嘉庆二十五年卒,年四十一(苏学浩述)。

吕氏辅娘,莲坂叶性妻。年十八,夫殁;苦守五十一载。

黄氏勤娘,莲坂叶琏妻。年二十六,夫殁;苦守三十载。

薛氏劝娘,莲坂叶元西妻。年二十三,寡;苦守六十五载。

郭氏发娘,莲坂叶高宛妻。年二十一,寡;苦守三十三载。

孙氏豫娘,莲坂叶香妻。年二十六,夫殁;苦守五十五载。

陈氏选娘,高崎林三妻。年二十三,夫殁;苦守三十三载(并生员叶兼材述)。

张氏,溪仔墘蒋飞鹏妻。守节三十五载。道光二年卒,年六十二(吕世宜述)。

刘氏,黄厝保杨魁妻。二十八,寡;七十二,卒。

陈氏罔娘,廿四崎人;副将黄山女。十七岁,嫁董文行;四匝月而夫亡。守节三十五载道,光十年卒(并凌翰述)。

黄氏兰娘,联溪保王日昌妻。守节二十八载。道光十二年卒,年四十七(杨士仪述)。

林氏罕娘,鼓浪屿黄竹妻。二十八,寡;卒年七十八(黄壁述)。

陈氏,厦港保林俊妻。年二十五,寡;卒年六十九(陈捷登述)。

黄氏劝娘,南安生员鼎亮女;适厦门洪葵。年二十二,寡;卒年七十四。

邱氏,厦港保吴振妻。年三十,寡。年今七十二。子妙龄、孙志添(并陈鸿述)。

陈氏,黄厝保刘天赐妻。年二十四,寡;存年四十九(李应瑞述)。

林氏谦娘,外清保陈若思妻、海澄生员汉峰妹。年二十四,寡;存年六十(生员陈森甲述)。

林氏正娘,吴厝保李聪妻。年二十五,夫殁;苦节已四十载(林联芳述)。

王氏在娘,北门外林知妻。年二十六,寡;抱养一子。年今五十二(杨士仪述)。

林氏满娘,关仔内林世信女、苏汝潮妻。年二十三,寡;存年五十七(监生林子羲述)。

郭氏凉娘,张厝保许荣华妻。年十七,寡;经理家务,井井有条,男子不及也。存年六十(许岳述)。

陈氏,同安登瀛人:归厦门黄振阳。年二十五,寡;存年七十一(世职孙云鸿述)。

钱氏转娘,溪岸王兴继妻。年二十七,寡;存年五十八。

叶氏外娘,大中保吕福妻。年二十四,寡;年今六十六。

李氏满娘,大中保吕世才妻。年二十六,寡;年今五十二(并洪廷瓒述)。

曾氏成娘,莲坂叶顾妻。年二十二,寡;年今六十七(叶兼材述)。

刘氏玉娘,安溪籍;林仙妻。年二十五,寡;年今八十二(凌屏述)。

陈氏,外清生员苏忠清妻。年二十六,寡;年今四十四(苏学浩述)。

郑氏娥娘,外清李体观妻。年二十六,寡;年今五十九(凌翰述)。

林氏,罗源人;山仔顶陈邦俊妻,年十七于归,次年寡。守养一子、过继一子。存年六十(生员陈绍贤述)。

论曰:贞节诸传,或详、或略,非有所轻重于其间也。妇人无奇行,养亲、抚孤,厥功已伟。至其所以苦节之贞,凄其风雨,黯然深闺,虽其子孙且有不能详者,他人焉从而悉之;不过曰若养亲、若抚孤、若苦节而已。章重句复,篇篇一例,即或略举其义,率皆能养亲、抚孤者。无异同即无优绌,无优绌即无轻重,亦第标识姓氏、里居、年岁而已。虽然,当日抱贞完操,祗各行乎其心之所安夫;岂藉是以为名哉?则今之仅识其姓名、里居、年岁,亦九京贞魂所原鉴也。

以上未旌。

薛氏银娘,林后村观化女。年二十,归同里吴尚文。六载,尚文病且死,谓之曰:『别矣!家贫,汝又无出,奈何』?薛泣指腹曰:『妊三月矣。幸而男,吴氏福;不则,从地下耳』。数月,果产男,名曰续生;苦守五十五载。乾隆二十一年卒,年八十一。孙麟,生员(节钱塘张嘉猷撰传)。

陈氏伴娘,联溪保林廷楷妻。廷楷贾外洋,覆舟殁;陈氏二十八。儿女俱幼,家计中落,辛苦鞠育成人。卒年八十八,孙曾林立矣(凌翰述)。

林氏钗娘,怀德保赵三捷妻。年未三十三,捷以贩磁器为业,贾于江西病故。林遵舅姑命,劬劳抚孤。监生由智,其遗腹生者;复继族中子由礼为嗣,并为娶妇。卒年八十一(廪生赵由道述)。

余氏纯娘,城内保曾玉昆妻。年二十九,丧夫。养姑、抚二男女,守节四十年,卒。子树桂(龙溪郑锡禧述)。

林氏琼娥,张厝保人;贯生曜华女。年十八,适登瀛村陈守乙。三载夫殁;翁老、叔幼,家计萧然。日事女红,养亲抚孤;身不采服、口无戏言。子邦荣。卒,年五十五(生员杨士侨述)。

朱氏记娘,张厝保蔡巡光妻。年二十七,夫亡。守节十九载,食贫励操,抚子成立(洪文成述)。

柯氏秀娘,张厝保布政司理问章成斐继室。年二十四,夫殁。性恭俭,奉姑、抚嫡子及庶子尽道。卒年四十一。嫡子銮,拔贡生(生员陈希周述)。

李氏从娘,澳水村许清妻。年十七,归许;两载举一子而寡。爨火不继,族伯时赒之。遗孤既娶,相继殁;抚一孙。常谓人曰:『吾见此孙婚娶,死亦瞑目』。及孙授室,谓孙妇曰:『所不即死者,为新妇未入门耳。今可矣』。晚竟得疾而终,年五十有八(生员许廷勋述)。

陈氏楷娘,店前林祁敏妻。年二十二而寡。卒年七十二。嗣子登云,监生(采生员曾邦翰撰传)。

郭氏,塔头乡林苍茵妻。合卺十月,苍茵贾于浙殁;郭年二十二。抚遗腹孤日炜;比长拮据,令扶榇归葬。戚族贤之。卒年四十七(林思廉述)。

杨氏,同安后溪下庄人。年十九,归石湖寨上村陈正葱。二十三岁,夫殁。坚心苦志,以纺织为业;嫁女娶妇,皆从十指出。守节四十余载(生员叶允升述)。

叶氏,莲坂人。年二十五,归联溪保翁渊。合卺三月,甫娠,渊往台郡营生;数年无耗,不知所终。叶日织布自给,抚子水成立;夫弟桑时恤之。卒年六十八(生员吴城述)。

杨氏琼娘,濠头社陈鼎妻。抚二男成立,守节四十八年。卒年七十四(监生杨世谟述)。

林氏及娘,坂尾石时祯妻。年二十五,夫殁于海,历节三十八载。孙韫辉,生员(采举人王琼佩撰传)。

杨氏谨娘,监生世谟女;夫陈澄淮,龙溪籍,住厦门。年二十三,夫殁;绝粒,家人力劝止之。抚继嗣二子有成。卒年四十八。

叶氏珠娘,海澄籍;陈璧妻,居厦门。年二十八,孀守;子甫周岁。食贫,抚养以底有成。卒年七十。

杨氏招娘,竹坑杨天永女;适海澄张廷绅。年二十四,居孀;孤纔二岁。值家中落,杨为冢妇,舅姑丧葬、诸叔婚娶,皆杨拮据为之。卒年七十四(并凌翰述)。

马氏,城内甘瑞龙妻。瑞龙以外委从征台湾林爽文,被获不屈死;马年三十,欲自裁。转念姑老,且有娠,苟生男,则夫祀不剪。已而举子泰元。时总督李侍尧驻厦督师令抱入见;悯其在妊失怙,为之垂涕,奏请荫袭。例支半俸及恤典、祭葬金,率推润夫兄。至泰元袭职署海坛守备而马殁,时年五十六,为嘉庆十八年(家谱)。

陈氏博娘,水提标外委彭大猷妻。合卺经年,大猷从征林爽文战死。例得恤金,尽为其兄干没,不较;贫淡自守。继嗣得恩,以父荫补官;先卒。陈卒年七十余(凌屏述)。

吴氏,王楚妻。其先石浔人,迁居塔厝村。年二十九,寡。酷贫,子方三岁;姑老,力织布赡朝晡。及子贾海上,克立厥家,孙曹绕膝。吴年已高,犹力作习劳。嘉庆十九年,寿九十一而终(廪生林焜熿述)。

许氏顺娘,溪岸保许招观女;适莲坂叶寅球。年二十五而寡;子望高,甫三岁。誓存孤养亲,奉翁姑二十八载。望高入国学,以孝闻,终身不敢远离膝下;疾风雷雨,夜分必搴帏问安,徘徊不去。母疾累月,虽家事繁剧,视汤药未尝令人代。道光四年,母子相继卒;许年八十六(生员叶先德述)。

李氏素娘,黄厝保陈谦德妻。年二十五,寡;抚六岁遗孤锡畴成立。女红度日,孝舅姑、睦妯娌,乡党贤之。道光五年卒,年六十二。

黄氏两娘,靖山头陈牛妻。年二十九而寡。事姑,抚双子成立。道光六年卒,〔年〕五十二(并凌翰述)。

林氏,永丰保康如达妻。年二十四,丧夫。养舅姑,抚四岁孤成立。道光七年卒,年六十七(生员冯谦光述)。

陈氏惜娘,东门外傅敏仁妻。年二十二,寡;抚六月遗雏。上事祖姑、舅姑,前后经历三丧,祭葬尽礼。侍舅病三载,无惰容。家遗薄产,拮据操持,始得为子女毕婚嫁焉卒。年六十八(婿生员杨绍周述)。

郭氏水娘,黄厝保人;配陈开祖。年二十四,生子汉纔七日而夫殁。守志抚孤、事姑二十余载,弟炯时为赒恤。今汉已生三子。郭卒年七十二(王济川述)。

黄氏偿娘,同安埔尾叶辉妻。年二十九,辉殁;遗孤博尚稚,襁负织纴,夜阑神倦,辄就机上假寐。至博能谋生,始就养鹭门,勤劳如少壮时。卒年七十九。

陈氏,厦门人;署游击鹏飞妹,归长汀生员曾顺祥,寄居厦之靖山。顺祥殁,陈年二十六,子福元六岁,祖姑及姑俱年老。夜分,一灯萧然缝织,衣食赖之。道光十二年,年六十卒。福元,候补守备。

林氏满娘,黄厝保陈畹甫妻。性柔顺。年二十六,夫亡。子女幼,家计零落,就食夫弟大德。大德事嫂如亲、视侄如子,至侄自生,始析焉。存年六十一。

魏氏水娘,城内刘国栋妻。国栋充伍,卒于澎湖戍。魏抚子联捷,官千总,署澎湖守备。年今七十二(并凌翰述)。

黄氏足娘,城内林世观妻。年二十七而寡;子学文,甫三岁。事夫生母尽孝。年今六十八(洪文成述)。

吴氏谆娘,外清李范楷妻。年二十七,寡。家极贫,纺绩养姑及庶姑,课子成立。年今八十二。

曾氏,厦港林奏岱妻。年二十,寡;生一子克昌。道光六年,姑殁,拮据治丧如礼。年五十四(并杨士仪述)。

许氏伏娘,路下村人;嫁仑后村王正。年二十五,夫殁;母家令改节,不听。遗孤三龄,食贫鞠育。老年含饴弄孙,子妇怡顺,人皆颂其晚福。年八十余(王廷献述)。

桑氏,台湾人;杨起鹏继室。起鹏籍隶闽县;乾隆五十一年,以从征台寇林爽文功,赏守备衔,调署铜山。未一载,卒;桑年二十二。从前室子继勋、清芳,始居厦城。所生子清泰四阅月,以养、以教,严肃治家,诸子皆克自树立。继勋开镇温州,署提督;清芳守备,清泰都司。桑年今已六十四,严肃如少时。

初,清泰欲挞一卒;卒母乞为缓颊,清泰卒挞之。桑怒责之曰:『尔不知家法,焉知国法』。怒不食。清泰跪请罪,亲戚婉劝,且语挞故。桑曰:『吾非不知,顾罪轻,尚可恕也』。自是诸子皆奉命惟谨(孝廉方正陈荣瑞述)。

赵氏,浙江钱塘人;随父宦入闽,因家厦城。归武信骑尉李文彩。年二十九,夫殁。抚子尚华,官守备,先卒;复与妇马氏共抚一孙。年今六十九(马筹述)。

黄氏香娘,前园保郑传世妻。年二十二,寡。生子克恭三岁,抚以成立;事姑恭谨。年今四十六(生员张廷彬述)。

黄氏锦娘,大中保庠生刘学孟妻。年二十二,夫殁。事舅极尽孝。养遗孤,既娶而殁;孙甫周岁,重遭坎■〈土禀〉,安之若素。卒年八十六(凌翰述)。

王氏碧娘,张厝保白文彬妻。年二十六,夫亡;翁哭之恸,王曰:『儿愿誓死以奉翁』。屏铅华、却腥荤、惟父殁奔丧一至外家。孀守十一载而卒。嗣子殇(婿凌翰述)。

郑氏,厦港保陈振元妻。振元娶不匝月,父卒;哀毁成疾,未服阕而殁。将死,谓之曰:『吾有母在,其为我事之』!时郑有遗腹,意其男也而得女。夫弟三人皆幼,黾勉支持,得老姑欢;岁时私自饮泣,不敢有伤姑心。为夫教弟有法,后叔游庠,仲、季入成均;感其义,各以一子为嗣。久之,遘疾;疾革,谓诸姒曰;『予不获终事老姑,何以见夫于地下乎』?呜咽失声而卒,年四十七(贡生李正华述)。

张氏甘娘,城内保周坦泽妻。年二十八,夫殁;守节十七载。家贫亲老,抚遗腹子;上养下育,艰虞备至(康殿章述)。

何氏碧娘,黄厝保黄乌妻。年二十一,乌殁;立嗣以守。寄食父母家十年,卧病三日而卒(守备郑兰述)。

陈氏,监生应镐季女。及笄,适联西保林鼎乙。八载夫殁;子世举甫脱襁褓,誓志鞠育。事夫生母,先意承志,凡二十载。后子娶妇生孙,与长孙相继亡。陈衰老怆怀,日就羸瘠。卒年七十四(南安举人洪文成述)。

林氏爱娘,张厝保李福九妻、儒林郎克昌女也。年二十九,夫殁。贫困劳苦,竟瞽双目;励节十六载而卒(婿监生林廷锡述)。

林氏笑娘,联溪保郑全妻。年二十七,夫殁。守节十八载,蓬垢抚孤,寒饿不悔。卒年四十五。子三人(锺应祥述)。

林氏雪娘,联溪保钦赐编修一枝女也。年二十,嫁蔡超。逾年,超殁。夫二兄皆早殁;妯娌三人,林能得翁姑心。翁姑殁,鬻产治丧。历节四十三载,卒(凌翰述)。

林氏畴娘,外清庠生许筠继室、副贡温其妇也。年十六适许;阅四月而寡。前室子女尚幼,夫弟廪生垣复以子为之嗣;林均抚逾己出。晋江举人曾承基,姻亲也;怜其贫,岁致六十金为薪米资。卒年二十九(生员林维安述)。

黄氏催娘,黄厝保其玺女。生十九岁,适和凤保陈富世;未一年,夫故。抚孤事姑,姑殁鬻妆治丧;三年服阕,又代夫服三年服。至年四十余,始为遗腹子娶妇。不久黄殁,子亦随卒;亲■〈尙阝〉伤之(举人黄滋培述)。

李氏合娘,官浔村林生妻。年十八,夫贩外洋殁;无子,立夫侄孕为嗣。励志自守,不苟言笑。后孕娶妇生孙,相继殁;复茕茕孑立。卒年七十二(生员陈振声述)。

杨氏凉娘,东边社杨转观女、塔头林象妻。年十九而寡。抱养一子,继夫从弟一子;比长,皆外出不归。老复孤苦。卒年六十(武生林观国述)。

陈氏进娘,坂上村人。年二十二,适寨上村赵胜。踰月,胜渡台卒。抚遗腹子娶妇,生两孙而子殁,妇改适;陈独事老姑,力肩劳苦。姑弃世,两孙相继殀;泪枯见血,老境萧然。卒年八十九,族人为议立嗣(节员外郎陈璜撰传)。

