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藏經 五燈嚴統

五燈嚴統卷第一

  七佛

古佛應世。緜歷無窮。不可以周知而悉數也。近故譚賢劫。有千如來。暨于釋迦。但紀七佛。按長阿含經云。七佛精進力。放光滅暗冥。各各坐樹下。於中成正覺。又曼殊室利。為七佛祖師。金華善慧大士。登松山頂行道。感七佛引前。維摩接後。今之撰述。斷自七佛而下。

毗婆尸佛(過去莊嚴劫第九百九十八尊)

偈曰。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長阿含經云。人壽八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槃頭。母槃頭婆提。居般頭婆提城。坐波波羅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三十四萬八千。神足二。一名騫茶。二名提舍。侍者無憂。子方膺。

尸棄佛(莊嚴劫第九百九十九尊)

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長阿含經云。人壽七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明相。母光耀。居光相城。坐分陀利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二十五萬。神足二。一名阿毗浮。二名婆婆。侍者忍行。子無量。

毗舍浮佛(莊嚴劫第一千尊)

偈曰。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長阿含經云。人壽六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善燈。母稱戒。居無喻城。坐婆羅樹下。說法二會。度人一十三萬。神足二。一扶遊。二鬱多摩。侍者寂滅。子妙覺。

拘留孫佛(見在賢劫第一尊)

偈曰。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長阿含經云。人壽四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禮得。母善枝。居安和城。坐尸利沙樹下。說法一會。度人四萬。神足二。一薩尼。二毗樓。侍者善覺。子上勝。

拘那含牟尼佛(賢劫第二尊)

偈曰。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長阿含經云。人壽三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大德。母善勝。居清淨城。坐烏暫婆羅門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三萬。神足二。一舒槃那。一鬱多樓。侍者安和。子導師。

迦葉佛(賢劫第三尊)

偈曰。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長阿含經云。人壽二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梵德。母財主。居波羅奈城。坐尼拘律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二萬。神足二。一提舍。二婆羅婆。侍者善友。子集軍。

釋迦牟尼佛(賢劫第四尊)

姓剎利。父淨飯天。母大清淨妙。位登補處。生兜率天上。名曰勝善天人。亦名護明大士。度諸天眾。說補處行。於十方界中。現身說法。普曜經云。佛初生剎利王家。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蓮華。自然捧雙足。東西及南北。各行於七步。分手指天地。作師子吼聲。上下及四維。無能尊我者。即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歲。四月八日也。至四十二年。二月八日。年十九欲求出家。而自念言。當復何遇。即於四門遊觀。見四等事。心有悲喜。而作思惟。此老病死。終可厭離。於是夜子時。有一天人。名曰淨居。於窗牖中。叉手白言。出家時至。可去矣。太子聞已。心生歡喜。即逾城而去。於檀特山中修道。始於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于六年。故經云。以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試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故普集經云。菩薩於二月八日明星出時成道。號天人師。時年三十矣。即穆王三年癸未歲也。既而於鹿野苑中。為憍陳如等五人。轉四諦法輪。而證道果。說法住世。四十九年。後告弟子摩訶迦葉。吾以清淨法眼。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正法。將付於汝。汝當護持。并勑阿難。副貳傳化。無令斷絕。而說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復告迦葉。吾將金縷僧伽梨衣。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勑。恭順佛故。爾時世尊。至拘尸那城。告諸大眾。吾今背痛。欲入涅槃。即往熈連河側。娑羅雙樹下。右脇累足。泊然宴寂。復從棺起。為母說法。特示雙足化婆耆。并說無常偈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時諸弟子。即以香薪。競茶毗之。燼後金棺如故。爾時大眾。即於佛前。以偈讚曰。凡俗諸猛熾。何能致火爇。請尊三昧火。闍維金色身。爾時金棺從座而舉。高七多羅樹。往反空中。化火三昧。須臾灰生。得舍利八斛四斗。即穆王五十二年壬申歲。二月十五日也。自世尊滅後一千一十七年。教至中夏。即後漢永平十年戊辰歲也。

  世尊纔生下。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世尊一日陞座。大眾集定。文殊白椎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

  世尊一日陞座。默然而坐。阿難白椎曰。請世尊說法。世尊云。會中有二比丘犯律行。我故不說法。阿難以他心通。觀是比丘。遂乃遣出。世尊還復默然。阿難又白。適來為二比丘犯律。是二比丘已遣出。世尊何不說法。世尊曰。吾誓不為二乘聲聞人說法。便下座。

  世尊一日陞座。大眾集定。迦葉白椎曰。世尊說法竟。世尊便下座。世尊九十日。在忉利天。為母說法。及辭天界而下。時四眾八部俱往空界奉迎。有蓮花色比丘尼作念云。我是尼身。必居大僧後見佛。不如用神力變作轉輪聖王。千子圍繞。最初見佛。果滿其願。世尊纔見乃訶云。蓮花色比丘尼。汝何得越大僧見吾。汝雖見吾色身。且不見吾法身。須菩提巖中宴坐。却見吾法身。世尊昔因文殊至諸佛集處。值諸佛各還本處。唯有一女人。近彼佛坐入於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人得近佛坐。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覺此女。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文殊遶女人三帀。鳴指一下。乃托至梵天。盡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過四十二恒河沙國土。有罔明菩薩。能出此女人定。須臾罔明大士從地涌出。作禮世尊。世尊勑罔明出。罔明却至女子前。鳴指一下。女子於是從定而出。

  世尊因波斯匿王問。勝義諦中。有世俗諦否。若言無。智不應二。若言有。智不應一。一二之義。其義云何。佛言。大王。汝於過去龍光佛法中。曾問此義。我今無說。汝今無聽。無說無聽。是名為一義二義。

  世尊一日見文殊在門外立乃曰。文殊文殊。何不入門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

  世尊一日坐次。見二人舁豬過。乃問。這箇是甚麼。曰佛具一切智。豬子也不識。世尊曰。也須問過。

  世尊因有異學問諸法是常邪。世尊不對。又問諸法是無常邪。亦不對。異學曰。世尊具一切智。何不對我。世尊曰。汝之所問。皆為戲論。

  世尊一日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殊而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復藏珠入袖。却擡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中無珠。何處有色。世尊嘆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各彊說有青黃赤白色。吾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皆悟道。

  世尊因乾闥婆王獻樂。其時山河大地。盡作琴聲。迦葉起作舞。王問迦葉。豈不是阿羅漢諸漏已盡。何更有餘習。佛曰。實無餘習。莫謗法也。王又撫琴三徧。迦葉亦三度作舞。王曰。迦葉作舞。豈不是。佛曰。實不曾作舞。王曰。世尊何得妄語。佛曰。不妄語。汝撫琴。山河大地木石盡作琴聲。豈不是。王曰是。佛曰。迦葉亦復如是。所以實不曾作舞。王乃信受。

  世尊因外道問。昨日說何法。曰說定法。外道曰。今日說何法。曰不定法。外道曰。昨日說定法。今日何說不定法。世尊曰。昨日定今日不定。

  世尊因五通仙人問。世尊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佛召五通仙人。五通應諾。佛曰。那一通你問我。世尊因普眼菩薩欲見普賢。不可得見。乃至三度入定。徧觀三千大千世界。覔普賢不可得見。而來白佛。佛曰。汝但於靜三昧中起一念。便見普賢。普眼於是纔起一念。便見普賢向空中乘六牙白象。

  世尊因自恣日。文殊三處過夏。迦葉欲白椎擯出。纔拈椎。乃見百千萬億文殊。迦葉盡其神力。椎不能舉。世尊遂問迦葉。汝擬擯那箇文殊。迦葉無對。

  世尊因長爪梵志。索論義。預約曰。我義若墮。我自斬首。世尊曰。汝義以何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為宗。世尊曰。是見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乃省。謂弟子曰。我當回去斬首以謝世尊。弟子曰。人天眾前。幸當得勝。何以斬首。志曰。我寧於有智人前斬首。不於無智人前得勝。乃歎曰。我義兩處負墮。是見若受。負門處麤。是見不受。負門處細。一切人天二乘。皆不知我義墮處。唯有世尊諸大菩薩。知我義墮。回至世尊前曰。我義兩處負墮。故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我法中無如是事。汝當回心向道。於是同五百徒眾。一時投佛出家。證阿羅漢。

  世尊昔欲將諸聖眾。往第六天。說大集經。勑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輯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之令集。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勑者。各發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曰。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

  世尊甞與阿難行次。見一古佛塔。世尊便作禮。阿難曰。此是甚麼人塔。世尊曰。此是過去諸佛塔。阿難曰。過去諸佛是甚麼人弟子。世尊曰。是吾弟子。阿難曰。應當如是。

  世尊因有外道問。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讚歎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乃作禮而去。阿難白佛。外道得何道理。稱讚而去。世尊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世尊一日勑阿難。食時將至。汝當入城持鉢。阿難應諾。世尊曰。汝既持鉢。須依過去七佛儀式。阿難便問。如何是過去七佛儀式。世尊召阿難。阿難應諾。世尊曰。持鉢去。

  世尊因有比丘問。我於世尊法中。見處即有。證處未是。世尊當何所示。世尊曰。比丘某甲。當何所示是汝此問。

  世尊成道後。在逝多林中一樹下。跏趺而坐。有二商人。以五百乘車。經過林畔。有二車牛。不肯前進。商人乃訝見之。山神報言。林中有聖人成道。經逾四十九日。未食。汝當供養。商人入林。果見一人端然不動。乃問曰。為是梵王邪。帝釋邪。山神邪。河神邪。世尊微笑。舉袈裟角示之。商人頂禮。遂陳供養。

  世尊因耆婆善別音響。至一塚間。見五髑髏。乃敲一髑髏。問耆婆。此生何處。曰此生人道。世尊又敲一曰。此生何處。曰此生天道。世尊又別敲一問。此生何處。耆婆罔知生處。

  世尊因黑氏梵志運神力。以左右手。擎合歡梧桐花兩株。來供養佛。佛召仙人。梵志應諾。佛曰放下著。梵志遂放下左手一株華。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又放下右手一株華。佛又召仙人放下著。梵志曰。世尊。我今兩手皆空。更教放下箇甚麼。佛曰。吾非教汝放捨其華。汝當放捨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一時捨却。無可捨處。是汝免生死處。梵志於言下。悟無生忍。

  世尊因靈山會上。五百比丘。得四禪定。具五神通。未得法忍。以宿命智通。各各自見過去殺父害母。及諸重罪。於自心內。各各懷疑。於甚深法。不能證入。於是文殊承佛神力。遂手握利劒。持逼如來。世尊乃謂文殊曰。住住不應作逆。勿得害吾。吾必被害。為善被害。文殊師利。爾從本已來。無有我人。但以內心見有我人。內心起時。我心被害。即名為害。於是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夢。如幻於夢幻中無有我人乃至能生所生父母。於是五百比丘同讚嘆曰。文殊大智士。深達法源底。自手握利劒。持逼如來身。如劒佛亦爾。一相無有二。無相無所生。是中云何殺。

  世尊因地布髮掩泥。獻華於然燈。然燈見布髮處。遂約退眾。乃指地曰。此一方地。宜建一梵剎。時眾中有一賢于長者。持標於指處插曰。建梵剎竟。時諸天散華讚曰。庶子有大智矣。

  世尊因七賢女遊屍陀林。一女指屍曰。屍在這裏。人向甚處去。一女曰。作麼作麼。諸姊諦觀。各各契悟。感帝釋散華曰。惟願聖姊。有何所須。我當終身供給。女曰。我家四事七珍。悉皆具足。唯要三般物。一要無根樹子一株。二要無陰陽地一片。三要呌不響山谷一所。帝釋曰。一切所須。我悉有之。若三般物。我實無得。女曰。汝若無此。爭解濟人。帝釋罔措。遂同往白佛。佛言。憍尸迦。我諸弟子。大阿羅漢。不解此義。唯有諸大菩薩。乃解此義。

  世尊因調達謗佛。生身入地獄。遂令阿難問。你在地獄中安否。曰我雖在地獄。如三禪天樂。佛又令問。你還求出否。曰我待世尊來便出。阿難曰。佛是三界大師。豈有入地獄分。曰佛既無入地獄分。我豈有出地獄分。

  世尊因文殊忽起佛見法見。被世尊威神攝向二鐵圍山。

  城東有一老母。與佛同生。而不欲見佛。每見佛來。即便回避。雖然如此。回顧東西。總皆是佛。遂以手掩面。於十指掌中。亦總是佛。

  殃崛摩羅。因持鉢至一長者門。其家婦人。正值產難。子母未分。長者曰。瞿曇弟子。汝為至聖。當有何法。能免產難。殃崛語長者曰。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我回問世尊。却來相報。及返具事白佛。佛告殃崛。汝速去。報言。我自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奉佛語。疾往告之。其婦得聞。當時分免。

  世尊甞在尼俱律樹下坐次。因二商人問世尊。還見車過否。曰不見。商人曰。還聞否。曰不聞。商人曰。莫禪定否。曰不禪定。曰莫睡眠否。曰不睡眠。商人乃嘆曰。善哉善哉。世尊覺而不見。遂獻白[疊*毛]兩段。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華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梨圍之。遂告曰。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汝。汝當護持。傳付將來。

  世尊臨入涅槃。文殊大士。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曰。文殊。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邪。

  世尊於涅槃會上。以手摩胸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勿令後悔。若謂吾滅度。非吾弟子。若謂吾不滅度。亦非吾弟子。時百萬億眾。悉皆契悟。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摩竭陀國人也。姓婆羅門。父飲澤。母香志。昔為鍛金師。善明金性。使其柔伏。付法傳云。甞於久遠劫中。毗婆尸佛入涅槃後。四眾起塔。塔中像面。金色有缺壞。時有貧女。將金珠往金師所。請飾佛面。既而因共發願。願我二人。為無姻夫妻。由是因緣。九十一劫。身皆金色。後生梵天。天壽盡生中天摩竭陀國婆羅門家。名曰迦葉波。此云飲光勝尊。葢以金色為號也。繇是志求出家。冀度諸有。佛言。善來比丘。鬚髮自除。袈裟著體。常於眾中。稱歎第一。復言。吾以清淨法眼。將付於汝。汝可流布無令斷絕。涅槃經云。爾時世尊欲涅槃。時迦葉不在眾會。佛告諸大弟子。迦葉來時。可令宣揚正法眼藏。爾時迦葉在耆闍崛山畢鉢羅窟。覩勝光明。即入三昧。以淨天眼觀見世尊。於熈連河側。入般涅槃。乃告其徒曰。如來涅槃也。何其駛哉。即至雙樹間。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出示雙足。爾時迦葉告諸比丘。佛已茶毗。金剛舍利非我等事。我等宜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絕。乃說偈曰。如來弟子。且莫涅槃。得神通者。當赴結集。於是得神通者。悉集王舍耆闍崛山畢鉢羅窟。時阿難為漏未盡。不得入會。後證阿羅漢果。由是得入。迦葉乃白眾言。此阿難比丘。多聞總持。有大智慧。常隨如來。梵行清淨。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餘。佛所讚歎聰敏第一。宜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眾默然。迦葉告阿難曰。汝今宜宣法眼。阿難聞語信受。觀察眾心而宣偈言。比丘諸眷屬。離佛不莊嚴。猶如虗空中。眾星之無月。說是偈已。禮眾僧足。升法座而宣是言。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某處。說某經教。乃至人天等。作禮奉行。時迦葉問諸比丘。阿難所言。不錯謬乎。皆曰。不異世尊所說。迦葉乃告阿難言。我今年不久留。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言。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說偈已。乃持僧伽梨衣。入雞足山。俟慈氏下生。即周孝王五年丙辰歲也。

  尊者因外道問。如何是我我。者曰。覔我者是汝我。外道曰。這箇是我我。師我何在。者曰。汝問我覔。尊者一日踏泥次。有一沙彌。見乃問。尊者何得自為。者曰。我若不為。誰為我為。

二祖阿難尊者

王舍城人也。姓剎利帝。父斛飯王。實佛之從弟也。梵語阿難陀。此云慶喜。亦云歡喜。如來成道夜生。因為之名。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為總持第一。甞所讚歎。加以宿世有大功德。受持法藏。如水傳器。佛乃命為侍者。尊者一日白佛言。今日入城。見一奇特事。佛曰。見何奇特事。者曰。入城時見一攢樂人作舞。出城總見無常。佛曰。我昨日入城亦見一奇特事。者曰。未審見何奇特事。佛曰。我入城時。見一攢樂人作舞。出城時亦見樂人作舞。

  一日問迦葉曰。師兄世尊傳金襴袈裟外。別傳箇甚麼。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曰。倒却門前剎竿著。

  後阿闍世王白言。仁者。如來迦葉尊勝二師皆已涅槃。而我多故。悉不能覩。尊者般涅槃時。願垂告別。尊者許之。後自念言。我身危脆。猶如聚沫。況復衰老。豈堪久長阿闍世王與吾有約。乃詣王宮告之曰。吾欲入涅槃。來辭耳。門者曰。王寢不可以聞。者曰。俟王覺時。當為我說。時阿闍世王。夢中見一寶葢七寶嚴飾。千萬億眾圍。繞瞻仰。俄而風雨暴至。吹折其柄。珍寶瓔珞。悉墜於地。心甚驚異。既寤。門者具白上事。王聞失聲號慟。哀感天地。即至毗舍離城。見尊者在恒河中流跏趺而坐。王乃作禮。而說偈曰。稽首三界尊。棄我而至此。暫憑悲願力。且莫般涅槃。時毗舍離王亦在河側。說偈言。尊者一何速。而歸寂滅場。願住須臾間。而受於供養。尊者見二國王咸來勸請。乃說偈言。二王善嚴住。勿為苦悲戀。涅槃當我淨。而無諸有故。

  尊者復念。我若偏向一國。諸國爭競。無有是處。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以恒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有五百仙人。覩茲瑞應。飛空而至。禮尊者足。胡跪白言。我於長老。當證佛法。願垂大慈。度脫我等。尊者默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為金地。為其仙眾。說諸大法。

  尊者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為諸仙人出家授具。其仙眾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尊者知是法器。乃告之曰。昔如來以大法眼。付大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用傳於汝。汝受吾教。當聽偈言。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尊者付法眼藏竟。踊身虗空。現十八變。入風奮迅三昧。分身四分。一分奉忉利天。一分奉娑竭羅龍宮。一分奉毗舍離王。一分奉阿闍世王。各造寶塔而供養之。乃厲王十二年癸巳歲也。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摩突羅國人也。亦名舍那婆斯。姓毗舍多。父林勝。母憍奢耶。在胎六年而生。梵語商諾迦。此云自然服。即西域九枝秀草名也。若聖人降生。則此草生於淨潔之地。和修生時。瑞草斯應。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青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度後一百年。有比丘商那和修。於此轉妙法輪。後百歲果誕和修。出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化導有情。及止此林。降二火龍。歸順佛教。龍因施其地。以建梵宮。尊者化緣既久。思付正法。尋於吒利國。得優波毱多。以為給侍。因問毱多曰。汝年幾邪。答曰我年十七。者曰。汝身十七。性十七邪。答曰。師髮已白。為髮白邪。心白邪。者曰。我但髮白。非心白耳。毱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也。尊者知是法器。後三載遂為落髮授具。乃告曰。昔如來以無上法眼。付囑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勿令斷絕。汝受吾教。聽吾偈言。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說偈已即隱於罽賓國南象白山中。後於三昧中見弟子毱多。有五百徒眾。常多懈慢。尊者乃往彼現龍奮迅三昧。以調伏之。而說偈曰。通達非彼此。至聖無長短。汝除輕慢意。疾得阿羅漢。五百比丘。聞偈已依教奉行。皆獲無漏。尊者乃現十八變。火光三昧。用焚其身。毱多收舍利葬於梵迦羅山。五百比丘。各持一幡。迎導至彼。建塔供養。乃宣王二十三年乙未歲也。

四祖優波毱多尊者

吒利國人也。亦名優波崛多。又名鄔波毱多。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出家。二十證果。隨方行化。至摩突羅國。得度者甚眾。由是魔宮震動。波旬愁怖。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尊者即入三昧。觀其所由。波旬復伺便。密持瓔珞。糜之于頸。及尊者出定。乃取人狗蛇三屍。化為華[鬘-又+万]。耎言慰諭波旬曰。汝與我瓔珞。甚是珍妙。吾有華[鬘-又+万]。以相酬奉。波旬大喜。引頸受之。即變為三種臭屍。蟲蛆壞爛。波旬厭惡。大生憂惱。盡己神力。不能移動。乃升六欲天告諸天主。又詣梵王。求其解免。彼各告言。十力弟子所作神變。我輩凡陋。何能去之。波旬曰。然則柰何。梵王曰。汝可歸心尊者即能除斷。乃為說偈令其回向曰。若因地倒。還因地起。離地求起。終無其理。波旬受教已。即下天宮。禮尊者足。哀露懺悔。尊者告曰。汝自今去。於如來正法。更不作嬈害否。波旬曰。我誓回向佛道。永斷不善。尊者曰。若然者。汝可口自唱言皈依三寶。魔王合掌三唱。華[鬘-又+万]悉除。乃歡喜踊躍。作禮尊者。而說偈曰。稽首三昧尊。十力聖弟子。我今願回向。勿令有劣弱。尊者在世。化導證果最多。每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間。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眾。來禮尊者。志求出家。尊者問曰。汝身出家心出家。答曰。我來出家。非為身心。尊者曰。不為身心。復誰出家。答曰。夫出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常道。諸佛亦常。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宜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為剃度。授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甞夢金日而生汝。可名提多迦。復謂曰。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言。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付法已。乃踊身虗空。呈十八變。却復本座。跏趺而逝。提多迦以室內籌。用焚師軀。收舍利建塔供養。即平王三十一年。庚子歲也。

五祖提多迦尊者

摩伽陀國人也。梵語提多迦。此云通真量。初生之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出。照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涌。滂沱四流。後遇毱多尊者。為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涌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出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照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尊者聞師說已。歡喜踊躍。而唱偈言。巍巍七寶山。常出智慧泉。回為真法味。能度諸有緣。毱多尊者亦說偈曰。我法傳於汝。當現大智慧。金日從屋出。照耀於天地。提多迦聞師妙偈。設禮奉持。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仙。彌遮迦為首。聞尊者至。率眾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仙。授我仙法。師逢十力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途。已經六劫。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虗。今可捨邪歸正以入佛乘。彌遮迦曰。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記云。汝却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宿緣邪。願師慈悲。令我解脫。者即度出家。命諸聖授戒。其餘仙眾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出家。者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通達本法心。無法無非法。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說偈已。踊身虗空。作十八變。火光三昧。自焚其軀。彌遮迦與八千比丘同收舍利。於班茶山中。起塔供養。即莊王七年己丑歲也。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中印度人也。既傳法已。遊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之上有金色祥雲歎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為吾嗣。乃入城。於闤闠間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來。欲往何所。祖曰。從自心來。欲往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祖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識我否。祖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復謂之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後示本因。彼說偈答曰。我從無量劫。至于生此國。本姓頗羅墮。名字婆須密。祖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遊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度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蜜。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出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往劫。甞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座。彼佛記我曰。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教。今符師說。願加度脫。祖即與披剃。復圓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祖說偈已。入師子奮迅三昧。踊身虗空。高七多羅樹。却復本座。化火自焚。婆須蜜收靈骨。貯七寶函。建浮圖寘于上級。即襄王十七年甲申歲也。

七祖婆須蜜尊者

北天竺國人也。姓頗羅墮。常服淨衣。執酒器。遊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誌。自省前緣。投器出家受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座前。忽有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祖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服曰。我願求道。霑甘露味。祖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即入慈心三昧。時梵王帝釋。及諸天眾。俱來作禮。而說偈言。賢劫眾聖祖。而當第七位。尊者哀念我。請為宣佛地。尊者從三昧起。示眾曰。我所得法。而非有故。若識佛地。離有無故。語已還入三昧。示涅槃相。難提即於本座。起七寶塔。以塟全身。即定王十九年辛未歲也。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迦摩羅國人也。姓瞿曇氏。頂有肉髻。辯捷無礙。初遇婆須蜜出家受教。既而領徒行化至提伽國毗舍羅家。見舍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有聖人。口無言說。真大乘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言訖長者出致禮。問何所須。祖曰。我求侍者。長者曰。我有一子名伏馱蜜多。年已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祖曰。如汝所說。真吾弟子。伏馱聞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為最道者。祖以偈答曰。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欲識汝本心。非合亦非離。伏馱聞偈已。便行七步。祖曰。此子昔曾值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長者遂捨令出家。祖尋授具戒。復告之曰。我今以如來正法眼藏。付囑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虗空無內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虗空故。是達真如理。伏馱承師付囑。以偈讚曰。我師禪祖中。當得為第八。法化眾無量。悉獲阿羅漢。爾時佛陀難提。即現神變。却復本座。儼然寂滅。眾興寶塔。塟其全身。即景王十二年丙寅歲也。

九祖伏馱密多尊者

提伽國人也。姓毗舍羅。既受八祖付囑。後至中印度行化。時有長者香葢。攜一子而來瞻禮祖曰。此子處胎六十歲。因號難生。甞會一仙者。謂此兒非凡。當為法器。今遇尊者。可令出家。祖即與落髮授戒。羯磨之際。祥光燭座。仍感舍利三七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既而祖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汝護念之。乃說偈曰。真理本無名。因名顯真理。受得真實法。非真亦非偽。祖付法已。即入滅盡三昧。而般涅槃。眾以香油旃檀闍維。收舍利。建塔于那爛陀寺。即敬王三十五年甲寅歲也。

十祖脇尊者

中印度人也。本名難生。初將誕時。父夢一白象背有寶座。座上安一明珠。從門而入。光照四眾。既覺遂生。後值九祖。執侍左右。未甞睡眠。謂其脇不至席。遂號脇尊者焉。初至華氏國。憩一樹下。右手指地而告眾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會。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祖問曰。汝從何來。答曰。我心非往。祖曰。汝何處住。答曰。我心非止。祖曰。汝不定邪。曰諸佛亦然。祖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祖因說偈曰。此地變金色。預知有聖至。當坐菩提樹。覺華而成已。夜奢復說偈曰。師坐金色地。常說真實義。回光而照我。令入三摩諦。祖知其意。即度出家。復具戒品。乃告之曰。如來大法藏。今付於汝。汝護念之。乃說偈曰。真體自然真。因真說有理。領得真真法。無行亦無止。祖付法已。即現神變。而入涅槃。化火自焚。四眾各以衣裓盛舍利。隨處興塔。而供養之。即貞王二十二年己亥歲也。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華氏國人也。姓瞿曇氏。父寶身。既得法於脇尊者。尋詣波羅柰國。有馬鳴大士。迎而作禮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祖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曰佛既不識。焉知是乎。祖曰。既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祖曰。彼是木義。祖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馬鳴却問木義者何。祖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省悟。稽首歸依。遂求剃度。祖謂眾曰。此大士者。昔為毗舍利國王。其國有一類人。如馬裸露。王運神力。分身為蠶。彼乃得衣。王後復生中印度。馬人感戀悲鳴。因號馬鳴焉。如來記云。吾滅度後六百年。當有賢者馬鳴。於波羅柰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繼吾傳化。今正是時。即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即說偈曰。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尊者付法已。即現神變。湛然圓寂。眾興寶塔。以閟全身。即安王十四年戊戌歲也。

十二祖馬鳴大士者

波羅柰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為殊勝。故名焉。既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座前仆地。祖謂眾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涌出一金色人。復化為女子。右手指祖而說偈曰。稽首長老尊。當受如來記。今於此地上。宣通第一義。說偈已瞥然不見。祖曰。將有魔來與吾較(音角)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冥。祖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岳。祖儼然於座。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座下。祖以手取之示眾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乃放之令去。魔不能動。祖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復本形。作禮懺悔。祖問曰。汝名誰邪。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毗摩羅。有三千眷屬。祖曰盡汝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為小事。祖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謂性海。我未嘗知。祖即為說性海曰。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由茲發現。迦毗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眾三千俱求剃度。祖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付囑已。即入龍奮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輪相。然後示滅。四眾以真體藏之龍龕。即顯王三十七年甲午歲也。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華氏國人也。初為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宮中供養。祖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權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有一石窟。可禪寂于此否。祖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蠎。祖直前不顧。盤繞祖身。祖因與授三皈依。蟒聽訖而去。祖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問訊。祖曰。汝何所止。答曰。我昔甞為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答。起嗔恨想。命終墮為蟒身。住是窟中。今已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爾。祖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北去十里。有大樹蔭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常為龍眾說法。我亦聽受耳。祖遂與徒眾詣彼。龍樹出迎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祖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默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真乘否。祖曰。汝雖心語。我已意知。但辦出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已悔謝。祖即與度脫。及五百龍眾俱授具戒。復告之曰。今以如來大法眼藏。付囑於汝。諦聽偈言。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付法已。即現神變。化火焚身。龍樹收五色舍利。建塔焉。即赧王四十一年壬辰歲也。

十四祖龍樹尊者

西天竺國人也。亦名龍勝。始於摩羅尊者得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祖為說法。遞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間第一。徒言佛性。誰能覩之。祖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人曰。佛性大小。祖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回初心。祖復於座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眾唯聞法音不覩祖相。彼眾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眾曰。識此相否。眾曰。目所未覩。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葢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虗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本座。而說偈言。身現圓月相。以表諸佛體。說法無其形。用辨非聲色。彼眾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出家。以求解脫。祖即為剃髮。命諸聖授具。其國先有外道五千餘眾。作大幻術。眾皆宗仰。祖悉為化之。令歸三寶。復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垂之於世。後告上首弟子迦那提婆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聽吾偈言。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於法心不證。無瞋亦無喜。付法訖。入月輪三昧。廣現神變。復就本座。凝然禪寂。迦那提婆。與諸四眾。共建寶塔。以塟焉。即秦始皇三十五年己丑歲也。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南天竺國人也。姓毗舍羅。初求福業。兼樂辯論。後謁龍樹大士。將及門。龍樹知是智人。先遣侍者。以滿鉢水。置於座前。尊者覩之。即以一針投之而進。欣然契會。龍樹即為說法。不起於座。現月輪相。唯聞其聲。不見其形。祖語眾曰。今此瑞者。師現佛性。表說法非聲色也。祖既得法。後至迦毗羅國。彼有長者。曰梵摩淨德。一日園樹生耳如菌。味甚美。唯長者與第二子羅睺羅多。取而食之。取已隨長。盡而復生。自餘親屬。皆不能見。祖知其宿因。遂至其家。長者迺問其故。祖曰。汝家昔曾供養一比丘。然此比丘。道眼未明。以虗霑信施故報為木菌。唯汝與子。精誠供養。得以享之。餘即否矣。又問長者年多少。答曰七十有九。祖乃說偈曰。入道不通理。復身還信施。汝年八十一。此樹不生耳。長者聞偈已。彌加歎伏。且曰弟子衰老。不能事師。願捨次子。隨師出家。祖曰。昔如來記此子。當第二五百年。為大教主。今之相遇。葢符宿因。即與剃髮執侍。至巴連弗城。聞諸外道欲障佛法。計之既久。祖乃執長旛。入彼眾中。彼問祖曰。汝何不前。祖曰。汝何不後。彼曰汝似賤人。祖曰。汝似良人。彼曰汝解何法。祖曰。汝百不解。彼曰。我欲得佛。祖曰。我灼然得佛。彼曰汝不合得。祖曰。元道我得。汝實不得。彼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祖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無我我故自當得。彼辭既屈。乃問祖曰。汝名何等。祖曰。我名迦那提婆。彼既夙聞祖名。乃悔過致謝。時眾中猶互興問難。祖折以無礙之辯。由是歸伏。乃告上足羅睺羅多。而付法眼。偈曰。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祖說偈已。入奮迅定。身放八光。而歸寂滅。學眾興塔而供養之。即前漢文帝十九年庚辰歲也。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迦毗羅國人也。行化至室羅筏城。有河名曰金水。其味殊美。中流復現五佛影。祖告眾曰。此河之源。凡五百里。有聖者僧伽難提。居於彼處。佛誌一千年後。當紹聖位。語已領諸學眾。泝流而上。至彼見僧伽難提安坐入定。祖與眾伺之。經三七日。方從定起。祖問曰。汝身定邪心定邪。提曰。身心俱定。祖曰。身心俱定。何有出入。提曰。雖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體常寂。祖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無動靜。何物出入。提曰。言金動靜。何物出入。言金出入。金非動靜。祖曰。若金在井。出者何金。若金出井。在者何物。提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祖曰。此義不然。提曰。彼義非著。祖曰。此義當墮。提曰。彼義不成。祖曰。彼義不成。我義成矣。提曰。我義雖成。法非我故。祖曰。我義已成。我無我故。提曰。我無我故。復成何義。祖曰。我無我故。故成汝義。提曰。仁者師誰。得是無我。祖曰。我師迦那提婆。證是無我。難提以偈讚曰。稽首提婆師。而出於仁者。仁者無我故。我欲師仁者。祖以偈答曰。我已無我故。汝須見我我。汝若師我故。知我非我我。難提心意豁然。即求度脫。祖曰。汝心自在。非我所繫。語已即以右手擎金鉢舉至梵宮。取彼香飯。將齋大眾。而大眾忽生厭惡之心。祖曰。非我之咎。汝等自業。即命難提。分座同食。眾復訝之。祖曰。汝不得食。皆由此故。當知與吾分座者。即過去娑羅樹王如來也。愍物降跡汝輩亦莊嚴劫中。已至三果。而未證無漏者也。眾曰。我師神力斯可信矣。彼云過去佛者。即竊疑焉。難提知眾生慢乃曰。世尊在日。世界平正。無有丘陵江河溝洫。水悉甘美。草木滋茂。國土豐盈。無八苦行十善。自雙樹示滅。八百餘年。世界丘墟。樹木枯悴。人無至信。正念輕微。不信真如。唯愛神力。言訖以右手漸展入地。至金剛輪際。取甘露水。以琉璃器持至會所。大眾見之。即時欽慕。悔過作禮。於是祖命僧伽難提。而付法眼。偈曰。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法非有無相。內外云何起。祖付法已。安坐歸寂。四眾建塔。當前漢武帝二十八年戊辰歲也。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室羅筏城寶莊嚴王之子也。生而能言。常讚佛事。七歲即厭世樂。以偈告其父母曰。稽首大慈父。和南骨血母。我今欲出家。幸願哀愍故。父母固止之。遂終日不食。乃許其在家出家。號僧伽難提。復命沙門禪利多為之師。積十九載。未嘗退倦。每自念言。身居王宮。胡為出家。一夕天光下矚。見一路坦平。不覺徐行。約十里許。至大巖前。有石窟焉。乃燕寂于中。父既失子。即擯禪利多出國。訪尋其子。不知所在。經十年祖得法受記已。行化至摩提國。忽有涼風襲眾。身心悅適非常。而不知其然。祖曰。此道德之風也。當有聖者出世嗣續祖燈乎。言訖以神力攝諸大眾。遊歷山谷。食頃至一峯下。謂眾曰。此峯頂有紫雲如葢。聖人居此矣。即與大眾徘徊久之。見山舍。一童子持圓鑑。直造祖前。祖問汝幾歲邪。曰百歲。祖曰。汝年尚幼。何言百歲。童曰。我不會理。正百歲耳。祖曰。汝善機邪。童曰。佛言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未若生一日。而得決了之。祖曰。汝手中者當何所表。童曰。諸佛大圓鑑。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彼父母聞子語。即捨令出家。祖攜至本處。授具戒訖。名伽耶舍多。他時聞風吹殿鈴聲。祖問曰。鈴鳴邪風鳴邪。舍多曰。非風鈴鳴。我心鳴耳。祖曰。心復誰乎。舍多曰。俱寂靜故。祖曰。善哉善哉。繼吾道者。非子而誰。即付法眼。偈曰。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復爾。祖付法已。右手攀樹而化。大眾議曰。尊者樹下歸寂。其垂蔭後裔乎。將奉全身於高原建塔。眾力不能舉。即就樹下起塔。當前漢昭帝十三年丁未歲也。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摩提國人也。姓鬱頭藍。父天葢。母方聖。甞夢大神持鑑。因而有娠。凡七日而誕。肌體瑩如琉璃。未甞洗沐。自然香潔。幼好閑靜。語非常童。持鑑出遊。遇難提尊者得度。後領徒至大月氏國。見一婆羅門舍有異氣。祖將入彼舍。舍主鳩摩羅多問曰。是何徒眾。祖曰。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祖良久扣其門。羅多曰。此舍無人。祖曰。答無者誰。羅多聞語。知是異人。遽開關延接。祖曰。昔世尊記曰。吾滅後一千年。有大士出現於月氏國。紹隆玄化。今汝值吾。應斯嘉運。於是鳩摩羅多。發宿命智。投誠出家。授具訖付法。偈曰。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祖付法已。踊身虗空。現十八種神變。化火光三昧。自焚其身。眾以舍利起塔。當前漢成帝二十年戊申歲也。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大月氏國。婆羅門之子也。昔為自在天人。(欲界第六天)見菩薩瓔珞。忽起愛心。墮生忉利。(欲界第二天)聞憍尸迦說般若波羅蜜多。以法勝故。升于梵天。(色界)以根利故。善說法要。諸天尊為導師。以繼祖時至。遂降月氏。後至中天竺國。有大士名闍夜多。問曰。我家父母素信三寶。而常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而我鄰家久為旃陀羅行。而身常勇徤。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何辜。祖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但見仁夭暴壽。逆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虗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已。頓釋所疑。祖曰。汝雖已信三業。而未明業從惑生。惑因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清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汝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為無為。皆如夢幻。闍夜多承言領旨。即發宿慧。懇求出家。既受具。祖告曰。吾今寂滅時至。汝當紹行化迹。乃付法眼。偈曰。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又云。此是妙音如來見性清淨之句。汝宜傳布後學。言訖即於座上。以指爪剺面。如紅蓮開。出大光明。照耀四眾。而入寂滅。闍夜多起塔。當新室十四年壬午歲也。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北天竺國人也。智慧淵沖。化導無量。後至羅閱城。敷揚頓教。彼有學眾。唯尚辯論。為之首者。名婆修盤頭。(此云徧行)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祖將欲度之。先問彼眾曰。此徧行頭陀。能修梵行。可得佛道乎。眾曰。我師精進。何故不可。祖曰。汝師與道遠矣。設苦行歷於塵劫。皆虗妄之本也。眾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祖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長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欲。心無所希。名之曰道。時徧行聞已。發無漏智。歡喜讚歎。祖又語彼眾曰。會吾語否。吾所以然者。為其求道心切。夫絃急即斷。故吾不贊。令其住安樂地。入諸佛智。復告徧行曰。吾適對眾抑挫仁者。得無惱於衷乎。徧行曰。我憶念七劫前。生常安樂國。師與智者月淨記我。非久當證斯陀含果。時有大光明菩薩出世。我以老故。策杖禮謁。師叱我曰。重子輕父。一何鄙哉。時我自謂無過。請師示之。師曰。汝禮大光明菩薩。以杖倚壁畫佛面。以此過慢。遂失二果。我責躬悔過以來。聞諸惡言。如風如響。況今獲飲無上甘露。而反生熱。惱邪。惟願大慈。以妙道垂誨。祖曰。汝久植眾德。當繼吾宗。聽吾偈曰。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祖付法已。不起於座。奄然歸寂。闍維收舍利建塔。當後漢明帝十七年甲戌歲也。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羅閱城人也。姓毗舍佉。父光葢。母嚴一。家富而無子。父母禱於佛塔而求嗣焉。一夕母夢吞明暗二珠。覺而有孕。經七日。有一羅漢名賢眾。至其家。光葢設禮。賢眾端坐受之。嚴一出拜。賢眾避席云。回禮法身大士。光葢罔測其由。遂取一寶珠跪獻試其真偽。賢眾即受之。殊無遜謝。光葢不能忍。問曰。我是丈夫。致禮不顧。我妻何德。尊者避之。賢眾曰。我受禮納珠。貴福汝耳。汝婦懷聖子。生當為世燈慧日。故吾避之。非重女人也。賢眾又曰。汝婦當生二子。一名婆修盤頭。則吾所尊者也。二名芻尼。(此云野鵲子)昔如來在雪山修道。芻尼巢於頂上。佛既成道。芻尼受報為那提國王。佛記云。汝至第二五百年。生羅閱城毗舍佉家。與聖同胞。今無爽矣。後一月果產二子。尊者婆修盤頭。年至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毗婆訶菩薩與之授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一名摩訶羅。次名摩拏羅。王問祖曰。羅閱城土風與此何異。祖曰彼土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王曰。二師者誰。祖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二神力大士出家繼聖。即王之次子摩拏羅是其一也。吾雖德薄。敢當其一。王曰。誠如尊者所言。當捨此子作沙門。祖曰。善哉大王。能遵佛旨。即與授具。付法偈曰。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祖付法已。踊身高半由旬。屹然而住。四眾仰瞻。虔請復坐。跏趺而逝。茶毗得舍利建塔。當後漢殤帝十二年丁巳歲也。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那提國常自在王之子也。年三十遇婆修祖師出家。傳法。至西印度。彼國王名得度。即瞿曇種族。歸向佛乘。勤行精進。一日於行道處。現一小塔。欲取供養。眾莫能舉。王即大會梵行禪觀呪術等三眾。欲問所疑。時祖亦赴此會。是三眾皆莫能辨。祖即為王廣說塔之所因。(塔阿育王造者此不繁錄)今之出現。王福力之所致也。王聞是說乃曰。至聖難逢。世樂非久。即傳位太子。投祖出家。七日而證四果。祖深加慰。誨曰。汝居此國。善自度人。今異域有大法器。吾當往化。得度曰。師應迹十方。動念當至。寧勞往邪。祖曰然。於是焚香遙語月氏國鶴勒那比丘曰。汝在彼國。教導鶴眾。道果將證。宜自知之。時鶴勒那。為彼國王寶印。說修多羅偈。忽覩異香成穗。王曰。是何祥也。曰此是西印土傳佛心印祖師摩拏羅將至。先降信香耳。曰此師神力何如。曰此師遠承佛記。當於此土廣宣玄化。時王與鶴勒那俱遙作禮。祖知已即辭得度比丘。往月氏國。受王與鶴勒那供養。後鶴勒那問祖曰。我止林間已經九白。(印度以一年為一白)有弟子龍子者。幼而聰慧。我於三世推窮。莫知其本。祖曰。此子於第五劫中。生妙喜國婆羅門家。曾以旃檀。施於佛宇。作槌撞鐘。受報聰敏。為眾欽仰。又問我有何緣。而感鶴眾。祖曰。汝第四劫中。嘗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弟子曰。師常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自汝捨生趣生。轉化諸國。其五百弟子。以福微德薄。生於羽族。今感汝之惠。故為鶴眾相隨。鶴勒那問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祖曰。我有無上法寶。汝當聽受化未來際。而說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復無憂。時鶴眾聞偈飛嗚而去。祖跏趺寂然奄化。鶴勒那與寶印王起塔。當後漢桓帝十九年乙巳歲也。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勒那梵語。鶴即華言。以常感羣鶴戀慕故名耳)

月氏國人也。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無子故。禱于七佛金幢即夢須彌山頂一神童持金環云我來也。覺而有孕。年七歲。遊行聚落。覩民間淫祀。乃入廟叱之曰。汝妄興禍福。幻惑於人。歲費牲牢。傷害斯甚。言訖廟貌忽然而壞。由是鄉黨。謂之聖子。年二十二出家。三十遇摩拏羅尊者。付法眼藏。行化至中印度。彼國王名無畏海。崇信佛道。祖為說正法次。王忽見二人緋素服拜祖。王問曰。此何人也。祖曰。此是日月天子。吾昔曾為說法。故來禮拜。良久不見。唯聞異香。王曰。日月國土。總有多少。祖曰。千釋迦佛所化世界。各有百億迷盧日月。我若廣說。即不能盡。王聞忻然。時祖演無上道。度有緣眾。以上足龍子早夭。有兄師子。博通強記。事婆羅門。厥師既逝。弟復云亡。乃歸依尊者而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祖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祖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云。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語已。即入佛慧。時祖忽指東北問曰。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亘其中。祖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祖曰。吾滅後五十年。北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矣。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師子比丘聞偈欣愜。然未曉將罹何難。祖乃密示之。言訖現十八變而歸寂。闍維畢分舍利。各欲興塔。祖復現空中而說偈曰。一法一切法。一切一法攝。吾身非有無。何分一切塔。大眾聞偈遂不復分。就馱都場。而建塔焉。即後漢獻帝二十年己丑歲也。

二十四祖師子比丘者

中印度人也。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波利迦者。本習禪觀。故有禪定知見執相捨相不語之五眾。祖詰而化之。四眾皆默然心服。唯禪定師達磨達者。聞四眾被責。憤悱而來。祖曰。仁者習定。何當來此。既至于此。胡云習定。彼曰我雖來此。心亦不亂。定隨人習。豈在處所。祖曰。仁者既來。其習亦至。既無處所。豈在人習。彼曰。定習人故。非人習定。我當來此。其定常習。祖曰。人非習定。定習人故。當自來時。其定誰習。彼曰。如淨明珠。內外無翳。定若通達。必當如此。祖曰。定若通達。一似明珠。今見仁者。非珠之徒。彼曰。其珠明徹。內外悉定。我心不亂。猶若此淨。祖曰。其珠無內外。仁者何能定。穢物非動搖。此定不是淨。達磨達蒙祖開悟。心地朗然。祖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祖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今既長矣。終未能舒。願尊者示其宿因。祖覩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祖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嘗赴西海齋。受嚫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捨其子出家。祖即與授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祖即謂之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轉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于今。祖說偈已。以僧伽棃。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演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祖謂難不可以苟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乃盜為釋子形象。潛入王宮。且曰。不成即罪歸佛子。妖既自作。禍亦旋踵。王果怒曰。吾素歸心三寶。何乃搆害。一至于斯。即命破毀伽藍。祛除釋眾。又自秉劒。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祖曰。已得蘊空。王曰。離生死否。祖曰。已離生死。王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祖曰。身非我有。何恡於頭。王即揮刃。斷尊者首。白乳涌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歎曰。我父何故自取其禍。時有象白山仙人者。深明因果。即為光首。廣宣宿因。解其疑網。(事具聖胄集。及寶林傳)遂以師子尊者報體而建塔焉。當魏齊王二十年己卯歲也。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罽賓國人也。姓婆羅門。父寂行。母常安樂。初母夢得神劒。因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尊者。顯發宿因。密授心印。後適南天。至中印度。彼國王名迦勝。設禮供養。時有外道。號無我尊。先為王禮重。嫉祖之至。欲與論義。幸而勝之。以固其事。乃於王前謂祖曰。我解默論。不假言說。祖曰。孰知勝負。彼曰。不爭勝負。但取其義。祖曰。汝以何為義。彼曰。無心為義。祖曰。汝既無心。豈得義乎。彼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祖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非心。當義非名。彼曰。當義非名。誰能辨義。祖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彼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祖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誰。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番。外道杜口信伏。于時祖忽面北合掌。長吁曰。我師師子尊者。今日遇難。斯可傷焉。即辭王南邁。達于南天。潛隱山谷。時彼國王名天德。迎請供養。王有二子。一名德勝。凶暴而色力充盛。一名不如密多。和柔而長嬰疾苦。祖乃為陳因果。王即頓釋所疑。又有呪術師。忌祖之道。乃潛置毒藥于飲食中。祖知而食之。彼返受禍。遂投祖出家。祖即與授具。後六十載。德勝即位。復信外道。致難于祖。不如密多以進諫被囚。王遽問祖曰。予國素絕妖訛。師所傳者。當是何宗。祖曰。王國昔來實無邪法。我所得者即是佛宗。王曰。佛滅已千二百載。師從誰得邪。祖曰。飲光大士親受佛印。展轉至二十四世師子尊者。我從彼得。王曰。予聞師子比丘不能免於刑戮。何能傳法後人。祖曰。我師難未起時。密授我信衣法偈。以顯師承。王曰。其衣何在。祖即於囊中出衣示王。王命焚之。五色相鮮。薪盡如故。王即追悔。致禮師子。真嗣既明。乃赦密多。密多遂求出家。祖問曰。汝欲出家。當為何事。密多曰。我若出家。不為其事。祖曰。不為何事。密多曰。不為俗事。祖曰。當為何事。密多曰。當為佛事。祖曰。太子智慧天至。必諸聖降迹。即許出家。六年侍奉。後於王宮受具。羯磨之際。大地震動。頗多靈異。祖乃命之曰。吾已衰朽。安可久留。汝當善護正法眼藏。普濟羣有。聽吾偈曰。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不如密多聞偈。再啟祖曰。法衣宜可傳授。祖曰。此衣為難故。假以證明。汝身無難。何假其衣。化被十方。人自信向。不如密多聞語作禮而退。祖現于神變。化三昧火自焚。平地舍利可高一尺。德勝王創浮圖而祕之。當東晉明帝太寧三年乙酉歲也。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南印度天德王之次子也。既受度得法。至東印度。彼王名堅固。奉外道。師長爪梵志。暨尊者將至。王與梵志。同覩白氣貫于上下。王曰。斯何瑞也。梵志預知祖入境。恐王遷善。乃曰。此是魔來之兆耳。何瑞之有。即鳩諸徒眾議曰。不如密多將入都城。誰能挫之。弟子曰。我等各有呪術。可以動天地入水火。何患哉。祖至。先見宮牆有黑氣。乃曰。小難耳。直詣王所。王曰。師來何為。祖曰。將度眾生。王曰。以何法度。祖曰。各以其類度之。時梵志聞言。不勝其怒。即以幻法化大山於祖頂上。祖指之。忽在彼眾頭上。梵志等怖懼。投祖。祖愍其愚惑。再指之。化山隨滅。乃為王演說法要。俾趣真乘。謂王曰。此國當有聖人而繼於我。是時有婆羅門子年二十許。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纓絡。故人謂之纓絡童子。遊行閭里。丐求度日。若常不輕之類。人問汝行何急。即答曰。汝行何緩。或曰何姓。乃曰。與汝同姓。莫知其故。後王與尊者。同車而出。見纓絡童子稽首於前。祖曰。汝憶往事否。童曰。我念遠劫中與師同居。師演摩訶般若。我轉甚深修多羅。今日之事。葢契昔因。祖又謂王曰。此童子非他。即大勢至菩薩是也。此聖之後。復出二人。一人化南印度。一人緣在震旦。四五年內。却返此方。遂以昔因。故名般若多羅。付法眼藏。偈曰。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祖付法已。即辭王曰。吾化緣已終。當歸寂滅。願王於最上乘。無忘外護。即還本座。跏趺而逝。化火自焚。收舍利塔而[療-(日/小)+土]之。當東晉孝武帝太元十三年戊子歲也。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東印度人也。既得法已。行化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崇奉佛乘。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曰月淨多羅。曰功德多羅。曰菩提多羅。其季開士也。祖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否。第一王子第二王子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也。非尊者道力。孰能受之。第三王子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祖歎其辯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祖知是法嗣。以時尚未至。且默而混之。及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唯第三子菩提多羅。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乃求出家。既受具戒。祖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華開世界起。尊者付法已。即於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耀。又踊身虗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當宋孝武帝大明元年丁酉歲。祖因東印度國王請。祖齋次。王乃問。諸人盡轉經。唯師為甚不轉。祖曰。貧道出息不隨眾緣。入息不居蘊界。常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非但一卷兩卷。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者

