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藏經 禪林寶訓合註

 清 張文嘉較定 張文憲參閱

禪林寶訓序

此書盛行於江北。大著於吳中。而閩粵師僧。十有八九。莫之見聞。欲其禪林之振法道之隆。詎可得乎。余昔行脚雲棲。目之如獲至寶。懷之有年。雖不能力行。抑亦不敢須臾忽也。然是集。始自明教老人。終于懶菴大師。於中三百篇。皆從諸老苦心中流出。而其語言光明正大。直截簡切。真為萬世師法。然則會易而行之。誠難也。貴乎剪華取實。急救像季之流幣。摧邪扶正。恢復上古之真宗。澆漓之風既息。渾樸之道已全。而口耳傳流之弊。悖逆無根之說。曷繇而興。故余每欲刊行與眾共之。所愧囊空。弗克其事。用是鳩諸同志。剞劂流通。大有補于閩粵。倘遇血氣衲僧磕著一言半句。將來蓋天蓋地。奚愁乎禪林之不振法道之不隆。非惟予之願已足。亦不辜從上諸老口門放大寶光炤耀天下。古今禪林之本懷也。

  崇禎甲申春 七十三衲如祐稽首拜錄

禪林寶訓合註序

寶訓其來久矣。而合註者何。邇見禪風盛希。法化流行。邪解蔓延。正因淪溺。山林乏主。城市多端。巧佞橫生。荊榛肆出。間有貸招提而沽勢位。假賄賂而鬻名稱。反嗤坦直以世務不諳。廼逞偏私以傲遊無忌。如斯敝習。後昆之典型安在。末季之砥柱奚歸。不至為明教嵩圓通訥諸大尊宿所訶者鮮矣。況乎調御人才。軌模先哲。德言亟立。義誨惟勤。尤慮病足醫門。鈍多鞴所。若夫藏珠魚目。襲玉碔砆。寧禁瓦礫塞空。駑駘載野者哉。然而片長寸技。雖錄上裁。詎知敗種焦芽。亦克掄選。大抵邇志求合。狹道苟容。不思矩矱叢林。匡扶佛祖。無怪其弁視乎寶訓也。淨慧居士。傍觀有分。一日持是集到慧雲。謀之於余。此可為今時濫汙者鑑。即付木上座一任諸方檢點。

  順治己丑年除夕前三日武林慧雲禪寺住持釋行盛譔

禪林寶訓合註敘

古德有云。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將相之所能為。夫功業被乎羣生。勳名流乎奕世。至于將相。稱極盛矣。而猶似不屑為。則此所謂大丈夫者。豈非全乎道德之風。遠去凡陋之迹。體高亮之弘姿。挺孤奇之雅操。上足以合乎佛心。下足以拯乎含識。確然足為人天師表。照耀古今者乎。乃去聖逾遠。人心雕斵。主者俯仰以取世資。學人隨波而溷保社。佛法下衰。漸有江河之勢。此妙喜竹菴二大士。所以有寶訓之作也。夫二師當程朱倡明儒學之日。方容矩步。所談者正心誠意。所辨者義利公私。其于釋氏。真若宼讎然者。然今觀所列。自明教嵩而下諸大尊宿。見地超卓。踐履真實。非惟僅能固其籓籬而已。而又能使勳業若富鄭公趙清獻。文名若蘇子瞻黃魯直。道學若胡康侯張子韶。其他名公鉅儒。無慮數十百家。莫不皈敬投誠。入廛垂手。即程子亦從而嘆曰。三代禮樂。盡于此矣。朱子亦有言。願盻指心性。名言超有無。其意雖欲折之。而卒無瑕隙可指者。則非特諸尊宿透悟之微。宗風之盛。足以杜其口。即其臨事施為之際。崇道德。厲廉隅。遠榮名。抑利養。光明正大。實有以大服其心也。向使趨炎附勢。逐利鑽名。或貢高我慢。背蔑師友。破碎大道。紊亂先規。問其名。則巍然知識之稱。而綜其實。有出于庸俗之所羞為者。亦何以紹隆佛種主持正法。令世之賢人君子。無所議其後乎。即世或為所蒙蔽。而清夜思之。寧不內愧于心耶。故夫二師是編。扶衰起敝。足與儒家近思錄諸篇相表裏。誠釋門之龜鑑。而衲子之楷模也歟。顧其書雖行。頗患殘缺。乃東吳善師補綴于前。而雲棲建師音義于後。可謂全矣。然音義雖具。而獨本單行。飜閱不便。余故與弟程叔。刪其繁蕪。增其未備。酌為定本。各附註于本條之下。以便觀覽。惟願有志于為大丈夫者。自學地以至于出世為人。日手此一編。以作韋弦之佩可也。

  庚寅夏日武林淨慧居士張文嘉仲嘉甫述

禪林寶訓序

寶訓者。昔妙喜竹菴。誅茅江西雲門時共集。予淳熈間。遊雲居得之老僧祖安。惜其年深蠧損。首尾不完。後來或見于語錄傳記中。積之十年。僅五十篇餘。仍取黃龍下至佛照簡堂諸老遺語。節葺類三百篇。其所得有先後。而不以古今為詮次。大槩使學者削勢利人我。趨道德仁義而已。其文理優游平易。無高誕荒邈詭異之跡。實可以助入道之遠猷也。且將刊木以廣流傳。必有同志之士。一見而心許者。予雖老死丘壑。而志願足矣。東吳沙門淨善書。

妙喜

  妙喜者。臨安府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江東宣州寧國奚氏子。嗣佛果克勤禪師。南嶽下十五世。十三入校。不樂世典。詣東山慧雲院惠濟禪師。十七落髮披緇。後入雲居之西。古雲門寺之舊基。誅茅結菴經二十年。辟地湖湘轉仰山。邂逅竹菴珪禪師。相與著頌古百餘篇。此寶訓是其時集也。

竹菴

  溫州龍翔竹菴士珪禪師。成都府史氏子。嗣佛眼清遠禪師。南嶽下十五世也。

誅茅

  誅茅者。斬草也。謂誅斬茅草結菴隱居也。

淳熈

  淳熈宋孝宗年號。

祖菴

  未詳氏族法嗣。

黃龍

  隆興府。黃龍惠南禪師。信州張氏子。嗣石霜楚圓。南嶽下十一世也。

佛照

  慶元府。即明州育王寺。德光佛照拙菴禪師。臨江郡彭氏子。嗣大慧宗杲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依本郡東山華光寺吉禪師祝髮。後來孝宗淳熈三年十一月。詔入選德殿談禪。淳熈五年賜佛照號。達於天下。宗風大振也。

簡堂

  台州國清寺簡堂行機禪師。本郡楊氏子。嗣護國景元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也。

東吳沙門淨善

  東吳蘇州郡名。沙門略梵謂也。全謂沙迦門曩。此云勤息。謂勤行善法。自滅諸惡。淨善乃序主諱。後學不可雙稱。當曰上淨下善也。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一

虎林淨慧居士張文嘉仲嘉父較定

  明教嵩和尚曰。尊莫尊乎道。美莫美乎德。道德之所存。雖匹夫非窮也。道德之所不存。雖王天下非通也。伯夷叔齊。昔之餓夫也。今以其人而比之。而人皆喜。桀紂幽厲。昔之人主也。今以其人而比之。而人皆怒。是故學者患道德之不充乎身。不患勢位之不在乎己(鐔津集)。

明教

  杭州佛日明教契嵩禪師。字仲靈。自號潛子。藤州鐔津李氏子。嗣洞山曉聰。清源下十世。七歲出家。十三得度。十九遊方。常戴觀音像一軸。日誦聖號十萬。率以為常。世間經書莫不徧覽。作原教論十萬餘言。儒釋之道一貫。以抗韓愈排佛之說。知開封府龍圖王公素。歐陽修。程師孟奏進。仁宗覽之嘉歎。付編修入藏。曰輔教篇三卷。賜紫衣方袍明教之號也。

和尚

  梵本正名鄔波迦。傳之于闐翻為和尚。傳至此土翻為力生。謂出家者。因師之力。而生長法身。出功德財。養智慧命。故曰力生也。

  心通曰道。又成名之謂道。即佛祖微妙之道也。在儒即允執厥中之妙道也。

  身正曰德。立身之謂也。僧有戒定慧。儒有孝悌忠信。皆謂之德也。

  王去聲。凡有天下者。人稱曰王。又身臨四海曰王。

伯夷叔齊

  孤竹君之二子也。孤竹國名。姓墨胎氏。其子伯夷名允。字公信。季子叔齊名智。字公達。諡曰。伯夷叔齊。其父將薨。遺命立叔齊。齊以天倫為重。我在位不義。伯夷以父命為尊。我在位不孝。二人俱逃。國人立其仲子為君。其二人聞西伯昌善養老。盍往而歸之。文王卒。武王伐紂。二人叩馬首而諫曰。父死不塟。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忠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平定。天下宗周。夷齊耻不食周粟。遂隱首陽山。採薇而食。卒之餓死。

夏桀

  名履癸。帝發之子。諡法賊人多殺曰桀。荒淫無道。得施氏女名曰妹喜。作瓊樓瑤臺。極意取娛。酒池運船糟堤可望十里。龍逢以忠諫不從而殺。殷湯有德。伊尹佐湯伐桀。桀戰不勝。奔三椶國。湯又從而伐之。放桀於南巢而死。

商紂

  名辛。亦名受。帝乙之子。諡法殘義損善曰紂。得蘇氏女妲己。甚寵愛之。設酒池肉林。使男女躶形相逐其間。作長夜宮。用炮烙之刑。刳孕剒涉。造鹿臺。七年乃成。虐害忠良。臣叔比干。竭忠而諫。遂剖心而死。太師箕子。徉狂而為奴。庶兄微子。為其亡仁。避而去之。後武王舉兵伐之。敗登鹿臺。蒙頭赴火而死。

周幽

  名宮涅。宣王之子。諡法壅遏不通曰幽。殆政虐民。遂致岐山自崩。山川水竭。得褒人女名褒似以寵之。乃貶申后。并太子宜臼。褒姒不好笑。於驤山舉火。戲媚褒姒之笑。後申侯怒。召犬戎殺於驪山之下。

周厲

  名胡。夷王之子。諡法殺戮無辜曰厲。王行無道。侈傲暴虐。國人謗之。王使衛巫監謗。但有謗者盡殺之。召公諫曰。塞下之口。遂上之過。恐為社稷憂。王不聽。國人叛之。禍及於王。王乃出奔於彘。太子幼。周召二公相和恊。共理國事。故稱共和也。小雅二十二篇。皆文武成康之善政。至此而盡廢矣。

  明教曰。聖賢之學。固非一日之具。日不足繼之以夜。積之歲月。自然可成。故曰學以聚之。問以辯之。斯言學非辯問。無以發明。今學者所至。罕有發一言問辯於人者。不知將何以裨助性地。成日新之益乎(九峰集)。

  靈明洞鑒曰聖。又聖猶正也。以正教誨人也。

  超凡亞聖曰賢。

學聚問辯

  學聚問辯者。謂人苟不務學。則無以會眾理。而使有諸己也。學弗問無以辯別眾理。使之條件不紊。而精麁本末。或不知所擇也。出易經九二之文也。

  補也助也。

日新

  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然在彼學者。進業修德而轉新也。如沐其身。滌除舊染之污而自新也。

  明教曰。太史公讀孟子。至梁惠王問何以利吾國。不覺置卷長歎。嗟乎。利誠亂之始也。故夫子罕言利。常防其原也。原者始也。尊崇貧賤。好利之弊。何以別焉。夫在公者。取利不公則法亂。在私者。以欺取利則事亂。事亂則人爭不平。法亂則民怨不伏。其悖戾闘諍。不顧死亡者。自此發矣。是不亦利誠亂之始也。且聖賢深戒去利。尊先仁義。而後世尚有恃利相欺。傷風敗教者何限。況復公然張其征利之道而行之。欲天下風俗正。而不澆不薄。其可得乎(鐔津集)。

太史公

  姓司馬。名談。為太史令。其子名遷。襲其父職。乃尊其父。故稱公也。西漢龍門人。

孟子

  名軻。字子輿。鄒國人。作孟子之書七篇。

梁惠王

  魏侯[葷-車+(卸-ㄗ)]也。都大梁。僭稱王位。諡曰惠。史記惠王三十五年。卑禮厚幣以招賢。而孟子至。梁王問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何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王問意。強兵富國之類。孟子之對。不以富為利。以義為利也。

罕言利

  罕者。少也。罕言利與命與仁。命之理微。仁之道大。利之害義。謂聖人恐學者陷溺於利。以利滅公。貪利害義。淪於污下。故罕言之。

尊崇貧賤

  尊崇。天子也。貧賤。庶民也。謂自天子至庶民。同害貪利之病。有何差別。

  病也。

  施也。

  取也。

  明教曰。凡人所為之惡。有有形者。有無形者。無形之惡。害人者也。有形之惡。殺人者也。殺人之惡小。害人之惡大。所以遊宴中有鴆毒。談笑中有戈矛。堂奧中有虎豹。隣巷中有戎狄。自非聖賢絕之於未萠。防之於禮法。則其為害也。不亦甚乎(西湖廣記)。

有形惡小。無形惡大

  論云。有形之惡。其來有方。其敵可禦。無形之惡。其來不測。其害非細故。所以殺人之惡小。害人之惡大。殺人者以跡言之。害人者以心言之。跡雖殺人。其過可恕。忍心害理。其殃極甚。是故有形之惡。顯然可見。無形之惡。冥然莫測。以人之可見可知。故以為輕為小。以人之莫見莫知。故以為重為大也。

游宴

  游。逸也。賓主合歡安靜之筵也。

鴆毒

  鳥名。其形如雞。其色紫綠。頸長八寸。以蛇蝮為食。其毛羽歷於飲食之間。食則殺人也。

戈矛

  皆兵器也。戈。平頭戟。長六尺六寸。矛。長二丈。其形如鈎。俱傷人器也。

堂奧

  正房曰堂。幽深曰奧。

隣巷

  五家為隣。二十五家為巷。

戎狄

  西戎北狄也。

禮法

  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法者。制度品節也。左傳曰。藏於杳然冥然之間。而發於卒然之際。非聖人以禮為之防。則人之類滅久矣。

  明教曰。大覺璉和尚住育王。因二僧爭施利不已。主事莫能斷。大覺呼至責之曰。昔包公判開封。民有自陳以白金百兩寄我者亡矣。今還其家。其子不受。望公召其子還之。公歎異。即召其子語之。其子辭曰。先父存日。無白金私寄他室。二人固讓久之。公不得已。責付在城寺觀脩冥福。以薦亡者。予目覩其事。且塵勞中人。尚能疎財慕義如此。爾為佛弟子。不識廉耻若是。遂依叢林法擯之(西湖廣記)。

大覺

  明州育王寺懷璉禪師。字器之。福建漳州陳氏子。嗣泐潭懷澄禪師。清源下十四世。宋仁宗皇祐二年。正月詔住京師十方淨因禪院。二月十九日。詔對化成殿問佛法大意。奏對稱旨。賜號大覺禪師。歸居於阿育王山廣利寺。

包公

  名拯。字希仁。諡孝肅。官為御史。天性嚴厲。未甞有笑容。知開封府日。有民李覺安。生子年幼。因病以白金百兩。寄與張惠明。覺安命終。惠明還歸其子。其子不受。一謂受人之寄。可當還之。一謂父無所寄。不當受之。各盡其心而已。

責付

  給散也。

  大覺璉和尚。初遊廬山。圓通訥禪師一見。直以大器期之。或問何自而知之。訥曰。斯人中正不倚。動靜尊嚴。加以道學行誼。言簡盡理。凡人資稟如此。鮮有不成器者(九峯集)。

圓通

  廬山圓通居訥禪師。字仲敏。西蜀梓州蹇氏子。嗣延慶子榮。清源下十世。為人英偉。過目成誦。十一出家。十七誦法華經得度。後遊襄州。密契心要。後遊廬山。道價日重。南康郡守程師孟。奏請住圓通寺。

中正

  中而不偏。正而不邪。

尊嚴

  尊而可敬。嚴而可威。

  義同。

言簡

  言簡則誠實而信。盡理則道體精明也。

  仁祖皇祐初。遣銀璫小使。持錄綈尺一書。召圓通訥住孝慈大伽藍。訥稱疾不起。表疏大覺應詔。或曰。聖天子旌崇道德。恩被泉石。師何固辭。訥曰。予濫廁僧倫。視聽不聰。幸安林下。飯蔬飲水。雖佛祖有所不為。況其他耶。先哲有言。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予平生行知足之計。不以聲利自累。若猒于心。何日而足。故東坡甞曰。知安則榮。知足則富。避名全節。善始善終。在圓通得之矣(行實)。

仁祖

  宋四帝仁宗也。

皇祐

  即年號也。

銀璫

  耳[王*垂]也。秦漢中以小宦官。著銀璫左貂。明帝改為金璫右貂。宮中出入傳命使。悉用閹人。

尺一

  漢時制尺一之板。而駕詔書也。

孝慈

  汴京自唐朝毀寺。太祖建隆間復興兩街。止是南山律部。慈恩賢首疏鈔義學而已。士夫聰明超越者。皆厭名相因果。當時天台止觀。達磨禪宗未行。淳化(太宗年號)以來。四明尊者。天台懺主遵式行道東南。止觀心宗慧眼照映天下。翰林楊億晁回首發明之。至是時內使李允寧。奏施汴宅一區。創立禪席。賜額十方淨因禪院。帝留意空宗。詔下三省定議。召有道者住持。歐陽修。程師孟。奏請圓通訥禪師。允寧親持詔下江州。訥稱目疾耳背不赴。帝益敬重。聽舉自代。訥舉大覺應詔。天下賢哲。在訥得之矣。

伽藍

  譯為眾園。園謂生植之所。佛弟子則生植道芽。趣登聖果。能福利羣生。故曰眾園也。

  旗首曰旌。以旌有功者。又欽也。

  敬重也。

固辭

  辭而不受也。三辭為節。一辭為禮。二辭為謙。三辭為固辭也。

濫廁

  泛雜也。

飯蔬

  飯。食也。蔬。麤食也。聖人之心。渾然天理。雖處困極。而樂亦無不在焉。其視不義之富貴如浮雲之有無。漠然無動其心。

不為

  性本如空。難名難相。金屑雖貴。落眼成塵。

先哲

  指范蠡也。

  縈縛也。

  滿足也。

東坡

  姓蘇。名軾。字子瞻。眉山人。得法東林常聰禪師。仕至翰林。嘗與佛印。激揚酬唱。於黃州築室城東。因號東坡居士。

  圓通訥和尚曰。躄者命在杖。失杖則顛。渡者命在舟。失舟則溺。凡林下人。自無所守。挾外勢以為重者。一旦失其所挾。皆不能免顛溺之患(廬山野錄)。

  跛而不能行也。

  兼有恃之稱也。

  圓通訥曰。昔百丈大智禪師。建叢林。立規矩。欲救像季不正之弊。曾不知像季學者。盜規矩以破百丈之叢林。上古之世。雖巢居穴處。人人自律。大智之後。雖高堂廣廈。人人自廢。故曰安危德也。興亡數也。苟德可將。何必叢林。苟數可憑。曷用規矩(野錄)。

百丈

  洪州百丈山懷海大智禪師。福州常樂王氏子。嗣馬祖道一禪師。南嶽下二世。

叢林

  乃眾僧所止之處。行人棲心脩道之所也。草不亂生曰叢。木不亂長曰林。言其內有規矩法度也。

規矩

  圓器曰規。方器曰矩。乃叢林之模範也。

盜規矩

  因公置私。監守自盜之義。又因法作奸。佐監為盜也。此言因規矩而反害叢林也。

巢居穴處

  上古之士。未有叢林。夏則居巢。冬則居穴。守典刑而自律也。

安危興亡

  有德者叢林日安。無德者叢林日危。數也。時也。謂安危在人。興亡在時。住持無道德。則叢林將廢。縱有道德。苟非其時。亦不可強也。

可將

  持守行之。譚子化書云。苟德可將。何必廣粟帛乎。苟數可憑。何必廣甲兵乎。

  圓通謂大覺曰。古聖治心於未萌。防情於未亂。葢豫備則無患。所以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而取諸豫也。事豫為之則易。卒為之固難。古之賢哲。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者。誠在於斯(九峯集)。

  脩心曰治。定心曰治。脩理其事。方用其力曰治。事有條理。已見効故曰治。

重門豫

  雷地豫卦安和悅樂之義。楊氏曰。川途既通。則暴客至矣。不何不禦之術也。故取諸豫。重門以禦之。擊柝以警之。則暴客無自而入也。二陰在上。重門之象。一陽在下。擊柝之象。三陰在內。悅豫之象。又曰。豫者。怠惰也。擊柝以警怠惰。

  音托。斫木為之。夜行所擊也。

  大覺璉和尚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以知先。善者可以為法。惡者可以為戒。歷觀前輩。立身揚名於當世者。鮮不學問而成之矣(九峯集)。

玉不琢下

  此二句。出禮記學記篇。

今之所下

  此二句。出韓文公答唐順宗表狀。

善惡

  善者所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

  大覺曰。妙道之理。聖人嘗寓之於易。至周衰。先王之法壞。禮義亡。然後奇言異術。間出而亂俗。逮我釋迦入中土。醇以第一義示人。而始末設為慈悲。以化眾生。亦所以趨於時也。自生民以來。淳朴未散。則三皇之教簡而素。春也。及情竇日鑿。五帝之教詳而文。夏也。時與世異。情隨日遷。故三王之教。密而嚴。秋也昔商周之誥誓。後世學者。故有不能曉。比當時之民。聽之而不違。則俗與今如何也。及其幣而為秦漢也。則無所不至矣。故天下有不忍願聞者。於是我佛如來。一推之以性命之理。冬也。天有四時循環。以生成萬物。聖人設教迭相扶持。以化成天下。亦猶是而已矣。然至其極也。皆不能無弊。弊者迹也。要當有聖賢者。世起而救之。自秦漢以來。千有餘載。風俗靡靡愈薄。聖人之教。列而鼎立。互相詆訾。大道寥寥莫之返。良可歎也(答侍郎孫莘老書)。

  神明不測。玄奧難知。言詞不可示。分別不能解。故曰妙也。

  寄也。

  怪也。

  及也。

釋迦

  此云能仁。謂以仁德利化眾生。

  精一無雜也。

第一義

  真諦非有。俗諦非無。不有不無。名中道第一義諦也。

  垂示也。猶天地以萬象垂示與人也。

慈悲

  慈能與樂。悲能拔苦。

生民

  葢自天降生民。即陰陽交媾。元氣感化而生於人也。

淳朴

  實心不虗也。

三皇

  皇。大也。道。配天之大也。天之極大之稱。煌煌人莫違故也。太昊。伏羲氏。炎帝。神農氏。黃帝。有熊氏。此能廣其道。故稱三皇。善用時政也。

簡素

  三皇之時。風俗淳厚。人民質朴。結繩作政。畫地為牢。不爭競而財饒。無制令而民自服也。

  孔穴也。

  心無天游則六鑿相攘。謂之鑿情也。

五帝

  審諦也。謂審諦於萬物。王天下之號也。少昊。金天氏。顓頊。高陽氏。帝嚳。高辛氏。帝堯。陶唐氏。帝舜。有虞氏。主社稷。安人民。合於帝道。故稱五帝。善用仁信也。

詳文

  五帝之時。風氣漸開。剏制立法。五典敦而五禮備。五服彰而五刑周。法度禮樂彰矣。

三王

  往也。天下所歸往也。乃夏禹。姒姓。殷湯。子姓。周文王。姬姓。孔子曰。善用智勇也。

密嚴

  三王之時。九五之位。不遜賢而傳子孫。禮樂文章。刑政法度。至此大備。

誥誓

  尚書之篇名。如商之仲虺之誥。湯誥。周之康誥。酒誥。禹之甘誓。湯誓。周之泰誓也。誓約也。明約於諸候曰。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梵語佛陀。此云覺也。謂自覺覺他。覺行圓滿也。

如來

  從如實道而來。如謂本覺。來謂始覺。始本不二。故曰如來。

性命理

  天之所賦曰命。物之所受曰性。性之所具曰理。其名雖殊。而理則一也。

  遞也互也。

弊迹

  如丹朱商均之不肖。桀紂幽厲之不君。法門教化陵夷。國家紀綱紊亂。皆稱弊迹也。

靡靡

  漸漸也。又壞散延連也。

鼎立

  禹王造鼎。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器也。鼎分三足。一口朝天。一口。即王道也。

詆訾

  責謗也。

孫莘老書

  脩撰侍郎孫莘老。問教於大覺曰。三代以降。列聖相承。政通人和。道傳統續。不以佛教未來為欠。周姬訖籙。更秦換漢。憲網刑巢。蔽空落野。不以佛教已至而革。四海派分。異說捷出。由唐而至五季為甚。庶務萬機。理亂非常。奉佛之教奚益。間有草衣木食。巖捿澗飲。不過獨善其身耳。又有名而異行。假而非真。教化未孚。弊乃生焉。然師必有辯佇聞其說。妙道篇。師所答也。

  大覺曰。夫為一方主者。欲行所得之道而利於人。先須克己惠物。下心於一切。然後視金帛如糞土。則四眾尊而歸之矣(與九仙詡和尚書)。

  除己之私心也。

四眾

  在家二眾。出家二眾。

  大覺曰。前輩有聰明之資。無安危之慮。如石門聰。棲賢舜。二人者可為戒矣。然則人生定業。固難明辨。細詳其原。安得不知其為忽慢不思之過歟。故曰。禍患藏於隱微。發於人之所忽。用是觀之。尤宜謹畏(九峯集)。

聰明

  見聞不惑。故曰聰明。

石門聰

  襄州谷隱山石門寺。蘊聰禪師。嗣首山念禪師。南嶽下九世。得法後住石門日。襄州太守。以私意笞辱。既歸。眾僧迎於道側。首座趨前問訊曰。太守無辜曲辱和尚。師以手指地云。平地起骨堆。隨手湧一骨堆。太守聞知。令人削去。復湧如初。太守全家死於襄州也。

棲賢舜

  南康軍雲居曉舜禪師。字老夫。嗣洞山聰。瑞州胡氏子。清源下十世住。廬山棲賢日。槐都官守南康。多貪墨蹟。舜不忍以常住物。結情固位。被人譖於郡守問還俗。民其衣。大覺昔曾入舜之室。故往京都訪大覺。讓舜正寢。璉居偏室。仁宗數詔入內問道。竟不言舜事。偶一日聖旨勑淨慈飯僧。見大覺侍舜甚恭。歸奏。帝召見之。乃嘆曰。道韻奇偉。真山林達士。遂於扇書曰賜曉舜。依舊為僧。再住棲賢。仍賜紫衣銀鉢。舜罷棲賢日。有二壯力。舁轎至羅漢寺前。二人相謂曰。今不是我院長老。不須遠送。棄轎而回。舞既再來。令人安撫曰。你當時做得是。但安心不必疑懼。入院上堂曰。無端被譖枉遭迍。半年有餘作俗人。今日再歸三峽寺。幾多歡喜幾多嗔。

  疑辭。謙退而不敢質言。而言歟也。

隱微

  上幽暗也。下細事也。謂事之首不足慮。禍隱微深可憂也。葢著者人所易見。故得為之。隱者人所難知。故當謹而不可忽也。

  雲居舜和尚。字老夫。住廬山棲賢日。以郡守槐都官。私忿罹橫逆。民其衣。往京都訪大覺。至山陽。(楚州也)阻雪旅邸。一夕有客携二僕破雪而至。見老夫如舊識。已而易衣拜於前。老夫問之。客曰。昔在洞山隨師荷擔之漢陽。幹僕宋榮也。老夫共語疇昔。客嗟歎。之久凌晨備飯。贈白金五兩。仍喚一僕。客曰。此兒來往京城數矣。道途間關備悉。師行固不慮乎。老夫由是得達輦下。推此益知。其二人平昔所存矣(九峯集)。

  非理而遭痛毒也。

橫逆

  強暴不順理也。文出孟子離婁章。

民衣

  還俗服民之衣也。

  往昔之事也。

  天子之車也。有輪曰輦。無輪曰輿。

  大覺曰。舜老夫賦性簡直。不識權衡貨殖等事。日有定課。曾不少易。雖炙燈掃地。皆躬為之。嘗曰。古人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戒。予何人也。雖垂老。其志益堅。或曰。何不使左右人。老夫曰。經涉寒暑。起坐不常。不欲勞之。

  稟也。均表敷布曰賦。謂天之所賦性於人。均而無偏也。

權衡

  上秤鎚也。下秤杆也。

  以財變物曰貨。

  積聚財寶曰殖。又貨之所宜曰殖。

一日不作

  百丈寺。在南嶽之絕頂也。大智禪師每日力作以償其供。有勸止者。則曰我無德以勞人。眾不忍而藏其作具。徧索不得遂不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寰宇。先德率身。多如此矣。

  將也。

  歷也。

  舜老夫曰。傳持此道。所貴一切真實。別邪正。去妄情。乃治心之實。識因果。明罪福。乃操履之實。弘道德。接方來。乃住持之實。量才能。請執事。乃用人之實。察言行。定可否。乃求賢之實。不存其實。徒衒虗名。無益於理。是故人之操履。惟要誠實。苟執之不渝。雖夷險可以一致(二事坦然菴集)。

傳持

  代代相承曰傳。拳拳執守曰持。

  守志不改曰操。

  踐行不怠曰履。

住持

  安住道德。執持教化。令法久住故也。又住於真理。持而不失也。

  彰賣也。

  變也。

夷險

  上坦而平也。下峻而不平也。

  理也。

  舜老夫謂浮山遠錄公曰。次究無上妙道。窮則益堅。老當益壯。不可循俗。苟竊聲利。自喪至德。夫玉貴潔潤。故丹紫莫能渝其質。松表歲寒。霜雪莫能凋其操。是知節義為天下之大。惟公標致可尚。得不自強。古人云。逸翮獨翔。孤風絕侶。宜其然矣(廣錄)。

遠錄公

  舒州浮山法遠圓鑑禪師。鄭州王氏子。嗣葉縣肖禪師。遠嘗與達觀頴。薛大頭。七八輩遊蜀。幾次遭連。師以智脫之。眾以曉吏事。故稱錄公也。

益堅

  乃馬援之言也。不墜青雲之志。

益壯

  寧識白首之心。

苟竊

  不正之貌。苟容而取安也。

  心之所之曰志。謹乎而不逐物也。

  本色也。

  耐也。

節義

  有節操而所行合乎義理也。

標致

  標。舉也。言其超卓傑立之極也。

自強

  易云。君子之道。終日乾乾。而自強不息也。

逸翮

  上縱也。下羽勁也。

  浮山遠和尚曰。古人親師擇友。曉夕不敢自怠。至於執爨負舂。陸沈賤役。未嘗憚勞。予在葉縣。備曾試之。然一有顧利害。較得失之心。則依違姑息。靡所不至。且身既不正。又安能學道乎(岳侍者法語)。