吴氏诚娘,厦门人。十八岁,归晋江籍苏宝;七载失所天。遗孤三岁殇,继侄为子亦殀,竟无嗣,就食甥家。洎寝疾,谓其甥曰:『此非吾死所,吾将死先人之敝庐』。乃谈笑别诸戚属归,从容拜夫木主,告以相从地下;返席而殁,年六十七。

陈氏裕娘,年十八,适岐西保林允遇。合卺未浃旬,夫疾;姑恐同居益病,别置一室。夫殁,始出之,抢地恸绝。令治坟者两其穴,曰:『留以待未亡人』。家人讽改适,峻词拒之;立嗣以承夫后。昼夜纺绩,课子从师;事老姑,无闲言。孀居十五载而卒。后嗣子不育,夫兄弟议承继未果(并凌翰述)。

陈氏茂娘,鼓浪屿保黄贴妻。二十二岁,夫殁。姑欲夺其志,以死誓,遂失姑欢,衣食多不敢取给。抚侄为嗣;旦夕纺绩,虽暗室亦能工作。守节二十一年卒(同安黄弼卿述)。

黄氏实娘,鼓浪屿人;适岐西保林春翁。年二十九,夫殁;抚遗孤滨及夫侄汉为子。卒年六十五(同安黄弼卿述)。

陈氏,汉军镶白旗人;浙江黄岩总兵官许德继室。德先世,自吴徙楚、徙粤。至德,任澎湖副将,迁黄岩镇,未赴任卒,葬厦门,遂家焉。德故豪侠,宦囊萧然。陈年二十七,长子廷桂纔九岁。姑性严急,稍不如意,怒詈竟日;且老病,不能甘素食。陈曲意奉顺,日竭力营膳、供药饵;而自以米半升,母子四人疗饥而已。女八岁,即遣为林家养媳。廷桂弱冠从戎,累官烽火营参将,始就养,俭约如常时。嘉庆十四年,廷桂护广东左翼总兵,攻海贼殉难;讣闻,始垂泣、继拭泪。家人怪之,则曰:『若不知吾儿死得其所乎』?洎廷桂尸至,启棺视良久,曰:『闻吾儿残贼手,体无完肤;今手足如故,何也』?家人启衣视之,则仅存一首及右肩臂,余皆布絮缀成者。乃抚之泣下,曰:『儿行矣,毋以母为念。身后之事,母自图之;全忠即以全孝也』。廷桂殁十二载,乃卒;年八十二(监生杨莹述)。

论曰:殉夫难,守节尤难;守极苦之节,事姑以孝、教子以忠,则尤难。方夫许德之死也,家无寸储;事老、抚孤,鬻子以养,难苦极矣。至廷桂死尸还,始垂泣、继拭泪,大义晓然,至今如闻其声。非母之贤,无以成子之忠;惟子之忠,益以彰母之贤。妇以节着、子以忠死,许德有知,应无憾于地下矣。

李氏英娘,莲坂叶光允妻。年二十二,夫殁;遗孤一,贫甚,胞叔正暹月给米赒之。卒年七十二(生员洪廷瓒述)。

池氏悦娘,候选郎中池皋声女、旌节杨恭人女孙也;归尚忠社陈墀。年二十五,夫殁。无子;惟一女,适人。母家中落,兄弟相继凋谢,孑然一身,纺绩度日。生平不苟言笑,有祖母风。道光十年卒,年七十八(凌翰述)。

杨氏珠娘,蚊烟井人;岁贡生必魁妹,适陈常衡。常衡经商客死。时杨年二十五,绝粒数日,喘息呼吸一丝如缕;恍闻其夫曰:『尔死,奈舅姑、幼子何』?杨泣而思,勉进浆粥。抚孤,事堂上两世姑,甚得欢心。舅殁,祖姑年踰九十,老病三年,侍汤药无废离。祖姑将亡,泣告曰:『予无以报尔,但愿尔子若孙能如尔之孝我也』。道光十二年卒,年八十三(杨士侨述)。

林氏快娘,张厝保余克家妻。年二十五,寡。抚教遗孤,娶妇相继逝;乃抚孙、复抚曾孙,瘁苦终身。道光十二年卒,年七十九(生员陈其玉述)。

黄氏梅娘,梧桐埕张启元妾。启元娶潘氏五载,生三子、二女;或二、三龄,或四、五龄。潘卒,启元亦卒;黄年二十六,所生子止两月。诸媵妾星散,黄独绕棺哭,誓不去。族人有利其资者,计逐之;黄哀弥切,抚棺恸曰:『妾所以死守者,为此呱呱耳;岂利也哉』!扃货器物为一室,籍书之;归其钥于族之老成而公正者,月取给而已,足不出户外。由是教养婚嫁,诸孤得以有赖。道光十二年卒,年六十余。大妇所生子与所生子俱前死,惟余两孙;莫不嘉其节、哀其遇云(吕世宜述)。

林氏意娘,厦港保周欲妻。年二十五,欲卒。抚遗腹孤至壮岁而殁,无子;仅一女,适人。形影相吊,终无怨色。卒年七十五(武举李应瑞述)。

陈氏,溪头社林尊妻。二十八岁,尊殁;奉翁姑、育幼子。及子娶妇生孙,方息劬劳。未几,子殁妇嫁,复翼幼孙,百苦备尝。卒年七十八。

辜氏紫娘,外清保林勇妻。年二十六,寡。抚二幼子、事姑十九年,克尽妇道。后子妇俱先死,复抚幼孙。卒年七十七(并李正华述)。

廖氏安娘,水提标右营把总郑月盛妻。乾隆三十四年,月盛从征缅甸死,廖年二十五。奉舅姑、字嗣子,家徒壁立。早夜力绩,谋甘脆以馔舅姑;日以钱数文自给,常枵腹。舅姑俱以耄耋终;嗣子早亡,无亲属,丧葬之费皆廖平日十指所积。年今八十八(林维安述)。

许氏成娘,周必石妻;自晋江迁入厦。生二女、一子而夫亡,年二十九。舅姑在堂、叔氏异居,舅姑曰:『而贤能事我,我从而居,饮水亦甘也』。许画为人浣衣、夜针黹纴缝,二女佐之;男登山拾椹、撷菜甲自度。俭啬口腹养舅姑。舅姑俱年逾大耋,殡殓躬任;叔氏不与焉。年今六十一(凌屏述)。

许氏三娘,澳水村人;霞溪林川妻。二十二岁,川殁,守节。家中落,至日不举火,闺门萧然。年今七十二(许廷勋述)。

郭氏银娘,外清保周妈生妻。年二十四,夫殁;遗孤幼、姑在堂,历节已二十八载。养生送终,茕茕独任(职员郭炯述)。

陈氏玉娘,海澄人。年二十二,适厦门郑趋干。数载,趋干服贾天津卒,陈遣人扶榇归葬。嗣一子,曰晚生。邻有服亲,昏夜扣门;陈惊呼怒詈,始遁去。未几,晚生就里塾从师,日昃不归;寻无踪,旋获其尸海畔,首臂仅存。心疑服亲所为,事无左证,隐忍焉。久之,服亲死,子病癫、妻改适,人谓冥报云。年今五十三。

李氏文娘,外清保陈敦初妻。年二十三,父与夫同时卒。念父痛夫,愿以身殉。累日不食饮,气息奄奄;家人灌以粥方苏,苦劝嗣续为重,乃勉就食。继立夫嗣,抚子、抚孙,瘁苦交并。年今七十余。

叶氏凉娘,吴厝保李悦妻。年二十四,夫从征台湾战殁。叶抚遗腹,壮岁未娶先卒。年今六十余(并凌翰述)。

李氏月娘,外清人;乡宾正暹女,嫁澳水村许敏。年二十三,敏泛洋死;遗一子椿,竭力哺字。后椿生子,殁;复抚孙。年今六十九(杨士仪述)。

李氏箴娘,莲坂叶祀妻、举人叶沈翥孙妇也。年二十四,杞殁。李知书,自教其二子。寻殀,寡姑复殁;人曰:『未可以去乎』?李曰:『叶、李世书香,岂可以穷苦玷家风耶』!孑然贫守,采蕨充饥;族人怜之,为之继嗣。年今七十九(叶兼材述)。

叶氏坤娘,年二十,适龙溪籍梁江河。未三载,寡。家贫无出,父母以为难;叶七日不食,父母嘿而息,遂依外家以居。今年五十(守备郑兰述)。

曾氏悦娘,龙溪籍,同知蕴峰女,适海澄生员陈芳桂。年二十九而寡,子亦继亡。奉养老姑,年至九十三而殁。曾年今六十九(陈鸿述)。

陈氏富娘,店前人。年十七,归濠头杨步。四载夫殁,子甫周岁;贫苦鞠育,奉姑寿终。年今七十(杨士侨述)。

吴氏敬娘,澳水社许妙妻。幼读书,识大义。年二十八,寡;无子。女红自给,晨夕焚香诵佛经;戚■〈尙阝〉问故,曰:『为亡夫祈福』。卒年八十二。

吴氏衎娘,张厝保林耀恩妻。年十七〔于〕归,期而夫殁。生一女,殇;抚侄为嗣,亦早卒。耀恩之弟妇继亡,子女幼;翼之成人,毕其婚嫁,林氏之脉赖以存焉。年今七十一(并叶化成述)。

吴氏就娘,棣头村人;适林僯。年二十八,夫殁外洋。吴孀守,事舅能孝。三年舅殁,家计窘,勤俭鞠二幼孤以居。年今八十(陈振声述)。

吕氏甘娘,丙洲陈前冰妻;自丙洲迁入厦。嘉庆二年,前冰贩海死于盗,吕年二十二;子邦畿,甫六月。闻讣,欲捐生;父某止之曰:『凡殉节者,以上无舅姑、下无子女耳。今老姑在堂、幼儿在抱,遽欲以殉,知书识礼者如是乎』?乃悚然听命,事姑三十二载,朝夕惟谨。年今五十六。子邦畿,充伍水师后营(廪生陈文德述)。

林氏招娘,同安溪边陈士辉妻;侨居厦门。年二十五,夫从征台湾阵亡;林立嗣以守。年今六十九(王汝嘉述)。

吴氏金娘,同安翔凤里林槐妻;住厦门。年二十八,孀守;抚三幼孤,冰霜自励。年今五十六(监生陈捷登述)。

蔡氏昆娘,夫庠生蓝振春;漳浦籍,居厦门镇南关。年十七归蓝,八阅月而振春游安南病殁。年今八十三(杨士侨述)。

薛氏进娘,鼓浪屿人;归海澄林宏。年十九,寡。遗孤九岁殇,继夫侄为嗣。年今六十余(南安举人杨丹桂述)。

陈氏,黄凤仪妻。年二十三,凤仪薄游广东归,得疾以为讳;父母强行奠雁凤仪,自知内惴惴,恐失妇欢。陈无怨,侍疾两载而寡。年今四十四(孙云鸿述)。

蔡氏发娘,厦港布政司经历王如山妻、海澄职员蔡昭增女。年二十三,寡。生一子,抚童养媳为伴,苦心孀守。存年四十六(武举蔡绍齐述)。

杨氏琼娘,濠头乡杨融次女。年十六,嫁嘉禾里陈等为妻。越四年,等病殁;弟三人、妹一人,俱幼。时杨年方二十,长子荣四岁、次子华二岁。辛勤纺绩,抚二子及等弟妹俱成人。今二子相继亡,惟抚一孙,零丁孤苦。今年六十五。

郭氏燕娘,石村人;吕厝乡吕伴妻。二十而嫁,二十五而寡;子始四岁。家贫如洗,事舅姑以礼终。年今五十九(吕世宜述)。

以上境遇困蹇。

列女传(三)

郑氏锦娘,嘉禾里人;许适同里黄谦。未婚,而谦物故。锦娘闻变,遽自经,以救不死。请于父母往归黄,不许;噭然哭亡夫。哭已,伺守者懈,投井;水浅复遇救,遂不食;乃许之。黄故贫,锦娘竭力奉姑甘旨。无何,谦弟训旅死,有遗腹男铁;乃与训妻陈氏交抚之。长,为娶妇吴氏;生两孙而铁又死。吴氏感两姑义,愿同守志;卒长两雏,以一后谦。黄氏死亡相继,卒延一线之绪,俾两家有后者,三寡妇也。陈氏名素娘,方遗腹男生,年二十。其姑以贫遣之,素娘曰:『姒未婚再守,新娘生子矣而嫁,狗彘亦不食;愿偕姒同守铁也』。姑不之强,令自谋食。素娘乃别爨,织纴为活计。久之,双目病瞽。锦娘给食与衣,亲为涤裙帬,如奉老姑;吴氏至,始少息。而素娘寻病卒,年四十八;锦娘伤之。吴氏名参娘,年二十四,孀守四十四年而终。锦娘卒,年七十三。厦防同知张某表其卢焉。

论曰:郑氏尚矣!而陈氏、吴氏亦行其心之所安,不尽内慕义也;兹所谓一家仁者欤?余撰是传,至『陈氏双瞽,郑氏亲为涤帬牏』,觉凄风苦雨中,太和之气满盈;初不胜恻怛,已又健羡而惜无人能图画也。

郭氏,岐西保刘承芳妻。承芳从父渡洋,父溺不得救,亦赴水死(见「孝友」传)。时郭年二十七,誓死守,勤操家政。夫弟举人志贤、进士承业,事之惟谨。历节二十一载卒。孙元昌,殁于异域;妇林氏玉娘,亦抚子登科,守节二十九年,卒年五十一。孝子、双节妇萃于一门,里人至今称「节孝刘家」。

陈氏宝娘,龙溪籍;石玉凤妻,居厦门。年二十四,夫殁;抚二幼孤成立。卒年五十六。先是,陈祖姑任氏,年二十七寡,苦节四十余年;清操树型,克成世节,有自来也(并凌翰述)。

黄氏元娘,文灶人;北门外罗璘妻。其孙承道,娶陈氏懿娘。璘及承道,俱先后泛洋死。初,璘死,黄生子甫四十六日。哺孤、事姑嫜,艰苦二十余载;知县蒋廷重旌以匾。及承道死,黄已前卒;有母病床,其弟秘不言。陈氏闻诸外家,噭然而哭;忽止曰:『是将剧我病姑也』。饮泣而已。久乃发丧。教育二子,皆成立。黄氏以二十八岁孀,至七十五而终;陈氏以二十七岁孀,至七十而终(罗士基述)。

林氏京娘,三峰陈以昭妻。年二十五而寡。次子世烈,娶塔头林嫄娘;二十九而寡,遗孤周岁。姑妇共抚以成立。死之日,京娘八十三、嫄娘七十五(杨士仪述)。

陈华姐,怀德保石埕黄文炳侧室、诸生莺之庶母也。年二十一,寡。大妇先夫卒,遗嫡三人,抚之成立。年七十七卒。莺少有文名,总兵林国彩妻以女;其媵孙碧桃,南澳人,作妾。六载林殁,遗一幼女郁娘;明年,莺继殁,碧桃年二十二。或劝之去,泣曰:『主妇惟此女,我去焉赖?且何以对我庶姑』?矢志益坚,庶姑亦赖焉。郁娘则依之如母然,事事执婢子礼。后郁娘适吴生,亦早寡;有孤一、遗腹女一,碧桃迎之共室。未几,郁娘卒;更抚其子女至于成人,己亦藉以终老焉。卒年六十五(叶化成述)。

黄氏然娘,店前村人;配官浔村李瞬。年二十一,夫殁。家贫,抚遗腹孤春受室,生两孙而殁;妇韩氏日纺木绵易粟奉姑,自以蔬菜果腹。姑病,虑仓卒无以敛,遣女为人继室,预治丧具。及二孙长泛洋,家信归寄不时;韩仍穷困以终。黄卒年八十三,韩亦六十余(蔡克笃述)。

张氏训娘,龙溪人;厦门郑开阳妻。年二十五,夫卒;子承业纔周岁。继姑待之严,委曲承顺。承业长,羁台湾不归;夫弟仅自给,姑令反母家,张氏弗敢忤。其庶姑陈秋娘,二十而寡,少张五岁。卒俱七十余。