南天竺國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本名菩提多羅。後遇二十七祖般若多羅。至本國受王供養。知師密迹。因試令與二兄辨所施寶珠。發明心要。既而尊者謂曰。汝於諸法。已得通量。夫達磨者。通大之義也。宜名達磨。因改號菩提達磨。祖乃告尊者曰。我既得法。當往何國而作佛事。願垂開示。者曰。汝雖得法。未可遠遊。且止南天。待吾滅後六十七載。當往震旦。設大法藥。直接上根。慎勿速行。衰於日下。祖又曰。彼有大士。堪為法器否。千載之下有留難否。者曰。汝所化之方。獲菩提者。不可勝數。吾滅後六十餘年。彼國有難。水中文布自善降之。汝至時。南方勿住。彼唯好有為功業。不見佛理。汝縱到彼。亦不可久。留聽吾偈曰。路逢跨水復逢羊。獨自栖栖暗渡江。日下可憐雙象馬。二株嫩桂久昌昌。又問曰。此後更有何事。者曰。從是已去一百五十年。而有小難。聽吾讖曰。心中雖吉外頭凶。川下僧房名不中。為遇毒龍生武子。忽逢小鼠寂無窮。又問此後如何。者曰。却後二百二十年。林下見一人當得道果。聽吾讖曰。震旦雖濶無別路。要假兒孫脚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復演諸偈。皆預讖佛教隆替。(事具寶林傳及聖胄集)祖恭稟教義。服勤左右。垂四十年。未嘗廢闕。迨尊者順世。遂演化本國。時有二師。一名佛大先。二名佛大勝多。本與祖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先既遇般若多羅尊者。捨小趣大。與祖並化。時號二甘露門矣。而佛大勝多更分徒而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聚落崢嶸。徒眾甚盛。祖喟然歎曰。彼之一師。已陷牛迹。況復支離繁盛。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言已。微現神力。至有相宗所。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中有一尊長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祖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若名實相。當何定邪。彼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祖曰。諸相不定。便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亦然。祖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祖曰。汝今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當在。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祖曰。實相不變。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聖師懸解潛達。即以手指虗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當我此身。得似此否。祖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非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已。心意朗然。欽禮信受。祖瞥然匿跡。至無相宗所。問曰。汝言無相。當何證之。彼眾中有波羅提。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祖曰。汝心不現。當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當於明時。亦無當者。祖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當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昧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祖曰。相既不知。誰云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祖曰。非三昧者。何當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波羅提聞祖辯析。即悟本心。禮謝於祖。懺悔往謬。祖記曰。汝當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已。忽然不現。至定慧宗所。問曰。汝學定慧。為一為二。彼眾中有婆蘭陀者。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祖曰。既非一二。何名定慧。彼曰。在定非定。處慧非慧。一即非一。二亦不二。祖曰。當一不一。當二不二。既非定慧。約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矣。祖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之。疑心氷釋。至第四戒行宗所。問曰。何者名戒。云何名行。當此戒行。為一為二。彼眾中。有一賢者。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無染。此名戒行。祖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破。何言依教。此二違背。不及於行。內外非明。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已知竟。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說違背俱是俱非。言及清淨。即戒即行。祖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聞之。即自慚伏。至無得宗所。問曰。汝云無得。無得阿得。既無所得。亦無得得。彼眾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非無得得。當說得得。無得是得。祖曰。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得得何得。彼曰。見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祖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當何得得。寶靜聞之。頓除疑網。至寂靜宗所。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眾中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祖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靜。本來寂故。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祖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聞師指誨。豁然開悟。既而六眾咸誓歸依。由是化被南天。聲黜五印。經六十載。度無量眾。後值異見王輕毀三寶。每云。我之祖宗。皆信佛道。陷於邪見。壽年不永。運祚亦促。且我身是佛。何更外求善惡報應。皆因多智之者。妄搆其說。至於國內。耆舊為前王所奉者。悉從廢黜。祖知已。歎彼德薄。當何救之。即念無相宗中二首領。其一波羅提者。與王有緣。將證其果。其二宗勝者。非不博辯。而無宿因。時六宗徒眾亦各念言。佛法有難。師何自安。祖遙知眾意。即彈指應之。六眾聞云。此是我師達磨信響。我等宜速行以副慈命。即至祖所。禮拜問訊。祖曰。一葉翳空。孰能翦拂。宗勝曰。我雖淺薄。敢憚其行。祖曰。汝雖辯慧。道力未全。宗勝自念。我師恐我見王大作佛事。名譽顯達。映奪尊威。縱彼福慧為王。我是沙門。受佛教旨。豈難敵也。言訖潛去。至王所。廣說法要。及世界苦樂人天善惡等事。王與之往返徵詰。無不詣理。王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勝曰。如王治化。當合其道。王所有道。其道何在。王曰。我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人。祖不起于座。懸知宗勝義墮。遽告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教。潛化於王。須臾理屈。汝可速救波羅提。恭稟祖旨云。願假神力。言已。雲生足下。至大王前。默然而住。時王正問宗勝。忽見波羅提乘雲而至。愕然忘其問答曰。乘空之者是正是邪。提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正。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致問。正怒而問曰。何者是佛。提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提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提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提曰。今現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提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提曰。若出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辨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偈已。心即開悟。悔謝前非。咨詢法要。朝夕忘倦。迄于九旬。時宗勝既被斥逐。退藏深山念曰。我今百歲。八十為非。二十年來。方歸佛道。性雖愚昧。行絕瑕疵。不能禦難。生何如死。言訖。即自投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于巖上。安然無損。宗勝曰。我忝沙門。當與正法為主。不能抑絕。王非是以捐身自責。何神祐助。一至於斯。願垂一語。以保餘年。於是神人乃說偈曰。師壽於百歲。八十而造非。為近至尊故。熏修而入道。雖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見諸賢等。未甞生珍敬。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靜。聰明輕慢故。而獲至於此。得王不敬者。當感果如是。自今不疎怠。不久成奇智。諸聖悉存心。如來亦復爾。宗勝聞偈。欣然即於巖間宴坐。時王復問波羅提曰。仁者智辯。當師何人。提曰。我所出家。即娑羅寺烏沙婆三藏。為受業師。其出世師者。即大王叔菩提達磨是也。王聞祖名。驚駭久之曰。鄙薄忝嗣王位。而趣邪背正。忘我尊叔。遽敕近臣。特加迎。請祖即隨使而至。為王懺悔往非。王聞規誡。泣謝于祖。又詔宗勝歸國。大臣奏曰。宗勝被謫投崖。今已亡矣。王告祖曰。宗勝之死。皆自於吾。如何大慈。令免斯罪。祖曰。宗勝今在巖間。宴息。但遣使召。當即至矣。王即遣使入山。果見宗勝端居禪寂。宗勝蒙召。乃曰。深愧王意。貧道誓處。巖泉。且王國賢德如林。達磨是王之叔。六眾所師。波羅提法中龍象。願王。崇仰二聖。以福皇基。使者復命未至。祖謂王曰。知取得宗勝否。王曰未知。祖曰。一請未至。再命必來良久使還。果如祖語。祖遂辭王曰。當善修德。不久疾作。吾且去矣。經七日。王乃得疾。國醫診治。有加無瘳。貴戚近臣憶師前記。急發使告祖曰。王疾殆至。彌留。願叔慈悲。遠來診救。祖即至慰問。時宗勝再承王召。即別巖間波羅提。亦來問疾。謂祖曰。當何施為令王免苦。祖即令太子為王宥罪施恩。崇奉三寶。復為懺悔。願罪消滅。如是者三。王疾有間。師念震旦緣熟。行化時至。乃先辭祖塔。次別同學。後至王所。慰而勉之曰。當勤修白業。護持三寶。吾去非晚。一九即回。王聞師言。涕淚交集曰。此國何罪。彼土何祥。叔既有緣。非吾所止。惟願不忘父母之國。事畢早回。王即具大舟。實以眾寶。躬率臣寮。送至海壖。祖汎重溟。凡三周寒暑。達于南海。實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具主禮迎接。表聞武帝。帝覽奏。遣使齎詔迎請。(舊板年甲差誤。今依梁僧寶唱續法記宋嵩禪師正宗記。前後改云)十月一日至金陵。帝問曰。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祖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祖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帝不領悟。祖知機不契。是月十九日。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屆于洛陽。當魏孝明帝正光元年也。寓止于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時有僧神光者。曠達之士也。久居伊洛。博覽羣書。善談玄理。每歎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乃往彼。晨夕參承。祖常端坐面壁。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饑。布髮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堅立不動。遲明積雪過膝。祖憫而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羣品。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祖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于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祖遂因與易。名曰慧可。可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覔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竟越九年。欲返天竺。命門人曰。時將至矣。汝等盍各言所得乎。時有道副。對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祖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祖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祖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乃顧慧可。而告之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展轉囑累。而至於我。我今付汝。汝當護持。并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可曰。請師指陳。祖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憑何得法。以何證之。汝今受此衣法。却後難生。但出此衣并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無礙。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潛符密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聽吾偈曰。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舊載祖曰。吾有楞伽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眾生開示悟入 按人天眼目。達觀頴反覆辨論。以正其訛。最為明確。今遵依是說。故爾削去)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甞自出。而試之置石。石裂。緣吾本離南印。來此東土。見亦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諭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別記云。祖初居少林寺九年。為二祖說法。祇教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慧可種種說心性。曾未契理。祖祇遮其非。不為說無念心體。可忽曰。我已息諸緣。祖曰。莫成斷滅去否。可曰。不成斷滅。祖曰。此是諸佛所傳。心體更勿疑也)言已。乃與徒眾。往禹門千聖寺。止三日。有期。城太守楊衒之。早慕佛乘。問祖曰。西天五印。師承為祖。其道如何。祖曰。明佛心宗。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此外如何。祖曰。須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厭有無。於法無取。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故稱為祖。又曰。弟子歸心三寶。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適聽師言。罔知攸措。願師慈悲。開示宗旨。祖知懇到。即說偈曰。亦不覩惡而生嫌。亦不觀善而勤措。亦不捨智而近愚。亦不拋迷而就悟。達大道兮過量。通佛心兮出度。不與凡聖。同躔超然。名之曰祖。衒之聞偈。悲喜交并曰。願師久住世間。化導羣有。祖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萬差。多逢愚難。衒之曰。未審何人弟子為師除得否。祖曰。吾以傳佛秘密。利益迷途。害彼自安。必無此理。衒之曰。師苦不言。何表通變觀照之力。祖不獲已。乃為讖曰。江槎分玉浪。管炬開金鎖。五口相共行。九十無彼我。衒之聞語。莫究其端。默記于懷。禮辭而去。祖之所讖。雖當時不測。而後皆符驗。時魏氏奉釋。禪雋如林。光統律師。流支三藏者。乃僧中之鸞鳳也。覩師演道。斥相指心。每與師論義。是非蜂起。祖遐振玄風。普施法雨。而偏局之量。自不堪任。競起害心。數加毒藥。至第六度。以化緣已畢。傳法得人。遂不復救之。端居而逝。即魏莊帝永安元年戊申。十月五日也。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塟熊耳山。起塔於定林寺。後三歲。魏宋雲。奉使西域回。遇祖于葱嶺。見手攜隻履翩翩獨逝。雲問。師何往。祖曰。西天去。雲歸。具說其事。及門人啟壙。唯空棺。一隻革履存焉。舉朝為之驚歎。奉詔取遺履於少林寺供養。至唐開元十五年丁卯歲。為信道者。竊在五臺華嚴寺。今不知所在。初梁武遇祖。因緣未契。及聞化行魏邦。遂欲自撰師碑。而未暇也。後聞宋雲事乃成之。代宗諡圓覺大師。塔曰空觀(年號依紀年通譜)。

  (通論曰。傳燈謂。魏孝明帝欽祖異迹。三屈詔命。祖竟不下少林。及祖示寂。宋雲自西域還。遇祖于葱嶺。孝莊帝有旨。令啟壙。如南史。普通八年。即大通元年也。孝明以是歲四月癸丑殂。祖以十月至梁。葢祖未至魏時。孝明已去世矣。其子即位未幾。為爾朱榮所弒。乃立孝莊帝由是魏國大亂。越三年。而孝莊殂。又五年分割為東西魏。然則吾祖在少林時。正值其亂。及宋雲之還。則孝莊去世。亦五六年。其國至於分割久矣。烏有孝莊。令啟壙之說乎。按唐史云。後魏末有僧達磨。航海而來。既卒。其年魏使宋雲。於葱嶺回見之。門徒。發其墓。但有隻履而已。此乃實錄也)。

二祖慧可大師者

武牢人也。姓姬氏。父寂。未有子時。甞自念言。我家崇善。豈令無子。禱之既久。一夕感異光照室。其母因而懷姙。及長遂以照室之瑞。名之曰光。自幼志氣不羣。博涉詩書。尤精玄理。而不事家產。好遊山水。後覽佛書。超然自得。即抵洛陽龍門香山。依寶靜禪師。出家受具。於永穆寺。浮游講肆。徧學大小乘義。年三十三。却返香山。終日宴坐。又經八載。於寂默中。倐見一神人。謂曰。將欲受果。何滯此邪。大道匪遙。汝其南矣。祖知神助。因改名神光。翌日覺頭痛如刺。其師欲治之。空中有聲曰。此乃換骨。非常痛也。祖遂以見神事白于師。師視其頂骨。即如五峯秀出矣。乃曰。汝相吉祥。當有所證。神令汝南者。斯則少林達磨大士。必汝之師也。祖受教造于少室。其得法傳衣事迹。達磨章具之矣。自少林託化西歸。大師繼闡玄風。博求法嗣。至北齊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踰四十。不言名氏。聿來設禮而問。祖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祖曰。將罪來。與汝懺。士良久曰。覔罪不可得。祖曰。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士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祖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祖深器之。即為剃髮。云是吾寶也。宜名僧璨。其年三月十八日。於光福寺受具。自茲疾漸愈。執侍經二載。祖乃告曰。菩提達磨。遠自竺乾。以正法眼藏并信衣。密付於吾。吾今授汝。汝當守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華生。本來無有種。華亦不曾生。祖付衣法已。又曰。汝受吾教。宜處深山。未可行化。當有國難。璨曰。師既預知。願垂示誨。祖曰。非吾知也。斯乃達磨傳般若多羅懸記云。心中雖吉外頭凶是也。吾校年代。正在于汝。汝當諦思前言。勿罹世難。然吾亦有宿累。今要酬之。善去善行。俟時傳付祖付囑已。即往鄴都。隨宜說法。一音演暢。四眾皈依。如是積三十四載。遂韜光混跡。變易儀相。或入諸酒肆。或過於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人問之曰。師是道人。何故如是。祖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又於筦城縣匡救寺三門下。談無上道。聽者林會。時有辯和法師者。於寺中講涅槃經。學徒聞師闡法。稍稍引去。辯和不勝其憤。興謗于邑宰翟仲侃翟。惑其邪說。加祖以非法。祖怡然委順。識真者謂之償債。時年一百七歲。即隋文帝開皇十三年癸丑歲。三月十六日也。塟磁州滏陽縣東北七十里。唐德宗諡大祖禪師(皓月供奉問長沙岑和尚。古德云。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償宿債。只如師子尊者二祖大師。為甚麼得償債去。沙曰。大德不識本來空月曰。如何是本來空。沙曰。業障是。曰。如何是業障。沙曰。本來空是。月無語。沙以偈示之曰。假有元非有。假滅亦非無涅槃償債義。一性更無殊)。

三祖僧璨大師者

不知何許人也。初以白衣謁二祖。既受度傳法。隱於舒州之皖公山。屬後周武帝破滅佛法。祖往來太湖縣司空山。居無常處。積十餘載。時人無能知者。至隋開皇十二年壬子歲。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祖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祖曰。誰縛汝。曰無人縛。祖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服勞九載。後於吉州受戒。侍奉尤謹。祖屢試以玄微。知其緣熟。乃付衣法偈曰。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祖又曰。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年。方終。今吾得汝。何滯此乎。即適羅浮山。優游二載。却還舊址逾月。士民奔趨。大設檀供。祖為四眾。廣宣心要訖。於法會大樹下。合掌立終。即隋煬帝大業二年丙寅。十月十五日也。唐玄宗諡鑑智禪師覺寂之塔。師信心銘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欲得現前。莫存順逆。違順相爭。是為心病。不識玄旨。徒勞念靜。圓同太虗。無欠無餘。良由取捨。所以不如。莫逐有緣。勿住空忍。一種平懷。泯然自盡。止動歸止。止更彌動。唯滯兩邊。寧知一種。一種不通。兩處失功。遣有沒有。從空背空。多言多慮。轉不相應。絕言絕慮。無處不通。歸根得旨。隨照失宗。須臾返照。勝却前空。前空轉變。皆由妄見。不用求真。唯須息見。二見不住。慎莫追尋。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由境滅。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兩段。元是一空。一空同兩。齊含萬象。不見精麤。寧有偏黨。大道體寬。無易無難。小見狐疑。轉急轉遲。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任性合道。逍遙絕惱。繫念乖真。昏沉不好。不好勞神。何用疎親。欲取一乘。勿惡六塵。六塵不惡。還同正覺。智者無為。愚人自縛。法無異法。妄自愛著。將心用心。豈非大錯。迷生寂亂。悟無好惡。一切二邊。良由斟酌。夢幻空華。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却。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心若不異。萬法一如。一如體玄。兀爾忘緣。萬法齊觀。歸復自然。泯其所以。不可方比。止動無動。動止無止。兩既不成。一何有爾。究竟窮極。不存軌則。契心平等。所作俱息。狐疑盡淨。正信調直。一切不留。無可記憶。虗明自照。不勞心力非思量處。識情難測。真如法界。無他無自。要急相應。唯言不二。不二皆同。無不包容。十方智者。皆入此宗。宗非促延。一念萬年。無在不在。十方目前。極小同大。忘絕境界。極大同小。不見邊表。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須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是。何慮不畢。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語道斷。非去來今。

四祖道信大師者

姓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於蘄州廣濟縣。生而超異。幼慕空宗。諸解脫門。宛如宿習。既嗣祖風。攝心無寐。脅不至席者。僅六十年。隋大業十三載。領徒眾抵吉州。值羣盜圍城。七旬不解。萬眾惶怖。祖愍之。教令念摩訶般若。時賊眾望雉堞間。若有神兵。乃相謂曰。城內必有異人。不可攻矣。稍稍引去。唐武德甲申歲。師却返蘄春。住破頭山。學侶雲臻。一日往黃梅縣。路逢一小兒。骨相奇秀。異乎常童。祖問曰。子何姓。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祖曰。是何姓。答曰。是佛性。祖曰。汝無姓邪。答曰。性空故無。祖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母所。乞令出家。母以宿緣故。殊無難色。遂捨為弟子。以至付法傳衣。偈曰。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遂以學徒委之。一日告眾曰。吾武德中。游廬山。登絕頂。望破頭山。見紫雲如葢。下有白氣。橫分六道。汝等會否。眾皆默然。忍曰。莫是和尚他後橫出一枝佛法否。祖曰善。後貞觀癸卯歲。太宗嚮師道味。欲瞻風彩。詔赴京。祖上表遜謝。前後三返。竟以疾辭。第四度命使曰。如果不起。即取首來。使至山諭旨。祖乃引頸就刃。神色儼然。使異之。回以狀聞。帝彌加欽慕。就賜珍繒。以遂其志。迄高宗永徽辛亥歲閏九月四日。忽垂誡門人曰。一切諸法悉皆解脫。汝等各自護念。流化未來。言訖安坐而逝。壽七十有二。塔于本山。明年四月八日。塔戶無故自開。儀相如生。爾後門人不敢復閉。代宗諡大醫禪師慈雲之塔。

五祖弘忍大師者

蘄州黃梅人也。先為破頭山中。栽松道者。甞請於四祖曰。法道可得聞乎。祖曰。汝已老。脫有聞。其能廣化邪儻。若再來。吾尚可遲汝。廼去行水邊。見一女子浣衣。揖曰。寄宿得否。女曰。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曰諾。我即敢行。女首肯之。遂回策而去。女周氏季子也。歸輙孕。父母大惡。逐之。女無所歸。日傭紡里中。夕止於眾館之下。已而生一子。以為不祥。因拋濁港中。明日見之。泝流而上。氣體鮮明。大驚。遂舉之。成童隨母乞食。里人呼為無姓兒。逢一智者。歎曰。此子缺七種相。不逮如來。後遇信大師得法。嗣化於破頭山。咸亨中有一居士。姓盧。名慧能。自新州來。參謁祖。問曰。汝自何來。盧曰嶺南。祖曰。欲須何事。盧曰唯求作佛。祖曰。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盧曰。人即有南北。佛性豈然。祖知是異人。乃訶曰。著槽廠去。盧禮足而退。便入碓房。服勞於杵臼之間。晝夜不息。經八月。祖知付授時至。遂告眾曰。正法難解。不可徒記吾言。持為己任。汝等各自隨意。述一偈。若語意冥符。則衣法皆付。時會下七百餘僧。上座神秀者。學通內外。眾所宗仰。咸推稱曰。若非尊秀疇敢當之。神秀竊聆眾譽。不復思惟。乃於廊壁。書一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祖因經行。忽見此偈。知是神秀所述。乃讚歎曰。後代依此修行。亦得勝果。其壁本欲令處士盧珍繪楞伽變相。及見題偈在壁。遂止不畵各令念誦。盧在碓坊。忽聆誦偈。乃問同學。是何章句。同學曰。汝不知。和尚求法嗣。令各述心偈。此則秀上座所述。和尚深加歎賞。必將付法傳衣也。盧曰。其偈云何。同學為誦。盧良久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同學訶曰。庸流何知。勿發狂言。廬曰。子不信邪。願以一偈和之。同學不答。相視而笑。盧至夜。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盧自秉燭。請別駕張日用。於秀偈之側。寫一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祖後見此偈曰。此是誰作。亦未見性。眾聞師語。遂不之顧。逮夜祖潛詣碓坊。問曰。米白也未。盧曰。白也。未有篩。祖於碓以杖三擊之。盧即以三皷入室。祖告曰。諸佛出世。為一大事。故隨機大小而引導之。遂有十地三乘頓漸等旨。以為教門。然以無上微妙秘密圓明真實正法眼藏。付于上首大迦葉尊者。展轉傳授。二十八世。至達磨。屆于此土。得可大師。承襲以至於今。以法寶及所傳袈裟。用付於汝。善自保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盧行者跪受衣法。啟曰。法則既受。衣付何人。祖曰。昔達磨初至。人未之信。故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身。不復傳也。且當遠隱。俟時行化。所謂受衣之人。命如懸絲也。盧曰。當隱何所。祖曰。逢懷即止。遇會且藏。盧禮足已。捧衣而出。是夜南邁。大眾莫知。五祖自後不復上堂。大眾疑怪致問。祖曰。吾道行矣。何更詢之。復問衣法誰得邪。祖曰。能者得。於是眾議。盧行者名能。尋訪既失。潛知彼得。即共奔逐。五祖既付衣法。復經四載。至上元二年。忽告眾曰。吾今事畢。時可行矣。即入室安坐而逝。壽七十有四。建塔于黃梅之東山。代宗諡大滿禪師法雨之塔。

六祖慧能大師者

俗姓盧氏。其先范陽人。父行瑫。武德中。左官于南海之新州。遂占籍焉。三歲喪父。其母守志鞠養。及長家尤貧窶。師樵採以給。一日負薪至市中。聞客讀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所感悟。而問客曰。此何法也。得於何人。客曰。此名金剛經。得於黃梅忍大師。祖遽告其母。以為法尋師之意。直抵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交友。尼無盡藏者。即志略之姑也。常讀涅槃經。師暫聽之。即為解說其義。尼遂執卷問字。祖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曷能會義。祖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告鄉里耆艾曰。能是有道之人。宜請供養。於是居人競來瞻禮。近有寶林古寺舊地。眾議營緝。俾祖居之。四眾霧集。俄成寶坊。祖一日忽自念曰。我求大法。豈可中道而止。明日遂行。至昌樂縣。西山石室間。遇智遠禪師。祖遂請益。遠曰。觀子神姿爽拔。殆非常人。吾聞西域菩提達磨傳心印於黃梅。汝當往彼參決。祖辭去。直造黃梅之東山。即唐咸亨二年也。忍大師一見。默而識之。後傳衣法。令隱于懷集四會之間。至儀鳳元年丙子正月八日。屆南海。遇印宗法師。於法性寺。講涅槃經。祖寓止廊廡間。暮夜風颺剎幡。聞二僧對論。一曰幡動。一曰風動。往復酬答。曾未契理。祖曰。可容俗流輙預高論否。直以風幡非動。動自心耳。印宗竊聆此語。竦然異之。明日邀祖入室。徵風幡之義。祖具以理告。印宗不覺起立曰。行者定非常人。師為是誰。祖更無所隱。直敘得法因由。於是印宗執弟子之禮。請授禪要。乃告四眾曰。印宗具足凡夫。今遇肉身菩薩。乃指座下盧居士曰。即此是也。因請出所傳信衣。悉令瞻禮。至正月十五日。會諸名德。為之剃髮。二月八日。就法性寺智光律師。授滿分戒。其戒壇即宋朝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三藏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在此壇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却後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於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祖具戒已。於此樹下。開東山法門。宛如宿契。明年二月八日。忽謂眾曰。吾不願此居。欲歸舊隱。即印宗與緇白千餘人。送祖歸寶林寺。韶州刺史韋據。請於大梵寺。轉妙法輪。并受無相心地戒。門人紀錄。目為壇經。盛行于世。後返曹溪。雨大法雨。學者不下千數。中宗神龍元年。降詔云。朕請安秀二師。宮中供養。萬機之暇。每究一乘。二師並推讓曰。南方有能禪師。密受忍大師衣法。可就彼問。今遣內侍薛簡。馳詔迎請。願師慈念。速赴上京。祖上表辭疾。願終林麓。簡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祖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云。若見如來。若坐若臥。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若無生滅。是如來清淨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淨坐。究竟無證。豈況坐邪。簡曰。弟子回。主上必問。願和尚慈悲。指示心要。祖曰。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暗無盡。亦是有盡。相待立名。故經云。法無有比。無相待故。簡曰。明喻智慧。暗況煩惱。修道之人。儻不以智慧照破煩惱。無始生死。憑何出離。祖曰。煩惱即是菩提。無二無別。若以智慧照煩惱者。此是二乘小見羊鹿等機。大智上根悉不如是。簡曰。如何是大乘見解。祖曰。明與無明。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簡曰。師說不生不滅。何異外道。祖曰。外道所說。不生不滅者。將滅止生。以生顯滅。滅猶不滅。生說無生。我說不生不滅者。本自無生。今亦無滅。所以不同外道。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恒沙。簡蒙指教。豁然大悟。禮辭歸闕。表奏祖語。有詔謝師。并賜磨衲袈裟。絹五百匹。寶鉢一口。十二月十九日。勑改古寶林。為中興寺。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又 勑韶州刺史。重加崇飾。賜額為法泉寺。祖新州舊居。為國恩寺。一日祖謂眾曰。諸善知識。汝等各各淨心。聽吾說法。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云。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若欲成就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彼相中不生憎愛。亦無取捨。不念利益成壞等事。安閑恬靜。虗融澹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真成淨土。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能含藏長養。成就其實。一相一行亦復如是。我今說法。猶如時雨溥潤大地。汝等佛性。譬諸種子。遇茲霑洽。悉得發生。承吾旨者。決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先天元年。告諸四眾曰。吾忝受忍大師衣法。今為汝等說法。不付其衣。葢汝等信根淳熟。決定不疑。堪任大事。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生。頓悟華情已。菩提果自成。說偈已。復曰。其法無二。其心亦然。其道清淨。亦無諸相。汝等慎勿觀淨。及空其心。此心本淨。無可取捨。各自努力。隨緣好去。甞有僧舉臥輪禪師偈曰。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祖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繫縛。因示一偈曰。慧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臥輪非名。即住處也)祖說法利生。經四十載。其年七月六日。命弟子。往新州國恩寺。建報恩塔。仍令倍工。

  又有蜀僧。名方辯。來謁。曰善揑塑。祖正色曰。試塑看。方辯不領旨。乃塑祖真。可高七尺。曲盡其妙。祖觀之曰。汝善塑性。不善佛性。酬以衣物。辯禮謝而去。

  先天二年七月一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速理舟檝。時大眾哀慕。乞師且住。祖曰。諸佛出現。猶示涅槃。有來必去。理亦常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却回。祖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又問。師之法眼。何人傳受。祖曰。有道者得。無心者通。又問。後莫有難否。祖曰。吾滅後五六年。當有一人來取吾首。聽吾記曰。頭上養親。口裏須飱。遇滿之難。楊柳為官。又曰。吾去七十年。有二菩薩。從東方來。一在家。一出家。同時興化。建立吾宗。締緝伽藍。昌隆法嗣。言訖。往新州國恩寺。沐浴跏趺而化。異香襲人。白虹矚地。即其年八月三日也。時韶新兩郡各修靈塔。道俗莫決所之。兩郡刺史共焚香祝曰。香烟引處。即師之欲歸焉。時鑪香騰涌。直貫曹溪。以十一月十三日入塔。壽七十六。時韶州刺史韋據撰碑。門人憶念取首之記。遂先以鐵葉漆布。固護師頸。塔中有達磨所傳信衣。(西域屈眴布也。緝木[糸*鳥]華心織成。後人以碧絹為裏)中宗賜磨衲寶鉢。以辯塑真道具等。主塔侍者尸之。開元十年壬戌八月三日夜半。忽聞塔中如拽鐵索聲。僧眾驚起。見一孝子從塔中走出。尋見師頸有傷。具以賊事。聞於州縣。縣令楊侃。刺史柳無忝得牒。切加擒捉。五月於石角村。捕得賊人。送韶州鞠問。云姓張。名淨滿。汝州梁縣人。於洪州開元寺。受新羅僧金大悲錢二十千。令取六祖大師首。歸海東供養。柳守聞狀。未即加刑。乃躬至曹溪。問祖上足令韜曰。如何處斷。韜曰。若以國法論。理須誅夷。但以佛教慈悲。冤親平等。況彼欲求供養。罪可恕矣。柳守嘉歎曰。始知佛門廣大。遂赦之。(爾後甚有名賢贊述檀施珍異。文繁不錄)上元元年。肅宗遣使。就請師衣鉢。歸內供養。至永泰元年五月五日。代宗夢。六祖大師請衣鉢。七日勅刺史楊瑊曰朕夢感禪師請傳法袈裟。却歸曹溪。今遣鎮國大將軍劉崇景頂戴而送。朕謂之國寶。卿可於本寺如法安置。專令僧眾親承宗旨者。嚴加守護。勿令遺墜。後或為人偷竊。皆不遠而獲。如是者數四。憲宗諡大鑒禪師。塔曰元和靈照。皇朝開寶初。王師平南海劉氏殘兵作梗。祖之塔廟。鞠為煨燼。而真身為守塔僧保護。一無所損。尋有制興修。功未竟。曾太宗皇帝即位。留心禪宗。頗增壯麗焉。

五燈嚴統卷第一

  五燈嚴統卷第二

  四祖大醫禪師旁出法嗣第一世

  牛頭山法融禪師者

潤州延陵人也。姓韋氏。年十九。學通經史。尋閱大部般若。曉達真空。忽一日歎曰。儒道世典非究竟法。般若正觀出世舟航。遂隱茅山。投師落髮。後入牛頭山幽棲寺。北巖之石室。有百鳥銜華之異。唐貞觀中。四祖遙觀氣象。知彼山有奇異之人。乃躬自尋。訪問寺僧。此間有道人否。曰出家兒那箇不是道人。祖曰。阿那箇是道人。僧無對別僧曰。此去山中十里許。有一懶融。見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麼。祖遂入山。見師端坐自若。曾無所顧。祖問曰。在此作甚麼。師曰。觀心。祖曰。觀是何人。心是何物。師無對。便起作禮曰。大德高棲何所。祖曰。貧道不決所止。或東或西。師曰。還識道信禪師否。祖曰。何以問他。師曰。嚮德滋久。冀一禮謁。祖曰。道信禪師貧道是也。師曰。因何降此。祖曰。特來相訪。莫更有宴息之處否。師指後面曰。別有小庵。遂引祖至庵所。遶庵唯見虎狼之類。祖乃舉兩手作怖勢。師曰。猶有這箇在。祖曰。這箇是甚麼。師無語。少選。祖却於師宴坐石上。書一佛字。師覩之竦然。祖曰。猶有這箇在。師未曉。乃稽首請說真要。祖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虗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往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師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師曰。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心如何對治。祖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徧知。汝但隨心自在。無復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祖付法訖。遂返雙峯終老。師自爾法席大盛。唐永徽中。徒眾乏粮。師往丹陽緣化。去山八十里。躬負米一石八斗。朝往暮還。供僧三百。二時不闕三年。邑宰蕭元善請於建初寺。講大般若經。聽者雲集。至滅靜品。地為之震動。講罷歸山。博陵王問師曰。境緣色發時。不言緣色起。云何得知緣。乃欲息其起。師曰。境色初發時。色境二性空。本無知緣者。心量與知同。照本發非發。爾時起自息。抱暗生覺緣。心時緣不逐。至如未生前。色心非養育。從空本無念。想受言念生。起發未曾起。豈用佛教令。問曰。閉目不見色。境慮乃便多。色既不關心。境從何處發。師曰。閉目不見色。內心動慮多。幻識假成用。起名終不過。知色不關心。心亦不關人。隨行有相轉。鳥去空中真。問曰。境發無處所。緣覺了知生。境謝覺還轉。覺乃變為境。若以心曳心。還為覺所覺。從之隨隨去。不離生滅際。師曰。色心前後中。實無緣起境。一念自疑忘。誰能計動靜。此知自無知。知知緣不會。當自檢本形。何須求域外。前境不變謝。後念不來今。求月執玄影。討跡逐飛禽。欲知心本性。還如視夢裏。譬之六月氷。處處皆相似。避空終不脫。求空復不成。借問鏡中像。心從何處生。問曰。恰恰用心時。若為安隱好。師曰。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曲譚名相勞。直說無繁重。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問曰。智者引妙言。與心相會當。言與心路別。合則萬倍乖。師曰。方便說妙言。破病大乘道。非關本性譚。還從空化造。無念為真常。終當絕心路。離念性不動。生滅無乖悞。谷響既有聲。鏡像能回顧。問曰。行者體境有。因覺知境亡。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心。師曰。境用非體覺。覺罷不應思。因覺知境亡。覺時境不起。前覺及後覺。并境有三遲。問曰。住定俱不轉。將為正三昧。諸業不能牽。不知細無明。徐徐躡其後。師曰。復聞別有人。虗執起心量。三中事不成。不轉還虗妄。心為正受縛。為之淨業障。心塵萬分一。不了說無明。細細習因起。徐徐名相生。風來波浪轉。欲靜水還平。更欲前途說。恐畏後心驚。無念大獸吼。性空下霜雹。星散穢草摧。縱橫飛鳥落。五道定紛綸。四魔不前却。既如猛火燎。還如利劒斫。問曰。賴覺知萬法。萬法本來然。若假照用心。只得照用心。不應心裏事。師曰。賴覺知萬法。萬法終無賴。若假照用心。應不在心外。問曰。隨隨無揀擇。明心不現前。復慮心闇昧。在心用功行。智障復難除。師曰。有此不可有。尋此不可尋。無揀即真擇。得闇出明心。慮者心冥昧。存心託功行。何論智障難。至佛方為病。問曰。折中消息間。實亦難安怗。自非用行人。此難終難見。師曰。折中欲消息。消息非難易。先觀心處心。次推智中智。第三照推者。第四通無記。第五解脫名。第六等真偽。第七知法本。第八慈無為。第九徧空陰。第十雲雨被。最盡彼無覺。無明生本智。鏡像現三業。幻人化四衢。不住空邊盡。當照有中無。不出空有內。未將空有俱。號之名折中。折中非言說。安怗無處安。用行何能決。問曰。別有一種人。善解空無相。口言定亂一。復道有中無。同證用常寂。知覺寂常用。用心會真理。復言用無用。智慧方便多。言亂與理合。如如理自如。不由識心會。既知心會非。心心復相泯。如是難知法。永劫不能知。同此用心人。法所不能化。師曰。別有證空者。還如前偈論。行空守寂滅。識見暫時翻。會真是心量。終知未了原。又說息心用。多智疑相似。良由性不明。求空且勞己。永劫住幽識。抱相都不知。放光便動地。於彼欲何為。問曰。前件看心者。復有羅瀫難。師曰。看心有羅瀫。幻心何待看。況無幻心者。從容下口難。問曰。久有大基業。心路差互間。得覺微細障。即達於真際。自非善巧師。無能決此理。仰惟我大師。當為開要門。引導用心者。不令失正道。師曰。法性本基業。夢境成差互。實相微細身。色心常不悟。忽逢混沌士。哀怨愍羣生。託疑廣設問。抱理內常明。生死幽徑徹。毀譽心不驚。野老顯分答。法相媿來儀。蒙發羣生藥。還如色性為。顯慶元年。邑宰蕭元善請住建初。師辭。不獲免。遂命入室。上首智巖。付囑法印。令以次傳授。將下山。謂眾曰。吾不復踐此山矣。時鳥獸哀號。踰月不止。庵前有四大桐樹。仲夏之月。忽自凋落。明年正月二十三日。不疾而逝。窆于雞籠山。

四祖下二世(旁出)

  金陵牛頭山融禪師法嗣

  牛頭山智巖禪師者

曲阿人也。姓華氏。弱冠智勇過人。身長七尺六寸。隋大業中。為郎將。常以弓挂一濾水囊隨行。所至汲用。累從大將征討。頻立戰功。唐武德中。年四十。遂乞出家。入舒州皖公山。從寶月禪師為弟子後。一日宴坐。覩異僧身長丈餘。神姿爽拔。詞氣清朗。謂師曰。卿八十生出家。宜加精進。言訖不見。甞在谷中入定。山水暴漲。師怡然不動。其水自退。有獵者遇之。因改過修善。復有昔同從軍者二人。聞師隱遁。乃共入山。尋之既見。因謂師曰。郎將狂邪。何為住此。師曰。我狂欲醒。君狂正發。夫嗜色淫聲。貪榮冐寵。流轉生死。何由自出。二人感悟。歎息而去。師後謁融禪師。發明大事。融謂師曰。吾受信大師真訣。所得都亡。設有一法勝過涅槃。吾說亦如夢幻。夫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汝今已過此見。吾復何云。山門化導當付之於汝。師稟命為第二世。後以正法。付方禪師。師住白馬栖玄兩寺。又遷石頭城。於儀鳳二年正月十日示滅。顏色不變。屈伸如生。室有異香。經旬不歇。遺言水塟焉。

金陵鍾山曇璀禪師者

吳郡人也。姓顏氏。初謁融禪師。融目而奇之。乃告之曰。色聲為無生之鴆毒。受想是至人之坑穽。子知之乎。師默而審之。大悟玄旨。尋晦迹鍾山。多歷年所。茅庵瓦缶。以終老焉。唐天授三年二月六日。恬然入定。七日而滅。

四祖下三世四世(旁出不列章次)

  四祖下五世(旁出)

  金陵牛頭山持禪師法嗣

  牛頭山智威禪師者

江寧人也。姓陳氏。依天寶寺統法師出家。謁法持禪師。傳授正法。自爾江左學徒。皆奔走門下。有慧忠者。目為法器。師甞有偈示曰。莫繫念。念成生死河。輪迴六趣海。無見出長波。忠答曰。念想由來幻。性自無終始。若得此中意。長波當自止。師又示偈曰。余本性虗無。緣妄生人我。如何息妄情。還歸空處坐。忠答曰。虗無是實體。人我何所存。妄情不須息。即汎般若船。師知其了悟。乃付以院事。隨緣化導。終于延祚寺。

四祖下六世(旁出)

  金陵牛頭山威禪師法嗣

  牛頭山慧忠禪師者

潤州人也。姓王氏。年二十三。受業於莊嚴寺。聞威禪師出世。乃往謁之。威纔見曰。山主來也。師感悟微旨。遂給侍左右。後辭詣諸方。巡禮威於具戒院。見凌霄藤遇夏萎悴。人欲伐之。因謂之曰。勿剪。慧忠還時。此藤更生。及師回。果如其言。即以山門付囑訖。出居延祚寺。師平生一衲。不易器用。唯一鐺。甞有供僧糓兩廩。盜者窺伺。虎為守之。縣令張遜者。至山頂謁。問師有何徒弟。師曰。有三五人。遜曰。如何得見。師敲禪牀。有三虎哮吼而出。遜驚怖而退。後眾請入城。居莊嚴舊寺。師欲於殿東。別創法堂。先有古木。羣鵲巢其上。工人將伐之。師謂鵲曰。此地建堂。汝等何不速去。言訖。羣鵲乃遷巢他樹。初築基。有二神人。定其四角。復潛資夜役。遂不日而就。繇是四方學徒雲集。得法者有三十四人。各住一方。轉化多眾。師有安心偈曰。人法雙淨。善惡兩忘。直心真實。菩提道場。大曆三年。石室前挂鐺樹。挂衣藤。忽盛夏枯死。四年六月十五日。集僧布薩訖。命侍者淨髮浴身。至夜有瑞雲。覆其精舍。空中復聞天樂之聲。詰旦怡然坐化。時風雨暴作。震折林木。復有白虹。貫于巖壑。五年春。茶毗。獲舍利。不可勝計。

宣州安國寺玄挺禪師

初參威禪師。侍立次。有講華嚴僧問。真性緣起其義云何。威良久。師遽召曰。大德正興一念問時。是真性中緣起。其僧言下大悟。或問南宗自何而立。曰心宗非南北。

舒州天柱山崇慧禪師者

彭州人也。姓陳氏。唐乾元初。往舒州天柱山創寺。永泰元年。賜額。僧問。如何是天柱境。師曰。主簿山高難見日。玉鏡峯前易曉人。問達磨未來此土時。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未來且置。即今事作麼生。曰某甲不會。乞師指示。師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僧無語。師復曰。闍梨會麼。曰不會。師曰。自己分上作麼生。干他達磨來與未來作麼。他家來大似賣卜漢。見汝不會。為汝錐破卦文。纔生吉凶。盡在汝分上。一切自看。僧曰。如何是解卜底人。師曰。汝纔出門時。便不中也。問如何是天柱家風。師曰。時有白雲來閉戶。更無風月四山流。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潛嶽峯高長積翠。舒江明月色光暉。問如何是大通智勝佛。師曰。曠大劫來未曾壅滯。不是大通智勝佛是甚麼。曰為甚麼佛法不現前。師曰。只為汝不會。所以成不現前。汝若會去。亦無佛可成。問如何是道。師曰。白雲覆青嶂。蜂蝶戀庭華。問從上諸聖有何言說。師曰。汝今見吾有何言說。問宗門中事請師舉唱。師曰。石牛長吼真空外。木馬嘶時月隱山。問如何是和尚利人處。師曰。一雨普滋。千山秀色。問如何是天柱山中人。師曰。獨步千峯頂。優游九曲泉。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白猿抱子來青嶂。蜂蝶銜華綠蘂間。大曆十四年歸寂。塔于山之北。

潤州鶴林玄素禪師者

延陵人也。姓馬氏。晚參威禪師。遂悟性宗。後居鶴林寺。一日有屠者禮謁。願就所居辦供。師欣然而往。眾皆見訝。師曰。佛性平等。賢愚一致。但可度者。吾即度之。復何差別之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會即不會。疑即不疑。又曰。不會不疑底。不疑不會底。有僧扣門。師問。是甚麼人。曰是僧。師曰。非但是僧。佛來亦不著。曰為甚麼不著。師曰。無汝棲泊處。

四祖下七世(旁出)

  金陵牛頭山忠禪師法嗣

  天台山佛窟巖惟則禪師者

京兆人也。姓長孫氏。初謁忠禪師。大悟玄旨。乃曰。天地無物也。物我無物也。雖無物也。而未甞無物也。如此則聖人如影。百姓如夢。孰為死生哉。至人以是能獨照。能為萬物主。吾知之矣。遂南遊天台。隱於瀑布之西巖。元和中。慕道者日至。有弟子可素。遂築室廬。漸成法席。佛窟之稱。自師始也。僧問。如何是那羅延箭。師曰。中的也。忽一日告門人曰。汝其勉之。閱二日跏趺而寂。後三年塔全身于本山(唐韓文公撰碑。今存國清寺)。

鶴林素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道欽禪師者

蘇州崑山人也。姓朱氏。初服膺儒教。年二十八。遇素禪師。謂之曰。觀子神氣溫粹。真法寶也。師感悟。因求為弟子。素躬與落髮。乃戒之曰。汝乘流而行。逢徑即止。師遂南邁。抵臨安。見東北一山。因問樵者。樵曰。此徑山也。乃駐錫焉。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山上有鯉魚。海底有蓬塵。馬祖令人送書到。書中作一圓相。師發緘。於圓相中。著一點。却封回。(忠國師聞乃云。欽師猶被馬師惑)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汝問不當。曰如何得當。師曰。待吾滅後。即向汝說。馬祖令智藏來問。十二時中。以何為境。師曰。待汝回去時有信。藏曰。如今便回去。師曰。傳語却須問取曹溪。崔趙公問。弟子今欲出家得否。師曰。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將相之所能為。公於是有省。唐大曆三年。代宗詔至闕下。親加瞻禮。一日同忠國師。在內庭坐次。見帝駕來。師起立。帝曰。師何以起。師曰。檀越何得向四威儀中見貧道。帝悅。謂國師曰。欲錫欽師一名。國師欣然奉詔。乃賜號國一焉。後辭歸本山。於貞元八年十二月。示疾。說法而逝。諡大覺禪師。

四祖下八世(旁出)

  佛窟則禪師法嗣

  天台山雲居智禪師

甞有華嚴院僧繼宗問。見性成佛其義云何。師曰。清淨之性。本來湛然。無有動搖。不屬有無淨穢長短取捨。體自翛然。如是明見。乃名見性。性即佛。佛即性。故曰見性成佛。曰性既清淨。不屬有無。因何有見。師曰。見無所見。曰既無所見。何更有見。師曰。見處亦無。曰如是見時。是誰之見。師曰。無有能見者。曰究竟其理如何。師曰。汝知否。妄計為有。即有能所。乃得名迷。隨見生解。便墮生死。明見之人。即不然。終日見未甞見。求名處體相不可得。能所俱絕。名為見性。曰此性徧一切處否。師曰。無處不徧。曰凡夫具否。師曰。上言無處不徧。豈凡夫而不具乎。曰因何諸佛菩薩不被生死所拘。而凡夫獨縈此苦。何曾得徧。師曰。凡夫於清淨性中。計有能所。即墮生死。諸佛大士善知清淨性中不屬有無。即能所不立。曰若如是說。即有能了不了人。師曰。了尚不可得。豈有能了人乎。曰至理如何。師曰。我以要言之。汝即應念。清淨性中。無有凡聖。亦無了不了人。凡之與聖。二俱是名。若隨名生解。即墮生死。若知假名不實。即無有當名者。又曰。此是極究竟處。若云我能了彼不能了。即是大病。見有淨穢凡聖。亦是大病。作無凡聖解。又屬撥無因果。見有清淨性可棲止。亦大病。作不棲止解亦大病。然清淨性中雖無動搖。且不壞方便應用。及興慈運悲。如是興運之處。即全清淨之性。可謂見性成佛矣。繼宗踊躍。禮謝而退。

徑山國一欽禪師法嗣

  杭州鳥窠道林禪師

本郡富陽人也。姓潘氏。母朱氏。夢日光入口。因而有娠。及誕異香滿室。遂名香光。九歲出家。二十一於荊州果願寺受戒。後詣長安西明寺復禮法師。學華嚴經起信論。禮示以真妄頌。俾修禪那。師問曰。初云何觀。云何用心。禮久而無言。師三禮而退。屬代宗詔國一禪師至闕。師乃謁之。遂得正法。及南歸孤山永福寺。有辟支佛塔。時道俗共為法會。師振錫而入。有靈隱寺韜光法師。問曰。此之法會何以作聲。師曰。無聲誰知是會。後見秦望山。有長松枝葉繁茂。盤屈如葢。遂棲止其上。故時人謂之鳥窠禪師。復有鵲巢於其側。自然馴狎人。亦目為鵲巢和尚。有侍者會通。忽一日欲辭去。師問曰。汝今何往。對曰。會通為法出家。和尚不垂慈誨。今往諸方。學佛法去。師曰。若是佛法。吾此間亦有少許。曰如何是和尚佛法。師於身上拈起布毛吹之。通遂領悟玄旨。元和中。白居易侍郎出守茲郡。因入山謁師。問曰。禪師住處甚危險。師曰。太守危險尤甚。白曰。弟子位鎮江山。何險之有。師曰。薪火相交。識性不停。得非險乎。又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曰。三歲孩兒。也解恁麼道。師曰。三歲孩兒雖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白作禮而退。師於長慶四年二月十日。告侍者曰。吾今報盡。言訖坐亡(有云。師名圓修者。恐是諡號)。