陸沈

  言無水而沈也。當顯而反隱。陸沈於眾。不願人知也。

葉縣省

  汝州葉縣廣教院。歸省禪師。冀州賈氏子。嗣首山念禪師。南嶽下九世。其住持枯淡嚴密。衲子畏之。浮山遠。天衣懷。聞其高風。特往參叩。正值雪寒。省喝罵驅逐。至以將水潑地。衣服皆濕。他僧怒去。唯遠與懷。整衣敷具。復坐如故。師到呵曰。你更不去。待我打你。遠近前云。某二人數千里。特來參和尚禪。豈以一杓水潑之。便去。師笑曰。你兩個果來要參禪。却去挂搭。遠充典座。眾苦其枯淡。省偶出庄去。遠竊取鑰匙。取油麵。作五味粥方熟。師忽歸。粥罷詣典作。遠至。師云。汝竊取油麵。係盜用常住。遠云。實取油麵。願乞責罰。師令算估衣鉢還訖。更打三十拄杖趕出院。道友勸勉。師不允。友曰。若不容歸。只乞隨眾聽法。師亦不許。師一日出街。見遠旅邸前立。師曰。此是院門房廊。你在此許久。曾還店錢否。令算所欠追取。遠無難色。持鉢於市化還之。師一日出街。見遠持鉢。歸謂眾曰。遠真意參禪。遂令歸。上堂對眾付衣法嗣。

依違

  謀善者從之。不善者違之。亦何有所定平。出小雅也。

姑息

  苟容取安。出禮記。

  遠公曰。夫天地之間。誠有易生之物。使一日暴之。十日寒之。亦未見有能生者。無上妙道。昭昭然在於心目之間。故不難見。要在志之堅。行之力。坐立可待。其或一日信。而十日疑之。朝則勤而夕則憚之。豈獨目前難見。予恐終其身而背之矣(雲首座書)。

  音曝。日晒也。

  遠公曰。住持之要。莫先審取捨。取捨之極。定於內。安危之萌。定於外矣。然安非一日之安。危非一日之危。皆從積漸。不可不察。以道德住持積道德。以禮義住持積禮義。以刻剝住持積怨恨。怨恨積則中外離背。禮義積則中外和悅。道德積則中外感服。是故道德禮義洽。則中外樂。刻剝怨恨極。則中外哀。夫哀樂之感。禍福斯應矣。

刻剝

  削害於人也。

中外

  中則徒屬。外則四眾。

  恩澤周徧曰洽。

  敢怒而不敢言。

  遠公曰。住持有三要。曰仁。曰明。曰勇。仁者行道德。興教化。安上下。悅往來。明者遵禮義。識安危。察賢愚。辨是非。勇者事果決。斷不疑。姦必除。佞必去。仁而不明。如有田不耕。明而不勇。如有苗不耘。勇而不仁。猶知刈而不知種。三者備則叢林興。缺一則衰。缺二則危。三者無一。則住持之道廢矣(二事與淨因臻和尚書)。

三要

  宋仁宗。司馬光諫曰。仁明勇。註曰。仁者純乎天理。斷絕眾惡。無一毫私欲也。明者燭物理。辯是非。無一息之疑惑也。勇者見義必為。聞善必遷。無一之退怯也。

教化

  以道誨人曰教。躬行於上。風動於下曰化。

  才辨善[起-巳+(色-巴+((巨-匚)@一))]承也。

  鋤也。

  割也。

  遠公曰。智愚賢不肖。如水火不同器。寒暑不同時。葢素分也。賢智之士。醇懿端厚。以道德仁義是謀。發言行事。惟恐不合人情。不通物理。不肖之者。姦險詐佞。矜己逞能。嗜慾苟利。一切不顧。故禪林得賢者。道德脩。綱紀立。遂成法席。廁一不肖者在其間。攪羣亂眾。中外不安。雖大智禮法。縱有何用。智愚賢不肖優劣如此爾。烏得不擇焉(惠力芳和尚書)。

智愚賢不肖

  稟清和之氣。才識明敏曰智。稟滓濁駁雜之氣。頑蠢無知曰愚。稟得天地至和之氣。慈儉溫良曰賢。稟陰陽謬亂之氣。凶險奸邪曰不肖。如明暗相傾。薰猶不並。決然之理矣。

詐佞

  詐佞者。與君子不似也。謂發言宛同聖賢。行事不如常人。

素分

  命稟於有生之前。而清濁已定。故有智愚之分也。

醇懿

  一色成體曰醇。溫柔克聖曰懿。

嗜慾

  上貪也。下情之所好慾也。

綱紀

  總繩曰綱。眾目曰紀。網賴綱紀。君賴股肱。乃規範之大者也。

優劣

  上勝也。下衰弱也。

  何也。

  遠公曰。住持居上。當謙恭以接下。執事在下。要盡情以奉上。上下既和。則住持之道通矣。居上者。驕倨自尊。在下者。怠慢自疎。上下之情不通。則住持之道塞矣。古德住持。閒暇無事。與學者從容議論。靡所不至。由是一言半句。載于傳記。逮今稱之。其故何哉。一則欲使上情下通。道無壅蔽。二則預知學者。才性能否。其於進退之間。皆合其宜。自然上下雍肅。遐邇皈敬。叢林之興。由此致耳(與青華嚴書)。

從容

  上七恭切。含緩而不迫也。

雍肅

  和敬也。

  遠公謂道吾真曰。學未至於道。衒耀見聞。馳騁機解。以口舌辯利相勝者。猶如廁屋塗污丹雘。祇增其臭耳(西湖記聞)。

道吾真

  潭州道吾寺可真禪師。嗣石霜圓禪師。南嶽十世。

馳聘

  自誇也。

丹雘

  彩色之總名。山海經云。雞足山下多丹雘。說文云。雘。美也。

  遠公謂演首座曰。心為一身之主。萬行之本。心不妙悟。妄情自生。妄情既生。見理不明。見理不明。是非謬亂。所以治心。須求妙悟。悟則神和氣靜。容敬色莊。妄想情慮。皆融為真心矣。以此治心。心自靈妙。然後導物指迷。孰不從化(浮山實錄)。

五祖演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綿州鄧氏子。嗣白雲端禪師。南嶽下十三世。

  心者。神明之府。虗靈洞徹。以具眾理而應萬事者也。謂百千三昧。無量法門。莫不皆由一心而建立也。

  和悅也。

  端嚴也。

  靈也。陰陽不測之謂神。又陽之精也。

  五祖演和尚曰。今時叢林學道之士。聲名不揚。匪為人之所信者。葢為梵行不清白。為人不諦當。輙或苟求名聞利食。乃廣衒其華飾。遂被識者所譏。故蔽其要妙。雖有道德如佛祖。聞見疑而不信矣。爾輩他日。若有把芽葢頭。當以此而自勉(佛鑒與佛果書)。

  有德之稱。

諦當

  審實曰諦。中正曰當。

  去聲。聲著於外曰聞。

利養

  財之所欲曰利。利之所樂曰養。

把茅

  出世為人而結菴。乃草菴也。

  加力行之也。

  演祖曰。師翁初住楊岐。老屋敗椽。僅蔽風雨。適臨冬莫。雪霰滿牀。居不遑處。衲子投誠願充修造。師翁却之曰。我佛有言。時當減劫。高岸深谷。遷變不常。安得圓滿如意。自求稱足。汝等出家學道。做手脚未穩。已是四五十歲。詎有閒工夫事豐屋耶。竟不從。翌日上堂曰。楊岐乍住屋壁疎。滿牀盡撒雪珍珠。縮却項。暗嗟吁。翻憶古人樹下居(廣錄)。

楊岐

  遠州楊岐山方會禪師。宜春冷氏之子。嗣慈明圓禪師。南嶽十世。

  與暮同。

  雨雪雜下。

  不急之貌。謂雖有雪霰。不以寒苦動其心。

  豈也。

事豐屋

  事。好也。宋李靖公名沆。為丞相。自奉甚薄。所居陋巷。廳事無重門。家人勸修之。沆曰。身食厚祿。安榮如意。人生朝暮不保。奚用功夫。事豐屋也。

  明日也。

樹下居

  佛戒弟子日中一食。樹下一宿。修身以避名。臨大節而不可奪。

  演祖曰。衲子守心城。奉戒律。日夜思之。朝夕行之。行無越思。思無越行。有其始而成其終。猶耕者之有畔。其過鮮矣。

心城

  謂其中有正覺法王。萬德所聚。故曰心城。使冠不侵奪。境緣不搖動。方可進道。

越思

  越。過也。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演祖曰。所謂叢林者。陶鑄聖凡。養育才器之地。教化之所從出。雖羣居類聚。率而齊之。各有師承。今諸方不務守先聖法度。好惡偏情。多以己是革物。使後輩當何取法(二事坦然集)。

陶鑄

  範土曰陶。鎔金曰鑄。

  改也。

  演祖曰。利生傳道。務在得人。而知人之難。聖哲所病。聽其言而未保其行。求其行而恐遺其才。自非素與交遊。備詳本末。探其志行。觀其器能。然後守道藏用者。可得而知。沽名飾貌者。不容其偽。縱其潛密。亦見淵源。夫觀探詳聽之理。固非一朝一夕之所能。所以南嶽讓見大鑒之後。猶執事十五秋。馬祖見讓之時。亦相從十餘載。是知先聖授受之際。固非淺薄所敢傳持。如一器水。傳於一器。始堪克紹洪規。如當家種草。此其觀探詳聽之理明騐也。豈容巧言令色。便僻謟媚而克選者哉(圓悟書)。

  憂也。聖人云。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聽言觀行

  始我觀聽於人也。謂聽其所說。以為有德。但恐其能言而不能行。必欲觀其所行之行也。

南嶽讓

  衡州南嶽懷讓禪師。金州杜氏子。嗣六祖大鑑禪師。

大鑑

  六祖惠能大鑑禪師。苑陽人。即涿州也。盧氏子。先父遷於嶺南新州住。後生能。嗣五祖弘忍大師也。

馬祖

  江西馬祖道一禪師。漢州什邡縣馬氏子。嗣南嶽讓禪師。依羅漢寺出家。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乃唐德宗時人也。

固非下

  道高於師。方堪傳授。見與師齊。減師半德也。

洪規

  大法也。謂權衡佛祖。模範人天。非細事也。

當家種草

  當家者。選有德之子。克紹家業。使祖風之不遺墜也。種草者。如農家種田。相地厚薄而投子也。

巧言令色

  令。猶善也。言乃心之聲出於口。當出而出。色乃心之發見於面。當見而見。則天理存於內矣。或出諸於外。巧言如簧。甘言若醴。象恭其容。色莊其貌。務以悅人之聽觀。而本心之德全忘矣。

便僻

  外習威儀。舉止輕揚。而內無實德也。

  屈己佞求曰謟。

  親順取悅於人也。

  演祖曰。住持大柄。在惠與德。二者兼行。廢一不可。惠而罔德。則人不敬。德而罔惠。則人不懷。苟知惠之可懷。加其德以相濟。則所敷之惠。適足以安上下。誘四來。苟知德之可敬。加其惠以相資。則所持之德。適足以紹先覺。導愚迷。故善住持者。養德以行惠。宣惠以持德。德而能養則不屈。惠而能行則有恩。由是德與惠相蓄。惠與德互行。如此則德不用修而敬同佛祖。惠不勞費而懷如父母。斯則湖海有志於道者。孰不來歸。住持將傳道德。興教化不明斯要。而莫之得也(與佛眼書)。

  權也。

  以恩及人曰惠。愛施者仁之端。

  以敬修身曰德。修身者智之府。

  施也。

  當也用也。

  保守也。

  布散也。

  養也積也。

  誰也。

  演祖自海會遷東山。太平佛鑑。龍門佛眼。二人詣山頭省覲。祖集耆舊主事。備湯果夜話。祖問佛鑑。舒州熟否。對曰熟。祖曰。太平熟否。對曰熟。祖曰。諸莊共收稻多少。佛鑒籌慮間。祖正色厲聲曰。汝濫為一寺之主。事無巨細。悉要究心。常住歲計。一眾所係。汝猶罔知。其他細務。不言可見。山門執事。知因識果。若師翁輔慈明師祖乎。汝不思常住物。重如山乎。葢演祖尋常機辯峻捷。佛鑑既執弟子禮。應對含緩。乃至如是。古人云。師嚴然後所學之道尊。故東山門下子孫。多賢德而超邁者。誠源遠而流長也(耿龍學與高菴書)。

省覲

  省察也。秋後見曰覲。如朝廷須為朝覲。乃會合省察一年之事。

籌慮

  方思後對。而不敢便答。

正色

  有威而不猛。嚴而厲恭。雖曰怒。而不失其正也。

細務

  急先務心。君子務本。

慈明

  潭州石霜慈明楚圓禪師。金州李氏子。嗣汾陽善昭禪師。南嶽下九世也。

機辯

  機如掣電。辯似懸河。

弟子

  學於師後曰弟。智從師生曰子。

應對

  有呼則應。有問則對。

含緩

  忍而不敢言曰含。從容而不急曰緩。

  演祖見衲子有節義而可立者。室中峻拒。不假辭色。察其偏邪謟侫。所為猥屑不可教者。愈加愛重。人皆莫測。烏乎。葢祖之取捨。必有道矣(耿龍學跋法語)。

猥屑

  不可言其所為謂之惡也。猥。鄙也。屑。苟也。

愈加下

  施不測之恩也。

  演祖曰。古人樂聞己過。喜於為善。長於包荒。厚於隱惡。謙以交友。勤以濟眾。不以得喪二其心。所以光明碩大。照暎今昔矣(答靈源書)。

己過

  孟子曰。子路人告之有過則喜。喜其得聞改之。其勇於自修如此。程子曰。子路人告之有過則喜。可謂百世之師也。

喜善

  禹王聞善言則拜。葢不待有過。而屈己以受天下之善也。

包荒

  易經泰卦。君子處泰之道。必有包荒之量。其施為寬裕詳密也。又量寬容眾。德廣安居也。

  廣也。大也。

  演祖謂佛鑒曰。住持之要。臨眾貴在豐盈。處己務從簡約。其餘細碎。悉勿關心。用人深以推誠。擇言故須取重。言見重則主者自尊。人推誠則眾心自感。尊則不嚴而眾服。感則不令而自成。自然賢愚各通其懷。小大皆奮其力。與夫持以勢力。迫以驅喝。不得已而從之者。何啻萬倍哉(與佛鑒書見蟾侍者日錄)。

  止也。

  演祖謂郭功輔曰。人之性情。固無常守。隨化日遷。自古佛法雖隆替有數。而興衰之理。未有不由教化而成。昔江西南嶽諸祖之利物也。扇以淳風。節以清淨。被以道德。教以禮義。使學者收視聽。塞邪僻。絕嗜慾。忘利養。所以日遷善遠過。道成德備而不自知。今之人不如古之人遠矣。必欲參究此道。要須確志勿易以悟為期。然後禍患得喪付之造物。不可苟免。豈可預憂其不成。而不為之耶。纔有絲毫顧慮萌于胸中。不獨今生不了。以至千生萬劫。無有成就之時(坦然菴集)。

郭功輔

  提刑郭正祥。字功輔。號淨空居士。問道於白雲端。

造物

  儒言天命。釋言定業也。

  功輔自當塗(太平州也)絕江。訪白雲端和尚于海會。白雲問公。牛淳乎。公曰淳矣。白雲叱之。公拱而立。白雲曰。淳乎淳乎。南泉大溈。無異此也。仍贈以偈曰。牛來山中。水足草足。牛出山去。東觸西觸。又曰。上大人。化三千。可知禮也(行狀)。

絕江

  直渡也。

訪白雲

  郭功輔。乃現宰官身而作佛事。可謂在欲而無欲。居塵不染塵。亦是他宿植德本。有大因緣。故致根塵脫繫。一念無依。到此橋斷路窮。不免求人指示。故訪白雲於海會。白具通方正眼。運匠石之功。施無礙之辯。便問公牛淳乎。以公曾經大冶鎚鉗。已到不疑之地。謂全身擔荷。脫體承當。向他道淳矣。白雲居養子之緣。婆心太切。只恐他見道未穩。故以雷轟電掣之機。振地威雄之勢而叱之。可謂把關須用精嚴吏。不驗分明不放行。正如疾風知勁草。烈火辨真金。公已是鼻孔撩天。脚跟點地的人。縱是八面風吹他不動。得處穩密。何妨八面風吹。見地唯深。豈懼四山來合。遂拱而立。謂得處自然忘計較。拈來全不費工夫。白雲到此。雪後始知松柏操。事難方顯丈夫兒。車不橫推。理無曲斷。滿口許他道。淳乎淳乎。南泉大溈無異此也。仍贈一偈。前二句頌他見地明白。謂饑飡嫩草遙山去。渴飲寒泉遶澗廻。後二句。頌他放曠今時。謂放曠不耕空劫地。暮天何用牧歌摧。又曰。上大人者。一是歸美之辭。二是出身活句。可謂大冶精金。還他作者。

白雲端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衡陽葛氏子。嗣楊岐方會禪師。南嶽下十二世。

南泉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鄭州新鄭王氏子。嗣馬祖道一禪師。一日上堂示眾云。王老師牧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犯官家苗稼。擬向溪西牧。亦不免犯官家苗稼。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也。

大溈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福州長溪趙氏子。嗣百丈懷海禪師。一日上堂曰。老僧百年後。向山下檀越家作一水牯牛。右脇書五字。溈山僧某甲。當時喚作溈山僧。却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却是溈山僧。畢竟喚作甚麼即得。仰山出眾。禮拜而退。

  白雲謂功輔曰。昔翠巖真點胸。躭味禪觀。以口舌辯利。呵罵諸方。未有可其意者。而大法實不明了。一日金鑾善侍者見而笑曰。師兄參禪雖多。而不妙悟。可謂癡禪矣(白雲夜話)。

翠巖真

  洪州。翠巖可真禪師。福州人。得法於石霜楚圓禪師。

點胸

  因他裝點胸襟。欲高過於人。故點胸之混名。播揚於叢林。

禪觀

  秉一心而為禪。照萬法而為觀。又禪止散亂。觀照心昏。

金鑾善

  慈明之高弟也。道悟真楊岐方會皆推伏之。未詳法嗣。

癡禪

  躭味禪而未發慧曰癡禪。如守株待兔等。翠巖真甞謂親見慈明。天下無可其意者。一日與金鑾善論道遊山次。善拈一片瓦置於石上曰。向這裏下得一轉語。許你親見慈明。真擬之。善叱之曰。佇思停機。情關未透。何曾夢見先師在。師兄參禪雖多。而不妙悟。可謂癡禪矣。

  白雲曰。道之隆替豈常耶。在人弘之耳。故曰。操則存。捨則亡。然非道去人。而人去道也。古之人。處山林。隱朝市。不牽於名利。不惑於聲色。遂能清振一時。美流萬世。豈古之可為。今之不可為也。由教之未至。行之不力耳。或謂古人淳朴故可教。今人浮薄故不可教。斯實鼓惑之言。誠不足稽也(答功輔書)。

朝市

  廛闠之所也。白樂天云。大隱居朝市。小隱住丘樊。丘樊甚冷落。朝市太囂喧。不如作中隱。隱作留司官。

鼓惑

  鼓動人心。惑亂人意。

  考證之謂。

  白雲謂無為子曰。可言不可行。不若勿言。可行不可言。不若勿行。發言必慮其所終。立行必稽其所蔽。於是先哲謹於言。擇於行。發言非苟顯其理。將啟學者之未悟。立行非獨善其身。將訓學者之未成。所以發言有類。立行有禮。遂能言不集禍。行不招辱。言則為經。行則為法。故曰言行乃君子之樞機。治身之大本。動天地。感鬼神。得不敬乎(白雲廣錄)。

無為子

  姓楊。名傑。字次公。號無為居士。任至禮部。無為州人。得法於天衣懷禪師。

可言

  馬氏曰。夫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則言顧行。而言不違行矣。

可行

  可行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行顧言。而行不違言矣。

  比也。法也。

樞機

  門轉處曰樞。機者。弩牙也。易繫辭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所以動天地。感鬼神。可不慎乎。昔成湯有七年之旱。太史占之曰。當以人禱之。湯曰。吾所為請雨者民也。若以人禱。返害其民。吾當自禱。遂齋戒剪髮斷爪。素車白馬。身穿白苧。以身為犧。禱於桑林之野。祝曰。無以余一人不敏。傷民之命。遂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歟。民失職歟。女謁盛歟。宮室崇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言訖。忽大雨數千里。湯有此德。故言行遂能動天地也。

  白雲謂演祖曰。禪者智能。多見於已然。不能見於未然。止觀定慧。防於未然之前。作止任滅。覺於已然之後。故作止任滅。所用易見。止觀定慧。所為難知。惟古人志在於道。絕念於未萌。雖有止觀定慧。作止任滅。皆為本末之論也。所以云。若有毫端許言於本末者。皆為自欺。此古人見徹處而不自欺也(實錄)。

止觀定慧

  三觀之總名也。停息諸念曰止。如理思惟曰觀。內心不動曰定。隨緣照了曰慧。梵語奢摩他。此云止。止久曰定。梵語三摩鉢提。此云觀。觀久曰慧。梵語禪那。此云等該。等該前二。即定慧之通稱。通遮通照。故曰等該。在因曰止觀。在果曰定慧。若約三學互論。即一心不動。人境雙忘曰戒。覺心圓明。內外湛然曰定。隨緣應物。妙用無窮曰慧。名雖有三。其揆一也。

作止任滅

  作者。即心造心作之謂也。若有人言。我於本心作種種行。欲求真理。即名為病。止者。止妄即真之謂也。若有人言。我今永息諸念。寂然平等。欲求真理。即名為病。任者。隨緣任情之謂也。若有人言。我等今者。不斷生死。不求涅槃。任彼一切。欲求真理。是名為病。滅者。寂滅之謂也。若有人言。我今求永滅一切煩惱身心。根塵虗妄境界。欲求真理。是名為病。止觀定慧為本。作止任滅為末。

自欺

  欺昧也。大學曰。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知為善以去惡。而心之所發由未誠。是為自欺也。

  白雲曰。多見衲子未甞經及遠大之計。予恐叢林自此衰薄矣。楊岐先師每言。上下偷安。最為法門大患。予昔隱居歸宗書堂。披閱經史。不啻數百過目。其簡編弊故極矣。然每開卷。必有新獲之意。予以是思之。學不負人如此(白雲實錄)。

上下偷安

  去聖時遙。邪侫之輩。寄身於我教中。在上者不教其下。其下者不奉其上。各取一身之安也。

歸宗

  寺名。在廬山之南。昔年羲之隱居之處。洗硯池。今猶在也。

  白雲初住九江承天。次遷圓通。年齒甚少。時晦堂在寶峰。謂月公晦曰。新圓通洞徹見元。不忝楊岐之嗣。惜乎發用太早。非叢林福。公晦因問其故。晦堂曰。功名美器。造物惜之。不與人全。人固欲之。天必奪之。逮白雲終于舒之海會。方五十六歲。識者謂晦堂知幾知微。真哲人矣(湛堂記聞)。

晦堂

  隆興府黃龍山。祖心晦堂寶覺禪師。南雄鄔氏子。嗣黃龍。南嶽下十二世也。

寶峰

  寺名。

月公晦

  諱曉月。字公晦。得法於瑯琊覺禪師。於宋熈寧間。住洪州泐潭寶峰精舍。作楞嚴標旨。

洞徹

  洞明玄理。徹底無依。

  辱也。

功名美器

  有功名。無美器。有美器。無功名。葢天命也。不與人全。昔种放隱終南。聞希夷之風。往見之。希夷曰。當有顯宦。但名者古今美器。造物所忌。子名將有敗之。後果如言也。

  君子曰終。小人曰死。謂君子有益於時。死聞於後。平生以保身為事。故沒可言終也。死者澌盡泯沒。濫朽無節。故小人則言死也。文見論語大全。

幾微

  易繫辭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謟。下交不凟。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凶之先見者也。

  晦堂心和尚。參月公晦于寶峰。公晦洞明楞嚴深旨。海上獨步。晦堂每聞一句一字。如獲至寶。喜不自勝。衲子中間有竊議者。晦堂聞之曰。扣彼所長。礪我所短。吾何慊焉。英邵武曰。晦堂師兄。道學為禪衲所宗。猶以尊德自勝為強。以未見未聞為媿。使叢林自廣而狹於人者。有所矜式。豈小補哉(靈源拾遺)。

獨步

  袁淑謂謝莊曰。江東無我。卿當獨步。

扣礪

  上取也。下磨礪也。謂取他有餘。補我不足。

  曾子曰。晉楚之富不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慊恨也。少也。

  勝也。樂也。

自廣而狹

  自廣而狹小於人。出書經。

矜式

  規法也。令人依而行之。使諸大夫國人。皆有所矜式。出孟子。

  晦堂曰。住持之要。當取其遠大者。略其近小者。事固未決。宜諮詢于老成之人。尚疑矣。更扣問于識者。縱有未盡。亦不致甚矣。其或主者好逞私心。專自取與。一旦遭小人所謀。罪將誰歸。故曰謀在多。斷在獨。謀之在多。可以觀利害之極致。斷之在我。可以定叢林之是非(與草堂書)。

  晦堂不赴溈山請。延平陳瑩中。移書勉之曰。古人住持無職事。選有德者居之。當是任者。必將以斯道覺斯民。終不以勢位聲利為之變。今學者大道未明。各趨異學。流入名相。遂為聲色所動。賢不肖雜糅不可別白。正宜老成者。惻隱存心之時。以道自任。障回百川。固無難矣。若夫退求靜謐。務在安逸。此獨善其身者所好。非叢林所以望公者(出靈源拾遺)。

陳瑩中

  延平縣。陳了翁。名[土*雚]。字瑩中。號華嚴居士。

  米不純色。謂碎米而雜其好飯。言君子小人。相混而不可辯。

惻隱

  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惻者傷之切。隱者痛之深。即慈悲不忍之心也。

障百川

  迴眾流而入海也。韓文公進學解曰。障百川而東之。迴狂瀾而既倒。謂入鄽垂手。接物利生也。

  靜也。

  晦堂一日見黃龍有不豫之色。因逆問之。黃龍曰。監收未得人。晦堂遂薦感副寺。黃龍曰。感尚暴。恐為小人所謀。晦堂曰。化侍者稍廉謹。黃龍謂。化雖廉謹。不若秀莊主有量而忠。靈源甞問晦堂。黃龍用一監收。何過慮如此。晦堂曰。有國有家者。未甞不本此。豈特黃龍為然。先聖亦曾戒之(大溈秀。雙嶺化。感鐵面三人也。通菴壁記)。

感副寺

  南嶽福巖慈感禪師。潼州杜氏子。嗣。黃龍南禪師。

化侍者

  隆興府雙嶺佖化禪師。得法于黃龍惠南禪師。

  正直無私曰廉。

秀莊主

  潭州大溈懷秀禪師。信州應氏子。嗣黃龍禪師。

  有量則容納眾流也。

  有忠則盡情奉上也。

靈源

  隆興府黃龍靈源惟清禪師。本州陳氏子。嗣黃龍祖心。

  晦堂謂朱給事世英曰。余初入道。自恃甚易。逮見黃龍先師後。退思日用。與理矛盾者極多。遂力行之三年。雖祁寒溽暑。確志不移。然後方得事事如理。而今咳唾掉臂。也是祖師西來意(章江集)。

朱給事

  名顯謨。字世英。任至給事。問道於黃龍南禪師。

自恃

  自負聰明之資。輕視佛祖之道。

矛盾

  上鎗也。下護身牌。昔人以二事雙賣。各歎其勝。智者語云。我買汝矛。還刺汝盾。入於不入。即無其辭。以況自相違也。

  大也。

溽暑

  勝熱也。

  朱世英問晦堂曰。君子不幸小有過差。而聞見指目之不暇。小人終日造惡而不以為然。其故何哉。晦堂曰。君子之德。比美玉焉。有瑕生內。必見於外。故見者稱異。不得不指目也。若夫小人者。日用所作。無非過惡。又安用言之(章江集)。

  晦堂曰。聖人之道。如天地育萬物。無有不備於道者。眾人之道。如江海淮濟。山川陵谷。草木昆蟲。各盡其量而已。不知其外無有不備者。夫道豈二耶。由得之淺深。成有小大耶(答張無盡書)。

川陵

  眾流入海曰川。大阜曰陵。

  諸也。

  晦堂曰。久廢不可速成。積弊不可頓除。優游不可久戀。人情不能恰好。禍患不可苟免。夫為善知識。達此五事。涉世可無悶矣(與祥和尚書)。

  晦堂曰。先師進止嚴重。見者敬畏。衲子因事請假。多峻拒弗從。惟聞省侍親老。氣色穆然見於顏面。盡禮津遣。其愛人恭孝如此(與謝景溫書)。

  晦堂曰。黃龍先師。昔同雲峰悅和尚。夏居荊南鳳林。悅好辯論。一日與衲子作喧。先師閱經自若。如不聞見。已而悅詣先師案頭。瞋目責之曰。爾在此習善知識量度耶。先師稽首謝之。閱經如故(已上並見靈源拾遺)。

雲峰

  南嶽雲峰文悅禪師。南昌徐氏子。嗣大愚守芝禪師。南嶽下十一世也。

  黃龍南和尚曰。予昔同文悅遊湖南。見衲子擔籠行脚者。悅驚異蹙頞。已而呵曰。自家閨閣中物。不肯放下。返累及他人擔夯。無乃太勞乎(林間錄)。

蹙頞

  攢眉促鼻也。

閨物

  胸襟之識情。又私溺之物。

  音享。荷負之勢。

  黃龍曰。住持要在得眾。得眾要在見情。先佛言人情者。為世之福田。葢理道所由生也。故時之否泰。事之損益。必因人情。情有通塞。則否泰生。事有厚薄。則損益至。惟聖人能通天下之情。故易之別卦。乾下坤上則曰泰。乾上坤下則曰否。其取象損上益下則曰益。損下益上則曰損。夫乾為天坤為地。天在下而地在上。位固乖矣。而返謂之泰者。上下交故也。主在上而賓處下。義固順矣。而返謂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是以天地不交。庶物不育。人情不交。萬事不和。損益之義。亦由是矣。夫在人上者。能約己以裕下。下必悅而奉上矣。豈不謂之益乎。在上者蔑下而肆諸己。下必怨而叛上矣。豈不謂之損乎。故上下交則泰。不交則否。自損者人益。自益者人損。情之得失。豈容易乎。先聖甞喻人為舟。情為水。水能載舟。亦得覆舟。水順舟浮。違則沒矣。故住持得人情則興。失人情則廢。全得而全興。全失而全廢。故同善則福多。同惡則禍甚。善惡同類。端如貫珠。興廢象行。明若觀日。斯歷代之元龜也(與黃檗勝書)。

否卦

  否。閉塞也。大往小來。陽往居外。陰來居內。陰氣不上升。陽氣不下降。二氣不交。萬物不生。天地否塞也。以人事言。君不下孚於臣。臣不上孚於君。上下不交。人情否塞也。以一人言。在外者陽氣散而不順。在內者陰氣附而不調。陰陽不合。氣血不通。表裏失度也。此七月之卦。

泰卦

  泰。通也。小往大來。小。陰也。往居於外。大。陽也。來居於內。陽氣下降。陰氣上升。二氣相交。而萬物化生。天地通泰也。以人事言。大為君。小為臣。君推誠以任下。臣進忠以奉上。上下之志通。朝廷通泰也。陽為君子。陰為小人。君子來在于內。小人往在于外。人情通泰也。此正月之卦。