戴氏,长泰戴毅仁女;归龙溪张君约。君约居厦门,三世同爨,食指百余;以卜葬父母,得疾不起。时戴年二十七。初,毅仁客死姑苏,戴方七岁;母陈氏居寡苦节,在家习见。至是,加励抚子有成。卒年六十五。

何氏嫣娘,城内保林仍妻。年二十七,寡。卒年四十三。子光发、孙允中。叔姒黄氏谦娘,林容妻。亦二十七岁、寡;年今四十八。

陈氏,走马路人;贡生元华女、工部员外郎璜之姑。归龙溪郑志捷,二十七岁而寡。抚遗腹子开茂,援例入太学;中年继逝,复抚幼孙。年八十二,卒。方志捷死,有婢陈氏年二十,自矢不嫁,与主母共抚孤。今七十五,存(并陈鸿述)。

周氏越娘,城内保李季思妻。年二十四,寡。嗣一子曰仁,娶周侄女旅娘。仁旋殁,旅娘誓抚子养姑。越娘卒年六十九,旅娘今亦七十(节员外郎陈璜撰传)。

林氏,厦港保卜发妻。年二十五,夫亡;索绹养姑,抚遗腹子生孙而殁。媳依姑不嫁,姑媳食贫励操,邻罕闻声。今林年七十六。媳亡其姓氏(傅元章述)。

林氏,岐西保张国基妻、左都督荣禄大夫丕元曾孙妇也。十六于归,二十三而寡。国基弟国修,娶妇亦林姓;寡时长二岁。其季弟国柱,娶黄氏,亦二十三寡;历节十七载,先二林而卒。国基、国柱子俱成立。国修之子三:常衡、常和、常昭,皆早世;妇陈氏、黄氏、李氏咸年少,矢志奉姑存祀。二林已年踰六十(监生林时茂述)。

杨氏淑娘,湖里村杨丙女;嫁塘边村林能章。年二十五,夫殁暹罗;抚孤成立。长子毓魁,年十八,娶寨上村陈熟娘,生员陈圭女也。毓魁殁,姑妇共守三孙。杨年今六十一,陈年四十(林联芳述)。

林门双节者,关仔内民林家姑媳也。姑黄照娘,为世忠继室;媳陈凤娘,为其子学乐妻。学乐殀,陈哭无时;黄曰:『老妇于此先尝之矣;闻哭声,重增凄断』。乃少节哀,穷庐对守,闺门之内肃如也。寡时俱未三十,黄卒年六十九,陈年今五十五(监生林必瑞述)。

陈氏概娘,鼓浪屿黄锦妻。年二十,锦殁,号哭绝粒。舅姑劝宜守、不宜殉,为嗣二子曰三纲、曰四体;受室生孙,相继亡。二妇亦依姑守节。陈年今五十余(陈克修述)。

任氏,前溪仔周虞妻。年二十六,寡;今六十三。女探娘,适张厝保林当权。年二十一,寡;今四十三(生员张廷彬述)。

吴氏惜娘,林成妻;晋江籍,居厦门。二十七岁,成殁;苦节四十八载卒。

子光辉,续娶陈喜娘。年三十,生二子,又寡。吴女机娘,嫁姚某。年二十一,寡。光辉在日,怜其孤苦无依,迎养于家;三十七载,全节以终。陈年今六十七(凌屏述)。

吕氏,吕厝村人。年二十岁,归杨世义;龙溪籍,居外清。生一女;夫病瘵,年二十六而寡;遗腹生子光辉。女适柯姓,亦二十六寡。吕年今五十一(生员杨士傥述)。

岐西保民王氏,两世三节。曰王顺发妻,廖誉娘;年二十六而寡。顺发卒之岁,弟顺麟先卒;妻郑金娘方二十一岁,亲属有讽其姑,谓『妇年少无嗣,难终守者』。姑不悦,然不敢使妇闻。郑知,怫然曰:『殆轻我也』。焚脂却粉、撤珥毁簪,黯然深闺,终日无笑语;与廖氏嫂敬事老姑。顺发长子焕章,早殀;妻蔡满娘年二十四又寡。三孀同志,交相慰藉。廖年今五十六、郑六十一、蔡四十一,娣姒姑媳一门幽贞,异哉(洪文成述)。

林氏银娘,张厝保人;郑九苞妻、武生林龙光孙女也。年二十九而寡;三子曰忠、曰盛、曰兰,兰方二龄。窭甚,为人澣衣,谋粗粝。或为贫不可为也,林以言逆耳,迁居避之。乾隆十年旱荒,日不足一餐。又有劝鬻兰者,愕然曰:『是何言?即饥死不能』。后兰官福建抚标左营守备。盛娶黄氏,十八于归,四匝月而寡;无子,忠与兰为之立嗣。忠继卒,妻叶氏年三十又寡。二妇同居,与姑一志。林卒年五十八,黄年今三十六,叶年今四十一(林毓麟述)。

黄氏桂娘,厦港吴宗侧室也。年二十七而寡。嫡有子,娶妇何定娘,年二十二亦寡。姑媳相依,闺门肃然。时宗棺未葬,乾隆间邻失火,姑媳抚棺大号,左右被焚而吴家独免;人以为节义之报云。黄卒年八十,何卒年七十四。何之妇林早娘,年二十六亦寡。家益落,而辛苦晏如。年今五十七,尚存。一门三节,良足佳也(生员许廷勋述)。

叶氏瑶娘,仙乐村人;适福山社洪吉。二十一岁,夫亡。抚子状,娶麻社黄氏罔娘,年二十七而状死,抚子妈功、妈立。功娶杨氏玉娘,年二十而功又死。三世孤嫠,零丁相依。道光九年四月十四日夜,比邻失火,将及其屋。时叶年八十,杨氏以幼儿授姑,而自负祖姑冒火从后门出,妈立妇亦抱子卫姑出。是夜延烧百余家,洪氏屋独存。

其邻有张紫娘者,亦同时救其病姑出火中。紫娘,澳水村人;年二十四,适尚忠社陈马庆而孀,抚遗腹男成立。而姑老病痈,当火起已逼门,张负姑从屋上走,火猎猎尾其后。得梯狼奔,至夫从弟家始弛背;扶姑下,姑持其手泣曰:『此身所余,皆若力也』。

兴泉永道倪琇闻其事,均匾旌之。叶年今八十四,黄今五十一,杨今三十,张今四十七(凌翰、李应瑞述)。

论曰:诸节鲜不逮事舅姑者,然雍容菽水,犹际其常。若张、杨二妇,当急迫仓遽之会,乃能拔祖姑、若姑于烟焰中。推此志也,即涓娥奚多让焉!杨年未及格,然自其叶、黄双节以论,例亦当连类而及;况贤孝足风哉。

论曰:门户殄瘁,运丁艰蹇,然后家有寡妇;一之为甚,如之何至再、至三也?今传诸节,若祖孙、若姑媳、若娣姒,以至母女一气、嫡妾同心,岑有苔而并生、蓬依麻以自直,愈苦愈励。人以为苦,而节妇不自恤其苦。累水层璞,相衣相礲,必使养老送终也惟我、兴灭继绝也惟我!然后济屯出险,下报九泉。君子曰:是惟板荡忠臣!是惟迁社遗老!

以上合传。

陈氏俨娘,外清郭宏未婚妻。年十七,宏卒;素服奔丧,继嗣守节。卒年七十余。

张氏伴娘,少受文灶黄艺聘。年二十一,未婚;艺为估客殁海外。讣至,请归黄守节;父不许。求婚者踵至,恐父母夺其志,除夕椎髻缞服,偕邻妪登堂拜舅姑。舅姑骇不敢纳,以死自誓;不获已,告其父母纳之。顾家窭,惴惴然恐伤妇心,张安之若素。舅姑先后继逝,典鬻所有营葬,家益困。纺绩自供,足不履外户。族人或梦艺索其子为嗣,因以入继,名天成。嘉庆二十五年,天成遘疾死;张哀伤,继卒。临殁,谓其媳曰:『今而后,以诸孙累汝矣』。言讫而终,年七十四。族侄瑞澄、弼卿悯诸孙苦,鸠宗戚金置产,为嗣业饘粥资。绅士歌咏盈帙,兴泉永道倪琇表其里(并凌翰述)。

叶氏占娘,西郭村人;许字店前陈全。全贩外洋十稔,占娘年已二十五,翁命先期来归以待全。越二载,全殁异域,因抚仲氏子以守。年今七十余(杨士侨述)。

胡氏,余厝村人;约婚庵兜村薛品。品往暹罗,胡年二十八,奉姑命过门,待夫归。品竟卒暹罗,胡矢贞不渝。年今七十余(孙尔森述)。

陈丹桂,厦门港林应选婢也。年十四,应选旅死,妻旋殁,遗孤三龄;丹桂慨然抚主人孤。主人之弟应魁闻而佯唶曰:『女于主人无所属,不嫁何名』?答曰:『婢子不知名;但念婢子去,三岁孩何恃以长?且始生至今日,保抱抑搔刻无我离,何忍割舍?爷不见小郎牵衣情状乎』?言已,掩袂而哭。应魁熟视曰:『噫!若能抚孤,甚善。衣食我任之』。丹桂竟不嫁;而性淑慎,无苟訾笑。遇林家人无少长,却立;家人亦敬之与钧礼,辄逡巡谢。其爱孤特至,有病百方疗祷。有过,婉导之;不变,流涕加薄挞焉。孤亦帖帖受约束,事之如母然。以母呼之,辄面发頳,曰:『我林家老婢也,敢冒其名哉!无已,姊焉其可』。后孤中道殁;幸有一子,复抚主人孙。守贞五十九年,年七十三卒。家人犹称陈姊云(林焜熿述)。

论曰:女子之守,未婚曰贞,既婚曰节,终事父母不嫁曰孝。若陈丹桂,于三者皆无所托义;徒以不忍主人孤失字而留抚焉,岂非恻隐之心扩而充之哉!观其不敢当家人钧礼而督孤以义方,进退、辞受,无不合于道;所少者,无可托之义耳。呜呼!夫惟无所托而后见其心之纯于仁焉;即并三者目之曰「仁」可也。

黄梨娘者,怀德保张白妻、黄氏媵婢也。年十三,张殁;越两载,大妇继之。嫡男女三人俱幼,付梨抚养。尺丝粒粟,独力支撑;男女且婚嫁矣,犹谦谦执婢子礼,卒不敢曰吾于若恩多也。有事必以身役。卒年四十有四(职员苏步青述)。

陈花娘,靖山头李范芳婢。范芳殁,陈年方十二。嫡先逝,遗二幼孤;姑衰迈,力不能抚养。陈自誓不嫁,鞠二子有成,授室生孙矣。年今五十四(凌翰述)。

论曰:一与之醮,终身不改;妻若妾,义无所逃。若十许岁婢子,生无衿裯之爱以结其心、死无金赀之积可动其念,飘然竟去,谁得绳之!顾情深旧主、心恋故巢,翼卵而长,延及门祚;其视妻妾之守者加一等矣。然当其感发于中不能自已,亦岂知守义为何物哉?历久不夺,视若故常;或以母自处、或执婢礼以终,非知礼义者能之乎?幽兰筠箭,赋性自天;人奈何虐使小婢子哉?

陈庆娘,厦城人。幼慧,父文豹教以书史。及笄,许字参将吴安邦子。已二载,安邦以其子佻荡;本养子,逐归宗,听绝婚。文豹念缔婚久,赘婿于家;询其本宗,亦陈姓也。由此,婚事遂绝;议别配。媒至,辄涕泗交横,自言命蹇,愿侍二亲终老,语甚决;父母不之强。未几卒,年仅十七(监生杨世谟述)。

吴教娘,西边村吴永禄第三女。永禄生四女、一男;男未娶,贩外洋殁,诸女适人。教娘念父母,不嫁。求婚者至,则曰:『家贫父老,无人侍养』;力辞媒妁。如是者屡。日坐一斗室,穷年针刺,以图薪水。父卒道光二年、母卒道光十一年,皆以寿终。教娘年今四十六(锺应祥述)。

黄氏,父墀,邑庠生。年二十二,适总兵林国彩孙岐云。期年岐云殁,矢志孀守,继嗣成人。年今六十五。小姑爵娘,国彩女孙、守备联芳女也;许字同安举人陈光章子文绥。〔文绥〕弱冠得心疾,家中落,不能娶;年四十二而殁。爵娘不嫁,与嫂相依。里有丧耦者嘱媒达意,入门遭摈斥而去。年今六十三(刘嘉谟、陈炳厚述)。

论曰:干道成男、坤道成女,独阴、独阳,乾坤之道几毁。是故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女而嫁事之中、女而不嫁非事之中也。然或奉亲,不失为孝女;鞠弟,不失为义姑,则犹有说以处此。陈庆娘所际者变礼窒义,绝无守理;自安命蹇,愿终侍亲。吴教娘念亲无子,奉养寿终。皆北宫婴儿子之流也。若林爵娘,则有不可为之说者。陈家以富名,脱中落,何不能谋娶一妇?即弱冠有心疾,此二十年中,岂无一时廖?且不闻古有夫恶疾,终嫁之者乎?解之者曰:『厦地奢费不赀,父祖皆仕宦,礼不宜简』。夫使爵娘父祖而在,遣一女当易易,无过求夫家理;父祖而既亡矣、兄亦继卒矣,两家皆落,揆时量力,量更不宜求全责备,以误其终身。故律以养母,有嫂氏也;律以鞠弟,无诸季也。然则何取乎尔?文绥既殁,爵娘年当在四十上下,卒能力辞媒妁,从嫂氏以终;其心可谅,而其遇亦可悲矣!

以上贞女。

曾氏八娘,城内林应科妻。年二十一,寡。抚遗腹孤成立,生二孙;乾隆五十一年,相继痘殇。子复病危,知不起,痛哭曰:『无望矣,不如死』。遂自缢,年四十六(监生林必升述』。

孙氏默娘,店里村林路妻。路贾于台湾,乾隆四十七年遭兵变死。夜梦夫通体血污,惊觉恸绝;招魂设奠,卒哭自经死。

孙氏水娘,泥浔人;归围里村陈惜。惜死,姑迫改适;默以细带缠束衣裳,投井死(并采廪生叶怀荆撰传)。

林氏胖姑,世禄女、同里黄尚妻。尚贩货■〈口留〉咬吧,舟中失火,人舰俱焦,死。讣闻,泣嘱其娣曰:『良人冲风涛谋什一者,为我等耳;今岂独生!我儿即若儿,死节、立孤,各行其志可也』。娣泣劝不获,遂绝粒九日而卒(许玉德述)。

王氏,厦港马使妻。使为厦防厅门丁黄开厮养卒,今俗名「三小子」也。王归数月,愤夫所为;劝之去,不听。而开故艳其姿,一夕排闼入,据床坐;王大号,开遁。姑视为故常,转劝王。王仰天痛哭曰:『是安可活』?属幼弟至,剪发令持归,寄语父母曰:『儿误托匪人,今生不得复睹慈颜矣』!自经死。开忽遭恶疾,毙于雷(节生员李昌培撰传)。

陈氏雪娘,海澄人。幼读书明理,庄重寡言笑。年二十四,归厦门林溪水。四载夫病瘵,鬻奁具、媵婢,以资医药。夫殁,闭门僵卧绝粒而卒(海澄陈芳阶述)。

李氏昧娘,章双立妻;自晋江迁入厦。适双立,数载无出。双立贩柔佛,覆舟。有生还者,传言舟人见风色不利,各乘木筏,幸救得生;李犹与舅姑相慰也。三载无音耗,度葬鱼腹矣;请招魂。姑迟未决,女伴阴讽以去,泣曰:『死耳,安能事两姓』?兄欲为议婚,邀归者再,不往。嘉庆二年七月七日侵晨,闭户经死。年二十三(节黄弼卿传)。

郑氏金娘,梧桐庭郭略妻。略早丧父母,无兄弟,家贫。婚六日,即为人操舟东渡。嘉庆十四年夏归,至料罗洋遇艇贼,被执。郑闻报,即引力自刭;家人夺刀以劝,夜分着嫁衣缢焉。适巡抚张师诚按部厦门,给匾旌之。而略实未死,逾两月释归。入门,失声号曰:『妇为吾死,我不可以负妇』。结跣走妇坟痛哭,蹈海死。初,略之娶也,从兄丕实赀之;至是,复以子嗣焉(节龙溪进士郑玉振撰传)。

论曰:郑氏之以死殉也,向使息心稍待,必不至一误、再误。然上无尊嫜之奉、下无儿女之私,家贫年少,亦复何望?欲隐忍偷生,既万万不可,计惟从容一决,相从地下耳。孰料夫之不死于贼,而死于我也!或曰:略不死则从贼,妇亦不如死;观略之为人,岂从贼者哉!略之死于义未衷,古之人有行之者,庐江小吏是也。若逊丕者,庶几为善终始者欤!