五祖大滿禪師旁出法嗣第一世

  北安神秀禪師者(耶舍三藏誌云。艮地生玄旨。通尊媚亦尊。比肩三九族。足下一毛分)

開封人也。姓李氏。少親儒業。博綜多聞。俄捨愛出家。尋師訪道。至蘄州雙峯東山寺。遇五祖。以坐禪為務。乃歎伏曰。此真吾師也。誓心苦節。以樵汲自役。而求其道。祖默識之。深加器重。祖既示滅。秀遂住江陵當陽山。唐武后聞之。召至都下。於內道場供養。特加欽禮。命於舊山。置度門寺。以旌其德。時王公士庶。皆望塵拜伏。暨中宗即位。尤加禮重。大臣張說甞聞法要。執弟子禮。師有偈示眾曰。一切佛法。自心本有。將心外求。捨父逃走。神龍二年。於東都天宮寺入滅。諡大通禪師。羽儀法物。送殯於龍門。帝送至橋。王公士庶皆至塟所。張說及徵士盧鴻一各為碑誄。門人普寂義福等。並為朝野所重。

嵩嶽慧安國師(耶舍三藏誌云。九女出人倫。八女絕婚姻。朽牀添大脚。心祖眾中尊)

荊州枝江人也。姓衛氏。隋開皇十七年。括天下私度僧尼。勘師。師曰。本無名。遂遁于山谷。大業中。大發丁夫。開通濟渠。饑殍相枕。師乞食以救之。獲濟者眾。煬帝徵師。不赴。潛入大和山。暨帝幸江都。海內擾攘。乃杖錫登衡嶽。行頭陀行。唐貞觀中。至黃梅謁忍祖。遂得心要。麟德元年。遊終南山石壁。因止焉。高宗甞召師。不奉詔。於是徧歷名迹。至嵩少云。是吾終焉之地也。自爾禪者輻湊。有坦然懷讓二僧來參。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何不問自己意。曰如何是自己意。師曰。當觀密作用。曰如何是密作用。師以目開合示之。然於言下知歸。讓乃即謁曹溪武后。徵至輦下。待以師禮。與秀禪師同加欽重。后甞問師。甲子多少。師曰不記。后曰。何不記邪。師曰。生死之身。其若循環。環無起盡。焉用記為。況此心流注中間無間。見漚起滅者。乃妄想耳。從初識至動相滅時。亦只如此。何年月而可記乎。后聞稽顙信受。神龍二年。中宗賜紫袈裟。度弟子二七人。仍延入禁中供養。三年又賜摩衲。辭歸嵩嶽。是年三月三日。囑門人曰。吾死已。將屍向林中。待野火焚之。俄爾萬回公來。見師猖狂。握手言論。傍侍傾耳。都不體會。至八日閉戶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二十八。(隋開皇二年壬寅生。唐景龍三年己酉滅。時稱老安國師)門人遵旨。舁置林間。果野火自然闍維。得舍利八十粒。內五粒色紫。留於宮中。至先天二年。門人建浮圖焉。

袁州蒙山道明禪師者

鄱陽人。陳宣帝之裔也。國亡。落於民間。以其王孫甞受署。因有將軍之號。少於永昌寺出家。慕道頗切。往依五祖法會。極意研尋。初無解悟。及聞五祖密付衣法。與盧行者。即率同志數十人。躡迹追逐。至大庾嶺。師最先見。餘輩未及。盧見師奔至。即擲衣鉢於磐石曰。此衣表信。可力爭邪。任君將去。師遂舉之。如山不動。踟蹰悚慄。乃曰。我來求法。非為衣也。願行者開示於我。盧曰。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阿那箇是明上座本來面目。師當下大悟。徧體汗流。泣禮數拜。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別有意旨否。盧曰。我今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自己面目。密却在汝邊。師曰。某甲雖在黃梅隨眾。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授入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是某甲師也。盧曰。汝若如是。則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師又問。某甲向後宜往何所。盧曰。逢袁可止。遇蒙即居。師禮謝。遽回至嶺下。謂眾人曰。向陟崔嵬遠望。杳無蹤迹。當別道尋之。皆以為然。師既回。遂獨往廬山布水臺。經三載後。始往袁州蒙山。大唱玄化。初名慧明。以避六祖上字。故名道明。弟子等盡遣。過嶺南。參禮六祖。

五祖下二世(旁出)

  北宗秀禪師法嗣

  五臺山巨方禪師

安陸人也。姓曹氏。幼稟業於明福院朗禪師。初講經論。後參禪會。及造北宗秀。問曰。白雲散處如何。師曰不昧。秀又問。到此間後如何。師曰。正見一枝生五葉。秀默許之。入室侍對。應機無爽。尋至上黨寒嶺居焉。數歲之間。眾盈千數。後於五臺山。闡化二十餘年。示寂。塔于本山。

河中府中條山智封禪師

姓吳氏。初習唯識論。滯于名相。為知識所詰。乃發憤罷講遊方。見秀禪師。疑心頓釋。乃辭去。居于蒲津安峯。不下山十年。木食澗飲。州牧衛文昇建安國院居之。緇素歸依。憧憧不絕。使君問曰。某今日後如何。師曰。日從濛汜出。照樹全無影。使君初不能諭。拱揖而退。少選開曉。釋然自得。師來往中條山。二十餘年。得其道者。不可勝紀。滅後門人於州城北建塔焉。

兖州降魔藏禪師

趙郡人也。姓王氏。父為亳掾。師七歲出家。時屬野多妖鬼。魅惑於人。師孤形制伏。曾無少畏。故得降魔名焉。即依廣福院明讚禪師落髮。後遇北宗盛化。便誓摳衣。秀問曰。汝名降魔。此無山精木怪。汝翻作魔邪。師曰。有佛有魔。秀曰。汝若是魔。必住不思議境界。師曰。是佛亦空。何境界之有。秀懸記之曰。汝與少皡之墟有緣。師尋入泰山數稔。學者雲集。一日告門人曰。吾今老朽。物極有歸。言訖而逝。

壽州道樹禪師

唐州人也。姓聞氏。幼探經籍。年將五十。因遇高僧誘諭。遂誓出家。禮本部明月山慧文為師。師耻乎年長求法淹遲。勵志遊方。無所不至。後歸東洛。遇秀禪師。言下知微。乃卜壽州三峯山。結茅而居。常有野人。服色素朴。言譚詭異。於言笑外。化作佛形及菩薩羅漢天仙等形。或放神光。或呈聲響。師之學徒覩之。皆不能測。如此涉十年。後寂無形影。師告眾曰。野人作多色伎倆。眩惑於人。只消老僧不見不聞。伊伎倆有窮。吾不見不聞無盡。唐寶曆元年。示疾而終。

嵩嶽安國師法嗣

  洛京福先寺仁儉禪師

自嵩山罷問。放曠郊鄽。謂之騰騰和尚。唐天冊萬歲中。天后詔入殿前。仰視天后。良久曰。會麼。后曰不會。師曰。老僧持不語戒。言訖而出。翌日進短歌一十九首。天后覽而嘉之。厚加賜賚。師皆不受。又令寫歌辭。傳布天下。其辭並敷演真理以警。時俗唯了元歌一首。盛行於世。

嵩嶽破竈墮和尚

不稱名氏。言行叵測。隱居嵩嶽。山塢有廟甚靈。殿中唯安一竈。遠近祭祀不輟。烹殺物命甚多。師一日領侍僧入廟。以杖敲竈。三下曰。咄此竈。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宰物命。又打三下。竈乃傾破墮落。須臾有一人青衣峩冠。設拜師前。師曰。是甚麼人。曰我本此廟竈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在天中。特來致謝。師曰。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彊言。神再禮而沒。少選侍僧問曰。某等久侍和尚。不蒙示誨。竈神得甚麼徑旨。便得生天。師曰。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別也無道理為伊。侍僧無言。師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本有之性。為甚麼不會。侍僧等乃禮拜。師曰。墮也墮也。破也破也。後義豐禪師舉似安國師。安嘆曰。此子會盡。物我一如。可謂如朗月處空。無不見者。難搆伊語脉。豐問曰。未審甚麼人搆得他語脉。安曰。不知者。時號為破竈墮。僧問。物物無形時如何。師曰。禮即唯汝非我。不禮即唯我非汝。其僧乃禮謝。師曰。本有之物。物非物也。所以道。心能轉物。即同如來。有僧從牛頭處來。師問曰。來自何人法會。僧近前叉手。遶師一匝而出。師曰。牛頭會下不可有此人。僧乃回。師上肩叉手而立。師曰。果然果然。僧却問曰。應物不由他時如何。師曰。爭得不由他。曰恁麼則順正歸元去也。師曰。歸元何順。曰若非和尚。幾錯招愆。師曰。猶是未見四祖時道理。見後道將來。僧却遶師一匝而出。師曰。順正之道。今古如然。僧作禮。又僧侍立久。師乃曰。祖祖佛佛只說。如人本性本心。別無道理。會取會取。僧禮謝。師乃以拂子打之曰。一處如是。千處亦然。僧乃叉手近前。應喏一聲。師曰。更不信更不信。僧問。如何是大闡提人。師曰。尊重禮拜。曰如何是大精進人。師曰。毀辱嗔恚。其後莫知所終。

嵩嶽元珪禪師

伊闕人也。姓李氏。幼歲出家。唐永淳二年。受具戒。隸閑居寺。習毗尼無懈。後謁安國師。頓悟玄旨。遂卜廬於嶽之龐塢。一日有異人。峩冠袴褶(徒頰切)而至。從者極多。輕少舒徐。稱謁大師。師覩其形貌奇偉非常。乃諭之曰。善來仁者。胡為而至。彼曰。師寧識我邪。師曰。吾觀佛與眾生等。吾一目之。豈分別邪。彼曰。我此嶽神也。能生死於人。師安得一目我哉。師曰。吾本不生。汝焉能死。吾視身與空等。視吾與汝等。汝能壞空與汝乎。苟能壞空及汝。吾則不生不滅也。汝尚不能如是。又焉能生死吾邪。神稽首曰。我亦聰明正直於餘神。詎知師有廣大之智辯乎。願授以正戒。令我度世。師曰。汝既乞戒。即既戒也。所以者何。戒外無戒。又何戒哉。神曰。此理也。我聞茫昧。止求師戒。我身為門弟子。師即為張座。秉爐正几。曰付汝五戒。若能奉持。即應曰能。不能即曰否。曰謹受教。師曰。汝能不婬乎。曰我亦娶也。師曰。非謂此也。謂無羅欲也。曰能。師曰。汝能不盜乎。曰何乏我也。焉有盜取哉。師曰。非謂此也。謂饗而福淫。不供而禍善也。曰能。師曰。汝能不殺乎。曰實司其柄焉。曰不殺。師曰。非謂此也。謂有濫誤疑混也。曰能。師曰。汝能不妄乎。曰我正直。焉有妄乎。師曰。非謂此也。謂先後不合天心也。曰能。師曰。汝不遭酒敗乎。曰能。師曰。如上是為佛戒也。又言以有心奉持。而無心拘執。以有心為物。而無心想身。能如是則先天地生不為精。後天地死不為老。終日變化。而不為動。畢盡寂默。而不為休。信此則雖娶非妻也。雖饗非取也。雖柄非權也。雖作非故也。雖醉非惽也。若能無心於萬物。則羅欲不為婬。福淫禍善不為盜。濫誤疑混不為殺。先後違天不為妄。惽荒顛倒不為醉。是謂無心也。無心則無戒。無戒則無心。無佛無眾生。無汝及無我。孰為戒哉。神曰。我神通亞佛。師曰。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佛則十句七能三不能。神悚然避席。跪啟曰。可得聞乎。師曰。汝能戾上帝東天行而西七曜乎。曰不能。師曰。汝能奪地祗融五嶽而結四海乎。曰不能。師曰。是謂五不能也。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即滅定業。佛能知羣有性窮億劫事。而不能化導無緣。佛能度無量有情。而不能盡眾生界。是為三不能也。定業亦不牢久。無緣亦是一期。眾生界本無增減。亘無一人能主其法。有法無主是謂無法。無法無主是謂無心。如我解佛。亦無神通也。但能以無心通達一切法爾。神曰。我誠淺昧。未聞空義。師所授戒。我當奉行。今願報慈德。効我所能。師曰。吾觀身無物。觀法無常。塊然更有何欲邪。神曰。師必命我為世間事。展我小神功。使已發心初發心未發心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目我神蹤。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有自然有非自然者。師曰。無為是無為是。神曰。佛亦使神護法。師寧隳叛佛邪。願隨意垂誨。師不得已而言曰。東巖寺之障。莽然無樹。北岫有之。而背非屏擁。汝能移北樹於東嶺乎。神曰。已聞命矣。然昏夜必有喧動。願師無駭。即作禮辭去。師門送而且觀之。見儀衛逶迤如王者之狀。嵐靄煙霞。紛綸間錯。幢幡環珮。凌空隱沒焉。其夕果有暴風吼雷。奔雲掣電。棟宇搖蕩。宿鳥聲喧。師謂眾曰。無怖無怖。神與我契矣。詰旦和霽。則北巖松栝。盡移東嶺。森然行植。師謂其徒曰。吾沒後無令外知。若為口實。人將妖我。以開元四年丙辰歲。囑門人曰。吾始居寺東嶺。吾滅。汝必寘吾骸于彼。言訖若委蛻焉。

五祖下三世(旁出)

  嵩山寂禪師法嗣

  終南山惟政禪師

平原人也。姓周氏。受業於本州延和寺詮澄法師。得法於嵩山普寂禪師。即入太一山中。學者盈室。唐文宗好嗜蛤蜊。沿海官吏先時遞進。人亦勞止。一日御饌中。有擘不張者。帝以其異。即焚香禱之。乃開見菩薩形儀。梵相具足。帝遂貯以金粟檀香合。覆以美錦。賜興善寺。令眾僧瞻禮。因問羣臣。斯何祥也。或奏太一山惟政禪師。深明佛法。博聞強記。乞詔問之。帝即頒詔。師至。帝問其事。師曰。臣聞物無虗應。此乃啟陛下之信心耳。故契經云。應以此身得度者。即現此身而為說法。帝曰。菩薩身已現。且未聞說法。師曰。陛下覩此。為常邪非常邪。信邪非信邪。帝曰。希奇之事。朕深信焉。師曰。陛下已聞說法竟。皇情悅豫。得未曾有。詔天下寺院。各立觀音像。以答殊休。留師於內道場。累辭歸山。詔令住聖壽寺。至武宗即位。師忽入終南山隱居。人問其故。師曰。吾避仇矣。終後闍維。收舍利四十九粒。而建塔焉。

破竈墮和尚法嗣

  嵩山峻極禪師

僧問。如何是修善行人。師曰。擔枷帶鏁。曰如何是作惡行人。師曰。修禪入定。曰某甲淺機。請師直指。師曰。汝問我惡。惡不從善。汝問我善。善不從惡。僧良久。師曰會麼。僧曰不會。師曰。惡人無善念。善人無惡心。所以道善惡如浮雲。俱無起滅處。僧於言下大悟。後破竈墮聞舉乃曰。此子會盡諸法無生。

五祖下四世

  益州無相禪師法嗣

  益州保唐寺無住禪師

初得法於無相大師。乃居南陽白崖山。專務宴寂。經累歲。學者漸至。勤請不已。自此垂誨。雖廣演言教。而唯以無念為宗。唐相國杜鴻漸出撫坤維。聞師名。思一瞻禮。遣使到山延請。時節度使崔寧亦命諸寺僧徒。遠出迎。引至空慧寺。時杜公與戎師。召三學碩德。俱會寺中。致禮訖。公問曰。弟子聞。今和尚說無憶無念莫妄三句法門是否。師曰然。公曰。此三句是一是三。師曰。無憶名戒。無念名定。莫妄名慧。一心不生。具戒定慧。非一非三也。公曰。後句妄字。莫是從心之忘。乎。曰從女者是也。公曰。有據否。師曰。法句經云。若起精進心。是妄非精進。若能心不妄。精進無有涯。公聞。疑情盪然。公又問。師還以三句示人否。師曰。初心學人。還令息念。澄停識浪。水清影現。悟無念體。寂滅現前。無念亦不立也。于時庭樹鵶鳴。公問。師聞否。師曰聞。鵶去已。又問師。聞否。師曰聞。公曰。鵶去無聲。云何言聞。師乃普告大眾曰。佛世難值。正法難聞。各各諦聽。聞無有聞。非關聞性。本來不生。何曾有滅。有聲之時。是聲塵自生。無聲之時。是聲塵自滅。而此聞性。不隨聲生。不隨聲滅。悟此聞性。則免聲塵之所轉。當知聞無生滅。聞無去來。公與僚屬大眾稽首。又問。何名第一義。第一義者。從何次第得入。師曰。第一義無有次第。亦無出入。世諦一切。有第一義。即無諸法無性性。說名第一義。佛言。有法名俗諦。無性第一義。公曰。如師開示。實不可思議。公又曰。弟子性識微淺。昔因公暇。撰得起信論章疏兩卷。可得稱佛法否。師曰。夫造章疏。皆用識心思量分別。有為有作。起心動念。然可造成。據論文云。當知一切法從本以來。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唯有一心。故名真如。今相公著言說相。著名字相。著心緣相。既著種種相。云何是佛法。公起作禮曰。弟子亦曾問。諸供奉大德皆讚弟子不可思議。當知彼等但狥人情。師今從理解說。合心地法。實是真理不可思議。公又問。云何不生。云何不滅。如何得解脫。師曰。見境心不起名不生。不生即不滅。既無生滅。即不被前塵所縛。當處解脫不生名無念。無念即無滅。無念即無縛。無念即無脫。舉要而言。識心即離念。見性即解脫。離識心見性外。更有法門證無上菩提者。無有是處。公曰。何名識心見性。師曰。一切學道人。隨念流浪。葢為不識真心。真心者念生亦不順生。念滅亦不依寂。不來不去。不定不亂。不取不捨。不沈不浮。無為無相。活鱍鱍。平常自在。此心體畢竟不可得。無可知覺。觸目皆如。無非見性也。公與大眾。作禮稱讚。踊躍而去。師後居保唐寺而終。

六祖大鑒禪師旁出法嗣第一世

  西域崛多三藏者

天竺人也。於六祖言下契悟。後遊五臺。見一僧結庵靜坐。師問曰。孤坐奚為。曰觀靜。師曰。觀者何人。靜者何物。其僧作禮。問曰。此理何如。師曰。汝何不自觀自靜。彼僧茫然。師曰。汝出誰門邪。曰秀禪師。師曰。我西域異道最下種者。不墮此見。兀然空坐。於道何益。其僧却問。師所師者何人。師曰。我師六祖。汝何不速往曹溪。決其真要。其僧即往參六祖。六祖垂誨。與師符合。僧即悟入。師後不知所終。

韶州法海禪師者

曲江人也。初見六祖。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喻。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持。意中清淨。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脩是正。師信受以偈贊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脩離諸物。

吉州志誠禪師者

本州太和人也。初參秀禪師。後因兩宗盛化。秀之徒眾。往往譏南宗曰。能大師不識一字。有何所長。秀曰。他得無師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師五祖親付衣法。豈徒然哉。吾所恨不能遠去親近。虗受國恩。汝等諸人無滯於此。可往曹谿質疑。他日回當為吾說。師聞此語。禮辭。至韶陽。隨眾參請。不言來處。時六祖告眾曰。今有盜法之人。潛在此會。師出禮拜。具陳其事。祖曰。汝師若為示眾。師曰。甞指誨大眾。令住心觀靜。長坐不臥。祖曰。住心觀靜。是病非禪。長坐拘身。於理何益。聽吾偈曰。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過。師曰。未審。和尚以何法誨人。祖曰。吾若言有法與人。即為誑汝。但且隨方解縛。假名三昧。聽吾偈曰。心地無非自性戒。心地無癡自性慧。心地無亂自性定。不增不減自金剛。身去身來本三昧。師聞偈悔謝。即誓依歸。乃呈偈曰。五蘊幻身。幻何究竟。回趣真如。法還不淨。

匾擔山曉了禪師者

傳記不載。唯北宗門人。忽雷澄禪師撰塔碑。盛行于世。其略曰。師住匾擔山。號曉了。六祖之嫡嗣也。師得無心之心。了無相之相。無相者森羅眩目。無心者分別熾然。絕一言一響。響莫可傳。傳之行矣。言莫可窮。窮之非矣。師得無無之無。不無於無也。吾今以有有之有。不有於有也。不有之有。去來非增。不無之無。涅槃非滅。嗚呼師住世兮曹谿明。師寂滅兮法舟傾。師譚無說兮寰宇盈。師示迷徒兮了義乘。匾擔山色垂茲色。空谷猶留曉了名。

洪州法達禪師者

洪州豐城人也。七歲出家。誦法華經。進具之後。禮拜六祖。頭不至地。祖訶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習何事邪。師曰。念法華經已。及三千部。祖曰。汝若念至萬部。得其經意。不以為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業。都不知過。聽吾偈曰。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亡功福無比。祖又曰。汝名甚麼。對曰。名法達。祖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復說偈曰。汝今名法達。勤誦未休歇。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汝今有緣故。吾今為汝說。但信佛無言。蓮華從口發。師聞偈。悔過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惟願和尚大慈。略說經中義理。祖曰。汝念此經。以何為宗。師曰。學人愚鈍。從來但依文誦念。豈知宗趣。祖曰。汝試為吾念一徧。吾當為汝解說。師即高聲念經。至方便品。祖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唯一大事。一大事即佛知見也。汝慎勿錯解經意。見他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見。我輩無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見。何用更開。汝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體。葢為一切眾生。自蔽光明。貪愛塵境。外緣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他從三昧起。種種苦口。勸令寢息。莫向外求。與佛無二。故云。開佛知見。汝但勞勞執念。謂為功課者。何異氂牛愛尾也。師曰。若然者但得解義。不勞誦經邪。祖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只為迷悟在人。損益由汝。聽吾偈曰。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久不明己。與義作讐家。無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有無俱不計。長御白牛車。師聞偈再啟曰。經云。諸大聲聞乃至菩薩。皆盡思度量。尚不能測於佛智。今令凡夫但悟自心。便名佛之知見。自非上根。未免疑謗。又經說三車。大牛之車。與白牛車。如何區別。願和尚再垂宣說。祖曰。經意分明。汝自迷背。諸三乘人。不能測佛智者。患在度量也。饒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佛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此理若不肯信者。從他退席。殊不知坐却白牛車。更於門外覔三車。況經文明向汝道。無二亦無三。汝何不省。三車是假。為昔時故。一乘是實。為今時故。只教你去假歸實。歸實之後。實亦無名。應知所有珍財。盡屬於汝。由汝受用。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亦無用想。是名持法華經。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師既蒙啟發。踊躍歡喜。以偈贊曰。經誦三千部。曹谿一句亡。未明出世旨。寧歇累生狂。羊鹿牛權設。初中後善揚。誰知火宅內。元是法中王。祖曰。汝今後方可為念經僧也。師從此領旨。亦不輟誦持。

壽州智通禪師者

安豐人也。初看楞伽經。約千餘徧。而不會三身四智。禮拜六祖。求解其義。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化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吾今為汝說。諦信永無迷。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師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邪。若離三身。別譚四智。此名有智無身也。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那伽定。(轉識為智者。教中云。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雖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但轉其名。而不轉其體也)師禮謝。以偈贊曰。三身元我體。四智本心明。身智融無礙。應物任隨形。起修皆妄動。守住匪真精。妙旨因師曉。終亡汙染名。

江西志徹禪師

姓張氏。名行昌。少任俠。自南北分化。二宗主雖亡彼我。而徒侶競起愛僧。時北宗門人。自立秀禪師。為第六祖。而忌大鑑傳衣。為天下所聞。然祖預知其事。即置金十兩於方丈。時行昌受北宗門人之囑。懷刃入祖室。將欲加害。祖舒頸而就行昌揮刃者三。都無所損。祖曰。正劒不邪。邪劒不正。只負汝金。不負汝命。行昌驚仆。久而方蘇。求哀悔過。即願出家。祖遂與金曰。汝且去恐。徒眾翻害於汝。汝可他日易形而來。吾當攝受。行昌稟旨宵遁。投僧出家。具戒精進。一日憶祖之言。遠來禮覲。祖曰。吾久念於汝。汝來何晚。曰昨蒙和尚捨罪。今雖出家苦行。終難報於深恩。其唯傳法度生乎。弟子甞覽涅槃經。未曉常無常義。乞和尚慈悲。略為宣說。祖曰。無常者。即佛性也。有常者。即善惡一切諸法分別心也。曰和尚所說大違經文。祖曰。吾傳佛心印。安敢違於佛經。曰經說佛性是常。和尚却言無常。善惡諸法乃至菩提心。皆是無常。和尚却言是常。此即相違。令學人轉加疑惑。祖曰。涅槃經吾昔者聽尼無盡藏讀誦一徧。便為講說。無一字一義不合經文。乃至為汝終無二說。曰學人識量淺昧。願和尚委曲開示。祖曰。汝知否。佛性若常。更說甚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又一切諸法若無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徧之處。故吾說常者。正是佛說真無常義也。佛比為凡夫外道執於邪常。諸二乘人於常計無常。共成八倒。故於涅槃了義教中。破彼偏見。而顯說真常真樂真我真淨。汝今依言背義。以斷滅無常。及確定死常。而錯解佛之圓妙最後微言。縱覽千徧。有何所益。行昌忽如醉醒。乃說偈曰。因守無常心。佛演有常性。不知方便者。猶春池拾礫。我今不施功。佛性而見前。非師相授與。我亦無所得。祖曰。汝今徹也。宜名志徹。師禮謝而去。

信州智常禪師者

本州貴谿人也。髫年出家。志求見性。一日參六祖。祖問。汝從何來。欲求何事。師曰。學人近禮大通和尚。蒙示見性成佛之義。未決狐疑。至吉州遇人指迷。令投和尚。伏願垂慈攝受。祖曰。彼有何言句。汝試舉看。吾與汝證明。師曰。初到彼三月。未蒙開示。以為法切。故於中夜。獨入方丈。禮拜哀請。大通乃曰。汝見虗空否。對曰見。彼曰。汝見虗空有相貌否。對曰。虗空無形。有何相貌。彼曰。汝之本性。猶如虗空。返觀自性。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極樂世界。亦名如來知見。學人雖聞此說。猶未決了。乞和尚示誨。令無凝滯。祖曰。彼師所說。猶存見知。故令汝未了。吾今示汝一偈曰。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虗生閃電。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見。師聞偈已。心意豁然。乃述一偈曰。無端起知解。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寧越昔時迷。自性覺源體。隨照枉遷流。不入祖師室。茫然趣兩頭。

廣州志道禪師者

南海人也。初參六祖。問曰。學人自出家。覽涅槃經。僅十餘載。未明大意。願和尚垂誨。祖曰。汝何處未了。對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於此疑惑。祖曰。汝作麼生疑。對曰。一切眾生皆有二身。謂色身法身也。色身無常。有生有滅。法身有常。無知無覺。經云。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者。未審是何身寂滅。何身受樂。若色身者。色身滅時。四大分散。全是苦苦。不可言樂。若法身寂滅。即同草木瓦石。誰當受樂。又法性是生滅之體。五蘊是生滅之用。一體五用。生滅是常。生則從體起用。滅則攝用歸體。若聽更生。即有情之類。不斷不滅。若不聽更生。即永歸寂滅。同於無情之物。如是則一切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樂之有。祖曰。汝是釋子。何習外道斷常邪見。而議最上乘法。據汝所解。即色身外。別有法身。離生滅求於寂滅。又推涅槃常樂言。有身受者。斯乃執吝生死。耽著世樂。汝今當知。佛為一切迷人。認五蘊和合。為自體相。分別一切法。為外塵相。好生惡死。念念遷流。不知夢幻虗假枉受輪迴。以常樂涅槃。翻為苦相。終日馳求。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樂。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見前。當見前之時。亦無見前之量。乃謂常樂。此樂無有受者。亦無不受者。豈有一體五用之名。何況更言涅槃禁伏諸法。令永不生。斯乃謗佛毀法。聽吾偈曰。無上大涅槃。圓明常寂照。凡愚謂之死。外道執為斷。諸求二乘人。目以為無作。盡屬情所計。六十二見本。妄立虗假名。何為真實義。唯有過量人。通達無取捨。以知五蘊法。及以蘊中我。外現眾色象。一一音聲相。平等如夢幻。不起凡聖見。不作涅槃解。二邊三際斷。常應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別一切法。不起分別想。劫火燒海底。風皷山相擊。真常寂滅樂。涅槃相如是。吾今強言說。令汝捨邪見。汝勿隨言解。許汝如少分。師聞偈踊躍。作禮而退。

永嘉真覺禪師

諱玄覺。本郡戴氏子。丱歲出家。徧探三藏。精天台止觀圓妙法門。於四威儀中。常冥禪觀。後因左谿朗禪師激勵。與東陽策禪師。同詣曹溪。初到振錫。繞祖三匝。卓然而立。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而來。生大我慢。師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師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于時大眾無不愕然。師方具威儀參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大速乎。師曰。本自非動。豈有速邪。祖曰。誰知非動。師曰。仁者自生分別。祖曰。汝甚得無生之意。師曰。無生豈有意邪。祖曰。無意誰當分別。師曰。分別亦非意。祖歎曰。善哉善哉。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矣。師翌日下山。乃回溫州。學者輻湊。著證道歌一首。及禪宗悟修圓旨。自淺之深。慶州刺史魏靖緝而序之。成十篇。目為永嘉集。並行于世。 慕道志儀第一。夫欲作道。先須立志。及事師儀。則彰乎軌訓。故標第一明慕道儀式。戒憍奢意第二。初雖立志修道善識軌儀。若三業憍奢。妄心擾動。何能得定。故次第二明戒憍奢意也。淨修三業第三。前戒憍奢。略標綱要。今子細檢責。令麤過不生。故次第三明淨修三業。戒乎身口意也。奢摩他頌第四。已檢責身口。令麤過不生。次須入門修道漸次。不出定慧五種起心六種料揀。故次第四明奢摩他頌也。毗婆舍那頌第五。非戒不禪。非禪不慧。上既修定。定久慧明。故次第五明毗婆舍那頌也。優畢叉頌第六。偏修於定。定久則沈。偏學於慧。慧多心動。故次第六明優畢叉頌。等於定慧。令不沈動。使定慧均等。捨於二邊。三乘漸次第七。定慧既均。則寂而常照。三觀一心。何疑不遣。何照不圓。自解雖明。悲他未悟。悟有深淺。故次第七明三乘漸次也。事理不二第八。三乘悟理。理無不窮。窮理在事。了事即理。故次第八明事理不二。即事而真。用祛倒見也。勸友人書第九。事理既融。內心自瑩。復悲遠學。虗擲寸陰。故次第九明勸友人書也。發願文第十。勸友雖是悲他。專心在一。情猶未普。故次第十明發願文。誓度一切也 優畢叉頌略曰。復次觀心十門。初則言其法爾。次則出其觀體。三則語其相應。四則警其上慢。五則誡其疎怠。六則重出觀體。七則明其是非。八則簡其詮旨。九則觸途成觀。十則妙契玄源。第一言法爾者。夫心性虗通。動靜之源莫二。真如絕慮。緣計之念非殊。惑見紛馳。窮之則唯一寂。靈源不狀。鑒之則以千差。千差不同。法眼之名自立。一寂非異。慧眼之號斯存。理量雙銷。佛眼之功圓著。是以三諦一境。法身之理常清。三智一心。般若之明常照。境智冥合。解脫之應隨機。非縱非橫。圓伊之道玄會。故知三德妙性。宛爾無乖一心。深廣難思。何出要而非路。是以即心為道者。可謂尋流而得源矣。第二出其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第三語其相應者。心與空相應。則譏毀讚譽。何憂何喜。身與空相應。則刀割香塗。何苦何樂。依報與空相應。則施與劫奪。何得何失。心與空不空相應。則愛見都忘。慈悲普救。身與空不空相應。則內同枯木。外現威儀。依報與空不空相應。則永絕貪求。資財給濟。心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實相初明。開佛知見。身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一塵入正受。諸塵三昧起。依報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香臺寶閣嚴土化生。第四警其上慢者。若不爾者。則未相應也。第五誡其疎怠者。然渡海應須上船。非船何以能渡。修心必須入觀。非觀無以明心。心尚未明。相應何日。思之勿自恃也。第六重出觀體者。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有非無。不知即念即空不空。非非有。非非無。第七明其是非者。心不是有。心不是無。心不非有。心不非無。是有是無。即墮是。非有非無。即墮非。如是只是是非之非。未是非是。非非之是。今以雙非。破兩是。是破非。是猶是非又。以雙非。破兩非。非破非非。即是是。如是只是非是非非之是。未是不非不不非。不是不不是。是非之惑。綿微難見。神清慮靜。細而趼之。第八簡其詮旨者。然而至理無言。假文言以明其旨。旨宗非觀。藉修觀以會其宗。若旨之未明。則言之未的。若宗之未會。則觀之未深。深觀乃會其宗。的言必明其旨。旨宗既其明會。言觀何得復存邪。第九觸途成觀者。夫再演言詞。重標觀體。欲明宗旨無異。言觀有逐方移。移言則言理無差。改觀則觀旨不異。不異之旨即理。無差之理即宗。宗旨一而二名。言觀明其弄引耳。第十妙契玄源者。夫悟心之士。寧執觀而迷旨。達教之人。豈滯言而惑理。理明則言語道斷。何言之能議。旨會則心行處滅。何觀之能思。心言不能思議者。可謂妙契環中矣。先天二年十月十七日。安坐示滅。塔于西山之陽。諡無相大師。塔曰淨光。

  溫州淨居尼玄機。唐景雲中得度。常習定於大日山石窟中。一日忽念曰。法性湛然。本無去住。厭喧趍寂。豈為達邪。乃往參雪峯。峯問。甚處來。曰大日山來。峯曰。日出也未。師曰。若出則鎔却雪峯。峯曰。汝名甚麼。師曰玄機。峯曰。日織多少。師曰。寸絲不挂。遂禮拜退。纔行三五步。峯召曰。袈裟角拖地也。師回首。峯曰。大好寸絲不挂(世傳玄機乃永嘉大師女弟。甞同遊方。以景雲歲日考之是矣。第所見雪峯。非真覺存也。永嘉既到曹谿。必嶺下雪峯也。未詳法嗣。故附於此)。

司空山本淨禪師者

絳州人也。姓張氏。幼歲披緇。于曹谿之室受記。隷司空山無相寺。唐天寶三年。玄宗遣中使楊光庭入山。採常春藤。因造丈室。禮問曰。弟子慕道斯久。願和尚慈悲。略垂開示。師曰。天下禪宗碩學。咸會京師。天使歸朝。足可咨決。貧道隈山傍水。無所用心。光庭泣拜。師曰。休禮貧道。天使為求佛邪。問道邪。曰弟子智識昏昧。未審佛之與道其義云何。師曰。若欲求佛。即心是佛。若欲會道。無心是道。曰云何即心是佛。師曰。佛因心悟。心以佛彰。若悟無心。佛亦不有。曰云何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心。無心名道。若了無心。無心即道。光庭作禮信受。既回闕庭。具以山中所遇奏聞。即勑光庭。詔師到京。勑住白蓮亭。越明年正月十五日。召兩街名僧碩學。赴內道場。與師闡揚佛理。時有遠禪師者。抗聲謂師曰。今對聖上。較量宗旨。應須直問直答。不假繁辭。只如禪師所見。以何為道。師曰。無心是道。遠曰。道因心有。何得言無心是道。師曰。道本無名。因心名道。心名若有。道不虗然。窮心既無。道憑何立。二俱虗妄。總是假名。遠曰。禪師見有身心是道已否。師曰。山僧身心本來是道。遠曰。適言無心是道。今又言身心本來是道。豈不相違。師曰。無心是道。心泯道無。心道一如。故言無心是道。身心本來是道。道亦本是身心。身心本既是空。道亦窮源無有。遠曰。觀禪師形質甚小。却會此理。師曰。大德只見山僧相。不見山僧無相。見相者是大德所見。經云。凡所有相皆是虗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其道。若以相為實。窮劫不能見道。遠曰。今請禪師於相上說於無相。師曰。淨名經云。四大無主。身亦無我。無我所見。與道相應。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若有我見。窮劫不可會道也。遠聞語失色。逡巡避席。師有偈曰。四大無主復如水。遇曲逢直無彼此。淨穢兩處不生心。壅決何曾有二意。觸境但似水無心。在世縱橫有何事。復云。一大如是。四大亦然。若明四大無主。即悟無心。若了無心。自然契道。志明禪師問。若言無心是道。瓦礫無心亦應是道。又曰。身心本來是道。四生十類皆有身心。亦應是道。師曰。大德若作見聞覺知解會。與道懸殊。即是求見聞覺知之者。非是求道之人。經云。無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尚無見聞覺知。憑何而立。窮本不有。何處存心。焉得不同草木瓦礫。明杜口而退。師有偈曰。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如鳥空中只麼飛。無取無捨無憎愛。若會應處本無心。始得名為觀自在。真禪師問。道既無心。佛有心否。佛之與道。是一是二。師曰。不一不二。曰佛度眾生。為有心故。道不度人。為無心故。一度一不度。何得無二。師曰。若言佛度眾生。道無度者。此是大德妄生二見。如山僧即不然。佛是虗名。道亦妄立。二俱不實。總是假名。一假之中。如何分二。曰佛之與道。總是假名。當立名時。是誰為立。若有立者。何得言無。師曰。佛之與道。因心而立。推窮立心。心亦是無。心既是無。即悟二俱不實。知如夢幻。即悟本空。彊立佛道二名。此是二乘人見解。師乃說無修無作偈曰。見道方修道。不見復何修。道性如虗空。虗空何所修。徧觀修道者。撥火覔浮漚。但看弄傀儡。線斷一時休。法空禪師問。佛之與道。俱是假名。十二分教亦應不實。何以從前尊宿皆言修道。師曰。大德錯會經意。道本無修。大德彊修。道本無作。大德彊作。道本無事。彊生多事。道本無知。於中強知。如此見解與道相違。從前尊宿不應如是。自是大德不會。請思之。師有偈曰。道體本無修。不修自合道。若起修道心。此人不會道。棄却一真性。却入閙浩浩。忽逢修道人。第一莫向道。安禪師問。道既假名。佛云妄立。十二分教亦是接物度生。一切是妄。以何為真。師曰。為有妄故。將真對妄。推窮妄性本空。真亦何曾有故。故知真妄總是假名。二事對治。都無實體。窮其根本。一切皆空。曰既言一切是妄。妄亦同真。真妄無殊。復是何物。師曰。若言何物。何物亦妄。經云。無相似無比。況言語道斷。如鳥飛空。安慚伏。不知所措。師有偈曰。推真真無相。窮妄妄無形。返觀推窮心。知心亦假名。會道亦如此。到頭亦只寧。達性禪師問。禪師至妙至微。真妄雙泯。佛道兩亡。修行性空。名相不實。世界如幻。一切假名。作此解時。不可斷絕眾生善惡二根。師曰。善惡二根皆因心有。窮心若有。根亦非虗。推心既無。根因何立。經云。善不善法從心化生。善惡業緣本無有實。師有偈曰。善既從心生。惡豈離心有。善惡是外緣。於心實不有。捨惡歸何處。取善令誰守。傷嗟二見人。攀緣兩頭走。若悟本無心。始悔從前咎。又有近臣。問曰。此身從何而來。百年之後。復歸何處。師曰。如人夢時。從何而來。睡覺時從何而去。曰夢時不可言無。既覺不可言有。雖有有無。來往無所。師曰。貧道此身亦如其夢。師有偈曰。視生如在夢。夢裏實是閙。忽覺萬事休。還同睡時悟。智者會悟夢。迷人信夢閙。會夢如兩般。一悟無別悟。富貴與貧賤。更無分別路。上元二年歸寂。諡大曉禪師。

玄策禪師者

婺州金華人也。遊方時屆于河朔。有隍禪師者。曾謁黃梅。自謂正受。師知隍所得未真。往問曰。汝坐於此作麼。隍曰入定。師曰。汝言入定。有心邪無心邪。若有心者。一切蠢動之類。皆應得定。若無心者。一切草木之流。亦合得定。曰我正入定時。則不見有有無之心。師曰。既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則非大定。隍無語。良久問師嗣誰。師曰。我師曹谿六祖。曰六祖以何為禪定。師曰。我師云。夫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無住。離住禪寂。禪性無生。離生禪想。心如虗空。亦無虗空之量。隍聞此說。遂造于曹谿。請決疑翳。而祖意與師冥符。隍始開悟。師後却歸金華。大開法席。

河北智隍禪師者

始參五祖。雖甞咨決。而循乎漸行。乃往河北。結庵長坐。積二十餘載。不見惰容。後遇策禪師激勵。遂往參六祖。祖愍其遠來。便垂開決。師於言下。豁然契悟。前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檀越士庶。忽聞空中有聲曰。隍禪師今日得道也。後回河北。開化四眾。

南陽慧忠國師者

越州諸暨人也。姓冉氏。自受心印。居南陽白崖山黨子谷。四十餘祀不下山。道行聞于帝里。唐肅宗上元二年。勑中使孫朝進。賷詔徵赴京。待以師禮。初居千福寺西禪院。及代宗臨御。復迎止光宅精藍。十有六載。隨機說法。時有西天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通。肅宗命國師。試驗三藏。纔見師。便禮拜立于右邊。師問曰。汝得他心通那。對曰不敢。師曰。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却去西川看競渡。良久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甚麼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却在天津橋上。看弄猢猻。師良久復問。汝道老僧只今在甚麼處。藏罔測。師叱曰。這野狐精。他心通在甚麼處。藏無對。(僧問仰山曰。大耳三藏第三度。為甚麼不見國師。山曰。前兩度是涉境心。後入自受用三昧。所以不見 又有僧問玄沙。沙曰。汝道前兩度還見麼 玄覺云。前兩度見。後來為甚麼不見。且道利害在甚麼處 僧問趙州。大耳三藏第三度不見國師。未審國師在甚麼處。州云。在三藏鼻孔上。僧後問玄沙。既在鼻孔上。為甚麼不見。沙云。只為太近)一日喚侍者。者應諾。如是三召三應。師曰。將謂吾孤負汝却是汝孤負吾。(僧問玄沙。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沙云。却是侍者會。雲居錫云。且道侍者會不會。若道會。國師又道。汝孤負吾。若道不會。玄沙又道。却是侍者會。且作麼生商量。玄覺徵問僧。甚麼處是侍者會處。僧云。若不會。爭解恁麼應。玄覺云。汝少會在。又云。若於這裏。商量得去。便識玄沙。僧問法眼。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眼云。且去別時來。雲居錫云。法眼恁麼道為復明國師意。不明國師意 僧問趙州。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趙州云。如人暗裏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南泉到參。師問。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曰。還將得馬師真來否。曰只這是。師曰。背後底聻。南泉便休。(長慶稜云。大似不知保福展云。幾不到和尚此間 雲居錫云。此二尊宿盡扶背後。只如南泉休去。為當扶面前扶背後)麻谷到參。繞禪床三匝。振錫而立。師曰。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谷又振錫。師叱曰。這野狐精出去。上堂。禪宗學者應遵佛語。一乘了義。契自心源。不了義者。互不相許。如師子身中蟲。夫為人師。若涉名利。別開異端。則自他何益。如世大匠。斤斧不傷其手。香象所負。非驢能堪。僧問。若為得成佛去。師曰。佛與眾生。一時放却。當處解脫。曰作麼生得相應去。師曰。善惡不思。自見佛性。曰若為得證法身。師曰。越毗盧之境界。曰清淨法身作麼生得。師曰。不著佛求耳。曰阿那箇是佛。師曰即心是佛。曰心有煩惱否。師曰。煩惱性自離。曰豈不斷邪。師曰。斷煩惱者。即名二乘。煩惱不生。名大涅槃。曰坐禪看靜。此復若為。師曰。不垢不淨。寧用起心。而看淨相。問禪師見十方虗空。是法身否。師曰。以想心取之。是顛倒見。問即心是佛。可更修萬行否。師曰。諸聖皆具二嚴。豈撥無因果邪。又曰。我今答汝。窮劫不盡。言多去道遠矣。所以道說法有所得。斯則野干鳴。說法無所得。是名師子吼。上堂。青蘿夤緣。直上寒松之頂。白雲淡泞。出沒太虗之中。萬法本閑。而人自閙。師問僧。近離甚處。曰南方。師曰。南方知識以何法示人。曰南方知識祇道。一朝風火散後。如蛇退皮。如龍換骨。本爾真性。宛然無壞。師曰。苦哉苦哉。南方知識說法半生半滅。曰南方知識即如是。未審和尚此間說何法。師曰。我此間身心一如。身外無餘。曰和尚何得將泡幻之身。同於法體。師曰。你為甚麼。入於邪道。曰甚麼處是某甲入於邪道處。師曰。不見教中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南陽張濆行者。問承和尚說。無情說法。某甲未體其事。乞和尚垂示。師曰。汝若聞無情說法。解他無情。方得聞我說法。汝但聞取無情說法去。濆曰。只約如今有情方便之中。如何是無情因緣。師曰。如今一切動用之中。但凡聖兩流。都無少分起滅。便是出識。不屬有無。熾然見覺。只聞無其情識繫執。所以六祖云。六根對境。分別非識。有僧到參禮。師問。蘊何事業。曰講金剛經。師曰。最初兩字是甚麼。曰如是。師曰。是甚麼。僧無對。有人問。如何是解脫。師曰。諸法不相。到當處解脫。曰恁麼即斷去也。師曰。向汝道諸法不相到。斷甚麼。師見僧來。以手作圓相。相中書日字。僧無對。師問本淨禪師。汝已後見奇特言語如何。淨曰。無一念心愛。師曰。是汝屋裏事。肅宗問師。在曹谿得何法。師曰。陛下還見空中一片雲麼。帝曰見。師曰。釘釘著懸挂著。帝又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乃起立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帝又曰。如何是無諍三昧。師曰。檀越蹋毗盧頂上行。帝曰。此意如何。師曰。莫認自己清淨法身。帝又問。師都不視。帝曰。朕是大唐天子。師何以殊不顧視。師曰。還見虗空麼。帝曰見。師曰。他還眨目。視陛下否。魚軍容問。師住白崖山。十二時中。如何修道。師喚童子來。摩頂曰。惺惺直言惺惺。歷歷直言歷歷。已後莫受人謾。師與紫璘供奉論議。師陞座。奉曰。請師立義。某甲破。師曰。立義竟。奉曰。是甚麼義。師曰。果然不見。非公境界。便下座。一日師問紫璘供奉。佛是甚麼義。曰是覺義。師曰。佛曾迷否。曰不曾迷。師曰。用覺作麼。奉無對。奉問。如何是實相。師曰。把將虗底來。曰虗底不可得。師曰。虗底尚不可得。問實相作麼。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文殊堂裏萬菩薩。曰學人不會。師曰。大悲千手眼。師以化緣將畢。涅槃時至。乃辭代宗。代宗曰。師滅度後。弟子將何所記。師曰。告檀越。造取一所無縫塔。帝曰。就師請取塔樣。師良久曰。會麼。帝曰不會。師曰。貧道去後。有侍者應真。却知此事。乞詔問之。大曆十年十二月十九日。右脇長往。塔于黨子谷。諡大證禪師。代宗後詔應真。問前語。真良久曰。聖上會麼。帝曰不會。真述偈曰。湘之南。潭之北。中有黃金充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船。瑠璃殿上無知識。

西京荷澤神會禪師者

襄陽人也。姓高氏。年十四為沙彌。謁六祖。祖曰。知識遠來大艱辛。將本來否。若有本則合識主。試說看。師曰。以無住為本。見即是主。祖曰。這沙彌爭合取次語。便打。師於杖下。思惟曰。大善知識。歷劫難逢。今既得遇。豈惜身命。自此給侍。他日祖告眾曰。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諸人還識否。師乃出曰。是諸法之本源。乃神會之佛性。祖曰。向汝道無名無字。汝便喚作本源佛性。師禮拜而退。祖曰。此子向後設有把茆葢頭。也只成得箇知解宗徒。(法眼云。古人授記人。終不錯。如今立知解為宗。即荷澤也)師尋往西京受戒。唐景龍年中。却歸曹谿。閱大藏經。於內六處有疑。問於六祖。第一問戒定慧曰。所用戒何物。定從何處修。慧因何處起。所見不通流。祖曰。定即定其心。將戒戒其行。性中常慧照。自見自知深。第二問。本無今有有何物。本有今無無何物。誦經不見有無義。真似騎驢更覔驢。祖曰。前念惡業本無。後念善生今有。念念常行善行。後代人天不久。汝今正聽吾言。吾即本無今有。第三問。將生滅却滅。將滅滅却生。不了生滅義。所見似聾盲。祖曰。將生滅却滅。令人不執性。將滅滅却生。令人心離境。未即離二邊。自除生滅病。第四問。先頓而後漸。先漸而後頓。不悟頓漸人。心裏常迷悶。祖曰。聽法頓中漸。悟法漸中頓。修行頓中漸。證果漸中頓。頓漸是常因。悟中不迷悶。第五問。先定後慧。先慧後定。定慧後初。何生為正。祖曰。常生清淨心。定中而有慧。於境上無心。慧中而有定。定慧等無先。雙修自心正。第六問。先佛而後法。先法而後佛。佛法本根源。起從何處出。祖曰。說即先佛而後法。聽即先法而後佛。若論佛法本根源。一切眾生心裏出。祖滅後二十年間。曹谿頓旨沈廢於荊吳。嵩嶽漸門盛行於秦洛。師入京。天寶四年。方定兩宗。(南能頓宗。北秀漸教)乃著顯宗記。盛行於世。一日鄉信至。報二親亡。師入堂白槌曰。父母俱喪。請大眾念摩訶般若。眾纔集。師便打槌曰。勞煩大眾。師於上元元年。奄然而化。塔于龍門。