損卦

  山澤損卦。損。減損也。以人事言。在上者取民以自厚。在下者薄己以奉君。必至上下俱損矣。故曰損。

益卦

  風雷益卦。益。增益也。巽為風。震為雷。雷激則風怒。二物相助。所以為益。以人事言。在上者施其澤以及下。在下者進其誠以奉上。是兩相增益也。故曰益。

  眾也。

  返也背也。

貫珠

  貫。串也。言其相續不絕也。累累如貫珠然。

觀日

  謂興廢之源。誠在損益得失。故曰觀日。

元龜

  壽千歲。滿尺二寸。預知未來吉凶禍福也。

  黃龍謂荊公曰。凡操心所為之事。常要面前路徑開闊。使一切人行得。始是大人用心。若也險隘不通。不獨使他人不能行。兼自家亦無措足之地矣(章江集)。

荊公

  姓王。名安石。字介甫。臨川人。宋神宗熈寧三年拜為相。封荊國公。七年夏四月不雨。安石罷相。八年二月再拜為相。九年十二月致任。問道於黃龍南禪師。

  黃龍曰。夫人語默舉措。自謂上不欺天。外不欺人。內不欺心。誠可謂之得矣。然猶戒謹乎獨居隱微之間。果無纖毫所欺。斯可謂之得矣(答荊公書)。

舉措

  上處置動作也。下安布施為也。

獨居隱微

  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隱者暗處也。微者細事也。言幽暗之中。微細之事。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己獨知之。至此尤加戒謹也。

  黃龍曰。夫長老之職。乃道德之器。先聖建叢林。陳紀綱。立名位。選擇有道德衲子。命之曰長老者。將行其道德。非苟竊是名也。慈明先師甞曰。與其守道老死丘壑。不若行道領眾於叢林。豈非善守長老之職者。則佛祖之道德存歟(與翠岩真書)。

  黃龍謂隱士潘延之曰。聖賢之學。非造次可成。須在積累。積累之要。惟專與勤。屏絕嗜好。行之勿倦。然後擴而充之。可盡天下之妙(龍山廣錄)。

隱士

  不貴為官。以道自樂。

潘延之

  名興。字延之。號清逸居士。問道於黃龍南禪師。

造次

  急據苟且之時。

  推廣之義。又引張也。

  滿也。

  潘延之聞黃龍法道嚴密。因問其要。黃龍曰。父嚴則子敬。今日之規訓。後日之模範也。譬治諸地。隆者下之。窪者平之。彼將登于千仞之山。吾亦與之俱。困而極於九淵之下。吾亦與之俱。伎之窮。妄之盡。彼則自休也。又曰。姁之嫗之。春夏所以生育也。霜之雪之。秋冬所以成熟也。吾欲無言可乎(林間錄)。

父嚴

  馬援征交趾。以書戒子侄曰。莫貪嗜好。勤學事業。子侄從而不敢違。故知子敬由父嚴也。

隆窪

  謂天下之道。以適中為貴。過與不及俱不可也。下之平之。欲其損有餘而益不足。務合中道也。

姁嫗

  上許御切。下衣遇切。陰陽相得。覆育萬物。以氣曰姁。以體曰嫗。姁當作煦。出禮記。

  黃龍室中有三關語。衲子少契其機者。脫有詶對。惟斂目危坐。殊無可否。延之益扣之。黃龍曰。已過關者。掉臂而去。從關吏問可否。此未透關者也(林間錄)。

三關語

  黃龍問龍慶閑云。人人有個生緣。上座生緣在甚麼處。閑云。早晨吃白粥。至晚又覺饑。又問云。我手何如佛手。閑云。月下弄琵琶。又問云。我脚何似驢脚。閑云。鷺鷥立雪非同色。三十餘年未有契其機者。脫有詶對。唯斂目危坐。由此叢林目為三關語。師自頌云。生緣斷處伸驢脚。驢脚伸時佛手開。為報五湖參禪客。三關一一透將來。

脫有

  或然之辭。

  黃龍曰。道如山。愈升而愈高。如地。愈行而愈遠。學者卑淺。盡其力而止耳。惟有志於道者。乃能窮其高遠。其他孰與焉(記聞)。

孰與

  下去聲。及也。

  黃龍曰。古之天地日月。猶今之天地日月。古之萬物性情。猶今之萬物性情。天地日月。固無易也。萬物性情。固無變也。道何為而獨變乎。嗟其未至者。厭故悅新。捨此取彼。猶適越者不之南而之北。誠可謂異於人矣。然徒勞其心。苦其身。其志愈勤。其道愈遠矣(遁菴壁記)。

  地名在紹興府。

  往也。

  黃龍謂英邵武曰。志當歸一。久而勿退。他日必知妙道所歸。其或心存好惡。情縱邪僻。雖有志氣如古人。予終恐不得見其道矣(壁記)。

英邵武

  隆興府泐潭洪英禪師。邵武陳氏子。嗣黃龍惠南禪師。

  寶峰英和尚曰。諸方老宿。批判先覺語言。拈提公案。猶如捧土培泰山。掬水沃東海。然彼豈賴此以為高深耶。觀其志在益之。而不自知非其當也(廣錄)。

公案

  公者。乃聖賢一期之轍。天下通途之理。案者。即公府之案牘也。凡有天下者。未甞無公府。有公府。未甞無案牘。葢取為法。而治天下之不正。今佛祖機緣。目為公案者。亦猶是而已○愚按。批判拈頌。發明古人機用。勘驗學者邪正。葢有不可少者。若夫脚跟未穩。道眼未明。住於此作活計。則流滯情識。礙道匪淺。故寶峰此語。乃宗匠為人解粘去縛。即妙喜欲入閩碎碧巖集板之意也。若緣此而屏棄公案。抑止拈頌。則正眼不開。差別不明。穿鑿謬亂。觸事面墻。何以為人天師範耶。

  英邵武每見學者。恣肆不懼因果。嘆息久之曰。勞生如旅泊。住則隨緣。去則亡矣。彼所得能幾何。爾輩不識廉耻。干犯名分。汙瀆示教。乃至如是。大丈夫志在恢弘祖道。誘掖後來。不應私擅己慾。無所避忌。謀一身之禍。造萬劫之殃。三途地獄受苦者未是苦也。向袈裟下失却人身。實為苦也(壁記)。

旅泊

  旅如客店暫住。豈能久居。泊如舟夜止歇。天曉復行。言其不常住也。

大丈夫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語出孟子。

  大也。

誘掖

  前導曰誘。傍秋曰掖。

  畏也。

  招也。

  英邵武謂晦堂曰。凡稱善知識。助佛祖揚化。使衲子迴心向道移風易俗。固非淺薄者之所能為。末法比丘。不修道德。少有節義。往往苞苴骯[骨*(卄/(歹*巳)/土)]。搖尾乞憐。追求聲利於權勢之門。一旦業盈福謝。天人厭之。玷汙正宗。為師友累。得不太息。晦堂頷之。

比丘

  梵語比丘。此云乞士。謂上乞諸佛之智以資慧命。下乞羣生之食以資色身。比丘具五德。謂乞士。破惡。怖魔。淨命。殺賊也。

苞苴

  包裹奇物。奉獻謟佞。以求托囑也。

骯[骨*(卄/(歹*巳)/土)]

  體盤旋貌。漢書云。曲眉骯[骨*(卄/(歹*巳)/土)]。倚立門傍也。

搖尾乞憐

  如犬見人搖尾以媚之。求憐憫而已。小人謟佞亦猶是。

  點頭而納。口不言而心許也。

  英邵武謂潘延之曰。古之學者治心。今之學者治迹。然心與迹。相去霄壤矣。

  有為功用曰迹。

  英邵武謂真淨文和尚曰。物暴長者必夭折。功速成者必易壞。不推久長之計。而造卒成之功。皆非遠大之資。夫天地最靈。猶三載再閏。乃成其功。備其化。況大道之妙。豈倉卒而能辨哉。要在積功累德。故曰欲速則不達。細行則不失。美成在久。遂有終身之謀。聖人云。信以守之。敏以行之。忠以成之。事雖大而必濟。昔喆侍者。夜坐不睡。以圓木為枕。小睡則枕轉。覺而復起。安坐如故。率以為常。或謂用心太過。喆曰。我於般若緣分素薄。若不刻苦勵志。恐為妄習所牽。況夢幻不真。安得為久長計。予昔在湘西。目擊其操履如此。故叢林服其名。敬其德。而稱之(靈源拾遺)。

真淨文

  隆興府寶峰真淨克文禪師。陝府閔鄉鄭氏子。嗣黃龍南禪師。南嶽下十一世。

  爾雅云。夏曰歲。取歲行一次也。商曰祀。取四時祭祀一終也。周曰年。取禾熟之意。唐虞曰載。取物終更始之義。已上俱年也。

再閏

  閏月定四時而成歲也。張純曰。三年一閏。天氣小備。五年一閏。天氣大備。葢閏月之不足。日之有餘也。古者一年三百六十六日。分為十二月。每月三十日。一年共三百六十日。餘剩六日。又六個月小。除六日為一歲。共餘十二日。三歲共三十六日。閏一月還餘六日在後。至二年餘。二十四日。連前六日。共三十日。又閏一月是為三載。故易云五歲再閏。

  勤也。

喆侍者

  潭州大溈真如慕喆禪師。撫州臨川聞氏子。嗣翠巖真。南嶽下十一世也。

  音教。睡腥曰覺。

般若

  此云智慧也。

湘西

  即湖廣長沙府相陰湘潭縣也。

  真淨文和尚。久參黃龍。初有不出人前之言。後受洞山請。道過西山。訪杳城順和尚。順戲之曰。諸葛昔年稱隱者。茅廬堅請出山來。松華若也沾春力。根在深岩也著開。真淨謝而退(順語錄)。

香城順

  西山香城景順禪師。蜀州人也。嗣黃龍南禪師。乃坐脫於香城。

諸葛

  諸葛亮。字孔明。瑯琊人。躬耕於南陽之西臥龍崗。與徐庶為友。時劉玄德屯兵於新野。庶見之告曰。諸葛孔明臥龍也。將軍盍往見之。此人可以就見。不可以屈。由是玄德遂詣亮所。凡三往而從之。遂拜為軍師。後為蜀漢相。

  真淨舉廣道者。住五峰。輿議廣疎拙無應世才。逮廣住持。精以治己。寬以臨眾。未幾百廢具舉。衲子往來競爭喧傳。真淨聞之曰。學者何易毀譽邪。予每見叢林竊議曰。那個長老行道安眾。那個長老不侵用常住。與眾同甘苦。夫稱善知識。為一寺之主。行道安眾。不侵常住。與眾甘苦。固當為之。又何足道。如士大夫做官。為國安民。乃曰我不受贓。不擾民。且不受贓不擾民。豈分外事耶(山堂小參)。

廣道者

  瑞州九峰希廣禪師。西蜀梓州人。師慈仁惠物。不尋細檢。故叢林號為廣無心。嗣真淨克文禪師。南嶽下十二世也。

輿

  眾也。

分外事

  官受爵於國。牧民正國豈為奇特。夫為善知識者。主叢林。興教化。安眾克己。不干常住。正宜如此。豈分外事耶。

  真淨住歸宗。每歲化主納疏。布帛雲委。真淨視之顰蹙。已而嘆曰。信心膏血。予慙無德。何以克當(李商老日涉記)。

雲委

  積聚如雲也。

  真淨曰。末法比丘。鮮有節義。每見其高談濶論。自謂人莫能及。逮乎一飯之惠。則始異而終輔之。先毀而後譽之。求其是曰是非曰非。中正而不隱者少矣(壁記)。

  真淨曰。比丘之法。受用不宜豐滿。豐滿則溢。稱意之事不可多謀。多謀終敗。將有成之。必有壞之。予見黃龍先師。應世四十年。語默動靜。未甞以顏色禮貌文才。牢籠當世衲子。唯確有見地。履實踐真者。委曲成褫之。其慎重真得古人體裁。諸方罕有倫比。故今日臨眾。無不取法(日涉記)。

委曲

  俯而就之。方便以成其德故也。

  音池。成就也。

體裁

  格式也。

  真淨住建康保寧。舒王齋嚫素縑。因問侍僧。此何物。對曰。紡絲羅。真淨曰。何用。侍僧曰。堪做袈裟。真淨指所衣布伽黎曰。我尋常披此。見者亦不甚嫌惡。即令送庫司。估賣供眾。其不事服飾如此(日涉記)。

舒王

  宋徽宗。進荊公為舒王也。荊公熈寧間拜為相。作務新法病民。其子王雱為崇正殿大學士。因父佐務新法必行。雱卒。父罷相。晏閑間如夢寐。見一鬼使。領雱荷鐵枷泣於公前曰。因父務新法所致。公問使乞解。使曰。建寺飯僧可免。公遂於金陵田地。捨宅為寺。賜額保寧。請真淨主之。

  音兼。絹也。

袈裟

  具云迦羅沙曳。此云不正色。亦名離塵服。

伽黎

  名雜碎衣。以條數多故。大衣分三品。九條十一條十三條名下品。十五條十七條十九條名中品。二十一條二十三條二十五條名上品。

  賣也價也。

  好也。

  真淨謂舒王曰。日用是處力行之。非則固止之。不應以難易移其志。苟以今日之難。掉頭弗顧。安知他日不難於今日乎(日涉記)。

  真淨聞一方有道之士化去。惻然嘆息。至於泣涕。時湛堂為侍者。乃曰。物生天地間。一兆形質。枯死殘蠧。似不可逃。何苦自傷。真淨曰。法門之興。賴有德者振之。今皆亡矣。叢林衰替。用此可卜(日涉記)。

湛堂

  隆興府泐潭湛堂文準禪師。興元府梁氏子。嗣真淨文禪師。南嶽下十三世也。

  形顯之義。

枯死

  枯老死滅。殘缺蠧損也。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一

  音切

蠧丁護切 節子結切 葺七入切 裨補移切 澆公堯切 鴆除禁切 綈徒兮切 躄婢亦切 訾子爾切 邸都禮切 翮諧革切 倨九魚切 雘於縛切 猥於隗切 礪力制切 慊口恬切 諮子辭切 糅粈音 溽如屬切 蹙子六切 頞遏音 夯呼講切 窪烏華切 伎巨寄切 喆除列切 縑古廉切 骯口朗切 髒子朗切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二

虎林澄遠居士張文憲程叔甫參閱

  湛堂準和尚。初參真淨。常炙燈帳中看讀。真淨呵曰。所謂學者。求治心也。學雖多。而心不治。縱學而奚益。而況百家異學。如山之高。海之深。子若為盡之。今棄本逐末。如賤使貴。恐妨道業。直須杜絕諸緣。當求妙悟。他日觀之。如推門入臼。故不難矣。湛堂即時屏去所習。專注禪觀。一日聞衲子讀諸葛孔明出師表。豁然開悟。凝滯頓釋。辯才無礙。在流輩中。鮮有過者。

  斷也塞也。

  灌注也。如瓶注水。使心不亂也。

出師表

  諸葛武侯。受顧命。輔後主。七擒孟獲。已定南方。乃出師伐魏。臨行遺表於後主。

  湛堂曰。有道德者樂於眾。無道德者樂於身。樂於眾者長。樂於身者亡。今稱住持者。多以好惡臨眾。故眾人拂之。求其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好者鮮矣。故曰與眾同憂樂。同好惡者。義也。義之所在。天下孰不歸焉(二事癩可贅疣集)。

好惡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為拂人之性。災必逮夫身。

  逆也。

  湛堂曰。道者古今正權。善弘道者。要在變通。不知變者。拘文執教。滯相殢情。此皆不達權變。故僧問趙州。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云。我在青州做領布衫重七斤。謂古人不達權變。能若是之酬酢。聖人云。幽谷無私。遂致斯響。洪鐘簴受。扣無不應。是知通方上士。將返常合道。不守一而不應變也(與李商老書)。

  係替二音。極困也。滯也。

僧問

  僧問處名偏辟問。州答處名信手拈來無意路話。又謂放風前箭。轉格外機。須向言前領旨。句外明宗。不可尋言逐句。妄生揆度。趙州已至不立玄危。平坦之地。了無佛法身心。凡酬酢信口開合。皆無情識。不可較量也。故雪竇頌曰。偏辟曾挨老古錐。七斤衫重少人知。而今擲向西湖裏。下載清風付與誰。

趙州

  趙州觀音院從諗禪師。曹州郝氏子。嗣南泉普願禪師。聲傳大夏。名聞九州。壽一百二十歲。

酬酢

  下音昨。客報主曰酢。主答客曰酬。

  音巨。謂飛簴。天上神獸。鹿頭龍身。說文云。鐘皷之柎也。飾為猛獸。釋名曰。橫曰栒。縱曰簴。

  湛堂曰。學者求友。須是可為師者。時中長懷尊敬。作事取法。期有所益。或智識差勝於我。亦可相從。警所未逮。萬一與我相似。則不如無也(寶峯實錄)。

  楚宜切。略也。

  湛堂曰。祖庭秋晚。林下人不為囂浮者。固自難得。昔真如住智海。嘗言在湘西道吾時。眾雖不多。猶有老衲數輩。履踐此道。自大溈來此。不下九百僧。無七五人會我說話。予以是知。得人不在眾多也(實錄)。

秋晚

  末運之際。法道凋零。

  湛堂曰。惟人履行。不可以一詶一詰。固能盡知。葢口舌辯利者。事。或未可信。辭語拙訥者。理。或不可窮。雖窮其辭。恐未窮其理。能服其口。恐未服其心。惟人難知。聖人所病。況近世衲子。聰明不務通物情。視聽多只伺過隙。與眾違欲與道乖方。相尚以欺相冐以詐。使佛祖之道。靡靡而愈薄。殆不可捄矣(答魯直書)。

  言遲也。

  加也。

  蒙昧也。

  乃也危也。

  湛堂謂妙喜曰。像季比丘。外多狥物。內不明心。縱有弘為。皆非究竟。葢所附卑猥而使然。如搏牛之虻。飛止數步。若附驥尾。便有追風逐日之能。乃依托之勝也。是故學者。居必擇處。遊必就士。遂能絕邪僻。近中正聞正言也。昔福嚴雅和尚。每愛真如喆標致可尚。但未知所附者何人。一日見與大寧寬。蔣山元。翠巖真偕行。雅喜不自勝。從容謂喆曰。諸大士法門龍象。子得從之遊。異日支吾道之傾頺。彰祖教之利濟。固不在予之多囑也(日涉記)。

驥尾

  參逐人行。曰附驥尾。謂蒼蠅之飛不可數步。托於驥尾。乃能千里之達也。

福嚴雅

  澤州福嚴良雅禪師。嗣洞山守初。青原下八世也。

大寧寬

  洪州大寧道寬禪師。嗣石霜楚禪師。南嶽下十一世也。

蔣山元

  蔣山贊元禪師。婺州義烏人。傅大士之裔。嗣石霜禪師。

  同也並也。

龍象

  水中力大。龍也。陸中有威。象也。巨德以喻之者。言其有力而托。有威而可習故也。

  撑持也。

  湛堂謂妙喜曰。參禪須要識慮高遠。志氣超邁。出言行事。持信於人。勿隨勢利苟枉。自然不為朋輩描摸。時所上下也(寶峯記聞)。

上下

  時人以名利為上。師今不愛名利。故不為時上。時人以庸鄙為下。師今操道德。故不為時下也。

  湛堂曰。予昔同靈源。侍晦堂於章江寺。靈源一日與二僧入城。至晚方歸。晦堂因問今日何往。靈源曰。適往大寧來。時死心在旁。厲聲呵曰。參禪欲脫生死。發言先要誠實。清兄何得妄語。靈源面熱不敢對。自爾不入城郭。不妄發言。予固知靈源死心。皆良器也(日涉記)。

死心

  隆興府黃龍死心悟新禪師。韶州黃氏子。嗣黃龍祖心禪師。南嶽下十三世也。

良器

  良。大也。靈源知過必改。死心正而不屈。

  湛堂曰。靈源好閱經史。食息未嘗少憩。僅能背諷乃止。晦堂因呵之。靈源曰。嘗聞用力多者收功遠。故黃太史魯直曰。清兄好學。如饑渴之嗜飲食。視利養紛華若惡臭。葢其誠心自然。非特爾也(贅疣集)。

  息也。

黃太史

  諱庭堅。字魯直。號山谷居士。得法於黃龍祖心禪師。

特爾

  天性如此。非故強為。

  靈源清和尚。住舒州太平。每見佛眼臨眾周密。不甚失事。因問其要。佛眼曰。用事寧失於寬。勿失於急。寧失於略。勿失於詳。急則不可捄。詳則無所容。當持之於中道。待之以含緩。庶幾為臨眾行事之法也(拾遺)。

  靈源謂長靈卓和尚曰。道之行固自有時。昔慈明放意於荊楚間。含耻忍垢。見者忽之。慈明笑而已。有問其故。對曰。連城與瓦礫相觸。予固知不勝矣。逮見神鼎後。譽播叢林。終起臨濟之道。嗟乎。道與時也。苟可強乎(筆帖)。

長靈卓

  東京天寧長靈守卓禪師。泉州莊氏子。嗣靈源清禪師。南嶽十四世。

連城

  趙有卞和璧。秦昭王欲以十二連城貿之。趙遣相如送之入秦。相如視秦王惟有愛璧之心。而無割城之意。乃詐曰。璧有瑕。請示之。玉授璧與相如。如將璧却倚柱立。怒髮衝冠。謂曰。臣聞布衣之交。尚不忍相欺。況大國乎。王若急臣。臣頭璧俱碎於柱。王恐璧碎。使人扶相如起。

  小石也。

神鼎

  潭州神鼎洪諲禪師。襄水扈氏子。嗣首山念禪師。南嶽下九世。尋常一衲。以度寒暑。後隱衡嶽。有一貴豪來山遊。見師氣貌閑靜。一鉢無餘。遂拜請住神鼎。十年枯淡。室無升米。一鉢挂壁。日收盞飯。一枯木床為法座。殘僧數輩圍之。始終如此。後宗風大振。門弟子氣吞諸方。由是慈明。髮長不剪。敝衣而特往見鼎。鼎曰。汾陽有西河師子是否。慈明指後厲聲曰。屋倒矣。鼎回顧相視。慈明坐脫隻履而視之。鼎老忘問。又失公所在。慈明遂整衣且行且日。見面不如聞名。遂去。鼎遣人追之不返。鼎嘆曰。汾陽有此兒也。慈明自此名重四方。

  靈源謂黃太史曰。古人云。抱火措於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固以為安。此誠喻安危之機死生之理。明如杲日。間不容髮。夫人平居燕處。罕以生死禍患為慮。一旦事出不測。方頓足扼腕而捄之。終莫能濟矣(筆帖)。

古人云

  漢文帝六年。淮南厲王長謀反。廢處蜀郡。嗔恚不食死。梁太傅賈誼上疏曰。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傷道者。難徧以疏舉。進言者皆言。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獨以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則諛。皆非事實知治亂之體者也。夫抱火厝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燃。固為之安。方今之勢。何以異此。本未外逆。首尾衡決。國制搶攘。非甚有紀。陛下可不壹令臣。得熟數之於前。因陳治安之策。試詳擇焉。

扼腕

  上持也。下手腕也。謂趺脚捶胸。以手持腕。救之晚矣。

  靈源謂佛鑑曰。凡接東山師兄書。未嘗言世諦事。唯丁寧忘軀弘道。誘掖後來而已。近得書云。諸莊旱損。我總不憂。只憂禪家無眼。今夏百餘人。室中舉個狗子無佛性話。無一人會得。此可為憂。至哉斯言。與憂院門不辦。怕官人嫌責。慮聲位不揚。恐徒屬不盛者。實霄壤矣。每念此稱實之言。豈復得聞。吾侄為嫡嗣。能力振家風。當慰宗屬之望。是所切禱(蟾侍者日錄)。

  靈源曰。磨礲砥礪。不見其損。有時而盡。種樹蓄養。不見其益。有時而大。積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時而用。棄義背理。不知其惡。有時而亡。學者果熟計而履踐之。成大器。播美名。斯今古不易之道也(筆帖)。

磨礲

  全篇出漢書枚乘傳。乃諫吳王之言也。

  靈源謂古和尚曰。禍福相倚。吉凶同域。惟人自召。安可不思。或專己之喜怒而隘於含容。或私心靡費而從人之所欲。皆非住持之急。茲實恣肆之攸漸。禍害之基源也(筆帖)。

古和尚

  惠古禪師。嗣靈源清禪師。南嶽下十四世。

相倚

  背向之義。謂背之則禍生。向之則福長也。

同域

  美惡之義。德美則吉。性暴則凶。謂心者眾妙之門。羣靈之府。升降之源。禍福之本也。

靡費

  奢侈也。

攸漸

  始終之義。

  靈源謂伊川先生曰。禍能生福。福能生禍。禍生於福者。緣處災危之際。切於思安。深於求理。遂能祗畏敬謹。故福之生也宜矣。福生於禍者。緣居安泰之時。縱其奢欲。肆其驕怠。尤多輕忽侮慢。故禍之生也宜矣。聖人云。多難成其志。無難喪其身。得乃喪之端。喪乃得之理。是知福不可屢僥倖。得不可常覬覦。居福以慮禍。則其福可保。見得而慮喪。則其得必臻。故君子安不忘危。理不忘亂者也(筆帖)。

伊川

  姓程。名頤。字正叔。號伊川。河南人。問道於靈源禪師。

  謹也恭也。

  輕慢也。

  頻也數也。

僥倖

  上不當求而求之。下不當得而得之。

覬覦

  上音冀。下音俞。希望欲得也。

  靈源謂伊川先生曰。夫人有惡其跡。而畏其影。却背而走者。然走愈急。迹愈多。而影愈疾。不如就陰而止。影自滅而迹自絕矣。日用明此。可坐進斯道(筆帖)。

惡跡畏影

  此篇言捨妄歸真。不起生滅心也。所行之事喻跡。起生滅心喻影。背走。喻捨妄歸真。就陰。喻顯妄明真。所謂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靈源曰。凡住持位過其任者。鮮克有終。葢福德淺薄。量度狹隘。聞見鄙陋。又不能從善務義以自廣而致然也(日錄)。

過任

  德薄而位尊。任重而福淺。

自廣

  自廣其德量聞見也。

  靈源聞覺範貶竄嶺海。歎曰。蘭植中塗。必無經時之翠。桂生幽壑。終抱彌年之丹。古今才智喪身。讒謗罹禍者多。求其與世浮沉。能保其身者少。故聖人言。當世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宏大。而危其身者。好發人之惡也。在覺範有之矣(章江集)。

覺範

  瑞州清源寺。慧洪覺範禪師。本郡彭氏子。嗣真淨文禪師。南嶽下十三世。博覽群書。有大辯才。作林間錄。僧寶傳也。

  遠也。

浮沉

  上現也。下隱也。

聖人言

  史記。孔子適周見老子。老子曰。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者送人以言。吾雖不能富貴。而竊仁者之號。今送子以言也。當今之士。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譏議人者也。博辯宏遠而危其身者。好發人之惡也。為人臣子。可不慎乎。

  靈源謂覺範曰。聞在南中。時究楞嚴。特加箋釋。非不肖所望。葢文字之學。不能洞當人之性源。徒與後學障先佛之智眼。病在依他作解。塞自悟門。資口舌則可勝淺聞。廓神機終難極妙證。故於行解多致參差。而日用見聞。尤增隱昧也(章江集)。

  傳之未盡曰箋。

參差

  不齊之貌。乃言行相違也。

  靈源曰。學者舉措不可不審。言行不可不稽。寡言者未必愚。利口者未必智。鄙樸者未必悖。承順者未必忠。故善知識。不以辭盡人情。不以意選學者。夫湖海衲子。誰不欲求道。於中悟明見理者千百無一。其間修身勵行。聚學樹德。非三十年而不能致。偶一事過差。而叢林棄之。則終身不可立。夫耀乘之珠。不能無纇。連城之璧寧免無瑕。凡在有情。安得無咎。夫子聖人也。猶以五十學易。無大過為言。契經則曰。不怕念起。惟恐覺遲。況自聖賢已降。孰無過失哉。在善知識曲成。則品物不遺矣。故曰巧梓順輪桷之用。枉直無廢材。良御適險易之宜。駑驥無失性。物既如此。人亦宜然。若進退隨愛憎之情。離合繫異同之趣。是由捨繩墨而裁曲直。棄權衡而較重輕。雖曰精微。不能無謬矣。

言行

  言乃行之實。行乃言之表。

鄙樸

  誠實也。

辭盡下

  唐德宗貞元十年。兵部侍郎陸贄諫曰。明王不可以辭盡人情。不可以意選進士。進退隨憎愛之情。離合繫異同之趣。是由捨繩墨而意裁曲直。棄權衡而手揣重輕。雖日精微。不能無謬。

耀乘珠

  魏惠王曰。寡人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各十二乘者數枚。齊王曰。吾有四臣。照千里之外。豈特十二乘也。魏王有媿色。

學易

  聖人雖生知。未嘗自言無大過。雖是謙辭。而道理實無窮盡也。學易則明乎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故聖人冀永年之窮經。庶所行之無咎。

契經

  梵語修多羅。此云契經。謂契理契機。乃契理合機之教。

品物

  言高低大小利鈍之人。不可遺棄也。

巧梓輪桷之用

  梓。木匠也。輪。車輪也。桷。榱桷也。葢巧梓用木之際。隨其木性而用之。枉者可以為輪。直者可以為桷。使不廢其材也。昔齊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斵輪於堂下。釋鑿而問曰。敢問君之所讀者何書。公曰。聖人之言也。扁曰。聖人在乎。公曰。聖人死矣。扁曰。然君所讀者槽粕耳。公怒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譏乎。有說則可。無說則死。扁曰。以臣事觀之。臣當斵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於心。應之於手。口不能言。有數存焉。臣不能諭臣之子。子不能受之於臣。臣年七十而老斵輪。古之斵輪者。與其不可傳而死者多矣。故君之所讀者槽粕耳。桓公大喜。出莊子。

良御

  使馬之人也。善使馬者。稱而作之。

駑驥

  上即鈍馬也。下即良馬。

失性

  各得遲疾之宜。使不失其所賦性也。

繩墨

  梓人所用者也。木若得之。則曲直分明而見矣。

  靈源曰。善住持者。以眾人心為心。未嘗私其心。以眾人耳目為耳目。未嘗私其耳目。遂能通眾人之志。盡眾人之情。夫用眾人之心為心。則我之好惡。乃眾人好惡。故好者不邪。惡者不謬。又安用私托腹心。而甘服其謟媚哉。既用眾人耳目為耳目。則眾人聰明。皆我聰明。故明無不鑒。聰無不聞。又安用私託耳目。而固招其蔽惑邪。夫布腹心。託耳目。惟賢達之士。務求己過。與眾同欲。無所偏私。故眾人莫不歸心。所以道德仁義流布遐遠者宜其然也。而愚不肖之意務求人之過。與眾違欲。溺於偏私。故眾人莫不離心。所以惡名險行。傳播遐遠者。亦宜其然也。是知住持人。與眾同欲。謂之賢哲。與眾違欲。謂之庸流。大率布腹心。託耳目之意有殊。而善惡成敗。相返如此。得非求過之情有異。任人之道不同者哉。

庸流

  心不存慎終之規。口不吐訓格之言。不擇人以托身。不立行以自定。見小措大。而不知所務。從物而流。不知所執。故曰庸流。

  靈源曰。近世作長老。涉二種緣。多見智識不明。為二風所觸。喪於法體。一應逆緣。多觸衰風。二應順緣。多觸利風。既為二風所觸。則喜怒之氣交於心。鬱勃之色浮於面。是致取辱法門。譏誚賢達。惟智者善能轉為攝化之方。美導後來。如瑯琊和尚。往蘇州。看范希文。因受信施及千餘緡。遂遣人陰計在城諸寺僧數。皆密送錢。同日為眾檀設齋。其即預辭范公。是日侵蚤發船逮天明眾知已去。有追至常州而得見者。受法利而迴。觀此老一舉。使姑蘇道俗。悉起信心。增深道種。此所謂轉為攝化之方。與夫竊法位。苟利養。為一身之謀者。實霄壤也(與德和尚書)。