刘氏,厦港邱永川妻。年二十四,永川卒;怀孕九月。冀生男,未即死。经旬娩女,痛祀续不继。而舅姑奉养有人,道光二年十月十六日,键户自经。兴泉永道倪琇题匾表之(杨士侨述)。

以上贞烈。

傅宜人,中左所人;都御史镇犹女、太常池浴德之妻,而州牧显京母也。初归时,仅有双银钏,即解与浴德购书。朝夕纺绩,事姑吕太宜人最恭。吕疾笃,祷天祈代。吕遗嘱云:『汝孝姑至矣,愿汝子如吾子、妇如吾妇,以是为报汝也』。既生显京,从浴德官邸舍则数进媵妾人称菩萨夫人。妾林氏,妊子显方。其一恃宠,虑林有子而胜己,日谗构,谋隳之。傅叱去,愳不敢复言。既生,百计阴中伤,傅亦百计保护。后显方登乡榜,林谓之曰:『我母子获生,皆宜人赐也』。子婿光禄卿蔡献臣,与显京同列朝籍;数戒显京,宜师其志节。及守和州,寄俸金为寿;贻书责曰:『所寄虽俸余,亦民膏也。吾自加餐,此后不需汝一物。汝但勤如汝母治家、清如汝父宰遂,则善矣』。累封孺人至宜人。布衣粝饭,年踰八十,端坐而逝(「晃岩集」)。

国朝

陈氏,杨北魁妻。事舅姑,得其欣爱。姑暴得心疾,垂死;陈默割腕肉,和药以进,疾痊。越日,夫试得武生,人皆以为孝感,作诗赠之。事在康熙四十二年癸未冬十月也(「鹭江志」)。

倪二娘,外清吴仲寀妻。康熙时,刲臂疗姑(家谱)。

胡氏,副将陈昂长妇。割股事姑。有司旌之。

胡氏,提督陈伦炯妻。事姑孝;姑病危,割股和药以进,遂愈。

陈龙寿,字藕君,泉州人;鸿胪寺卿科捷季女也。归厦门副贡生许温其。少侍父宦京邸,又从督学湖南;生长名门,雅娴吟咏。科捷尝谓友曰:『吾家三女,使不笄而栉,何忧不继馆选』?温其道过清源,科捷见其文,遂订婚焉。既归许,每相唱和为乐。如即事云:『刻竹集新诗,缘情寄所托;吟成恐未谐,笑倩郎斟酌』。其寄外云:『宿病初安欲别难,盈盈珠泪未曾干;与君订下归时候,莫遣梅花负岁寒』。皆能自抒性情。然不肯多作,谓『雕云镂月,非闺阁所宜』。事姑陈氏孝。生子筠。簉室高氏,其媵也;亦知翰墨。生子垣。先后入邑庠。龙寿卒,温其为之传。温其集中载『莺花却负春三月,鸿雪难凭尺一书』;亦龙寿句也(凌翰、林焜熿述)。

章淑云,字琼田,外清人;游击陈廷俊妻也。善棋;能琴,通五十余谱。着有「镜花楼诗稿」,倪竹泉观察为之序。廷俊进京时,携其稿与俱。道卒稿失,其兄藏有副本。「重阳」云:『登高遥送目,徙倚独徜徉;万壑皆秋色,千山惟夕阳。霜寒猿断啸,风冷雁疏行;今古只如此,茱萸尽一觞』。其「卖花」云:『呼残三月雨,送到一帘风』。「落花」云:『匝径绿苔谁载酒,隔帘红雨不开门』。皆可诵。卒年仅二十七(林焜熿述)。

以上名媛。

卷十五

风俗记

风俗因乎其地,亦因乎其时;而转移之则存乎人。厦门居泉、漳之交,五方杂处;其风俗,泉、漳相间。婚嫁、丧祭之礼,士农、工贾之习,以及岁时、伏腊、赛社、游戏诸俗,善者载之,弊者亦载之。俾岛中人,知所劝惩焉。志风俗。

衣冠陈氏族,桃李薛公园(宋张翥「嘉禾风物咏」)。

地灵人杰,科甲云屯;或如芝草之骤起、或如星海而有源。旁达西洋,商舶四穷;冬发鹢首,夏返梓栊。朱提成岳,珍巧如嵩;醽醁如淮,肴品若从。俳优传奇,青楼侑觞;蛾眉织腻,綦履轻蹡。飒纚要绍,七盘鹄翔;买眼拂袖,烛灭滓香。榷使横索其货物,虎翼私剥而盈箱(明池显方「大同赋」。此段系分赋嘉禾)。

海滨邹鲁之风,蔚然再睹(巡道白瀛「玉屏书院碑」)。

银城鹭岛,非特既庶且富,礼义生于富足,一变至道较易于邻封(乾隆「县志」「小引」)。

银城鹭岛,民物富庶,山海雄奇(黄彬「县志」序)。

厦门,人民、商贾、番船辏集,等诸郡县(「漳州府志」)。

唐为陈、薛衣冠之地,宋为文公过化之区(黄名香「鹭江志」引)。

市井乡都,诗书振响(张维寅「嘉禾里序」)。

人文蔚起(薛起凤「鹭屿论」)。

市井繁华、乡村绣错,不减通都大邑之风(杨国春「鹭门形势记」)。

田少海多,民以海为田。自通洋弛禁,夷夏梯航,云屯雾集;鱼盐蜃甲之利,上裕课而下裕民(莫凤翔「水仙宫碑」)。

海国巨观,虽穷乡僻壤之士,无不愿以一游为快(廖飞鹏「鹭江志」序)。

岁时

俗尚

岁时

元旦,焚香纸、放爆竹,开门即闭。少长序拜,戚友相贺(其疏者,以小红刺粘门上)。午祀其祖先(以红柑供几案,至元宵乃彻)。市不列肆(别择吉开市),粪土不除者三日。

初四日,各祀其所祀之神,名曰「接神」(俗谓腊月二十四日百神有事上帝,至此日乃还;焚楮帛舆马迎之)。

人日,取果蔬作七宝羹(见「闽书」)。

初九日,设香案,向户外祀之;爆竹之声达旦,名曰「祭天」。富家演剧(「闽书」:『泉人以是日为天诞日,厦则称为玉皇生日。占一年暴期,以此日为准』。干宝「搜神记」:『玉皇,外国王子之成佛者』)。

立春日,各以小红纸书「春」字或「福寿」字,粘门窗户牖间。

上元,以米团祭神及先(或延道士讽经,谓之「诵三界经」)。自十三日起,络续张灯,是夕大盛(或焚杂柴于旷处,超而越之,谓之「跳火」。庙中香有大于竹竿、烛有大于屋柱者)。士子迎魁星,裁缯剪彩,为芹桂、杏桃、瀛洲、台阁诸灯;或二、三年一举,亦有行于二、三月者。始于雍正间厦港紫阳祠,后移于城内仙殿,即今玉屏书院(妇女艳服入庙,献莲花灯。闽语呼灯曰「丁」,祈嗣之意。向神丐红柑,或烛、或钱,柑年倍其数之(?),庙祝书诸籍;归以瓦石投掷山海,主吉利。未字少女赛紫姑,俗呼东施娘;偷摘人家园蔬及春帖,遭诟骂,谓异日必得佳婿,亦古「镜听」之意。海滨如石码各处,有掷石之戏,折肱破脑以为乐;厦则无之)。

二月朔,社师前后入学。

初二日,街市乡村敛钱演戏,为各土地神祝寿(家造蛎房饭为供)。

寒食,城市多斗鸭卵之戏(绘镂人物、花鸟,以工为能;即「玉烛宝典」』寒食斗鸡卵』遗意)。

清明,各祭其先,前后十日。墓祭,挂纸帛于墓上。妇人亦出郊展墓踏青,采新麦簪之(泉俗:以清明日插杜鹃花于祭品;漳俗:插柳枝户上;祭先,以三月三日)。

三月三日,采百草合米粉为粿,祭祖及神(是月也,多迎神赛会)。

四月初一日,各办香饼祭神,曰「明眼饼」。

初八日,有浴佛之会(僧尼主之。先期,舁佛沿门募化)。

五月五日端午,悬蒲艾、桃枝、榕枝于门(乃俗所称火香、仙人掌等物),粘符。制彩胜及粽相馈遗(妇人小儿,臂系「续命缕」,簪艾虎、茧虎及符。饮雄黄酒,并以酒擦儿顶鼻,噀房壁床下,以去五毒。浴百草汤,曰「兰汤」。以纸为人,写一家生辰焚之水漈,名曰「辟瘟」)。竞渡于海滨(龙船分五色,惟黑龙不出);富人以银钱、扇帕悬红旗招之,名曰插标;即古「锦标」意。事竟,各渡头敛钱演戏,■〈舟古〉仔船为主;或十余日乃止(明林希元「石浔竞渡诗」:『杯酌交酬后,楼台雨过时;半江沉夕照,高阁起凉飔。波静鱼龙隐,人喧鸥鹭疑;未看竞渡戏,先动屈原悲』。『结阁临江渚,携杯对晚晖。龙舟随地辟,梅雨逐风微。云敛山争出,天空鸟独飞;海鸥浑可狎,知我久忘机』)。

六月六日,以黍为粽,荐土神。

十五日,造米圆,祀神及祖,名曰「过半年」(荐新榖、献荔枝,无定日)。

七月朔起,各里社设醮,作盂兰盆会。俗名普度,祀无主之魂(以竹竿燃灯极高,联缀如星。又设高台,陈供品。无赖少年如猱而升,以先登为能,每至争竞跌仆。官禁止之)。

七夕,乞巧。妇女拜天孙,解去「续命缕」。士子祀魁星。

中元,各祭其先,焚五色楮(楮画绮绣,云为泉下送寒衣)。

中秋,街市乡村演戏,祀土地之神;与二月同,春祈而秋报也。夜荐月饼、芋魁,祀神及先;亲友相馈遗(妇人拈香墙壁间,窃谛人语,以占休咎;俗谓之「听香」)。

重阳,登高放风筝(自八月起,闽中皆可放;他省放于二、三月,气候不同也)。

冬至,俗不相贺,谓之「亚岁」;各祭其祠。舂米为圆,谓之「添岁」。粘米圆于门,谓之「饷耗」。

十二月初二日,祭土神,谓之「头牙」。

十六日,商贾皆祭土神,牲醴极丰(晚宴亲朋,谓之「尾牙」)。

二十日,扫尘;有丧者否。

二十四日,祀灶送神(俗谓:灶神是夜以一家所行善恶,上奏于天。又言:百神有事上帝,画舆马仪从于楮,具牲馔,焚而送之。至正月四日,乃迎还。说本「五杂俎」)。

二十五日,俗传天神下降,鉴察善恶;设香案于神前。

除夕,家更春帖(厦之春帖,书「河图洛书」、「神荼郁垒」、「麟凤龟鹤」诸字),燃爆竹。舂米麦,为磁粿、饽饽之属。以糕、豚相遗谓之「馈岁」。祭先及神,曰「辞年」。炙炉炭,团聚饮酒,曰「围炉」(焚灯檠,视其红、黑,以卜来年晴雨)。留宿饭于明日,曰「来年饭」。以生菜沃沸汤、簪红花供神,曰「长年菜」。

俗尚

同安人物,厦、金尤为称盛。有明一代,廉节文藻,卓乎可观。厦门,漳、泉杂处,士子多秀异者。

厦岛田不足于耕,近山者率种番薯,近海者耕而兼渔,统计渔倍于农(水田稀少,所耕多硗确山园,无坡塘、江湖可以溉注。但于陇头凿井,立石为桔槔以灌之)。海港腥鲜,贫民日渔其利。蚝埕、鱼■〈艹断〉、蚶田、蛏■〈涂攴〉,濒海之乡画海为界,非其界者不可过而问焉。越澳以渔,争竞立起,虽死不恤;身家之计在故也。

服贾者,以贩海为利薮,视汪洋巨浸如衽席。北至宁波、上海、天津、锦州,南至粤东,对渡台湾,一岁往来数次;外至吕宋、苏禄、实力、噶喇巴,冬去夏回,一年一次。初则获利数倍至数十倍不等,故有倾产造船者。然骤富骤贫,容易起落;舵水人等藉此为活者,以万计。

造大船费数万金。造船置货者,曰财东;领船运货出洋者,曰出海。司舵者,曰舵工;司桅者,曰斗手、亦曰亚班;司缭者,曰大缭:相呼曰兄弟。

厦门土木、金银、铜铁诸工,率自外来;船工大盛。安其业者,多移居焉(以上四民)。

冠礼,久不作矣。厦门婚嫁,重门户,不甚选婿。妆奁,先期鼓乐迎送至男家;珠翠、衣饰无论已,外如卍字糖、福饼、绒花彩缯,动盈数十箧。谓不如是,则见诮于人。在富者为所欲为,中户嫁一女费过半矣;甚有鬻产嫁女者,何甚愚也(周礼「竹枝词」云:『千金嫁女时常有,百金教子此地无』)。惟亲迎,尚存古礼(婿亲迎,曰「上门」;三日拜舅姑,日「上厅」;妇家使其弟若侄以物馈问,曰「探房」;四日反焉,曰「回礼」;迎新妇归宁,曰「竖月」。其妇见舅姑也,姑与之燕,家中妇女辈悉与,名曰「合棹」。午乃礼食,妇居中,陪者左右坐,乐以侑食。娶妇之家,越晨亲友往贺礼毕,观新妇,婿导诸其前)。

丧葬,尤多非礼。罔极之丧,其合于古者固多,然丧次妆饰婢仆如生人,衣以文绣,绿哖之轿、白绢之亭,付诸一炬。初丧置酒召客,演剧喧哗,以为送死之礼。大祥前三、四月,择日致祭除服,云为儿孙作采。至于延僧道礼忏,有所谓开冥路、荐血盆、打地狱、弄铙钹、普度诸名目,云为死者减罪资福。夫人死则气散,其精魂无所不之也,何待僧道为之开路乎?且人非凶恶,岂必人人入地狱;不以善良待其亲,而以凶恶待其亲,何其悖也!纵贤人君子,亦必文致以刀山剑树之狱,自以为孝;而不知蔑亲以罪恶之名,不孝孰甚焉!况彼浮屠者灭纪伦纪,地狱无则已,有则彼将身入焉,岂能救人哉?沙弥弄铙,妇女乐此为戏;乃云以免虫蛙,抑何诞也!居丧作浮屠,已属非礼。厦俗竟至演戏,俗呼杂出,以目连救母为题,杂以猪猴、神鬼诸出;甚至削发之僧亦有逐队扮演,丑态秽语,百端呈露,男女聚观,毫无顾忌。丧家以为体面,亲友反加称羡;悖礼乱常、伤风败俗,莫此为甚。厦岛人贫者,十日、半月即葬,房屋窄小故也。富者往往听青乌家言,人无智愚,惑而信之。俗称为地师,听其指择,又拘年月日时。房分不齐,又各信一地师,彼善此否,往往停柩不葬。始则希图吉穴;迁延日久,渐至门户破落,欲求一高敞地而不可得,草草埋掩浅土中。久则取其骸骨贮小棺中,谓之金棺(亦有隔数年必易金棺为者,出情理之外);或贮礶中,谓之骸礶(或埋路旁,或屡次迁移、甚至遗失,控告有司乞追)。日复一日,有不知子孙谁氏者。与其悔之于后,孰若急之于前蔡文勤公「丧葬解惑」,所当取为鉴也。