六祖下二世(旁出)

  南陽忠國師法嗣

  吉州耽源山應真禪師

為國師侍者時。一日國師在法堂中。師入來。國師乃放下一足。師見便出。良久却回。國師曰。適來意作麼生。師曰。向阿誰說即得。國師曰。我問你。師曰。甚麼處見某甲。師又問。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如何。國師曰。幸自可憐生。須要覔箇護身符。子作麼。異日師擕籃子歸方丈。國師問。籃裏甚麼物。師曰青梅。國師曰。將來何用。師曰供養。國師曰。青在爭堪供養。師曰。以此表獻。國師曰。佛不受供養。師曰。某甲只恁麼。和尚如何。國師曰。我不供養。師曰。為甚麼不供養。國師曰。我無果子。百丈海和尚在泐潭山。牽車次。師曰。車在這裏。牛在甚麼處。丈斫額。師乃拭目。麻谷問。十二面觀音豈不是聖。師曰是。麻谷與師一摑。師曰。想汝未到此境。國師諱日設齋。有僧問曰。國師還來否。師曰。未具他心。曰又用設齋作麼。師曰。不斷世諦。

荷澤會禪師法嗣

  沂水蒙山光寶禪師

并州人也。姓周氏。初謁荷澤。澤謂之曰。汝名光寶。名以定體。寶即己有。光非外來。縱汝意用。而無少乏。長夜蒙照。而無間歇。汝還信否。師曰。信則信矣。未審光之與寶。同邪異邪。澤曰。光即寶。寶即光。何有同異之名乎。師曰。眼耳緣聲色時。為復抗行。為有回互。澤曰。抗互且置。汝指何法。為聲色之體乎。師曰。如師所說。即無有聲色可得。澤曰。汝若了聲色體空。亦信眼耳諸根。及與凡與聖。平等如幻。抗行回互。其理昭然。師由是領悟。禮辭而去。初隱沂水蒙山。於唐元和二年圓寂。

六祖下三世四世(旁出不列章次)

  六祖下五世(旁出)

  遂州圓禪師法嗣

  終南山圭峯宗密禪師者

果州西充人也。姓何氏。家本豪盛。髫齓通儒書。冠歲探釋典。唐元和二年。將赴貢舉。偶造圓和尚法席。欣然契會。遂求披剃。當年進具。一日隨眾僧。齋于府吏任灌家。居下位。以次受經。得圓覺十二章。覽未終軸。感悟流涕。歸以所悟之旨。告于圓。圓撫之曰。汝當大弘圓頓之教。此諸佛授汝耳。行矣。無自滯於一隅也。師涕泣奉命。禮辭而去。因謁荊南忠禪師。(南明)忠曰。傳教人也。當宣導於帝都。復見洛陽照禪師。(奉國神照)照曰。菩薩人也。誰能識之。尋抵襄漢。因病僧付華嚴疏。即上都澄觀大師之所撰也。師未甞聽習。一覽而講。自欣所遇曰。向者諸師述作罕窮厥旨。未若此疏辭源流暢。幽賾煥然。吾禪遇南宗。教逢圓覺。一言之下。心地開通。一軸之中。義天朗耀。今復偶茲絕筆。罄竭于懷。暨講終。思見疏主。時屬門人泰恭斷臂醻恩。師先齎書上疏主。遙敘師資。往復慶慰。尋泰恭痊。損方隨侍。至上都執弟子之禮。觀曰。毗盧華藏。能隨我遊者其汝乎。師預觀之室。惟日新其德。而認筌執眾之患永亡矣。北遊清涼山。回住鄠縣草堂寺。未幾復入終南圭峯蘭若。大和中。徵入內。賜紫衣。帝累問法要。朝士歸慕。唯相國裴公休。深入堂奧。受教為外護。師以禪教學者互相非毀。遂著禪源諸詮。寫錄諸家所迷。詮表禪門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為一藏。(或云一百卷)以貽後代。其都序略云。禪是天竺之語。具云禪那。此云思惟修。示云靜慮。皆定慧之通稱也。源者是一切眾生本覺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名為禪。此性是禪之本源。故云禪源。亦名禪那。理行者。此之本源。是禪理。忘情契之。是禪行。故云理行。然今所集諸家述作。多譚禪理。少說禪行。故且以禪源題之。今時有人。但目真性為禪者。是不達理行之旨。又不辨華竺之音也。然非離真性別有禪體。但眾生迷真合塵。即名散亂。背塵合真。方名禪定。若直論本性。即非真非妄。無背無合。無定無亂。誰言禪乎。況此真性。非唯是禪門之源。亦是萬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眾生迷悟之源。故名如來藏藏識。(出楞伽經)亦是諸佛萬德之源。故名佛性。(涅槃等經)亦是菩薩萬行之源。故名心地。(梵網經云。是諸佛之本源行。菩薩道之根本。是大眾諸佛子之根本也)萬行不出六波羅蜜。禪者但是六中之一。當其第五。豈可都目真性。為一禪行哉。然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性上無漏智慧。一切妙用萬行萬德。乃至神通光明。皆從定發。故三乘人欲求聖道。必須修禪。離此無門。離此無路。至於念佛。求牛淨土。亦修十六觀禪。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等也。又真性即不垢不淨。凡聖無差。禪門則有淺有深。階級殊等。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上四類皆有四色四空之異也)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達磨未到。古來諸家所解。皆是前四禪八定。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南嶽天台令依三諦之理。修三止三觀。教義雖最圓妙。然其趣入門戶次第。亦只是前之諸禪行相。唯達磨所傳者。頓同佛體。迥異諸門。故宗習者。難得其旨。得即成聖。疾證菩提。失即成邪。速入塗炭。先祖革昧防失。故且人傳一人。後代已有所憑。故任千燈千照。洎乎法久成弊。錯謬者多。故經論學人疑謗亦眾。原夫佛說頓教漸教。禪開頓門漸門。二教二門各相符契。今講者偏彰漸義。禪者偏播頓宗。禪講相逢。胡越之隔。宗密不知宿生何作。熏得此心。自未解脫。欲解他縛。為法亡於軀命。愍人切於神情。(亦如淨名經云。若自有縛。能解他縛。無有是處。然欲罷不能。驗是宿習難改故)每歎人與法差。法為人病。故別撰經律論疏。大開戒定慧門。顯頓悟資於漸修。證師說符於佛意。意既本末而委示。文乃浩博而難尋。汎學雖多。秉志者少。況迹涉名相。誰辨金鍮。徒自疲勞。未見機感。雖佛說悲增是行。而自慮愛見難防。遂捨眾入山。習定均慧。前後息慮。相繼十年。微細習情起滅。彰於靜慮。差別法義羅列。現於空心。虗隙日光。纖埃擾擾。清潭水底。影像昭昭。豈比夫空守默之癡禪。但尋文之狂慧者也。然本因了自心。而辨諸教。故懇情於心宗。又因辨諸教而解修心。故虔誠於教義。教也者。諸佛菩薩所留經論也。禪也者。諸善知識所述句偈也。但佛經開張。羅大千八部之眾。禪偈撮略。就此方一類之機。羅眾則莾蕩難依。就機則指的易用。今之纂集。意在斯焉。裴休為之序曰。諸宗門下。皆有達人。然各安所習。通少局多。故數十年來。師法益壞。以承稟為戶牖。各自開張。以經論為干戈。互相攻擊。情隨函矢而遷變。(周禮曰。函人為甲。孟子曰。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函人唯恐傷人。矢人唯恐不傷人。葢所習之術使然也。今學者但隨宗徒。彼此相非耳)法逐人我以高低。是非紛拏。莫能辨析。則向者世尊菩薩諸方教宗。適足以起諍。後人增煩惱病。何利益之有。我圭峯大師久而歎曰。吾丁此時。不可以默矣。於是以如來三種教義。印禪宗三種法門。鎔缾盤釵釧為一金。攪酥酪醍醐為一味。振綱領而舉者皆順。(荀子云。如振裘領屈五指而頓之。順者不可勝數)據會要而來者同趣。(周易略例云。據會要以觀方來。則六合輻湊。未足多也。都序據圓教。以印諸宗。雖百家亦無所不統)尚恐學者之難明也。又復直示宗源之本末。真妄之和合。空性之隱顯。法義之差殊。頓漸之異同。遮表之回互。權實之深淺。通局之是非。若吾師者。捧佛日而委曲回照。疑曀盡除。順佛心而橫亘大悲。窮劫蒙益。則世尊為闡教之主。吾師為會教之人。本末相符。遠近相照。可謂畢一代時教之能事矣。或曰。自如來未甞大都而通之。今一旦違宗趣而不守。廢關防而不據。無乃乖秘藏密契之道乎。答曰。如來初雖別說三乘。後乃通為一道。(三十年前。或說小乘。或說空教。或說相教。或說性教。聞者各隨機證悟。不相通知也。四十年後。坐靈鷲而會三乘。詣拘尸而顯一性。前後之軌則也)故涅槃經。迦葉菩薩曰。諸佛有密語。無密藏。世尊讚之曰。如來之言。開發顯露。清淨無翳。愚人不解。謂之祕藏。智者了達。則不名藏。此其證也。故王道興。則外戶不閉。而守在戎夷。佛道備。則諸法總持。而防在魔外。(涅槃圓教和會諸法。唯揀別魔說。及外道邪宗)不當復執情攘臂於其間也。(師又著圓覺大小二疏鈔。法界觀門。原人等論。皆裴休為之序引。盛行于世)蕭俛相公呈己見解。請禪師注釋。荷澤云。見清淨體。於諸三昧八萬四千諸波羅蜜門。皆於見上。一時起用。名為慧眼。若當真知相應之時。萬化寂滅。(善惡不思。空有不念。萬法俱從思想。緣念而生。皆是虗空。故云化也。既一念不生。則萬法不起。故不待泯之。自然寂滅也)此時更無所見。(照體獨立。夢智亡階)三昧諸波羅蜜門。亦一時空寂。更無所得。(散亂與三昧。此岸與彼岸。是相待對治之說。若知心無念。見性無生。則定亂真妄。一時空寂。故無所得也)不審此是見上一時起用否。(然見性圓明。理絕相累。即絕相為妙用。住相為執情。於八萬法門。一一皆爾。一法有為。一相一法。空為一用。故云見清淨體。則一時起用矣)望於此後。示及俛狀。答史山人十問。一問。如何是道。何以修之。為復必須修成。為復不假功用。答無礙是道。覺妄是修。道雖本圓。妄起為累。妄念都盡。即是修成。二問。道若因修而成。即是造作。便同世間法。虗偽不實。成而復壞。何名出世。答造作是結業名虗偽。世間無作是修行。即真實出世。三問。其所修者。為頓為漸。漸則忘前失後。何以集合而成頓。則萬行多方。豈得一時圓滿。答真理即悟而頓圓。妄情息之而漸盡。頓圓如初生孩子。一日而肢體已全。漸修如長養成人。多年而志氣方立。四問。凡修心地之法。為當悟心即了。為當別有行門。若別有行門。何名南宗頓旨。若悟即同諸佛。何不發神通光明。答識冰池而全水。藉陽氣而鎔消。悟凡夫而即真。資法力而修習。冰消則水流潤。方呈溉滌之功。妄盡則心靈通。始發通光之應。修心之外。無別行門。五問。若但修心而得佛者。何故諸經復說。必須莊嚴佛土。教化眾生。方名成道。答鏡明而影像千差。心淨而神通萬應。影像類莊嚴佛國。神通則教化眾生。莊嚴而即非莊嚴。影像而亦色非色。六問。諸經皆說。度脫眾生。且眾生即非眾生。何故更勞度脫。答眾生若是實。度之則為勞。既自云即非眾生。何不例度而無度。七問。諸經說佛常住。或即說佛滅度。常即不滅。滅即非常。豈不相違。答離一切相即名諸佛。何有出世入滅之實乎。見出沒者。在乎機緣。機緣應則菩提樹下而出現。機緣盡則娑羅林間而涅槃。其猶淨水無心。無像不現。像非我有。葢外質之去來。相非佛身。豈如來之出沒。八問。云何佛化所生。吾如彼生。佛既無生。生是何義。若言心生法生。心滅法滅。何以得無生法忍邪。答既云如化。化即是空。空即無生。何詰生義。生滅滅已。寂滅為真。忍可此法無生。名曰無生法忍。九問。諸佛成道說法。祇為度脫眾生。眾生既有六道。佛何但住在人中現化。又佛滅後。付法於迦葉。以心傳心。乃至此方六祖每代祇傳一人。既云於一切眾生。皆得一子之地。何以傳授不普。答日月麗天。六合俱照。而盲者不見。盆下不知。非日月不普。是障隔之咎也。度與不度。義類如斯。非局人天。揀於鬼畜。但人道能結集。傳授不絕。故祇知佛現人中也。滅度後委付迦葉。展轉相承一人者。此亦槩論當代。為宗教主。如土無二王。非得度者。唯爾數也。十問。和尚因何發心。慕何法而出家。今如何修行。得何法味。所行得至何處地位。今住心邪修心邪。若住心妨修心。若修心則動念不安。云何名為學道。若安心一定。則何異定性之徒。伏願大德運大慈悲。如理如如。次第為說。答覺四大如坏幻。達六塵如空華。悟自心為佛心。見本性為法性。是發心也。知心無住。即是修行。無住而知即為法味。住著於法。斯為動念。故如人入闇則無所見。今無所住。不染不著故。如人有目及日光。明見種種法。豈為定性之徒。既無所住著。何論處所。又山南溫造尚書問。悟理息妄之人不結業。一期壽終之後。靈性何依。師曰。一切眾生無不具有覺性。靈明空寂。與佛無殊。但以無始劫來未曾了悟。妄執身為我相。故生愛惡等情。隨情造業。隨業受報。生老病死。長劫輪回。然身中覺性。未曾生死。如夢被驅役。而身本安閑。如水作冰。而濕性不易。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無生。何有依託。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然多生妄執。習以性成。喜怒哀樂。微細流注。真理雖然頓達。此情難以卒除。須長覺察損之又損。如風頓止波浪漸停。豈可一生所修。便同諸佛力用。但可以空寂為自體。勿認色身。以靈知為自心。勿認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隨之。即臨命終時。自然業不能繫。雖有中陰。所向自由。天上人間。隨意寄託。若愛惡之念已泯。即不受分段之身。自能易短為長。易麤為妙。若微細流注。一切寂滅。唯圓覺大智。朗然獨存。即隨機應現千百億化身。度有緣眾生。名之為佛。謹對。釋曰。馬鳴菩薩撮略百本大乘經宗旨。以造大乘起信論。論中立宗。說一切眾生心有覺義不覺義。覺中復有本覺義始覺義。上所述者。雖但約照理觀心處言之。而法義亦同彼論。謂從初至與佛無殊。是本覺也。從但以無始下。是不覺也。從若能悟此下。是始覺也。始覺中復有頓悟漸修。從若能至亦無所去。是頓悟也。從然多生妄執下。是漸修也。漸修中從初發心。乃至成佛有三位自在。從初至隨意寄託者。是受生自在也。從若愛惡之念下。是變易自在也。從若微細流注下至末。是究竟自在也。又從但可以空寂為自體。至自然業不能繫。正是悟理之人。朝暮行心修習止觀之要節也。宗密先有八句之偈。顯示此意。曾於尚書處誦之。奉命解釋。偈曰。作有義事是惺悟心。作無義事是狂亂心。狂亂隨情念。臨終被業牽。惺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師會昌元年正月六日。於興福院。誡門人。令舁屍施鳥獸。焚其骨而散之。勿得悲慕以亂禪觀。每清明上山。講道七日。其餘住持儀則。當合律科違者。非吾弟子。言訖坐滅。道俗等奉全身于圭峯。茶毗得舍利。明白潤大。後門人泣而求之。皆得於煨燼。乃藏之石室。暨宣宗再闢真教。追諡定慧禪師。塔曰青蓮。

西天東土應化聖賢

  文殊菩薩

一日令善財採藥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徧觀大地。無不是藥。却來白曰。無有不是藥者。殊曰。是藥者採將來。善財遂於地上。拈一莖草。度與文殊。文殊接得呈起。示眾曰。此藥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文殊問菴提遮女曰。生以何為義。女曰。生以不生生。為生義。殊曰。如何是生以不生生為生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甞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隨其所宜。是為生義。殊曰。死以何為義。女曰。死以不死死為死義。殊曰。如何是死以不死死為死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甞自得。有所離散。而能隨其所宜。是為死義。菴提遮女問文殊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殊曰。其力未充。

天親菩薩

從彌勒內宮而下。無著菩薩問曰。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甚麼法。天親曰。祇說這箇法。祇是梵音清雅。令人樂聞。

  維摩會上。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文殊曰。我於一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為菩薩入不二法門。於是文殊又問維摩。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文殊讚曰。乃至無有語言文字。是菩薩真入不二法門。

善財

參五十三員善知識。末後到彌勒閣前。見樓閣門閉。瞻仰讚嘆。見彌勒從別處來。善財作禮曰。願樓閣門開。令我得入。尋時彌勒至善財前。彈指一聲。樓閣門開。善財入已。閣門即閉。見百千萬億樓閣。一一樓閣內有一彌勒。領諸眷屬并一善財而立其前。善財因無著菩薩問曰。我欲見文殊。何者即是。財曰。汝發一念心清淨即是。無著曰。我發一念心清淨。為甚麼不見。財曰。是真見文殊。

須菩提尊者

在巖中宴坐。諸天雨華讚嘆。者曰。空中雨華讚嘆。復是何人。云何讚嘆。天曰。我是梵天。敬重尊者。善說般若。者曰。我於般若。未嘗說一字。汝云何讚嘆。天曰。如是尊者無說。我乃無聞。無說無聞。是真說般若。尊者一日說法次。帝釋雨華。者乃問。此華從天得邪。從地得邪。從人得邪。釋曰弗也。者曰。從何得邪。釋乃舉手。者曰。如是如是。

舍利弗尊者

因入城遙見月上女出城。舍利弗心口思惟。此姊見佛。不知得忍不得忍否。我當問之。纔近便問。大姊往甚麼處去。女曰。如舍利弗與麼去。弗曰。我方入城。汝方出城。何言如我恁麼去。女曰。諸佛弟子當依何住。弗曰。諸佛弟子依大涅槃而住。女曰。諸佛弟子既依大涅槃而住。而我亦如舍利弗與麼去。舍利弗問須菩提。夢中說六波羅蜜。與覺時同異。提曰。此義深遠。吾不能說。會中有彌勒大士。汝往彼問。舍利弗問彌勒。彌勒云。誰名彌勒。誰是彌勒。舍利弗問天女曰。何以不轉女身。女曰。我從十二年來。求女人相。了不可得。當何所轉。即時天女以神通力。變舍利弗。令如天女。女自化身。如舍利弗。乃問言。何以不轉女身。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言。我今不知云何轉面而變為女身。

殃崛摩羅尊者

未出家時。外道受教。為憍尸迦。欲登王位。用千人拇指為花冠。已得九百九十九。唯欠一指。遂欲殺母取指。時佛在靈山。以天眼觀之。乃作沙門。在殃崛前。殃崛遂釋母欲殺佛。佛徐行。殃崛急行。追之不及。乃喚曰。瞿曇住住。佛告曰。我住久矣。是汝不住。殃崛聞之。心忽開悟。遂棄刃。投佛出家。

賓頭盧尊者

因阿育王內宮。齋三萬大阿羅漢。躬自行香。見第一座無人。王問其故。海意尊者曰。此是賓頭盧位。此人近見佛來。王曰。今在何處。者曰。且待須臾。言訖。賓頭盧從空而下。王請就座禮敬。者不顧。王乃問。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否。者以手策起眉曰。會麼。王曰不會。者曰。阿耨達池龍王曾請佛齋。吾是時亦預其數。

障蔽魔王

領諸眷屬一千年。隨金剛齊菩薩。覔起處不得。忽一日得見。乃問曰。汝當依何而住。我一千年覔汝起處不得。齊曰。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無住而住。如是而住。

那叱太子

析肉還母。析骨還父。然後現本身。運大神力。為父母說法。

秦跋陀禪師

問生法師講何經論。生曰。大般若經。師曰。作麼生說色空義。曰眾微聚曰色。眾微無自性曰空。師曰。眾微未聚。喚作甚麼。生罔措。師又問。別講何經論。曰大涅槃經。師曰。如何說涅槃之義。曰涅而不生。槃而不滅。不生不滅。故曰涅槃。師曰。這箇是如來涅槃。那箇是法師涅槃。曰涅槃之義。豈有二邪。某甲祇如此。未審禪師如何說涅槃。師拈起如意曰。還見麼。曰見。師曰。見箇甚麼。曰見禪師手中如意。師將如意擲于地曰。見麼。曰見。師曰。見箇甚麼。曰見禪師手中如意墮地。師斥曰。觀公見解。未出常流。何得名喧宇宙。拂衣而去。其徒懷疑不已。乃追師扣問。我師說色空涅槃。不契。未審禪師如何說色空義。師曰。不道汝師說得不是。汝師祇說得果上色空。不會說得因中色空。其徒曰。如何是因中色空。師曰。一微空故眾微空。眾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無眾微。眾微空中無一微。

寶誌禪師

初金陵東陽民朱氏之婦。上巳日聞兒啼鷹巢中。梯樹得之。舉以為子。七歲依鍾山大沙門僧儉出家。專修禪觀。宋太始二年。髮而徒跣。著錦袍。往來皖山劒水之下。以翦尺拂子拄杖。頭負之而行。天鑑二年。梁武帝詔問。弟子煩惑未除。何以治之。答曰十二。帝問其旨如何。答曰。在書字時節刻漏中。帝益不曉。帝甞詔畫工張僧繇寫師像。僧繇下筆。輙不自定。師遂以指剺面門。分披出十二面觀音妙相殊麗。或慈或威。僧繇竟不能寫。他日與帝臨江縱望。有物泝流而上。師以杖引之。隨杖而至。乃紫旃檀也。即以屬供奉官俞紹令雕師像。頃刻而成。神采如生。師問一梵僧。承聞尊者。喚我作屠兒。曾見我殺生麼。曰見。師曰。有見見。無見見。不有不無見。若有見見是凡夫見。無見見是聲聞見。不有不無見是外道見。未審尊者如何見。梵僧曰。你有此等見邪。(汾陽曰。不枉西來)師垂語曰。終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場。又曰。大道祇在目前。要且目前難覩。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又曰。京都鄴都。浩浩還是菩提大道(法眼曰。京都鄴都。浩浩不是菩提大道)。

善慧大士者

婺州義烏縣人也。齊建武四年丁丑。五月八日。降于雙林鄉。傳宣慈家本名翕。年十六。納劉氏女。名妙光。生普建普成二子。二十四與里人稽亭浦漉魚。獲已。沈籠水中。祝曰。去者適。止者留。人或謂之愚。會有天竺僧嵩頭陀曰。我與汝。毗婆尸佛所發誓。今兜率宮衣鉢見在。何日當還。因命臨水觀影。見圓光寶葢。大士笑謂之曰。鑪韛之所多鈍鐵。良醫之門足病人。度生為急。何思彼樂乎。嵩指松山頂曰。此可棲矣。大士躬耕而居之。有人盜菽麥瓜果。大士即與籃籠盛去。日常營作。夜則行道。見釋迦金粟定光三如來放光襲其體。大士乃曰。我得首楞嚴定。天嘉二年。感七佛相隨。釋迦引前。維摩接後。唯釋尊數顧共語。為我補處也。其山頂黃雲。盤旋若葢。因號雲黃山。梁武帝請講金剛經。士纔陞座。以尺揮按一下。便下座。帝愕然。聖師曰。陛下還會麼。帝曰不會。聖師曰。大士講經竟。又一日講經次。帝至。大眾皆起。唯士端坐不動。近臣報曰。聖駕在此。何不起。士曰。法地若動。一切不安。大士一日披衲頂冠。靸履朝見。帝問。是僧邪。士以手指冠。帝曰。是道邪。士以手指靸履。帝曰。是俗邪。士以手指衲衣。大士心王銘曰。觀心空王。玄妙難測。無形無相。有大神力。能滅千災。成就萬德。體性雖空。能施法則。觀之無形。呼之有聲。為大法將。心戒傳經。水中鹽味。色裏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心王亦爾。身內居停。面門出入。應物隨情。自在無礙。所作皆成。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心自律。淨律淨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無別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心性雖空。貪嗔體實。入此法門。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羅蜜。慕道真士。自觀自心。知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曉了識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非佛莫測。無所堪任。執空滯寂。於此漂沉。諸佛菩薩。非此安心。明心大士。悟此玄音。身心性妙。用無更改。是故智者。放心自在。莫言心王。空無體性。能使色身。作邪作正。非有非無。隱顯不定。心性離空。能凡能聖。是故相勸。好自防慎。剎那造作。還復漂沉。清淨心智。如世黃金。般若法藏。並在身心。無為法寶。非淺非深。諸佛菩薩。了此本心。有緣遇者。非去來今。有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又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又曰。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四相偈。曰生曰老。曰病曰死。識託浮泡起。生從愛慾來。昔時曾長大。今日復嬰孩。星眼隨人轉。朱唇向乳開。為憐迷覺性。還却受輪回。覽鏡容顏改。登階氣力衰。咄哉今已老。趨拜復還虧。身似臨崖樹。心如念水龜。尚猶耽有漏。不肯學無為。忽染沉痾疾。因成臥病身。妻兒愁不語。朋友厭相親。楚痛抽千脉。呻吟徹四隣。不知前路險。猶尚恣貪嗔。精魄隨生路。遊魂入死關。祇聞千萬去。不見一人還。寶馬空嘶立。庭華永絕攀。早求無上道。應免四方山。

南嶽慧思禪師

武津李氏子。因誌公令人傳語曰。何不下山教化眾生。目視雲漢作甚麼。師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化。示眾曰。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覔。覔即不得。得亦不真。偈曰。頓悟心源開寶藏。隱顯靈通現真相。獨行獨坐常巍巍。百億化身無數量。縱令畐塞滿虗空。看時不見微塵相。可笑物兮無比況。口吐明珠光晃晃。尋常見說不思議。一語標名言下當。又曰。天不能葢地不載。無去無來無障礙。無長無短無青黃。不在中間及內外。超羣出眾太虗玄。指物傳心人不會。

天台山修禪寺智者禪師

諱智顗。荊州華容陳氏子。在南嶽。誦法華經。至藥王品曰。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於是悟法華三昧。獲旋陀羅尼。見靈山一會儼然未散。

泗州僧伽大聖

或問師何姓。師曰姓何。曰何國人。師曰何國人。

天台山豐干禪師

因寒山問。古鏡未磨時如何照燭。師曰。冰壺無影像。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燭也。更請道看。師曰。萬德不將來。教我道甚麼。寒山拾得俱作禮而退。師欲遊五臺。問寒山拾得曰。汝共我去遊五臺。便是我同流。若不共我去遊五臺。不是我同流。山曰。你去遊五臺作甚麼。師曰。禮文殊。山曰。你不是我同流。師尋獨入五臺。退一老人。便問。莫是文殊麼。曰豈可有二文殊。師作禮未起。忽然不見(趙州代曰。文殊文殊)。

天台山寒山子

因眾僧炙茄次。將茄串向一僧背上。打一下。僧回首。山呈起茄串曰。是甚麼。僧曰。這風顛漢。山向傍僧曰。你道這僧費却我多少鹽醋。因趙州遊天台路次相逢。山見牛跡問州曰。上座還識牛麼。州曰。不識山。指牛跡曰。此是五百羅漢遊山。州曰。既是羅漢為甚麼。却作牛去。山曰。蒼天蒼天。州呵呵大笑。山曰。作甚麼。州曰。蒼天蒼天。山曰。這廝兒宛有大人之作。

天台山拾得子

一日掃地。寺主問。汝名拾得。因豐干拾得汝歸汝畢竟姓箇甚麼。拾得放下掃帚。叉手而立。主再問。拾得拈掃帚。掃地而去。寒山搥胸曰。蒼天蒼天。拾得曰。作甚麼。山曰。不見道東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二人作舞笑哭而出。國清寺半月念戒。眾集。拾得拍手曰。聚頭作想。那事如何。維那叱之。得曰。大德且住無嗔。即是戒。心淨即出家。我性與你合。一切法無差。

明州奉化縣布袋和尚

自稱契此。形裁腲(鳥罪切)脮(奴罪切)。蹙額皤腹。出語無定。寢臥隨處。常以杖荷一布囊并破席。凡供身之具。盡貯囊中。入鄽肆聚落。見物則乞。或醯醢魚葅。纔接入口。分少許投囊中。時號長汀子。一日有僧。在師前行。師乃拊其背。僧回首。師曰。乞我一紋錢。曰道得。即與汝一紋。師放下布袋。叉手而立。白鹿和尚問如何是布袋。師便放下布袋。曰如何是布袋下事。師負之而去。先保福和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放下布袋叉手。福曰。為祇如此。為更有向上事。師負之而去。師在街衢立。有僧問。和尚在這裏作甚麼。師曰。等箇人。曰來也來也。(歸宗柔和尚別曰。歸去來)師曰。汝不是這箇人。曰如何是這箇人。師曰乞我一文錢。師有歌曰。祇箇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縱橫妙用可憐生。一切不如心真實。騰騰自在無所為。閑閑究竟出家兒。若覩目前真大道。不見纖毫也大奇。萬法何殊心何異。何勞更用尋經義。心王本自絕多知。智者祇明無學地。非聖非凡復若何。不強分別聖情孤。無價心珠本圓淨。凡是異相妄空呼。人能弘道道分明。無量清高稱道情。擕錫若登故國路。莫愁諸處不聞聲。又有偈曰。是非憎愛世偏多。子細思量柰我何。寬却肚腸須忍辱。豁開心地任從他。若逢知己須依分。縱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頭事。自然證得六波羅。我有一布袋。虗空無罣礙。展開遍十方。入時觀自在。吾有三寶堂。裏空無色相。不高亦不低。無遮亦無障。學者體不如。來者難得樣。智慧解安排。千中無一匠。四門四果生。十方盡供養。吾有一軀佛。世人皆不識。不塑亦不裝。不雕亦不刻。無一滴灰泥。無一點彩色。人畫畫不成。賊偷偷不得。體相本自然。清淨非拂拭。雖然是一軀。分身千百億。又有偈曰。一鉢千家飯。孤身萬里遊。青目覩人少。問路白雲頭。梁貞明三年丙子三月。師將示滅。於岳林寺東廊下。端坐磐石。而說偈曰。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偈畢。安然而化。其後復現于他州。亦負布袋而行。四眾競圖其像。

法華志言大士

壽春許氏子。弱冠遊東都。繼得度於七俱胝院。留講肆久之。一日讀雲門錄。忽契悟。未幾宿命遂通。獨語笑。口吻囁嚅。日常不輟。世傳誦法華。因以名之。丞相呂許公問。佛法大意。師曰。本來無一物。一味却成真。集仙王質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山影裏潑藍起。寶塔高呤撼曉風。又曰。請法華燒香。師曰。未從齋戒覔。不向佛邊求。國子助教徐岳問。祖師西來意。師曰。街頭東畔底。徐曰。某甲未會。師曰。三般人會不得。僧問。世有佛不。師曰。寺裏文殊。有問師凡邪聖邪。遂舉手曰。我不在此住。慶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將化。謂人曰。我從無量劫來。成就逝多國土。分身揚化。今南歸矣。言畢右脇而逝。

扣冰澡先古佛

建寧新豐翁氏子。母夢比丘風神烱然荷錫求宿。人指謂曰。是辟支佛。已而孕。生於武宗會昌四年。香霧滿室。彌日不散。年十三求出家。父母許之。依烏山興福寺行全為師。咸通乙酉。落髮受具。初以講說為眾所歸。棄謁雪峯。手擕鳧茈一包醬一器獻之。峯曰。包中是何物。師曰鳧茈。峯曰。何處得來。師曰。泥中得。峯曰。泥深多少。師曰無丈數。峯曰。還更有麼。曰轉有轉深。又問。器中何物。曰醬。峯曰。何處得來。曰自合得。峯曰。還熱也未。曰不較多。峯異之曰。子異日必為王者。師後自鵞湖歸溫嶺結庵。(今為永豐寺)繼居將軍巖。二虎侍側。神人獻地。為瑞巖院。學者爭集。甞謂眾曰。古聖修行。須憑苦節。吾今夏則衣楮。冬則扣冰而浴。故世人號為扣冰古佛。後住靈曜。上堂。四眾雲臻。教老僧說箇甚麼。便下座。有僧燒炭。積成火龕曰。請師入此修行。曰真玉不隨流水化。琉璃爭奪眾星明。曰莫秖這便是麼。曰且莫認奴作郎。曰畢竟如何。曰梅華臘月開天成。戊子應閩主之召。延居內堂。敬拜曰。謝師遠降。賜茶次。師提起槖子曰。大王會麼。曰不會。曰人王法王各自照了。留十日。以疾辭至。十二月二日。沐浴陞堂。告眾而逝。王與道俗。備香薪蘇油茶毗之。祥耀滿山。獲舍利五色。塔於瑞巖正寢。諡曰妙應法威慈濟禪師。

千歲寶掌和尚

中印度人也。周威烈十二年丁卯。降神受質。左手握拳。七歲祝髮乃展。因名寶掌。魏晉間。東遊此土。入蜀。禮普賢留大慈。常不食。日誦般若等經千餘卷。有詠之者曰。勞勞玉齒寒。似迸巖泉急。有時中夜坐。堦前神鬼泣。一日謂眾曰。吾有願住世千歲。今年六百二十有六。故以千歲稱之。次遊五臺。徙居祝融峯之華嚴。黃梅之雙峯。廬山之東林。尋抵建鄴。會達磨入梁。師就扣其旨。開悟。武帝高其道臘。延入內庭。未幾如吳。有偈曰。梁城遇導師。參禪了心地。飄零二浙遊。更盡佳山水。順流東下。由千頃至天竺。往鄮峯登太白。穿鴈蕩盤礴於翠峯七十二庵。回赤城。憩雲門法華諸暨漁浦赤符大巖等處。返飛來。棲止石竇。有行盡支那四百州此中徧稱道人遊之句。時貞觀十五年也。後居浦江之寶嚴。與朗禪師友善。每通問遣。白犬馳往。朗亦以青猿為使令。故題朗壁曰。白犬銜書至。青猿洗鉢回。師所經處後。皆成寶坊。顯慶二年正且。手塑一像。至九日像成。問其徒慧雲曰。此肖誰。雲曰。與和尚無異。即澡浴易衣趺坐。謂雲曰。吾住世已一千七十二年。今將謝世。聽吾偈曰。本來無生死。今亦示生死。我得去住心。地生復來此。頃時囑曰。吾滅後六十年。有僧來取吾骨。勿拒。言訖而逝。入滅五十四年。有刺浮長老。自雲門至塔所。禮曰。冀塔洞開。少選塔戶果啟。其骨連環若黃金。浮即持往秦望山。建窣堵波奉藏。以周威烈丁卯。至唐高宗顯慶丁巳。攷之實一千七十二年。抵此土歲歷四百餘。僧史皆失載。開元中慧雲門人宗一者。甞勒石識之。

五燈嚴統卷第二

  五燈嚴統卷第三

  六祖大鑒禪師法嗣

  南嶽懷讓禪師者

姓杜氏金州人也。於唐儀鳳二年四月八日降誕。感白氣應於玄象在安康之分。太史瞻見。奏聞高宗皇帝。帝乃問。是何祥瑞。太史對曰。國之法器。不染世榮。帝傳勑金州太守韓。偕親往。存慰其家。家有三子。唯師最小。炳然殊異。性唯恩讓。父乃安名懷讓。年十歲。時唯樂佛書。時有三藏玄靜過含。告其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獲上乘。廣度眾生。至垂拱三年。方十五歲。辭親往荊州玉泉寺。依弘景律師出家。通天二年。受戒。後習毗尼藏。一日自歎曰。夫出家者。為無為法。天上人間。無有勝者。時同學坦然。知師志氣高邁。勸師謁嵩山安和尚。安啟發之。乃直指詣曹谿。參六祖。祖問。甚麼處來。曰嵩山來。祖曰。甚麼物恁麼來。師無語。遂經八載。忽然有省。乃白祖曰。某甲有箇會處。祖曰。作麼生。師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假修證否。師曰。修證則不無。污染即不得。祖曰。祇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病在汝心。不須速說。師執侍左右。一十五年。先天二年。往衡嶽。居般若寺。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即馬祖也)在衡嶽山。常習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甚麼。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甎。於彼庵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麼。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甎豈得成鏡邪。師曰。磨甎既不成鏡。坐禪豈得作佛。一曰。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一曰。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十秋。日益玄奧。入室弟子總有六人。師各印可曰。汝等六人。同證吾身。各契其一。一人得吾眉。善威儀。(常浩)一人得吾眼。善顧盻。(智達)一人得吾耳。善聽理。(坦然)一人得吾鼻。善知氣。(神照)一人得吾舌。善譚說。(嚴峻)一人得吾心。善古今。(道一)又曰。一切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所住。若達心地。所作無礙。非遇上根。宜慎辭哉。有一大德問。如鏡鑄像。像成後。未審光向甚麼處去。師曰。如大德為童子時。相貌何在。(法眼別云。阿那箇是太德鑄成底像)曰。祇如像成後。為甚麼不鑑照。師曰。雖然不鑑照。謾他一點不得。後馬大師闡化於江西。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曰。總未見人。持箇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囑曰。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底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師旨。回謂師曰。馬師曰。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師然之。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圓寂於衡嶽。諡大慧禪師。最勝輪之塔。

南嶽讓禪師法嗣(第一世)

  江西道一禪師

漢州什邡縣人也。姓馬氏。本邑羅漢寺出家。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依資州唐和尚落髮。受具於渝州圓律師。唐開元中。習禪定於衡嶽山中。遇讓和尚。同參六人。唯師密受心印。(讓之一。猶思之遷也。同源而異派故禪法之盛。始于二師。劉軻云。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頭。徃來憧憧。不見二大士。為無知矣。西天般若多羅記達磨云。震旦雖濶無別路。要假兒孫脚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又六祖謂讓和尚曰。向後佛法從汝邊去。馬駒蹋殺天下人。厥後江西嗣法布於天下。時號馬祖)始自建陽佛迹嶺。遷至臨川。次至南康龔公山。大曆中。隷名於鍾陵開元寺。時連帥路嗣恭。聆風景慕。親受宗旨。由是四方學者雲集座下。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喫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祗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僧問。和尚為甚麼。說即心即佛。師曰。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師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師曰。向伊道不是物。曰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師曰。且教伊體會大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即今是甚麼意。龐居士問。不昧本來人。請師高著眼。師直下覷。士曰。一等沒絃琴。唯師彈得妙。師直上覷。士禮拜。師歸方丈。居士隨後曰。適來弄巧成拙。又問。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此理如何。師曰。這裏無水亦無舟。說甚麼筋骨。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隨侍翫月次。師問。正恁麼時如何。堂曰。正好供養。丈曰。正好修行。泉拂袖便行。師曰。經入藏。禪歸海。唯有普願。獨超物外。百丈問。如何是佛法旨趣。師曰。正是汝放身命處。師問百丈。汝以何法示人。丈竪起拂子。師曰。祇這箇為當別有。丈拋下拂子。僧問。如何得合道。師曰。我早不合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有小師耽源行脚回。於師前畫箇圓相。就上拜了立。師曰。汝莫欲作佛否。曰。某甲不解揑目。師曰。吾不如汝。小師不對。鄧隱峯辭師。師曰。甚麼處去。曰石頭去。師曰。石頭路滑。曰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便去。纔到石頭。即繞禪牀一匝。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石頭曰。蒼天蒼天。峯無語。却回舉似師。師曰。汝更去問。待他有答。汝便噓兩聲。峯又去。依前問。石頭乃噓兩聲。峯又無語。回舉似師。師曰。向汝道。石頭路滑。有僧於師前作四畫。上一畫長。下三畫短。曰不得道一畫長三畫短。離此四字外。請和尚答。師乃畫地一畫曰。不得道長短。答汝了也。(忠國師聞別云。何不問老僧)有講僧來問曰。未審禪宗傳持何法。師却問曰。座主傳持何法。主曰。忝講得經論二十餘本。師曰。莫是師子兒否。主曰不敢師作噓噓聲。主曰。此是法。師曰。是甚麼法。主曰。師子出窟法。師乃默然。主曰。此亦是法師曰。是甚麼法。主曰。師子在窟法。師曰。不出不入。是甚麼法。主無對。(百丈代云。見麼)遂辭出門。師召曰。座主。主回首。師曰。是甚麼。主亦無對。師曰。這鈍根阿師。洪州廉使問曰。喫酒肉即是。不喫即是。師曰。若喫是中丞祿。不喫是中丞福。師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各為一方宗主。轉化無窮。師於真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言訖而回。既而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二月一日沐浴跏趺入滅元和中。諡大寂禪師。塔曰大莊嚴。

南嶽下二世

  馬祖一禪師法嗣

  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者

福州長樂人也。姓王氏。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屬大寂闡化江西。乃傾心依附。與西堂智藏南泉普願。同號入室。時二大士為角立焉。師侍馬祖行次。見一羣野鴨飛過。祖曰。是甚麼。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把師鼻扭。負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於言下有省。却歸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問曰。汝憶父母邪師曰無。曰被人罵邪。師曰無。曰哭作甚麼。師曰。我鼻孔被大師扭得。痛不徹。同事曰。有甚因緣不契。師曰。汝問取和尚去。同事問大師曰。海侍者有何因緣。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為某甲說。大師曰。是伊會也。汝自問取他。同事歸寮曰。和尚道。汝會也。教我自問汝。師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適來哭。如今為甚却笑。師曰。適來哭。如今笑。同事罔然。次日馬祖陞堂。眾纔集。師出卷却席。祖便下座。師隨至方丈。祖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為甚。便卷却席。師曰。昨日被和尚扭得鼻頭痛。祖曰。汝昨日向甚處留心。師曰。鼻頭今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師作禮而退。師再參侍立次。祖目視繩牀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竪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挂拂子於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自此雷音將震。檀信請於洪州新吳界住大雄山。以居處巖巒峻極。故號百丈。既處之。未期月。參玄之賓。四方麏至。溈山黃檗當其首。一日師謂眾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黃檗聞舉。不覺吐舌。師曰。子已後莫承嗣馬祖去麼。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檗便禮拜。(溈山問仰山。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此二尊宿意旨如何。仰云此是顯大機大用。溈云。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幾人得大機。幾人得大用。仰云。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餘者盡是唱導之師。溈云如是如是)有僧哭入法堂來。師曰作麼。曰父母俱喪。請師選日。師曰。明日來一時埋却。溈山五峯雲巖侍立次師問溈山。併却咽喉唇吻。作麼生道。山曰。却請和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喪我兒孫。又問五峯。峯曰。和尚也須併却。師曰。無人處斫額望汝。又問雲巖。巖曰。和尚有也未。師曰。喪我兒孫。師謂眾曰。我要一人傳語西堂。阿誰去得。五峯曰。某甲去。師曰。汝作麼生傳語。峯曰。待見西堂即道。師曰。見後道甚麼。峯曰。却來說似和尚。師每上堂。有一老人。隨眾聽法。一日眾退。唯老人不去。師問。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某對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貴脫野狐身。師曰汝問。老人曰。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師曰。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曰。某已脫野狐身。住在山後。敢乞依亡僧津送。師令維那白椎告眾。食後送亡僧。大眾聚議。一眾皆安。涅槃堂又無病人。何故如是。食後師領眾至山。後巖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塟。師至晚。上堂。舉前因緣。黃檗便問。古人錯祇對一轉語。墮五百生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箇甚麼。師曰。近前來。向汝道。檗近前。打師一掌。師拍手笑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溈山舉問仰山。仰曰。黃檗常用此機。溈曰。汝道天生得。從人得。仰曰。亦是稟受師承。亦是自性宗通。溈曰。如是如是)時溈山在會下。作典座。司馬頭陀舉野狐話問。典座作麼生。座撼門扇三下。司馬曰。大麤生。座曰。佛法不是這箇道理。問如何是奇特事。師曰。獨坐大雄峯。僧禮拜。師便打。上堂。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阿誰。曰某甲。師曰。汝識某甲否。曰分明箇。師乃舉起拂子曰。汝還見麼。曰見師乃不語。普請钁地次。忽有一僧。聞鼓鳴舉起钁頭大笑便歸。師曰。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師歸院。乃喚其僧問。適來見甚麼道理。便恁麼。曰適來肚饑聞鼓聲。歸喫飯。師乃笑。問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如同魔說時如何。師曰。固守動靜。三世佛冤。此外別求。即同魔說。因僧問西堂。有問有答即且置。無問無答時如何。堂曰。怕爛却那。師聞舉乃曰。從來疑這箇老兄。曰請和尚道。師曰。一合相不可得。師謂眾曰。有一人長不喫飯。不道饑。有一人終日喫飯不道飽。眾無對。雲巖問。和尚每日區區為阿誰。師曰。有一人要。巖曰。因甚麼不教伊自作。師曰。他無家活。問如何是大乘頓悟法要。師曰。汝等先歇諸緣。休息萬事。善與不善。世出世間。一切諸法。莫記憶。莫緣念。放捨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無所辨別。心無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現。如雲開日出相似。但歇一切攀緣。貪嗔愛取。垢淨情盡。對五欲八風不動。不被見聞覺知所縛。不被諸境所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脫人。對一切境。心無靜亂。不攝不散。透過一切聲色。無有滯礙。名為道人。善惡是非。俱不運用。亦不愛一法。亦不捨一法。名為大乘人。不被一切善惡空有垢淨有為無為世出世間福德智慧之所拘繫。名為佛慧。是非好醜。是理非理。諸知見情盡。不能繫縛。處處自在。名為初發心菩薩便登佛地。問對一切境。如何得心。如木石去。師曰。一切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淨。亦無心繫縛人。但人自虗妄計著。作若干種解會。起若干種知見。生若干種愛畏。但了諸法不自生。皆從自己一念妄想顛倒取相而有。知心與境本不相到。當處解脫。一一諸法。當處寂滅。當處道場。又本有之性。不可名目。本來不是凡。不是聖。不是垢淨。亦非空有。亦非善惡。與諸染法相應。名人天二乘界。若垢淨心盡。不住繫縛。不住解脫。無一切有為無為縛脫心量。處於生死。其心自在。畢竟不與諸妄虗幻塵勞蘊界生死諸入和合。逈然無寄。一切不拘。去留無礙。往來生死。如門開相似。夫學道人。若遇種種苦樂稱意不稱意事。心無退屈。不念名聞利養衣食。不貪功德利益。不為世間諸法之所滯礙。無親無愛。苦樂平懷。麤衣遮寒。糲食活命。兀兀如愚如聾。稍有相應分。若於心中。廣學知解。求福求智。皆是生死。於理無益。却被知解境風之所漂溺。還歸生死海裏。佛是無求人。求之即乖。理是無求理。求之即失。若著無求。復同於有求。若著無為。復同於有為。故經云。不取於法。不取非法。不取非非法。又云。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虗。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被陰界五欲八風之所漂溺。即生死因斷。去住自由不為一切有為因果所縛。不被有漏所[打-丁+旬]。他時還以無因縛為因。同事利益。以無著心應一切物。以無礙慧解一切縛。亦云應病與藥。問如今受戒。身口清淨。已具諸善得解脫否。師曰。少分解脫。未得心解脫。亦未得一切處解脫。曰如何是心解脫。及一切處解脫。師曰。不求佛法僧。乃至不求福智知解等。垢淨情盡。亦不守此無求為是。亦不住盡處。亦不欣天堂畏地獄。縛脫無礙。即身心及一切處。皆名解脫。汝莫言有少分戒。身口意淨。便以為了。不知河沙戒定慧門無漏解脫。都未涉一毫在。努力向前。須猛究取。莫待。耳聾眼暗。面皺髮白。老苦及身。悲愛纏綿。眼中流淚。心裏慞惶。一無所據。不知去處。到恁麼時節。整理脚手不得也。縱有福智名聞利養。都不相救。為心眼未開。唯念諸境。不知返照。復不見佛道。一生所有善惡業緣。悉現於前。或忻或怖。六道五蘊俱時現前。盡敷嚴好。舍宅舟船車轝。光明顯赫。皆從自心貪愛所現。一切惡境。皆變成殊勝之境。但隨貪愛重處。業識所引。隨著受生。都無自由分。龍畜良賤。亦總未定。問如何得自由分。師曰。如今得即得。或對五欲八風情無取舍。慳嫉貪愛。我所情盡。垢淨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心如木石。念念如救頭然。亦如香象渡河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此人天堂地獄所不能攝也。夫讀經看教語言。皆須宛轉歸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祇明如今鑒覺自性。但不被一切有無諸境轉。是汝導師。能照破一切有無諸境。是金剛慧。即有自由獨立分。若不能恁麼會得。縱然誦得十二韋陀典。祇成憎上慢。却是謗佛。不是修行。但離一切聲色。亦不住於離。亦不住於知解。是修行。讀經看教。若准世間。是好事。若向明理人邊。數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脫不去。流入生死河。但是三乘教。皆治貪瞋等病。祇如今念念若有。貪瞋等病。先須治之。不用求覔義句知解。知解屬貪。貪變成病。祇如今但離一切有無諸法。亦離於離。透過三句外。自然與佛無差。既自是佛。何慮佛不解語。祇恐不是佛。被有無諸法縛。不得自由。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被福智載去。如賤使貴。不如先立理後有福智。若要福智臨時作得。撮土成金。撮金為土。變海水為酥酪。破須彌為微塵。攝四大海水。入一毛孔。於一義作無量義。於無量義作一義。伏惟珍重。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師曰。是甚麼。(藥山目之。為百丈下堂句)。師兒時。隨母入寺拜佛。指佛像問母。此是何物。母曰是佛。師曰。形容似人無異。我後亦當作焉。師凡作務執勞。必先於眾。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請息之。師曰。吾無德。爭合勞於人。既徧求作具不獲。而亦妄飡。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寰宇矣。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日歸寂。諡大智禪師。塔曰大寶勝輪。