  色變也。

  才笑切。以言相責也。

瑯琊

  徐州瑯琊廣照慧覺禪師。洛陽人。嗣汾陽昭禪師。南嶽下十世。

范希文

  姓范。名仲淹。字希文。汝南人。宋仁宗慶曆中。拜為參知政事。諡文正。

  音民。錢串也。

  文正公謂瑯琊曰。去年到此。思得林下人可語者。嘗問一吏。諸山有好僧否。吏稱北寺瑞光希茂二僧為佳。予曰。此外諸禪律中別無耶。吏對予曰。儒尊士行。僧論德業。如希茂二人者。三十年蹈不越閫。衣惟布素。聲名利養。了無所滯。故邦人高其操履而師敬之。若其登座說法。代佛揚化。機辯自在。稱善知識者。非頑吏能曉。逮暇日訪希茂二上人。視其素行。一如吏言。予退思舊稱蘇秀好風俗。今觀老吏。尚能分君子小人優劣。況其識者邪。瑯琊曰。若吏所言。誠為高議。請記之以曉未聞(瑯琊別錄)。

瑞光

  寺有四瑞。謂鐘皷自鳴。寶塔放光。瑞竹交加。白龜聽法。故稱曰瑞光。即今之臥佛寺也。

  行也。

  門限也。

上人

  內有智德。外有勝行。在人之上。故稱上人。

  即嘉興府。

  靈源曰。鍾山元和尚。平生不交公卿。不苟名利。以卑自牧。以道自樂。士大夫初勉其應世。元曰。苟有良田。何優晚成。第恐乏才具耳。荊公聞之曰。色斯舉矣。翔而後集。在元公得之矣(贅疣集)。

以卑自牧

  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卑者謙之至也。謂君子以自謙自卑之道。自牧自處也。

色斯舉矣

  鳥之為物也。見人顏色不善。則飄然而逝。回翔審視。至彈射不驚之處。而後下之。世人見機而作。亦當如此。

  靈源曰。先哲言。學道悟之為難。既悟守之為難。既守行之為難。今當行時。其難又過於悟守。葢悟守者。精進堅卓。勉在己躬而已。惟行者必等心死誓。以損己益他為任。若心不等。誓不堅。則損益倒置。便墮為流俗阿師。是宜祗畏靈源曰。東山師兄。天資特異。語默中度。尋常出示語句。其理自勝。諸方欲效之。不詭俗則淫陋。終莫能及。求於古人中亦不可得。然猶謙光導物。不啻饑渴。甞曰。我無法寧克勤諸子。真法門中罪人矣。

  流蕩之過也。

謙光

  位愈高而心愈下。則尊而且光。

  靈源道學行義。純誠厚德。有古人之風。安重寡言。尤為士大夫尊敬。甞曰。眾人之所忽。聖人之所謹。況為叢林主。助宣佛化。非行解相應。詎可為之。要在時時檢責。勿使聲名利養。有萌於心。儻法令有所未孚。衲子有所未服。當退思修德。以待方來。未見有身正而叢林不治者。所謂觀德人之容。使人之意消。誠實在茲(記聞)。

純誠

  精一無雜曰純。真實無妄曰誠。

  或然之辭。

  信也。

  靈源謂圓悟曰。衲子雖有見道之資。若不深蓄厚養。發用必峻暴。非特無補教門。將恐有招禍辱。圓悟禪師曰。學道存乎信。立信在乎誠。存誠於中。然後俾眾無惑。存信於己。可以教人無欺。惟信與誠。有補無失。是知誠不一。則心莫能保。信不一。則言莫能行。古人云。衣食可去。誠信不可失。惟善知識。當教人以誠信。且心既不誠。事既不信。稱善知識可乎。易曰。惟天下至誠。遂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而自既不能盡於己。欲望盡於人。眾必紿而不從。自既不誠於前。而曰誠於後。眾必疑而不信。所謂割髮宜及膚。剪爪宜侵體。良以誠不至則物不感。損不至則益不臻。葢誠與信。不可斯須去己也明矣(與虞察院書)。

圓悟

  成都府昭覺寺。佛果克勤禪師。彭州駱氏子。嗣五祖演禪師。

  全守曰保。

誠信

  心實曰誠。乃信之體也。言實曰信。方誠之用也。

惟天下至誠

  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註曰。性者德無不實。理無不具。故無人欲之私。能盡者知之無不明。處之無不當。天地至誠者。言聖人之德。天下莫能加也。贊。猶助也。參者。與天地並立而為三。

紿

  欺慢也。

斯須

  暫時也。

  圓悟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從上皆稱改過為賢。不以無過為美。故人之行事。多有過差。上智下愚。俱所不免。唯智者能改過遷善。而愚者多蔽過飾非。遷善則其德日新。是稱君子。飾過則其惡彌著。斯謂小人。是以聞義能徙。常情所難。見善樂從。賢德所尚。望公相忘於言外可也(與文主簿)。

過惡

  無心失理曰過。有心害理曰惡。

飾非

  人有過非。恐人知之。以巧言自飭。欲免過而譽其善。

義能徙

  徙者。移也。孔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尹氏曰。德必修而後成。學必講而後明。見義能徙。改過無吝。此四者日新之要。苟未能之。聖人猶憂之。況學者乎。

  圓悟曰。先師言。做長老有道德感人者。有勢力服人者。猶如鸞鳳之飛。百禽愛之。虎狼之行。百獸畏之。其感服則一。其品類固霄壤矣(贅疣集)。

  圓悟謂隆藏主曰。欲理叢林。而不務得人之情。則叢林不可理。務得人之情而不勤於接下。則人情不可得。務勤接下而不辨賢不肖。則下不可接。務辨賢不肖。而惡言其過。悅順其己。則賢不肖不可辨。惟賢達之士。不惡言過。不悅順己。惟道是從。所以得人情而叢林理矣(廣錄)。

隆藏主

  平江府。虎丘紹隆禪師。和之含山人。嗣圓悟勤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圓悟曰。住持以眾智為智。眾心為心。恒恐一物不盡其情。一事不得其理。孜孜訪納。惟善是求。當問理之是非。詎論事之大小。若理之是。雖靡費大。而作之何傷。若事之非。雖用度小。而除之何害。葢小者大之漸。微者著之萌。故賢者慎初。聖人存戒。涓涓不遏。終變桑田。炎炎靡除。卒燎原野。流煽既盛。禍災已成。雖欲捄之。固無及矣。古云。不矜細行。終累大德。此之謂也(與佛智書)。

  分別是非曰智。又知也。妙眾理而宰萬物也。

孜孜

  切切也。汲汲也。

  止也。

  小火之貌。

  廣平曰原。

  大火也。

不矜細行

  書云。烏乎夙夜。罔或不謹。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註曰。或猶言萬一也。呂氏曰。此是勤德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勤德也。矜者持也。細行者。小事也。

  去聲。事相緣及。

  圓悟謂元布袋曰。凡稱長老之軄。助宣佛化。常思以利濟為心。行之而無矜。則所及者廣。所濟者眾。然一有矜己逞能之心。則僥倖之念起。而不肖之心生矣(雙林石刻下出雲門菴集)。

元布袋

  台州護國寺。此菴景元禪師。永嘉南溪張氏子。嗣圓悟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圓悟謂妙喜曰。大凡舉措。當謹終始。故善作者必善成。善始者必善終。謹終如始。則無敗事。古云。惜乎衣未成而轉為裳。行百里之半於九十。斯皆歎有始而無終也。故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昔晦堂老叔曰。黃檗勝和尚。亦奇衲子。但晚年謬耳。觀其始。得不謂之賢(雲門菴集)。

黃檗勝

  瑞州黃檗山惟勝禪師。潼州羅氏子。嗣黃龍南禪師。南嶽下十二世。

  豈也。

  圓悟謂佛鑒曰。白雲師翁。動用舉措。必稽往古。甞曰。事不稽古。謂之不法。予多識前言往行。遂成其志。然非特好古。葢今人不足法。先師每言。師翁執古。不知時變。師翁曰。變故易常。乃今人之大患。予終不為也(蟾和尚日錄)。

佛鑒

  舒州太平寺。佛鑑慧懃禪師。本郡江氏子。嗣五祖演禪師。南嶽下十四世。

前言往行

  易大畜卦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註曰。前言往行。是古聖之言行也。觀其言。察其行。以成德。乃大畜之義。畜。積成也。

故常

  古人不更之常道也。

  佛鑒懃和尚。自太平遷智海。郡守曾公元禮聞孰可繼住持。佛鑒舉昺首座。公欲得一見。佛鑒曰。昺為人剛正。於世邈然。無所嗜好。請之猶恐弗從。詎肯自來耶。公固邀之。昺曰。此所謂呈身長老也。竟逃於司空山。公顧謂佛鑒曰。知子莫若父。即命諸山堅請。抑不得已而應命(蟾侍者日錄)。

昺首座

  韶州南華智昺禪師。蜀川永康人。為人嚴厲。時號昺鐵面。嗣佛鑒懃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呈身

  先見其身。後任住持也。

長老

  耆德之稱。了達法性。內有智德。使學者尊從。故曰長老也。

  發語之辭。

  佛鑒謂詢佛燈曰。高上之士。不以名位為榮。達理之人。不為抑挫所困。其有承恩而效力。見利而輸誠。皆中人以下之所為(日錄)。

詢佛燈

  浙江湖州府安吉州。何山佛燈守詢禪師。本郡史氏子。嗣佛鑒懃禪師。南嶽下十五世也。

  摧折也。

  獻也盡也。

輸誠

  盡敬之貌。

  佛鑒謂昺首座曰。凡稱長老。要須一物無所好。一有所好。則被外物賊矣。好嗜欲。則貪愛之心生。好利養。則奔競之念起。好順從。則阿諛古人合。好勝負。則人我之山高。好掊克。則嗟怨之聲作。總而窮之。不離一心。心若不生。萬法自泯。平生所得。莫越於斯。汝宜勉旃。規正來學(南華石刻)。

  侵害。

  心之纏綿不已曰愛。

阿諛

  上卑屈也。下謟詐也。

掊克

  聚斂也。謂刻剝民財也。

  之也。

  佛鑒曰。先師節儉。一鉢囊鞋袋。百綴千補。猶不忍棄置。甞曰。此二物相從出關。僅五十年矣。詎肯中道棄之。有泉南悟上座。送褐布裰。自言得之海外。冬服則溫。夏服則凉。先師曰。老僧寒有柴炭紙衾。熱有松風。蓄此奚為。終却之(日錄)。

  補衲也。

  褐毛布裰。氷火二鼠之毛。所織之布也。火鼠入火不焚。毛長尺許。所謂火浣布是也。氷鼠者。北方有氷厚百尺。有鼠在下。但食氷。毛長數寸。可以為布。二事合成。冬暖夏凉。出神異記。

  佛鑒曰。先師聞真淨遷化。設位辦供。哀哭過禮。歎曰。斯人難得。見道根柢。不帶枝葉。惜其早亡。殊未聞有繼其道者。江西叢林。自此寂寥耳(日錄)。

  佛鑑曰。先師言。白雲師翁。平生疏通無城府。顧義有可為者。踊躍以身先之。好引拔賢能。不喜附離苟合。一榻翛然。危坐終日。嘗謂凝侍者曰。守道安貧。衲子素分。以窮達得喪移其所守者。未可語道也(日錄)。

疏通

  能知遠古書籍也。又胸次岸谷。海納山容。無彼此之念也。

城府

  遮蔽之義。謂外無城郭。內無府庫。無外內之隄防也。

踊躍

  見義合理。踴躍而前進也。

附離苟合

  勝利則依附。害則離去。苟合者。不遵理義。而苟且迎合也。

  音肖。鳥之孤飛也。又自如也。

  佛鑒曰。為道不憂。則操心不遠。處身常逸。則用志不大。古人歷艱難。甞險阻。然後享終身之安。葢事難則志銳。刻苦則慮深。遂能轉禍為福。轉物為道。多見學者逐物而忘道。背明而投暗。於是飾己之不能。而期人以為智。彊人之不逮。而侮人以為高。以此欺人。而不知有不可欺之先覺。以此掩人。而不知有不可掩之公論。故自智者人愚之。自下者人高之。惟賢者不然。謂事散而無窮。能涯而有盡。欲以有盡之智。而周無窮之事。則識有所偏。神有所困。故於大道必有所闕焉(與秀紫芝書)。

  鋒利深入之貌。

慮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學者不可以世事關其心。逍遙乎微妙之境。優游乎何有之鄉。然後必蹈於無事安樂之境。

所偏

  其識不逮。則事理不能圓融也。

  閉而不通也。

  佛鑒謂龍牙才和尚曰。欲革前人之弊。不可亟去。須因事而革之。使小人不疑。則庶無怨恨。予甞言住持有三訣。見事。能行。果斷。三者缺一。則見事不明。終為小人忽慢。住持不振矣。

龍牙才

  潭州龍牙寺智才禪師。舒州施氏子。嗣佛鑒懃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佛鑒曰。凡為一寺之主。所貴操履清淨。持大信以待四方衲子。差有毫髮猥媟之事。於己不去。遂被小人窺覷。雖有道德如古人。則學者疑而不信矣(山堂小叅)。

猥媟

  上鄙也。下苟且也。

窺覷

  小視貌。

  佛鑒曰。佛眼弟子。唯高菴勁挺不近人情。為人無嗜好。作事無黨援。清嚴恭謹。始終以名節自立。有古人之風。近世衲子。罕有倫比(與耿龍學書)。

佛眼

  舒州龍門佛眼清遠禪師。臨卭李氏子。嗣五祖演禪師。南嶽下十四世也。

勁挺

  至公而無私也。

黨援

  上朋比也。下引拔也。

  佛眼遠和尚曰。蒞眾之容。必肅於閒暇之日。對賓之語。當嚴於私昵之時。林下人發言用事。舉措施為。先須籌慮。然後行之。勿倉卒暴用。或自不能予決。應須諮詢耆舊。博問先賢。以廣見聞。補其未能。燭其未曉。豈可虗作氣勢。專逞貢高。自彰其醜。苟一行失之於前。則百善不可得而掩於後矣(與真牧書)。

蒞眾

  上臨也。謂立身之道。內剛而外柔。蒞眾之容。上承而下順。不和則不可接物。不嚴則不可馭下也。

  親近也。

  佛眼曰。人生天地間。稟陰陽之氣而成形。自非應真乘悲願力。出現世間。其利欲之心。似不可卒去。惟聖人知不可去人之利欲。故先以道德正其心。然後以仁義禮智教化隄防之。日就月將。使其利欲。不勝其仁義禮智。而全其道德矣(與耿龍學書)。

  佛眼曰。學者不可泥於文字語言。葢文字語言。依他作解。障自悟門。不能出言象之表。昔達觀頴。初見石門聰和尚。室中馳騁口舌之辯。聰曰。子之所說。乃紙上語。若其心之精微。則未覩其奧。當求妙悟。悟則超卓傑立。不乘言。不滯旬。如師子王吼哮。百獸震駭。迴觀文字之學。何啻以什較百。以千較萬也(龍間記聞)。

  去聲。滯也。

達觀頴

  潤州金山曇頴禪師。嗣石門聰禪師。

  佛眼謂高菴曰。百丈清規。大槩標正檢邪。軌物齊眾。乃因時以制後人之情。夫人之情猶水也。規矩禮法為隄防。隄防不固。必致奔突。人之情不制則肆亂。故去情息妄。禁惡止邪。不可一時亡規矩。然則規矩禮法。豈能盡防人之情。茲亦助入道之階墀也。規矩之立。昭然如日月。望之者不迷。擴乎如大道。行之者不惑。先聖建立雖殊。歸源無異。近代叢林。有力役規矩者。有死守規矩者。有蔑視規矩者。斯皆背道失禮縱情逐惡而致然。曾不念先聖捄末法之弊。禁放逸之情。塞嗜欲之端。絕邪僻之路。故所以建立也(東湖集)。

階墀

  上階級也。下丹墀也。謂淺而深也。

  輕也。

  佛眼謂高菴曰。見秋毫之末者。不自見其睫。舉千鈞之重者。不自舉其身。猶學者明於責人。昧於恕己者。不少異也(真牧集)。

高菴

  南康軍雲居高菴善悟禪師。泮州李氏子。嗣佛眼遠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秋毫

  莊子曰。秋獸生毛至微。孟子曰。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

  音接。眉毛也。

  三十斤也。

  高菴悟和尚曰。予初遊祖山。見佛鑒小參。謂貪欲瞋恚過如冤賊。當以智敵之。智猶水也。不用則滯。滯則不流。不流則智不行矣。其如貪欲瞋恚何。予是時雖年少。心知其為善知識也。遂求挂搭(雲居實錄)。

  高菴曰。學者所存中正。雖百折挫。而浩然無憂。其或所向偏邪。朝夕區區。為利是計。予恐堂堂之軀。將無措於天地之間矣(真牧集)。

區區

  卑小之稱。猶碌碌也。

  高菴曰。道德仁義不獨古人有之。今人亦有之。以其智識不明。學問不廣。根器不淨。志氣狹劣。行之不力。遂被聲色所移。使不自覺。葢因妄想情念。積習濃厚。不能頓除。所以不到古人地位耳(與耿龍學書。下出真牧集)。

  高菴聞成枯木住金山。受用侈靡。歎息久之曰。比丘之法。所貴清儉。豈宜如此。徒與後生輩習輕肥者增無厭之求。得不愧古人乎。

成枯木

  東京淨國枯木法成禪師。何朔人。嗣芙蓉楷禪師。清原下十二世也。

侈靡

  奢費也。

輕肥

  乘肥馬。衣輕裘也。古詩云。肥馬衣輕裘。佯佯過閭里。雖得市廛憐。還為識者鄙。

  高菴曰。住持大體。以叢林為家。區別得宜。付授當器。舉措係安危之理。得失關教化之源。為人範模。安可容易。未見住持弛縱。而能使衲子服從。法度凌遲。而欲禁叢林暴慢。昔育王諶遣首座。仰山偉貶侍僧。載於典文。足為令範。今則各狥私欲。大隳百丈規繩。懈於夙興。多缺參會禮法。或縱貪饕而無忌憚。或緣利養而致喧爭。至於便僻醜惡。靡所不有。烏乎。望法門之興。宗教之盛。詎可得邪(龍昌集)。

  分也。

  連及也。

  在也。干也。

  廢也。弓解。

凌遲

  凋敗也。

育王諶

  慶元府育王寺無示介諶禪師。溫州張氏子。嗣長靈卓禪師。其性剛毅。臨眾合古法。當時有諶鐵面之稱。

仰山偉

  袁州仰山行偉禪師。何朔人。嗣黃龍南禪師。其為人性剛。蒞事有法度。使某人幹某事。莫敢違者。甞將十二輩名。付維那。使明日俱到方丈受面折。及會茶時。即失一人。偉問為誰。侍曰。隨州永泰。首座曰。泰遊山未回。以請他僧備具。偉然之。俄有告曰。泰實在。首座匿之。偉色莊。使搜得。泰自陳拙弱。恐失所受之事。首座實不知也。偉令擊鐘集眾白曰。昧心欺眾。他人猶不可為。況首座以分座授道。是老師所賞之職。而自破壞乎。二人俱受罰出院。由此眾服其公。泰後嗣法住黃檗山。首座住溈山。嗣黃龍禪師。出僧寶傳。

  毀也。

夙興

  早起也。

參會

  夜晚小參省會也。

貪饕

  求之不足曰貪。嗜之不足曰饕。

  高菴住雲居。每見衲子室中不契其機者。即把其袂。正色責之曰。父母養汝身。師友成汝志。無饑寒之迫。無征役之勞。於此不堅確精進。成辦道業。他日何面目見父母師友乎。衲子聞其語。有泣涕而不已者。其號令整嚴如此(且菴逸事)。

  音眉。衣袂也。袖也。

征役

  軍差曰征。民差曰役。

  高菴住雲居。聞衲子病移延壽堂。咨嗟歎息。如出諸己。朝夕問候。以至躬自煎煑。不甞不與食。或遇天氣稍寒。拊其背曰。衣不單乎。或值時暑。察其色曰。莫太熱乎。不幸不捄。不問彼之有無。常住盡禮津送。知事或他辭。高菴叱之曰。昔百丈為老病者立常住。爾不病不死也。四方識者。高其為人。及退雲居。過天台。衲子相從者僅五十輩。間有不能往者。泣涕而別。葢其德感人如此(山堂小參)。

延壽堂

  撫安老病之所也。古者叢林。老僧送安樂堂。病者送延壽堂也。即今涅槃堂是。

不幸不救

  乃天命將盡。而不能救也。

  高菴退雲居。圓悟欲治佛印臥龍菴為燕休之所。高菴曰。林下人苟有道義之樂。形骸可外。予以從心之年。正如長庚曉月。光影能幾時。且西山廬阜。林泉相屬。皆予逸老之地。何必有諸己然後可樂邪。未幾即拽杖過天台。後終於華頂峰(真牧集)。

佛印

  南康軍雲居佛印了元禪師。嗣開元善暹禪師。

燕休

  大學曰。燕居。獨處也。論語云。子之燕居。

從心

  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註曰。從者凡事隨心所欲。不過法度也。

長庚

  星明也。東有啟明曰金星。西有長庚曰水星。金星在西。日出則現。水星在東。日沒則現。又先日而出曰啟明。後日而沒謂之長庚也。

曉月

  言其二十七八之月。纔出則天曉矣。所謂光景不長若此矣。

  高菴曰。衲子無賢愚。惟在善知識委曲以崇其德業。歷試以發其器能。旌獎以重其言。優愛以全其操。歲月積久。聲實並豐。葢人皆含靈。惟勤誘致。如玉之在璞。抵擲則瓦石。琢磨則珪璋。如水之發源。壅閼則淤泥。疏濬則川澤。乃知像季非獨遺賢而不用。其於養育勸獎之道。亦有所未至矣。當叢林殷盛之時。皆是季代棄材。在季則愚。當興則智。故曰。人皆含靈惟勤誘致。是知學者。才能與時升降。好之則至。獎之則崇。抑之則衰。斥之則絕。此學者道德才能消長之所由也(與李都運書)。

旌獎

  上表顯也。下勸獎也。

  藏玉之石也。

抵擲

  拋棄也。

琢磨

  治玉石者。既琢而復磨之。言其已精而益求其精也。

圭璋

  瑞玉也。上圓下方。公執桓圭九寸。侯執信圭。伯執躬圭。皆七寸也。

  音遏。塞也。

  音峻。深也。

  大也。

  高菴曰。教化之大。莫先道德禮義。住持人尊道德。則學者尚恭敬。行禮義。則學者耻貪競。住持有失容之慢。則學者有凌暴之弊。住持有動色之諍。則學者有攻鬥之禍。先聖知於未然。遂選明哲之士。主於叢林。使人具瞻。不喻而化。故石頭馬祖。道化盛行之時。英傑之士出。威儀柔嘉。雍雍肅肅。發言舉令。瞬目揚眉。皆可以為後世之範模者。宜其然矣(與死心書)。

恭敬

  恭現於外。敬存於內。

失容

  無恭敬之容。顯我慢之相。

  曉也。

唐石頭

  南嶽石頭希遷禪師。瑞州高安陳氏子。嗣清原行思禪師。後於衡嶽寺之東。有石狀如臺。結菴居之也。

  動目也。

  高菴曰。先師甞言。行脚出關。所至小院。多有不如意事。因思法眼參地藏。明教見神鼎時。便不見有煩惱也(記聞)。

法眼

  金陵清凉院文益禪師。餘杭魯氏子。甞與悟空修山主行脚。至福州湖外。值天雨忽作。溪流瀑漲。暫寓城西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爐次。琛曰。上座何往。師曰。迤邐行脚。曰行脚事作麼生。師曰。不知。曰。不知最親切。師豁然大悟。遂嗣其法。後剏法眼宗是也。

地藏

  漳州羅漢院珪琛禪師。當山李氏子。嗣玄沙師備禪師。後漳州牧主請住地藏院。次遷羅漢院。破屋壞垣。師恬然自樂也。

明教見神鼎

  嵩禪師見神鼎。鼎坐其堂上。嵩展具敬禮。鼎指堂上兩小瓮曰。子來是其時。寺中今年始有醬食。至明時食粥。見一淨人挾筐取物。投僧鉢中。嵩視上下有咀嚼者。有置之自若者。嵩袖之下堂看。乃碎米餅餌。嵩問於耆宿。宿曰。此寺自來不煑粥。有檀越請齋日。次第撥僧赴之。剩其乾殘者歸納庫中。無齋之日。令碎焙均而分之。表同甘苦也。

  高菴表裏端勁。風格凜然。動靜不忘禮法。在眾日。屢見侵害。殊不介意。終身以簡約自奉。室中不妄許可。稍不相契。必正色直辭以裁之。衲子皆信服。甞曰。我道學無過人者。但平生為事無媿於心耳。

風格

  氣象度量。

凜然

  色莊敬畏。

  絕也。

  在也。動也。

  制也。謂使學者至於無過不及之地。而終成大德也。

  高菴住雲居。見衲子有攻人隱惡者。即從容諭之曰。事不如此。林下人道為急務。和乃修身。豈可苟縱愛憎。壞人行止。其委曲如此。師初不赴雲居命。佛眼遣書勉云。雲居甲于江左。可以安眾行道。似不須固讓。師曰。自有叢林已來。學者被遮般名目。壞了節義者。不為不少。佛鑒聞之曰。高菴去就。衲子所不及(記聞)。

  首也。以十千言之。而甲居首。乃雲居為江南十剎之首也。

去就

  見處也。行事也。

  高菴勸安老病僧文曰。貧道甞閱藏教。諦審佛意。不許比丘坐受無功之食。生懶惰心。起吾我見。每至晨朝。佛及弟子。持鉢乞食。不擇貴賤。心無高下。使得福者。一切均溥。後所稱常住者。本為老病比丘。不能行乞者設。非少壯之徒。可得而食。逮佛滅後。正法世中。亦復如是。像季以來。中國禪林不廢乞食。但推能者為之。所得利養。聚為招提。以安廣眾。遂輙逐日行乞之規也。今聞數剎住持。不識因果。不安老僧。背戾佛旨。削弱法門。苟不住院。老將安歸。更不返思。常住財物。本為誰置。當推何心。以合佛心。當推何行。以合佛行。昔佛在日。或不赴請。留身精舍。偏巡僧房。看視老病。一一致問。一一辦置。仍勸請諸比丘。遞相恭敬。隨順方便去其嗔嫌。此調御師統理大眾之楷模也。今之當代。恣用常住。資給口體。結托權貴。仍隔絕老者病者。眾僧之物。掩為己有。佛心佛行。渾無一也。悲夫悲夫。古德云。老僧乃山門之標榜也。今之禪林。百僧之中。無一老者。老而不納。益知壽考之無補。反不如夭死。願今當代。各遵佛語。紹隆祖位。安撫老病。常住有無。隨宜供給。無使愚昧。專權滅裂。致招來世短促之報。切宜加察。

招提

  梵語招闘提奢。略云招提。唐言四方僧物。今稱十方常住也。

削弱

  上減損也。下衰敗也。謂顛沛祖風。有傷法化也。

精舍

  精修梵行之所。乃行人棲心修道之處也。

調御師

  化物不暴曰調御。三界模範曰師。

滅裂

  輕薄也。

  覺範和尚題靈源門榜曰。靈源初不願出世。隄岸甚牢。張無盡奉使江西。屢致之不可。久之翻然改曰。禪林下衰。弘法者多假我偷安。不急撑拄之。其崩頺跬可須也。於是開法於淮上之太平。予時東遊登其門。叢林之整齊。宗風之大振。疑百丈無恙時不減也。後十五年。見此榜於逢原之室。讀之凜然如見其道骨。山谷為擘窠大書。其有激云。嗚呼。使天下為法施者。皆遵靈源之語以住持。則尚何憂乎祖道不振也哉。傳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靈源以之(石門集)。

靈源門榜

  其略曰。惟清名字住持。實同寄客。但以領徒弘法。仰助教風為職事爾。若其常住財物。既非己有。理不得專。悉委職事僧徒。分局主執。照依公私。合同支破。惟清止同眾僧齋襯。隨身瓶鉢。任緣而住。伏望四方君子。來有所需。惟顧寢食。祇接之餘。別難應供。若其世法。則屬官物。若其佛法。則為眾財。偷眾財。盜官物。買悅人情。則實非素分志之所敢當。預具白文。冀垂鑑察也。

張無盡

  丞相張商英。字天覺。號無盡。十九登第。後深信佛乘。留心祖道。宋哲宗元祐六年。為江西漕運使。後得法於兜率從悅禪師。

屢致

  上頻數也。下請舉也。

  許也。肯也。

翻然

  變動之貌。

假我偷安

  佛去世逾遠。教以季末。何得無邪佞之輩。寄身於我教中。苟且偷安其生也。

  丘癸切。半步也。

  病也。

  骨寒驚懼之貌。

擘窠

  上分也。下字眼之方楷也。

人能弘道

  弘。廓大也。人外無道。道外無人。然人心有覺。道體無為。故人能弘道。道不能弘人。子張曰。心能盡性。人能弘道也。性不能檢其心。道不能弘其人也。

  歸雲本和尚辯佞篇曰。本朝富鄭公弼。問道于投子顒禪師。書尺偈頌。凡一十四紙。碑於台之鴻福兩廊壁間。灼見前輩主法之嚴。王公貴人信道之篤也。鄭國公社稷重臣。晚年知向之如此。而顒必有大過人者。自謂於顒有所警發。士夫中諦信此道。能忘齒屈勢。奮發猛利。期於徹證而後已。如楊大年侍郎。李和文都尉。見廣慧璉。石門聰。并慈明諸大老。激揚酬唱。班班見諸禪書。楊無為之於白雲端。張無盡之於兜率悅。皆扣關擊節。徹證源底。非苟然者也。近世張無垢侍郎。李漢老參政。呂居仁學士。皆見妙喜老人。登堂入室。謂之方外道友。愛憎逆順。雷揮電掃脫略世俗拘忌。觀者斂袵辟易。罔窺涯涘。然士君子相求於空閑寂寞之濱。擬棲心禪寂。發揮本有而已。後世不見先德楷模。專事諛媚。曲求進顯。凡以住持薦名為長老者。往往書刺以稱門僧。奉前人為恩府。取招提之物。苞苴獻佞。識者憫笑。而恬不知耻。嗚呼。吾沙門釋子。一瓶一鉢。雲行鳥飛。非有凍餒之迫。子女玉帛之戀。而欲折腰擁篲。酸寒跼蹐。自取辱賤之如此邪。稱恩府者。出一己之私。無所依據。一妄庸唱之於其前。百妄庸和之於其後。擬爭奉之。真卑小之耳。削弱風教。莫甚於佞人。實姦邪欺偽之漸。雖端人正士。巧為其所入。則陷身於不義。失德於無捄。可不哀歟。破法比丘。魔氣所鍾。誑誕自若。詐現知識身相。指禪林大老為之師承。媚當路貴人為之宗屬。申不請之敬。啟壞法之端。白衣登床。膜拜其下。曲違聖制。大辱宗風。吾道之衰。極至於此。嗚呼。天誅鬼錄。萬死奚贖。非佞者歟。嵩禪師原教有云。古之高僧者。見天子不臣。預制書則曰公。曰師。鍾山僧遠。鸞輿及門。而床坐不迎。虎谿惠遠。天子臨潯陽。而詔不出山。當世待其人尊其德。是故聖人之道振。後世之慕其高僧者。交卿大夫。尚不得預下士之禮。其出其處。不若庸人之自得也。況如僧遠之見天子乎。況如慧遠之自若乎。望吾道興。吾人之修。其可得乎。存其教而不須其人。存諸何以益乎。惟此未甞不涕下。淳熈丁酉。余謝事顯恩。寓居平田西山小塢。以日近見聞。事多矯偽。古風凋落。吾言不足為之重輕。聊書以自警云(叢林盛事)。