发冢,律有明条。开棺见尸者,分别首从,斩、绞、军、流定罪有差。厦门前此未闻也,二十年来,此风渐炽。受害者常不自知;每至迁葬时,始觉骨骸移置,钗钏、镮铛无一留存。或新死者臂上金环不可脱,断其臂取之。大抵所盗,女坟居多。盖厦地以厚葬其亲为孝,而不知适为贾祸之端。或有少妇夭亡,外家百端需索,勒令厚葬;将欲爱之,适以害之。前广东巡抚韩崶谕令民间:凡葬,富者以香木镂作钗环、贫者杂木;冠用纸胚,饰以金箔。使其中无可欲,此风当不戢自弭。揆诸古人「薄葬」之义,明器之设,颇与礼合。人子爱亲无所不至,「礼」曰:『附身附棺勿使有悔焉』而已,何忍侈其服御,致遭暴露之痛哉!愿岛中人则效之(以上四社)。

岛中风俗,好义者多;凡遇义举公事,众力易擎。

士人好结文社,月有课、课有期;期则团聚角艺,至宵分乃罢,求前辈甲乙之。又得玉屏、紫阳两书院,以时鼓励,文气日上。虽市楼估客,濡染耳目,亦有能拈诗斗韵者。

塾学、蒙馆交错,衢巷书声相闻。外郡士子,觅馆者趾交于道;而岛人鲜馆于外焉。

亦习为书画,自编修郭尚先主讲玉屏,楷法为之一变。篆、隶推吕孝廉世宜,山水有叶上舍化成,墨竹有陈征士荣瑞,皆可观。围棋、鼓琴,亦有擅专门者。

俗重簪缨,有掇科第、赴爵秩者,无论同乡井,即素未谋面,一刺下谒,殷勤礼赠。迩来财力日逊,馈赠亦不能如前。

岛中立敬字亭,以惜字纸;买破书、拾遗字焚化者有人。惟作粉面食及豆腐干者,率以招牌字号印其上;巡道周凯禁止之。乡村民气,亦较漳、泉为驯,间以负气相角。睚眦小忿,一叶槟榔,两家解释;即宿怨积恨,亦可杯酒言消。

地不宜桑,女无蚕织;纺绩间有之。惟专事刺绣,工巧者自赡其口,尚有嬴余。如端午结彩胜,岁可得二、三十金。以五色丝刺云日、花草、麟凤、鱼龙、美男子、妇人之状,皆妍丽精致;未免作无益以害有益,有妨女红。然富家女恃此为美观、贫家女借此为衣食,亦理法所不禁也。

乡社中,塔头乡最严男女之别、莲坂乡能约束子弟,盖仕族之遗风也。

妇女知礼节,以见客为耻。道路遇官长,背身远立;在家起避,未见当门倨坐也(以上善俗)。

衣服华侈,迥于他处。最靡者,役隶优伶被服,胜于士大夫;妇人服饰,尤务为工巧新奇。昔朱子守漳时,教妇人用公兜,出门蒙花帕盖首,俗曰「网巾兜」。外服宽袖蓝袄,岛中尚仍其俗。今则炫服靓妆、持伞代杖,遨游道上,相率入寺烧香矣。

岛中妇女,编花为龙凤、雀蝶诸形,插戴满头;「闽小记」所谓肉花盎也。以不簪花为异像。生花尤工巧,馈贻必用花(周凯「插花词」四首:『不须羯鼓为频催,异种多从海国来;排月名花一齐放,岛中原说有瑶台』。『子时梅与午时莲,喷雪、洋茶映木棉;更有阇提香细细,暖风吹满画栏前』。『龙凤盘成压髻斜,只名颜色莫名花;女儿欲夺天工巧,又剪轻绒又簇纱』。『璧月珠灯百和香,三千宝相斗明妆;插花寄语张公子,漫侈金钗十二行』。

海风破脑,居人皆以布裹头,盛夏亦然;严冬不袜。气候常暖,较省垣尤甚;终年不见冰雪。南风发则天躁热,北风发则清凉而雨;夏或反之(谚曰:『春南夏北,无水磨墨』;皆言风也)。

房屋低小而多门,上用平屋,惧风也;人可行走。墙角则置碎甆碗、碎瓦片,堆积尺许;防穿窬也。富贵家,率用兽头筒瓦。

闽俗呼人曰「郎」,呼公子、公孙曰「舍」,呼有体面者曰「官」(讹「官」为「观」,遂多以「观」为名者),朋友相称曰「老」;厦俗亦然。合数人开一店铺或制造一舶,则姓金;金犹合也。惟厦门(?),台湾亦然。

梯航既通,南琛北赆,百货丛阗,不胫而走。第地窄人稠,物价数倍,民多食红薯、杂粮。先湖广岁贩米不绝,聚东亦时至;自台湾既入版图,则内地一大仓储也,榖食仰于台运。风潮迟滞,则米价腾涌。又山皆童山,束刍尺薪皆自外来。春雨连绵,有米珠薪桂之虑焉。

俗好啜茶,器具精小,壶必曰「孟公壶」、杯必曰「若深杯」。茶叶重一两,价有贵至四、五番钱者。文火煎之,如啜酒然。以饷客,客必辨其色香味而细啜之,否则相为嗤笑;名曰工夫茶(或曰「君谟茶」之讹)。彼夸此竞,遂有「斗茶」之举。有其癖者,不能自已;甚有士子终岁课读,所入不足以供茶费亦尝试之,殊觉闷人。虽无伤于雅尚,何忍以有用工夫而弃之于无益之茶也?

城东之靖山、禅师岭、超然洞、洌水山庄、白鹿、虎溪山足一带,多花园;花时烂熳映带,馨香不绝。菊则四时常有,月下、度腊、鹰爪、迎年诸花,亦有番种;居民不种五谷,世以花为业(诸花中,茉莉、素馨尤盛。卖者以铜丝与竹为簪,编成凤鸟形)。

玉沙坡钓艇,家人、妇子长年舟居;趁潮出入,日以为常。十岁童子,驾轻舸鸣榔下饵,掀舞波涛中无怖;计其获利,殆视耕倍也。

港之内,或维舟而水处,为人通往来、输货物;浮家泛宅,俗呼曰「五帆」。五帆之妇曰「白水婆」,自相婚嫁;有女子未字,则篷顶必种时花一盆。伶娉女子,驾橹、点篙、持舵上下如猿猱然,习于水者素也(以上杂俗)。

吴越好鬼,由来已久。近更惑于释、道,一秃也,而师之、父之;一尼也,而姑之、母之。于是邪怪交作,石狮无言而称爷,大树无故而立祀;木偶漂拾,古柩嘶风,猜神疑仙,一唱百和:酒肉香纸,男妇狂趋。平日扪一钱,汗出三日,食不下咽;独斋僧建剎、泥佛作醮,倾囊倒箧,罔敢吝啬。盖释氏以一「忏」字愚人,谓福可求而罪可免。梁武帝、唐太宗心有惭德,为其所惑;人惟修德行仁可以消灾免祸,彼释、道奚能为哉?与其施钱于寺观,孰若散吾乡里亲故之贫者;亦可为贪痴者解惑矣。

疾病,富贵家延医诊视;余皆不重医而重神。不曰星命衰低,辄曰触犯鬼物;牲醴、楮币,祈祷维虔。至抬神求药,尤为可笑。以二人肩神舆行,作左右颠扑状,至药铺以舆扛头遥指某药,则与之;鸣锣喧嚷,道路皆避。至服药以死,则曰神不能救民也。即有奸徒稍知一二药性,惯以抬神为业者。官虽劝谕之,终不悟也。

别有巫觋一种,俗呼为「师公」,自署曰道坛;倡为作福度厄之说,以蛊惑人心。一切祷符、烧纸、喷油、栽花、步斗诸名目,率伪妄不经。愚妇人无识,为所簧鼓,花费尤多;书礼之家,亦所不禁。

满地丛祠,迎神赛会,一年之交且居其半。有所谓王醮者,穷其奢华,震鍧炫耀;游山游海,举国若狂。扮演凡百鬼怪,驰辇攒力,剽疾争先,易生事也;禁口插背,过刀桥、上刀梯、掷刺球,易伤人也;赁女妓,饰稚童肖古图画,曰台阁,坏风俗也;造木舟,用真器,浮海任其所之或火化,暴天物也。疲累月之精神,供一朝之睇盼;费有用之物力,听无稽之损耗。圣人神道设教,而流弊乃至于此,犹曰得古「傩」遗意,岂不谬乎?

近山大姓,恃众负嵎。遇人丧葬,或藉界址不清、或藉损伤坟荫,辄行阻止,得赂乃已;偶尔培土,便索酒礼,谓之「插花」。相隔一峰,讼则称破伊坟脑、伤伊丁口;山鬼从中唆弄,乡鳄大肆嚣陵。顽薄之风,至此已极;尤宜痛为惩治。

闽人多养子,即有子者,亦必抱养数子。长则令其贩洋赚钱者,则多置妻妾以羁縻之,与亲子无异;分析产业,虽胞侄不能争,亦不言。其父母既卖后,即不相认。或藉多子以为强房。积习相沿,恬不为怪。夫于「礼」曰「乱宗」,于例断宜归宗;宗支紊乱,何其不之察也!数传而后,并不知为谁氏子孙矣。

溺女,干天地之和、无母子之情,残忍甚于禽兽。自育婴堂设,溺女之风稍杀。惟富家女为婢妾所生,恐妨工作,且恐厚费妆奁、又耻送入育婴堂,或辄渰杀之,其罪更浮于贫民也。

喜畜婢;家虽不丰,亦必百计营购一婢。婢皆赤脚,老大不嫁。锢婢者立皆消亡。

赛社演剧,在所不禁;取古人忠孝、节义之事,俾观者知所兴感,亦有裨于风教。闽中土戏,谓之「七子班」;声调迥别。「漳州志」论『其淫乱弗经,未可使善男女见信哉』。厦门前有「荔镜传」,演泉人陈三诱潮妇王五娘私奔事;淫词丑态、穷形尽相,妇女观者如堵,遂多越礼私逃之案。前署同知薛凝度禁止之。

又有说「平话」者,绿阴树下、古佛寺前,称说汉、唐以来遗事;众人环听,敛钱为馈,可使愚顽不识字者为兴感之用。间有说艳书及「水浒一衍义者,宜禁之(施耐庵「水浒」实为诲盗之书,尤宜禁)。

女闾随在有之;厦门五方杂处,此风尤盛。遍绳之则扰闾阎、姑息之则长淫风,最难为治。间有无赖之徒,蓄婢数口,认为假女;长则置之青楼。买良为贱之律,宜严究。

赌博盛行;奸民开设宝场,诱人猜压,胜负以千百计。初由洋舶柁师、长年等沾染外夷恶习,返棹后群居无事或泊船候风,日酣于赌;富贵子弟相率效尤,逐成弊俗。耗财破家,害不胜举。近因商贩失利,例禁日严,此风渐息。第恐日久玩生,仍难凈绝。且有谓五方杂处之地,亡命无赖之徒一旦无地容身,必致流为盗贼,藉可养活。夫盗贼自有捕治之法,岂得纵赌为弭盗耶!惟官为查禁,则兵役之株连索诈、讼棍之捕风捉影,皆须力除其弊,庶不失古人「毋扰狱市」之意。

赌不一色,厦门三尺孩提即解赌;惟花会贻毒更深。人利其偿数十倍,虽深闺妇女,亦有圆梦、扶鸾,托人寄压者。灯光咒声,终夜喃喃。其流弊不可胜言。闽中甚盛,厦门亦间有之。以时禁革,不宜懈。

盗贼穿窬胠箧,其小耳。漳、泉间有所谓强熕者。厦门四面濒海,随潮往来,难于防范。近令各保为图,十户一灯、家出一人支更,守望相助,庶几奸无所容矣。

胥役欺瞒官长、凌轹良善,积弊已久。厦民惧至同安县涉讼,而奸民往往歧控,县役藉票生事。并有白役,以其姓名之相似者或谓欠粮、或称跟交,在厦门讹诈;并于瓮菜河设班馆,曰「间仔」。巡道周凯莅任时廉得之,毁其屋,痛加惩创,少少敛戢。

闯棍者,无赖恶少也。纠结伙党,鹰视狼行;周游衢巷,寻事生风。孱愚偶触其锋,操梃排闼,直入其室,人物并烂;绅衿家亦不免许。其党兵役互张声势,发露则为之摆脱,转赖良民。道光十年,有闯棍在万石岩纠盟,署同知任沈锠访得之,获二十九猛;累系经年,痛加惩治。余众遁窜远方,此风稍息。

厦门多讼师,率自外来。颠倒黑白、变乱是非;其实图准不图讯,于律例全然不晓,亦不计及反坐之罪。富家无故请一人为谋主,平民又奉之若神明。到案讼已折服,究出讼师,问其姓氏,犹不敢高声。厦民有「不怕官、怕讼师」之语。有地方之责者,当随时随事惩创之,庶几民得安枕。

讼师、闯棍、衙役三者合而为一,择肥而噬,名曰「合虎药」。大抵控阴私,牵及妇女,藉案图诈,官不加察,姑准之;遂目无法纪。其情显而易见,词中弥缝处,正其鏬漏处也;江、浙谓之「搭桥」。是在良有司有以禁绝之。

厦门率用番钱;银肆取巧,挖凿至破烂不堪,大为人累。一再破案,犹有怙恶不悛者。道光十年,饬各行商公议厦秤七钱二分为一圆,计重不计数;俾奸者毋所用其巧,其事乃已。

鸦片烟,来自外夷;枯铄随髓,有性命之虞。新令尤严:买食者杖一百,枷号两个月;不将贩卖之人指出者,满杖;职官及在官人役买食者,俱加一等;兴贩、种卖、煎熬者,充军;开设烟馆者绞监候,地保邻右俱满徒。而愚民不醒,性命以之。其流弊有九:曰丧威仪、失行检、掷光阴、废事业、耗精血、荡家资、亏国课、犯王章、毒子孙。入其中者,亦能自知其弊;无如蔽锢已深,终不得脱。甚有身被逮系,求缓须臾,再一啜吸者;愚滋甚矣。其病根,曰「引」,亦曰「念」。初食时,受人引诱,殆以为戏;渐至不能暂离,引至而不得,有甚于死。

近闻闽中一士子「自悔诗」八首,颇曲尽形容。诗曰:

海门一舸渡红夷,赚出黄金竟不知;未死卒难除此累,隔时容易惹相思。频年暗灸膏将竭,定候微违泪即垂;错当秘方医病用,者番呼吸转无医。

一辞觉岸入迷津,废物先轮到此身;领略本无真趣味,支持偏有假精神。连宵小住能留客,几日初尝尚避人。熏遍佛香申戒誓,刚纔相忏又相因。

越思断绝越牵缠,敢费何曾日万钱;岁月蹉跎佳子弟,烟云吐纳野神仙。坐逢命酒惟垂首,行学寻诗也从肩。世路已经多少险,况添苦海渺无边。

锦衾乱迭绣帷遮,慎恤神胶秘汉家;煅炼已成伤性药,帷房犹当助情花。借他倚玉谈衷曲,添个销金与狭邪。夜半文园生渴疾,一钩眉月索煎茶。

治游勾引五陵豪,里巷参陪日几遭;万事都如冰解释,一身竟付火煎熬。腰支屈曲时横卧,指爪枯长每乱搔。听说寒天好风雪,范睢又典到绨袍。

论他市价米难齐,强项而今首亦低;绕榻宾朋方笑语,隔窗儿女正饥啼。常防失足偏为累,极励回头忽自迷。一事莫教人识破,养成懒癖好攀稽。

肠肥脑满渐摧残,憔悴相逢诧改观;直似鬼妆青面目,能令人变黑心肝。孤灯照处留宵伴,冷枕醒时报午餐。银匣封来煤数点,淮南鸡犬舐余丹。

别开利薮恣狼贪,今甲空劳禁再三;谁解诘奸从左右,可怜流毒遍东南!纸窗痴立蝇俱醉,粉壁潜窥鼠亦酣。牵得丝成身自缚,半床僵卧冷春蚕。

更闻厦门富家,恐其子孙之媟赌破财也,许在家食鸦片,谓可收束其身心;是欲速其死而绝其嗣也,可谓不知义方之甚者矣。

同治许原清有戒食鸦片烟告示十条,词意尤为详尽。附录:

一、鸦片始自西洋荷兰及咬■〈口留〉吧等国,原系毒草及腐尸、败草煎煮而成。彼国前明万历年间至中国,贪我富庶,造此毒物,使中国人食之,柔其筋骨、耗其精神、惰其志气、破其赀财,欲令熏蒸遍于天下,然后逞彼狡谋,将图不轨。彼国不肯自食,有窃食之者,立斩;中国初犹不知其意,迨后有人亲至咬■〈口留〉吧为伊婿多年,归而言之,始知彼国奸谋如此。尔等身为圣世良民,奈何甘心堕伊奸计?其不可食,一也。