池州南泉普願禪師者

鄭州新鄭人也。姓王氏。幼慕空宗。唐至德二年。依大隗山大慧禪師受業。詣嵩嶽受具足戒。初習相部舊章。究毗尼篇聚。次遊諸講肆。歷聽楞伽華嚴。入中百門觀。精練玄義。後扣大寂之室。頓然忘筌。得遊戲三昧。一日為眾僧行粥次。馬祖問。桶裏是甚麼師曰。這老漢。合取口作恁麼語話。祖便休。自餘同參之流。無敢詰問。貞元十一年。憩錫于池陽。自建禪齋。不下南泉。三十餘載。大和初。宣城廉使陸公亘。嚮師道風。遂與監軍。同請下山。伸弟子之禮。大振玄綱。自此學徒不下數百。言滿諸方。目為郢匠。上堂。然燈佛道了也。若心相所思。出生諸法。虗假不實。何以故。心尚無有。云何出生諸法。猶如形影。分別虗空。如人取聲。安置篋中。亦如吹網。欲令氣滿。故老宿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教你兄弟行履。據說十地菩薩住首楞嚴三昧。得諸佛秘密法藏。自然得一切禪定解脫神通妙用。至一切世界普現色身。或示現成等正覺。轉大法輪。入涅槃。使無量入毛孔。演一句經無量劫。其義不盡。教化無量億千眾生。得無生法忍。尚喚作所知愚極。微細所知愚。與道全乖。大難大難。珍重。上堂曰。王老師自小養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食他國王水草。擬向溪西牧。亦不免食他國王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師問僧曰。夜來好風。曰夜來好風。師曰。吹折門前一枝松。曰吹折門前一枝松。次問一僧曰。夜來好風。曰是甚麼風。師曰。吹折門前一枝松。曰是甚麼松。師曰。一得一失。師有書與茱萸曰。理隨事變。寬廓非外。事得理融。寂寥非內。僧達書了。便問萸。如何是寬廓非外。萸曰。問一答百。也無妨。曰如何是寂寥非內。萸曰。覩對聲色。不是好手。僧又問長沙。沙瞪目視之。僧又進後語。沙乃閉目示之。僧又問趙州。州作喫飯勢。僧又進後語。州以手作拭口勢。後僧舉似師師曰。此三人不謬。為吾弟子。南泉山下。有一庵主。人謂曰。近日南泉和尚出世。何不去禮見。主曰。非但南泉出世。直饒千佛出興。我亦不去。師聞乃令趙州去勘。州去。便設拜。主不顧。州從西過東。又從東過西。主亦不顧。州曰。草賊大敗。遂拽下簾子便歸。舉似師。師曰。我從來疑著這漢。次日師與沙彌。擕茶一瓶盞三隻。到庵。擲向地上。乃曰。昨日底昨日底。主曰。昨日底是甚麼。師於沙彌背上。拍一下曰。賺我來。賺我來。拂袖便回。上堂。道箇如如早是變了也。今時師僧須向異類中行。歸宗曰。雖行畜生行。不得畜生報。師曰。孟八郎漢。又恁麼去也。上堂。文殊普賢。昨夜三更相打。每人與二十棒。趁出院去也。趙州曰。和尚棒教誰喫。師曰。且道王老師過在甚處。州禮拜而出。師因至莊所。莊主預備迎奉。師曰。老僧居常出入。不與人知。何得排辦如此。莊主曰。昨夜土地報道。和尚今日來。師曰。王老師修行無力。被鬼神覷見。侍者便問。和尚既是善知識。為甚麼被鬼神覷見。師曰。土地前更下一分飯(玄覺云。甚麼處是土地前。更下一分飯。雲居錫云。是賞伊罰伊。只如土地前見是南泉。不是南泉)師有時曰。江西馬祖。說即心即佛。王老師不恁麼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恁麼道。還有過麼。趙州禮拜而出。時有一僧。隨問趙州曰。上座禮拜便出意作麼生。州曰。汝却問取和尚。僧乃問。適來諗上座意作麼生。師曰。他却領得老僧意旨。黃檗與師為首座。一日捧鉢。向師位上坐。師入堂見乃問曰。長老甚麼年中行道。檗曰。威音王已前。師曰。猶是王老師兒孫在下去。檗便過第二位坐。師便休。師一日問黃檗。黃金為世界。白銀為壁落。此是甚麼人居處。檗曰。是聖人居處。師曰。更有一人。居何國土。檗乃叉手立。師曰。道不得。何不問王老師。檗却問。更有一人居何國土。師曰。可惜許。師問黃檗。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檗曰。十二時中。不依倚一物。師曰。莫是長老見處麼。檗曰。不敢。師曰。漿水錢且置。草鞋錢教阿誰還。師見僧斫木次。師乃擊木三下。僧放下斧子歸僧堂。師歸法堂。良久却入僧堂。見僧在衣鉢下坐。師曰。賺殺人。問師歸丈室將何指南。師曰。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起來失却火。師因東西兩堂爭猫兒。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猫兒。道不得即斬却也。眾無對。師便斬之。趙州自外歸。師舉前語示之。州乃脫履安頭上而出。師曰。子若在即救得猫兒也。師在方丈。與杉山向火次。師曰。不用指東指西。直下本分事道來。山插火箸叉手。師曰。雖然如是。猶較王老師一線道。有僧問訊叉手而立。師曰。太俗生。其僧便合掌。師曰。太僧生。僧無對。一僧洗鉢次。師乃奪却鉢。其僧空手而立。師曰。鉢在我手裏。汝口喃喃作麼。僧無對。師因入菜園見一僧。師乃將瓦子打之。其僧回顧。師乃翹足。僧無語。師便歸方丈僧隨後入。問訊曰。和尚適來。擲瓦子。打某甲。豈不是警覺某甲。師曰。翹足又作麼生。僧無對。(後有僧問石霜云。南泉翹足意作麼生。霜舉手云。還恁麼無)上堂。王老師賣身去也。還有人買麼。一僧出曰。某甲買。師曰。不作貴不作賤。汝作麼生買。僧無對(臥龍代云。屬某甲去也。禾山代云。是何道理趙州代云。明年與和尚。縫一領布衫)師與歸宗麻谷同去。參禮南陽國師。師於路上。畫一圓相曰。道得即去。宗便於圓相中坐。谷作女人拜。師曰。恁麼則不去也。宗曰。是甚麼心行。師乃相喚便回。更不去禮國師。(玄覺云。只如南泉恁麼道。是肯語是不肯語。雲居錫云。比來去禮拜國師。南泉為甚麼却相喚回。且道古人意作麼生)。師在山上作務。僧問。南泉路向甚麼處去。師拈起鎌子曰。我這茆鎌子。三十錢買得。曰不問茆鎌子。南泉路向甚麼處去。師曰。我使得正快。有一座主。辭師。師問。甚麼處去。對曰。山下去。師曰。第一不得謗王老師。對曰。爭敢謗和尚。師乃噴嚏曰。多少。主便出去。(雲居膺云。非師本意。先曹山云。賴也。石霜云。不為人斟酌。長慶云。請領話。雲居錫云。座主當時出去。是會不會)師一日掩方丈門。將灰圍却門外曰。若有人道得即開。或有祇對多。未愜師意。趙州曰。蒼天。師便開門。師翫月次。僧問。幾時得似這箇去。師曰。王老師二十年前亦恁麼來。曰即今作麼生。師便歸方丈。陸亘大夫問。弟子從六合來。彼中還更有身否。師曰。分明記取。舉似作家。曰和尚不可思議。到處世界成就。師曰。適來總是大夫分上事。陸異日謂師曰。弟子亦薄會佛法。師便問。大夫十二時中作麼生。曰寸絲不挂。師曰。猶是堦下漢。師又曰。不見道。有道君王不納有智之臣。上堂次。陸大夫曰。請和尚為眾說法。師曰。教老僧作麼生說。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道他欠少甚麼。曰為甚麼有六道四生。師曰。老僧不教他。陸大夫與師見人雙陸。指骰子曰。恁麼不恁麼。正恁麼。信彩去時如何師拈起骰子曰。臭骨頭十八。又問。弟子家中有一片石。或時坐。或時臥。如今擬鐫作佛還得否。師曰得。陸曰。莫不得否。師曰不得。(雲巖云。坐即佛。不坐即非佛。洞山云。不坐即佛。坐即非佛)趙州問。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道。師便打。州捉住棒曰。已後莫錯打人去師曰。龍蛇易辨。衲子難謾。師喚院主。主應諾。師曰。佛九十日在忉利天。為母說法。時優填王思佛。請目連。運神通三轉。攝匠人。往彼彫佛像。祇雕得三十一相。為甚麼梵音相雕不得。主問。如何是梵音相。師曰。賺殺人。師問維那。今日普請作甚麼。對曰拽磨。師曰。磨從你拽。不得動著磨中心樹子。那無語。(保福代云。比來拽磨。如今却不成。法眼代云。恁麼即不拽也)一日有大德問師曰。即心是佛又不得。非心非佛又不得。師意如何。師曰。大德且信即心是佛便了。更說甚麼得與不得。祇如大德喫飯了。從東廊上西廊下。不可總問人得與不得也。師住庵。時有一僧到庵。師向伊道。我上山去作務。待齋時作飯自喫了。送一分上來。少時其僧自作飯喫了。却一時打破家事。就牀臥。師待不見來。便歸庵。見僧臥。師亦就伊邊臥。僧便起去。師住後曰。我往前住庵時。有箇靈利道者直至。如今不見。師拈起毬子問僧。那箇何似這箇。對曰不似。師曰。甚麼處見。那箇便道不似。曰若問某甲見處。和尚放下手中物。師曰。許你具一隻眼。陸大夫向師道。肇法師也甚奇怪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師指庭前牡丹花曰。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陸罔測。又問。天王居何地位。師曰。若是天王。即非地位。曰弟子聞說天王是居初地。師曰。應以天王身得度者。即現天王身而為說法。陸辭歸宣城治所。師問大夫去彼。將何治民。曰以智慧治民。師曰。恁麼則彼處生靈。盡遭塗炭去也。師入宣州。陸大夫出迎接。指城門曰。人人盡喚作雍門。未審和尚喚作甚麼門。師曰。老僧若道。恐辱大夫風化。曰忽然賊來時作麼生。師曰。王老師罪過。陸又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甚麼。師曰。祇如國家。又用大夫作甚麼。師洗衣次。僧問。和尚猶有這箇在。師拈起衣曰。爭奈這箇何。(玄覺云。且道是一箇。是兩箇)師問僧良欽。空劫中還有佛否。對曰有。師曰。是阿誰。對曰良欽。師曰。居何國土。欽無語。問祖祖相傳合傳何事。師曰。一二三四五。問如何是古人底。師曰。待有即道。曰和尚為甚麼妄語。師曰。我不妄語。盧行者却妄語。問十二時中以何為境。師曰。何不問王老師。曰問了也。師曰。還曾與汝為境麼。問青蓮不隨風火散時是甚麼。師曰。無風火不隨是甚麼。僧無對。師問不思善不思惡。思總不生時。還我本來面目來。曰無容止可露。(洞山云。還曾將示人麼)師問座主。你與我講經得麼。曰某甲與和尚講經。和尚須與某甲說禪始得。師曰。不可將金彈子博銀彈子去。曰某甲不會。師曰。汝道空中一片雲。為復釘釘住。為復藤纜著。問空中有一珠。如何取得。師曰。斫竹布梯空中取。曰空中如何布梯師曰。汝擬作麼生取。僧辭問曰。學人到諸方。有人問。和尚近日作麼生。未審如何祇對。師曰。但向道。近日解相撲。曰作麼生。師曰。一拍雙泯。問父母未生時。鼻孔在甚麼處。師曰。父母已生了。鼻孔在甚麼處。師將順世。第一座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去。座曰。某甲隨和尚去。還得也無。師曰。汝若隨我。即須銜取一莖草來。師乃示疾。告門人曰。星翳燈幻亦久矣。勿謂吾有去來也。言訖而逝。

杭州鹽官海昌院齊安國師

海門郡人也。姓李氏。生時神光照室。後有異僧。謂之曰。建無勝幢。使佛日回照者。豈非汝乎。長依本郡雲琮禪師。落髮受具。後聞大寂行化於龔公山。乃振錫而造焉。師有奇相。大寂一見深器之。乃令入室。密示正法。僧問。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僧將淨瓶至。師曰。却安舊處著。僧送至本處。復來詰問。師曰。古佛過去久矣有講僧來參師問。座主蘊何事業。對曰。講華嚴經。師曰。有幾種法界。曰廣說則重重無盡。略說有四種。師竪起拂子曰。這箇是第幾種法界。主沉吟。師曰。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保福聞云。若禮拜即喫和尚棒。禾山代云。某甲不煩。和尚莫怪。法眼代。拊掌三下)僧問大梅。如何是西來意。大梅曰。西來無意。師聞乃曰。一箇棺材兩箇死漢。(玄沙云。鹽官是作家)師一日。喚侍者曰。將犀牛扇子來。者曰破也。師曰。扇子既破。還我犀牛兒來。者無對。(投子代云。不辭將出。恐頭角不全。資福代作圓相。心中書牛字。石霜代云。若還和尚即無也。保福云。和尚年尊。別請人好)師一日謂眾曰。虗空為鼓。須彌為椎。甚麼人打得。眾無對。(有人舉似南泉。泉云。王老師不打這破鼓。法眼別云。王老師不打)有法空禪師。到請問經中諸義。師一一答了。却曰。自禪師到來。貧道總未得作主人。法空曰。請和尚便作主人。師曰。今日夜也且歸本位。安置明日却來。法空下去。至明旦。師令沙彌屈法空禪師。法空至。師顧沙彌曰。咄這沙彌不了事。教屈法空禪師。屈得箇守堂家人來。法空無語。法听院主來參。師問。汝是誰。對曰法昕。師曰。我不識汝。昕無語。師後不疾。宴坐示滅。諡悟空禪師。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

上堂。從上古德不是無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時不能自成自立。虗度時光。諸子莫錯用心。無人替汝。亦無汝用心處。莫就他覔。從前祇是依他解發言。皆滯光不透脫。祇為目前有物。僧問。如何是玄旨。師曰。無人能會。曰向者如何。師曰。有向即乖。曰不向者如何。師曰。誰求玄旨。又曰。去無汝用心處。曰豈無方便門令學人得入。師曰。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曰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敲鼎蓋三下曰。子還聞否。曰聞。師曰。我何不聞。僧無語師以棒趂下。師甞與南泉同行。後忽一日相別。煎茶次。南泉問曰。從來與師兄商量語句。彼此已知。此後或有人問。畢竟事作麼生。師曰。這一片地。大好卓庵。泉曰。卓庵且置。畢竟事作麼生。師乃打飜茶銚便起。泉曰。師兄喫茶了。普願未喫茶。師曰。作這箇語話。滴水也難銷。僧問。此事久遠。又如何用心。師曰。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呌。凡耳聽不聞。諸聖呵呵笑。師因官人來。乃拈起帽子兩帶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莫怪老僧頭風不卸帽子。師入園取菜次。乃畫圓相。圍却一株。語眾曰。輙不得動著這箇。眾不敢動少頃。師復來見。菜猶在。便以棒趂眾。僧曰。這一隊漢無一箇有智慧底。師問。新到甚麼處來。曰鳳翔來。師曰。還將得那箇來否。曰將得來。師曰。在甚麼處。僧以手從頂。擎捧呈之。師即舉手作接勢。拋向背後。僧無語。師曰。這野狐兒。師剗草次。有講僧來參。忽有一蛇過。師以鉏斷之。僧曰。久嚮歸宗。元來是箇麤行沙門。師曰。你麤我麤。曰如何是麤。師竪起鉏頭曰。如何是細。師作斬蛇勢曰。與麼則依而行之。師曰。依而行之且置。你甚處見我斬蛇。僧無對。雲巖來參。師作挽弓勢。巖良久作拔劍勢。師曰。來太遲生。上堂。吾今欲說禪。諸子總近前大眾近前。師曰。汝聽觀音行。善應諸方所。問如何是觀音行。師乃彈指曰。諸人還聞否。曰聞。師曰。一隊漢向這裏覔甚麼。以棒趂出。大笑歸方丈。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諸方學五味禪去。師曰。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裏祇有一味禪。曰如何是一味禪。師便打。僧曰。會也會也。師曰道道。僧擬開口。師又打。僧後到黃檗。舉前話。檗上堂曰。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箇箇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江州刺史李渤問。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譚否。師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曰然。師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俛首而已。李異日又問。一大藏教明得箇甚麼邊事。師舉拳示之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這箇措大拳頭也不識。曰請師指示。師曰。遇人即途中授與。不遇即世諦流布。師以目有重瞳。遂將藥手按摩。以致兩目俱赤。世號赤眼歸宗焉。後示滅。諡至真禪師。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者

襄陽人也。姓鄭氏。幼歲從師於荊州玉泉寺。初參大寂。問如何是佛。寂曰。即心是佛。師即大悟。遂之四明梅子真舊隱。縛茆燕處。唐真元中。鹽官會下。有僧因採拄杖。迷路至庵所。問和尚在此多少時。師曰。祇見四山青又黃。又問。出山路向甚麼處去。師曰。隨流去。僧歸舉似鹽官。官曰。我在江西時。曾見一僧。自後不知消息。莫是此僧否。遂令僧去招之。師答以偈曰。摧殘枯木倚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樵客遇之猶不顧。郢人那得苦追尋。一池荷葉衣無盡。數樹松花食有餘。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舍入深居。大寂聞師住山。乃令僧問和尚見馬大師得箇甚麼。便住此山。師曰。大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這裏住。僧曰。大師近日佛法又別。師曰。作麼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師曰。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祇管即心即佛。其僧回舉似馬祖。祖曰。梅子熟也。(僧問禾山。大梅恁麼道意作麼生。禾山云。真師子兒)龐居士聞之。欲驗師實。特去相訪。纔相見。士便問。久嚮大梅。未審梅子熟也未。師曰熟也。你向甚麼處下口。士曰。百雜碎。師伸手曰。還我核子來。士無語。自此學者漸臻。師道彌著上堂。汝等諸人各自回心達本。莫逐其末。但得其本。其末自至。若欲識本。唯了自心此心元是一切世間出世間法根本。故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心且不附。一切善惡而生。萬法本自如如。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蒲花柳。絮竹針麻線。夾山與定山同行。言話次。定山曰。生死中無佛即無生死。夾山曰。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互相不肯。同上山見師。夾山便舉問。未審二人見處那箇較親。師曰。一親一疎。夾山復問那箇親。師曰。且去明日來。夾山明日再上問。師曰。親者不問。問者不親。(夾山住後自云。當時失一隻眼)新羅僧參。師問。發足甚處。曰欲通來處。恐遭怪責師曰。不可無來處也。曰新羅。師曰。爭怪得汝。僧作禮。師曰。是與不是。知與不知。祇是新羅國裏人。忽一日謂其徒曰。來莫可抑。往莫可追。從容間聞鼯鼠聲。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諸人善自護持。吾今逝矣。言訖示滅。永明壽禪師讚曰。師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後示徒。物非他物。窮萬法源。徹千聖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沒。

洛京佛光如滿禪師(曾住五臺山金閣寺)

唐順宗問。佛從何方來。滅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處。師答曰。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虗空。常住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淨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帝又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隻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與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若斯。智者善分別。師答曰。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虗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帝聞大悅。益重禪宗。

婺州五洩山。靈默禪師

毗陵人也。姓宣氏。初謁馬祖。遂得披剃受具。後遠謁石頭。便問。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頭據坐。師便行。頭隨後。召曰。闍黎。師回首頭曰。從生至死。祇是這箇回頭轉腦作麼。師言下大悟。乃抝折拄杖。而棲止焉。(洞山云。當時若不是五洩先師。大難承當。然雖如此。猶涉在途。長慶云。險玄覺云。那箇是涉在途處。有僧云為伊三寸途中薦得。所以在途。玄覺云。為復薦得自己。為復薦得三寸。若是自己。為甚麼成三寸。若是三寸為甚麼悟去。且道洞山意作麼生。莫亂說。子細好)唐貞元初。住白沙道場。復居五洩。僧問。何物大於天地。師曰。無人識得伊。曰還可雕琢也無。師曰。汝試下手看。問此箇門中始終事如何。師曰。汝道。目前底成來。得多少時也。曰學人不會。師曰。我此間。無汝問底。曰和尚豈無接人處。師曰。待汝求接。我即接。曰便請和尚接。師曰。汝少欠箇甚麼。問如何得無心去。師曰。傾山覆海晏然靜地動安眠豈釆伊。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眾曰。法身圓寂。示有去來。千聖同源。萬靈歸一。吾今漚散。胡假興哀。無自勞神。須存正念。若遵此命。真報吾恩。儻固違言。非吾之子。時有僧問。和尚向甚麼處去。師曰。無處去。曰某甲何不見。師曰。非眼所覩。(洞山云。作家)言畢奄然順化。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

因於市肆行。見一客人買猪肉語屠家曰。精底割一斤來。屠家放下刀。叉手曰。長史那箇不是精底。師於此有省。又一日出門。見人舁喪。謌郎振鈴云。紅輪決定沉西去。未委魂靈往那方。幕下孝子哭曰。哀哀。師忽身心踊躍。歸舉似馬祖。祖印可之。住後僧問。如何是道。師便咄。僧曰。學人未領旨。師曰去。上堂。心若無事。萬法不生。意絕玄機。纖塵何立。道本無體。因體而立名。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上堂。夫大道無中。復誰先後。長空絕際。何用稱量。空既如斯。道復何說。上堂。夫心月孤圓。光吞萬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復是何物。禪德譬如擲劒揮空。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迹。劒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上堂。禪德可中學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導師云。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然。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鎻難。所以靈源獨耀。道絕無生。大智非明。真空無迹。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涅槃。並為增語。禪德。直須自看。無人替代。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璿璣不動。寂爾無言。覿面相呈。更無餘事。珍重。師將順世。告眾曰。有人邈得吾真否。眾將所寫真呈。皆不契師意。普化出曰。某甲邈得。師曰。何不呈似老僧。化乃打筋斗而出。師曰。這漢向後掣風狂去在。師乃奄化。諡凝寂大師。

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

侍馬祖行次。問如何是大涅槃。祖曰急。師曰。急箇甚麼。祖曰看水。師使扇次。僧問。風性常住。無處不周。和尚為甚麼却搖扇。師曰。你祇知風性常住。且不知無處不周。曰作麼生是無處不周底道理。師却搖扇。僧作禮。師曰。無用處。師僧著得一千箇。有甚麼益。問僧甚處來。僧不審。師又問。甚處來。僧珍重。師下牀擒住曰。這箇師僧。問著便作佛法祇對。曰。大似無眼。師放手曰。放汝命通汝氣。僧作禮。師欲扭住。僧拂袖便行。師曰。休將三歲竹。擬比萬年松。師同南泉二三人。去謁徑山。路逢一婆。乃問。徑山路向甚處去。婆曰。驀直去。師曰。前頭水深過得否。婆曰。不濕脚。師又問。上岸稻得與麼好。下岸稻得與麼怯。婆曰。總被螃蠏喫却也。師曰。禾好香。婆曰。沒氣息。師又問。婆住在甚處。婆曰。祇在這裏。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携盞三隻至。謂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喫茶。三人相顧間。婆曰。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於是拈盞傾茶便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默然。僧又問石霜。此意如何。霜曰。主人擎拳帶累。闍黎拖泥涉水。

湖南東寺如會禪師

始興曲江人也。初謁徑山。後參大寂。學徒既眾。僧堂牀榻為之陷折。時稱折牀會也。自大寂去世。師常患門徒以即心即佛之譚。誦憶不已。且謂佛於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畫師。而云即佛。遂示眾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劒去遠矣。爾方刻舟。時號東寺。為禪窟焉。相國崔公羣。出為湖南觀察使。見師問曰。師以何得。師曰。見性得。師方病眼。公譏曰。既云。見性其柰眼何。師曰。見性非眼。眼病何害。公稽首謝之。(法眼別云。是相公眼)公見鳥雀於佛頭上放糞乃問。鳥雀還有佛性也無。師曰有。公曰。為甚麼向佛頭上放糞。師曰。是伊為甚麼。不向鷂子頭上放。仰山參。師問。汝是甚處人。仰曰。廣南人。師曰。我聞廣南有鎮海明珠是否。仰曰是。師曰。此珠如何。仰曰。黑月即隱。白月即現。師曰。還將得來也無。仰曰。將得來。師曰。何不呈似老僧。仰叉手近前曰。昨到溈山。亦被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曰。真師子兒善能哮吼。仰禮拜了。却入客位。具威儀。再上人事。師纔見乃曰。已相見了也。仰曰。恁麼相見莫不當否。師歸方丈閉却門。仰歸舉似溈山。溈曰。寂子是甚麼心行。仰曰。若不恁麼。爭識得他。後復有人問師曰。某甲擬請和尚開堂得否。師曰。待將物裹石頭煖即得。彼無語。(藥山代云。石頭煖也)唐長慶癸卯歲。歸寂。諡傳明大師。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

虔化廖氏子。八歲從師。二十五具戒。有相者覩其殊表。謂之曰。骨氣非凡。當為法王之輔佐也。師遂參禮大寂。與百丈海禪師。同為入室。皆承印記。一日大寂遣師詣長安。奉書于忠國師。國師問曰。汝師說甚麼法。師從東過西而立。國師曰。祇這箇。更別有。師却從西過東邊立。國師曰。這箇是馬師底。仁者作麼生。師曰。早箇呈似和尚了也。尋又送書上徑山。(語在國一章)屬連帥路嗣恭。延請大寂居府。應期盛化。師回郡。得大寂付授衲袈裟。令學者親近。僧問。馬祖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祖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得。問取智藏。其僧乃來問師。師曰。汝何不問和尚。僧曰。和尚令某甲來問上座。師曰。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得。問取海兄去。僧又去問海。百丈和尚海曰。我到這裏。却不會。僧乃舉似馬祖。祖曰。藏頭白海頭黑。馬祖一日問師曰。子何不看經。師曰。經豈異邪。祖曰。然雖如此。汝向後為人也須得。曰。智藏病思自養。敢言為人。祖曰。子末年必興於世。師便禮拜。馬祖滅後。師唐貞元七年。眾請開堂。李尚書甞問僧。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僧曰。大師或說即心即佛。或說非心非佛。李曰。總過這邊。李却問師。馬大師有甚麼言教。師呼李翱。李應諾師曰。鼓角動也。師普請次。曰因果歷然。爭柰何。爭柰何。時有僧出。以手托地。師曰。作甚麼。曰相救相救。師曰。大眾。這箇師僧猶較些子。僧拂袖便走。師曰。師子身中蟲。自食師子肉。僧問。有問有答。賓主歷然。無問無答時如何。師曰。怕爛却那。(後有僧舉問長慶。慶云。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制空禪師謂師曰。日出太早生。師曰。正是時。師住西堂。後有一俗士問。有天堂地獄否。師曰有。曰有佛法僧寶否。師曰有。更有多問。盡答言有。曰和尚恁麼道莫錯否。師曰。汝曾見尊宿來邪。曰某甲曾參徑山和尚來。師曰。徑山向汝作麼生道。曰他道一切總無。師曰。汝有妻否。曰有。師曰。徑山和尚有妻否。曰無。師曰。徑山和尚道無即得。俗士禮謝而去。師元和九年四月八日歸寂。憲宗諡大宣教禪師。穆宗重諡大覺禪師。

京兆府章敬寺懷腪禪師

泉州謝氏子。上堂。至理亡言。時人不悉。強習他事。以為功能。不知自性。元非塵境。是箇微妙大解脫門。所有鑒覺。不染不礙。如是光明。未曾休廢。曩劫至今。固無變易。猶如日輪遠近斯照。雖及眾色。不與一切和合。靈燭妙明非假鍛鍊。為不了故。取於物象。但如揑目妄起空華。徒自疲勞。枉經劫教。若能返照。無第二人。舉措施為。不虧實相。僧問。心法雙亡。指歸何所。師曰。郢人無汙。徒勞運斤。曰請師不返之言。師曰。即無返句。(後僧舉問洞山。山云。道即甚道。罕遇作家)百丈和尚令僧來候。師上堂次。展坐具禮拜了。起來拈師一隻靸鞋。以衫袖拂却塵了。倒覆向下。師曰。老僧罪過。或問。祖師傳心地法門。為是真如心妄想心非真非妄心。為是三乘教外別立心。師曰。汝見目前虗空麼。曰信知常在目前。人自不見。師曰。汝莫認影像。曰和尚作麼生。師以手撥空三下。曰作麼生即是。師曰。汝向後會去。在有僧來。遶師三匝。振錫而立。師曰。是是。(長慶代云和尚佛法身心。何在)其僧又到南泉。亦遶南泉三匝。振錫而立。泉曰不是不是。此是風力所轉。終成敗壞。僧曰。章敬道是。和尚為甚麼道不是。泉曰。章敬即是是。汝不是。(長慶代云。和尚是甚麼心行。雲居錫云。章敬未必道是。南泉未必道不是。又云。這僧當初但持錫出去恰好)小師行脚回。師問曰。汝離此間多少年邪。曰離和尚左右。將及八年。師曰。辦得箇甚麼。小師於地畫一圓相。師曰。祇這箇。更別有。小師乃畫破圓相。便禮拜。師曰。不是不是。僧問。四大五蘊身中。阿那箇是本來佛性。師乃呼僧名。僧應諾。師良久曰。汝無佛性。唐元和十三年示滅。諡大覺禪師。

越州大珠慧海禪師

建州朱氏子。依越州大雲寺智和尚受業。初參馬祖。祖問。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祖曰。我這裏一物也無。求甚麼佛法。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麼。曰阿那箇是慧海寶藏。祖曰。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師於言下。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踊躍禮謝。師事六載。後以受業師老。遽歸奉養。乃晦迹藏用。外示癡訥。自撰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法姪玄晏竊出江外。呈馬祖。祖覽訖。告眾曰。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眾中有知師姓朱者。相推來越。尋訪依附。(時號大珠和尚)師謂曰。禪客我不會禪。並無一法可示於人。不勞久立。且自歇去。時學侶漸多。日夜叩激。事不得已。隨問隨答。其辯無礙。時有法師數人來謁曰。擬伸一問。師還對否。師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問如何是佛。師曰。清譚對面。非佛而誰。眾皆茫然。(法眼云。是即沒交涉)僧良久。又問。師說何法度人。師曰。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禪師家渾如此。師却問。大德說何法度人。曰講金剛經。師曰。講幾座來。曰二十餘座。師曰。此經是阿誰說。僧抗聲曰。禪師相弄。豈不知是佛說邪。師曰。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看。僧無對。師少頃又問。經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且道。阿那箇是如來。曰某甲到此却迷去。師曰。從來未悟。說甚却迷。曰請禪師為說。師曰。大德講經二十餘座。却不識如來。僧禮拜曰。願垂開示。師曰。如來者是諸法如義。何得忘却。曰是諸法如義。師曰。大德是亦未是。曰經文分明。那得未是。師曰。大德如否。曰如。師曰。木石如否。曰如。師曰。大德如同木石如否。曰無二。師曰。大德與木石何別。僧無對。良久却問。如何得大涅槃。師曰。不造生死業。曰如何是生死業。師曰。求大涅槃。是生死業。捨垢取淨。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脫對治門。是生死業。曰云何即得解脫。師曰。本自無縛。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無等等。曰禪師如和尚者。實謂希有。禮謝而去。有行者問。即心即佛。那箇是佛。師曰。汝疑那箇不是佛。指出看。者無對。師曰。達即徧境是。不悟永乖疎。律師法明謂師曰。禪師家多落空。師曰。却是座主家落空。明大驚曰。何得落空。師曰。經論是紙墨文字。紙墨文字者俱是空。設於聲上建立名句等法。無非是空。座主執滯教體。豈不落空。明曰。禪師落空否。師曰。不落空。明曰。何得却不落空。師曰。文字等皆從智慧而生。大用現前。那得落空。明曰。故知一法不達。不名悉達。師曰。律師不唯落空。兼乃錯會名言。明作色曰。何處是錯處。師曰。未辨華竺之音。如何講說。明曰。請禪師指出錯處。師曰。豈不知悉達是梵語邪。明雖省過。而心猶憤然。(梵語具云。婆曷剌他悉陀。中國翻云一切義成。舊云悉達多。猶是訛略梵語也)又曰。夫經律論是佛語。讀誦依教奉行。何故不見性。師曰。如狂狗趂塊師子齩人。經律論是性用。讀誦者是性法。明曰阿彌陀佛有父母及姓否。師曰。阿彌陀姓憍尸迦。父名月上。母名殊勝妙顏。明曰。出何教文。師曰。出鼓音王經。法明禮謝。讚歎而退。有三藏法師問。真如有變易否。師曰。有變易。藏曰。禪師錯也。師却問三藏。有真如否。曰有。師曰。若無變易。決定是凡僧也。豈不聞。善知識者。能回三毒。為三聚淨戒。回六識為六神通。回煩惱作菩提。回無明為大智。真如若無變易。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藏曰。若爾者真如即有變易也。師曰。若執真如有變易。亦是外道。曰禪師適來。說真如有變易。如今又道不變易。如何即是的當。師曰。若了了見性者。如摩尼珠現色。說變亦得。說不變亦得。若不見性人。聞說真如變易。便作變易解會。說不變易。便作不變易解會。藏曰。故知南宗實不可測。有道流問。世間還有法過於自然否。師曰有。曰何法過得。師曰。能知自然者。曰元氣是道不。師曰。元氣自元氣。道自道。曰若如是者。則應有二也。師曰。知無兩人。又問。云何為邪。云何為正。師曰。心逐物為邪。物從心為正。源律師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師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師曰。饑來喫飯。困來即眠。曰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師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師曰。他喫飯時。不肯喫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所以不同也。律師杜口。韞光大德問。禪師自知生處否。師曰。未曾死。何用論生。知生即是無生法。無離生法有無生。祖師曰。當生即不生。曰不見性人亦得如此否。師曰。自不見性。不是無性。何以故。見即是性。無性不能見。識即是性。故名識性。了即是性。喚作了性。能生萬法。喚作法性。亦名法身。馬鳴祖師云。所言法者。謂眾生心。若心生故。一切法生。若心無生。法無從生。亦無名字。迷人不知。法身無象。應物現形。遂喚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華無非般若。黃華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法身即同草木。如人喫筍。應總喫法身也。如此之言。寧堪齒錄。對面迷佛。長劫希求。全體法中。迷而外覔。是以解道者。行住坐臥無非是道。悟法者。縱橫自在無非是法。光又問。太虗能生靈智否。真心緣於善惡否。貪欲人是道否。執是執非人。向後心通否。觸境生心。人有定否。住寂莫人有慧否。懷傲物人有我否。執空執有人有智否。尋文取證人。苦行求佛人。離心求佛人。執心是佛人。此智稱道否。請禪師一一為說。師曰。太虗不生靈智。真心不緣善惡。嗜欲深者機淺。是非交爭者未通。觸境生心者少定。寂莫忘機者慧沉。傲物高心者我壯。執空執有者皆愚。尋文取證者益滯。苦行求佛者俱迷。離心求佛者外道。執心是佛者為魔。曰若如是。畢竟無所有也。師曰。畢竟是。大德不是。畢竟無所有。光踊躍禮謝而去。問儒釋道三教同異如何。師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機者執之即異。總從一性上起用。機見差別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同異也。

洪州百丈山惟政禪師

有老宿見。日影透窗。問師為復窗就日。日就窗。師曰。長老房中有客歸去好。師問南泉。諸方善知識還有不說似人底法也無。曰有。師曰。作麼生。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恁麼則說似人了也。曰某甲即恁麼。和尚作麼生。師曰。我又不是善知識。爭知有說不說底法。曰某甲不會。請和尚說。師曰。我太煞與汝說了也。僧問。如何是佛佛道齊。師曰定也。師因入京路。逢官人喫飯。忽見驢鳴。官人召曰。頭陀師舉頭。官人却指驢。師却指官人(法眼別云但作驢鳴)。

洪州泐潭法會禪師

問馬祖。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祖曰。低聲近前來。向汝道。師便近前。祖打一摑曰。六耳不同謀。且去來日來。師至來日。獨入法堂曰。請和尚道。祖曰。且去。待老漢上堂出來問。與汝證明。師忽有省。遂曰。謝大眾證明。乃繞法堂。一匝便去。

池州杉山智堅禪師

初與歸宗南泉行脚時。路逢一虎。各從虎邊過了。泉問歸宗。適來見虎。似箇甚麼。宗曰。似箇猫兒。宗却問師。師曰。似箇狗子。又問南泉。泉曰。我見是箇大蟲。師喫飯次。南泉收生飯。乃曰。生聻。師曰。無生。泉曰。無生猶是末。泉行數步。師召曰。長老。泉回頭曰作麼。師曰。莫道是末。普請擇蕨次。南泉拈起一莖曰。這箇大好供養。師曰。非但這箇。百味珍羞。他亦不顧。泉曰。雖然如是。箇箇須甞過始得。(玄覺云。是相見語。不是相見語)僧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舉世無相似。

洪州泐潭惟建禪師

一日在法堂後坐禪。馬祖見乃吹師耳兩吹。師起見是祖。却復入定。祖歸方丈。令侍者持一椀茶與師。師不顧。便自歸堂。

澧州茗谿道行禪師

甞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後僧問曹山。古人曰。吾有大病。非世所醫。未審是甚麼病。山曰。攢簇不得底病。曰一切眾生還有此病也無。山曰。人人盡有。曰和尚還有此病也無。山曰。正覔起處不得。曰一切眾生為甚麼不病。山曰。一切眾生若病。即非眾生。曰未審諸佛還有此病也無。山曰有。曰既有為。甚麼不病。山曰。為伊惺惺)僧問。如何修行師曰。好箇阿師莫客作。曰畢竟如何。師曰。安置即不堪。問如何是正修行路。師曰。涅槃後有。曰如何是涅槃後有。師曰。不洗面。曰學人不會。師曰。無面得洗。

撫州石鞏慧藏禪師

本以弋獵為務。惡見沙門。因逐鹿。從馬祖庵前過。祖乃逆之。師遂問。還見鹿過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獵者。祖曰。汝解射否。曰解射。祖曰。汝一箭射幾箇。曰一箭射一箇。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一箭射幾箇。祖曰。一箭射一羣。曰彼此生命。何用射他一羣。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無下手處。祖曰。這漢嚝劫無明煩惱。今日頓息。師擲下弓箭。投祖出家。一日在廚作務次。祖問。作甚麼。曰牧牛。祖曰。作麼生牧。曰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祖曰。子真牧牛。師便休。師住後。常以弓箭接機。(載三平章)師問西堂。汝還解捉得虗空麼。堂曰捉得。師曰。作麼生捉。堂以手撮虗空。師曰。汝不解捉。堂却問。師兄作麼生捉。師把西堂鼻孔拽。堂作忍痛聲曰。太煞拽人鼻孔。直欲脫去。師曰。直須恁麼捉虗空始得。眾參次。師曰。適來底甚麼處去也。有僧曰在。師曰。在甚麼處。僧彈指一聲。問如何免得生死。師曰。用免作甚麼。曰如何免得。師曰。這底不生死。

江西北蘭讓禪師

湖塘亮長老問。承聞。師兄畫得先師真。暫請瞻禮。師以兩手擘胷開示之。亮便禮拜。師曰。莫禮莫禮。亮曰。師兄錯也。某甲不禮師兄。師曰。汝禮先師真那。亮曰。因甚麼教莫禮。師曰。何曾錯。

袁州南源道明禪師

上堂。快馬一鞭。快人一言。有事何不出頭來。無事各自珍重。僧問。一言作麼生。師乃吐舌云。待我有廣長舌相。即向汝道。洞山參方。上法堂。師曰。已相見了也。山便下去。明日却上問曰昨日已蒙和尚慈悲。不知甚麼處是與某甲已相見處。師曰。心心無間斷。流入於性海。山曰。幾合放過。山辭。師曰。多學佛法。廣作利益。山曰。多學佛法即不問。如何是廣作利益。師曰。一物莫違。僧問。如何是佛。師曰。不可道你是也。

忻州酈村自滿禪師

上堂。古今不異。法爾如然。更復何也。雖然如此。這箇事大有人罔措在。僧問。不落古今。請師直道。師曰。情知汝罔措。僧欲進語。師曰。將謂老僧落伊古今。曰如何即是。師曰。魚騰碧漢。階級難飛。曰如何免得此過。師曰。若是龍形。誰論高下。僧禮拜。師曰。苦哉屈哉。誰人似我。上堂。除却日明夜暗。更說甚麼即得。珍重。問如何是無諍之句。師曰。喧天動地。

朗州中邑洪恩禪師

每見僧來。拍口作和和聲。仰山謝戒。師亦拍口。作和和聲。仰從西過東。師又拍口。作和和聲。仰從東過西。師又拍口作和和聲。仰當中而立。然後謝戒。師曰。甚麼處得此三昧。仰曰。於曹谿印子上脫來。師曰。汝道曹谿用此三昧。接甚麼人。仰曰。接一宿覺。仰曰。和尚甚處得此三昧。師曰。我於馬大師處。得此三昧。仰問。如何得見佛性義。師曰。我與汝說箇譬喻。如一室有六窗。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猩猩。猩猩即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山禮謝起曰。適蒙和尚譬喻。無不了知。更有一事。祇如內獼猴睡著。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且如何。師下繩牀。執仰山手。作舞曰。猩猩與汝相見了。譬如蟭螟蟲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頭呌云。土曠人稀。相逢者少(雲居錫云。中邑當時。若不得仰山這一句語。何處有中邑也。崇壽稠云。還有人定得此道理麼。若定不得。只是箇弄精魂脚手。佛性義在甚麼處。玄覺云。若不是仰山。爭得見中邑。且道甚麼處是仰山得見中邑處)。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

僧問。如何是曹谿門下客。師曰。南來燕。曰學人不會。師曰。養羽候秋風。問如何是宗乘極則事。師曰。秋雨草離披。南泉至。見師面壁。乃拊師背。師問。汝是阿誰。曰普願。師曰如何。曰也尋常。師曰。汝何多事。

汾州無業禪師

商州上洛杜氏子。母李氏。聞空中言寄居得否。乃覺有娠。誕生之夕神光滿室。甫及。丱歲。行必直視。坐即跏趺。九歲依開元寺志本禪師。受大乘經。五行俱下。諷誦無遺。十二落髮。二十受具戒。於襄州幽律師。習四分律疏。纔終便能敷演。每為眾僧。講涅槃大部。冬夏無廢。後聞馬大師禪門鼎盛。特往瞻禮。祖覩其狀貌奇偉語音如鐘。乃曰。巍巍佛堂。其中無佛。師禮跪而問曰。三乘文學粗窮其旨。常聞禪門即心是佛。實未能了。祖曰。祇未了底心即是。更無別物。師曰。如何是祖師西來密傳心印。祖曰。大德正閙在。且去別時來。師纔出。祖召曰大德。師回首。祖曰。是甚麼。師便領悟。乃禮拜。祖曰。這鈍漢禮拜作麼。(雲居錫云。甚麼處是汾州正閙)自得旨後。詣曹溪禮祖塔。及廬嶽天台。徧尋聖迹。後住開元精舍。學者致問。多答之曰。莫妄想。唐憲宗屢召師。皆辭疾不赴。暨穆宗即位。思一瞻禮。乃命兩街僧錄靈阜等。齎詔迎請。至彼作禮曰。皇上此度恩旨。不同常時。願和尚且順天心。不可言疾也。師微笑曰。貧道何德。累煩世主。且請前行。吾從別道去矣。乃澡身剃髮。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虗同壽。不生不滅。一切境界。本自空寂。無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為境惑。一為境感。流轉不窮。汝等當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猶如金剛不可破壞。一切諸法如影如響。無有實者。經云。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常了一切空。無一物當情。是諸佛用心處。汝等勤而行之。言訖。跏趺而逝。茶毗日祥雲五色。異香四徹。所獲舍利。璨若珠玉。弟子等貯以金缾。塟于石塔。當長慶三年。諡大達國師。

澧州大同廣澄禪師

僧問。如何得六根滅去。師曰。輪劒擲空。無傷於物。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共坐不相識。曰恁麼則學人禮謝去也。師曰。暗寫愁腸寄與誰。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

衢州須江徐氏子。唐憲宗甞詔入內。於麟德殿論義。有法師問。如何是四諦。師曰。聖上一帝。三帝何在。又問。欲界無禪。禪居色界。此土憑何而立禪。師曰。法師祇知欲界無禪。不知禪界無欲。曰如何是禪。師以手點空。法師無對。帝曰。法師講無窮經論。祇這一點尚不柰何。師却問諸碩德曰。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為道。有對知者是道。師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安得知者是乎。有對無分別者是。師曰。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乎。有對四禪八定是。師曰。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安在四禪八定邪。眾皆杜口。師却舉順宗問尸利禪師大地眾生如何得見性成佛。利曰。佛性猶如水中月。可見不可取。因謂帝曰。佛性非見必見。水中月如何攫取。帝乃問。何者是佛性。師對曰。不離陛下所問。帝默契。真宗益加欽重。有一僧。乞置塔。李翱尚書問曰。教中不許將屍塔下過。又作麼生。僧無對。僧却問師。師曰。他得大闡提。元和十三年歸寂。諡慧覺禪師。

伊闕伏牛山自在禪師

吳興李氏子。初依國一禪師受具。後參馬祖。發明心地。祖令送書與忠國師。國師曰。馬大師以何法示徒。曰即心即佛。國師曰。是甚麼語話。良久。又問曰。此外更有何言教。師曰。非心非佛。或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國師曰。猶較些子。師曰。馬大師即恁麼。未審和尚此間如何。國師曰。三點如流水。曲似刈禾鎌。師後居伏牛山。上堂曰。即心即佛是無病求藥句。非心非佛。是藥病對治句。僧問。如何是脫灑底句。師曰。伏牛山下古今傳。示滅於隨州開元寺。

京兆興善寺惟寬禪師

衢州信安祝氏子。年十三。見殺生者。衋然不忍食。乃求出家。初習毗尼修止觀。後參大寂。乃得心要。唐貞元六年。始行化於吳越間。八年至鄱陽。山神求受八戒。十三年。止嵩山少林寺。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大好山。曰學人問道。師何言好山。師曰。汝祇識好山。何曾達道。問狗子還有佛性否。師曰有。曰和尚還有否。師曰我無。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和尚因何獨無。師曰。我非一切眾生。曰既非眾生。莫是佛否。師曰。不是佛。曰究竟是何物。師曰。亦不是物。曰可見可思否。師曰。思之不及。議之不得。故曰不可思議。元和四年。憲宗詔至闕下。侍郎白居易甞問曰。既曰禪師。何以說法。師曰。無上菩提者。被於身為律。說於口為法。行於心為禪。應用者三。其致一也。譬如江湖淮漢。在處立名。名雖不一。水性無二。律即是法。法不離禪。云何於中妄起分別。曰既無分別。何以修心。師曰。心本無損傷。云何要修。理無論垢與淨。一切勿念起。曰垢即不可念。淨無念可乎。師曰。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住。金屑雖珍寶。在眼亦為病。曰無修無念。又何異凡夫邪。師曰。凡夫無明。二乘執著。離此二病。是曰真修。真修者不得勤。不得忘。勤即近執著。忘即落無明。此為心要云爾。僧問。道在何處。師曰。祇在目前。曰我何不見。師曰。汝有我故。所以不見。曰我有我故即不見。和尚還見否。師曰。有汝有我。展轉不見。曰無我無汝還見否。師曰。無汝無我。阿誰求見。元和十二年。二月晦日。陞堂說法訖。就化。諡大徹禪師。

鄂州無等禪師

尉氏人也。出家於龔公山。密受心要。出住隨州土門。一日謁州牧主常侍。辭退。將出門。牧召曰。和尚。師回顧。牧敲柱三下。師以手作圓相。復三撥之。便行。後住武昌大寂寺。一日大眾晚參。師見人人上來師前。道不審。廼謂眾曰。大眾適來。聲向甚麼處去也。有一僧竪起指頭。師曰珍重。其僧至來朝上參。師乃轉身。面壁而臥。佯作呻吟聲曰。老僧三兩日來不多安樂。大德身邊有甚麼藥物。與老僧些小。僧以手拍淨缾曰。這箇淨缾。甚麼處得來。師曰。這箇是老僧底。大德底在甚麼處。曰亦是和尚底。亦是某甲底。

潭州三角山總印禪師

僧問。如何是三寶。師曰。禾麥豆。曰學人不會。師曰。大眾欣然奉持。上堂。若論此事。眨上眉毛。早已蹉過也。麻谷便問。眨上眉毛即不問。如何是此事。師曰。蹉過也。谷乃掀倒禪牀。師便打(長慶代云。悄然)。

池州魯祖山寶雲禪師

僧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頭上有寶冠者不是。曰如何即是。師曰。頭上無寶冠。洞山來參。禮拜起侍立。少頃而出。却再入來。師曰。祇恁麼。祇恁麼。所以如此。山曰。大有人不肯。師曰。作麼取汝口辯。山便禮拜。僧問。如何是不言言。師曰。汝口在甚麼處。曰無口。師曰。將甚麼喫飯。僧無對。(洞山代云他不飢喫甚麼飯)師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曰。我尋常向師僧道。向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箇半箇。他恁麼驢年去(玄覺云。為復唱和語。不肯語。保福問長慶。祇如魯祖。節文在甚麼處。被南泉恁麼道。長慶云。退己讓於人。萬中無一箇。羅山云。陳老師。當時若見背上與五火抄。何故為伊解放不解收。玄沙云。我當時若見。也與五火抄。雲居錫云。羅山玄沙總恁麼道。為復一般。別有道理。若擇得出。許上座。佛法有去處。玄覺云。且道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