歸雲本

  撫州踈山歸雲如本禪師。本州台城人。嗣靈隱惠遠禪師。南嶽下十六世。

富鄭公

  丞相富弼。字彥國。河南府人。宋仁宗。拜為鄭國公。諡文忠定公。得法於投子修顒也。致仕洛陽。以書答蘇州圓照本禪師云。曾見顒師悟入深。因緣傳得老師心。東南謾說江山遠。目覩靈光演妙音。

投子顒

  舒州投子悟證修顒禪師。嗣慧林宗本禪師。清原下十二世也。

  豎石記功曰碑。

  昭然也。

  誠也。厚也。

社稷

  社。土神。稷。糓神。建國則立壇壝以祀。葢國以安民為本。社稷亦為民而立君之尊。係於二者之存亡。

忘齒

  不拘年齒。

屈勢

  不拘名位之謂也。

楊大年

  宋楊億。字大年。建州蒲城人。諡文正公。官至翰林。得法於廣慧元璉禪師。後於仁宗康定間。與慈明為友。

李和文

  駙馬都尉李遵勗。號和文居士。得法於谷隱蘊聰禪師。初參聰時。聰以崔趙公。問徑山公案答之。公於言下有省。呈頌曰。學道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直取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後與慈明。為方外友。

廣慧璉

  汝州廣慧院元璉禪師。泉州陳氏子。嗣首山念禪師。南嶽下九世也。

激揚

  激發也。揚舉也。激濁揚清之義也。謂混濁者。激發之使自勉。清潔者。舉揚之使易見。

班班

  明也件也。

兜率悅

  隆興府。兜率寺從悅禪師。贛州熊氏子。嗣真淨文禪師。南嶽下十三世也。

扣關擊節

  扣關緊要處。難過而能過。擊節阻隔處。不通而能通也。謂扣其機關。擊其節要。提持祖印。顯露真機。於節要處敲擊。使其慶快也。

苟然

  豈徒然也。

張無垢

  侍郎張九成。字子韶。號無垢居士。杭州鹽官人。得法于妙喜杲禪師。

李漢老

  參政李邴。字漢老。得法于妙喜禪師。

呂居仁

  姓呂。名本中。字居仁。問道于妙喜杲禪師。官至翰林。

入室

  學者請益問道。咨決心疑於禪奧之室也。

方外友

  出塵勞方隅之外。脫凡情拘係之中。故謂方外友也。

雷揮電掃

  雷揮則激散長空。電掃則蕩除妖蘖。葢情愛順逆逈然清淨也。

  衣襟也。

辟易

  惶悚失守之貌。

涯涘

  水之邊際也。言其不能測度也。

  度也。

書刺

  下音七。古來未有紙。削竹木以書其名姓。

  安靜也。

  奴罪切。饑也。

折腰

  折腰之勢。晉時陶潛。字淵明。號元亮。門栽五柳。自號五柳先生。為彭澤令。性簡貴。不私事。上官一日遣督郵至縣。吏謂應束帶見之。淵明歎曰。吾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即日解綬去職。賦歸去來辭。

擁篲

  掃地之形也。漢高祖即位。五日一朝。太公以父子禮待之。其家令謂太公曰。高祖雖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以人主而拜人臣。如此則威重不行矣。後高祖朝太公。公擁篲迎門却行。高祖大驚。下扶太公。公曰。帝人主也。奈何以我亂天下之法。於是尊太公為太上皇。

酸寒

  言怖畏之勢。身酸心寒。

跼蹐

  上曲身也。下累足小步也。謂人恐懼。其身不敢伸。足不敢放。謟勢如此也。

  聚也。

  明也呈也。

膜拜

  長跪也。

  明其罪而殺之曰誅。

  收錄其名。而考其罪。曰錄。

  納金免罪曰贖。

僧遠

  齊高祖建元元年八月。有事駕臨鍾山。因幸沙門僧遠。帝訪之。遠床坐辭老疾不迎。高祖將詣床下見之。左右曰。房榻窄狹。不能容輿葢。遂駐輦。慇懃致問而去。

慧遠

  廬山東林虎溪慧遠禪師。雁門樓煩賈氏子。博通六經。尤邃周易。甞與弟慧持。造安法師席下。聞說般若經。喜歎曰。儒道九流。特糠粃耳。遂祝髮出家。以大法為己任。及關中擾亂。師南遊至潯陽。見匡山愛之。結廬山中。太守桓尹尊其道德。為剏精舍。時晉室衰微。天下奇才。隱居不仕。師結蓮社。會諸賢儒。并沙門千餘人。求生淨土。東晉安帝。駕臨潯陽。詔遠一出。師辭以老疾不出。帝愈加敬。勑九江太守。歲時送資道之具。卜居三十年。影不出山。凡送客以虎溪橋為限。著匡山集三十卷。

  圓極岑和尚跋云。佛世之遠。正宗淡薄。澆漓風行。無所不至。前輩凋謝。後生無聞。叢林典刑。幾至掃地。縱有扶捄之者。返以為王蠻子也。今觀疎山本禪師辯佞。詞遠而意廣。深切著明。極能箴其病。苐妄庸輩。智識暗短。醉心於邪佞之域。必以醍醐為毒藥也(叢林盛事)。

圓極岑

  太平州。隱靜圓極彥岑禪師。撫州台城人。嗣雲居法如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也。

  前曰序。後曰跋。

典刑

  孟子曰。太甲顛覆湯之典刑。乃謂聖人正暴除亂。徵惡除非。勸善之法度也。

  近也將也。

掃地

  乃教之倒敗也。

王蠻子

  乃方語。是法門中奴僕也。

  規誡也。亦作藥針。能除毒病也。

  沉酣也。

  東山空和尚答余才茂借脚夫書云。向辱枉顧荷愛之厚。別後又承惠書。益自感媿。某本巖穴閒人。與世漠然。才茂似知之。今雖作長老。居方丈。只是前日空上座。常住有無。一付主事。出入支籍。並不經眼。不蓄衣鉢。不用常住。不赴外請。不求外援。任緣而住。初不作明日計。才茂既以道舊見稱。故當相忘於道。今書中就覓數脚夫。不知此脚出於常住邪。空上座邪。若出於空。空亦何有。若出常住。是私用常住。一涉私則為盜。豈有善知識而盜用常住乎。公既入帝鄉。求好事。不宜於寺院營此等事。公閩人。所見所知。皆閩之長老。一住著院。則常住盡盜為己有。或用結好貴人。或用資給俗家。或用接陪己知。殊不念其為十方常住招提僧物也。今之戴角披毛。償所負者。多此等人。先佛明言。可不懼哉。比年以來。寺舍殘廢。僧徒寥落。皆此等咎。願公勿置我於此等輩中。公果見信。則他寺所許者。皆謝而莫取。則公之前程未可量也。逆耳之言。不知以謂如何。時寒。途中保愛(語錄)。

東山空

  福州雪峰東山惠空禪師。本郡陳氏子。嗣泐潭善清禪師。南嶽下十四世。幼歲圓頂披緇。振錫遊方。契悟於草堂。開法於雪峰也。

  助也。

忘於道

  莊子大宗師篇。孔子云。魚相忘於江湖。鳥相忘於虗空。人相忘於道術。註云。水深游泳。魚得其樂故相忘。道濶無涯。物我俱泯。人得其樂。故相忘也。

  今福建也。

償負

  上還也。受貸不償。曰負。

  浙翁琰和尚云。此書真閻老子殿前一本赦書也。今之諸方道眼不知若何。果能受持此書。則他日大有得力處。浙翁每以此舉似於人。璨隱山亦云。常住金糓。除供眾之外。幾如鳩毒。住持人與司其出入者。纔霑著則通身潰爛。律部載之詳矣。古人將錢就庫下。回生薑煎藥。葢可見。今之踞方丈者。非特刮眾人鉢盂中物以恣口腹。且將以追陪自己。非泛人情。又其甚則剜去搜買珍奇。廣作人情。冀遷大剎。只恐他日鐵面閻老子。與計算哉(拈崖漫錄)。

浙翁琰

  金陵鍾山如琰禪師。號浙翁。未詳法嗣。

  有罪全放曰赦。

璨隱山

  未詳。

古人

  瑞州洞出自寶禪師。廬州人。嗣五祖戒禪師。清源下九世。為人嚴謹。甞在五祖為庫司。戒病。令侍者往庫中取生薑煎藥。寶叱之。侍者白戒。戒令取錢回賈。寶方取薑與之。後筠州洞山缺住持。郡守以書托戒。所舉智者主之。戒曰。賣生薑漢住得。遂出世住洞山。後移歸宗寺。一日出門見喝道者來。師問甚麼官。從曰縣尉。令避路。寶側立道左避之。馬忽見跪而不行。寶曰。畜生却識人。尉知是寶。再拜而去。後遷雲居。一夜山神肩輿遶寺行。寶曰。擡你爺娘擡上方丈去。寶初行脚時。甞宿旅邸。為娼女所窘。遂讓榻與之睡。寶夜危坐至旦。娼女索宿錢。寶與之。出門將火。自燒其褥而去。娼女以實告母。遂請師置齋求懺。謂真佛子也。甞作達磨讚。最播叢林。瑯琊覺和尚知之。今載正法眼藏中。

  大座居也。

  多也浮也。

  梵語剎瑟。此云竿。即旛柱也。凡沙門得道者。建旛以告四方。出要覽。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二

  音切

殢大計切 簴其舉切 詰溪吉切 虻陌庚切 扼於革切 腕烏段切 礲力公切 砥底音 覬羈致切 覦庾俱切 駑乃呼切 紿徒愷切 昺碑景切 媟思列切 昵女栗切 隄下兮切 防扶方切 隳許規切 饕他刀切 閼烏割切 跬羗規切 篲詳惠切 澆公堯切 漓呂支切 閩冐貧切 琰弋冉切 刮古猾切 剜於丸切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三

虎林淨慧居士張文嘉仲嘉甫較定

  雪堂行和尚住薦福。一日問暫到僧甚處來。僧云。福州來。雪堂云。沿路見好長老麼。僧云。近過信州博山住持本和尚。雖不曾拜。識好長老也。雪堂曰。安得知其為好。僧云。入寺路徑開闢。廊廡修整。殿堂香燈不絕。晨昏鐘皷分明。二時粥飯精潔。僧行見人有禮。以此知其為好長老。雪堂笑曰。本固賢矣。然爾亦具眼也。直以斯言。達于郡守吳公傅朋曰。遮僧持論。頗類范延齡薦張希顏事。而閣下之賢不減張忠定公。老僧年邁。乞請本住持。庶幾為林下盛事。吳公大喜。本即日遷薦福(東湖集。范延齡事。出皇朝類苑)。

雪堂行

  衢州烏巨山。雪堂道行禪師。迅州葉氏子。嗣佛眼遠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沿

  從流而下也。今謂從一路也。

博山本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江州人。前住博山。嗣大慧禪師。南嶽下十六世。

入寺下六條

  路徑開濶居處好。廊廡修整建立好。香燈不絕報恩好。鐘皷分明法令好。粥飯精潔恩眾好。僧行有禮規矩好。

張希顏事

  宋時張希顏。為萍鄉邑宰。范延齡為殿直。押兵過金陵。張詠上命知金陵事。問曰。天使沿路見好官員麼。曰昨過萍鄉。邑宰張希顏好官員也。詠曰。焉得知其為好。答曰。自入其境。橋路完美。田園濶闢。野無墮農。市無賭博。夜聞更皷分明。必知有美政者。詠曰。希顏固賢矣。天使亦好官員。即日同薦於朝。希顏為發運使。延齡為閣門侯也。張詠字復之。後封定國公。

閣下

  稱呼之辭。又語錄云。宰相三公郡守。俱稱閣下。

  雪堂曰。金隄千里。潰於蟻壞。白璧之美。離於瑕玷。況無上妙道。非特金隄白璧也。而貪慾瞋恚。非特蟻壞瑕玷也。要在志之端謹。行之精進。守之堅確。修之完美。然後可以自利而利他也(與五十朋書)。

金隄

  上取堅固之義。下乃池塘之岸。

  散也。

  雪堂曰。予在龍門時。昺鐵面住太平。有言昺行脚離鄉未久。聞受業一夕遺火。悉為煨燼。昺得書擲之於地。乃曰。徒亂人意耳(東湖集)。

煨燼

  下音儘。即火之餘也。

  雪堂謂晦菴光和尚曰。予弱冠之年。見獨居士言。中無主不立。外不正不行。此語宜終身踐之。聖賢事業備矣。予佩其語。在家修身。出家學道。以至率身臨眾。如衡石之定重輕。規矩之成方圓。捨此則事事失準矣(廣錄。見獨居士者。即雪堂父也)。

晦菴光

  信州龜峰晦菴惠光禪師。建寧人。嗣雪堂行機禪師。

弱冠

  古者二十歲方冠。此十五六。未冠之稱也。

  大帶也。又凡帶必有佩。古人凡遇善行嘉言。即書於佩。示其不忘也。

  法則也。又準者。所以揆平馭正。註曰。立水以望繩。以水為平。即是為平之器。

  雪堂曰。高菴臨眾必曰。眾中須知有識者。予因問其故。高菴曰。不見溈山道。舉措看他上流。莫謾隨於庸鄙。平生在眾不沈於下愚者。皆出此語。稠人廣眾中。鄙者多。識者少。鄙者易習。識者難親。果能自奮志於其間。如一人與萬人敵。庸鄙之習力盡。真挺特沒量漢也。予終身踐其言。始得不負出家之志(廣錄)。

  空也欺也。

挺持

  超越而獨立也。

  雪堂謂且菴曰。執事須權重輕。發言要先思慮。務合中道。勿使偏頗。若倉卒暴用。鮮克有濟。就使得成而終不能萬全。予在眾中。備見利病。惟有德者。以寬服人。常願後來有志力者。審而行之。方為美利。靈源甞曰。凡人平居內照多能曉了。及涉事外馳便乖混融喪其法體。必欲思紹佛祖之任。啟廸後昆。不可不常自檢責也(廣錄)。

且菴

  真州長蘆且菴守仁禪師。越之上虞人。嗣雪堂行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也。

  不正之貌。

啟廸

  開導也。

  應菴華和尚住明果。雪堂未甞一日不過從。間有竊議者。雪堂曰。華侄為人不悅利近名。不先譽後毀。不阿容苟合。不佞色巧言。加以見道明白。去住翛然。衲子難得。予固重之(且菴逸事)。

應菴華

  明州天童應菴曇華禪師。蘄州汪氏子。嗣虎丘隆禪師。南嶽下十六世。

  雪堂曰。學者氣勝志則為小人。志勝氣則為端人。正士氣與志齊。為得道賢聖。有人剛狼不受規諫。氣使然也。端正之士。雖強使為不善。寧死不二。志使然也(廣錄)。

志氣

  上心志也。下血氣也。以理養心。志不昏。以志帥氣。氣不墮。論云。氣聽命於心者是賢也。心聽命於氣者為小人也。夫氣者志之卒也。志者氣之帥也。苟心隨氣變。則氣反為志之帥也。氣為帥。則吾心之志衰。斯乃心為氣役也。聖賢君子。以心御氣。而不為氣所御。以心移氣。而不為氣所移也。

  雪堂曰。高菴住雲居。普雲圓為首座。一材僧為書記白楊順為藏主。通烏頭為知客。賢真牧為維邪。華侄為副寺。用侄為監寺。皆是有德業者。用侄尋常廉約。不點常住油。華侄因戲之曰。異時做長老。須是鼻孔端正始得。豈可以此為得耶。用侄不對。用侄處己雖儉。與人甚豐。接納四來。略無倦色。高菴一日見之曰。監寺用心固難得。更須照管常住。勿令疎失。用侄曰。在某失為小過。在和尚尊賢待士。海納山容。不問細微。誠為大德。高菴笑而已。故叢林有用大碗之稱(逸事)。

普雲圓

  南康軍普雲自圓禪師。綿州雍氏子。嗣南菴悟禪師。南嶽下十六世。

首座

  表率叢林。人天眼目。分座說法。開鑿後昆。故曰首座也。

一材僧

  未詳。或指水菴。

書記

  執掌文翰。凡山門榜疏書簡。祈禱語詞。悉皆屬之。

白楊順

  撫州白楊法順禪師。綿州文氏子。嗣佛眼遠禪師。南嶽下十五世也。師一日上堂曰。好事堆堆疊疊來。不須造作與安排。落林黃葉水摧去。橫谷白雲風捲回。寒雁一聲情念斷。霜鐘纔動我山摧。白楊更有過人處。盡夜寒爐撥死灰。

藏主

  執掌經藏。兼通義理。函帙目錄。常加典對。缺者補完。斷者粘綴也。

通烏頭

  真州北山法通禪師。嗣長蘆了清禪師。

知客

  知典賓客。緇白相遇。應對香茶。迎請務令整齊。

賢真牧

  南康軍歸宗真牧正賢禪師。潼州陳氏子。嗣佛眼遠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維那

  綱維僧眾。曲盡調攝。僧事內外。無不掌之維那華梵兼舉。即今之悅眾也。

副事

  掌常住金糓錢帛。米麥出入。隨時上曆也。

用侄

  婺州雙林德用禪師。本郡戴氏子。嗣高菴善悟禪師。

監寺

  梵語摩監帝。此云寺主。即今監寺。此職早暮勤事香火。應接官員。歷事廉能公謹。上下無怨者充之矣。

海納山容

  量如大海。無水不納。心似山谷。無物不容也。

  雪堂曰。學者不知道之所向。則尋師友以參扣之。善知識不可以道之獨化。故假學者贊祐之。是以主招提有道德之師。而成法社。必有賢智之衲子。是為虎嘯風冽。龍驤雲起。昔江西馬祖。因百丈南泉而顯其大機大用。南嶽石頭。得藥山天皇而著其大智大能。所以千載一合。論說無疑。翼然若鴻毛之遇風。沛乎似巨魚之縱壑。皆自然之勢也。遂致建叢林功勳。增佛祖光耀。先師住龍門。一夕謂予曰。我無德業。不能浩歸湖海衲子。終愧老東山也。言畢澘然。予甞思之。今為人師法者。與古人相去倍萬矣(與竹菴書)。

贊祐

  佐助也。

  席也會也。

  吹氣之聲。

  寒氣也。

  騰躍遠舉之貌。

虎嘯龍驤

  易乾卦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乎上。本乎地者親乎下。則各從其類也。

藥山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絳州韓氏子。嗣石頭遷禪師。

天皇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婺州東陽張氏子。嗣石頭禪師。

  飛舉之貌。

  大雁也。

  水流下急之貌。

  音山。淚下之貌。

  雪堂曰。予在龍門時。靈源住太平。有司以非意擾之。靈源與先師書曰。直可以行道。殆不可為。枉可以住持。誠非我志。不如放意於千巖萬壑之間。日飽蒭粟。以遂餘生。復何惓惓乎。不旬浹間。有黃龍之命。乃乘興歸江西(聰首座記聞)。

直枉行道

  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此魯論中柳下惠語也。

蒭粟

  草子之飯也。

惓惓

  憂問也。

旬浹

  下音節。十日為旬。十二日為浹也。

  雪堂曰。靈源好比類衲子曰。古人有言。譬為土木偶人相似。為木偶人。耳鼻先欲大。口目先欲小。人或非之。耳鼻大可以小。口目小可以大。為土偶人。耳鼻先欲小。口目先欲大。人或非之。耳鼻小可以大。口目大可以小。夫此言雖小。可以喻大矣。學者臨事取捨。不厭三思。可以為忠厚之人也(記聞)。

  象人之形曰偶。

  雪堂曰。萬菴送高菴過天台。回謂予言。有德貫首座隱景星巖三十載。影不出山。龍學耿公為郡。特以瑞巖迎之。貫辭以偈曰。三十年來獨掩關。使符那得到青山。休將瑣末人間事。換我一生林下閒。使命再至終不就。耿公嘆曰。今日隱山之流也。萬菴曰。彼有老宿能記其語者。乃曰。不體道本。沒溺死生。觸境生心。隨情動念。狼心狐意。謟行誑人。附勢阿容。狥名苟利。乖真逐妄。背覺合塵。林下道人終不為也。予曰。貫亦僧中間氣也(逸事)。

萬菴

  江州東林萬菴道顏禪師。潼州解氏子。嗣大慧杲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也。

貫首座

  未詳。

使符

  漢制以竹長六寸分而相合。為符信也。

  多貪害物曰狼。

間氣

  不世而出曰間氣。如伊尹周公之類也。又謂出格之人。與世無干也。

  雪堂生富貴之室。無驕倨之態。處躬節儉。雅不事物住烏巨山。衲子有獻鐵鏡者。雪堂曰。溪流清泚。毛髮可鑑。蓄此何為。終却之(行實)。

富貴

  有財曰富。有祿曰貴。

  千里切。水清也。

  雪堂仁慈忠恕。尊賢敬能。戲笑俚言。罕出于口。無峻阻。不暴怒。至於去就之際。極為介潔。甞曰。古人學道。于外物淡然。無所嗜好。以至忘勢位。去聲色。似不勉而能。今之學者。做盡伎倆。終不奈何。其故何哉。志不堅。事不一。把作匹似間耳(行實)。

忠恕

  盡己之謂忠。讓人之謂恕。

  鄙俗之言。

  所守之節。堅正不移。

伎倆

  能巧多藝也。

匹似間

  方語不要緊也。

  雪堂曰。死心住雲巖。室中好怒罵。衲子皆望崖而退。方侍者曰。夫為善知識。行佛祖之道。號令人天。當視學者如赤子。今不能施慘怛之憂。垂撫循之恩。用中和之教。奈何如仇讐。見則詬罵。豈善知識用心乎。死心拽拄杖趂之曰。爾見解如此。他日謟奉勢位。苟媚權豪。賤賣佛法。欺罔聾俗定矣。予不忍。故以重言激之。安有他哉。欲其知耻改過。懷慕不忘。異日做好人耳(聰首座記聞)。

方侍者

  吉州禾山超宗惠方禪師。嗣黃龍禪師。南嶽下十二世。

慘怛

  慈悲之容。惻隱之貌。

撫循

  上安也。下順也。乃屈尊就卑之義也。

中和

  理無偏頗。事無緩急。又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懷冤相報之意。不容寬恕之心。

  音后。怒也。

  逐也。

權豪

  當位有勢曰權。財力俱勝曰豪。

激之

  感發其志。

  死心新和尚曰。秀圓通甞言。自不能正。而欲正他人者。謂之失德。自不能恭。而欲恭他人者。謂之悖禮。夫為善知識。失德悖禮。將何以垂範後乎(與靈源書)。

秀圓通

  汴梁法雲寺圓通法秀禪師。秦州隴城辛氏子。嗣天衣懷禪師。清源下十一世。

  死心謂陳瑩中曰。欲求大道。先正其心。少有忿懥。則不得其正。少有嗜慾。亦不得其正。然自非聖賢應世。安得無愛惡喜怒。直須不置之於前。以害其正。是為得矣(廣錄)。

忿懥

  下本作睫字。上怒之甚也。下怒之滯也。

  死心曰。節儉放下。最為入道捷徑。多見學者。心憤憤。口悱悱。孰不欲繼踵古人。及觀其放下節儉。萬中無一。恰似世俗之家子弟。不肯讀書。要做官人。雖三尺孺子。知其必不能為也(廣錄)。

憤憤

  心欲通而未能通也。

悱悱

  口欲言而未能言也。

  死心謂湛堂曰。學者有才識。忠信節義者上也。其才雖不高。謹而有量者次也。其或懷邪觀望。隨勢改易。此真小人也。若置之於人前。必壞叢林。而汙瀆法門也(實錄)。

  死心謂草堂曰。凡住持之職。發言行事。要在誠信。言誠而信。所感必深。言不誠信。所感必淺。不誠之言。不信之事。雖平居庶俗。猶不忍行。恐見欺于鄉黨。況為叢林主。代佛祖宣化。發言行事。苟無誠信。則湖海衲子孰相從焉(黃龍實錄)。

鄉黨

  一萬二千家為鄉。五百家為黨。

  死心曰。求利者不可與道。求道者不可與利。古人非不能兼之。葢其勢不可也。使利與道兼行。則商賈屠沽。閭閻負販之徒。皆能求之矣。何必古人棄富貴。忘功名。灰心泯智。于空山大澤之中。澗飲木食而終其身哉。必謂利與道。行之不相違礙。譬如捧漏巵而灌焦釜。則莫能濟矣(因與韓子蒼書)。

商賈

  下音古。行商坐賈。

屠沽

  宰殺曰屠。賣酒曰沽。

閭閻

  里巷之門。

負販

  上擔荷也。下賤買貴賣也。

漏巵

  注酒之器也。古云江河不能滿漏巵。

焦釜

  秦伐趙。趙取救於齊。齊不明。周子曰。今日亡趙。明日患及齊。救趙之急務。宜若捧漏巵而沃焦釜。

  死心曰。晦堂先師昔遊東吳。見圓照赴淨慈請。蘇杭道俗爭之不已。一曰。此我師也。汝何奪之。一曰。今我師也。汝何有焉(一本見林間錄)。

圓照

  東京惠林寺圓照宗本禪師。常州無錫管氏子。嗣天衣義懷禪師。清源下十一世也。

  死心住翠巖。聞覺範竄逐海外。道過南昌。邀歸山中。迎待連日。厚禮津送。或謂死心喜怒不常。死心曰。覺範有德衲子。鄉者極言去其圭角。今罹橫逆。是其素分。予以平日叢林道義處之。識者謂死心無私於人故如此(西山記聞)。

  與向同。先也。

  死心謂草堂曰。晦堂先師言。人之寬厚。得於天性。若強之以猛。必不悠久。猛而不久。則返為小人侮慢。然邪正善惡。亦得于天性。皆不可移。惟中人之性。易上易下。可從而化之(實錄)。

  草堂清和尚曰。燎原之火。生于熒熒。壞山之水。漏于涓涓。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沒丘陵。火之微也。勺水可滅。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與夫愛溺之水。瞋恚之火。曷常異乎。古之人治其心也。防其念之未生。情之未起。所以用力甚微。收功甚大。及其情性相亂。愛惡交攻。自則傷其生。他則傷其人。殆乎危矣。不可捄也(與韓子蒼書)。

草堂清

  隆興府草堂善清禪師。南雍州何氏子。嗣黃龍祖心禪師。南嶽下十三世。

  燒也。

熒熒

  小火星也。

都邑

  天子所居曰都。周禮云。四縣曰都。邑。國也。四井曰邑。

  音煩。燒也。

  草堂曰。住持無他。要在審察人情。周知上下。夫人情審則中外和。上下通則百事理。此住持。所以安也。人情不能審察。下情不能上通。上下乖戾。百事矛盾。此住持所以廢也。其或主者。自持聰明之資。好執偏見。不通物情。捨僉議而重己權。廢公論而行私惠。致使進善之途漸隘。任眾之道益微。毀其未見未聞。安其所習所蔽。欲其住持經大傳遠。是猶却行而求前。終不可及(與山堂書)。

  眾也皆也。

却行求前

  時孔子在衛。冉求言於季孫曰。國有聖人而不能用。欲求其治。是猶却行而求前。豈可及乎。

  草堂曰。學者立身須要正當。勿使人竊議。一涉異論。則終身不可立矣。昔大陽平侍者。道學為叢林推重。以處心不正。識者非之。遂致終身坎坷。逮死無歸。然豈獨學者而已。為一方主人。尤宜祗畏(與一書記書)。

平侍者

  太陽平侍者。預明安之室有年矣。雖盡得其旨。惟以生滅為己任。擠陷同列。忌出其右。時瑯琊廣照。公安圓鑑居眾時。汾陽昭禪師。令其探明安宗旨。太陽明安云。興洞山一宗。非遠即覺也。二師云。有平侍者在。安以手指胷云。此處不佳。又揑拇指叉中示云。平向去當死於此爾。既明安遷化。遺囑云。瘞身十年無難。當為太陽山打供。入塔時。門人恐平將不利於師。遂作李和文都尉。所施黃白器物。書於塔銘。實無也。後平住太陽。忽云。先師靈骨。風水不利。取而焚之。山門耆宿切諫。平云。與我有妨。遂發塔。見師顏貌如生。薪盡儼然。眾皆驚異。平以钁破其腦。益油薪。俄成灰燼。眾以其事聞於官。坐平謀塔中物。不孝還俗。平後自稱為黃秀才。謁瑯琊。瑯瑯曰。昔年平侍者。今朝黃秀不。我在太陽時。見你做出來。遂不納。又謁公安。安亦然。平流浪無依。後于三叉路口。遭大虫食之。竟不免太陽手叉之記。悲哉。

坎坷

  不平之貌。

  草堂謂如和尚曰。先師晦堂言。稠人廣眾中。賢不肖接踵。以化門廣大。不容親疎於其間也。惟在少加精選。苟才德合人望者。不可以己之所怒而疎之。苟見識庸常。眾人所惡者。亦不可以己之所愛而親之。如此則賢者自進。不肖者自退。叢林安矣。若夫主者好逞私心。專己喜怒而進退於人。則賢者緘默。不肖者競進。紀綱紊亂。叢林廢矣。此二者實住持之大體。誠能審而踐之。則近者悅而遠者傳。則何慮道之不行。衲子之不來慕乎(疎山石刻)。

親疎

  愛而近之曰親。惡而遠之曰疎。

緘默

  上封也。下不言也。時孔子觀周。入后稷之廟。有金人焉。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天機不密。四時何行。地機不密。萬物何生。人機不密。萬事何成。此古慎言之人也。又誡人之避纔。

  草堂謂空首座曰。自有叢林已來。得人之盛。無如石頭馬祖雪峰雲門。近代唯黃龍。五祖二老。誠能收拾四方英俊衲子。隨其器度淺深。才性能否。發而用之。譬如乘輕車。駕駿駟。總其六轡。奮其鞭策。抑縱在其顧盻之間。則何往而不達哉(廣錄)。

雪峰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南安曾氏子。嗣德山宣鑑禪師。

雲門

  廣東韶州雲門山光峰院文偃禪師。嘉興張氏子。嗣雪峰義存禪師。

  智過千人曰俊。

駕駿駟

  四馬在軛曰駕。俊馬曰駿。一乘四馬曰駟。

六轡

  下普具切。車有四馬。各兩轡。共八轡。以驂馬內兩轡繫於軾。驂馬外兩轡。及夾轅兩服。馬四轡。分置兩手。以為六轡。

  馬箠也。以鞭擊馬也。

顧盻

  回視也。

  草堂曰。住持無他。要在戒謹其偏聽自專之弊。不主乎先入之言。則小人謟佞迎合之纔。不可得而惑矣。葢眾人之情不一。至公之論難見。須是察其利病。審其可否。然後行之可也(疎〔出〕實錄)。