一、鸦片之来,本自西洋制造,故其价昂。近时内地民人,多用莺粟花配药熬煮,状与鸦片无异,而价稍贱。买食者真伪莫分,但贪价贱而不知其毒更深且速。盖物贱则易买,易买则食多,食多则引愈大而毒愈深。其不可食,二也。

一、凡食鸦片者,皆谓能助长精神;殊不知人之精神,全在摄养得宜,不使耗竭,方能潜滋暗长,并非药物所能增益。鸦片之力,不过暂时提起,何尝有所增益乎!人有精神,犹家有蓄积也;一年之蓄仅可供一年之用,若寅吃卯粮,必致饔飧莫继。食鸦片者,一日提两日之精神、一年提两年之精神,而欲延年益寿,其可得乎?试思常人自黎明而起、二鼓而眠,或有事偶至三鼓、四鼓,并不致于疲乏;食鸦片者日中方起,甫及昏已自呵欠涕流,支撑不住,必待过引方有精神,及至鸡鸣又须安歇。其计操作之时,反不如常人之多,安在其能助长乎?其不可食,三也。

一、凡食鸦片者,大半娼妓设局,诳诱子弟以为能壮阳气,恣意淫欲;然每见犯此者,十有八九不能生子,未中年已患痿症。故少年子弟惑于色,误食上引,至不能人道;妻妾少艾,不安于室,非丑声外扬,则终日诟谇。食鸦片者亦自惭形秽,不敢一言振作;虽平时体面尊崇,至此乃玷宗辱祖。又有谓鸦片可以治病,食烟者往往以此诱人;闻吾风寒、痢泻等症,间有食此即愈者;殊不知食此而愈,迨其病复发,再食之即不验,再食不验,其它药石皆不验矣。因此不起,岂不危哉?其不可食,四也。

一、天之生人,各有行业,以为衣食之本;士农工商与百执事,莫不由之。竭半世之勤劳,甫得一朝之安享,非易易也。士民之家,每岁所入或百金或数十金,赖以仰事俯育;一食鸦片,则于衣食、嫁娶、丧葬诸事之外,添此一项费用。引小者食二、三分,需钱数十文;引大者日二、三钱,需钱数百文或千余文。鸦片之费,反数倍于薪米;不惟行业小者不足自供,即大者亦难自给。故犯此,十有九穷;人穷则志短,于是作奸犯科,无所不至。不但父母、妻子不免冻馁,必且身罹法网,性命难全。其不可食,五也。

一、凡人未有不爱修饰衣冠、仪容。俊伟者,一食鸦片,始则面色黯白如灰,有如浮肿;渐而黑瘦,最后则肉枯肩耸,人皆目之为鬼。引镜自照,亦觉可羞。其不可食,六也。

一、凡人非奸盗邪淫,当稠人广众之中,无不理直气壮。惟食鸦片者,心虚畏人,青天白日深藏密室之内;一见正人,不免藏头露尾,消沮情形,甚为可笑。虽衣冠贵冑,时为小人之所挟持讹诈。其不可食,七也。

一、凡人有所偏好,一经陷溺,未有不为人所愚。娼楼、赌馆,皆下流不自爱惜者所为;独鸦片一物,家庭亦可食之。往往衣冠不免小人藉此夤缘卧榻明灯,故为亲■〈目匿〉之状;因而乘间萋菲,不觉堕其术中,遂致骨肉参商、亲邻讦讼。凡生平所不可言之语、不肯为之事,至此亦全无把握。是此事之迷人,更甚于娼赌。其不可食,八也。

一、人虽不肖,莫不愿子弟之贤。食鸦片者,家庭日夜所不能离;非如娼赌之事,犹可在外引避。子弟见其情形、亲其臭味,欲不童而习之难矣。自己既好,则凡所亲爱之人见而欲之,亦必不能禁;于是一人食之,众人效之,流毒蔓延,害及满门至于子孙。其不可食,九也。

一、凡犯法之事,重如奸盗,非必日夜不离;及其事已过,犹可优游自得。惟食鸦片者已成心腹之疾,随在不离;是一生无不犯法之时、所至无不犯法之地,在在可以掩执、刻刻自蹈危机。其不可食,十也。

食鸦片烟者,后至贫苦,不能自存;往往食生鸦片自尽。其尸筋骨皆软,或遭蒸检骨脆如灰,甚于鸩信。或谓系醉非死,尚须还醒;发棺时,每见手足作掀棺盖状,想此时苦不胜言。鸦片之流毒如此,人奈何不慎之于始也。

卷十六

旧事志

厦虽滨海弹丸,自明中叶,倭寇时警;迄至国初,郑氏据为鲸窟。其后妖氛扫荡,海宇永靖矣。然寇盗跳梁,史不厌详;即俚巷丛谈、通鉴采录,所以用昭炯鉴,岂特晋麈余风?作旧事志,俾思豫防惕,绸缪于未雨焉。丛谈附。

纪兵

丛谈

纪兵

宋景炎元年冬,张世杰驻师嘉禾屿(「通鉴」:『是年五月,益王即位福州。元兵逼,世杰、陈宜中等备海舟,奉帝及卫王航海;入泉州港,招抚使蒲寿庚闭城叛,降元。帝逐至嘉禾屿,登五通;由大担出港,赴潮州。明年秋,世杰自海上复回讨寿庚,攻九日不下,引去』)。

元至正五年,嘉禾千户何迪立叛(「漳州府志」「蔡淳传」:『迪立与土贼万贵寇漳、泉,围长泰;漳州路高指挥荐长泰人蔡淳,与兵三千,遣与贼战。贼益兵,围之三匝;援兵至淳夹击,大破之。余众悉平』)。

至正十四年,寇掠嘉禾屿(「闽书」)。

明正统十四年,海贼张秉彝攻中左所,邑人叶秉干率义兵战却之(「明史」「忠义传」:『秉干,同安人。曾出稻二千石以赈贫民,赐敕旌义复其家。沙尤、罗兴甫作乱,请于官,督民壮歼之。山贼陈敬德攻同安,募义兵从主簿蔡遴击走之。海贼张秉彝驾海船二百余围中左千户所,率义兵战却之。贼退围高浦,秉干力战死』)。

嘉靖二十四年春,海寇掠中左所(「林次崖文集」:时值饥荒,寇登岸杀居民,搂辱妇女,索银赎命;穷民投附,助成其势』)。

二十六年,佛郎机番船泊浯屿;巡海副使柯乔发兵攻之,不克(「漳州府志」:『是时漳、泉贾人辄往贸易,官军还,通贩愈甚。总督闽浙都御史朱纨厉禁,获通贩者九十余人,柯乔及都司卢镗就地斩之,番船乃去』)。

二十七年夏四月,都指挥卢镗大败贼于浯屿(「浙江倭变记」:『贼首李七引倭屯沙江双屿港,官兵破之,犁其巢;余党遁入闽之浯屿。镗及闽副使魏一恭、指挥刘恩至、张四继、张汉等复大败之,贼始退)。六月,贼冲大担、外屿者再,柯乔御之严,贼遁去(「筹海图编」、「方舆纪略」)。

三十六年冬十一月,倭泊浯屿,掠同安(府志。「名川藏」「日本传」:『倭乃日本种类,国有七十二岛,即今东洋地。其寇泉州,自洪武三年始;泊浯屿,是年始)』。

三十七年,倭泊浯屿,火其寨;攻同安,知县徐宗奭拒却之(「县志」)。五月,海贼洪泽珍巢旧浯屿(「筹海图编」:『时闽、浙、粤海贼著名者,凡十四■〈舟宗〉。泽珍入据浯屿老穴,积年通番,漳、泉、福、兴之祸连绵不绝。既而攻陷福安,为参将黎鹏举所破,败逃出海)。冬,倭再泊浯屿(「筹海图编」:『倭既焚其巢,攻同安,不克。十月,攻铜山、漳浦、诏安,为百户邓维忠所败。拥众二千余,迪珍(一作泽珍)与谢老复诱之,再泊浯屿,盘踞为巢』)。

三十八年春正月,倭自浯屿掠月港、珠、浦、官屿(「漳州府志」)。五月,掠大嶝(「县志」)。新倭自浙至浯屿焚掠(「明史纪事」:『浙江官军剿倭略尽,舟山巢破,南奔闽,入浯屿,焚掠居民』)。

三十九年,新倭屯浯屿(「明史纪事」:『舟山倭移舟南来者,经年播害闽、广;寻开洋去』)。四月,漳贼谢万贯率十二舟自浯屿引倭陷浯州,大掠。知县谭维鼎率义兵救援,泊澳头(「沧海纪遗」)。五月,参将王麟、把总邓一贵追击倭寇于鼓浪屿及刺屿尾,大败之(「府志」。「筹海图编」:『先是,倭屯月港,官兵于泉州海沧、白石、镇海、野马、井尾等处击之,皆胜;败逃出海。王麟追及于鼓浪屿东砟镇海山、一贵追及于刺屿尾,五战皆胜。生得哑哩国国王孙上健,健咬舌死;沉其舟数十,斩俘数百。贼首徐老、许西池、王老及日本头目尚干,皆就擒;所部三千余,悉溺水无遗』。「名山藏」「日本传」:『倭寇泉州,自洪武三年至嘉靖四十三年,屡击屡犯;海滨之民,几不聊生。世庙季年,尤遭蹂躏;经戚继光、俞大猷、张奇峰剿破。至隆庆三年,倭始绝迹』)。

天启二年,红毛夷据澎湖。犯中左所,逼圭屿;海澄知县刘斯■〈土来〉守计甚备,旋引去(「漳州府志」。台湾县「旧志」:『红毛即荷兰,自神宗末据台湾地。是年筑城澎湖,要求互市。守土官惧祸,说以毁城远徙,许互市;红毛从之。而巡抚商周祚以遵谕远徙上闻,不许互市。夷怨,复筑城;掠鱼舟六百余,俾华人运土石助筑。遂犯厦门,俘斩数十人;乃诡词求款,再许毁城远徙,而修筑如故。泊舟风柜仔尾,出没浯屿、白坑、东椗、莆头、古雷、洪屿、沙洲、甲洲间,海贼李旦复助之。滨海郡邑戒严』)。冬十月,福建总兵官徐一鸣率兵驻中左所,剿红夷(见鸿山寺石刻。陈氏家谱载:『一鸣率游击赵颇、坐营陈天策与浙兵把总朱梁、汪宗兆、李知纲等入岛,岛人陈则赓赞画军门,议以互市诡抚;默散家财募敢死士,椎牛、酒置毒,入夷舟遍觞之。夷喜,则赓急下小艇,趋舟师挟油蓑掷之,风发火炽,夷众歼焉』)。

三年,红夷复入中左所曾家澳,官军御却之(「资治通鉴纲目」)。秋,红夷犯鼓浪屿,浯铜游把总王梦熊击破之(「府志」。王氏家谱载:『鼓浪屿与厦门带水并崎,被红夷烧毁。是秋复至,梦熊率亲丁与战,夺其三艘,夷败走。复率大■〈舟宗〉直逼内地,梦熊乃以小艇数十扮渔舟、藏火具,潜迫其旁,乘风纵火,弃艇挟浮具泅归;援以巨舰,焚甲板十余艘,生擒大酋牛文来律钦等,夷脱于火者咸溺于水』)。冬十月二十四日,福建总兵官谢隆仪大破红夷于浯屿(「晃岩集」:『隆仪与巡抚南居益定计驻节厦门,适夷泊浯屿,忽意动扬去。次月复至,隆仪用间计,夜出不意突击之,擒其酋、火其舰,俘六十余人,焚溺无算。乘胜,遂有澎湖之捷』)。

四年秋,巡抚南居益自岛大发兵,剿红夷于澎湖,克之(「通志」。台湾县「旧志」:『居益上言夷势愈炽,非用兵不可;因列上调兵足饷方略,部议从之。正月,遣将城镇海,且战且筑。夷退风柜城,居益攻击数月,犹不退;乃大发兵,命谢隆仪、俞咨皋、王梦熊三路齐进。夷窘,两遣使求缓兵,容运米入船即退去。诸将以穷寇莫追,许之;逐扬帆去。独渠帅高文律等十二人据高楼自守,破之,献俘于朝;余寇遁归台湾,澎湖之警以息』)。

六年春,海寇郑芝龙犯厦门(「县志」:『芝龙小名一官,字飞黄;南安石井人。亡命日本,取倭妇生子成功。复去为盗,与颜思齐等辟台湾。思齐死,众推为魁;劫掠闽、广间。至袭漳浦、旧镇,泊金、厦树旗招兵;旬日之间,从者数千。勒富民助饷,谓之「报水」』)。五月,游击卢毓英攻郑芝龙不克,败入厦门(「东平纪略」:『二月,都司洪先春战败,巡抚朱一冯檄毓英会剿。芝龙分遣诸弟芝虎、芝豹扮商船散泊岛美、浯屿、东椗各澳,及战,毓英轻敌被擒;芝龙不杀,且露就抚意,纵之归。毓英白其情,俞咨皋不听,被劾下狱』)。

七年夏六月,芝龙自旧镇犯中左所;总兵俞咨皋战败,芝龙入据之(「通鉴」。「东平记略」:『咨皋之劾毓英也,巡抚朱一冯责其坐视。咨皋檄千户冯胜、百户杨世爵与芝龙战,败绩,胜、世爵赴水死。九月,复檄副总兵陈希范出师,阵方交,希范遽遁;把总洪应斗、张选举战死。十月,咨皋大征各卫所军赴厦会剿,战于将军澳,互相攻击;芝豹从东椗突至,咨皋传令游击商世禄分御。方转舵间,诸将误为退师,全■〈舟宗〉哄乱不能制,遂败走。芝龙追至浯屿,日暮收泊;明朝乘潮入厦,指挥傅珪御战南山,失利,咨皋走海门。中左人开门求不杀,遂入据之。芝龙约束麾下,竟不侵扰』)。

崇祯元年春,芝龙由中左所攻铜山(「漳州府志」)。秋七月,芝龙降于巡抚熊文灿(「通鉴」。「南疆绎史」:『芝龙先尝受抚于泉州知府蔡善继,以不厌所望,叛去。是年部议招抚,泉州守王猷请出卢毓英于狱,往谕降之;授游击,累迁至都督。时海盗蜂起,洋舶非郑氏令不行;上自吴淞、下至闽广,富民「报水」如故。岁入例金千万,自筑城安平寨,拥重兵专制滨海』)。

二年夏四月,寇夜薄中左所(「纪事本末」:『广东总兵陈廷对约芝龙剿盗,芝龙战不利,归闽。不数日,寇大至,犯中左所近港;芝龙又败,寇夜薄中左所』)。

三年,红毛犯中左所,游击郑芝龙焚走之(台湾县「旧志」:『芝龙募龙溪人郭任功率十余人,夜浮荷兰船尾,潜入焚之;余悉遁去,不敢窥内地数年』)。

六年,红毛突入中左所,巡抚邹维琏击走之(「东林传」:『红夷攻闽霜山,巡抚佥都御史邹维琏檄芝龙急击之。芝龙以粤寇未靖,后期不至;自引兵至福宁与战,红毛突入中左所,焚战舰、伤官军。维琏乃还福州,趣发檄漳、泉募战士、犒有功,授诸将方略,水路并进,复乘小舟出奇击贼,诸将皆奋;芝龙自福宁来,亦誓死战,斩获无算,贼遁入大洋。维琏上疏,以霜山之役,芝龙纵夷罪;芝龙方有内援,维琏复以党东林为政府所忌,下部议罪。亡何,贼复犯石湾、海澄、同安诸处,维琏皆击走之。先后捷上,复自劾不能平贼,为芝龙所误;而吏议已下,竟夺维琏官。是时维琏方大集舟师,自漳州调发诸军至铜山,与贼遇,苦战凡八昼夜,大败之;生擒酋长数十人,焚其舟舰、器械略尽。捷闻,上命只论将士功。维琏破贼班师还福州,始知罢官;上疏自明,不报。遂归』)。七月,海澄知县梁兆阳夜袭红毛于浯屿;破之(「漳州府志」:『红毛入料罗进窥海澄;兆阳率兵夜渡浯屿,袭破之,焚其舟三、获舟九』)。