常州芙蓉山太毓禪師

金陵范氏子。因行食到龐居士前。士擬接。師乃縮手曰。生心受施。淨名早訶去。此一機居士還甘否。士曰。當時善現豈不作家。師曰。非關他事。士曰。食到口邊。被他奪却。師乃下食。士曰。不消一句。士又問。馬大師著實為人處。還分付吾師否。師曰。某甲尚未見他。作麼生知他著實處。士曰。祇此見知。也無討處。師曰。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說。士曰。一向言說。師又失宗。若作兩向三向。師還開得口否。師曰。直是開口不得。可謂實也。士撫掌而出。寶曆中歸齊雲入滅。諡大寶禪師。

唐州紫玉山道通禪師

盧江何氏子。隨父守官泉南。因而出家。詣建陽謁馬祖。祖尋遷龔公山。師亦隨之。祖將歸寂。謂師曰。夫玉石潤山秀麗。益汝道業。遇可居之。師不曉其言。是秋遊洛。回至唐州。西見一山。四面懸絕。峯巒秀異。因詢鄉人。曰紫玉山。師乃陟山頂見石方正。瑩然紫色。歎曰。此其紫玉也。先師之言。懸記耳。遂剪茅構舍而居焉。後學徒四集。僧問。如何出得三界去。師曰。汝在裏許。得多少時也。曰如何出離。師曰。青山不礙白雲飛。于頔相公問。如何是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師曰。于頔客作漢。問恁麼事作麼。于公失色。師乃指曰。這箇便是漂墮羅剎鬼國。公又問。如何是佛。師喚相公。公應諾。師曰。更莫別求。(藥山聞曰。噫可惜于家漢。生埋向紫玉山中。公聞乃謁見藥山。山問曰。聞相公在紫玉山中。大作佛事。是否。公曰不敢。乃曰。承聞有語相救。今日特來。山曰。有疑但問。公曰。如何是佛。山召于軸。公應諾。山曰。是甚麼。公於此有省)元和八年。弟子金藏參百丈回。師曰。汝其來矣。此山有主也。於是囑付訖。筞杖徑去。襄州道俗迎之。至七月十五日。無疾而終。

五臺山隱峯禪師

邵武軍鄧氏子。(時稱鄧隱峯)幼若不慧。父母聽其出家。初遊馬祖之門。而未能覩奧。復來往石頭。雖兩番不捷。(語見馬祖章)而後於馬祖言下相契。師問石頭。如何得合道去。頭曰。我亦不合道。師曰。畢竟如何。頭曰。汝被這箇得多少時邪。石頭剗草次。師在左側。叉手而立。頭飛剗子。向師前剗一株草。師曰。和尚祇剗得這箇。不剗得那箇。頭提起剗子。師接得。便作剗草勢。頭曰。汝祇剗得那箇。不解剗得這箇。師無對。(洞山云。還有堆阜麼)師一日推車次。馬祖展脚。在路上坐。師曰。請師收足。祖曰。已展不縮。師曰。已進不退。乃推車碾損祖脚。祖歸法堂。執斧子曰。適來碾損老僧脚底。出來。師便出於祖前引頸。祖乃置斧。師到南泉。覩眾僧參次。泉指淨瓶曰。銅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動著境。與老僧。將水來。師拈起淨瓶。向泉面前瀉。泉便休。師後到溈山。便入堂。於上板頭。解放衣鉢。溈聞師叔到。先具威儀。下堂內相看。師見來。便作臥勢。溈便歸方丈。師乃發去。少間溈山問侍者。師叔在否。曰已去。溈曰。去時有甚麼語。曰無語。溈曰。莫道無語。其聲如雷。師冬居衡嶽。夏止清涼。唐元和中。荐登五臺。路出淮西。屬吳元濟阻兵。違拒王命。官軍與賊軍交鋒。未決勝負。師曰。吾當去解其患。乃擲錫空中。飛身而過。兩軍將士仰觀。事符預夢。闘心頓息。師既顯神異。慮成惑眾。遂入五臺。於金剛窟前。將示滅。先問眾曰。諸方遷化。坐去臥去。吾甞見之。還有立化也無。曰有。師曰。還有到立者否。曰未甞見有。師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順體。時眾議舁就茶毗。屹然不動。遠近瞻覩。驚歎無已。師有妹為尼。時亦在彼。乃拊而咄曰。老兄疇昔不循法律。死更熒惑於人。於是以手推之。僨然而踣。遂就闍維。收舍利建塔。

潭州石霜(亦作龍)大善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春日雞鳴。曰學人不會。師曰。中秋犬吠。上堂。大眾出來出來。老漢有箇法要。百年後不累汝。眾曰。便請和尚說。師曰。不消一堆火。

泉州龜洋無了禪師

本郡沈氏子。年七歲。父攜入白重院。視之如家。因而捨愛。至十八剃度。受具於靈巖寺。後參大寂。了達祖乘。即還。本院之北。樵采路絕。師一日筞杖披榛而行。遇六眸巨龜。斯須而失。乃庵此峯。因號龜洋。一日有虎。逐鹿入庵。師以杖格虎。遂存鹿命。洎將示化。乃述偈曰。八十年來辨西東。如今不要白頭翁。非長非短非大小。還與諸人性相同。無來無去兼無住。了却本來自性空。偈畢儼然告寂。瘞于正堂。垂二十載。為山泉淹沒。門人發塔。見全身水中而浮。閩王聞之。遣使舁入府庭供養。忽臭氣遠聞。王焚香祝之曰。可還龜洋舊址建塔。言訖。異香普熏。傾城瞻禮。本道奏諡真寂大師。塔曰靈覺。後弟子慧忠塟于塔左。今龜洋二真身存焉。忠得法於草庵義和尚。

南嶽西園蘭若曇藏禪師

受心印於大寂。後謁石頭。瑩然明徹。出住西園。禪侶日盛。師一日自燒浴次。僧問。何不使沙彌。師撫掌三下。(僧舉似曹山。山云。一等是拍手撫掌。就中西園奇恠。俱[月*氏]一指頭禪。葢為承當處。不諦當。僧却問曹山。西園撫掌。豈不是奴兒婢子邊事。山云是。云向上更有事也無。山云有。云如何是向上事山叱云。這奴兒婢子)師養一犬。常夜經行時。其犬銜師衣。師即歸方丈。又常於門側伏守。忽一夜頻吠。奮身作猛噬之勢。詰旦東廚有一大蟒。長數丈。張口呀氣。毒燄熾然。侍者請避之。師曰。死可逃乎。彼以毒來。我以慈受。毒無實性。激發則強。慈苟無緣。冤親一揆。言訖。其蟒按首徐行。倐然不見。復一夕有群盜至。犬亦銜衣。師語盜曰。茅舍有可意物。一任將去。終無所吝。盜感其言。皆稽首而散。

袁州楊岐山甄叔禪師

上堂。羣靈一源。假名為佛。體竭形銷而不滅。金流朴散而常存。性海無風。金波自涌。心靈絕非。萬象齊照。體斯理者。不言而徧歷沙界。不用而功益玄化。如何背覺反合塵勞。於陰界中。妄自囚執。禪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呈起數珠。月罔措。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某甲參見石頭來。曰見石頭。得何意旨。師指庭前鹿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渠儂得自由。唐元和十五年歸寂。茶毗獲舍利七百粒。於東峯下建塔。

磁州馬頭峯神藏禪師

上堂。知而無知。不是無知。而說無知。便下座(南泉云。恁麼依師道。始道得一半。黃檗云。不是南泉駁他。要圓前話)。

潭州華林善覺禪師

常持錫杖。夜出林麓間。七步一振錫。一稱觀音名號。夾山問。遠聞和尚念觀音是否。師曰然。山曰。騎却頭時如何。師曰。出頭即從汝騎。不出頭騎甚麼。山無對。僧參方展坐具。師曰緩緩。曰和尚見甚麼。師曰。可惜許磕破鐘樓。其僧從此悟入。觀察使裴休訪之。問曰。還有侍者否。師曰。有一兩箇。祗是不可見客。裴曰。在甚麼處。師乃喚大空小空。時二虎自庵後而出。裴覩之髮悸。師語二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問曰。師作何行業。感得如斯。師乃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山僧常念觀音。

汀州水塘和尚

問歸宗甚麼人。宗曰。陳州人。師曰。年多少。宗曰。二十二。師曰。闍黎未生時。老僧去來。宗曰。和尚幾時生。師竪起拂子。宗曰。這箇豈有生邪。師曰。會得即無生。曰未會在。師無語。

濛谿和尚

僧問。一念不生時如何。師良久。僧便禮拜。師曰。汝作麼生會。曰某甲終不敢無慙愧。師曰。汝却信得及。問本分事如何體悉。師曰。汝何不問。曰請師答話。師曰。汝却問得好。僧大笑而出。師曰。祇有這僧靈利。有僧從外來。師便僧。喝曰。好箇來由。師曰。猶要棒在。僧珍重便出。師曰。得能自在。

溫州佛嶴和尚

尋常見人來。以拄杖卓地曰。前佛也恁麼。後佛也恁麼。問正恁麼時作麼生。師畫一圓相。僧作女人拜。師便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賊也賊也。問如何是異類。師敲椀曰。花奴花奴。喫飯來。

烏臼和尚

玄紹二上座參。師乃問。二禪客發足甚麼處。玄曰江西。師便打。玄曰。久知和尚有此機要。師曰。汝既不會。後面箇師僧祇對看。紹擬近前。師便打曰。信知同坑無異土。參堂去。問僧近離甚處。曰定州。師曰。定州法道何似這裏。曰不別。師曰。若不別。更轉彼中去。便打。僧曰。棒頭有眼。不得草草打人。師曰。今日打著一箇也。又打三下。僧便出去。師曰。屈棒元來有人喫在。曰爭柰杓柄在和尚手裏。師曰。汝若要。山僧回與汝。僧近前奪棒。打師三下。師曰。屈棒屈棒。曰有人喫在。師曰。草草打著箇漢。僧禮拜。師曰。却與麼去也。僧大笑而出。師曰。消得恁麼。消得恁麼。

古寺和尚

丹霞來參。經宿。明旦粥熟。行者祇盛一鉢與師。又盛一椀自喫。殊不顧丹霞。霞亦自盛粥喫。者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霞問。師何不教訓行者。得恁麼無禮。師曰。淨地上不要點污人家男女。霞曰。幾不問過這老漢。

石臼和尚

初參馬祖。祖問。甚麼處來。師曰。鳥臼來。祖曰。烏臼近日有何言句。師曰。幾人於此茫然。祖曰。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麼生。師乃近前三步。祖曰。我有七棒。寄打烏臼。你還甘否。師曰。和尚先喫。某甲後甘。

本谿和尚

因龐居士問。丹霞打侍者意在何所。師曰。大老翁見人長短在。士曰。為我與師同參。方敢借問。師曰。若恁麼從頭舉來。共你商量。士曰。大老翁不可共你說人是非。師曰。念翁年老。士曰。罪過罪過。

石林和尚

見龐居士來。乃竪起拂子曰。不落丹霞機。試道一句子。士奪却拂子。却自竪起拳。師曰。正是丹霞機。士曰。與我不落看。師曰。丹霞患瘂。龐公患聾。士曰恰是。師無語。士曰。向道偶爾。又一日問士。某甲有箇借問。居士莫惜言語。士曰。便請舉來。師曰。元來惜言語。士曰。這箇問訊不覺落他便宜。師乃掩耳。士曰。作家作家。

亮座主

蜀人也。頗講經論。因參馬祖。祖問。見說座主大講得經論是否。師曰不敢。祖曰。將甚麼講。師曰。將心講。祖曰。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爭解講得。師抗聲曰。心既講不得。虗空莫講得麼。祖曰。却是虗空講得。師不肯。便出。將下堦。祖召曰。座主。師回首。祖曰。是甚麼。師豁然大悟。便禮拜。祖曰。這鈍根阿師。禮拜作麼。師曰。某甲所講經論。將謂無人及得。今日被大師一問。平生功業。一時氷釋。禮謝而退。乃隱于洪州西山。更無消息。

黑眼和尚

僧問。如何是不出世師。師曰。善財拄杖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十年賣炭漢。不知秤畔星。

米嶺和尚

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醜陋任君嫌。不挂雲霞色。師將示滅。遺偈曰。祖祖不思議。不許常住世。大眾審思惟。畢竟祇這是。言訖而寂。

齊峯和尚

龐居士來。師曰。俗人頻頻入僧院。討箇甚麼。士回顧兩邊曰。誰恁麼道。師乃咄之。士曰。在這裏。師曰。莫是當陽道麼。士曰。背後底聻。師回首曰。看看。士曰。草賊大敗。士却問。此去峯頂有幾里。師曰。甚麼處去來。士曰。可謂峻硬不得問著。師曰。是多少。士曰。一二三。師曰。四五六。士曰。何不道七。師曰。纔道七。便有八。士曰。住得也。師曰。一任添取。士喝便出去。師隨後亦喝。

大陽和尚

因伊禪師相見。乃問。伊禪近日有一般知識。向目前指。教人了取目前事。作這箇為人。還會文彩未兆時也無。曰擬向這裏致一問。不知可否。師曰。答汝已了。莫道可否。曰還識得目前也未。師曰。若是目前。作麼生識。曰要且遭人檢點。師曰誰。曰某甲。師便喝。伊退步而立。師曰。汝祇解瞻前。不解顧後。曰雪上更加霜。師曰。彼此無便宜。

幽州紅螺山和尚

有頌示門人曰。紅螺山子近邊夷。度得之流半是奚。共語問醻都不會。可憐祇解那斯祁。

百靈和尚

一日與龐居士。路次相逢。問曰。南嶽得力句。還曾舉向人也無。士曰。曾舉來。師曰。舉向甚麼人。士以手自指曰。龐公。師曰。直是妙德空生。也讚歎不及。士却問。阿師得力句是誰得知。師戴笠子便行。士曰。善為道路。師更不回首。

鎮州金牛和尚

每自做飯供養眾僧。至齋時。舁飯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薩子喫飯來(僧問長慶。古人撫掌喚僧喫飯意旨如何。慶云。大似因齋慶讚。僧問大光。未審慶讚箇甚麼。光作舞。僧禮拜。光云。這野狐精。東禪齊云。古人自出手作飯。舞了喚人來喫。意作麼生。還會麼。祇如長慶與大光。是明古人意。別為他分忻。今問上座。每日持鉢掌盂時。迎來送去時。為當與古人一般。別有道理。若道別。且作麼生得別來。若一般。恰到他舞。又被喚作野狐精。有會處麼。若未會。行脚眼在甚麼處)。

洛京黑澗和尚

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截耳臥街。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乃換手槌胷。

利山和尚

僧問。眾色歸空。空歸何所。師曰。舌頭不出口。曰為甚麼不出口。師曰。內外一如故。問不歷僧祇獲法身。請師直指。師曰。子承父業。曰如何領會。師曰。貶剝不施。曰恁麼則大眾有賴去也。師曰。大眾且置。作麼生是法身。僧無對。師曰。汝問我與汝道。僧問。如何是法身。師曰。空華陽燄。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見如何。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祇為如此。

韶州乳源和尚

上堂。西來的的意。不妨難道。眾中莫有道得者。出來試道看。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打曰。是甚麼時節出頭來。便歸方丈。(僧舉似長慶。慶云。不妨不妨。資福代云。為和尚不惜身命)仰山作沙彌時。念經聲高。師咄曰。這沙彌。念經恰似哭。曰慧寂祇恁麼。未審和尚如何。師乃顧視。仰曰。若恁麼與哭何異。師便休。

松山和尚

同龐居士喫茶。士舉槖子曰。人人盡有分。為甚麼道不得。師曰。祗為人人盡有。所以道不得。士曰。阿兄為甚麼却道得。師曰。不可無言也。士曰。灼然灼然。師便喫茶。士曰。阿兄喫茶。為甚麼不揖客。師曰。誰。士曰龐公。師曰。何須更揖。後丹霞聞乃曰。若不是松山。幾被箇老翁惑亂一上。士聞之。乃令人傳語霞曰。何不會取未舉槖子時。

則川和尚

蜀人也。龐居士相看次。師曰。還記得見石頭時道理否。士曰。猶得阿師重舉在。師曰。情知久參事慢。士曰。阿師老耄。不啻龐公。師曰。二彼同時又爭幾許。士曰。龐公鮮徤且勝阿師。師曰。不是勝我。祇欠汝箇幞頭。士拈下幞頭曰。恰與師相似。師大笑而已。師摘茶次。士曰。法界不容身。師還見我否。師曰。不是老師。洎答公話。士曰。有問有答。葢是尋常。師乃摘茶不聽。士曰。莫怪適來容易借問。師亦不顧。士喝曰。這無禮儀老漢。待我一一舉向明眼人。師乃拋却茶籃。便歸方丈。

忻州打地和尚

自江西領旨。常晦其名。凡學者致問。唯以棒打地示之。時謂之打地和尚。一日被僧藏却棒。然後致問。師但張其口。僧問門人曰。祇如和尚。每日有人問。便打地。意旨如何。門人即於竈內取柴一片。擲在釜中。

潭州秀溪和尚

谷山問。聲色純真。如何是道。師曰。亂道作麼。山却從東過西立。師曰。若不恁麼。即禍事也。山又從西過東立。師乃下禪牀。方行兩步。被谷山捉住曰。聲色純真事作麼生。師便打一掌。山曰。三十年後。要箇人下茶也無在。師曰。要谷山這漢作甚麼。山呵呵大笑。

江西椑樹和尚

臥次。道吾近前。牽被覆之。師曰作麼。吾曰葢覆。師曰。臥底是。坐底是。吾曰。不在這兩處。師曰。爭奈葢覆何。吾曰。莫亂道。師向火次。吾問作麼。師曰和合。吾曰。恁麼即當頭脫去也。師曰。隔濶來多少時邪。吾便拂袖而去。吾一日從外歸。師問。甚麼處去來。吾曰。親近來。師曰。用簸這兩片皮作麼。吾曰借。師曰。他有從汝借。無作麼生。吾曰。祇為有所以借。

京兆草堂和尚

自罷參大寂。至海昌和尚處。昌問。甚麼處來。師曰。道場來。昌曰。這裏是甚麼處。師曰。賊不打貧人家。僧問。未有一法時。此身在甚麼處。師作一圓相。於中書身字。

洞安和尚

有僧辭。師曰。甚麼處去。曰本無所去。師曰。善為闍黎。曰不敢。師曰。到諸方分明舉似。僧侍立次。師問。今日是幾。曰不知。師曰。我却記得。曰今日是幾。師曰。今日昏晦。

京兆興平和尚

洞山來禮拜。師曰。莫禮老朽。山曰。禮非老朽。師曰。非老朽者不受禮。山曰。他亦不止。洞山却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即汝心是。山曰。雖然如此。猶是某甲疑處。師曰。若恁麼即問取木人去。山曰。某甲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師曰。汝試道看。山曰。不是某甲。山辭。師曰。甚麼處去。山曰。沿流無定止。師曰。法身沿流。報身沿流。山曰。總不作此解。師乃拊掌(保福云。洞山自是一家。乃別云。覔得幾人)。

逍遙和尚

鹿西和尚問。念念攀緣。心心永寂。師曰。昨晚也有人恁麼道。西曰。道箇甚麼。師曰不知。西曰請和尚說。師以拂子驀口打。西拂袖便出。師召眾曰。頂門上著眼。

福谿和尚

僧問。古鏡無瑕時如何。師良久。僧曰。師意如何。師曰。山僧耳背。僧再問。師曰。猶較些子。問如何是自己。師曰。你問甚麼。曰豈無方便。師曰。你適來問甚麼。曰得恁麼顛倒。師曰。今日合喫山僧手裏棒。問緣散歸空。空歸何所。師乃召僧。僧應諾。師曰。空在何處。曰却請和尚道。師曰。波斯喫胡椒。

洪州水潦和尚

初參馬祖。問曰。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祖曰。禮拜著。師纔禮拜。祖乃當胷蹋倒。師大悟。起來拊掌。呵呵大笑曰。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無量妙義。祇向一毫頭上。識得根源去。禮謝而退。住後每告眾曰。自從一喫馬祖蹋。直至如今笑不休。有僧作一圓相。以手撮向師身上。師乃三撥。亦作一圓相。却指其僧。僧便禮拜。師打曰。這虗頭漢。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動則影現。覺則冰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乃拊掌呵呵大笑。凡接機大約如此。

浮盃和尚

凌行婆來禮拜。師與坐喫茶。婆乃問。盡力道不得底句。分付阿誰。師曰。浮盃無剩語。婆曰。未到浮盃。不妨疑著。師曰。別有長處。不妨拈出。婆斂手哭曰。蒼天中更添冤苦。師無語。婆曰。語不知偏正。理不識倒邪。為人即禍生。後有僧舉似南泉。泉曰。苦哉浮盃。被這老婆摧折一上。婆後聞笑曰。王老師猶少機關在。澄一禪客逢見行婆。便問。怎生是南泉猶少機關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罔措。婆曰會麼。一合掌而立。婆曰。伎死禪和。如麻似粟。一舉似趙州。州曰。我若見這臭老婆。問教口瘂。一曰。未審和尚怎生問他。州便打。一曰。為甚麼却打某甲。州曰。似這伎死漢。不打更待幾時。連打數棒。婆聞却曰。趙州合喫婆手裏棒。後僧舉似趙州。州哭曰。可悲可痛。婆聞此語。合掌歎曰。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州令僧問。如何是趙州眼。婆乃竪起拳頭。僧回舉似趙州。州作偈曰。當機覿面提。覿面當機疾。報汝凌行婆。哭聲何得失。婆以偈答曰。哭聲師已曉。已曉復誰知。當時摩竭國。幾喪目前機。

潭州龍山和尚(亦云隱山)

問僧甚麼處來。曰老宿處來。師曰。老宿有何言句。曰說則千句萬句。不說則一字也無。師曰。恁麼則蠅子放卵。僧禮拜。師便打。洞山與密師伯經由。見溪流菜葉。洞曰。深山無人。因何有菜隨流。莫有道人居否。乃共議。撥草溪行。五七里間。忽見師。羸形異貌。放下行李問訊。師曰。此山無路。闍黎從何處來。洞曰。無路且置。和尚從何而入。師曰。我不從雲水來。洞曰。和尚住此山多少時邪。師曰。春秋不涉。洞曰。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師曰。不知。洞曰。為甚麼不知。師曰。我不從人天來。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師曰。我見兩箇泥牛闘入海。直至于今絕消息。洞山始具威儀禮拜。便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青山覆白雲。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長年不出戶。曰賓主相去幾何。師曰。長江水上波。曰賓主相見有何言說。師曰。清風拂白月。洞山辭退。師乃述偈曰。三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把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關。因茲燒庵。入深山不見。後人號為隱山和尚。

襄州居士龐蘊者

衡州衡陽縣人也。字道玄。世本儒業。少悟塵勞。志求真諦。唐貞元初。謁石頭乃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頭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後與丹霞為友。一日石頭問曰。子見老僧以來。日用事作麼生。士曰。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乃呈偈曰。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沒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并妙用。運水及搬柴。頭然之曰。子以緇邪素邪。士曰。願從所慕。遂不剃染。後參馬祖。問曰。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士於言下。頓領玄旨。乃留駐參承二載。有偈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欒頭。共說無生話。自爾機辯迅捷。諸方嚮之。因辭藥山。山命十禪客。相送至門首。士乃指空中雪曰。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有全禪客曰。落在甚處。士遂與一掌。全曰。也不得草草。士曰。恁麼稱禪客。閻羅老子未放你在。全曰。居士作麼生。士又掌曰。眼見如盲。口說如瘂。甞遊講肆。隨喜金剛經。至無我無人處。致問曰。座主既無我無人。是誰講誰聽。主無對。士曰。某甲雖是俗人。粗知信向。主曰。祇如居士意作麼生。士以偈答曰。無我復無人。作麼有疎親。勸君休歷座。不似直求真。金剛般若性。外絕一纖塵。我聞并信受。總是假名陳。主聞偈欣然仰歎。居士所至之處。老宿多往復問醻。皆隨機應響。非格量軌轍之可拘也。元和中。北避襄漢。隨處而居。有女名靈照。常鬻竹漉籬。以供朝夕。士有偈曰。心如境亦如。無實亦無虗。有亦不管。無亦不拘。不是賢聖。了事凡夫。易復易。即此五蘊有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無相法身豈有二。若捨煩惱人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箇中意。鐵船水上浮。士坐次。問靈照曰。古人道。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如何會。照曰。老老大大作這箇語話。士曰。你作麼生。照曰。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士乃笑。士因賣漉籬。下橋喫撲。靈照見亦去爺邊倒。士曰。你作甚麼。照曰。見爺倒地。某甲相扶。士將入滅。謂靈照曰。視日早晚。及午以報。照遽報。日已中矣。而有蝕也。士出戶觀次。靈照即登父座。合掌坐亡。士笑曰。我女鋒捷矣。於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頔問疾次。士謂之曰。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好住世間。皆如影響。言訖。枕于公膝而化。遺命焚棄江湖。緇白傷悼。謂禪門龐居士。即毗耶淨名矣有詩偈三百餘篇。傳於世。

五燈嚴統卷第三

  五燈嚴統卷第四

  南嶽下三世

  百丈海禪師法嗣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

閩人也。幼於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後遊天台逢一僧。與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漲。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渡。師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躡波。若履平地。回顧曰。渡來渡來。師曰。咄這自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歎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訖不見。師後遊京師。因人啟發。乃往參百丈。丈問。巍巍堂堂從何方來。師曰。巍巍堂堂從嶺南來。丈曰。巍巍堂堂當為何事。師曰。巍巍堂堂不為別事。便禮拜。問曰。從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師曰。不可教後人斷絕去也。丈曰。將謂汝是箇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後入曰。某甲特來。丈曰。若爾則他後不得孤負吾。丈一日問師。甚麼處去來。曰大雄山下採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麼。師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師在南泉。普請擇菜次。泉問。甚麼處去。曰擇菜去。泉曰。將甚麼擇。師竪起刀。泉曰。祇解作賓。不解作主。師以刀點三下。泉曰。大家擇菜去。泉一日曰。老僧有牧牛歌。請長老和。師曰。某甲自有師在。師辭南泉。泉門送提起師笠曰。長老身材沒量大。笠子大小生。師曰。雖然如此。大千世界。總在裏許。泉曰。王老師聻。師戴笠便行。師在鹽官殿上禮佛次。時唐宣宗為沙彌。問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禮如是事。彌曰。用禮何為。師便掌。彌曰。大麤生。師曰。這裏是甚麼所在。說麤說細。隨後又掌。裴相國。鎮宛陵。建大禪苑請師說法。以師酷愛舊山。還以黃檗名之。公一日。拓一尊佛於師前跪曰。請師安名。師召曰。裴休。公應諾。師曰。與汝安名竟。公禮拜。師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禮。中一人提起坐具作一圓相。師曰。我聞有一隻獵犬甚惡。僧曰。尋羺羊聲來。師曰。羺羊無聲到汝尋。曰尋羺羊跡來。師曰。羺羊無跡到汝尋。曰。尋羺羊蹤來。師曰。羺羊無蹤到汝尋。曰與麼則死羺羊也。師便休去。明日陞堂曰。昨日尋羺羊僧出來。僧便出。師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去。你作麼生。僧無語。師曰。將謂是本色衲僧。元來祇是義學沙門。便打趂出。師一日揑拳曰。天下老和尚總在這裏。我若放一線道。從汝七縱八橫。若不放過。不消一揑。僧問。放一線道時如何。師曰。七縱八橫。曰不放過不消一揑時如何。師曰普。裴相國。一日請師至郡。以所解一編示師。師接置於座略不披閱。良久曰。會麼。裴曰。未測。師曰。若便恁麼會得。猶較些子。若也形於紙墨。何有吾宗。裴乃贈詩一章曰。自從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挂錫十年棲蜀水。浮盃今日渡漳濱。一千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花結勝因。擬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師亦無喜色。自爾黃檗門風盛于江表矣。一日上堂。大眾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趂之。大眾不散。師却復坐。曰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麼行脚。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圖他熱閙也。老漢行脚時。或遇草根下有一箇漢。便從頂門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養他。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稱行脚。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內無禪師麼。時有僧問。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甚麼却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祇是無師。闍黎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師正法眼者。止三兩人。廬山歸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頭。橫說竪說。猶未知向上關棙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言語。念向皮袋裏安著。到處稱我會禪。還替得汝生死麼。輕忽老宿。入地獄如箭。我纔見汝入門來。便識得了也。還知麼。急須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後總被俗漢筭將去在。宜自看遠近是阿誰面上事。若會即便會。若不會即散去。珍重。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自餘施設。皆被上機。中下之流。莫窺涯涘。唐大中年。終於本山。諡斷際禪師。

福州長慶大安禪師(號懶安)

郡之陳氏子。受業於黃檗山。習律乘。甞自念言。我雖勤苦。而未聞玄極之理。乃孤錫遊方。將往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謂師曰。師往南昌。當有所得。師即造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騎牛覔牛。師曰。識得後如何。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同參祐禪師。創居溈山。師躬耕助道。及祐歸寂。眾請接踵住持。上堂。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覔甚麼。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擔佛傍家走。如渴鹿趂陽燄相似。何時得相應去。汝欲作佛。但無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淨眾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溈山三十來年。喫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祇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轉來。纔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箇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趂亦不去。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從眼門放光。照見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釆一切善惡音響。如是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擔從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脚。且道是甚麼物任持。便得如是。且無絲髮。可見。豈不見。誌公和尚云。內外追尋覔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珍重。僧問。一切施為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師曰。一切施為是法身用。曰離却五蘊。如何是本來身。師曰。地水火風受想行識。曰這箇是五蘊。師曰。這箇異五蘊。問此陰已謝。彼陰未生時如何。師曰。此陰未謝。那箇是大德。曰不會。師曰。若會此陰。便明彼陰。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汝用得但用。僧乃脫膊。遶師三匝。師曰。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擬開口。師便打曰。這野狐精出去。有僧上法堂。顧視東西不見師。乃曰。好箇法堂。祇是無人。師從門裏出曰。作麼。僧無對。雪峯因入山。採得一枝木。其形似虵。於背上題曰。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與師。師曰。本色住山人。且無刀斧痕。僧問。佛在何處。師曰。不離心。又問。雙峯上人有何所得。師曰。法無所得。設有所得。得本無得。問黃巢軍來。和尚向甚麼處回避。師曰。五蘊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時如何。師曰。惱亂將軍。師大化閩堪。唐中和三年。歸黃檗示寂。塔于楞伽山。諡圓智禪師。

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

蒲坂盧氏子。頂骨圓聳。其聲如鏡。少丁母憂。盧于墓。所服闋。思報罔極。乃於并州童子寺出家。嵩嶽登戒。習諸律學。後參百丈。受心印。辭往南嶽常樂寺。結茅于山頂。一日南泉至問。如何是庵中主。師曰。蒼天蒼天。泉曰。蒼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師曰。會即便會。莫忉忉。泉拂袖而出。後住大慈。上堂。山僧不解答話。祇能識病。時有僧出。師便歸方丈。(法眼云。眾中喚作病。在目前不識。玄覺云。且道大慈識病。不識病。此僧出來。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總是病。若言不是病。出來又作麼生)趙州問。般若以何為體。師曰。般若以何為體。州大笑而出。明日州掃地次。師曰。般若以何為體。州置帚。拊掌大笑。師便歸方丈。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江西去。師曰。我勞汝一段事得否。曰和尚有甚麼事。師曰。將取老僧去得麼。曰更有過於和尚者。亦不能將去。師便休。僧後舉似洞山。山曰。闍黎爭合恁麼道。曰和尚作麼生。山曰得。(法眼別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山又問其僧。大慈別有甚麼言句。曰有時示眾曰。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說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山曰。我不恁麼道。曰和尚作麼生。山曰。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雲居云。行時無說路。說時無行路。不說不行時合行甚麼路。洛浦云。行說俱到。即本分事無。行說俱不到。即本分事在)後屬武宗廢教。師短褐隱居。大中歲重剃染。大揚宗旨。咸通三年。不疾而逝。僖宗諡性空大師。

天台平田普岸禪師

洪州人也。於百丈門下得旨。後聞天台勝槩聖賢間出。思欲高蹈方外。遠追遐躅。乃結茅薙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諸。為四眾所知。創平田禪院居之。上堂。神光不昧。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便下座。僧參。師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師曰。老僧適來造次。僧却打師一拄杖。師曰。作家作家。僧禮拜。師把住曰。是闍黎造次。僧大笑。師曰。這箇師僧今日大敗也。臨濟訪師。到路口先。逢一嫂在田使牛。濟問嫂。平田路向甚麼處去。嫂打牛一棒曰。這畜生。到處走到。此路也不識。濟又曰。我問你平田路。向甚麼處去。嫂曰。這畜生五歲尚使不得。濟心語曰。欲觀前人。先觀所使。便有抽釘拔楔之意。及見師。師問你還曾見我嫂也未。濟曰。已收下了也。師遂問。近離甚處。濟曰。江西黃檗。師曰。情知你見作家來。濟曰。特來禮拜和尚。師曰。已相見了也。濟曰。賓主之禮。合施三拜。師曰。既是賓主之禮。禮拜著。有偈示眾曰。大道虗曠。常一真心。善惡莫思。神清物表。隨緣飲啄。更復何為。終于本院。遺塔存焉。

瑞州五峯常觀禪師

僧問。如何是五峯境。師曰險。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塞。僧辭。師曰。甚麼處去。曰臺山去。師竪一指曰。若見文殊了。却來這裏。與汝相見。僧無語。師問僧。甚麼處來。曰莊上來。師曰。汝還見牛麼。曰見。師曰。見左角。見右角。僧無語。師代曰。見無左右。(仰山別云。還辨左右麼)又僧辭。師曰。汝諸方去。莫謗老僧在這裏。曰某甲不道。和尚在這裏。師曰。汝道老僧在甚麼處。僧竪起一指。師曰。早是謗老僧也。

潭州石霜山性空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出得。此人即答汝西來意。僧曰。近日湖南暢和尚出世。亦為人東語西話。師喚沙彌拽出這死屍著(沙彌即仰山。山後問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源曰。咄癡漢。誰在井中。山復問溈山。溈召慧寂。山應諾。溈曰出也。仰山住後常舉前語。謂眾曰。我在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

福州古靈神贊禪師

本州大中寺受業。後行脚。遇百丈開悟。却回受業本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曰並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因澡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聖。本師回首視之。師曰。佛雖不聖。且能放光。本師又一日在牕下看經。蜂子投牕紙求出。師覩之曰。世界如許廣濶不肯出。鑽他故紙驢年去。遂有偈曰。空門不肯出。投窓也大癡。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本師置經問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箇歇處。今欲報慈德耳。本師於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師乃登座舉唱百丈門風曰。靈光獨耀。逈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本師於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後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浴。聲鐘告眾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昧否。眾曰不識。師曰。汝等靜聽。莫別思惟。眾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本山。

廣州和安寺通禪師

婺州雙林寺受業。自幼寡言。時人謂之不語通。因禮佛次。有禪者問。座主禮底是甚麼。師曰是佛。禪者乃指像曰。這箇是何物。師無對。至夜具威儀禮問。今日所問。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禪者曰。座主幾夏邪。師曰十夏。禪者曰。還曾出家也未。師轉茫然。禪者曰。若也不會。百夏奚為。乃命同參馬祖。及至江西。祖已圓寂。遂謁百丈。頓釋疑情。有人問。師是禪師否。師曰。貧道不曾學禪。師良久召其人。其人應諾。師指棕櫚樹子。其人無對。師一日召仰山。將牀子來。山將到。師曰。却送本處着。山從之。師召慧寂。山應諾。師曰。牀子那邊是甚麼物。山曰枕子。師曰。枕子這邊是甚麼物。山曰無物。師復召慧寂。山應諾。師曰。是甚麼。山無對。師曰。去。

江州龍雲臺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昨夜欄中失却牛。

京兆衛國院道禪師

新到參。師問何方來。曰河南來。師曰。黃河清也未。僧無對。(溈山代云。小小狐兒要過。但過用疑作甚麼)師不安。不見客。有人來謁。乃曰。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體違和。略請和尚相見。師將鉢鐼盛鉢榰。令侍者擎出呈之。其人無對。

鎮州萬歲和尚

僧問。大眾雲集。合譚何事。師曰。序品第一(歸宗柔別云。禮拜了去)。

洪州東山慧禪師

遊山見一巖。僧問。此巖還有主也無。師曰有。曰是甚麼人。師曰。三家村裏覔甚麼。曰如何是巖中主。師曰。汝還氣急麼。小師行脚回。師問。汝離吾在外。多少時邪。曰十年。師曰。不用指東指西。直道將來。曰對和尚不敢謾語。師喝曰。這打野榸漢。師同大于南用到茶堂。有僧近前不審。用曰。我既不納汝。汝亦不見我。不審阿誰。僧無語。師曰。不得平白地恁麼問伊。用曰。大于亦無語邪。于把定其僧曰。是你恁麼。累我亦然。便打一摑。用大笑曰。朗月與青天。大于侍者到。師問。金剛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來。且作麼生。者曰。不妨和尚借問。師曰。即今即得去。後作麼生。者曰。誰敢問著某甲。師曰。大于還得麼。者曰。猶要別人點檢在。師曰。輔弼宗師。不廢光彩。侍者禮拜。

清田和尚

與瑫上座煎茶次。師敲繩牀三下。瑫亦敲三下。師曰。老僧敲有箇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瑫曰。某甲敲有箇方便。和尚敲作麼生。師舉起盞子。瑫曰。善知識眼。應須恁麼。茶罷瑫却問。和尚適來舉起盞子。意作麼生。師曰。不可更別有也。

百丈山涅槃和尚

一日謂眾曰。汝等與我開田。我與汝說大義。眾開田了。歸請說大義。師乃展兩手。眾罔措。(洪覺範林間錄云。百丈第二代法正禪師。大智之高弟。其先當誦涅槃經。不言姓名。時呼為涅槃和尚。住成法席。師功最多。使眾開田。方說大義者。乃師也。黃檗古靈諸大士。皆推尊之。唐文人黃武翊。撰其碑甚詳。柳公權。書妙絕今古。而傳燈所載。百丈惟政禪師。又係於馬祖法嗣之列。悞矣。及觀正宗記。則有惟政法正。然百丈第代可數。明教但皆見其名不能辨。而俱存也。今當以柳碑為正)。

南泉願禪師法嗣

  趙州觀音院(亦曰東院)從諗禪師

曹州郝鄉人也。姓郝氏。童稚於本州扈通院。從師披剃。未納戒。便抵池陽參南泉。值泉偃息而問曰。近離甚處。師曰。瑞像。泉曰。還見瑞像麼。師曰。不見瑞像。祇見臥如來。泉便起坐。問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沙彌。泉曰。那箇是你主。師近前躬身曰。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泉器之。許其入室。他日問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師曰。還可趣向也無。泉曰。擬向即乖。師曰。不擬爭知是道。泉曰。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虗廓然蕩豁。豈可強是非邪。師於言下悟理。乃往嵩嶽瑠璃壇納戒。仍返南泉。一日問泉曰。知有底人。向甚麼處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師曰。謝師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牕。泉曰。今時人須向異類中行始得。師曰。異即不問。如何是類。泉以兩手拓地。師近前一踏踏倒。却向涅槃堂裏呌曰。悔悔。泉令侍者問。悔箇甚麼。師曰。悔不更與兩踏。南泉上堂。師出問。明頭合暗頭合。泉便下座。歸方丈。師曰。這老和尚。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首座曰。莫道和尚無語好。自是上座不會。師便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頭老漢喫。師到黃檗。檗見來便閉方丈門。師乃把火於法堂內呌曰。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師曰。賊過後張弓。到寶壽。壽見來。於禪牀上背坐。師展坐具禮拜。壽下禪牀。師便出。又到道吾。纔入堂。吾曰。南泉一隻箭來也。師曰。看箭。吾曰過也。師曰中。又到茱萸。執拄杖。於法堂上。從東過西。萸曰。作甚麼。師曰探水。萸曰。我這裏一滴也無。探箇甚麼。師以杖倚壁便下。師將遊五臺。有大德作偈留曰。無處青山不道場。何須策杖禮清涼。雲中縱有金毛現。正眼觀時非吉祥。師曰。作麼生是正眼。德無對。(法眼代云。請上座領某甲情。同安顯代云。是上座眼)師自此道化。被於北地。眾請住觀音院。上堂。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把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僧問。未審佛是誰家煩惱。師曰。與一切人煩惱。曰如何免得。師曰。用免作麼。掃地次僧問。和尚是大善知識。為甚麼掃地。師曰。塵從外來。曰既是清淨伽藍。為甚麼有塵。師曰。又一點也。師與官人遊園次。兔見乃驚走。遂問。和尚是大善知識。兔見為甚麼走。師曰。老僧好殺。問覺華未發時如何辨真實。師曰。開也。曰是真是實。師曰。真是實。實是真。曰甚麼人分上事。師曰。老僧有分。闍黎有分。曰某甲不招納時如何。師佯不聞。僧無語。師曰。去。石幢子被風吹折。僧問。陀羅尼幢子作凡去作聖去。師曰。也不作凡。亦不作聖。曰畢竟作甚麼。師曰。落地去也。僧辭。師曰。甚處去。曰諸方學佛法去。師竪起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曰與麼則不去也。師曰。摘楊花摘楊花。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曰。鎮州出大蘿蔔頭。大眾晚參。師曰。今夜答話去也。有解問者出來。時有一僧便出禮拜。師曰。比來拋甎引玉。却引得箇墼子。(保壽云。射虎不真。徒勞沒羽。長慶問覺上座云。那僧纔出禮拜。為甚麼便收伊為墼子。覺云。適來那邊亦有人恁麼問。慶云。向伊道甚麼。覺云。也向伊恁麼道。玄覺云。甚麼處却成墼子。去叢林中道纔出來。便成墼子。祇如每日出入行住坐臥不可總成墼子。且道這僧出來。具眼不具眼)上堂。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裏坐。菩提涅槃。真如佛性。盡是貼體衣服。亦名煩惱。實際理地。甚麼處著。一心不生。萬法無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會。截取老僧頭去。夢幻空華。徒勞把捉。心若不異。萬法一如。既不從外得。更拘執作麼。如羊相似。亂拾物安向口裏。老僧見藥山和尚道。有人問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一似獵狗專欲得物喫。佛法在甚麼處。千人萬人。盡是覔佛漢子。於中覔一箇道人無。若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一從見老僧後。更不是別人。祇是箇主人公。這箇更向外覔作麼。正恁麼時。莫轉頭換腦。若轉頭換腦。即失却也。僧問。承師有言。世界壞時此性不壞。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陰。曰此猶是壞底。如何是此性。師曰。四大五陰。(法眼云。是一箇兩箇。是壞不壞。且作麼生會。試斷看)師因老宿問近離甚處。曰滑州。宿曰。幾程到這裏。師曰。一躂到。宿曰。好箇捷疾鬼。師曰。萬福大王。宿曰。參堂去。師應喏喏。尼問。如何是密密意。師以手掐之。尼曰。和尚猶有這箇在。師曰。却是你有這箇在。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閩中去。師曰。彼中兵馬隘。你須回避始得。曰向甚麼處回避。師曰恰好。問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山僧不問婦。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山僧無丈人。有僧遊五臺。問一婆子曰。臺山路向甚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僧便去。婆曰。好箇師僧又恁麼去。後有僧舉似師。師曰。待我去勘過。明日師便去。問臺山路向甚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師便去。婆曰。好箇師僧又恁麼去。師歸院謂僧曰。臺山婆子。為汝勘破了也。(玄覺云。前來僧也恁麼道。趙州去也恁麼道。甚麼處是勘破婆子處。又云。非唯被趙州勘破。亦被這僧勘破)問恁麼來底人。師還接否。師曰接。曰不恁麼來底。師還接否。師曰接。曰。恁麼來者。從師接。不恁麼來者。如何接。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師因出。路逢一婆。婆問。和尚住甚麼處。師曰。趙州東院西。婆無語。師歸問眾僧。合使那箇西字。或言東西字。或言棲泊字。師曰。汝等總作得鹽鐵判官。曰和尚為甚恁麼道。師曰。為汝總識字。(法燈別眾僧云。已知去處)問如何是囊中寶。師曰。合取口。(法燈別云。莫說似人)有一婆子。令人送錢。請轉藏經。師受施利了。却下禪牀。轉一匝乃曰。傳語婆轉藏經已竟。其人回舉似婆。婆曰。比來請轉全藏。如何祇為轉半藏。(玄覺云。甚麼處是欠半藏處。且道那婆子具甚麼眼。便與麼道)因僧侍次。遂指火問曰。這箇是火。你不得喚作火。老僧道了也。僧無對。復筴起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此去舒州有投子和尚。汝往禮拜問之。必為汝說。因緣相契。不用更來。不相契却來。其僧到投子。子問。近離甚處。曰趙州。子曰。趙州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子曰。汝會麼。曰不會。乞師指示。子下禪牀行三步。却坐。問曰會麼。曰不會。子曰。你歸舉似趙州。其僧却回舉似師。師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投子與麼不較多也。有新到謂師曰。某甲從長安來。橫擔一條拄杖。不曾撥著一人。師曰。自是大德拄杖短。(同安顯別云。老僧這裏不曾見恁麼人)僧無對。(法眼代云。呵呵。同安顯代云。也不短)僧寫師真呈。師曰。且道似我不似我。若似我即打殺老僧。不似我即燒却真。僧無對。(玄覺代云。留取供養)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栢樹子。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栢樹子。問僧發足甚處。曰雪峯。師曰。雪峯有何言句示人。曰尋常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一隻眼。你等諸人。向甚處屙。師曰。闍黎若回。寄箇鍬子去。師謂眾曰。我向行脚。到南方火爐頭。有箇無賓主話。直至如今。無人舉著。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揀擇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裏。是汝還護惜也無。時有僧問。既不在明白裏。護惜箇甚麼。師曰。我亦不知。僧曰。和尚既不知。為甚道不在明白裏。師曰。問事即得。禮拜了退。別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窟否。師曰。曾有人問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疎不下。又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如何是不揀擇。師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曰此猶是揀擇。師曰。田庫奴。甚處是揀擇。僧無語。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纔有語言是揀擇。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何不引盡此語。僧曰。某甲祇念得到這裏。師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問如何是道。師曰。墻外底。曰不問這箇。師曰。你問那箇。曰大道。師曰。大道透長安。問道人相見時如何。師曰。呈漆器。上堂。兄弟若從南方來者。即與下載。若從北方來者。即與上載。所以道近上人問道。即失道。近下人問道。即得道。師因與文遠行。乃指一片地曰。這裏好造箇巡舖。文遠便去。路傍立曰。把將公驗來。師遂與一摑。遠曰。公驗分明過。師與文遠論義曰。闘劣不闘勝。勝者輸果子。遠曰。請和尚立義。師曰。我是一頭驢。遠曰。我是驢胃。師曰。我是驢糞。遠曰。我是糞中蟲。師曰。你在彼中作甚麼。遠曰。我在彼中過夏。師曰。把將果子來。新到參。師問。甚麼處來。曰南方來。師曰。佛法盡在南方。汝來這裏作甚麼。曰佛法豈有南北邪。師曰。饒汝從雪峯雲居來。祇是箇擔板漢。(崇壽稠云。和尚是據客置主人)問如何是佛。師曰。殿裏底。曰殿裏者豈不是泥龕塑像。師曰是。曰如何是佛。師曰。殿裏底。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喫粥了也未。曰喫粥了也。師曰。洗鉢盂去。其僧忽然省悟。上堂。纔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僧舉似洛浦。浦扣齒。又舉似雲居。居曰何必。僧回舉似師。師曰。南方大有人。喪身失命。曰請和尚舉。師纔舉前語。僧指傍僧曰。這箇師僧。喫却飯了。作恁麼語話。師休去。問久嚮趙州石橋。到來祇見略彴。師曰。汝祇見略彴。且不見石橋。曰如何是石橋。師曰。度驢度馬。曰如何是略彴。師曰。箇箇度人。後有如前問。師如前答。又僧問。如何是石橋。師曰。過來過來。(雲居錫云。趙州為當扶石橋扶略彴)師聞沙彌。喝參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彌便珍重。師曰。沙彌得入門。侍者在門外。(雲居錫云。甚麼處是沙彌入門。侍者在門外。這裏若會得。便見趙州)問僧甚麼處來。曰從南來。師曰。還知有趙州關否。曰須知有不涉關者。師曰。這販私鹽漢。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下禪牀立曰。莫祇這箇便是否。師曰。老僧未有語在。問菜頭。今日喫生菜。喫熟菜。頭拈起菜呈之。師曰。知恩者少。負恩者多。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無。曰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甚麼却無。師曰。為伊有業識在。師問一婆子。甚麼處去。曰偷趙州筍去。師曰。忽遇趙州。又作麼生。婆便與一掌。師休去。師一日於雪中臥曰。相救相救。有僧便去身邊臥。師便起去。問如何是趙州一句。師曰。老僧半句也無。曰豈無和尚在。師曰。老僧不是一句。師問新到。曾到此間麼。曰曾到。師曰。喫茶去。又問僧。僧曰。不曾到。師曰。喫茶去。後院主問曰。為甚麼曾到。也云喫茶去。不曾到。也云喫茶去。師召院主。主應喏。師曰。喫茶去。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老僧祇管看。問空劫中還有人修行也無。師曰。汝喚甚麼作空劫。曰無一物是。師曰。這箇始稱得修行。喚甚麼。作空劫。僧無語。問如何是玄中玄。師曰。汝玄來多少時邪。曰玄之久矣。師曰。闍黎若不遇。老僧幾被玄殺。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領布衫。重七斤。問夜生兜率。晝降閻浮。於其中間。摩尼珠為甚麼不現。師曰。道甚麼。其僧再問。師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問院主甚麼處來。主曰。送生來。師曰鵶為甚麼飛去。主曰。怕某甲。師曰。汝十年知事。作恁麼語話。主却問。鵶為甚麼飛去。師曰。院主無殺心。師拓起鉢曰。三十年後。若見老僧。留取供養。若不見。即撲破。別僧曰。三十年後。敢道見和尚。師乃撲破。師在東司上。見遠侍者過。驀召文遠。遠應諾。師曰。東司上。不可與汝說佛法。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雪峯去。師曰。雪峯忽若問和尚有何言句。汝作麼生祇對。曰某甲道不得。請和尚道。師曰。冬即言寒。夏即道熱。又曰。雪峯更問。汝畢竟事作麼生。僧又曰。道不得。師曰。但道親從趙州來。不是傳語人。其僧到雪峯。一依前語祇對。峯曰。也須是趙州始得。(玄沙聞曰。大小趙州。敗闕也不知。雲居錫云。甚麼處是趙州敗闕。若檢得出是上座眼)問如何是出家。師曰。不履高名。不求苟得。問澄澄絕點時如何。師曰。這裏不著客作漢。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敲牀脚。僧曰。祇這莫便是否。師曰。是即脫取去。問如何是毗盧圓相。師曰。老僧自幼出家。不曾眼花。曰豈不為人。師曰。願汝常見毗盧圓相。官人問和尚還入地獄否。師曰。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識。為甚麼入地獄。師曰。我若不入。阿誰教化汝。真定帥王公攜諸子入院。師坐而問曰。大王會麼。王曰不會。師曰。自小持齋身已老。見人無力下禪牀。王尤加禮重。翌日令客將傳語。師下禪牀受之。侍者曰。和尚見大王來。不下禪牀。今日軍將來。為甚麼却下禪牀。師曰。非汝所知。第一等人來。禪牀上接。中等人來。下禪牀接。末等人來。三門外接。因侍者報大王來也。師曰。萬福大王。者曰。未到在。師曰。又道來也。師到一庵主處問。有麼有麼。主竪起拳頭。師曰。水淺不是泊船處。便行。又到一庵主處問。有麼有麼。主亦竪起拳頭。師曰。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便作禮。問僧一日看多少經。曰或七八或十卷。師曰。闍黎不會看經。曰和尚一日看多少。師曰。老僧一日祇看一字。文遠侍者。在佛殿禮拜次。師見以拄杖打一下曰。作甚麼。者曰禮佛。師曰。用禮作甚麼。者曰。禮佛也是好事。師曰。好事不如無。上堂。正人說邪法。邪法悉皆正。邪人說正法。正法悉皆邪。諸方難見易識。我這裏易見難識。問如何是趙州。師曰。東門西門南門北門。問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師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問和尚姓甚麼。師曰。常州有。曰甲子多少。師曰。蘇州有。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汝被十二時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鉢下坐窮理好。老僧行脚時。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處。除外更無別用心處。若不如是。大遠在。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三箇婆子排班拜。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一箇野雀兒。從東飛過西。問學人有疑時如何。師曰。大宜小宜。曰大疑。師曰。大宜東北角。小宜僧堂後。問栢樹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有。曰幾時成佛。師曰。待虗空落地時。曰虗空幾時落地。師曰。待栢樹子成佛時。問如何是毗盧師。師便起立。僧曰。如何是法身主。師便坐。僧禮拜。師曰。且道。坐者是。立者是。師謂眾曰。你若一生不離叢林。不語五年十載。無人喚你作瘂漢。已後佛也不柰你何。你若不信。截取老僧頭去。師魚鼓頌曰。四大由來造化功。有聲全貴裏頭空。莫嫌不與凡夫說。祇為宮商調不同。師因趙王問師尊年。有幾箇齒在。師曰。祇有一箇。王曰。爭喫得物。師曰。雖然一箇下下齩著。師寄拂子與王曰。若問何處得來。但說老僧平生用不盡者。師之玄言。布於天下。時謂趙州門風。皆悚然信伏矣。唐乾寧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脇而寂。壽一百二十歲。諡真際大師。