  草堂謂山堂曰。天下之事。是非未明。不得不慎。是非既明。以理決之。惟道所在。斷之勿疑。如此則姦佞不能惑。強辯不能移矣(清泉記聞)。

  山堂震和尚。初却曹山之命。郡守移文勉之。山堂辭之曰。若使飯粱囓肥。作貪名之衲子。不若草衣不食。為隱山之野人(清泉才菴主。記聞)。

山堂

  隆興府。黃龍山堂道震禪師。金陵趙氏子。嗣泐潭善禪師。

  美糓也。

囓肥

  上噬也。下肥膩也。言所食者。皆佳糓美味之物也。

  山堂曰。蛇虎非鴟鳶之讐。鴟鳶從而號之。何也。以其有異心故。牛豕非鸜鵲之馭。鸜鵲集而乘之何也。以其無異心故。昔趙州訪一菴主。值出生飯。州云。鵶子見人為甚飛去。主罔然。遂躡前語問州。州對曰。為我有殺心在。是故疑於人者。人亦疑之。忘於物者。物亦忘之。古人與虵虎為伍者。善達此理也。老龐曰。鐵牛不怕獅子吼。恰似木人見花鳥。斯言盡之矣(與周居士書)。

  充尸切。亦名鳶。似雁而白也。

  音劬。鸜鵒也。即八哥是也。

  乘也。

罔然

  言不知其理也。

  踐也。

  聚也。五人相參曰伍。又伴也。

老龐

  襄州龐蘊字道玄。衡陽縣人。得法於馬祖。甞作偈曰。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遶。鐵牛不怕獅子吼。恰似木人見花鳥。木人本體自無情。花鳥逢人亦不驚。心境如如只這是。何慮菩提道不成。

  山堂曰。御下之法。恩不可過。過則驕矣。威不可嚴。嚴則怨矣。欲恩而不驕。威而不怨。恩必施於有功。不可妄加於人。威必加於有罪。不可濫及無辜。故恩雖厚而人無所驕。威雖嚴而人無所怨。功或不足稱而賞之已厚。罪或不足責而罰之至重。遂使小人故生驕怨矣(與張尚書書)。

  治也使也。

  矜肆。

  罪犯應死曰辜。

  山堂曰。佛祖之道。不過得中。過中則偏邪。天下之事。不可極意。極意則禍亂。古今之人。不節不謹。殆至危亡者多矣。然則孰無過歟。惟賢達之士。改之勿吝。是稱為美也(與趙超然書)。

  山堂同韓尚書子蒼。萬菴顏首座。賢真牧。避難于雲門菴。韓公因問萬菴。近聞被李成兵吏所執。何計得脫。萬菴曰。昨被執縛。饑凍連日。自度必死矣。偶大雪埋屋。其所繫屋壁。無故崩倒。是夜幸脫者百餘人。公曰。正被所執時如何排遣。萬菴不對。公再詰之。萬菴曰。此何足道。吾輩學道以義為質。有死而已。何所懼乎。公頷之。因知前輩涉世禍害。死生皆有處斷矣(真牧集)。

韓子蒼

  名駒。字子蒼。問道於山堂道震禪師。任至尚書。

李成

  南宋高宗。紹興元年。李成作亂。聚集浙江各處。賊宼十餘萬。戰據江淮十餘州。自號李天王劫掠襄陽。遇岳飛殺敗。投入江者不知其數。李成敗走投金。自此襄漢悉平。川陝道路方通。徵稅無阻矣。

  問。

  山堂退百丈。謂韓子蒼曰。古之進者。有德有命。故三請而行。一辭而退。今之進者。惟勢與力。知進退而不失其正者。可謂賢達矣(記聞)。

三請一辭

  古語云。三讓而進。一辭而退。言士之自重也。

  山堂謂野菴曰。住持存心要公。行事不必出於己為是。以他為非。則愛惡異同。不生於心。暴慢邪僻之氣。無自而入矣(幻菴集)。

野菴

  隆興府。石亭野菴祖璇禪師。嗣大慧宗杲禪師。

  山堂曰。李商老言妙喜。器度凝遠。節義過人。好學不倦。與老夫相從寶峰。僅四五載。十日不見。必遣人致問。老夫舉家病腫。妙喜過舍。躬自煎煑。如子弟事父兄禮。既歸。元首座責之。妙喜唯唯受教。識者知其大器。湛堂嘗曰。杲侍者再來人也。山僧惜不及見。湛堂遷化。妙喜繭足千里。訪無盡居士於渚宮。求塔銘。湛堂末後一段光明。妙喜之力也(日涉記)。

李商老

  廬山李商老。因修造動土。觸犯土神。致舉家病腫。求醫不効。乃焚香齋戒。誦念熾盛光王神呪。未及七日。夜夢老人。著白衣騎牛。陷地旋沒而去。翌日全家病瘞矣。

元首座

  成都府。昭覺寺微菴道元禪師。嗣佛果懃禪師。南嶽下十五世。

唯唯

  上聲應之速。而無疑也。加唯唯兩字者。順從之至也。

繭足

  足重皮也。楚欲伐宋。墨子自魯趣楚。十日十夜。足腫如重繭。而不休息。謂足傷起皮。如重繭也。

渚宮

  上音主。地名。即荊州府是也。

塔銘

  妙喜禪師。因湛堂示寂。請覺範狀其行實。又得龍安照然禪師書為紹介。特往荊州。謁無盡居士。求塔銘。初見無盡。問。公祇任麼著草鞋遠來師曰。某數百里。特來見相公。公曰。年多少。師曰。二十四歲。又問。水牯牛多少。師曰。兩個。公曰。甚麼處學得虗頭言來。師曰。今日親見相公。無盡笑曰。且坐吃茶。纔坐又問。遠來有何事緣。師趨前曰。湛堂和尚示寂茶毗。眼睛牙齒。數珠不壞。得舍利無數。山門耆宿皆欲得相公大手筆作塔銘。激厲後學。特地遠來。冐瀆鈞聽。無盡曰。被罪在此。不曾為人作文字。今有一問。若道得。即作塔銘。道不得。即與錢五貫。裹足却歸兜率參禪去。師云。請相公問。公曰。聞準老眼睛不壞是否。答曰是。公曰。我不問你這個眼睛。師曰。問甚麼眼睛。公曰。金剛正眼睛。師曰。若是金剛正眼睛。在相公筆頭上。公曰。如此則老夫為他點出光明。令他照天照地去也。師乃趣前曰。先師多幸。謝相公塔銘。無盡唯唯而笑。其略曰。舍利。孔老之書無聞也。先佛世尊滅度之後。弟子收取舍利。起塔供養。趙州從諗禪師。舍利多至萬粒。近世龍慶閑。百丈肅。烟氣所及皆成舍利。大體出家人。本為生死事大。若生死到來。不知下落。則不如三家村裏省事漢。臨終囑付。一一分明。四大色身。諸緣假合。從本以來。舍利豈有體性。若梵行清潔。白業堅固。靈明廓徹。預知報謝。不驚不怖。則依正二報。毫釐不失。若世間麗心。於本分事上。十二時中。不曾照管。微細流注。生大我慢。此是業主鬼來借宅。如此而欲舍利流珠。諸根不壞。豈可得乎。

  妙喜杲和尚曰。湛堂每獲前賢書帖。必焚香開讀。或刊之石曰。先聖盛德佳名。詎忍棄置。其雅尚如此。故其亡也。無十金之聚。唯唐宋諸賢墨蹟。僅兩竹籠。衲子競相詶唱。得錢八十餘千。助茶毗禮(可菴集)。

十金

  即十兩也。

墨蹟

  下與跡同。即書籍字帖也。

茶毗

  梵語。此云火化。

  妙喜曰。佛性住大溈。行者與地客相歐。(於口切捶也)佛性欲治行者。祖超然因言。若縱地客摧辱行者。非惟有失上下名分。切恐小人乘時侮慢。事不行矣。佛性不聽。未幾果有莊客弒知事者(可菴集)。

佛性

  潭州大溈佛性法泰禪師。漢州李氏子。嗣圓悟勤禪師。南嶽下十五世也。

地客

  即佃戶也。

祖超然

  臨安府。超然文祖禪師。嗣天衣懷禪師。清源下十一世也。

  以下殺上。曰弒。

  妙喜曰。祖超然住仰山。地客盜常住糓。超然素嫌地客。意欲遣之。令庫子行者。為彼供狀。行者欲保全地客。察超然意。抑令供起離狀。仍返使呌喚。不肯供責。超然怒行者擅權。二人皆決竹篦而已。葢超然不知陰為行者所謀。烏乎。小人狡猾如此(可菴集)。

  逼也。

狡猾

  奸頑多許也。

  妙喜曰。愛惡異同。人之常情。惟賢達高明。不被其所轉。昔圓悟住雲居。高菴退東堂。愛圓悟者惡高菴。同高菴者異圓悟。由是叢林紛紛然。有圓悟高菴之黨。竊觀二大士。播大名于海上。非常流可擬。惜乎昧於輕信小人謟言。惑亂聰明。遂為識者笑。是故宜其亮座主隱山之流。為高上之士也(智林集)。

大士

  有德之稱。謂當代英賢。思拔羣類。智出眾情。弘道利生。故曰大士也。

亮座主

  西蜀人。頗講經論。因參馬祖。發明大事。隱於洪州西山。更無消息。政和間。有熊秀才。遊西山。過翠巖。長老思文與秀才。俱是鄱陽人。故遣二力士。擡籃輿送至。所經林壑。草木蔭翳。偶見一僧。貌古神清。龐眉雪頂。編葉為衣。坐於盤石。如壁間畫佛圓澄之狀。熊自謂曰。今時無這般僧。甞聞亮座主。隱於西山。疑其猶在。出輿踧踖而前曰。莫是亮座主麼。僧以手向東指。熊方與二力。隨手回視。失僧所在。時小雨初歇。熊登石視。其座處猶乾。躊蹰回顧。太息曰。宿緣不厚。雖遇而不遇也。

隱山

  潭州龍山禪師。因參馬祖。發明心要。後隱潭州龍山。一日泪山悟本。與密師伯遊山。前見溪流菜葉。莫有道人居否。遂撥草循溪。行六七里。忽見隱山在菴前便問。此山無路。闍黎從何處。來洞曰。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師曰。我不從雲水來。洞曰。和尚住此山多少時節。曰春秋不涉。洞曰。此山先住。和尚先住。師曰不知。洞曰。為甚麼不知。師曰。我不從人天來。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師曰。我見兩個泥牛闘入海。直至如今絕消息。洞山良久。具威儀禮拜。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長年不出戶。洞曰。如何主中賓。師曰。青山覆白雲。洞曰。賓主相去幾何。師曰。長江水上波。洞曰。賓主相見。有何言句。師曰。清風拂白雲。洞山辭退。乃述偈曰。三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將是非來辯我。浮生穿鑿不相關。自此焚菴。遁入深山幽寂之處。不知所在。因號隱山。

  妙喜曰。古人見善則遷。有過則改。率德循行。思免無咎。所患莫甚於不知其惡。所美莫善於好聞其過。然豈古人之才智不足。識見不明。而若是耶。誠欲使後世自廣而狹於人者。為戒也。夫叢林之廣。四海之眾。非一人所能獨知。必資左右耳目思慮。乃能盡其義理。善其人情。苟或尊居自重。謹細務。忽大體。賢者不知。不肖者不察。事之非不改。事或是不從。率意狂為。無所忌憚。此誠禍害之基。安得不懼。或左右果無可咨詢者。猶宜取法於先聖。豈可如嚴城堅兵。無自而入耶。此殆非所謂納百川。而成大海也(與寶和尚書)。

  遵也修也。

  妙喜曰。諸方舉長老。須舉守道而恬退者。舉之則志節愈堅。所至不破壞常住。成就叢林。亦主法者。救今日之弊也。且詐佞狡猾之徒。不知羞耻。自能謟奉勢位。結托于權貴之門。又何須舉(與竹菴書)。

恬退

  樂然而退。不願為人。

  妙喜謂超然居士曰。天下為公論不可廢。縱抑之不行。其如公論何。所以叢林舉一有道之士。聞見必欣然稱賀。或舉一不諦當者。眾人必慽然嗟嘆。其實無他。以公論行與不行也。烏乎。用此可以卜叢林之盛衰矣(可菴集)。

超然居士

  郡王趙令矜。字表之。號超然居士。都郡南康。嗣圓悟勤禪師。

  止也。

  憂也。

  妙喜曰。節儉放下。乃修身之基。入道之要。歷觀古人。鮮有不節儉放下者。年來衲子。遊荊楚。買毛褥。過浙右。求紡絲。得不愧古人乎妙喜曰。古德住持不親常住。一切悉付知事掌管。近代主者。自恃才力有餘。事無大小。皆歸方丈。而知事徒有其虗名耳。嗟乎。苟以一身之資。固欲把攬一院之事。使小人不蒙蔽。紀綱不紊亂。而合至公之論。不亦難乎(與山堂書)。

  欺昧遮掩曰蒙。

  妙喜曰。陽極則陰生。陰極則陽生。盛衰相乘。乃天地自然之數。惟豐亨宜乎日中。故曰日中則[日/亥]。月滿則虧。天地盈虧。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所以古之人。當其血氣壯盛之時。慮光陰之易往。則朝念夕思。戒謹彌懼。不恣情。不逸欲。惟道是求。遂能全其令聞。若夫隳之以逸慾。敗之以恣情。殆於不可捄。方頓足扼腕而追之晚矣。時乎難得而易失也(薌林書)。

震上離下。

豐亨

  雷火豐卦。豐者大也。以明而動。盛大之勢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盛極將衰。又有憂道焉。聖人以為徒憂無益。但守常不至過盛。彖辭云。日中則[日/亥]。月盈則食。天地盈虗。與時消息。而況人乎。況于鬼神乎。葢言豐盛難常。以此為戒也。日中盛極。則當[日/亥]昧。月盈極則有虧缺。天地之盈虧。尚隨時消息。況人生于天地之間。鬼神為天地之氣機。豐盛之時。以此為戒。欲人守中。不至於過盛也。處豐之道。豈容易哉。

消息

  陰死為消。陽死為息。

令聞

  上。善也下去聲。名遠達也。

時乎難得

  夫功難成而易敗。時難得而易失。謂時乎時乎不再來。漢蒯徹說韓信之言也。

  妙喜曰。古人先擇道德。次推才學。而進當時。苟非良器。置身于人前者。見聞多薄之。由是衲子自思砥礪名節而立。比見叢林凋喪。學者不顧道德。少節義。無廉耻。譏淳素為鄙朴。獎囂浮為俊敏。是故晚輩識見不明。涉獵抄寫。用資口舌之辯。日滋月浸。遂成澆漓之風。逮語于聖人之道。瞢若面牆。此殆不可捄也(與韓子蒼書)。

砥礪

  琢磨也。

涉獵

  謂之泛覽流觀音如涉水獵獸。意不精專。終不克見深奧之旨也。

面牆

  論語云。子謂伯魚曰。女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為周南召南。猶面牆而立也歟。言其一物無所見。一步不可行也。

  妙喜曰。昔晦堂作黃龍題名記曰。古之學者。居則巖穴。食則土木。衣則皮草。不係心於聲利。不籍名於官府。自魏晉齊梁隋唐以來。始剏招提。聚四方學徒。擇賢者規不肖。俾智者導愚迷。由是賓主立。上下分矣。夫四海之眾。聚于一寺。當其任者。誠亦難能。要在總其大。捨其小。先其急。後其緩。不為私計。專利於人。此汲汲為一身之謀者。實霄壤矣。今黃龍以歷代住持。題其名于石。使後之來者見而目之曰。孰道德。孰仁義。孰公于眾。孰利於身。嗚呼可不懼乎(石刻)。

籍名

  但身離塵世。跡寄烟霞。故有司文籍不得著其名也。

  楚浪切。初造也。

汲汲

  小人為利。而無少暇。

  張侍郎子韶。謂妙喜曰。夫禪林首座之職。乃選賢之位。今諸方不問賢不肖。例以此為僥倖之津途。亦主法者失也。然則像季固難得其人。若擇其履行稍優。才德稍備。識廉耻節義者居之。與夫險進之徒。亦差勝矣(可菴集)。

津途

  渡水處曰津。陸行處曰途。

  妙喜謂子韶曰。近代主法者。無如真如喆。善輔弼叢林。莫若楊岐。議者謂慈明真率。作事忽略。殊無避忌。楊岐忘身事之。惟恐不周。惟慮不辦。雖衝寒冐暑。未甞急己惰容。始自南源。終于興化。僅三十載。總柄綱律。盡慈明之世而後已。如真如者。初自束包行脚。逮于應世領徒。為法忘軀。不啻如饑渴者。造次顛沛不遽色無疾言。夏不排窗。冬不附火。一室翛然。凝塵滿案。甞曰。衲子內無高明遠見。外乏巖師良友。尠克有成器者。故當時執抝如孚鐵脚。倔強如秀圓通。諸公皆望風而偃。嗟乎。二老實千載衲子之龜鑑也(可菴記聞)。

輔弼

  扶助也。如朝廷有股肱之臣。則天下治。叢林有賢智衲僧。則法門興也。

衝寒下

  謂隆冬盛暑之時。或執勞。則踴躍以身先之。未甞有懶惰之容。現於顏面也。

始自南源

  楊大年。以書抵宜春太守黃守旦。使請師出世說法。守以南源致請。後謁神鼎。鼎嘆曰。汾陽有此兒耶。師自此名重四方。定林沙門本延。有道行。雅為士大夫敬信。見鼎稱讚慈明知見。可興臨濟之道。時道吾虗席。延白郡守請以主之。法令整肅。忘軀為眾。後遷石霜。又居福巖。又住興化。

總柄綱律

  統束也。謂統束叢林。權衡僧任。立綱陳紀。整頓規繩。救時之弊也。

為法下

  惟知有佛法。而不知有其身也。

造次

  急遽苟且之時。

顛沛

  傾覆流離之際。

  勃然而變其色也。疾也。

  剛硬孤高。不近人情。

孚鐵脚

  長蘆應天永孚禪師。嗣泐潭懷澄。其遊方至一旅邸。有娼女所逼不惑。女告母。母嘆。曰真佛子也。故叢林云。平生孚鐵脚。道價喧宇宙。

  仆也倒也。論語孔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龜鑑

  龜知未來之禍福。鑑照現在之妍[娟-月+虫]。

  子韶同妙喜萬菴三人。詣前堂。本首座寮問疾。妙喜曰。林下人身安然後可以學道。萬菴直謂不然。必欲學道。不當更顧其身。妙喜曰。爾遮漢又顛邪。子韶雖重妙喜之言。而終愛萬菴之語為當(記聞)。

本首座

  即博山悟本也。

  去聲。發言之中節也。

  子韶問妙喜。方今住持何先。妙喜曰。安著禪和子。不過錢糓而已。時萬菴在座。以謂不然。計常住所得。善能撙節浮費。用之有道。錢糓不勝數矣。何足為慮。然當今住持。惟得抱道衲子為先。假使住持有智謀。能儲十年之糧。座下無抱道衲子。先聖所謂坐消信施。仰愧龍天。何補住持。子韶曰。首座所言極當。妙喜回顧萬菴曰。一個個都似你。萬菴休去(已上並見可菴集)。

撙節

  量其所入。度其所出。節儉廉約。無使奢侈。

  積聚也。嗣也。如太子嗣君。故謂之儲。

  萬菴顏和尚曰。妙喜先師。初住徑山。因夜參。持論諸方。及曹洞宗旨不已。次日音首座謂先師曰。夫出世利生。素非細事。必欲扶振宗教。當隨時以捄弊。不必取目前之快。和尚前日作禪和子。持論諸方。猶不可妄。況今登寶華王座稱善知識耶。先師曰。夜來一時之說焉。首座曰。聖賢之學。本於天性。豈可率然。先師稽首謝之。首座猶說之不已。萬菴曰。先師竄衡陽。賢侍者錄貶詞。揭示僧堂前。衲子如失父母。涕泗愁歎。居不遑處。音首座詣眾寮白之曰。人生禍患。不可苟免。使妙喜平生如婦人女子。陸沈下板。緘默不言。故無今日之事。況先聖所應為者不止於是。爾等何苦自傷。昔慈明瑯琊谷泉大愚。結伴參汾陽。適當西北用兵。遂易衣混火隊中往。今徑山衡陽。相去不遠。道路絕間關。山川無險阻。要見妙喜。復何難乎。由是一眾寂然。翌日相繼而去(廬山智林集)。

曹洞宗

  曹。乃撫州曹山本寂禪師。嗣洞山良介禪師。初離洞山。入曹溪禮祖塔。回吉州之吉水眾響山名。遂請開法。師擬曹溪。凡隨所居處。立曹為號。洞山之宗。至師最隆。故稱曹洞宗也。

率然

  輕忽也。

衡陽

  湖南道。衡州府。衡陽縣也。

  高舉也。張示也。

涕泗

  目出汁曰涕。鼻出汁曰泗。

遑處

  居處不安之貌。又急也。

婦女

  但有閨門之志。而無境外之心。

下板

  官謂下僚。下板。言居于下位也。

谷泉

  南嶽芭蕉菴大道谷泉禪師。泉州人。嗣汾陽善昭禪師。南嶽下十世也。

大愚

  瑞州大愚山。守芝禪師。嗣汾陽。

汾陽

  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太原俞氏子。嗣首山念禪師。南嶽下九世也。

混火隊中

  汾陽道望天下。慈明等決志親謁。當時河東澤潞。皆屯兵。眾皆無行。惟公等。不顧危阻。渡河登太行山。易衣混軍隊中。露眠草宿。不辭勞苦。遂造汾陽參見。詳見僧寶傳。

  萬菴曰。先師移梅陽。衲子間有竊議者。音首座曰。大凡評論於人。當於有過中求無過。詎可於無過中求有過。夫不察其心。而疑其跡。誠何以慰叢林公論。且妙喜道德才器。出於天性。立身行事。惟義是從。其量度固過於人。今造物抑之。必有道矣。安得不知其為法門異時之福耶。聞者自此不復議論矣(智林集)。

移梅陽

  即廣東潮州府。梅陽縣也。侍郎張九成。未第時。因談楊文公呂微仲。諸儒所造精妙。皆由學禪而至。於是慕禪學。聞寶印楚明禪師道風。敬往參請。師舉柏樹子話。令時時提撕。一日聞蛙鳴釋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下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脚痛有玄沙。宋高宗紹興七年。七月十一日。詔妙喜住徑山能仁寺。至紹興十一年。張九成與諸大夫輩往謁。評議格物話。妙喜曰。公祇知有格物。不知有物格。諸公茫然。妙喜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喜曰。不見小說載。唐人與安祿山叛者。其人先為閬州守。有畫像在焉。時唐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使臣以劍擊之像首落。時閬州守。隱居陝西。首忽然墮地。公聞頓領深旨。呈偈題於軒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個五百。妙喜重其悟入。時為上堂。引神臂弓一發。透過千層甲。老僧拈來看。直甚臭皮襪之句。是時軍國邊事。方議神臂弓之用。右相秦檜。以為譏議朝政。五月民佛日。竄衡陽。貶九成為南康軍。妙喜紹興七年。住徑山。十一年五月內貶衡陽。著正法眼藏三帙。被人重譖。復貶梅陽。未幾。詔復形服。時四方虗席以邀。不就。紹興二十年十一月。詔住明州阿育王寺。二十八年。再詔住徑山。孝宗隆興元年八月初一日。示寂。宋時自秦檜專國。士大夫名望者。悉屏之遠方。齷齪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即登正府。仍止除一廳。謂之伴拜。稍出一言。斥而去之。不異奴隷也。

  音首座謂萬菴曰。夫稱善知識。當洗濯其心。以至公至正接納四來。其間有抱道德仁義者。雖有讎隙必須進之。其或姦邪險薄者。雖有私恩必須遠之。使來者各知所守。一心同德。而叢林安矣(與妙喜書)。

  又曰。凡住持者。孰不欲建立叢林。而鮮能克振者。以其忘道德。廢仁義。捨法度。任私情。而致然也。誠念法門凋喪。當正己以下人。選賢以佐佑。推獎宿德。疎遠小人。節儉修於身。德惠及於人。然後所用執侍之人。稍近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疎之。貴無醜惡之謗。偏黨之亂也。如此則馬祖百丈可侔。臨濟德山可逮(智林集)。

  齊也。

臨濟

  鎮州臨濟院義玄禪師。曹州南華邢氏子。嗣黃檗希運禪師。南嶽下四世。

德山

  鼎州德山宣鑑禪師。簡州周氏子。嗣龍潭崇信禪師。南嶽下四世也。

  音首座曰。古之聖人。以無災為懼。乃曰。天豈弃不糓乎。范文子曰。惟聖人能內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內憂。古今賢達。知其不能免。甞謹其始。為之自防。是故人生稍有憂勞。未必不為終身之福。葢禍患謗辱。雖堯舜不可逃。況其他乎(與妙喜書)。

古之聖人

  司馬光曰。楚莊以無災為懼。曰。天豈棄不糓乎。

不糓

  不善人也。亦是謙詞。

謗辱

  堯有不慈之心。舜有不孝之過。

堯舜

  翊善傳聖。曰堯。仁盛聖明。曰。

  萬菴顏和尚曰。比見叢林。絕無老成之士。所至三百五百。一人為主。多人為伴。據法王位。拈槌豎拂。互相欺誑。縱有談說。不涉典章。宜其無老成人也。夫出世利生。代佛揚化。非明心達本。行解相應。詎敢為之。譬如有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滅。況復法王。如何妄竊。烏乎。去聖逾遠。水潦鶴之屬。又復縱橫。使先聖化門。日就淪溺。吾欲無言可乎。屬菴居無事。條陳傷風敗教為害甚者一二。流布叢林。俾後生晚進。知前輩兢兢業業。以荷負大法為心。如氷凌上行。劍刃上走。非苟名利也。知我罪我。吾無辭焉(智林集)。

不涉典章

  孟浪之談。取笑傍觀也。作事輕率。曰孟浪。

妄號帝王

  楞嚴經云。譬如有人。妄號帝王。自取誅滅。況復法王。如何妄竊也。今謂。未得謂得。未證謂證。妄稱有道。欺罔聾俗。切取聲利。以自斷送。詎可救乎。葢聖賢貴真正難聞。豈凡夫而可妄稱哉。

水潦鶴

  阿難至竹林中。聞有比丘。誦法偈曰。若人生百歲。不見水潦鶴。不如生一日。而得覩見之。阿難聞已。慘然歎曰。世間眼滅。何其速乎。煩惱諸惡。如何便起。違返聖教。自生妄滅。無有慧明。常處癡暗。永當流轉生死。便語比丘。此非佛語。不可修行。汝今當知。二人謗佛。一雖多聞。而生邪見。二解深義。顛倒妄說。有此二法。為自毀傷。不能令人離三惡道。汝今當聽。我演佛偈。若人生百歲。不解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知。爾時比丘。即向其師而告之。師曰。阿難老朽。言多錯謬。不可信矣。汝今當依前偈而誦。阿難後聞。比丘復誦前偈。問其故。答言。吾師告我。阿難老朽。言多虗妄。汝可依前而誦。阿難思惟。彼輕我言。或受餘教。即入三昧。推求勝德。不見有能回挽彼意。作是念言。異哉異哉。不復正也。當墮三塗。文出阿育王傳。

屬菴

  上音祝。值遇也。

條陳

  上。目也。下。設也。謂布列條章。陳設法度。以救末法之弊也。

兢業

  兢競。戒謹也。履薄氷而懼陷。業業。恐懼也。蹈劍刃而恐傷。

知我

  孔子作春秋。以寓王法。其大要皆天子之事。知孔子者。謂此書之作。遏人欲於橫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遠也。

罪我

  罪孔子者。以謂無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敢肆。則慽矣。

  萬菴曰。古人上堂。先提大法綱要。審問大眾。學者出來請益。遂形問答。今人杜撰四句落韻詩。喚作釣話。一人突出眾前。高吟古詩一聯。喚作罵陣。俗惡俗惡。可悲可痛。前輩念生死事大。對眾決疑。既以發明未起生滅心也。

杜撰

  上。塞也。下。造也。述也。言不通古法。而自造也。如杜光庭。假佛經而作道經也。

  萬菴曰。夫名行尊宿至院。主人陞座。當謙恭敘謝。屈尊就卑。增重之語。下座同首座大眾。請陞于座。庶聞法要。多見近時相尚。舉古人公案。令對眾批判。喚作驗他。切莫萌此心。先聖為法忘情。同建法化。互相詶唱。令法久住。肯容心生滅興此惡念耶。禮以謙為主。宜深思之。

  萬菴曰。比見士大夫。監司郡守入山有處。次日令侍者取覆長老。今日特為某官陞座。此一節猶宜三思。然古來方冊中。雖載皆是士大夫。訪尋知識而來。住持人因參次略提外護教門。光輝泉石之意。既是家裏人。說家裏兩三句淡話。令彼生敬。如郭公輔楊次公訪白雲。蘇東坡黃太史見佛印。便是樣子也。豈是特地妄為。取笑識者。

方冊

  以竹為紙。書載典章。合而成帙曰方冊。

東坡見佛印

  佛印了元禪師。一日與學徒坐次。東坡詣金山。值佛印入室。師云。此間無坐處。坡云。借師四大作禪床。師云。老僧有一問。道得即坐。道不得。即輸腰間玉帶。坡即解帶置案云。請師問。師云。老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汝向甚麼處坐。坡無語。印召侍者。留下玉帶。永鎮山門。以衲衣酬之。坡作賦云。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會當乞食歌姬院。換得雲山舊衲衣。

  萬菴曰。古人入室。先令挂牌。各人為生死事大。踊躍來求決擇。多見近時無問老病。盡令來納降欵。有麝自然香。安用公界驅之。因此妄生節目。賓主不安。主法者當思之。

決擇

  決擇深奧。啟悟真源。

降欵

  輸誠盡敬之貌。

  萬菴曰。少林初祖。衣法雙傳。六世衣止不傳。取行解相應。世其家業。祖道愈光。子孫益繁。大鑑之後。石頭馬祖皆嫡孫。應般若多羅懸讖。要假兒孫脚下行是也。二大士玄言妙語。流布寰區。潛符密證者。比比有之。師法既眾。學無專門。曹溪源流。派別為五。方圓任器。水體是同。各擅佳聲。力行己任。等閒垂一言。出一令。網羅學者。叢林鼎沸。非苟然也。由是互相詶唱。顯微闡幽。或抑或揚。佐佑法化。語言無味。如煑木札羹。炊鐵釘飯。與後輩咬嚼。目為拈古。其頌始自汾陽。暨雪竇宏其音。顯其旨。汪洋乎不可涯。後之作者。馳騁雪竇而為之。不顧道德之奚若。務以文彩煥爛相鮮為美。使後生晚進。不克見古人渾淳大全之旨。烏乎。予遊叢林。及見前輩。非古人語錄不看。非百丈號令不行。豈特好古。葢今之人不足法也。望通人達士。知我於言外可矣。

懸讖

  上遠也。下。將來之事也。達磨大師。得法後。問般若多羅云。當往何國而作佛事。師曰。汝雖得法。未可遠行。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七歲。當往震旦說大法藥。直接上根。慎勿遠行。衰于日下。又問。彼有大士。堪為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師曰。汝之所化。獲菩提者。不可勝數。吾滅度後六十七載。彼國有難。水中文布。善自降之。汝至時勿住彼國唯好有為功德。不見佛理。聽吾偈曰。路行跨水復逢羊。獨自悽悽暗渡江。日下可憐雙像馬。二株嫩桂久昌昌。又云。一百五十年。有小難。聽吾偈曰。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房名不中。若有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又曰。却後林下見一人。當得道果。聽吾偈曰。震旦雖濶無別路。要假兒孫脚下行。金雞解啣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謂首句。即道一也。次句乃石頭也。第三句。即南嶽讓。讓乃金雞縣人。第四句。頌馬祖。祖是四川什邡縣羅漢寺僧。嗣南嶽之法故爾。謂達磨懸讖石頭南嶽為曹洞臨濟之宗祖也。