国朝顺治三年秋,郑彩、郑联踞厦门(「府、县志」作元年,误。「南疆绎史」:『彩,南安人。福王时,为水师副将;唐王驻福州,进永胜伯,加副元师。寻为右先锋,出江西以援抚州围;军溃,弃广信,削职。时芝龙密彻关兵,彩遁踞厦门;北迎鲁监国于舟山,监国进彩建威侯及弟联定远伯。冬十一月,奉王次厦门。芝龙方降附,密令执王归命,彩不可。明年,奉王改次长垣;进彩建国公,诸镇皆恶其专横。及王次健跳,彩竟弃王去。后卒于岛』)。

四年,郑成功屯兵鼓浪屿(「南疆绎史」及各志:『成功,芝龙娶倭女所生;有异表。本名森,字大木。七岁归自倭,十五饩于庠。唐王入闽,谒见,王奇之,抚其背曰:「惜无一女配卿」!赐姓朱,改名成功;故曰国姓。命典禁旅,日侍左右,辄以驸马都尉体制尊宠之;封忠孝伯,佩招讨大将军印。福州破,母死于兵。芝龙议降,持裾泣谏,不听。携所著儒巾,赴文庙焚之;与所厚陈辉等九十余人,带一旅遁入金门。随往南澳收集余众,得数千,移屯鼓浪屿。苦无资,适有日本舶来,询之郑仆也;命出资佐军。仆辞以未得主母命,成功立斩之;招兵制械。屡犯泉、漳属邑,遥奉粤中朱由榔年号。六年秋七月,由榔遣使诣岛,封漳国公。寻进延平郡王』)。

七年秋八月,成功并彩、联军,踞金、厦(「南疆绎史」及「县志」:『联在岛事游宴,其党多暴。时成功为潮人黄海如邀寇潮州兵败,乃以中秋夜乘流猝至。联方醉万石岩,不得通;诘朝相见,笑曰:『兄能以一旅见假乎』?联未及答,诸锐突前挽其舟,部下皆詟服。联亟窜入金门,诉于彩。彩将全军出避,联阻之,又不为备。成功夜袭之,遂踞两岛;海寇之在东南者皆属焉』)。

八年春二月,提督马得功破厦门;成功还,复据之(「三藩纪事」及「县志」:『大兵破广州,守将杜永和奔琼州。成功赴援;以郑芝莞守厦门,自率众而南。至平海,命郑鸿逵回厦助芝莞固守。未至,巡抚张学圣按泉州侦知,调得功乘虚来袭;得功统骑、步从五通掩渡,芝莞弃城遁,前大学士曾樱自缢死。三月朔,学圣及兴泉道黄澍督大队至。适潮涨,登五通山四望,愕然曰:『此绝地也!设有缓急,岂能飞渡』?即日引还。不数日,鸿逵至,截港攻围;得功不得渡,诡词说鸿逵,假渔舟潜去。及成功还,则得功去二日矣;成功磔芝莞』)。

九年,总督陈锦驻同安;攻厦门不克而还(「府志」)。

十年夏五月,固山金砺与成功大战于厦门岛天妃宫(「府志」:『往年漳州被围,都统固山金砺以万骑赴援,大破成功于古县(地名),退保海澄。至是,大战于厦,乘胜攻海澄,不克而还』。「县志」作『战于厦天妃宫铳城』,「石刻」作『战于海澄』)。

十一年,遣芝龙招抚成功;不就(「县志」:『成功既拒命,遂寇漳州;千总刘国轩纳之,十邑俱陷。乘胜攻泉州,不能下而还。时岛兵骤炽,分水陆为七十二镇。改中左所为思明州,立馆局、设伪官职焉』)。

十二年春三月,定远大将军世子王攻两岛,为暴风飘回;分兵攻白沙,弗克而还(「府志」)。

十五年秋,成功自岛大举寇江南(「府、县志」及「南疆绎史」:『是春,成功筑演武亭于五老峰前练兵。以石狮重五百斤为的,力能举以走者,拨入左右虎卫亲军。皆戴铁面、披铁裙、带弓箭,画朱绿彪文,配斩马大刀,立阵前斫马足,最坚;号曰「铁人」。遂议大举,戈船八千、甲士二十四万、铁人八千,号八十万;沿海攻陷乐清等县。比次羊山,■〈风贝〉风怒发,碎巨舰百余,飘没士卒八千余人;乃泊滃洲』)。

十六年冬十月,成功自金陵败绩入岛(「郑成功传」:『七月,成功陷瓜州、破镇江,属邑皆下。部将甘辉曰:「断瓜州,则山东之师可扼;据北固,则两浙之路不通。坐镇于此,南都可不劳而定』。弗纳。围金陵,值贵州凯旋,大军浮江而下,败其前锋;副将梁化凤夜穴城出,直捣中坚,复以别骑数万绕山夹攻之。成功败绩,甘辉及骁将万礼等皆死,精锐徒卒十存二、三。遁归厦岛,哭甘辉而后入;令立庙祀之』。今庙在竹仔街民廛中)。

十七年夏五月,将军达素、总督李率泰率师剿厦岛,败于高崎(「三藩纪事」:『江南既定,素与率泰会剿两岛。大船出漳州、小船出同安,檄广东投诚将许隆、苏利等来会。成功自扼海门,当漳港;令郑泰出金门,遏广东;陈鹏守高崎,遏同安。鹏约降,官军近岸,涉水争先;其部将陈蟒不与谋,与伪殿兵镇陈璋挥众奋击,我兵退陷于淖而溃,首领哈唎土星止焉。成功杀鹏,以蟒代之。是日,自漳出者战于海门,亦败绩。许隆等后二日至,知两路兵已败,引去。达素回福州,自杀』)。

十八年夏四月,成功取台湾;留子经守厦岛(「县志」。「三藩纪事」:『成功以两岛难获幸存,终苦势孤。适通事何斌飞帆至厦,献地图;乃兴师东攻荷兰走之,号曰东都,居焉』)。

康熙元年夏五月,成功卒;子经自厦入台伪袭(「县志」。「三藩纪事」:『靖南王耿继茂、总督李率泰闻成功殂,遣人持书招之。经请如朝鲜例;不报』)。

二年春正月,经复回厦门。冬十月,官军大搜两岛,墟其地而还(「三藩纪事」。「县志」「陈冑传」:『时会兵剿岛,耿继茂、李率泰及投诚兵、红夷出泉州,马得功出同安,黄梧、施琅出漳州;经令周全斌御之。得功先至,战于乌沙头被围,死之。经败铜山,遁回台湾。官军入岛,迁沿海遗众于界内,隳其城而还。先是,有「嘉禾断人种」之谶;至是果验』)。

八年,伪镇江胜往来两岛;踞■〈阝阜〉头,与奸民互市(「府志」)。

十三年五月,郑经复踞厦门(「三藩纪事」:『耿精忠据闽反,先令黄镛入台结援。三月,经遣刘国轩、何佑、冯锡范先行;五月,经至。舟不满百、兵不满千,精忠易之。经使人借泉、漳二府以治兵,精忠不许;邓、耿交讧。时吴三桂亦反于云南,遥为二寇解;旋画枫亭为界,通好。于是经复踞厦岛,先后尽有泉、潮、漳、韶、惠、汀、兴、邵八府。大兵入闽,精忠反正,各府以次恢复』)。

十七年夏六月,白巾贼蔡寅归经(「府、县志」:『寅,漳浦巫者,左道惑众。于郑经丁巳之败,收集海上残兵,尝夜袭泉州,斩关而出,无一伤者,人益以为神;归附日众。屡战皆捷,蔓延于泉、漳属邑。聚万人,头裹白巾,时人谓之「白头贼」;海上亦藉壮其声势。至是,率众入岛』)。冬,总督姚启圣遣漳州进士张雄至厦门招抚,不成(「漳州府志」「人物传」)。

十九年二月,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水师提督万正色、陆路提督杨捷平两岛;经遁台湾(「三藩纪事」、「平闽纪」:『时启圣筑修来馆于漳州,不爱官爵、银币,降者皆恣其所欲;于是豪猾望风争款。是年正月,正色及总兵林贤、陈贤、黄镐、杨嘉瑞以舟师伐经,逼海坛,与伪左武卫林升等数战,连夺崇武诸澳;兴祚又督陆师沿海施放火炮,升等船无所取水,退入金门,正色进扼料罗。经闻升退,驰召国轩弃海澄回厦;启圣、杨捷乘虚破其十九寨,兴祚转田同安进剿至浔尾,岛中大震。国轩犹欲据守,然众心既摇,溃散不可收拾。守鼓浪屿伪将陈昌已密款于启圣,军士乘间掳掠,国轩禁不止。二十六日,焚演武亭辎重、宝玩,踉跄遁回台湾,海兵乘帆劫掠。二十八日,启圣大军入岛安抚,兴祚、正色师毕会,两岛悉平』)。

二十二年,总督姚启圣驻镇厦门。六月,水师提督施琅率师东征台湾,克之(施靖海「奏疏」:『二十年,经死于台,次子克塽嗣。是年,启圣驻厦督师;六月,琅进剿澎湖,伪帅刘国轩败遁台湾。克塽降,送入京师,释弗诛;封汉军公。台湾始入版图』)。

康熙六十年夏,台湾奸民朱一贵作乱;浙闽总督觉罗满保驰赴厦门督师(『一贵,长泰人;入台湾,居母顶草地,饲鸭为生。能编鸭为队,愚民惑焉。以四月十九日倡乱,不数日全台俱陷,避难民船纷纷到厦。总督觉罗满保闻信,以厦门为台湾咽喉,亲赴镇压;调南澳镇总兵官蓝廷珍星赴厦门,面商机宜。五月十五日至厦门,提督施世骠已出港两日矣。乃召募丁壮,籍游手隶军中。所征各路兵,多从海舟赴厦;陆行至者,亦处之舟中。船只许一人登岸买所需,悉依民价。未几,诸路运载米石数万俱至,米价顿平。所用商船,俱雇募向义,不受直者;量给营弁衔札鼓励之,民皆欣庆忘乱』。六月,南澳总兵官蓝廷珍总统征台大军出厦门港(『延珍闻台警,条陈进兵机宜,与总督意合。五月二十七日至厦,商定方略,总统水陆大军;六月初一日出厦口,会世骠于澎湖。初十日到澎,先后从征将士一百二十余员、兵一万二千余、大小船六百余艘。军需总督自厦整备,靡有缺』)。闰六月初一日,捷至;初七日槛致一贵等至厦,解京伏诛(『师之未出厦港也,传令分路进攻,密授诸将锦囊;至澎湖启视,则齐攻鹿耳门。六月十六日,抵台湾港口,潮水加涨,大军骈渡。七日间,廷珍连战收复府治,世骠亦以军会,遣外委陈章飞航入厦门报捷。旋俘一贵等至厦,事平』。以上皆「平台纪略」)。

乾隆五十一年冬、十一月,台湾南北路贼林爽文、庄大田作乱。提督黄仕简、任承恩引兵剿之,弗克(『爽文,漳人;徙居彰化。倡乱大里■〈木戈〉,南路贼庄大田应之;连陷彰化、淡水、诸罗、凤山,惟府城鹿港未失。内地以十二月六日闻警,水师提督黄仕简率兵由厦门渡海入府城、陆路提督任承恩率兵由蚶江渡海入鹿港剿之,弗克。乃以总督常青为将军;往督师;以李侍尧为总督,驻厦门。侍尧调粤兵四千往,又奏调浙兵三千,益以驻防兵一千,令将军恒瑞、提督蓝元枚统兵往剿。元枚卒于军』)。

五十二年冬十月,大学士陕甘总督嘉勇侯福康安、内大臣超勇侯海兰察率师出大担门渡海抵鹿港,平之(『八月,调福康安为大将军,同领队大臣普尔普舒亮、四川将军鄂辉为参赞,统领巴图鲁侍卫百二十员,楚、蜀、粤、黔兵九千,十一月十一日由厦岛大担门开舟,遇飓守风于崇武澳。二十八日得顺风,一昼夜抵鹿港,连战皆捷。明年正月,获爽文并其孥,槛解京师;北路悉定。二月,获大田于郎娇,磔之;余党悉获,咸斩于市』。以上皆「武功纭盛」)。

嘉庆四年八月,安南夷艇匪窜南澳,厦门戒严(安南国夷入海为盗,时呼艇匪。五月,被粤兵击败,窜逃外洋;恐其入闽,两广总督移知沿海诸口堵剿。是时艇匪窜南澳及大担洋面,厦门戒严。据案牍)。

七年夏五月初一日,洋匪蔡牵夜入大担门,举巨炮去;外委陈凤高死之(蔡牵,同安人;以弹棉花为业,后入海为盗。嘉庆初,有船百余艘。其妻尤骁诈,同时盗匪朱濆、张保仔、凤尾、矮牛、红头、白底诸帮及零星土盗皆附之;呼为「大出海」。闽、粤、浙三省沿海受其害,漂驶无定。是时泊厦门之南、铜山之北虎头洋面,暮夜遣贼数百人乘潮入大担,劫去大小铁炮六。外委陈凤高拒之,受伤死;汛兵死者五人。奏入,奉旨切责,提督以下降革有差。牵垂涎台湾,五年四月入鹿耳门,大掠。九年冬,犯凤山;知府庆保御于东港,炮毙其妇。十年四月,再入鹿耳门。十一月,入沪尾港,陷新庄、艋舺;分舟入东港,陷凤山,戕知县。转入鹿耳门,据洲仔尾,攻台湾府城;沈大船塞鹿耳门,以绝外援。自称「威武王」,山贼内应,封伪职、给旗印。遍张伪示,词狂谬,而仍用嘉庆纪年。正月,总统闽、浙水师提督李长庚击败之,走北汕,几获牵;潮涨,逸去,与朱濆合。五月,复犯鹿耳门;将军赛冲阿击走之。长庚屡挫牵,仅余三舟;十二年冬,及之于广东青水洋,为贼炮所中,卒。十四年,提督王得禄、邱良功薄之于浙江之鱼山,沉其舟;蔡牵溺海死。参「李忠毅传」、张中丞「奏疏」、「台湾县志」「艺文志」、「槟榔闲话」及案牍)。

十一年春二月,浙闽总督玉德驻厦门,督剿洋匪蔡牵、朱濆(朱濆,漳人。家饶富,好结纳,与盗通。乡里欲首之,挈妻子浮海去。后为盗,有船数十艘,自称「海南王」。沿海劫掠,与蔡牵匪相勾连,又各自为帮。是年,官兵会剿蔡牵于台湾,乃由粤驶至竿塘;适蔡牵自北汕逸出,仅存三船,与濆合。时将军赛冲阿驻台湾、总督玉德驻厦门,总兵孙全谋带兵来厦门会剿。据案牍)。九月,汀州镇总兵官李应贵击朱濆于大担洋,中炮死(是年正月,应贵带兵至台湾剿蔡牵。八月,调回三沙防堵。九月十七日,自鹿港放洋,日将晡,风发断椗,漂至大担洋面。遇朱濆帮贼船八,围之;应贵督弁兵用炮攻击,杀贼甚众,应贵亦中贼炮死。后朱濆窜至台湾鸡笼山洋面,被南澳总兵王得禄、台湾副将邱良功夹击,败入粤。十三年冬,金门总兵许松年炮毙之长汕尾洋。据案牍)。

丛谈(附)

近时谢坤题倪竹泉观察「鹭江留别图」诗注云:『旧传厦门即乌衣国,不知何所本』?按「六朝事迹」引刘斧「摭遗」:『王榭,金陵人,世以航海为业。一日,海中失船,泛一木登岸。见一翁一妪皆衣皁,引至所居,即乌衣国也;以女妻之。既久思归,乘云轩泛海至家,有二燕栖梁上。榭以手招之,飞来臂上;取片纸书小诗系燕尾,曰:「误到华胥国里来,玉人终日苦怜才;云轩飘去无消息,洒泪临风几百回」!来春,燕复飞来榭身上,有诗云:「昔日相逢皆冥数,如今暌远是生离;来春纵有相思字,十月天南无燕飞」。来岁,燕遂不至。因目榭所居为「乌衣巷」』。刘斧书本有附会,今复以乌衣国实为厦门,不益甚其附会耶?然有此说,不妨存之。

「闽书」载:『嘉禾屿,广袤五十余里』;「通志」、「府志」、「县志」并因之。而池直夫「晃岩集」则作四十里。惟「鹭江志」祗言三十里,为得其实。要之,弹丸黑子,无论缩为三、广为五,总此块壤。然其为海疆关锁,屹然重镇,又当于小中见大也。

厦门,旧有小杭州之目。洪和长诗:『锦绣烟花自一洲,无边风景似杭州』;言风物之华丽也。而纪石青先生则直题以「古桃源」;如云『元鬓青衫犹汉代,桃花流水岂秦人』!以及『花源今可得,此亦一桃源』;屡形吟咏。石青,明季隐遯海村,有慕乎管辽东、陶靖节,故庄伏之尝语之曰:兹山不辱。石青亦自言,以禾屿为峨眉、洪崖,景不同而意则同。盖非特赏其山川景物耳。

玉屏山,即虎溪岩;何镜山司空有「访池直夫玉屏山」诗,「邑志」竟编入「晃岩」。晃岩固直夫栖读地,但在感化端山,距县北二十里;于厦山水,渺不相及。诗中所云「场老矶终古,令之岭尚悬』,岂端山而有此乎?且亦未知镜山尝三度游厦,而玉屏建剎起自直夫耳(以上林焜熿采』)。

五通岭,在县南庄坂尾路旁。旧祀五通神,故名。上有二巨石夹路如门,石上有迹若鱼头上向者数十,上刻「龙门」二字;相传宋文天祥侍幼主,自踏石至此所刻。何乔远「闽书」云:『予尝至其处,岭路岞峈,非通道也。幼主又自龙窟登舟入海,亦不叶取途。惟嘉禾屿有五通岭,幼主所过,乃此岭也。又文丞相未尝奉幼主南行,二字大似米元章笔,亦非丞相笔法。想当时取象名石,而所云丞相,或陆丞相欤(「府志」)?