湖南長沙景岑招賢禪師

初住鹿苑。為第一世。其後居無定所。但徇緣接物。隨宜說法。時謂之長沙和尚。上堂。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裏須草深一丈。事不獲已。向汝諸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盡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盡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裏。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我常向汝諸人道。三世諸佛。法界眾生。是摩訶般若光。光未發時。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委悉。光未發時。尚無佛無眾生消息。何處得山河國土來。時有僧問。如何是沙門眼。師曰。長長出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輪回出不得。僧曰。未審出箇甚麼不得。師曰。晝見日。夜見星。曰學人不會。師曰。妙高山色青又青。問教中道。而常處此菩提座。如何是座。師曰。老僧正坐。大德正立。問如何是大道。師曰。沒却汝。問諸佛師是誰。師曰。從無始劫來。承誰覆蔭。曰未有諸佛已前。作麼生。師曰。魯祖開堂。亦與師僧東道西說。問學人不據地時如何。師曰。汝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曰却據地時如何。師曰。拖出死屍著。問如何是異類。師曰。尺短寸長。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不可更拗直作曲邪。曰請和尚向上說。師曰。闍黎眼瞎耳聾作麼。遊山歸。首座問。和尚甚處去來。師曰。遊山來。座曰。到甚麼處。師曰。始從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曰。大似春意。師曰。也勝秋露滴芙蕖。師遣僧問同參會和尚曰。和尚見南泉後如何。會默然。僧曰。和尚未見南泉已前作麼生。會曰。不可更別有也。僧回舉似師。師示偈曰。百尺竿頭不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便問。祇如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朗州山。澧州水。曰不會。師曰。四海五湖皇化裏。有客來謁。師召尚書。其人應諾。師曰。不是尚書本命。曰不可離却。即今抵對。別有第二主人。師曰。喚尚書作至尊得麼。曰恁麼總不祇對時。莫是弟子主人否。師曰。非但祇對與不祗對時。無始劫來。是箇生死根本。有偈曰。學道之人不識真。祇為從來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有秀才看千佛名經。問曰。百千諸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土還化物也無。師曰。黃鶴樓。崔顥題後。秀才還曾題也未。曰未曾。師曰。得閑題取一篇好。問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曰學人不會。此意如何。師曰。要騎即騎。要下即下。皓月供奉問。天下善知識。證三德涅槃也未。師曰。大德問果上涅槃因中涅槃。曰問果上涅槃。師曰。天下善知識未證。曰為甚麼未證。師曰。功未齊於諸聖。曰功未齊於諸聖。何為善知識。師曰。明見佛性。亦得名為善知識。曰未審功齊何道。名證大涅槃。師示偈曰。摩訶般若照。解脫甚深法。法身寂滅體。三一理圓常。欲識功齊處。此名常寂光。曰果上三德涅槃已蒙開示。如何是因中涅槃。師曰。大德是月。又問。教中說幻意是有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恁麼則幻意是無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恁麼則幻意。是不有不無邪。師曰。大德是何言歟。曰如某三明盡不契於幻意。未審和尚如何明教中幻意。師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議否。曰佛之誠言。那敢不信。師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何信。曰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緣信。師曰。依何教門。得生緣信。曰華嚴云。菩薩摩訶薩。以無障無礙智慧。信一切世間境界。是如來境界。又華嚴云。諸佛世尊。悉知世法及諸佛法。性無差別。決定無二。又華嚴云。佛法世間法。若見其真實。一切無差別。師曰。大德所舉緣信教門。甚有來處。聽老僧與大德。明教中幻意。若人見幻本來真。是則名為見佛人。圓通法法無生滅。無滅無生是佛身。月又問。蚯蚓斷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師曰。動與不動。是何境界。曰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談。祇如和尚言。動與不動。是何境界。出自何經。師曰。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談。大德豈不見。首楞嚴云。當知十方無邊不動虗空。并其動搖地水火風。均名六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師示偈曰。最甚深。最甚深。法界人身便是心。迷者迷心為眾色。悟時剎境是真心。身界二塵無實相。分明達此號知音。月又問。如何是陀羅尼。師指禪牀右邊曰。這箇師僧却誦得。曰別還有人誦得否。師又指禪牀左邊曰。這箇師僧亦誦得。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師曰。大德豈不知道。真誦無響。真聽無聞。曰恁麼則音聲不入法界性也。師曰。離色求觀非正見。離聲求聽是邪聞。曰。如何是不離色是正見。不離聲是真聞。師示偈曰。滿眼本非色。滿耳本非聲。文殊常觸目。觀音塞耳根。會三元一體。達四本同真。堂堂法界性。無佛亦無人。僧問。南泉道。三世諸佛不知有。貍奴白牯却知有。為甚麼三世諸佛不知有。師曰。未入鹿苑時。猶較些子。曰貍奴白牯為甚麼却知有。師曰。汝爭怪得伊。僧問。和尚繼嗣何人。師曰。我無人得繼嗣。曰還參學也無。師曰。我自參學。曰師意如何。師有偈曰。虗空問萬象。萬象答虗空。誰人親得聞。木叉丱角童。問如何是平常心。師曰。要眠即眠。要坐即坐。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熱即取涼。寒即向火。問向上一路請師道。師曰。一口針三尺線。曰如何領會。師曰。益州布楊州絹。問動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如何是法王。師指露柱曰。何不問大士。師與仰山翫月次。山曰。人人盡有這箇。祇是用不得。師曰。恰是倩汝用。山曰。你作麼生用。師劈胸與一踏。山曰[囗@力]。直下似箇大蟲。(長慶云。前彼此作家。後彼此不作家。乃別云。邪法難扶)自此諸方稱為岑大蟲。問本來人還成佛也無。師曰。汝見大唐天子還自種田割稻麼。曰未審是何人成佛。師曰。是汝成佛。僧無語。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如人因地而倒。依地而起。地道甚麼。三聖令秀上座問曰。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石頭作沙彌時。參見六祖。秀曰。不問石頭見六祖。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教伊尋思去。秀曰。和尚雖有千尺寒松。且無抽條石筍。師默然。秀曰。謝和尚答話。師亦默然。秀回舉似三聖。聖曰。若恁麼猶勝臨濟七步。然雖如此。待我更驗看。至明日三聖上問。承聞。和尚昨日答南泉遷化一則語。可謂光前絕後。今古罕聞。師亦默然。僧問。如何是文殊。師曰。墻壁瓦礫是。曰如何是觀音。師曰。音聲語言是。曰如何是普賢。師曰。眾生心是。曰。如何是佛。師曰。眾生色身是。曰河沙諸佛體皆同。何故有種種名字。師曰。從眼根返源名文殊。耳根返源名觀音。從心返源名普賢。文殊是佛妙觀察智。觀音是佛無緣大慈。普賢是佛無為妙行。三聖是佛之妙用。佛是三聖之真體。用則有河沙假名。體則總名一薄伽梵。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理如何。師曰。聽老僧偈。礙處非墻壁。通處沒虗空。若人如是解。心色本來同。又曰。佛性堂堂顯現。住性有情難見。若悟眾生無我。我面何如佛面。問第六第七識及第八識畢竟無體。云何得名轉第八為大圓鏡智。師示偈曰。七生依一滅。一滅持七生。一滅滅亦滅。六七永無遷。問蚯蚓斷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頭。師曰。妄想作麼。曰其如動何。師曰。汝豈不知火風未散。問如何轉得山河國土。歸自己去。師曰。如何轉得自己。成山河國土去。曰不會。師曰。湖南城下好養民。米賤柴多足四鄰。僧無語。師示偈曰。誰問山河轉。山河轉向誰。圓通無兩畔。法性本無歸。華嚴座主問。虗空為是定有。為是定無。師曰。言有亦得。言無亦得。虗空有時但有假有。虗空無時但無假無。曰如和尚所說。有何教文。師曰。大德豈不聞。首楞嚴云。十方虗空生汝心內。猶如片雲點太清裏。豈不是虗空生時。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豈不是虗空滅時。但滅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有。無是假無。又問。經云。如淨瑠璃中內現真金像。此意如何。師曰。以淨瑠璃為法界體。以真金像為無漏智體。能生智。智能達體。故云如淨瑠璃中。內現真金像。問如何是上上人行處。師曰。如死人眼。曰上上人相見時如何。師曰。如死人手。問善財為甚麼。無量劫遊普賢身中世界不遍。師曰。你從無量劫來。還遊得遍否。曰如何是普賢身。師曰。含元殿裏更覔長安。問如何是學人心。師曰。盡十方世界是你心。曰恁麼則學人無著身處也。師曰。是你著身處。曰如何是著身處。師曰。大海水深又深。曰學人不會。師曰。魚龍出入任升沉。問有人問和尚即隨因緣答。無人問和尚時如何。師曰。困則睡。徤則起。曰教學人作麼生會。師曰。夏天赤骨力。冬寒須得被。問亡僧遷化甚麼處去也。師示偈曰。不識金剛體。却喚作緣生。十方真寂滅。誰在復誰行。師讚南泉真曰。堂堂南泉。三世之源。金剛常住。十方無邊。生佛無盡。現已却還。久依南泉。有投機偈曰。今日還鄉入大門。南泉親道遍乾坤。法法分明皆祖父。回頭慙愧好兒孫。泉答曰。今日投機事莫論。南泉不道遍乾坤。還鄉盡是兒孫事。祖父從來不出門。勸學偈曰。萬丈竿頭未得休。堂堂有路少人遊。禪師願達南泉去。滿目青山萬萬秋。臨濟云。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師因有偈曰。萬法一如不用揀。一如誰揀誰不揀。即今生死本菩提。三世如來同箇眼。誡斫松竹偈曰。千年竹萬年松。枝枝葉葉盡皆同。為報四方玄學者。動手無非觸祖公。

鄂州茱萸山和尚

初住隨州護國。上堂擎起一橛竹曰。還有人虗空裏。釘得橛麼。時有靈虗上座。出眾曰。虗空是橛。師擲下竹便下座。趙州到雲居。居曰。老老大大。何不覔箇住處。曰甚麼處住得。居曰。山前有箇古寺基。州曰。和尚自住取。後到師處。師曰。老老大大何不覔箇住處。州曰。向甚處住。師曰。老老大大。住處也不知。州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却被驢撲。(雲居錫云。甚麼處是趙州被驢撲處)眾僧侍立次。師曰。祇恁麼白立。無箇說處。一場氣悶。僧擬問。師便打曰。為眾竭力。便入方丈。有行者參。師曰。會去看趙州麼。曰和尚敢道否。師曰。非但茱萸。一切人道不得。曰和尚放某甲過。師曰。這裏從前不通人情。曰要且慈悲心在。師便打曰。醒後來為汝。

衢州子湖巖和蹤禪師

澶州人也。姓周氏。幽州開元寺出家。依年受具。後入南泉之室。乃抵于衢州之馬蹄山。結茅宴居。唐開元二年。邑人翁遷貴施山下子湖創院。師於門下立牌曰。子湖有一隻狗。上取人頭。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擬議即喪身失命。臨濟會下二僧參方揭簾。師喝曰。看狗。僧回顧。師便歸方丈。與勝光和尚鉏園次。驀按钁回視光曰。事即不無。擬心即差。光便問。如何是事。被師攔胷踏倒。從此有省。尼到參。師曰。汝莫是劉鐵磨否。曰不敢。師曰。左轉右轉。曰和尚莫顛倒。師便打。師一夜於僧堂前呌曰。有賊。眾皆驚動。有一僧在堂內出。師把住曰。維那捉得也。捉得也。曰不是某甲。師曰。是即是。祇是汝不肯承當。有偈示眾曰。三十年來住子湖。二時齋粥氣力麤。無事上山行一轉。借問時人會也無。廣明中無疾歸寂。塔于本山。

荊南白馬曇照禪師

常曰。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呌苦苦。又曰。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曰。和尚當時被節度使拋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麼地。師舉枕子曰。汝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法眼代云。此時但掩耳出去)。

終南山雲際師祖禪師

初參南泉問。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如何是藏。泉曰。與汝往來者是。師曰。不往來者如何。泉曰亦是。曰如何是珠。泉召師祖。師應諾。泉曰。去汝不會我語。師從此信入。

鄧州香嚴下堂義端禪師

上堂。兄弟彼此未了。有甚麼事。相共商量。我三五日即發去也。如今學者。須了却今時。莫愛他向上人無事。兄弟縱學得種種差別義路。終不代得自己見解。畢竟著力始得。空記持他巧妙章句。即轉加煩亂去。汝若欲相應。但恭恭地盡莫停留纖毫。直似虗空。方有少分。以虗空無鎻閉無壁落無形段無心眼。時有僧問。古人相見時如何。師曰。老僧不曾見古人。曰今時血脉不斷處。如何似羨。師曰。有甚麼仰羨處。問某甲不問閑事。請和尚答話。師曰。更從我覔甚麼。曰不為閑事。師曰。汝教我道。乃曰。兄弟。佛是塵。法是塵。終日馳求。有甚麼休歇。但時中不用挂情。情不挂物。無善可取。無惡可棄。莫教他籠罩著。始是學處也。問某甲曾辭一老宿。宿曰。去則親良朋。附善友。某今辭和尚。未審有何指示。師曰。禮拜著。僧禮拜。師曰。禮拜一任禮拜。不得認奴作郎。上堂。僧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乃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上堂。語是謗。寂是誑。語寂向上有路在。老僧口門窄。不能與汝說得。便下座。上堂。問正因為甚麼無事。師曰。我不曾停留。乃曰。假饒重重剝得。淨盡無停留。權時施設亦是方便接人。若是那邊事。無有是處。

池州靈鷲閑禪師

上堂。是汝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是與蛇畫足。時有僧問。與蛇畫足即不問。如何是本分事。師曰。闍黎試道看。僧擬再問。師曰。畫足作麼。明水和尚問。如何是頓獲法身。師曰。一透龍門雲外望。莫作黃河點額魚。仰山問。寂寂無言。如何視聽。師曰。無縫塔前多雨水。僧問。二彼無言時如何。師曰是常。曰還有過常者無。師曰有。曰請師唱起。師曰。玄珠自朗耀。何須壁外光。問今日供養西川無染大師。未審還來否。師曰。本自無所至。今豈隨風轉。曰恁麼則供養何用。師曰。功力有為。不換義相涉。

洛京嵩山和尚

僧問。古路坦然時如何。師曰不前。曰為甚麼不前。師曰。無遮障處。問如何是嵩山境。師曰。日從東出。月向西頹。曰學人不會。師曰。東西也不會。問六識俱生時如何。師曰異。曰為甚麼如此。師曰。同。

日子和尚

因亞谿來參。師作起勢。谿曰。這老山鬼。猶見某甲在。師曰。罪過罪過。適來失祇對。谿欲進語。師便喝。谿曰。大陣當前不妨難禦。師曰是是。谿曰。不是不是(趙州云。可憐兩箇漢不識轉身句)。

蘇州西禪和尚

僧問。三乘十二分教則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師舉拂子示之。其僧不禮拜。竟參雪峯。峯問。甚麼處來。曰浙中來。峯曰。今夏甚麼處。曰西禪。峯曰。和尚安否。曰來時萬福。峯曰。何不且在彼從容。曰佛法不明。峯曰。有甚麼事。僧舉前話。峯曰。汝作麼生不肯伊。曰是境。峯曰。汝見蘇州城裏人家男女否。曰見。峯曰。汝見路上林木池沼否。曰見峯曰。凡覩人家男女大地林沼總是境。汝還肯否。曰肯。峯曰。祇如舉起拂子。汝作麼生不肯。僧乃禮拜曰。學人取次發言。乞師慈悲。峯曰。盡乾坤是箇眼。汝向甚麼處蹲坐。僧無語。

宣州刺史陸亘大夫

問南泉。古人瓶中養一鵝。鵝漸長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毀瓶。不得損鵝。和尚作麼生出得。泉召大夫。陸應諾。泉曰出也。陸從此開解。即禮謝。暨南泉圓寂。院主問曰。大夫何不哭先師。陸曰。院主道得即哭。院主無對(長慶代云。合哭不合哭)。

池州甘贄行者

一日入南泉設齋。黃檗為首座。行者請施財。座曰。財法二施。等無差別。甘曰。恁麼道爭消得某甲嚫。便將出去。須臾復入曰。請施財。座曰。財法二施。等無差別。甘乃行嚫。又一日入寺設粥。仍請南泉念誦。泉乃白椎曰。請大眾。為貍奴白牯念摩訶般若波羅蜜。甘拂袖便出。泉粥後問典座。行者在甚處。座曰。當時便去也。泉便打破鍋子。甘常接待往來。有僧問曰。行者接待不易。甘曰。譬如餧驢餧馬僧休去。有住庵僧緣化什物。甘曰。有一問。若道得即施。乃書心字問。是甚麼字。曰心字。又問妻甚麼字。妻曰心字。甘曰。某甲山妻亦合住庵。其僧無語。甘亦無施。又問一僧。甚麼處來。曰溈山來。甘曰。曾有僧問溈山。如何是西來意。溈山舉起拂子。上座作麼生會溈山意。曰借事明心。附物顯理。甘曰。且歸溈山去好(保福聞之。乃仰手覆手)。

鹽官安國師法嗣

  襄州關南道常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舉拄杖曰。會麼。曰不會。師便打。師每見僧來參禮。多以拄杖打趂。或曰。遲一刻。或曰。打動關南鼓。而時輩鮮有唱和者。

洪州雙嶺玄真禪師

初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甚麼足迹難尋。吾曰。同道者方知。師曰。和尚還知否。吾曰不知。師曰。何故不知。吾曰。去你不識我語。師後於鹽官處。悟旨焉。

杭州徑山鑒宗禪師

湖州錢氏子。依本州開元寺大德高閑出家。學通淨名思益經。後往鹽官。決擇疑滯。唐咸通三年。住徑山。有小師洪諲。以講論自矜。(諲即法濟大師)師謂之曰。佛祖正法。直截亡詮。汝筭海沙。於理何益。但能莫存知見。泯絕外緣。離一切心。即汝真性。諲茫然。遂禮辭。遊方。至溈山。方悟玄旨。乃嗣溈山。師咸通七年示滅。諡無上大師。

歸宗常禪師法嗣

  福州芙蓉山靈訓禪師

初參歸宗。問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還信否。曰和尚誠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師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華亂墜。(法眼云。若無後語有甚麼歸宗也)師辭。宗問。甚麼處去。師曰。歸嶺中去。宗曰。子在此多年。裝束了却來。為子說一上佛法。師結束了上去。宗曰。近前來。師乃近前。宗曰。時寒途中善為。師聆此言。頓忘前解。歸寂。諡弘照大師。

漢南高亭和尚

有僧自夾山來。禮拜。師便打。僧曰。特來禮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禮拜。師又打趂。僧回舉似夾山。山曰。汝會也無。曰不會。山曰。賴汝不會。若會即夾山口瘂。

新羅大茅和尚

上堂。欲識諸佛師。向無明心內識取。欲識常住不凋性。向萬物遷變處識取。僧問。如何是大茅境。師曰。不露鋒。曰為甚麼不露鋒。師曰。無當者。

五臺山智通禪師(自稱大禪佛)

初住歸宗會下。忽一夜連呌曰。我大悟也。眾駭之。明日上堂。眾集。宗曰。昨夜大悟底僧出來。師出曰某甲。宗曰。汝見甚麼道理。便言大悟。試說看。師曰。師姑元是女人作。宗異之。師便辭去。宗門送與提笠子。師接得笠子。戴頭上便行。便不回顧。後居臺山法華寺。臨終有偈曰。舉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

大梅常禪師法嗣

  新羅國迦智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待汝裏頭來。即與汝道。問如何是大梅的旨。師曰。酪本一時拋。

杭州天龍和尚

上堂。大眾莫待老僧。上來便上來。下去便下去。各有華藏性海。具足功德。無礙光明。各各參取。珍重。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去。師曰。汝即今在甚麼處。

佛光滿禪師法嗣

  杭州刺史白居易

字樂天。久參佛光。得心法。兼稟大乘金剛寶戒。元和中。造于京兆興善法堂。致四問。(語見與善章)十五年。牧杭州。訪鳥窠和尚。有問答語句。(見鳥窠章)。

甞致書于濟法師

以佛無上大慧。演出教理。安有狥機高下應病不同。與平等一味之說相反。援引維摩及金剛三昧等六經。闢二義而難之。又以五蘊十二緣說名色。前後不類。立理而徵之。並鉤深索隱。通幽洞微。然未覩法師醻對。後來亦鮮有代答者。復受東都凝禪師八漸之目。各廣一言而為一偈。釋其旨趣。自淺之深。猶貫珠焉。凡守任處。多訪祖道。學無常師。後為賓客。分司東都。罄己俸。修龍門香山寺。寺成自撰記。凡為文。動關教化。無不贊美佛乘。見于本集。其歷官次第。歸全代祀。即史傳存焉。

五洩默禪師法嗣

  福州龜山正元禪師

宣州蔡氏子。甞述偈示徒。一曰。滄溟幾度變桑田。唯有虗空獨湛然。已到岸人休戀筏。未曾度者要須船。二曰。尋師認得本心源。兩岸俱玄一不全。是佛不須更覔佛。祇因如此便忘緣。咸通十年。終于本山。諡性空大師。

蘇溪和尚

僧問。如何是定光佛。師曰。鴨吞螺。師曰。還許學人轉身也無。師曰。眼睛突出。

盤山積禪師法嗣

  鎮州普化和尚者

不知何許人也。師事盤山。密受真訣。而徉狂出言無度。暨盤山順世。乃於北地行化。或城市。或塚間。振一鐸曰。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四方八面來旋風打。虗空來連架打。一日。臨濟令僧捉住曰。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師拓開曰。來日大悲院裏有齋。僧回舉似濟。濟曰。我從來疑著這漢。凡見人無高下。皆振鐸一聲。時號普化和尚。或將鐸就人耳邊振之。或附其背。有回顧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錢。非時遇食亦喫。甞暮入臨濟院。喫生菜。濟曰。這漢大似一頭驢。師便作驢鳴。濟謂直歲曰。細抹草料著。師曰。少室人不識。金陵又再來。臨濟一隻眼。到處為人開。師見馬步使。出喝道。師亦喝道。作相撲勢。馬步使令人打五棒。師曰。似即似。是即不是。師甞於闤闠間。搖鐸唱曰。覔箇去處不可得。時道吾遇之。把住問曰。汝擬去甚麼處。師曰。汝從甚麼處來。吾無語。師掣手便去。臨濟一日與河陽木塔長老。同在僧堂內坐。正說師每日在街市。掣風掣顛。知他是凡是聖。師忽入來。濟便問。汝是凡是聖。師曰。汝且道。我是凡是聖。濟便喝。師以手指曰。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濟小廝兒。却具一隻眼。濟曰這賊。師曰。賊賊便出去。唐咸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我一箇直裰。人或與披襖。或與布裘。皆不受。振鐸而去。臨濟令人送與一棺。師笑曰。臨濟廝兒饒舌。便受之。乃辭眾曰。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烏。乃曰。明日南門遷化。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方吉。人出漸稀。出已還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門外。振鐸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唯聞空中鐸聲漸遠。莫測其由。

麻谷徹禪師法嗣

  壽州良遂禪師

參麻谷。谷見來。便將鉏頭去鉏草。師到鉏草處。谷殊不顧。便歸方丈閉却門。師次日復去。谷又閉門。師乃敲門。谷問阿誰。師曰良遂。纔稱名忽然契悟。曰和尚莫謾良遂。良遂若不來禮拜和尚。洎被經論賺過一生。谷便開門相見。及歸講肆。謂眾曰。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

東寺會禪師法嗣

  吉州薯山慧超禪師

洞山來禮拜次。師曰。汝已住一方。又來這裏作麼。曰良价無柰疑何。特來見和尚。師召良价。价應諾。師曰。是甚麼。价無語。師曰。好箇佛。祇是無光燄。

西堂藏禪師法嗣

  虔州處微禪師

僧問。三乘十二分教。體理得妙。與祖意是同是別。師曰。須向六句外鑒。不得隨聲色轉。曰如何是六句。師曰。語底默底。不語不默。總是總不是。汝合作麼生。僧無對。問仰山。汝名甚麼。山曰慧寂。師曰。那箇是慧。那箇是寂。山曰祇在目前。師曰。猶有前後在。山曰。前後且置和。尚見箇甚麼。師曰。喫茶去。

章敬腪禪師法嗣

  京兆大薦福寺弘辨禪師

唐宣宗問。禪宗何有南北之名。對曰。禪門本無南北。昔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展轉相傳。至二十八祖菩提達磨。來遊此方。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師。在蘄州東山開法。時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嶺南。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揚化。其後神秀門人普寂者。立秀為第六祖。而自稱七祖。其所得法雖一。而開導發悟有頓漸之異。故曰南頓北漸。非禪宗本有南北之號也。帝曰。云何名戒。對曰。防非止惡。謂之戒。帝曰。云何為定。對曰。六根涉境。心不隨緣。名定。帝曰。云何為慧。對曰。心境俱空。照覽無惑。名慧。帝曰。何為方便。對曰。方便者。隱實覆相。權巧之門也。被接中下。曲施誘迪。謂之方便。設為上根言。捨方便。但說無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譚。乃至祖師玄言。忘功絕謂。亦無出方便之迹。帝曰。何為佛心。對曰。佛者西天之語。唐言覺。謂人有智慧覺照。為佛心。心者。佛之別名。有百千異號。體唯其一。無形狀。非青黃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現天現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終。無生無滅。故號靈覺之性。如陛下日應萬機。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傳。而不念別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對曰。如來出世。為天人師。善知識。隨根器而說法。為上根者。開最上乘。頓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頓曉。是以佛為韋提希。權開十六觀門。令念佛生於極樂。故經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心外無佛。佛外無心。帝曰。有人持經念佛持呪求佛如何。對曰。如來種種開讚。皆為最上一乘。如百川眾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別諸數。皆歸薩婆若海。帝曰。祖師既契會心印。金剛經云無所得法如何。對曰。佛之一化。實無一法與人。但示眾人各各自性同一法藏。當時然燈如來但印釋迦本法。而無所得。方契然燈本意。故經云。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於相。帝曰。禪師既會祖意。還禮佛轉經否。對曰。沙門釋子。禮佛轉經。葢是住持常法。有四報焉。然依佛戒修身。參尋知識。漸修梵行。履踐如來所行之迹。帝曰。何為頓見。何為漸修。對曰。頓明自性。與佛同儔。然有無始染習故。假漸修對治。令順性起用。如人喫飯。不一口便飽。師是日辯對七刻。賜紫方袍。號圓智禪師。仍勑修天下祖塔。各令守護。

福州龜山智具禪師

揚州柳氏子。初謁章敬。敬問。何所而至。師曰。至無所至。來無所來。敬雖默然。師亦自悟。住後上堂。動容瞬目。無出當人一念淨心本來是佛。仍說偈曰。心本絕塵何用洗。身中無病豈求醫。欲知是佛非身處。明鑑高懸未照時。後值武宗沙汰。有偈示眾曰。勑命如雷下翠微。風前垂淚脫禪衣。雲中有寺不容住。塵裏無家何處歸。明月分形處處新。白衣寧墜解空人。誰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為居士身。忍僊林下坐禪時。曾被歌王割截肢。況我聖朝無此事。祇令休道亦何悲。暨宣宗中興。乃不復披緇。咸通六年。終于本山。諡歸寂禪師。

金州操禪師

請米和尚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禮拜。師下禪牀。米乃坐師位。師却席地而坐。齋訖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欽仰。今日坐位被人奪却。師曰。三日後。若來即受救在。米三日後果來。曰前日遭賊(僧問鏡清。古人道前日遭賊意旨如何。清云。祇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

朗州古堤和尚

尋常見僧來。但曰。去汝無佛性。僧無對。或有對者。莫契其旨。仰山到參。師曰。去汝無佛性。山叉手近前三步應喏。師笑曰。子甚麼處。得此三昧來。山曰。我從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師曰。莫是溈山的子麼。山曰。世諦即不無。佛法即不敢。山却問。和尚從甚處。得此三昧。師曰。我從章敬處。得此三昧。山嘆曰。不可思議。來者難為湊泊。

河中府公畿和尚

僧問。如何是道。如何是禪。師以偈示之曰。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禪。欲識箇中意。黃葉止啼錢。

永泰湍禪師法嗣

  湖南上林戒靈禪師

初參溈山。山曰。大德作甚麼來。師曰。介胃全具。山曰。盡卸了來。與大德相見。師曰。卸了也。山咄曰。賊尚未打卸作甚麼。師無對。仰山代曰。請和尚屏却左右。溈山以手揖曰。喏喏。師後參永泰。方諭其旨。

五臺山祕魔巖和尚

常持一木叉。每見僧來禮拜。即叉却頸曰。那箇魔魅。教汝出家。那箇魔魅。教汝行腳。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學徒鮮有對者。(法眼代云。乞命。法燈代。但引頸示之。玄覺代云。老兒家放下义子得也)霍山通和尚。訪師。纔見不禮拜。便攛入懷裏。師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師兄三千里外賺我來。三千里外賺我來。便回。

湖南祇林和尚

每叱文殊普賢。皆為精魅。手持木劒。自謂降魔。纔見僧來參。便曰。魔來也。魔來也。以劒亂揮歸方丈。如是十二年。後置劒無言。僧問。十二年前。為甚麼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曰十二年後。為甚麼不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

華嚴藏禪師法嗣

  黃州齊安禪師

上堂。言不落句。佛祖徒施。玄韻不墜。誰人知得。僧問。如何識得自己佛。師曰。一葉明時消不盡。松風韻罷怨無人。曰如何是自己佛。師曰。草前駿馬實難窮。妙盡還須畜生行。有人問。師年多少。師曰。五六四三不得類。豈同一二實難窮。師有偈曰。猛熾燄中人有路。旋風頂上屹然棲。鎮常歷劫誰差互。杲日無言運照齊。

南嶽下四世

  黃檗運禪師法嗣

  睦州陳尊宿

諱道明。江南陳氏之後也。生時紅光滿室。祥雲葢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奇特。與眾奪倫。因往開元寺。禮佛見僧如故知。歸白父母願求出家。父母聽許為僧。後持戒精嚴。學通三藏。遊方契旨於黃檗。後為四眾請。住觀音院。常百餘眾。經數十載。學者叩激。隨問遽答。詞語峻險。既非循轍。故淺機之流。往往嗤之。唯玄學性敏者欽伏。由是諸方歸慕。咸以尊宿稱。後歸開元。(今改兜率)居房。織蒲鞋以養母。故有陳蒲鞋之號。巢宼入境。師標大草屨於城門。巢欲棄之。竭力不能舉。歎曰。睦州有大聖人。舍城而去。遂免擾攘。一日晚參。謂眾曰。汝等諸人。還得箇入頭處也未。若未得箇入頭處。須覔箇入頭處。若得箇入頭處。已後不得孤負老僧。時有僧出禮拜曰。某甲終不敢孤負和尚。師曰。早是孤負我了也。又曰。明明向你道。尚自不會。何況葢覆將來。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見箇無事人到來。汝等何不近前。時有一僧。方近前。師曰。維那不在。汝自領去。三門外與二十棒。曰某甲過在甚麼處。師曰。枷上更著杻。師尋常見衲僧來。即閉門。或見講僧乃召曰。座主。主應諾。師曰。擔板漢。或曰。這裏有桶。與我取水。一日在廊階上立。僧問。陳尊宿房在何處。師脫草屨。驀頭打。僧便走。師召大德。僧回首。師指曰。却從那邊去。天使問。三門俱開。從那門入。師喚尚書。使應諾。師曰。從信門入。使又見畫壁問曰。二尊者。對譚何事。師摑露柱曰。三身中那箇不說法。座主參。師問。莫是講唯識論否。曰不敢。師曰。朝去西天。暮歸唐土。會麼。曰不會。師曰吽吽。五戒不持。師問一長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長老作麼生。曰問阿誰。師曰。問長老。曰何不領話。師曰。汝不領話。我不領話。問座主。講甚麼經。曰講涅槃經。師曰。問一段義得麼。曰得。師以脚踢空。吹一吹曰。是甚麼義。曰經中無此義。師曰。脫空謾語漢。五百力士揭石義。却道無。師見僧乃曰。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師曰。三門頭金剛。為甚麼舉拳。曰金剛尚乃如是。師便打。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要道有甚麼難。曰請師道。師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種冬瓜。問如何是曹谿的的意。師曰。老僧愛瞋不愛喜。曰為甚麼如是。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說詩。問僧甚處來。曰瀏陽。師曰。彼中老宿。祇對佛法大意。道甚麼。曰徧地無行路。師曰。老宿實有此語否。曰實有師拈拄杖打曰。這念言語漢。師問一長老。若有。兄弟來。將何祇對。曰待他來。師曰。何不道。曰和尚欠少甚麼。師曰。請不煩葛藤。僧參。師曰。汝豈不是行脚僧。曰是。師曰。禮佛也未。曰禮那土堆作麼。師曰。自領出去。問。某甲講兼行脚。不會教意時如何。師曰。灼然實語當懺悔。曰乞師指示。師曰。汝若不問。老僧即緘口無言。汝既問。老僧不可緘口去也。曰。請師便道。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慙色。問一句道盡時如何。師曰。義墮也。曰甚麼處是學人義墮處。師曰。三十棒教誰喫。問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師曰。昨日有人問趂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實邪。師曰。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十。上堂。我見百丈不識好惡。大眾纔集。以拄杖一時打下。復召大眾。眾回首。乃云。是甚麼。有甚共語處。又黃檗和尚亦然。復召大眾。眾回首。乃云。月似彎弓少雨多風。猶較些子。問僧近離甚處。僧便喝。師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師曰。三喝四喝後作麼生。僧無語。師便打曰。這掠虗漢。秀才訪師。稱會二十四家書。師以拄杖空中點一點曰。會麼。秀才罔措。師曰。又道會二十四家書。永字八法也不識。上堂。裂開也在我。揑聚也在我。時有僧問。如何是裂開。師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即心即佛。我且與麼道。你又作麼生。曰某甲不與麼道。師曰。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揑聚。師乃斂手而坐。問教意祖意是同是別。師曰。青山自青山。白雲自白雲。曰如何是青山。師曰。還我一滴雨來。曰道不得請師道。師曰。法華鋒前陣。涅槃句後收。問僧今夏在甚麼處。曰待和尚有住處即說。師曰。狐非師子類。燈非日月明。問僧甚處來。僧瞪目視之。師曰。驢前馬後漢。曰請師鑒。師曰。驢前馬後漢。道將一句來。僧無對。師看經次。陳操尚書問。和尚看甚麼經。師曰。金剛經。書曰。六朝翻譯。此當第幾。師舉起經曰。一切有為法。如夢泡幻影。看經次。僧問。和尚看甚麼經。師曰。涅槃經。茶毗品最在後。問僧。今夏在甚處。曰徑山。曰這喫夜飯漢。曰尊宿叢林。何言喫夜飯。師以棒趂出。師聞一老宿難親近。躬往相訪。纔入方丈。宿便喝。師側掌曰。兩重公案。宿曰。過在甚麼處。師曰。這野狐精。便退。問僧。近離甚處。曰江西。師曰。踏破多少草鞋。僧無對。與講僧喫茶次。師曰。我救汝不得也。曰某甲不曉。乞師垂示。師拈油餅曰。這箇是甚麼。曰色法。師曰。這入鑊湯漢。紫衣大德到禮拜。師拈帽子帶問曰。這箇喚作甚麼。曰朝天帽。師曰。恁麼則老僧不卸也。復問所習何業。曰唯識。師曰。作麼生說。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師指門扇曰。這箇是甚麼。曰是色法。師曰。簾前賜紫對御譚經。何得不持五戒。德無對。問某甲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你不解問。曰和尚作麼生。師曰。放汝三十棒。自領出去。問教意請師提綱。師曰。但問將來與你道。曰請和尚道。師曰。佛殿裏燒香。三門頭合掌。問如何是展演之言。師曰。量才補職。曰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師曰。伏惟尚饗。焦山借斧頭次。師呼童子。取斧來。童取斧至曰。未有繩墨。且斫麤。師便喝。又問童曰。作麼生是你斫頭。童遂作斫勢。師曰。斫你老爺頭不得。師問秀才。先輩治甚經。才曰治易。師曰。易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箇甚麼。才曰。不知其道。師曰。作麼生是道。才無對。僧問一氣還轉得一大藏教也無。師曰。有甚饆羅鎚子快下將來。問如何是一代時教。師曰。上大人丘乙己。問如何是禪。師曰。猛火著油煎。僧參。師曰。汝是新到否。曰是。師曰。且放下葛藤會麼。曰不會。師曰。擔枷陳狀。自領出去。僧便出。師曰。來來。我實問你甚處來。曰江西。師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後。怕你亂道見麼。僧無對。問寺門前金剛。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絲髮不逢。時如何。師曰。吽吽。我不曾見此。師却問。先跳三千。倒退八百。你合作麼生。曰諾。師曰。先責一紙罪狀好。便打。其僧擬出。師曰。來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坤大地。你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曾量度。師曰。洞庭湖又作麼生。曰祇為今時。師曰。祇這葛藤尚不會。便打。問如何是觸途無滯底句。師曰。我不恁麼道。曰師作麼生道。師曰。箭過西天十萬里。却向大唐國裏等候。看華嚴經次。僧問。看甚麼經。師曰。大光明雲。青色光明雲。紫色光明雲。却指面前曰。那邊是甚麼雲。曰南邊是黑雲。師曰。今日須有雨。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何章句。師彈指一聲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上來講讚無限勝因。蝦蟇[跳-兆+孛]跳上天。蚯蚓驀過東海。問僧。近離甚處。曰河北。師曰。彼中有趙州和尚。你曾到否。曰某甲近離彼中。師曰。趙州有何言句示徒。僧舉喫茶話。師乃呵呵大笑曰。慚愧。却問趙州意作麼生。曰祇是一期方便。師曰。苦哉。趙州被你將一杓屎潑了也。便打。師却問沙彌。你作麼生會。彌便設拜。師亦打。其僧往沙彌處問。適來和尚打你作甚麼。彌曰。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新到參方禮拜。師叱曰。闍黎因何偷常住果子喫。曰學人纔到和尚。為甚麼道偷果子。師曰。贓物見在。問僧。近離甚處。曰仰山。師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甚麼處是妄語。師曰。這裏不著沙彌。師臨終召門人曰。此處緣息。吾當逝矣。乃跏趺而寂。郡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靈骨。塑像于寺。壽九十八。臘七十六。

杭州千頃山楚南禪師

福州張氏子。初參芙蓉。蓉見曰。吾非汝師。汝師江外黃檗是也。師禮辭。遂參黃檗。檗問。子未現三界影像時如何。師曰。即今豈是有邪。檗曰。有無且置。即今如何。師曰。非今古。檗曰。吾之法眼已在汝躬。住後。上堂。諸子設使解得三世佛教。如缾注水。及得百千三昧。不如一念修無漏道。免被人天因果繫絆。時有僧問。無漏道如何修。師曰。未有闍黎時體取。曰未有某甲時。教誰體。師曰。體者亦無。問。如何是易。師曰。著衣喫飯。不用讀經看教。不用行道禮拜燒身煉頂。豈不易邪。曰如何是難。師曰。微有念生。便具五陰。三界輪回生死。皆從汝一念生。所以佛教諸菩薩云。佛所護念。師雖應機無倦。而常寂然處定。或逾月。或浹旬。文德六年五月。遷化。塔于院之西隈。大順二年。宣州孫儒宼錢塘。發塔覩師。全身儼然。爪髮俱長。拜謝而去。

福州烏石山靈觀禪師(時稱老觀)

尋常扄戶。人罕見之。唯一信士。每至食時。送供方開。一日雪峯伺便扣門。師開門。峯驀胷搊住曰。是凡是聖。師唾曰。這野狐精。便推出閉却門。峯曰。也祇要識老兄。剗草次。問僧。汝何處去。曰西院禮拜安和尚去。時竹上有一青蛇。師指蛇曰。欲識西院老野狐精。祇這便是。師問西院。此一片地。堪著甚麼物。院曰。好著箇無相佛。師曰。好片地。被兄放不淨污了也。引麵次。僧參。師引麵示之。僧便去。師至暮問小師。適來僧在何處。小師曰。當時便去也。師曰。是即是。祇得一橛。(玄覺云。甚麼處是少一橛)問。如何是佛。師出舌示之。其僧禮謝。師曰。住住。你見甚麼便禮拜。曰謝和尚慈悲出舌相示。師曰。老僧近日舌上生瘡。僧到敲門。行者開門便出去。僧入禮拜。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適來出去者。是甚麼人。僧擬近前。師便推出閉却門。曹山行脚時。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我若向你道。即別有也。曹山舉似洞山。山曰。好箇話頭。祇欠進語。何不問為甚麼不道。曹却來進前語。師曰。若言我不道。即瘂却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却我舌。曹山歸舉似洞山。山深肯之。

杭州羅漢院宗徹禪師

湖州吳氏子。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骨剉也。(師對機多用此語。時號骨剉和尚)問如何是南宗北宗。師曰心為宗。曰還看教也無。師曰。教是心。問性地多昏。如何了悟。師曰。煩雲風卷太虗廓清。曰如何得明去。師曰。一輪皎潔。萬里騰光。

相國裴休居士

字公美。河東聞喜人也。守新安日。屬運禪師初於嶺南黃檗山捨眾。入大安精舍。混迹勞侶。掃灑殿堂。公入寺燒香。主事祇接。因觀壁畫乃問。是何圖相。主事對曰。高僧真儀。公曰。真儀可觀。高僧何在。主事無對。公曰。此間有禪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執役。頗似禪者。公曰。可請來詢問得否。於是遽尋檗至。公覩之欣然曰。休適有一問。諸德吝辭。今請上人代醻一語。檗曰。請相公垂問。公舉前話。檗朗聲曰。裴休。公應諾。檗曰。在甚麼處。公當下知旨。如獲鬢珠。曰。吾師真善知識也。示人剋的若是。何故汩沒於此乎。寺眾愕然。自此延入府署執弟子禮。屢辭不已。復堅請住黃檗山。荐興祖道。有暇即躬入山頂謁。或渴聞玄論。即請入州中。公既通徹祖意。復博綜教相。諸方禪學。咸謂裴相不浪出黃檗之門也。至遷鎮宣城。還思瞻禮。亦創精藍。迎請居之。雖圭峯該通禪講為裴之所重。未若歸心於黃檗而傾竭服膺者也。又撰圭峯碑云。休與師於法為昆仲。於義為交友。於恩為善知識。於教為內外護。斯可見矣。仍集黃檗語要。親書序引冠於編首。留鎮山門。又親書大藏經五百函號。迄今寶之。又圭峯禪師。著禪源詮。原人論。及圓覺經疏。注法界觀。皆為之序。公篤志內典。深入法會。有發願文。傳於世。

長慶安禪師法嗣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

梓州王氏子。妙齡夙悟。決志尋師。於慧義寺出家。圓具後南遊。初見藥山道吾雲巖洞山。次至嶺外大溈會下。數載食不至充。臥不求暖。清苦鍊行。操履不羣。溈深器之。一日問曰。闍黎在老僧。此間不曾問一轉話。師曰。教某甲向甚麼處下口。溈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師便作手勢掩溈口。溈歎曰。子真得其髓。從此名傳四海。爾後還蜀寄錫天彭堋口山龍懷寺。於路旁煎茶普施三年。因往後山見一古院。號大隨。羣峯矗秀。澗水清冷。中有一樹。圍四丈餘。南開一門。中空無礙。不假斤斧自然一菴。時目為木禪菴。師乃居之十餘載。影不出山。聲聞于外。四方玄學千里趨風。蜀主欽尚。遣使屢徵。師皆辭以老病。署神照大師。上堂。此性本來清淨。具足萬德。但以染淨二緣而有差別故。諸聖悟之。一向淨用。而成覺道。凡夫迷之。一向染用。沒溺輪回。其體不二。故般若云。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不壞。師曰壞。曰恁麼則隨他去也。師曰。隨他去。僧不肯。後到投子。舉前話。子遂裝香遙禮曰。西川古佛出世。謂其僧曰。汝速回去懺悔。僧回大隨。師已歿。僧再至投子。子亦遷化。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肚上不貼榜。問僧。甚處去。曰西山住菴去。師曰。我向東山頭喚汝。汝便來得麼。曰不然。師曰。汝住菴未得。問生死到來時如何。師曰。遇茶喫茶。遇飯喫飯。曰誰受供養。師曰。合取鉢盂。庵側有一龜。僧問。一切眾生皮裏骨。這箇眾生為甚骨裏皮。師拈草履覆龜背上。僧無語。問如何是諸佛法要。師舉拂子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麈尾拂子。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是我自己。曰為甚麼却是和尚自己。師曰。是汝自己。問如何是大隨一面事。師曰。東西南北。問佛法徧在一切處。教學人向甚麼處駐足。師曰。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問父子至親岐路各別時如何。師曰為有父子。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高五尺。曰學人不會。師曰。鶻崙甎。問和尚百年後。法付何人。師曰。露柱火鑪。曰還受也無。師曰。火鑪露柱。行者領眾參。師問。參得底人。喚東作甚麼。曰不可喚作東。師咄曰。臭驢漢。不喚作東。喚作甚麼。者無語。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赤土畫簸箕。曰未審此理如何。師曰。簸箕有脣。米跳不出。問僧。講甚麼教法。曰百法論。師拈杖曰。從何而起。曰從緣而起。師曰。苦哉苦哉。問僧。甚處去。曰。峨嵋禮普賢去。師舉拂子曰。文殊普賢。總在這裏。僧作圓相。拋向後。乃禮拜。師喚侍者。取一貼茶與這僧。眾僧參次。師以口作患風勢曰。還有人醫得吾口麼。眾僧競送藥以至。俗士聞之。亦多送藥。師並不受。七日後。師自摑口令正乃曰。如許多時。鼓這兩片皮。至今無人醫得。即端坐而逝。