密證

  明教曰。密也者。非不言而暗證也。真密也註。外傳信衣。內授密證。乃吾佛祖真實秘密之法也。

  每也往也。

顯微下

  謂妙音幽微。玄宗淵奧。語言文字。有所不能形容矣。故至理絕言。非言可及。雖云道本無言。非言不顯。謂真心離相。即諸相而顯真心。至理絕言。假微言而昭彰至道也。

抑揚

  縱奪之義。

  音吹。爨也。

雪竇

  明州雪竇重顯禪師。遂州李氏子。嗣智門光祚禪師。一日示眾云。三分光陰二早過。靈臺一點不揩磨。貪生逐日區區走。喚不回頭怎奈何。

汪洋

  廣有之貌。

渾淳

  清濁未分也。

  萬菴曰。比見衲子。好執偏見。不通物倩。輕信難迴。愛人佞己。順之則美。逆之則疎。縱有一知半解。返被此等惡習所蔽。至白首而無成者多矣(已上並見智林集)。

  萬菴曰。叢林所至邪說熾然。乃云戒律不必持。定慧不必習。道德不必修。嗜慾不必去。又引維摩圓覺為證。贊貪瞋癡殺盜淫為梵行。烏乎。斯言豈特起叢林今日之害。真法門萬世之害也。且博地凡夫。貪瞋愛慾。人我無明。念念攀緣。如一鼎之沸。何由清冷。先聖必思大有於此者。遂設戒定慧三學以制之。庶可迴也。今後生晚進。戒律不持。定慧不習。道德不修。專以博學強辯。搖動流俗。牽之莫返。予固所謂斯言乃萬世之害也。惟正因行脚高士。當以生死一著辨明。持誠存信。不為此輩牽引。乃曰此言不可信。猶鴆毒之糞。虵飲之水。聞見猶不可。況食之乎。其殺人無疑矣。識者自然遠之矣(與草書堂)。

維摩

  經云。大乘菩薩。入諸淫舍。示欲之過。雖有妻子。常修梵行。

圓覺

  經云。一切障礙。即究竟覺。乃至諸戒定慧。及淫怒癡。俱為梵行。此大權聖人示跡利生。而外道邪人。以此誑人。濫膺恭敬。

貪瞋癡

  引取無厭曰貪。又愛欲也。由愛心計著而發也。怒心之盛曰瞋。又剛烈也。由心氣相作而發也。然心屬火。氣屬金。心火轉氣。金轉剛故也。迷惑無知曰癡。又愚昧也。由輕慢恃己而發也。

火天大有卦

  所有之大也。火在天上。無物不照。故聖人有大作為。非凡可比也。特為凡夫。興大慈心。作大利益。遂設戒定慧三學。

戒定慧

  防非止惡曰戒。止息諸緣曰定。破惑證真曰慧。此三者入道之門。泥洹之要。凡為僧者。於此宜盡心焉。

  萬菴曰。草堂弟子。惟山堂有古人之風。住黃龍日。知事公幹必具威儀。詣方丈受曲折。然後備茶湯禮。始終不易。有智恩上座。為母修冥福。透下金二錢。兩日不尋。聖僧才侍者。因掃地而得之。挂拾遺牌。一眾方知。葢主法者清淨。所以上行下效也(清泉集)。

曲折

  聽分付發放也。

拾遺牌

  古者叢林。凡興佛事。必須挂牌。曉諭大眾。今挂拾遺者。類餘也。

  萬菴節儉。以小參普說當供。衲子間有竊議者。萬菴聞之曰。朝饗膏粱。暮厭麤糲。人之常情。汝等既念生死事大。而相求於寂寞之濱。當思道業未辦。去聖時遙。詎可朝夕事貪饕耶(真牧集)。

小參

  禪門話。早旦陞堂曰早參。日晡時念誦曰晚參。隨時說法曰小參。普參者。凡聖皆集。緇素咸臻。主法者以等心應物。垂示萬機。令法久住矣。或小參乃家訓也。訓誨學者之規範也。

  米不精也。

  萬菴天性仁厚。處躬廉約。尋常出示語句。辭簡而義精。博學強記。窮詰道理。不為苟止而妄隨。與人評論古今。若身履其間。聽者曉然如目覩。衲子甞曰。終歲參學。不若一日聽師談論為得也(記聞)。

  萬菴謂辯首座曰。圓悟師翁有言。今時禪和子少節義。勿廉耻。士大夫多薄之。爾異時儻不免做。遮般蟲豸。常常在繩墨上行。勿趨勢利。佞人顏色。生死禍患一切任之。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法語)。

辯首座

  都府昭覺寺辯禪師。嗣大溈法泰禪師。

  或然之辭。

蟲豸

  有足曰蟲。無足曰豸。

繩墨

  規矩也。木隨繩墨而正直。心隨教化而離邪。凡行道德。興教化。不可須臾忘也。

  辯首座出世住廬山棲賢。常携一筇。穿雙屨。過九江。東林混融老見之呵曰。師者人之模範也。舉止如此。得不自輕。主禮甚滅裂。辯笑曰。人生以適意為樂。吾何咎焉。援毫書偈而去。偈曰。勿謂棲賢窮。身窮道不窮。草鞋獰似虎。拄杖活如龍。渴飲曹溪水。饑吞栗棘蓬。銅頭鐵額漢。盡在我山中。混融覽之有媿(月窟集)。

  竹杖也。

  音巨。草屨也。

  稱也。

  惡也。

栗棘蓬

  楊岐示眾云。透得金剛圈。吞得栗棘蓬。便與三世諸佛把手共行。歷代祖師。共一鼻孔。其或未然。參須實參。悟須實悟者也。

  辯公謂混融曰。像龍不足致雨。畵餅安可充饑。衲子內無實德。外恃華巧。猶如敗漏之船。盛塗丹雘。使偶人駕之。安於陸地。則信然可觀矣。一旦涉江湖。犯風濤。得不危乎(月窟集)。

  辯公曰。所謂長老者。代佛揚化。要在潔己臨眾。行事當盡其誠。豈可擇利害自分其心。在我為之。固當如是。若其成與不成。雖先聖不能必。吾何苟乎(月窟集)。

  辯公曰。佛智住西禪。衲子務要整齊。惟水菴賦性冲澹。奉身至薄。昂昂然在稠人中。曾不屑慮。佛智因見之呵曰。奈何藞苴如此。水菴對曰。某非不好受用。直以貧無可為之具。若使有錢。亦欲做一兩件皮毛。同入社火。既貧固無如之何。佛智笑之。意其不可強。遂休去(月窟集)。

佛智

  慶元府。育王寺佛智端裕禪師。吳越王之裔也。嗣圓悟勤禪師。

水菴

  臨安府。淨慈水菴端一禪師。婺州馬氏子。嗣佛智裕禪師。南嶽下十六世。

冲澹

  上。和也。下。恬靜也。

  孤高自如之貌。

  輕苟也。又顧也。

藞苴

  上。郎假切。下。音鮓。中州人。謂蜀人不遵軌轍。曰藞苴。又苴不熟之貌也。

社火

  俗呼會伴也。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三

  音切

沿余穿切 廡無禹切 煨烏回切 燼詳進切 潸所班切 惓巨卷切 浹子恊切 倨九魚切 慘倉感切 怛丁割切 詬胡遘切 懥陟利切 憤扶粉切 悱孚匪切 [鸚-女+隹]其愚切 頷戶感切 繭古典切 慽且的切 尠息淺切 抝烏狡切 倔巨勿切 撙祖本切 汾扶云切 鴆除禁切 糲力葛切 藞藥音 苴七閭切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四

虎林澄遠居士張文憲程叔甫參閱

  佛智裕和尚曰。駿馬之奔逸。而不敢肆足者。衘轡之禦也。小人之強橫。不敢縱情者。刑法之制也。意識之流浪。不敢攀緣者。覺照之力也。烏乎。學者無覺照。猶駿馬無衘轡。小人無刑法。將何以絕貪慾。治妄想乎(與鄭居士法語)。

  制也。

  佛智謂水菴曰。住持之體有四焉。一道德。二言行。三仁義。四禮法。道德言行。乃教之本也。仁義禮法。乃教之末也。無本不能立。無末不能成。先聖見學者。不能自治。故建叢林以安之。立住持以統之。然則叢林之尊。非為住持。四事豐美。非為學者。皆以佛祖之道故。是以善為住持者。必先尊道德。守言行。能為學者。必先存仁義。遵禮法。故住持非學者不立。學者非住持不成。住持與學者。猶身之與臂。頭之與足。大小適稱而不悖。乃相須而行也。故曰。學者保於叢林。叢林保於道德。住持人無道德。則叢林將見其廢矣(實錄)。

  水菴一和尚曰。易言。君子思患而預防之。是故古之人。思生死大患。防之以道。遂能經大傳遠。今之人謂求道迂濶。不若求利之切當。由是競習浮華。計較毫末。希目前之事。懷苟且之計。所以莫肯為周歲之規者。況生死之慮乎。所以學者日鄙。叢林日廢。紀綱日墜。以至陵夷顛沛。殆不可救。嗟乎可不鑑哉(雙林實錄)。

  遠也。

陵夷

  上。小山也。下。平也。言丘陵潰墮。漸至於地。教化漸廢。以類此也。

  水菴曰。昔遊雲居見高菴夜參。謂至道徑挺。不近人情。要須誠心正意。勿事矯飾偏邪。矯飾則近詐佞。偏邪則不中正。與至道皆不合矣。竊思其言近理。乃刻意踐之。逮見佛智先師。始浩然大徹。方得不負平生行脚之志(與月堂書)。

徑挺

  當機直指。絕無迴避。擬議之間。白雲千里。

  水菴曰。月堂住持。所至以行道為己任。不發化主。不事登謁。每歲食指。隨常住所得用之。衲子有志充化導者多却之。或曰。佛戒比丘。持鉢以資身命。師何拒之弗容。月堂曰。我佛在日則可。恐今日為之。必有好利者。而至於自鬻矣。因思月堂防微杜漸。深切著明。稱實之言。今猶在耳。以今日觀之。又豈止自鬻而已矣(法語)。

月堂

  臨安府淨慈月堂道昌禪師。潮州寶谿吳氏子。嗣妙湛惠禪師。

風山漸卦

  漸。漸進之義。象曰。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註云。二者皆當以漸而進。賢字衍唐丘志曰。居安慮危。防微杜漸。此古人憂之深。慮之遠。而防其未然也。

  賣也。

  水菴謂侍郎尤延之曰。昔大愚慈明。谷泉琅琊。結伴參汾陽。河東苦寒。眾人憚之。惟慈明志在於道。曉夕不殆。夜坐欲睡。引錐自刺。歎曰。古人為生死事大。不食不寢。我何人哉。而縱荒逸。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是自棄也。一旦辭歸。汾陽歎曰。楚圓今去。吾道東矣(西湖記聞)。

尤延之

  姓尤。名袤。字延之。號遂初居士。問道於水菴一禪師。

荒逸

  恣情放意。怠惰荒淫。流蕩無返也。

  水菴曰。古德住持。率己行道。未甞苟簡自恣。昔汾陽每歎像季澆漓學者難化。慈明曰。甚易。所患主法者不能善導耳。汾陽曰。古人淳誠。尚且三二十年。方得成辦。慈明曰。此非聖哲之論。善造道者。千日之功。或謂慈明妄誕。不聽而汾地多冷因罷夜參。有異比丘謂汾陽曰。會中有大士六人。奈何不說法。不三年果有六人成道者。汾陽甞有頌曰。胡僧金錫光。請法到汾陽。六人成大器。勸請為敷揚(西湖記聞及僧傳)。

苟簡

  苟求聲利。簡去仁義。

六人

  慈明圓。大愚芝。琅琊覺。谷泉道。法華舉。天勝泰。

  投子清和尚。畫水菴像求贊曰。嗣清禪人。孤硬無敵。晨昏一齋。脇不至席。深入禪定。離出入息。名達九重。談禪選德。龍顏大悅。賜以金帛。力辭者三。上乃嘉歎。真道人也。草木騰煥。傳予陋質。炷香請贊。是所謂青出於藍。而青於藍者也(見畵像)。

投子

  舒州投子山義清禪師。嗣水菴一禪師。南嶽下十七世也。

九重

  天子之門有九重也。

選德

  乃內宮殿名也。

  人君即位後皆稱上。此乃指宋孝宗也。

青出於藍

  出荀子勸學篇。青色乃由藍中之靛而染之。其色返深於藍。弟子學不止而勝於師。乃末勝本也。

  水菴曰。佛智先師言。東山演祖。甞謂耿龍學曰。山僧有圓悟。如魚之有水。鳥之有翼。故丞相紫巖居士贊曰。師資相可。希遇一時。始終之分。誰能間之。紫巖居士可謂知言矣。比見諸方尊宿。懷心術以御衲子。衲子挾勢利以事尊宿。主賓交利。上下欺侮。安得法門之興。叢林之盛乎(與梅山潤書)。

如魚有水

  劉玄德。得武侯。雲長翼德。皆不悅。玄德乃云。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願君請無復言。重孔明以曉二人也。

紫巖居士

  張浚。字德遠。號紫巖居士。紹興初拜封為和國公。問道於圓悟勤禪師。

師資

  師者。人之模範。為人之長。訓物之規。資者。助也。助發己身之行業。又師以道傳於弟子。弟子資學於師也。

  水菴曰。動人以言。惟要真切。言不真切。所感必淺。人誰肯懷。昔白雲師祖送師翁。住四面。叮嚀曰。祖道凌遲。危如累卵。毋恣荒逸。虗喪光陰。復敗至德。當寬容量度。利物存眾。提持此事。報佛祖恩。當時聞者。孰不感慟。爾昨來召對宸庭。誠為法門之幸。切宜下身尊道。以利濟為心。不可矜己自伐。從上先哲。謙柔敬畏。保身全德。不以勢位為榮。遂能清振一時。美流萬世。予慮光景不長。無復面會。故此切囑(見投子書)。

累卵

  晉靈公建九層之臺。三年不起。有臣荀息諫曰。臣能累十二棊子。又加九卵在其上。公曰。危哉。息曰。不危。公造九層之臺。三年不成。男不耕。女不織。其危甚矣。公聞之遂止也。

  音無。禁止之辭。

宸庭

  即遷德殿。乃天子北辰之宮也。

  誇也。

  水菴少倜儻。有大志。尚氣節。不事浮靡。不循細檢。胸次岸谷。狥身以義。雖禍害交前。不見有殞穫之色。住持八院。經歷四郡。所至兢兢業業。以行道建立為心。淳熈五年。退西湖淨慈。有偈曰。六年灑掃皇都寺。瓦礫翻成釋梵宮。今日宮成歸去也。杖頭八面起清風。士庶遮留不止。小舟至秀之天寧。未幾示疾。別眾告終(行實)。

倜儻

  上音剔。窮而不變也。下音倘。卓異貌。謂雅致慷慨。瀟灑無羈也。

岸谷

  岸。露額也。谷。兩山間流道。葢胸次冲虗。如高岸空谷。有容川之量。

  以身逐物曰徇。

殞穫

  儒行篇云。不殞穫於貧賤。註云。如蘀殞而飄零。似禾穫而枯稿也。又殞者。如有所墜。穫者。如有所割刈也。乃困迫失志之貌。

秀之天寧

  嘉興府秀水縣。天寧寺也。

  月堂昌和尚曰。昔大智禪師。慮末世比丘驕惰。特製規矩以防之。隨其器能。各設攸司。主居丈室。眾居通堂。列十局頭首之嚴肅如官府。居上者。提其大綱。在下者。理其眾目。使上下相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從。是以前輩遵承翼戴。拳拳奉行者。以先聖之遺風未泯故也。比見叢林衰替。學者貴通才。賤守節。尚浮華。薄真素。日滋月浸。漸入澆漓。始則偷安一時。及玩習既久。謂其理之當然。不謂之非義。不謂之非理。在上者惴惴焉畏其下。在下者睽睽焉伺其上。平居則甘言屈體以相媚悅。得間則狠心詭計以相屠獪。成者為賢。敗者為愚。不復問尊卑之序。是非之理。彼既為之。此則傚之。下既言之。上則從之。前既行之。後則襲之。烏乎。非彥聖之師。乘願力。積百年之功。其弊固則莫能革矣(與舜和尚書)。

攸司

  所主掌也。

十局頭

  今十局。即百丈清規中兩序要也。餘不預焉。謂而堂首座。書記。藏主。知客。都管。監寺。副寺。維那。典座也。

翼戴

  上恭敬也。下頂戴也。

拳拳

  勤而奉持。

惴惴

  之瑞切。憂也。

  音奎。斜視也。

屠獪

  宰殺曰屠。殺戮曰獪。又害也。

  合也。

  月堂住淨慈最久。或謂和尚行道經年。門下未聞有弟子。得不辜妙湛乎。月堂不對。他日再言之。月堂曰。子不聞昔人種瓜而愛甚者。盛夏之日。方中而灌之。瓜不旋踵。而淤敗何也。其愛之非不勤。然灌之不以時。適所以敗之也。諸方老宿。提挈衲子。不觀其道業內充。才器宏遠。止欲速其為人。逮審其道德則淫汙。察其言行則乖戾。謂其公正則邪佞。得非愛之過其分乎。是正猶日中之灌瓜也。予深恐識者笑。故不為也(北山記聞)。

妙湛

  福州雪峰妙湛思惠禪師。錢塘俞氏子。嗣法雲善本禪師。

  月堂曰。黃龍居積翠。因病三月不出。真淨宵夜懇禱。以至然頂煉臂。仰祈陰相。黃龍聞之責曰。生死固吾分也。爾參禪不達理若是。真淨從容對曰。叢林可無克文。不可無和尚。識者謂真淨敬師重法。其誠至此。他日必成大器(北山記聞)。

  月堂曰。黃太史魯直甞言。黃龍南禪師。器量深厚。不為事物所遷。平生無矯飾。門弟子有終身不見其喜怒者。雖走使致力之輩。一以誠待之。故能不動聲氣。而起慈明之道。非苟然也(一本見黃龍石刻)。

  月堂曰。建炎己酉上巳日。鍾相叛於澧陽。文殊導禪師厄於難。賊勢既盛。其徒逸去。師曰。禍可避乎。即毅然處於丈室。竟為賊所害。無垢居士。拔其法語曰。夫愛生惡死。人之常情。惟至人悟其本不生。雖生而無所愛。達其未甞滅。雖死而無所畏。故能臨死生禍患之際。而不移其所守。師其人乎。以師道德節義。足以教化叢林。垂範後世。師名正導。眉州丹稜人。佛鑒之嗣也(一本見廬山岳府惠大師記聞)。

建炎

  宋高宗年號。

上巳日

  即三月三日也。

鍾相

  紹興五年。洞庭湖賊。鍾相作亂。傷殘人民。得張俊官兵。鍾相敗死。不數日客商來往。居民耕植。鍾相號天皇大王。

澧陽

  湖廣常德府。澧陽州是也。

文殊導

  常德府。文殊心導禪師。眉州徐氏子。嗣佛鑑勤禪師。十三得度。詣都習唯識論。自以為至得。同學詰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今目前萬象摐然。心識安在。師無對。由是周游江淮。得法後應世。住文殊寺。宋高宗建炎三年春。示眾。舉臨濟臨滅。囑三聖因緣曰。正法眼藏瞎驢滅。臨濟何曾有此說。古今時人皆妄傳。不信但看後三月。果至後三月。鍾相叛於澧陽。其徒欲與師南奔。師曰。學道所以了生死。何得避之。俄然賊至。師曰。速然見殺。快汝心意。賊舉槊殘之。血皆白乳。賊驚駭。引席覆而去。

  音義。果敢也。端也。

至人

  行到之人。又聖人也。

丹稜

  即四川眉州丹稜縣。

  心聞賁和尚曰。衲子因禪致病者多。有病在耳目者。以瞠眉努目。側耳點頭為禪。有病在口舌者。以顛言倒語。胡喝亂喝為禪。有病在手足者。以進前退後。指東劃西為禪。有病在心腹者。以窮玄究妙。超情離見為禪。據實而論。無非是病。惟本色宗師。明察幾微。目擊而知其會不會。入門而辨其到不到。然後用一錐一劄。脫其廉纖。攻其搭滯。驗其真假。定其虗實。而不守一方便。昧乎變通。俾終踏於安樂無事之境。而後已矣(實錄)。

心聞

  台州萬年寺。心聞雲賁禪師。永嘉人。嗣育王介諶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也。

  音撑。直視也。

  音獲。以刀破物也。

  竹洽切。刺也。

搭滯

  凝止不脫也。言未得徹證。猶有疑礙。今用一錐一劄。使其超然。默契本心。不存凡聖。廓落無依。縱橫自在而已。

  心聞曰。古云。千人之秀曰英。萬人之英曰傑。衲子有智行。聞於叢林者。豈非近英傑之士邪。但能勤而參究。去虗取實。各得其用。則院無大小。眾無多寡。皆從其化矣。昔風穴之白丁。藥山之牛欄。常公之大梅。慈明之荊楚。當此之時。悠悠之徒。若以位貌相求。必見而詒之。一旦據師席。登華座。萬指圍繞。發明佛祖。叔世之光明。叢林孰不望風而靡。矧前輩皆負瓌偉之材。英傑之氣。尚能區區於未遇之際。含耻忍垢。混世同波而若是。況降茲者歟。烏乎。古猶今也。此猶彼也。若必待藥山風穴而師之。千載一遇也。若必待大梅慈明而友之。百世一出也。葢事有從微而至著。功有積小而成大。未見不學而有成。不修而先達者。若悟此理。師可求。友可擇。道可學。德可修。則天下之事何施而不可。古云。知人誠難。聖人所病。況其他乎(與竹菴書)。

風穴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錢唐餘杭劉氏子。嗣南院惠顒禪師。南嶽下七世也。

白丁

  地名。地多小人。風穴隱匿數年。未知孰是。

大梅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襄陽鄭氏子。嗣馬祖。後隱居於大梅。

悠悠

  優也。尋常遊行之人。

  音移。慢也。欺也。

  季也。末法之時也。

  偃也歸也。

  音審。況也。

瓌偉

  上公回切。玉美也。下音葦。乃奇大也。

  心聞曰。教外別傳之道。至簡至要。初無它說。前輩行之不疑。守之不易。天禧間。雪竇以辯博之才。美意變弄。求新琢巧。繼汾陽為頌古。籠絡當世學者。宗風由此一變矣。逮宣政間。圓悟又出己意。離之為碧巖集。彼時邁古淳全之士。如寧道者。死心靈源佛鑒諸老。皆莫能迴其說。於是新進後生。珍重其語。朝誦暮習。謂之至學。莫有悟其非者。痛哉。學者之心術壞矣。紹興初。佛日入閩。見學者牽之不返。日馳月騖。浸漬成弊。即碎其板。闢其說。以至祛迷援溺。剔繁撥劇。摧邪顯正。特然而振之。衲子稍知其非。而不復慕。然非佛日高明遠見。乘悲願力。救末法之弊。則叢林大有可畏者矣(與張子韶書。下出廣錄)。

天禧

  宋真宗年號。

籠絡

  如鳥之在籠。馬著羈絡。不能脫去。學者溺之。亦猶是也。

宣政

  宋徽宗年號。

碧巖集

  山名。圓悟禪師在此作評唱。釋雪竇頌古。為碧巖集也。

寧道者

  潭州開福道寧禪師。歙溪汪氏子。嗣五祖演禪師。南嶽下十四世也。

紹興

  宋高宗年號。

佛日

  即妙喜也。

  音務。奔也。

  音自。浸潤也。

  除却也。

  增也。尤甚也。

  拙菴佛照光和尚。初參雪堂於薦福。有相者。一見而器之。謂雪堂曰。眾中光上座。頭顱方正。廣顙豐頤。七處平滿。他日必為帝王師。孝宗皇帝淳熈初。召對稱旨。留內觀堂七宿。待遇優異。度越前來。賜佛照之名。聞于天下(記聞)。

拙菴

  慶元府。育王山佛照德光禪師。臨江軍彭氏子。嗣大慧杲禪師。南嶽下十六世。

  頂骨。

  額也。

  頷也。

七處

  兩手兩足兩眉及頂。

  拙菴謂虞允文丞相曰。大道洞然。本無愚智。譬如伊呂起於耕漁。為帝王師。詎可以智愚階級而能擬哉。雜然。非大丈夫。其孰能與焉。

虞允文

  姓虞。名(允文)字彬甫。幼十歲時。善賦詩詞。有驚人之語。後孝宗為相。置翹材舘舍。以筵四方賢士。

伊尹

  姓伊。名尹。傷中國無賢君。歎斯道不行。隱耕於有莘之野。湯三往聘之。拜為相。

呂望

  東海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釣魚磻溪之寶雞縣。西伯將出獵。卜之曰。所獲者非熊非羆。非虎非彪。霸王之輔。果獲姜尚於渭水之陽。與語大悅曰。自吾先君太公。甞云。當有聖人適周。太公望子久矣。故號太公望。立為師。封為呂。後佐武王伐紂。

階級

  上階梯也。下次第也。

  拙菴曰。璇野菴常言。黃龍南禪師。寬厚忠信。恭而慈愛。量度凝遠。博學洽聞。常同雲峰悅遊湖湘。避雨樹下。悅箕踞相對。南獨危坐。悅瞋目視之曰。佛祖妙道。不是三家村古廟裏土地。作死模樣。南稽首謝之。危坐愈甚。故黃太史魯直稱之曰。南公動靜不忘恭敬。真叢林主也(幻菴集)。

箕踞

  長伸兩足。以兩手按兩膝上。其形似箕。唐詩云。綠樹陰濃足四隣。青苔日厚自無塵。科頭箕踞長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

  拙菴曰。率身臨眾要以智。遣妄除情須先覺。背覺合塵則心蒙蔽矣。智愚不分。則事紊亂矣(晝監寺書)。

  拙菴曰。佛鑑住太平。高菴充維那。高菴齒少氣豪。下視諸方。少有可其意者。一日齋時鳴楗。見行者別器置食于佛鑑前。高菴出堂勵聲曰。五百僧善知識。作遮般去就。何以範模後學。佛鑑如不聞見。逮下堂詢之。乃水齎菜。葢佛鑑素有脾疾。不食油故。高菴有愧。詣方丈告退。佛鑑曰。維那所言甚當。緣惠懃病乃爾。甞聞聖人言。以理通諸礙。所食既不優。於眾遂不疑也。維那志氣明遠。他日當柱石宗門。幸勿以此芥蔕。逮佛鑑遷智海。高菴過龍門。後為佛眼之嗣。

  所擊之物也。鐘磬板木魚等物。凡擊之有聲者。皆名為楗。

柱石

  漢田延年。謂霍光曰。將軍為國柱石。今謂柱石者。欲撑拄宗門。令法久住也。

芥蔕

  上音介。下音瘥。望人豁略曰。幸勿芥蔕。又刺鯁也。鯁者骨不下咽也。古謂蹇諤直言。為骨鯁也。直言難受。如鯁骨留咽也。

  拙菴曰。大凡與官員論道酬酢。須是剗去知解。勿令他坐在窠窟裏。直要單明向上一著子。妙喜先師甞言。士大夫相見。有問即對。無問即不可。又須是個中人始得。此語有補於時。不傷住持之體。切宜思之(與興化普菴書)。

  削也。謂去其疑執。斷其情思也。

  拙菴曰。地之美者善養物。主之仁者善養士。今稱住持者。多不以眾人為心。急己所欲。惡聞善言。好蔽過惡。恣行邪行。從快一時之意。返被小人就其好惡取之。則住持之道。安得不危乎(與洪老書)。

  拙菴謂野菴曰。丞相紫巖居士。言妙喜先師。平生以道德節義勇敢為先。可親不可疎。可近不可迫。可殺不可辱。居處不淫。飲食不溽。臨生死禍患。視之如無。正所謂干將鏌鎁。難與爭鋒。但虞傷闕耳。後如紫巖之言(幻菴記聞)。

可親下

  三句出孔子家語儒行篇。

淫溽

  禮記云。居家不淫。飲食不溽。註。淫。流蕩也。恣縱貪味。曰溽也。

干將鏌鎁

  二良劍名。按孝子傳云。楚王夫人。夏乘凉抱鐵柱感孕。產生一鐵塊。楚王令干將造劍。三年乃成雙劍。一雌一雄。干將密將雄劍以匿。進雌劍。王秘匣中。甞聞悲鳴。王問羣臣。臣曰。劍有雌雄。鳴者憶雄耳。王大怒。干將知罪必死。將劍藏於屋柱中。囑妻鏌鎁曰。日出北戶。南山有松。松生於石。劍在其中。妻後生男。名眉間赤。年十五歲。問母曰。吾父何在。母述前事。思惟剖柱。果得其劍。欲為父報讐。楚王知之。勑令覓得其人。當厚賞之。眉間赤遂逃。俄有客曰。子莫非眉間赤否。曰然。客曰。吾甑山人。能為子報父讐。赤曰。父昔無辜。枉被荼毒。君今見惠。當何所須。客曰。當得子頭并劍。赤乃自刎其頭。客得其頭并劍。進與楚王。王曰大幸。客曰。願將此頭。以油烹之。王遂與頭投鼎。烹至三日不爛。客請王視。客以劍揮王頭。落於鼎中。二頭相齧。客恐眉間赤頭不勝。乃自刎頭助之。三頭相齧。俄頃俱爛。

  憂慮也。

  損失也。

  拙菴曰。野菴住持。通人情之始終。明叢林之大體。甞謂予言。為一方主者。須擇有志行衲子。相與毗贊。猶髮之有梳。面之有鑑。則利病好醜不可得而隱矣。如慈明得楊岐。馬祖得百丈。以水投水。莫之逆也(幻菴集)。

  拙菴曰。末學膚受。徒貴耳賤目。終莫能究其奧妙。故曰山不厭高。中有重巖積翠。海不厭深。內有四溟九淵。欲究大道。要在窮其高深。然後可以照燭幽微。應變不窮矣(與覲老書)。

末學膚受

  東京賦云。末學膚受。貴耳賤目。註。膚。皮膚也。皮膚之受。故云膚受也。此外受淺薄。非內實所受。貴於耳。賤於目也。

溟淵

  上。水之黑色也。以東西南北四海為四溟。下深也。海有九轉。回水漩澓。其水至深。故為九淵。

  拙菴謂尤侍郎曰。聖賢之意。含緩而理明。優游而事顯。所用之事。不期以速成。而許以持久。不許以必進。而許以庶幾。用是推聖賢之意。故能亘萬世而持之。無過失者乃爾(幻菴集)。

庶幾

  從容審察也。

  通也。

  侍郎尤公曰。祖師已前。無住持事。其後應世行道。迫不得已。然居則蓬蓽。取蔽風雨。食則麤糲。取充饑餒。辛苦憔悴。有不堪其憂。而王公大人。至有願見而不可得者。故其所建立。皆磊磊落落。驚天動地。後世不然。高堂廣廈。美衣豐食。頤指如意。於是波旬之徒。始洋洋然動其心。趦趄權門。搖尾乞憐。甚者巧取豪奪。如正晝攫金。不復知世間有因果事。妙喜此書。豈特為博山設。其拈盡諸方自來習氣。不遺毫髮。如飲倉公上池之水。洞見肝腑。若能信受奉行。安用別求佛法(見靈隱石刻)。