「龙门」二字在今洪济山上留云洞下。去洞百余步,有两石壁夹道,道甚狭,才通人。字镌其上,大可三尺,秀削平正;是欧体,非米体。孝廉吕世宜手搨示余,最可信。

陈将军,阙其名;浙江处州人。以万户运漕九荐,擢浯澎游把总,驻厦门。下车,尽剔宿弊。其肃统也,嚬笑不假于诸裨;其颁纪也,臂指直行于他部;其密授机略也,则剿倭奴于澎涛之险;其躬督夹攻也,则擒巨寇于钱澳之遐;其号令精严、搜诘精核也,则商绝越贩之私、盗扫窥藩之影。自履任以来,汛海不波,岛民戴德。会有路将易钦司之设,将军以资浅调陆去;池显方为文送之(「晃岩集」)。

池明洲太常所著「怀绰诸集」,已不觏。有「游定林寺题壁」一律,附刻「晃岩集」中。如「地僻村家少,天阴野色秋;只雁归寒渚,疏钟散宿愁』。淡宕宜人(林焜熿采)。

虎溪岩,上有云中亭。从亭转东,攀援而上,登冷然亭;为鄂制军宁新建。旋绕山后,进别有天,游白鹿洞、接因亭、朝天洞,崔制军应阶题「碧海波澄」四字。出山门,石壁镌有黄荔崖兵曹诗。黄鼎轩有句云:『危亭望海千寻碧,曲磴盘云万象低』;殆足绘兹岩之妙也。冷然亭刊一联云:『台向海山奇处起,人从蓬岛胜中游』。又「集古」云:『登高邱而望远海,舒长啸兮凌沧洲』。自是妙句天成(「古檀诗话」)。

普陀,为浙东福地;鹭门亦有古剎,名南普陀,公余偕同仁屡游其地。西偏有映月轩,殊饶胜致。壁间粘松江程明府运青题句云:『岩花天外散,海若望中迷』;如为灵山写照矣(「清绮集」)。

塔头,厦华族。其村傍水而居,世多科第。所传林解元奇石事尤奇:隆庆庚午秋试,以事不能治装。时已八月朔,愁情怏悒,夜二更独步空阶,四顾泬寥;寒蛩唧唧,与叹声相续。忽见海上双灯耿耿,自远际浮来,直迫水涘;心疑为渔火,趋就之。辄闻船中相语曰:『今宵风殊利,抵三山港直须半帆耳』。是触所怀,心狂喜,不遑计其它;高呼曰:『我应举秀才,能肯利济耶』?曰:『能』。亟援上,令闭目卧。顷刻扬帆,但闻风水搏击声,而不知身泛仙槎也。黎明下椗,促之起;举目一望,则南台桥矣。登岸回视,已失船所在,心知有异。是秋,竟发解。岛中今犹艳称之。或曰澳头蒋副使芳镛事云(林焜熿采)。

隆庆庚午乡试,泉郡合顺天榜两元、五十八士。北畿领解为李文节先生,省元则厦门林(讳)奇石。奇石林■〈启,山代口〉、刘汝楠三人,中元相去皆四十三年(「温陵旧事」参「县志」)。

闽人陈衎(盘生)着「槎上老舌」一书,中载一则云:『鹭门僧贯一,以请经过会城,寓予竹房。言去夏夜坐,篱外小陂陀有光,连三夕。发之,得古砖;背印两圆花突起,面刻隶字四行。文曰:『「草鸡夜鸣,长耳大尾;干头衔鼠,拍水而起。杀人如麻,血成海水;生女灭鸡,十亿相倚。起年灭年,六甲更始;庚大熙皋,太平万纪」。贯一觉有异,默识其文,投砖海中。予录观之,似应泉海之事;乃比者抚成,且籍镇定,又若无征。然三复寻绎,不能不结杞忧』。予按此书为崇祯十三年庚辰刻本,康熙二十二年癸亥在京于郑山寓中见之。鸡,酉也,加草头、长耳、大尾,成郑字;谓芝龙也。干头、衔鼠,谓甲子;郑以甲子叛、以甲子亡,故云。六甲更始、生女十亿,女加兆为姚,岂谓总督姚启圣乎?鹭门即今厦门,前年巡抚吴兴祚克厦门、今年姚启圣克台湾,而郑氏无遗种矣。所谓庚大熙皋、太平万纪者,乃指康熙建元以来,天下太平、万寿无疆;盖深为海内臣民欣庆云(「池北偶谈」、「艮斋续说」)。

国朝周祖唐,浙江上虞人。顺治丙戌,随佟将军岱入闽。以军功,委授海澄教谕。海寇郑氏破县,唐以天时人事反复开导之;且云:『本朝政从宽大,厉父深识时务,业经归命;尔欲何为』?贼不听,执入厦门。胁之降,不允;厉声骂曰:『尔背亲逆命,祸必及身』。贼怒,杀之。后人葬之于厦门水仙宫侧,立碑以纪(「漳州府志」)。

靖海侯施琅初依郑成功,以事见忤,将索杀之;奔匿草仔埯石穴,复走仙洞。见绝顶二老对奕,须眉皓古;一叟曰:『山下有生人气何』?一叟曰:『金豹逃难耳』。语毕,失所在。然则侯固豹精耶?李文贞「靖海纪事」又以侯为虎精。稗书家记述,每好新奇附会;如冲之蜈蚣、欧阳鸜鹆之类甚多。传闻如此,姑存其说(林焜熿采)。

玉屏东偏有祠,祀中和柳真人。相传国初时,有因乱失母者,真人示其地,遂得重圆。后降乩择地于此,初卜正中,乩不许。因以其堂祀大士像,旧名仙殿,为缁流所踞;嗣改为书院,即其堂祀朱子。而柳仙之祠得存,若预知焉。祠之匾曰「卖诗店」,后系以诗,皆乩笔;诗云:『白鹤栖松柏,朱霞映石泉;卖诗非卖酒,度世岂输钱!结纳文章客,交游道德仙;安闲过晚景,快乐逗青天。鹿豕偶为伴,云烟或共眠;不闻荣辱事,只读古今篇。在我辛茶饱,让人锦绣穿;荣华何足道,山水自陶然』。清超脱洒,岂尚有人间烟火气耶(林焜熿采)?

刘鹤田进士,与兄志贤,并以第二人领乡荐。志贤事特奇:将揭晓时,已不遇。有群鹊噪于至公堂,状若有求;主司曰:『是必有阴德未售者』。乃重阅卷,得志贤卷;其孟艺冠通场,乃置第二。鹊遂群呼而去(「鹭江志」)。

塔头林警斋先生,乾隆间以进士令湖北来凤。戊寅春季十有一日,自会城回治登舟,忽见榜人老瘵顽唐,妻子皆乞丐相,心恚之。发棹五日,抵沔阳之团洲。风雨仓卒,中河舟覆,先生随水下流数里,始获小艇遇救。夜投古寺,作诗纪事;有云:『大梦惊一觉,翻然再世人』。先生宰来,善政循绩,功德及人,神固应相之耳(林焜熿采)。

后记

本书一如「金门志」(一台湾文献丛刊」第八○种),原有卷首所载各图(共七幅),除祗有舆图一幅外,余概略去。他如目录与正文标题之文字、「职官」「选举」各表之次序等,亦均照例加以整理。

又本书原刊本于『道光己亥秋七月开雕,板藏玉屏书院』(见原刊本扉页里面)。按己亥为道光十九年(一八三九),距著者周凯谢世后已两载,书末并附载有「皇清诰授通议大夫加按察使衔福建台湾道周公墓志铭」(吴德旋撰)及「公祭周芸皋先生文」两文,兹仍一并附刊于后,备供参考。(一萍)

附载(一)

皇清诰授通议大夫加按察使衔福建台湾道周公墓志铭

公姓周氏,讳凯,字仲礼,一字芸皋;浙江富阳县人。祖讳丰、考讳濂,祖妣李氏、妣杨氏。两世皆以公贵,封赠如其官。

公生有异禀,善属文,胆识略。嘉庆十六年辛未成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二十年乙亥,丁外艰。二十二年戊寅,服阕,供职翰林。道光二年壬午,以京察授湖北襄阳府知府。六年丙戌,迁江西督粮道;未上事,迁湖北汉黄德道。七年丁亥,丁内艰。十年庚寅,服阕,授福建兴泉永道。十三年癸巳,权台湾道。十六年丙申,迁台湾道。十七年丁酉七月三十日,以疾卒于官;年五十有九。

公自编修出守襄阳及为监司于闽中,所至皆以为民兴革利病为务。初,襄阳妇女不知蚕事,公据载籍证为「禹贡」荆州域地,故宜桑,为「劝种桑说」;既皆信而从矣。又为「种桑十二咏」,篇皆有序;令士民习诵,广传述之。有巨猾某官莫能治,公出不意,擒致之法;民大悦。在广州,有「疏浚汉水内外二河故道议」。以为事之行否,非吾所得主;然吾能言其利病,以备采焉可也。及为兴泉永道,以漳、泉民俗习械斗,弊积数百年;然苟能清其原、正其本,以实心徐图之,未有必不可除之弊也。着「治漳泉械斗议」万余言,其大纲三:曰清丈量、曰筹费用、曰重教化;重教化之目五,皆凿凿可见之施行,非徒剀切陈之而已。公之奉大府檄权台湾道也,承嘉义匪徒张丙乱后,时则道光十三年七月。公搜捕余匪,被胁者宥之。十月初,钱价一日顿长三倍,远乡居民,纷纷徙入城,讹言四起。十九日,公侦获贼谍林振,于道署密讯,集镇、府、厅、县夜晏以待;振尽输贼情,谓已暗藏数百人城中,约二十二日举事,于衣领、袖口、辫线各分五色为识。是夜急出大索获,无所逃匿。明晨,镇军张公帅兵扑其巢,获贼魁许戆成;事平。十一月,归本职;以台地应行兴革十二条上之大府焉。其明年五月,奉檄会同镇军窦公搜捕晋江之莲埭、塔窟、白崎诸贼巢。时朴兜乡吕姓恃其族众,恣为盗贼,劫掠安海;安海人苦之。公请于大府,偕提督马公、镇军窦公以水陆兵围之,焚其巢;获巨盗吕石等八十余人,斩七人。民大悦,请立生祠;公却之。既而复奉檄权台湾道,以十六年九月上事。十月十八日,嘉义匪徒沈知等焚劫下加冬粮馆,戕汛弁;公与镇军达公剿平之。余贼谋响应者,亦旋就扑灭。即以其年十二月,授台湾道。明年三月,例出巡。时贼初平,公历各厅、县,密事周防,不惮劳勚。噶玛兰地最偏,向为巡台者所不到;公必深入其阻,虽染岚瘴弗顾也。四月回郡,上大府数千言,详陈利病,切中肯綮。前所上台地兴革事宜,方将次第请而举行之;惜公无几何时,而竟尽瘁以卒也。公虽未克大展所蕴,然其已见之施行者,可谓无负厥职,而异乎凡为郡守、为监司者之为矣。

初,公年近弱冠时,阳湖恽君子居宰富阳,甚器公;导之执经武进张君皋文之门。二君皆以文章名世者;公承其指授,已有端绪。后在词馆,与房师三韩佟公镜堂及同志数辈讲程、朱之学,于文未究其业;及守襄阳,始以治事之暇,兼治文。至为监司闽中,值武进刘君五山、仁和陈君扶雅并在闽,并喜为文,公时以文商榷。而光泽高君雨农方以其乡先辈梅匡朱氏之学倡导后进,公延至厦门书院,与郡士之茂异者相切劘,学日进;自视欿然,若不足也。

尝因赈饥至澎湖,得蔡茂才廷兰所上书,识拔之为延誉,丁酉由拔贡举于乡,名大起;然前此荒岛中,竟未有人知之者。公礼士爱才,本乎天性。前在襄阳黄州时所振拔寒素士,养之署中、周其家,俾得专志读书成就者,且数十人。盖亦极一时之盛矣。

公诗宗苏而时出入于白,大都以抒性灵、通讽谕为主。所著书,曰「厦门志」、曰「金门志」,留闽未刊;曰「内自讼齐诗钞」、曰「内自讼斋文钞」,并刊行世。余事尤精画理,宗师造化,自成一家;故其所作诸画,人传最工。曰:此亦性情之所寓也。于此可见公之寄兴清远,非夫比俗之人所得窥其涯际矣。

配罗淑人,先公二年卒。子二:曰埏、曰壤。女三;婿朱元燮、李宗楷、朱葆禾。公卒之明年(十八年)戊戌五月,其孤埏、壤奉丧归。十九年己亥七月,葬新城大唐坞;以公自讥年谱属志公墓。公于德旋固尝有知己之言者,不可以不文辞。乃为铭曰:逢掖论治,「周官」作航;公执其要;为杠为梁。经世之业,曰惟耕桑。历试险剧,艰哉击剖;陈义慷慨,孰置可否!斧柯不存,岂云袖手;策勋上矣,民有颂声。志兼立言,匪以殉名;征事考行,视吾斯铭。

附载(二)

公祭周芸皋先生文

懿矣我公,旬宣莅止;爱才如命,视民犹子。七年于兹,恩明谊美。惠我黎□,烝我髦士;追惟公德,焉可殚纪!撮其大凡,富教备已。

厦有义仓,倪公是荒。公命廓之,买田于塘;甃石为堤,三百丈强;乃相乃度,乃亩乃疆。念民艰食,念岁大匡;千筹百算,日稷不遑。壬辰之夏,我民告饥;公命平粜,勿稽勿迟。复念孤寡,何以为资?散财命仆,户以给之。公曰惠小,且济燃眉;民曰公恩,如何勿思?

玉屏书院,在城东隅;榱崩栋折,庭宇荒芜。公以廉倡,人争乐输;乃穹其宫,乃葺其庐。公为作记,教与戒俱;士为端士,儒为真儒。其时高公,以古自命;公谓诸生,今之人镜。延以为师,既忠且敬;宾嘉主贤,一孔、一郑。循循善诱,文学德行;数十年来,于斯为盛。

金、厦二岛,旧志缺如;公命纂辑,为掌其枢。古今文献,风俗隆污;上下利病,施设规模:如眉斯列,如发斯梳。是关治典,岂曰著书!

凡此惠政,沦人骨髓;公未徂东,民为公祀。公之行矣,民祝公社;愿公长生,愿公久视。胡骡其车、胡龙其尾,俾我士民,咸失怙恃。昔也扳辕,棠芾成阴;今也舆榇,竹蒨成林。维公之德,匪浅而深;维公之名,视后如今。名在人寰,德在人心,公其不死,来享来临。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