蓬蓽

  織荊為門也。禮記儒行篇曰。儒有一畒之官。環堵之室。蓽門圭竇。蓬戶甕牗。

憔悴

  枯瘦也。憂勞也。

磊落

  如眾石之崩落。而無阻滯。皆大人之相。無物滯於胸中。如干戈叢裏。橫身直過。荊棘林中。撬手便行。脚跟下無五色線。舌頭上無十字關。鼻端無泥痕。眼中無金屑故也。

頤指

  但動頤而指麾。不勞用力。皆如意也。

洋洋

  流蕩之貌。

趦趄

  上音咨。下音菹。欲趣而不行也。

攫金

  上。爪持也。列子云。昔齊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之市。適鬻金之所。竊金而去。金主捕之曰。人皆在焉。子何攫人之金。答曰。取金之時不見其人。而獨見其金。言人貪其利而忘其耻。見其利而忘其害也。

上池之水

  古史云。蘆越之東有扁鵲。姓秦。名緩。渤海郡人。少時為舍長。客長桑君。見扁鵲獨奇。常勤遇之。出入十餘年。一日呼扁鵲私坐。間語之曰。我有藥方。年將老矣。欲傳與公。公無泄漏。鵲敬諾。遂出懷中藥方與之。示以上池水服之。三七日當見物矣。盡取方以授之。忽不見其人也。鵲如其言。以藥水服之。三七日視垣外一方人。後視病。盡見五臟癥結。持以胗脈名耳。註。水未至於地。承取竹木上露水。故名上池之水。

  侍郎尤公謂拙菴曰。昔妙喜中興臨濟之道。於凋零之秋。而性尚謙虗。未甞馳騁見理。平生不趨權勢。不苟利養。甞曰。萬事不可佚豫為。不可奢態持。葢有利於時而便於物者。有其過而無其功者。若縱之奢佚則不濟矣。不肖佩服斯言。遂為終身之戒。老師昨者。遭遇主上留宿觀堂。實為佛法之幸。切冀不倦悲願。使進善之途開明。任眾之道益大。庶幾後生晚輩。不謀近習。各懷遠圖。豈不為叢林之利濟乎(然侍者記聞)。

中興

  廢而復興。曰中興。如周宣王漢光武。中興帝王之業也。

佚豫

  縱意悅情而為。

  美意也。

便

  利也。

  謀也。

  密菴傑和尚曰。叢林興衰。在於禮法。學者美惡。在乎俗習。使古之人巢居穴處。澗飲木食。行之於今時。則不可也。使今之人。豐衣文采。飯梁囓肥。行之於古時。亦不可也。安有他哉。習不習故。夫人朝夕見者為常。必謂天下事正宜如此。一旦驅之就彼去此。非獨生疑而不信。將恐亦不從矣。用是觀之。人情安於所習。駭其未見。是其常情。又何足怪(與施司諫書)。

密菴

  慶元府天童密菴咸傑禪師。福州鄭氏子。嗣應菴華禪師。南嶽下十七世。

  密菴謂悟首座曰。叢林中惟浙人輕懦少立。子之才器宏大。量度淵容。志尚端確。加以見地穩密。他日未易言。但自韜晦。無露圭角。毀方瓦合。持以中道。勿為勢利少枉。即是不出塵勞而作佛事也(與笑菴書)。

  弱也。

韜晦

  韜藏虗名而棄華務實。晦隱其迹而和光同塵也。

毀方瓦合

  禮記儒行篇曰。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惓。乃慕賢而容眾。毀方而瓦合。寬裕有如此者。略註云。毀方瓦合者。陶瓦之事。其初則圓。剖而為四。其形則方。毀其圓以為方。合其方而為圓。葢於涵容之中。未甞無分辨。故曰。寬裕有如此者也。

  密菴曰。應菴先師甞言。賢不肖相反。不得不擇。賢者持道德仁義以立身。不肖者專勢利詐佞以用事。賢者得志必行其所學。不肖者處位多擅私心。妬賢嫉能。嗜慾苟財。靡所不至。是故得賢則叢林興。用不肖則廢。有一于斯。必不能安靜(見岳和尚書)。

嫉妬

  殉自名利。不耐他榮曰嫉妬。又害賢曰嫉。忌色曰妬。

  密菴曰。住持有三莫。事繁莫懼。無事莫尋。是非莫辨。住持人達此三事。則不被外物所惑矣(慧侍者記聞)。

  密菴曰。衲子履行傾邪。素有不善之迹者。叢林互知。此不足疾。惟眾人謂之賢。而內實不肖者。誠可疾也(與普慈書)。

  密菴謂水菴曰。人有毀辱。當順受之。詎可輕聽聲言。妄陳管見。大率便佞有類。邪巧多方。懷險詖者。好逞私心。起猜忌者。偏廢公議。葢此輩趨尚狹促。所見暗短。固以自異為不羣。以沮議為出眾。然既知我所用。終是而毀謗固自在彼。久而自明。不須別白。亦不必主我之是而訐觸於人。則庶可以為林下人也(與水菴書)。

管見

  小見也。如管窺天。能見多許。此言識見暗短。而無高明遠大之見者。

險詖

  不平謟詐之言。

猜忌

  心多疑曰猜。意多憎曰忌。

  壞也。止遏也。

  攻發人之陰私曰訐。

  自得輝和尚曰。大凡衲子。誠而向正。雖愚亦可用。佞而懷邪。雖智終為害。大率林下人操心不正。雖有才能而終不可立矣(見簡堂書)。

自得輝

  杭州淨慈自得慧輝禪師。會稽張氏子。嗣天童正覺禪師。

  自得曰。大智禪師特剏清規。扶救末法比丘不正之弊。由是前賢遵承。拳拳奉行。有教化。有條理。有始終。紹興之末。叢林尚有老成者。能守典刑。不敢斯須而去左右。近年以來。失其宗緒。綱不綱。紀不紀。雖有綱紀。安得而正諸。故曰舉一綱則眾目張。弛一機則萬事隳。殆乎綱紀不振。叢林不興。惟古人體本以正末。但憂法度之不嚴不。憂學者之失所。其所正在於公。今諸方主者。以私混公。以末正本。上者苟利不以道。下者賊利不以義。上下謬亂。賓主混淆。安得衲子向正。而叢林之興乎(與尤侍郎書)。

  音豸。壞也。

  毀壞也。

  私取也。

  自得曰。良玉未剖。瓦石無異。名驥未馳。駑駘相雜。逮其剖而瑩之。馳而試之。則玉石駑驥分矣。夫衲子之賢德而未用也。混於稠人之中。竟何辨別。要在高明之士。以公論舉之。任以職事。騐以才能。責以成務。則與庸流迥然不同矣(與或菴書)。

駑駘

  鈍馬也。

  玉之光也。

  或菴體和尚。初參此菴元布袋於天台護國。因上堂。舉龐馬選佛頌。至此是選佛場之句。此菴喝之。或菴大悟。有投機頌曰。商量極處見題目。途路窮邊入試場。拈起毫端風雨快。遮回不作探花郎。自此匿迹天台。丞相錢公。慕其為人。乃以天封招提。勉令應世。或菴聞之曰。我不解懸羊頭賣狗肉也。即宵遁去。

或菴

  鎮江府焦山或菴禪師。台州羅氏子。嗣護國景元禪師。南嶽下十六世也。

選佛頌

  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居士豁然大悟。呈偈曰。十方同聚會。個個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

錢公

  宋丞相。姓錢。名相祖。字象先。問道於或菴體禪師。

  會也。

  隱藏也。

  乾道初。瞎堂住國清。因見或菴讚圓通像曰。不依本分。惱亂眾生。瞻之仰之。有眼如盲。長安風月貫今昔。那個男兒摸壁行。瞎堂驚喜曰。不謂此菴有此兒。即遍索之。遂得於江心。固於稠人中。請充第一座(天台野錄)。

乾道

  宋孝宗年號。

瞎堂

  臨安府。靈隱寺瞎堂慧遠禪師。眉山彭氏子。嗣圓悟勤禪師。

  或菴乾道初。翩然訪瞎堂於虎丘。姑蘇道俗聞其高風。即詣郡舉請住城中覺報。或菴聞之曰。此菴先師囑我。他日逢老壽止。今若合符契矣。遂欣然應命。葢覺報舊名老壽菴也(虎丘記聞)。

  孤鳥疾飛之貌。又自如也。

  或菴入院後施主請。小參曰。道常然而不渝。事有弊而必變。昔江西南嶽諸祖。若稽古為訓。考其當否。持以中道。務合人心。以悟為則。所以素風凌然。逮今未泯。若約衲僧門下。言前薦得。屈我宗風。句下分明。沈埋佛祖。雖然如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由是緇素喜所未聞。歸者如市(語錄異此)。

凌然

  超越也。

  或菴既領住持。士庶翕然來歸。衲子傳至虎丘。瞎堂曰。遮個山蠻杜抝子。放拍盲禪。治你那一隊野狐精。或菴聞之。以偈答曰。山蠻杜抝得能憎。領眾匡徒似不曾。越格倒拈苕菷柄。拍盲禪治野狐僧。瞠堂笑而已(記聞)。

  如鳥之聚也。

杜抝

  不依軌轍曰杜。不順人情曰抝。

  拊也。自不能行。拍人肩而行之。

  羣也。

  正也。

  或菴謂侍郎曾公逮曰。學道之要。如衡石之定物。持其平而已。偏重可乎。推前近後。其偏一也。明此可學道矣(見曾公書)。

  或菴曰。道德乃叢林之本。衲子乃道德之本。住持人棄厭衲子。是忘道德也。道德既忘。將何以修教化。整叢林誘來學。古人體本以正末。憂道德之不行。不憂叢林之失所。故曰。叢林保於衲子。衲子保於道德。住持無道德。則叢林廢矣(見簡堂書)。

  或菴曰。夫為善知識。要在知賢。不在自賢。故傷賢者愚。蔽賢者暗。嫉賢者短。得一身之榮。不如得一世之名。得一世之名。不如得一賢衲子。使後學有師。叢林有主也(與圖極書)。

一賢衲子

  如國得一賢臣。則興國治邦。法門得一賢衲子。則叢林永賴。

  或菴遷焦山之三載。寔淳熈六年八月四日也。先示微恙。即手書并硯一隻。別郡守侍郎曾公。逮至中夜化去。公以偈悼之曰。翩翩隻履逐西風。一物渾無布袋中。留下陶泓將底用。老夫無筆判虗空(行狀)。

  挽也。哀而至痛。

陶泓

  泓。寶泓。石泓。涵星泓。皆硯之別名也。

  何也。

無筆

  老師一段光明。猶若虗空。無筆可判也。

  瞎堂遠和尚謂或菴曰。人之才器。自有大小。誠不可教。故楮小者不可懷大。綆短者不可汲深。鴟鵂夜撮蚤。察秋毫。晝出瞋目之不見丘山。葢分定也。昔靜南堂傳東山之道。頴悟幽奧。深切著明。逮應世住持。所至不振。圓悟先師歸蜀。同範和尚訪之大隨。見靜率略。凡百弛廢。先師終不問。回至中路。範曰。靜與公為同參道友。無一言啟迪之。何也。先師曰。應世臨眾。要在法令為先。法令之行。在其智能。能與不能。以其素分。豈可教也。範頷之(虎丘記聞)。

  楮皮。蔡倫將此而作紙也。

  音梗。取水之繩。訓言。楮小不可懷大。綆短不可汲深。此二句出莊子至樂篇。言其才小不堪大用也。

鴟鵂

  亦名鵂鶹。怪鳥也。鳴之則雨。晝則無所見夜則目明也。此出莊子秋水篇。言人見小而不能見大也。

靜南堂

  彭州大隨南堂元靜禪師。閬州玉山。大儒趙約仲之子。嗣五祖演禪師。

  鋒利也。

  瞎堂曰。學道之士。要先正其心。然後可以正己正物其心既正。則萬物定矣。未聞心治而身亂者。佛祖之教。由內及外。自近至遠。聲色惑於外。四肢之疾也。妄情發於內。心腹之疾也。夫見心正而不能治物。身正而不能化人。葢一心為根本。萬物為枝葉。根本壯實。枝葉榮茂。根本枯悴。枝葉夭折。善學道者。先治內以敵外。不貪外以害內。故導物要在清心。正人固先正己。心正己立。而萬物不從化者。未之有也(與顏侍郎書)。

  簡堂機和尚住番陽筦山。僅二十載。羹藜飯黍。若絕意於榮達。甞下山聞路旁哀泣聲。簡堂惻然。逮詢之。一家寒疾。僅亡兩口。貧無斂具。特就市貸棺塟之。鄉人感歎不已。侍郎李公(椿年)謂士大夫曰。吾鄉機老。有道衲子也。加以慈惠及物。筦山安能久處乎。會樞密汪(明遠)宣撫諸路。達於九江郡守林公。(叔達)虗圓通法席迎之。簡堂聞命乃曰。吾道之行矣。即欣然曳杖而來。登座說法曰。圓通不開生藥鋪。單單只賣死貓頭。不知那個無思算。喫著通身冷汗流。緇素驚異。法席因茲大振(懶菴集)。

  音婆。即饒州鄱陽縣也。番。與鄱同。

  音管。樂器。

  藜藿。似蒿而可食。

斂具

  即棺槨也。

  音代。賖借也。

樞密

  即今都察院官之稱。

宣撫

  即巡按也。

  昔謂之路。今名之府。

死貓頭

  明向上事也。此物本是腥臭之物。若有具眼衲僧。直下承當。一口吞之。則佛祖之病悉除。通身輕快。舉僧問曹山。世間何物最貴。山云。死貓頭為貴。丹霞頌云。腥臊紅爛不堪聞。動處輕輕血汙身。何事杳無人著價。為伊不是。世間珍。喻向上事。

  簡堂曰。古者修身治心。則與人共其道。興事立業。則與人共其功。道成功著。則與人共其名。所以道無不明。功無不成。名無不榮。今人則不然。專己之道。惟恐人之勝於己。又不能從善務義以自廣也。專己之功。不欲他人有之。又不能任賢與能以自大也。是故道不免於蔽。功不免於損。名不免於辱。此古今學者之大分也。

  簡堂曰。學道猶如種樹。方榮而伐之。可以給樵薪。將盛而伐之。可以作榱桷。稍壯而伐之。可以充楹枋。老大而伐之。可以為梁棟。得非取功遠而其利大乎。所以古之人。惟其道固大而不狹。其志遠奧而不近。其言崇高而不卑。雖適時齟齬。窮於饑寒。殆亡丘壑。以其遺風餘烈。亘百千年。後人猶以為法而傳之。鄉使狹道苟容。邇志求合。卑言事勢。其利止榮於一身。安有餘澤溥及於後世哉(與李侍郎二書)。

榱桷

  即椽也。

楹枋

  上柱。下丕木也。

梁棟

  脊木曰棟。負棟曰梁。

齟齬

  上咀。下語。不相當也。又坎坷也。

  音普。廣也。

  簡堂。淳熈五年四月。自天台景星巖。再赴隱靜。給事吳公(芾)佚老于休休堂。和淵明詩十三篇送行。其一曰。我自歸林下。已與世相疎。賴有善知識。時能過我廬。伴我說道話。愛我讀佛書。既為巖上去。我亦為膏車。便欲展我鉢。隨師同飯蔬。脫此塵俗累。長與巖石居。此巖固高矣。卓出山海圖。若比吾師高。此巖還不如。(二)我生山窟裏。四面是孱顏。有巖號景星。欲到知幾年。今始信奇絕。一覽小眾山。更得師為主。二妙未易言。(三)我家湖山上。觸目是林丘。若比茲山秀。培塿固難儔。雲山千里見。泉石四時流。我今纔一到。已勝五湖遊。(四)我年七十五。木末挂殘陽。縱使身未逝。亦能豈久長。尚冀林間住。與師共末光。孤雲俄暫出。遠近駭蒼黃。(五)愛山端有素。拘俗亦可憐。昨守當塗郡。不識隱靜山。羨師來又去。媿我復何言。尚期無久住。歸送我殘年。(六)師心如死灰。形亦如槁木。胡為衲子歸。似響答空谷。顧我塵垢身。正待醍醐浴。更願張佛燈。為我代明燭。(七)扶疎巖上樹。入夏總成陰。幾年荊棘地。一旦成叢林。我方與衲子。共聽海潮音。人生多聚散。離別忽驚心。(八)我與師來往。歲月雖未長。相看成二老。風流亦異常。師宴坐巖上。我方為聚糧。倘師能早歸。此樂猶未央。(九)紛紛學禪者。腰包競奔走。纔能說葛藤。癡意便自負。求其道德尊。如師葢希有。願傳上乘人。永光臨濟後。(十)吾邑多緇徒。浩浩若雲海。大機久已亡。賴有小機在。仍更與一岑。純全兩無悔。堂堂二老禪。海內共期待。(十一)古無住持事。但只傳法旨。有能悟色空。便可超生死。庸僧昧本來。豈識西歸履。買帖坐禪床。佛法將何恃。(十二)僧中有高僧。士亦有高士。我雖不為高。心麤能知止。師是個中人。特患不為爾。何幸我與師。俱是鄰家子。(十三)師本窮和尚。我亦窮秀才。忍窮心已徹。老肯不歸來。今師雖暫別。泉石莫相猜。應緣聊復我。師豈有心哉(景星石刻)。

  音肺。

  潤也。以脂膏運車也。

  音巉。重巖孤峻之貌。

培塿

  土阜之山。

木末

  日在木之稍。不久而沒。如人老年。不久而亡也。

蒼黃

  驚見失措之貌。蜀南常雨。日出則犬吠。南越數州犬皆蒼黃。下雪則犬噬狂走。至無雪方至。

空谷

  師以無心而應物也。

  盡也。

  恃也。

大機

  杭州天寧寺。重機明真禪師。台州人。嗣玄沙師備禪師。

小機

  即簡堂行機禪師。

一岑

  即圓極岑禪師。

庸僧

  戚戚於衣食。念念於名利。生不知來。死不知去。尋常粥飯之流也。

西歸履

  達磨御塟熊耳。魏武帝使宋雲使西域而回。至葱嶺遇師手携隻履。雲乃問何往。師曰。西天去也。雲歸告帝。帝令起壙。唯空龕隻履在耳。

買帖

  將書買院。作住持之說也。又買求權貴。討帖坐禪也。

  賴也。言既無好僧。佛法恃賴何人而興也。

高僧

  行解雙應。不入世流。

  給事吳公謂簡堂曰。古人灰心泯智。于千巖萬壑之間。澗飲木食。若絕意於功名。而一旦奉紫泥之詔。韜光匿迹於負舂賤役之下。初無念於榮達。而卒當傳燈之列。故得之於無心。則其道大。其德宏。計之於有求。則其名卑。其志狹。惟師度量凝遠。繼踵古人。乃能棲遲於筦山一十七年。遂成叢林良器。今之衲子。內無所守。外逐紛華。少遠謀。無大體。故不能扶助宗教。所以以不逮師遠矣(高侍者記聞)。

紫泥

  天子六璽。皆以武都紫泥。以封函匣。使鬼神不敢視也。武都。即今階州。其山水皆亦泥。為印色至赤也。

  終也。

  簡堂曰。夫人常情。罕能無惑。大抵蔽於所信。阻於所疑。忽於所輕。溺於所愛。信既偏。則聽言不考其實。遂有過當之言。疑既甚。則雖實而不聽其言。遂有失實之聽。輕其人。則遺其可重之事。愛其事。則存其可棄之人。斯皆苟縱私懷。不稽道理。遂忘佛祖之道。失叢林之心。故常情之所輕。乃聖賢之所重。古德云。謀遠者先驗其近。務大者必謹於微。將在博采而審用其中。固不在慕高而好異也(與吳給事書)。

信疑輕愛

  遮蔽不明。在所信之偏。阻隔不通。在所疑之甚。忽亡其事。在所輕之過。溺任其人。在所愛其事也。

博採

  廣覽兼聽之謂。

高異

  捨近趣遠曰慕高。厭常悅怪曰好異也。

  簡堂清明坦夷。慈惠及物。衲子稍有詿誤。蔽護保惜。以成其德。甞言人誰無過。在改之為美。住鄱陽筦山日。適值隆冬。雨雪連作。饘粥不繼。師如不聞見。故有頌曰。地爐無火客囊空。雪似楊花落歲窮。衲被蒙頭燒榾柮。不知身在寂寥中。平生以道自適。不急于榮名。赴廬山圓通請日。拄杖草屨而已。見者色莊意解。九江郡守林公叔達目之曰。此佛法中津梁也。由是名重四方。其去就真得前輩體格。歿之日。雖走使致力。為之涕下。

清明

  廉而不淈曰清。善知賢否曰明。

詿

  怪卦二音。過差。

  音占。厚曰饘。薄曰粥。

榾拙

  樹無枝葉。又短木也。

自適

  下音失。自樂也。

  侍郎張公孝祥。致書謂楓橋演長老曰。從上諸祖無住持事。開門受徒。迫不得已。像法衰替。乃至有實封投狀買院之說。如鄉來楓橋紛紛皆是物也。公之出處。人具知之。啐啄同時。元不著力。有緣即住。緣盡便行。若稗販之輩。欲要此地造地獄業。不若兩手分付為佳耳(寒山寺石刻)。

楓橋

  蘇州寒山寺前楓橋也。

紛紛

  多亂而無取之貌。皆商賈之事。

啐啄

  如雞抱卵。小雞欲出。以嘴吮聲曰啐。母雞憶出以嘴嚙之曰啄。作家機緣相投。見機而解。亦猶是矣。

稗販

  上音敗。草也。似稻而非稻。俗謂良田中稗。松林中荊棘也。販者賤買貴賣也。稗。或作禆。附也。楞嚴經云。禆販如來也。雖禆附我教之中。以佛法貪販利養也。

  慈受深和尚謂徑山訥和尚曰。二三十年來。禪門蕭索。殆不堪看。諸方長老奔南走北。不知其數。分煙散眾。滿目皆是。惟師兄神情不動。坐享安逸。豈可與碌碌者同日而語也。欽歎欽歎。此段因緣。自非道充德實。行解相應。豈多得也。更冀勉力誘引後昆。使曹源涸而復漲。覺樹凋而再春。實區區下懷之望也(筆帖)。

慈受深

  東京慧林慈受懷深禪師。夏氏子。嗣長蘆崇信禪師。

徑山訥

  臨安府徑山妙空智訥禪師。嗣長蘆信禪師。

  甚也。

碌碌

  庸常。多石之貌。

行解

  泯解而修曰行。心明朗徹曰解。

  水乾也。

區區

  卑屈也。自謙也。

  靈芝照和尚曰。讒與謗。同邪異邪。曰。讒必假謗而成。葢有謗而不讒者。未見讒而不謗者也。夫讒之生也。其始因於憎嫉。而終成於輕信。為之者。謟佞小人也。古之人有輸忠以輔君者。盡孝以事親者。抱義以結友者。雖君臣之相得。父子之相愛。明友之相親。一日為人所讒。則反目攘臂。擯逐離間。至於相視如宼讐。雖在古聖賢。所不能免也。然有初不能辯。久而後明者。有生而不能辯。死而後明者。有至死不能辯。終古不能明者。不可勝數矣。子游曰。事君數斯辱矣。明友數斯疏矣。此所以戒人遠讒也。嗚呼讒與謗不可不察也。且經史載之不為不明。學者覽之。莫不知其非。往往自身陷於讒口。噎鬱至死不能自明者。是必怒受讒者之不察。為讒者之謟佞也。至有羣小至其前。復讒於它人。則又聽之以為然。是可謂聰明乎。葢善為讒者。巧便鬥構。迎合蒙蔽。使其瞢然。如為鬼所魅至有終身不能察者。孔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愬。言其浸潤之來不使人預覺。雖曾參至孝。母必疑其殺人。市非林藪。人必疑其有虎。間有不行焉者。則謂之明遠君子矣。予以愚拙疎懶。不喜謟附妄悅於人。遂多為人所讒謗。予聞之竊自省曰。彼言果是歟。吾當改過。彼則我師也。彼言果非歟。彼亦徒為耳。焉能浼我哉。於是耳雖聞之。而口未甞辯。士君子察不察。在彼才識明不明耳。吾孰能申其枉直。求知於人哉。然且不知久而後明邪。後世而後明邪。終古不明邪。文中子曰。何以息謗。曰無辯。吾當事斯語矣(芝園集)。

靈芝照

  杭州靈芝寺元照禪師。字湛然。餘姚唐氏子。嗣未詳。

讒謗

  佞言深切。譖害賢良曰讒。未至深切。但言人惡曰謗。

反目

  怒目相視也。易云夫妻反目。

攘臂

  宣袂出臂也。孟子云。馮婦攘臂下車。

宼讐

  上敵暴也。下冤仇也。孟子云。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宼讐。

子游下

  子游。孔子弟子。姓言。名偃。字子游。註云。數。頻凟也。事君苟諫之。不行則去之可也。若諫之頻凟。則聽者厭。輕者去其爵。重則傷其身。是求榮於君。而反取其辱也。導友不納。則止之可也。若導之頻凟。令聽者厭。乃至口然而心不然。言和而意不和。一言不和。怒氣相加。是則求親而反疎也。

噎鬱

  上。氣不通也。下。氣變色也。

鬥搆

  權巧方便。令人暗結冤讐。如兩將相敵。兵仗在後。相闘之形。故曰闘搆也。

孔子

  姓孔。名丘。字仲尼。周靈王庚戌二十一年。十一月初四日。生於魯國兖州鄒邑。平鄉晉昌里。父叔梁紇。母顏氏。至唐玄宗。諡號曰文宣。

譖愬

  子張問明。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矣。註曰。浸潤者。如水浸灌。滋潤漸漬而不驟也。譖者。毀人之行也。言毀人之行。漸漬而不驟。則聽者不覺其入。而信之深矣。膚受。謂肌膚所受。利害切身。愬。與訴同。愬者。愬己之冤也。言愬冤急迫而切。則聽者不及致詳而發之暴矣。二者難察。能察之。則可見其心之明。照之遠。不蔽於近也。

曾參

  姓曾。名參。字子輿。孔子弟子。武城人。至孝孔子因之作孝經。秦之甘茂曰。魯人與曾參同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母曰。吾子不殺人。織機自若。少頃人又告曾參殺人。母又自若。又一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機。踰墻而走。臣賢不及曾參。王信臣又不及其母。疑臣者不特三人。臣恐大王投杼矣。秦武王任使甘茂伐韓。韓侵宜陽之言。

市有虎

  韓子曰。龐共太子。質於邯鄲。謂魏王曰。今有一人。言市中有虎。大王曰否。又一人言信乎。王曰否。三人言有虎。王信乎。王曰。寡人信之矣。龐共曰。市無虎明矣。三人言。城市有虎。王既信矣。而說佞之言。慎勿輕信。願王察之。王大悅。

  音每。染汙也。

  呈也。明也。

文中子

  姓王。名通。字仲淹。洛陽龍門人。沒後。門人諡為文中子。隋煬帝時人。西遊長安。見帝於太極殿。奏太平十二策。遵王道。推霸略。稽古驗今。帝大悅曰。得生幾晚。下其議於公卿。不允。文中子知謀之不用。作東征歌而歸。讀詩書。正禮樂。修六經。贊易道。九年六經大備。門人自遠而至者。河南董常。太山姚義。京兆杜如晦。趙郡李靖。南陽陳元。河東薛守。中山賈瓊。太原王珪。清河房玄齡。鉅鹿魏徵。頴川陳叔達。咸稱為師。面南而受王佐之道。及餘往來。受道千餘人。賈瓊問曰。何以息謗。文中子曰。無辯。問如何止怨。曰無爭。乃云。聞謗而怒者。讒之囮。見譽而喜者。佞之媒。絕囮去媒。讒佞遠矣。囮。音由。鳥之媒也。

  承也。習也。

  懶菴樞和尚曰。學道人當以悟為期。求真善知識決擇之。絲頭情見不盡。即是生死根本。情見盡處。須究其盡之所以。如人常在家。愁什麼家中事不辦。溈山云。今時人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習氣未能頓盡。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不是別有行門。令渠趣向。溈山古佛。故能發此語。如或不然。眼光落地時。未免手脚忙亂。依舊如落湯螃蠏也。

懶菴樞

  臨安府靈隱寺。懶菴道樞禪師。嗣道場居惠禪師。

  他也。

  懶菴曰。律中云。僧物有四種。一者常住常住。二者十方常住。三者現前常住。四者十方現前常住。且常住之物。不可絲毫有犯。其罪非輕。先聖後聖。非不丁寧。往往聞者。未必能信。信者未必能行。山僧或出或處。未甞不以此切切介意。猶恐有所未至。因述偈以自警云。十方僧物重如山。萬劫千生豈易還。金口共譚曾未信。他年爭免鐵城關。人身難得好思量。頭角生時歲月長。堪笑貪他一粒米。等閒失却半年糧。

四種常住

  鈔云。僧物有四種。一者常住常住。謂眾僧舍宅什物。樹木田園僕畜。米麥等物。以體局當處。不通餘界。但得受用。不許分賣。故重云常住常住。二者十方常住。謂寺中供僧成熟之飲食等物。體具十方。非局本處。善現律云。不打鐘食。犯偷盜罪。今諸寺居同食。食既成熟。乃打鐘皷。葢明十方僧俱有分故也。三者現前常住者。此有二種。謂一物現前。二僧眾現前。但此物。惟施此處現前僧眾故也。四者十方現前常住。謂亡僧之物。施輕體同十方。唯本處現在僧得分故。毗婆沙論云。盜亡僧物。則於誰處得根本罪。答。已作羯磨者。於羯磨眾處得。若未作羯磨者。普於一切善諸說法眾得。今詳分亡僧物。十方來僧在羯磨數前即得。羯磨後來不得也。

  懶菴曰。涅槃經云。若人聞說大涅槃。一句一字。不作字。相不作句相。不作聞相。不作佛相。不作說相。如是義者。名無相相。達磨大師航海而來。不立文字者。葢明無相之旨。非達磨自出新意。別立門戶。近世學者。不悟斯旨。意謂禪宗別是一種法門。以禪為宗者非其教。以教為宗者非其禪。遂成兩家之說。互相詆呰。譊譊不能自已。噫所聞淺陋。一至於此非。愚即狂。甚可歎息也(心地法門)。

涅槃

  梵語涅槃。此云滅度。謂除煩惱。度過生死故也。又涅而不生。槃而不滅。不生不滅。故名涅槃。

不作下

  字相。文字空也。句相。語言性空也。聞相。能聞性空也。佛相。能說法人空也。說相。所說之法空也。

  渡人之舟也。

  音嬈。喧爭也。

  恨嘆之辭。

  按此書有三百篇。所載者皆諸老嘉言善行。使後學者依而行之。泯利慾之心。去人我之見。而造乎道德之域矣。猶恐溺跡名言。故取涅槃置於卷終。欲使拂拭名言。而明無相之旨也。

禪林寶訓合註卷第四(終)

  音切

穫胡郭切 惴之睡切 睽苦圭切 獪古邁切 澧力邸切 瞠丑庚切 鏌靡各切 鎁以遮切 磊力罪切 頤以之切 攫居縛切 趦七私切 趄七余切 囓五狡魚結二切 詖彼寄切 筦古短切 榱所龜切 桷古學切 齟才與切 齬牛莒切 塿力狗切 饘之延切 榾古忽切 拙當骨切 譖莊禁切 愬蘇故切 譊女交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