韶州靈樹如敏禪師

閩人也。廣主劉氏。奕世欽重。署知聖大師。僧問。佛法至理如何。師展手而已。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千年田八百主。曰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師曰。郎當屋舍沒人修。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童子莫傜兒。曰乞師指示。師曰。汝從虔州來。問是甚麼得恁麼難會。師曰。火官頭上風車子。有尼送瓷鉢與師。師拓起問曰。這箇出在甚麼。曰出在定州。(法燈別云。不遽此間)師乃撲破。尼無對。(保福代云。欺敵者亡)問和尚年多少。師曰。今日生來朝死。又問。和尚生緣甚麼處。師曰。日出東。月落西。師四十餘年。化被嶺表。頗有異迹。廣主將興兵。躬入院請師決臧否。師已先知。怡然坐化。主怒知事曰。和尚何時得疾。對曰。不曾有疾。適封一函子。令呈大王。主開函得一帖子云。人天眼目堂中上座。主悟師旨。遂寢兵乃召第一座。開堂說法。(即雲門也)龕塔塟儀。廣主具辦。諡靈樹禪師。真身塔焉。

福州靈雲志勤禪師

本州長谿人也。初在溈山。因見桃華悟道。有偈曰。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溈覽偈詰其所悟。與之府契。溈曰。從緣悟達永無退失。善自護持。(有僧舉似玄沙。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眾疑此語。沙問地藏。我恁麼道。汝作麼生會。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殺天下人)住後上堂。諸仁者。所有長短。盡至不常。且觀四時。草木華落華開。何況塵劫來。天人七趣。地水火風。成壞輪轉。因果將盡。三惡道苦。毛髮不曾添減。唯根帶神識常存。上根者遇善友伸明。當處解脫。便是道場。中下癡愚。不能覺照。沈迷三界。流轉生死。釋尊為伊天上人間。設教證明。顯發智道。汝等還會麼。僧問。如何得出離生老病死。師曰。青山元不動。浮雲任去來。問君王出陣時如何。師曰。春明門外。不問長安。曰如何得覲天子。師曰。盲鶴下清池。魚從脚底過。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曰學人不會。師曰。彩氣夜常動。精靈日少逢。雪峯有偈送雙峯末句云。雷罷不停聲。師別云。雷震不問聲。峯聞。乃曰。靈雲山頭古月現。峯後問曰。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旨如何。師曰。水中魚天上鳥。峯曰。意作麼生。師曰。高可射兮深可釣。僧問。諸方悉皆雜食。未審和尚如何。師曰。獨有閩中異。雄雄鎮海涯。問久戰沙場。為甚麼功名不就。師曰。君王有道三邊靜。何勞萬里築長城。曰罷却干戈束手歸朝時如何。師曰。慈雲普潤無邊剎。枯樹無華爭柰何。長生問。混沌未分時。含生何來。師曰。如露柱懷胎。曰分後如何。師曰。如片雲點太清。曰未審太清還受點也無。師不答。曰恁麼則含生不來也。師亦不答。曰直得純清絕點時如何。師曰。猶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師曰。似鏡長明。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打破鏡來與汝相見。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井底種林檎。曰學人不會。師曰。今年桃李貴。一顆直千金。問摩尼珠不隨眾色。未審作何色。師曰白色。曰恁麼則隨眾色也。師曰。趙璧本無瑕。相如誑秦主。問僧。甚處去。曰雪峯去。師曰。我有一信。寄雪峯得麼。曰便請。師脫隻履拋向面前。僧便去至雪峯。峯問甚處來。曰靈雲來。峯曰。靈雲安否。曰有一信相寄。峯曰。在那裏。僧脫隻履拋向峯面前。峯休去。

福州壽山師解禪師

甞參洞山。山問。闍黎生緣何處。師曰。和尚若實問。某甲即是閩中人也。曰汝父名甚麼。師曰。今日蒙和尚致此一問。直得忘前失後。住後。上堂。諸上座。幸有真實言語。相勸諸兄弟。合各自體悉。凡聖情盡。體露真常。但一時卸却從前虗妄攀緣塵垢。心如虗空相似。他時後日。合識得些子好惡。閩帥問。壽山年多少。師曰。與虗空齊年。曰虗空年多少。師曰與壽山齊年。

饒州嶢山和尚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仲冬嚴寒。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待汝舌頭落地。即向汝道。問如何是丈六金身。師曰。判官斷案相公改。長慶問。從上宗乘此間如何言論。師曰。有願不負先聖。慶曰。不負先聖作麼生。師曰不露。慶曰。恁麼則請師領話。師曰。甚麼處去來。慶曰。祇守甚麼處去來。

泉州國歡崇福院。文矩慧日禪師

福州黃氏子。生而有異。及長。為縣獄卒。每每棄役往神光觀和尚。及西院安禪師。所吏不能禁。後謁萬歲塔譚空禪師落髮。不披袈裟。不受具戒。唯以雜綵為挂子。復至神光。光曰。我非汝師。汝禮西院去。師擕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院遙見笑曰。入涅槃堂去。師應諾。輪竹杖而入時有五百許僧染時疾。師以杖次第點之。各隨點而起。閩王禮重創院以居之。厥後頗多靈跡。唐乾寧中示滅。

台州浮江和尚

雪峯領眾到問。即今有二百人。寄此過夏。得麼。師將拄杖畫一畫著不得即道。峯休去。

潞州淥水和尚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還見庭前華藥欄麼。僧無語。

廣州文殊院圓明禪師

福州陳氏子。參大溈得旨。後造雪峯請益。法無異味。甞遊五臺山。覩文殊化現。乃隨方建院。以文殊為額。開寶中樞密使李崇矩。巡護南方。因入院覩地藏菩薩像問僧。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被賊偷却也。李却問師。既是地藏。為甚麼遭賊。師曰。今日捉下也。李禮謝之。

趙州諗禪師法嗣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

諱善信。初參趙州。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曰。放下著。師曰。既是一物不將來。放下箇甚麼。州曰。放不下擔取去。師於言下大悟。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塊。曰如何是法。師曰。地動也。曰如何是僧。師曰。喫粥喫飯。問如何是新興水。師曰。面前江裏。問如何是應物現形。師曰。與我拈牀子過來。師常有一蛇一虎。隨從手中與食。

揚州光孝院慧覺禪師

僧問。覺華纔綻遍滿娑婆。祖印西來合談何事。師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教意。師曰。汝披甚麼衣服。問一棒打破虗空時如何。師曰。困即歇去。師問相國宋齊丘曰。還會道麼。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師曰。是有著不得。是無著不得。宋曰。總不恁麼。師曰。著不得底聻。宋無對。師領眾。出見露柱。乃合掌曰。不審世尊。僧曰。和尚是露柱。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問。遠遠投師。師意如何。師曰。官家嚴切不許安排。曰。豈無方便。師曰。且向火倉裏一宿。師到崇壽。法眼問。近離甚處。師曰。趙州。眼曰。承聞趙州有庭前栢樹子話。是否。師曰無。眼曰。往來皆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曰。庭前栢樹子。上座何得言無。師曰。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張居士問。爭奈老何。師曰。年多少。張曰。八十也。師曰。可謂老也。曰究竟如何。師曰。直至千歲也未在。俗士問。某甲平生殺牛。還有罪否。師曰。無罪。曰為甚麼無罪。師曰殺一箇還一箇。

隴州國清院奉禪師

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雨滋三草秀。春風不裹頭。曰。畢竟是一是二。師曰。祥雲競起。巖洞不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臺盤椅子。火爐牕牖。問如何是出家人。師曰。銅頭鐵額。鳥觜鹿身。曰如何是出家人本分事。師曰。早起不審。夜問珍重。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花。師曰。如陝府人送錢財與鐵牛。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花。師曰。木馬投明行八百。問十二時中如何降伏其心。師曰。敲冰求火。論劫不逢。問十二分教是止啼之義。離却止啼請師一句。師曰。孤峯頂上雙角女。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釋迦是牛頭獄卒。祖師是馬面阿旁。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東壁打西壁。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師曰。不隔毫氂。時人遠嚮。

婺州木陳從朗禪師

僧問。放鶴出籠和雪去時如何。師曰。我道不一色。因金剛倒。僧問。既是金剛不壞身。為甚麼却倒地。師敲禪牀曰。行住坐臥。師將歸寂。有偈曰。三十年來住木陳。時中無一假功成。有人問我西來意。展似眉毛作麼生。

婺州新建禪師

不度小師。有僧問。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師曰。有瞽聵者。為吾討來。僧辭。師問甚處去。曰府下開元寺去。師曰。我有一信附與了寺主。汝將去得否。曰便請。師曰。想汝也不奈何。

杭州多福和尚

僧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師曰。一莖兩莖斜。曰學人不會。師曰。三莖四莖曲。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大有人疑著在。曰為甚麼如是。師曰。月裏藏頭。

益州西睦和尚

上堂。有俗士舉手曰。和尚便是一頭驢。師曰。老僧被汝騎。士無語。去後三日。再來白言。某甲三日前著賊。師拈杖趂出。師有時驀喚侍者。者應諾。師曰。更深夜靜。共伊商量。

長沙岑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常通禪師

邢州李氏子。參長沙。沙問。何處人。師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從彼來。師曰。和尚還曾住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住後。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不通風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諸聖求覩不見。僧作禮。師曰。千聖不能思。萬聖不能議。乾坤壞不壞。虗空包不包。一切無比倫。三世唱不起。問如何是三世諸佛出身處。師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師曰。薦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處體取。時中常在。識盡功亡。瞥然而起。即是傷他。而況言句乎。天祐二年七月示寂。塔於寺西南隅。

茱萸和尚法嗣

  石梯和尚

因侍者請浴。師曰。既不洗塵。亦不洗體。汝作麼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將皂角來。師呵呵大笑。有新到於師前立。少頃便出去。師曰。有甚麼辨白處。僧再回。師曰。辨得也。曰辨後作麼生。師曰。埋却得也。曰蒼天蒼天。師曰。適來却恁麼。如今還不當。僧乃出去。一日見侍者拓鉢赴堂。乃喚侍者。者應諾。師曰。甚處去。者曰。上堂齋去。師曰。我豈不知。汝上堂齋去。者曰。除此外別道箇甚麼。師曰。我祇問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問本分事。某甲實是上堂齋去。師曰。汝不謬為吾侍者。

子湖蹤禪師法嗣

  台州勝光和尚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福州茘枝。泉州刺桐。問如何是佛法兩字。師曰。要道即道。曰請師道。師曰。穿耳胡僧笑點頭。龍華照和尚來。師把住曰。作麼生。照曰莫錯。師乃放手。照曰。久嚮勝光。師默然。照乃辭。師門送曰。自此一別甚麼處相見。照呵呵而去。

漳州浮石和尚

上堂。山僧開箇卜舖。能斷人貧富。定人生死。僧問。離却生死貧富。不落五行。請師直道。師曰。金木水火土。

紫桐和尚

僧問。如何是紫桐境。師曰。汝眼裡著沙得麼。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識。師曰。老僧不諱此事。其僧擬出去。師下禪牀。擒住曰。今日好箇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賴遇某甲是僧。師拓開曰。禍不單行。

日容遠和尚

因奯上座參。師拊掌三下曰。猛虎當軒。誰是敵者。奯曰。俊鷂沖天。阿誰捉得。師曰。彼此難當。奯曰。且休。未要斷這公案。師將拄杖舞歸方丈。奯無語。師曰。死却這漢也。

關南常禪師法嗣

  襄州關南道吾和尚

始經村墅。聞巫者樂神云識神無。忽然省悟。後參常禪師。印其所解。復遊德山之門。法味彌著。住後。凡上堂。戴蓮華笠。披襴執簡。擊鼓吹笛。口稱魯三郎神識神不識神神從空裏來。却往空裏去。便下座。有時曰。打動關南鼓。唱起德山歌。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以簡揖曰。喏有時執木劒橫肩上作舞。僧問。手中劒甚處得來。師擲於地。僧却置師手中師曰。甚處得來。僧無對。師曰。容汝三日內下取一轉語。其僧亦無對。師自代拈劒橫肩上作舞曰須恁麼始得。趙州訪師。師乃著豹皮裩執吉獠棒在三門下翹一足等候纔見州便高聲唱喏而立。州曰。小心祇候著。師又唱喏一聲而去。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下禪牀。作女人拜曰。謝子遠來無可祇。待問灌溪。作麼生。溪曰。無位。師曰。莫同虗空麼。溪曰。這屠兒。師曰。有生可殺即不倦。

漳州羅漢和尚

初參關南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師一拳。師遂有省。乃為歌曰。咸通七載。初參道。到處逢言不識言。心裏疑團若栲。栳三春不樂止林泉。忽遇法王氈上坐。便陳疑懇向師前。師從氈上那伽起。袒膊當胸打一拳。駭散疑團獦狙落。舉頭看見日初圓。從茲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聞肚裏飽膨脝。更不東西去持鉢。又述偈曰。宇內為閒客。人中作野僧。任從他笑我。隨處自騰騰。

高安大愚禪師法嗣

  瑞州末山尼了然禪師

因灌谿閑和尚到曰。若相當即住。不然即推倒禪牀。便入堂內。師遣侍者問。上座遊山來。為佛法來。谿曰。為佛。法來。師乃升座。谿上參。師問。上座今日離何處。曰路口。師曰。何不葢却。溪無對。(末山代云。爭得到這裏)始禮拜。問如何是末山。師曰。不露頂。曰。如何是末山主。師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變去。師曰。不是神。不是鬼。變箇甚麼。溪於是伏膺。作園頭三載。僧到參。師曰。太繿縷生。曰雖然如此。且是師子兒。師曰。既是師子兒。為甚麼被文殊騎。僧無對。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世界傾壞。曰世界為甚麼傾壞。師曰寧無我身。

杭州天龍和尚法嗣

  婺州金華山。俱胝和尚

初住庵時。有尼名實際。來戴笠子執錫遶師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問。師皆無對。尼便去。師曰。日勢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師又無對。尼去後。師斷曰。我雖處丈夫之形。而無丈夫之氣。不如棄庵。往諸方參尋知識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須離此。將有肉身菩薩來。為和尚說法也。逾旬。果天龍和尚到庵。師乃迎禮具陳前事。龍竪一指示之。師當下大悟。自此凡有學者參問。師唯舉一指。無別提唱。有一供過童子。每見人問事。亦竪指祇對。人謂師曰。和尚童子亦會佛法。凡有問皆如和尚竪指。師一日。潛袖刀子問童曰。聞你會佛法是否。童曰是。師曰。如何是佛。童竪起指頭。師以刀斷其指。童呌喚走出。師召童子。童回首。師曰。如何是佛。童舉手不見指頭。豁然大悟。師將順世謂眾曰。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言訖示滅(長慶代眾云。美食不中飽人喫。玄沙云。我當時若見。拗折指頭。玄覺云。且道玄沙恁麼道。意作麼生。雲居錫云。祇如玄沙恁麼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頭。若不肯。俱胝過在甚麼處。先曹山云。俱胝承當處鹵莽。祇認得一機一境一等。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園奇怪。玄覺又云。且道俱胝還悟也無。若悟為甚麼道承當處鹵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頭禪不盡。且道曹山意在甚麼處)。

南嶽下五世

  睦州陳尊宿法嗣

  睦州刺史陳操尚書

齋次。拈起餬餅問僧。江西湖南還有這箇麼。曰尚書適來。喫箇甚麼。公曰。敲鐘謝響。又齋僧次。躬自行餅。一僧展手擬接。公却縮手。僧無語。公曰。果然果然。問僧有箇事。與上座商量得麼。曰合取狗口。公自摑口曰。某甲罪過。曰知過必改。公曰。恁麼則乞上座口喫飯得麼。又齋僧。自行食次乃曰。上座施食。僧曰。三德六味。公曰錯。僧無對。又與僚屬登樓次。見數僧行來。有一官人曰。來者總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來勘過。須臾僧至樓前。公驀喚上座。僧皆舉首。公謂諸官曰。不信道。又與禪者頌曰。禪者有玄機。機玄是復非。欲了機前旨。咸於句下違。

光孝覺禪師法嗣

  昇州長慶道巘禪師

廬州人也。初侍光孝。便領悟微言。即於湖南大光山剃度。既化緣彌盛。出住長慶。上堂。彌勒朝入伽藍。暮成正覺。說偈曰。三界上下法。我說皆是心。離於諸心法。更無有可得。看他恁麼道。也太殺惺惺。若比吾徒。猶是鈍漢。所以一念見道三世情盡。如印印泥。更無前後。諸子生死事大。快須薦取。莫為等閑。業識茫茫。葢為迷己逐物。世尊臨入涅槃。文殊請再轉法輪。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邪。然今時眾中。建立箇賓主問答。事不獲已。葢為初心耳。僧問如何是長慶境。師曰。闍黎履踐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日三月三。曰。學人不會。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便下座。咸平二年示寂。

五燈嚴統卷第四

  五燈嚴統卷第五

六祖大鑒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山靜居寺行思禪師

本州安城劉氏子。幼歲出家。每羣居論道。師唯默然。聞曹谿法席。乃往參禮。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甚麼來。師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師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器之。會下學徒雖眾。師居首焉。亦猶二祖不言少林謂之得髓矣。一日祖謂師曰。從上衣法雙行。師資遞授衣以表信。法乃印心。吾今得人。何患不信。吾受衣以來。遭此多難。況乎後代爭競必多。衣即留鎮山門。汝當分化一方。無令斷絕。師既得法。歸住青原。六祖將示滅。有沙彌希遷。(即石頭和尚)問曰。和尚百年後。希遷未審當依附何人。祖曰。尋思去。及祖順世。遷每於靜處端坐。寂若忘生。第一座問曰。汝師已逝。空坐奚為。遷曰。我稟遺誡。故尋思爾。座曰。汝有師兄思和尚。今住吉州。汝因緣在彼。師言甚直。汝自迷耳。遷聞語便禮辭祖龕。直詣靜居參禮。師曰。子何方來。遷曰。曹谿。師曰。將得甚麼來。曰未到曹谿亦不失。師曰。若恁麼用去曹谿作甚麼。曰若不到曹谿。爭知不失。遷又曰。曹谿大師。還識和尚否。師曰。汝今識吾否。曰識又爭能識得。師曰。眾角雖多一麟足矣。遷又問。和尚自離曹谿。甚麼時至此間。師曰。我却知汝早晚離曹谿。曰希遷不從曹谿來。師曰。我亦知汝去處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他日師復問遷。汝甚麼處來。曰曹谿。師乃舉拂子曰。曹谿還有這箇麼。曰非但曹谿。西天亦無。師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師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學人。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無人承當。師令遷持書與南嶽讓和尚曰。汝達書了速回。吾有箇鈯斧子。與汝住山。遷至彼。未呈書。便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嶽曰。子問太高生。何不向下問。遷曰。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聖求解脫。嶽便休。(玄沙曰。大小石頭。被南嶽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遷便回。師問。子返何速。書信達否。遷曰。書亦不通信亦不達。去日蒙和尚許箇鈯斧子。祇今便請。師垂一足。遷便禮拜。尋辭往南嶽。荷澤神會來參。師問甚處來。曰曹谿。師曰。曹谿意旨如何。會振身而立。師曰。猶帶瓦礫在。曰和尚此間莫有真金與人麼。師曰。設有汝向甚麼處著。(玄沙云。果然。雲居錫云。祇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廬陵米作麼價。師既付法石頭。唐開元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陞堂告眾。跏趺而逝。僖宗諡弘濟禪師歸真之塔。

青原思禪師法嗣(第一世)

  南嶽石頭希遷禪師

端州高要陳氏子。母初懷娠。不喜葷茹。師雖在孩提。不煩保母。既冠然諾自許。鄉洞獠民。畏鬼神。多淫祀。殺牛釃酒。習以為常。師輒往毀叢祠。奪牛而歸。歲盈數十。鄉老不能禁。後直造曹谿得度。未具戒。屬祖圓寂。稟遺命謁青原。乃攝衣從之。(緣會語句。青原章敘之)一日原問師曰。有人道嶺南有消息。師曰。有人不道嶺南有消息。曰若恁麼大藏小藏從何而來。師曰。盡從這裏去。原然之。師於唐天寶初。荐之衡山南寺。寺之東有石。狀如臺。乃結庵其上。時號石頭和尚。師因看肇論。至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師乃拊几曰。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法身無象。誰云自他。圓鑑靈照於其間。萬象體玄而自現。境智非一。孰云去來。至哉斯語也。遂掩卷不覺寢夢。自身與六祖。同乘一龜。游泳深池之內。覺而詳之。靈龜者智也。池者性海也。吾與祖師。同乘靈智。遊性海矣。遂著參同契曰。竺土大仙心。東西密相付。人根有利鈍。道無南北祖。靈源明皎潔。枝派暗流注。執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門門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回而更相涉。不爾依位住。色本殊質象。聲元異樂苦。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濁句。四大性自復。如子得其母。火熱風動搖。水濕地堅固。眼色耳音聲。鼻香舌鹹醋。然依一一法。依根葉分布。本末須歸宗。尊卑用其語。當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勿以明相覩。明暗各相對。比如前後步。萬物自有功。當言用及處。事存函蓋合。理應箭鋒拄。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觸目不會道。運足焉知路。進步非近遠。迷隔山河固。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虗度。上堂。吾之法門。先佛傳受。不論禪定精進。唯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等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唯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能知之。無所不備。時門人道悟問。曹谿意旨誰人得。師曰。會佛法人得。曰。師還得否。師曰不得。曰為甚麼不得。師曰。我不會佛法。曰問如何是解脫。師曰。誰縛汝。問如何是淨土。師曰。誰垢汝。問如何是涅槃。師曰。誰將生死與汝。師問新到。從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師曰。見馬大師否。曰見。師乃指一橛柴曰。馬師何似這箇。僧無對。(却回舉似馬祖。祖曰。汝見橛柴大小。曰沒量大。祖曰。汝甚有力。僧曰何也。祖曰。汝從南嶽負一橛柴來。豈不是有力)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問取露柱。曰學人不會。師曰。我更不會。大顛問。古人云。道有道無俱是謗。請師除。師曰。一物亦無。除箇甚麼。師却問。併却咽喉脣吻。道將來。顛曰。無這箇。師曰。若恁麼汝即得入門。道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不得不知。悟曰。向上更有轉處也無。師曰。長空不礙白雲飛。問如何是禪。師曰碌甎。問如何是道。師曰。木頭。自餘門屬領旨。所有問答。各於本章出焉。南嶽鬼神多顯迹聽法。師皆與授戒。廣德二年。門人請下于梁端。廣闡玄化。貞元六年順寂。塔于東嶺。德宗諡無際大師。塔曰見相。

青原下二世

  石頭遷禪師法嗣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

絳州韓氏子。年十七。依朝陽西山慧照禪師出家。納戒于衡嶽希操律師。博通經論。嚴持戒律。一日自歎曰。大丈夫當離法自淨。誰能屑屑事細行於布巾邪。首造石頭之室。便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甞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子作麼生。師罔措。頭曰。子因緣不在此。且往馬大師處去。師稟命恭禮馬祖。仍伸前問。祖曰。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揚眉瞬目者不是。子作麼生。師於言下契悟。便禮拜。祖曰。你見甚麼道理便禮拜。師曰。某甲在石頭處。如蚊子上鐵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護持。侍奉三年。一日祖問。子近日見處作麼生。師曰。皮膚脫落盡。唯有一真實。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肢。既然如是。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師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師乃辭祖返石頭。一日在石上坐次。石頭問曰。汝在這裏作麼。曰一物不為。頭曰。恁麼即閑坐也。曰若閑坐即為也。頭曰。汝道不為不為箇甚麼。曰千聖亦不識。頭以偈讚曰。從來共住不知名。任運相將祇麼行。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流豈可明。後石頭垂語曰。言語動用沒交涉。師曰。非言語動用。亦沒交涉。頭曰。我這裏針劄不入。師曰。我這裏如石上栽華。頭然之。後居澧州藥山。海眾雲會。師與道吾。說茗谿上世為節察來。吾曰。和尚上世曾為甚麼。師曰。我痿痿羸羸。且恁麼過時。吾曰。憑何如此。師曰。我不曾展他書卷。(石霜別云書卷不曾展)院主報打鐘也。請和尚上堂。師曰。汝與我擎鉢盂去。曰和尚無手來多少時。師曰汝祇是枉披袈裟。曰某甲祇恁麼。和尚如何。師曰。我無這箇眷屬。謂雲巖曰。與我喚沙彌來。巖曰。喚他來作甚麼。師曰。我有箇折脚鐺子。要他提上挈下。巖曰。恁麼則與和尚出一隻手去也。師便休。園頭栽菜次。師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眾喫甚麼。師曰。汝還有口麼。頭無對。道吾雲巖侍立次。師指按山上枯榮二樹。問道吾曰。枯者是榮者是。吾曰。榮者是。師曰。灼然一切處。光明燦爛去。又問雲巖。枯者是榮者是。巖曰。枯者是。師曰。灼然一切處。放教枯淡去。高沙彌忽至。師曰。枯者是榮者是。彌曰。枯者從他枯。榮者從他榮。師顧道吾雲巖曰。不是不是。問如何得不被諸境惑。師曰。聽他何礙汝。曰不會。師曰。何境惑汝。問如何是道中至寶。師曰。莫諂曲。曰不諂曲時如何。師曰。傾國不換。有僧再來依附。師問阿誰。曰常坦。師呵曰。前也是常坦。後也是常坦。師久不陞堂。院主白曰。大眾久思和尚示誨。師曰。打鐘著。眾纔集。師便下座。歸方丈。院主隨後。問曰。和尚既許為大眾說話。為甚麼一言不措。師曰。經有經師。論有論師。爭怪得老僧。師問。雲巖作甚麼。巖曰。擔屎。師曰。那箇聻。巖曰在。師曰。汝來去為誰。曰替他東西。師曰。何不教並行。曰和尚莫謗他。師曰。不合恁麼道。曰如何道。師曰。還曾擔麼。師坐次僧問。兀兀地思量甚麼。師曰。思量箇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師曰。非思量。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汝父母徧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汝歸何所。曰恁麼則不歸去也。師曰。汝却須歸去。汝若歸鄉。我示汝箇休糧方子。曰便請。師曰。二時上堂。不得齩破一粒米。問如何是涅槃。師曰。汝未開口時。喚作甚麼。問僧甚處來。曰湖南來。師曰。洞庭湖水滿也未。曰未。師曰。許多時雨水。為甚麼未滿。僧無語。(道吾云。滿也。雲巖云。湛湛地。洞山云。甚麼劫中曾增減來。雲門云。祇在這裏)師問僧。甚處來。曰江西來。師以拄杖敲禪牀三下。僧曰。某甲粗知去處。師拋下拄杖。僧無語。師召侍者點茶。與這僧踏州縣困。師問龐居士。一乘中還著得這箇事麼。士曰。某甲祇管日求升。合不知還著得麼。師曰。道居士不見石頭得麼。士曰。拈一放一未為好手。師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便出。師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士曰。好箇一乘。問宗今日失却也。師曰是是。上堂。祖師祇教保護。若貪嗔癡起來。切須防禁。莫教掁觸。是你欲知枯木石頭。却須擔荷。實無枝葉可得。雖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絕言語。我今為你說這箇語。顯無語底。他那箇本來無耳目等貌。師與雲巖遊山。腰間刀響。巖問甚麼物作聲。師抽刀驀口作斫勢。(洞山舉示眾云。看他藥山橫身為這箇事。今時人。欲明向上事。須體此意始得)遵布衲浴佛。師曰。這箇從汝浴。還浴得那箇麼。遵曰。把將那箇來。師乃休。(長慶云。邪法難扶。玄覺云且道。長慶恁麼道。在賓在主。眾中喚作浴佛語。亦曰。兼帶語。且道。盡善不盡善)。問學人有疑請師決。師曰。待上堂時來。與闍黎決疑。至晚上堂。眾集。師曰。今日請決疑上座在甚麼處。其僧出眾而立。師下禪牀把住曰。大眾這僧有疑便與一推却歸方丈。(玄覺曰。且道與伊決疑否。若決疑甚麼處是。決疑。若不與決疑又道待上堂時與汝決疑)師問飯頭。汝在此多少時也。曰三年。師曰。我總不識汝。飯頭罔測。發憤而去。問身命急處如何。師曰。莫種雜種。曰將何供養。師曰。無物者。師令供養主抄化甘行者問甚處來曰。藥山來。甘曰。來作麼。曰教化。甘曰將得藥來麼。曰行者有甚麼病。甘便捨銀兩錠。意。山中有人此物却回。無人即休。主便歸納疏。師問曰。子歸何速。主曰。問佛法相當得銀兩鋌。師令舉其語。主舉已。師曰。速送還他子著賊了也。主便送還。甘曰。由來有人。遂添銀施之。(同安顯云。早知行者恁麼問。終不道藥山來)問僧。見說汝解算是否。曰不敢。師曰。汝試算老僧看。僧無對。(雲巖舉問洞山。汝作麼生。山曰。請和尚生月)師書佛字問道吾。是甚麼字。吾曰。佛字。師曰。多口阿師。問己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師良久曰。吾今為汝道一句亦不難。祇宜汝於言下便見去。猶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過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大眾。夜參不點燈。師垂語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兒。即向你道。有僧曰。特牛生兒也祇是和尚不道。師曰。侍者把燈來。其僧抽身入眾。(雲巖舉似洞山。山曰。這僧却會。祇是不肯禮拜)問僧。甚處來。曰南泉來。師曰。在彼多少時。曰粗經冬夏。師曰。恁麼則成一頭水牯牛去也。曰雖在彼中。且不曾上他食堂。師曰。口欱東南風那。曰和尚莫錯自由拈匙把筯人在。問達。磨未來時此土還有祖師意否。師曰有。曰既有。祖師又來作甚麼。師曰。祇為有。所以來。看經次。僧問。和尚尋常不許人看經為甚麼却自看。師曰。我祇圖遮眼。曰某甲學和尚還得也無。師曰。汝若看牛皮也須穿。(長慶云。眼有何過。玄覺云。且道長慶會藥山意。不會藥山意)問平田淺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師曰。看箭。僧放身便倒。師曰。侍者拖出這死漢。僧便走。師曰。弄泥團漢。有甚麼限。朗州刺史李翱問。師何姓。師曰。正是時。李不委。却問院主。某甲適來問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時。未審姓甚麼。主曰。恁麼則姓韓也。師聞乃曰。得恁麼不識好惡若是夏時對他便是姓熱。師一夜登山經行。忽雲開見月。大嘯一聲。應澧陽東九十里許。居民盡謂東家。明晨迭相推問直至藥山。徒眾曰。昨夜和尚。山頂大嘯。李贈詩曰。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雲嘯一聲。太和八年十一月六日臨順世。呌曰。法堂倒。法堂倒。眾皆持柱撑之師舉手曰。子不會我意。乃告寂。塔于院東隅。唐文宗。諡弘道大師。塔曰化城。

鄧州丹霞天然禪師

本習儒業。將入長安應舉。方宿於逆旅。忽夢白光滿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禪者問曰。仁者何往。曰選官去。禪者曰。選官何如選佛。曰選佛當往何所。禪者。曰。今江西馬大師出世。是選佛之場。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纔見祖。師以手拓幞頭額祖顧視良久曰。南嶽石頭是汝師也。據抵石頭還以前意投之。頭曰。著槽廠去。師禮謝。入行者房隨次執爨役凡三年。忽一日石頭告眾曰。來日剗佛殿前草。至來日大眾諸童行。各備鍬钁剗草。獨師以盆盛水沐頭。於石頭前胡跪。頭見而笑之。便與剃髮。又為說戒。師乃掩耳而出。再往江西。謁馬祖。未參禮便入僧堂內。騎聖僧頸而坐。時大眾驚愕遽報馬祖。祖躬入堂視之曰。我子天然。師即下地禮拜曰。謝師賜法號。因名天然。祖問。從甚處來。師曰。石頭。祖曰。石頭路滑。還躂倒汝麼。師曰。若躂倒即不來也。乃杖錫觀方。居天台華頂峯三年。往餘杭徑山。禮國一禪師。唐元和中。至洛京龍門香山與伏牛和尚為友。後於慧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燒火向。院主訶曰。何得燒我木佛。師以杖子撥灰曰。吾燒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師曰。既無舍利更取兩尊燒。主自後眉鬚墮落。後謁忠國師問侍者國師在否。曰在即在。不見客。師曰。太深遠生。曰。佛眼亦覷不見。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國師睡起。侍者以告國師乃打侍者二十棒。遣出。師聞曰。不謬為南陽國師。明日再往禮拜。見國師便展坐具。國師曰。不用不用。師退後。國師曰。如是如是。師却進前。國師曰。不是不是。師遶國師一帀。便出。國師曰。去聖時遙人多懈怠。三十年後。覓此漢也難得。訪龐居士見女子靈照洗菜次。師曰居士在否。女子放下菜籃斂手而立。師又問。居士在否。女子提籃便行師遂回。須臾居士歸。女子乃舉前話。士曰。丹霞在麼。女曰去也。士曰。赤士塗牛嬭。又一日。訪龐居士至門首相見。師乃問。居士在否。士曰。饑不擇食。師曰。龐老在否。士曰。蒼天蒼天。便入宅去。師曰。蒼天蒼天。便回。師因去馬祖處路逢一老人與一童子師問。公住何處老人曰。上是天下是地。師曰。忽遇天崩地陷又作麼生。老人曰。蒼天蒼天。童子噓一聲。師曰。非父不生其子。老人便與童子入山去。師問龐居士昨日相見何似今日。士曰。如法舉昨日事來作箇宗眼。師曰。祇如宗眼還著得龐公麼。士曰。我在你眼裏。師曰。某甲眼窄何處安身。士曰。是眼何窄。是身何安。師休去。士曰。更道取一句便得此話圓。師亦不對。士曰。就中這一句。無人道得。師與龐居士行次。見一泓水。士以手指曰。便與麼也還辨不出。師曰。灼然是辨不出。士乃戽水潑師二掬。師曰。莫與麼。莫與麼。士曰。須與麼須與麼。師却戽水潑士三掬。師曰。正與麼時。堪作甚麼。士曰。無外物。師曰。得便宜者少。士曰。誰是落便宜者。元和三年。於天津橋橫臥。會留守鄭公出呵之不起。吏問其故。師徐曰。無事僧。留守異之。奉束素及衣兩襲。日給米麵。洛下翕然歸信。至十五年春。告門人曰。吾思林泉終老之所。時門人齊靜卜南陽丹霞山結庵。三年間。玄學者至。盈三百眾。建成大院。上堂阿你渾家。切須保護一靈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說甚薦與不薦。吾往日見石頭。亦祇教切須自保護。此事不是你談話得。阿你渾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甚麼禪。可是你解底物。豈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聞。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捨。不從外得。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賢。你更擬趁逐甚麼物。不用經求落空去。今時學者。紛紛擾擾。皆是參禪問道。吾此間無道可修。無法可證。一飲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慮。在在處處。有恁麼底。若識得釋迦即老凡夫。是阿你須自看取。莫一盲引眾盲相將入火坑。夜裏暗雙陸。賽彩。若為生無事。珍重。有僧到參。於山下見師便問。丹霞山向甚麼處去。師指山曰。青黯黯處。曰莫祇這箇便是麼。師曰。真師子兒。一撥便轉。問僧。甚麼處宿。曰山下宿。師曰。甚麼處喫飯。曰山下喫飯。師曰。將飯與闍黎喫底人。還具眼也無。僧無對。(長慶問保福將飯與人喫感恩有分。為甚麼不具眼。福云。施者受者二俱瞎漢。慶云。盡其機來還成瞎不。福云。道某甲瞎得麼。玄覺徵云。且道長慶明丹霞意。為復自用家財)長慶四年六月。告門人曰。備湯沐。浴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屨垂一足。未及地而化。門人建塔。諡智通禪師。塔曰妙覺。

潭州大川禪師(亦曰大湖)

江陵僧參。師問。幾時發足江陵。僧提起坐具。師曰。謝子遠來下去。僧繞禪牀一帀便出。師曰。若不恁麼。爭知眼目端的。僧拊掌曰。苦殺人洎合錯判諸方。師曰。甚得禪宗道理(僧舉似丹霞。霞曰。於大川法道即得我這裏不然。曰未審此間作麼生。霞曰。猶較大州三步在。僧禮拜。霞曰。錯判諸方者多。洞山云。不是丹霞難分玉石)。

潮州靈山大顛寶通禪師

初參石頭。頭問。那箇是汝心。師曰。見言語者是。頭便喝出。經旬日師却問。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頭曰除却揚眉瞬目。將心來。師曰。無心可將來。頭曰。元來有心。何言無心。無心盡同謗。師於言下大悟。異日侍立次。頭問。汝是參禪僧。是州縣白蹋僧。師曰。是參禪僧。頭曰。何者是禪。師曰。揚眉瞬目。頭曰。除却揚眉瞬目。外將你本來面目呈看。師曰。請和尚。除却揚眉瞬目外鑒。頭曰。我除竟師曰。將呈了也。頭曰。汝既將呈我心如何。師曰。不異和尚。頭曰。不關汝事。師曰。本無物。頭曰。汝亦無物。師曰。既無物即真物。頭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見量意旨如此也。大須護持。師住後。學者四集。上堂。夫學道人須識自家本心。將心相示方可見道。多見時輩。祇認揚眉瞬目一語一默驀頭印可。以為心要。此實未了。吾今為你諸人。分明說出。各須聽受。但除却一切妄運想念見量即汝真心。此心與塵境及守認靜默時全無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應機隨照泠泠自用。窮其用處。了不可得。喚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須護持。不可容易。僧問。其中人相見時如何。師曰。早不其中也。曰其中者如何。師曰不作箇問。韓文公一日相訪。問師。春秋多少。師提起數珠曰。會麼。公曰。不會。師曰。晝夜一百八。公不曉。遂回。次日再來。至門前見首座舉前話問。意旨如何。座扣齒三下。及見師理前問。師亦扣齒三下。公曰。原來佛法無兩般。師曰。是何道理。公曰。適來問首座亦如是。師乃召首座。是汝如此對否。座曰。是師便打趂出院。文公又一日白師曰。弟子軍州事繁。佛法省要處。乞師一語。師良久。公罔措。時三平為侍者。乃敲禪牀三下。師曰作麼。平曰。先以定動。後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門風高峻。弟子於侍者邊得箇入處。僧問。苦海波深。以何為船筏。師曰。以木為船筏。曰恁麼即得度也。師曰。盲者依前盲。瘂者依前瘂。一日將痒和子廊下行。逢一僧問訊次。師以痒和子驀口打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大顛老野狐。不曾孤負人。

潭州長髭曠禪師

曹谿禮祖塔回。參石頭。頭問。甚麼處來。曰嶺南來。頭曰。大庾嶺頭一鋪功德成就也未。師曰。成就久矣。祇欠點眼在。頭曰。莫要點眼麼。師曰。便請。頭乃垂下一足。師禮拜。頭曰。汝見箇甚麼道理便禮拜。師曰。據某甲所見。如紅爐上一點雪。(玄覺云且道長髭具眼祇對。不具眼祇對。若具眼為甚麼。請道點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且作麼生商量。法燈代云。和尚可謂眼昏)僧參遶禪牀一帀。卓然而立。師曰。若是石頭法席。一點也用不著。僧又遶禪牀一帀。師曰。却是恁麼時不易道箇來處。僧便出去。師乃喚。僧不顧。師曰。這漢。猶少教詔在。僧却回曰。有一人不從人得。不受教詔下落階級。師還許麼。師曰。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僧乃退身三步。師却遶禪牀一匝。僧曰。不唯宗眼分明。亦乃師承有據。師乃打三棒。問僧甚處來。曰九華山控石庵。師曰。庵主是甚麼人。曰馬祖下尊宿。師曰。名甚麼。曰不委他法號。師曰。他不委你不委。曰尊宿眼在甚處。師曰。若是庵主親來。今日也須喫棒。曰賴遇和尚放過某甲。師曰。百年後討箇師僧也難得。龐居士到。師陞座眾集定。士出曰。各請自檢好。却於禪牀右立。時有僧問。不觸主人翁請師答話。師曰。識龐公麼。曰不識。士便搊住曰。苦哉苦哉。僧無對。士便拓開。師少間却問。適來這僧還喫棒否。士曰。待伊甘始得。師曰。居士祇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士曰。恁麼說話某甲即得。外人聞之要且不好。師曰。不好箇甚麼士曰。阿師祇見錐頭尖。不見鑿頭利。李行婆來。師乃問。憶得在絳州時事麼。婆曰。非師不委。師曰。多虗少實在。婆曰。有甚諱處。師曰。念你是女人。放你拄杖。婆曰。某甲終不見尊宿過。師曰。老僧過在甚麼處。婆曰和尚無過。婆豈有過。師曰。無過的人作麼生。婆乃竪拳曰。與麼總成顛倒師曰。實無諱處。師見僧乃擒住曰師子兒野干屬。僧以手作撥眉勢。師曰。雖然如此。猶欠哮吼在。僧擒住師曰。偏愛行此一機。師與一摑。僧拍手三下。師曰。若見同風汝甘與麼否。曰終不由別人。師作撥眉勢。僧曰。猶欠哮吼在。師曰。想料不由別人。師見僧問訊次。師曰。步步是汝證明處。汝還知麼。曰。某甲不知。師曰。汝若知我堪作甚麼。僧禮拜。師曰。我不堪汝却好。

荊州天皇道悟禪師

婺州東陽張氏子。神儀挺異。幼而生知。年十四。懇求出家。父母不聽。遂損減飲膳。日纔一食。形體羸悴。父母不得已而許之。依明州大德披削。二十五。詣杭州竹林寺具戒。精修梵行。推為勇猛或風雨昏夜。宴坐丘塚身心安靜。離諸怖畏。一日遊餘杭。首謁徑山國一。受心法。服勤五載。後參馬祖。重印前解。法無異說依止二夏。乃謁石頭而致問曰。離却定慧以何法示人。頭曰。我這裏無奴婢離個甚麼曰。如何明得。頭曰。汝還撮得虗空麼。曰恁麼則不從今日去也。頭曰。未審汝早晚從那邊來。曰道悟不是那邊人。頭曰。我早知汝來。處也。曰師何以贓誣於人。頭曰。汝身見在。曰雖然如是畢竟如何示於後人。頭曰。汝道誰是後人。師從此頓悟。罄殫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後卜荊州當陽紫陵山。學徒駕肩接迹。都人士女。響風而至。時從業寺上首以狀聞於連師迎入城郡之左有天皇寺。乃名藍也。因火而廢。主僧靈鑒將謀修復乃曰。苟得悟禪師為化主必能福我。乃中宵潛往哀請肩舁而至。時江陵尹右僕射裴公。稽首問法致禮勤至。師素不迎送。客無貴賤。皆坐而揖之。裴公愈加歸向。由是石頭法道盛矣。僧問。如何是玄妙之說。師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爭奈學人疑滯何。師曰。何不問老僧。曰即今問了也。師曰。去不是汝存泊處。師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終。至晦日大眾問疾。師驀召典座。座近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拈枕子拋於地上即便告寂。壽六十。臘月三十五。以其年八月五日塔於郡東。

京兆府尸利禪師

問石頭。如何是學人本分事。頭曰。汝何從吾覓。曰不從師覓如何即得。石頭曰。汝還曾失麼。師乃契會厥旨。

潭州招提寺慧朗禪師

始興曲江人也。初參馬祖。祖問。汝來何求。曰求佛知見。祖曰。佛無知見。知見乃魔耳。汝自何來。曰南嶽來。祖曰。汝從南嶽來。未識曹谿心要。汝速歸彼不宜他往。師歸石頭便問。如何是佛。頭曰汝無佛性。師曰。蠢動含靈又作麼生。頭曰。蠢動含靈却有佛性。曰慧朗為甚麼却無。頭曰。為汝不肯承當。師於言下信入。住後。凡學者至。皆曰。去去汝無佛性。其接機大約如此(時謂大朗)。

長沙興國寺振朗禪師

初參石頭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頭曰。問取露柱。曰振朗不會。頭曰。我更不會。師俄省悟。住後。有僧來參。師召上座僧應諾。師曰。孤負去也。曰師何不鑒師乃拭目而視之僧無語。(時謂小朗)。

汾州石樓禪師

上堂。僧問。未識本來性。乞師方便指。師曰。石樓無耳朵。曰某甲自知非。師曰。老僧還有過。曰和尚過在甚麼處。師曰。過在汝非處。僧禮拜。師便打。問僧近離甚處。曰漢國。師曰。漢國主人還重佛法麼。曰苦哉。賴遇問著某甲。若問別人即禍生。師曰。作麼生。曰人尚不見有何佛法可重。師曰。汝受戒得多少夏。曰三十夏。師曰。大好不見有人便打。

鳳翔府法門寺佛陀禪師

尋常持一串數珠念三種名號曰。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自餘是甚麼椀躂丘乃過。一珠。終而復始。事迹異常。時人莫測。

水空和尚

一日廊下見一僧乃問。時中事作麼生。僧良久。師曰。祇恁便得麼。曰頭上安頭。師打曰。去去。已後惑亂人家男女在。

澧州大同濟禪師

米胡領眾來。纔欲相見。師便拽轉禪牀面壁而坐。米於背後立。少時却回客位。師曰。是即是。若不驗破已後遭人貶剝。令侍者請米來却拽轉禪牀便坐。師乃遶禪牀一匝。便歸方丈。米却拽倒禪牀領眾便出。師訪龐居士。士曰。憶在母胎時有一則語舉似阿師切不得作道理主持。師曰。猶是隔生也。士曰。向道不得作道理。師曰。驚人之句。爭得不怕。士曰。如師見解可謂驚人。師曰。不作道理却成作道理。士曰。不但隔一生兩生。師曰粥飯底僧。一任檢責。士鳴指三下。師一日見龐居士來便掩却門。曰多知老翁莫與相見。士曰。獨坐獨語。過在阿誰。師便開門纔出。被士把住曰。師多知。我多知。師曰。多知且置。閉門開門。卷之與舒相較幾許。士曰。祇此一問氣急殺人。師默然。士曰。弄巧成拙。僧問。此箇法門。如何繼紹。師曰。冬寒夏熱。人自委知。曰恁麼則蒙分付去也。師曰。頑嚚少智。勔臔多癡。問十二時中如何合道。師曰。汝還識十二時麼。曰。如何是十二時。師曰。子丑寅卯。僧禮拜。師示頌曰。十二時中那事別。子丑寅卯吾今說。若會唯心萬法空。釋迦彌勒從茲決。

青原下三世

  藥山儼禪師法嗣

  潭州道吾山宗智禪師

豫章海昏張氏子。幼依槃和尚。受教登戒。預藥山法會。密契心印。一日。山問。子去何處來。師曰。遊山來。山曰。不離此室速道將來。師曰。山上烏兒頭似雪。澗底遊魚忙不徹。師離藥山見南泉。泉問闍黎名甚麼。師曰。宗智。泉曰。智不到處作麼生宗。師曰。切忌道著。泉曰灼然道著即頭角生。三日後。師與雲巖在後架把針。泉見乃問。智頭陀前日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合作麼生行履。師便抽身入僧堂。泉便歸方丈。師又來把針。巖曰。師弟適來為甚不祇對和尚。師曰。你不妨靈利。巖不薦。却問南泉。適來智頭陀為甚不祇對和尚。某甲不會乞師垂示。泉曰。他却是異類中行。巖曰。如何是異類中行。泉曰不見道。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直須向異類中行。巖亦不會。師知雲巖不薦乃曰。此人因緣不在此。却同回藥山。山問。汝回何速。巖曰。祇為因緣不契。山曰。有何因緣巖舉前話。山曰。子作麼生會。他這箇時節便回。巖無對。山乃大笑。巖便問。如何是異類中行。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別時來。巖曰某甲特為此事歸來。山曰。且去。巖便出。師在方丈外。聞巖不薦不覺齩得指頭血出。師却下來問巖。師兄去問和尚那因緣作麼生。巖曰和尚不與某甲說。師便低頭。(僧問雲居。切忌道著意作麼生。居云。此語最毒。云如何是最毒底語。居云。一棒打殺龍蛇)雲巖臨遷化遣書辭師。師覽書了。謂洞山密師伯曰。雲巖不知有。我悔當時不向伊道雖然如是。要且不違藥山之子。(玄覺云。古人恁麼道還知有也未。又云。雲巖當時不會。且道甚麼處是伊不會處)藥山上堂曰。我有一句子。未曾說向人。師出曰。相隨來也。僧問。藥山。一句子如何說。山曰非言說。師曰。早言說了也。師一日提笠出。雲巖指笠曰。用這箇作甚麼。師曰。有用處。巖曰。忽遇黑風猛雨來時如何。師曰。葢覆著。巖曰。他還受葢覆麼。師曰。然雖如是且無滲漏。溈山問雲巖。菩提以何為座。巖曰。以無為為座巖却問溈山山曰以諸法空為座。又問師作麼生。師曰坐也聽伊坐臥也聽伊臥。有一人不坐不臥。速道速道。山休去。溈山問師甚麼處去來。師曰。看病來。山曰。有幾人病。師曰。有病底有不病底。山曰。不病底莫是智頭陀麼。師曰。病與不病總不干他事速道速道。山曰。道得也與他沒交涉。僧問。萬里無雲未是本來天如何是本來天。師曰。今日好曬麥。雲嚴問。師弟家風近日如何。師曰。教師兄指點堪作甚麼。巖曰。無這箇來多少時也。師曰。牙根猶帶生澁在。僧問。如何是今時著力處。師曰。千人萬人喚不回頭。方有少分相應。曰。忽然火起時如何師。曰能燒大地。師却問僧除却星與燄那箇是火。曰不是火。別一僧却問師。還見火麼。師曰。見。曰見從何起。師曰。除却行住坐臥別請一問。有施主施裩。藥山提起示眾曰。法身還具四大也無。有人道得與他一腰裩。師曰。性地非空。空非性地。此是地大。三大亦然。山曰。與汝一腰裩。師指佛桑花問僧曰。這箇何似那箇。曰直得寒毛卓竪。師曰畢竟如何。曰道吾門下底。師曰十里大王。雲巖不安。師乃謂曰。離此殼漏子向甚麼處相見。巖曰。不生不滅處相見。師曰。何不道。非不生不滅處亦不求相見。雲巖補鞋次師問作甚麼。巖曰。將敗壞補敗壞。師曰。何不道即敗。壞非敗壞。師聞僧念維摩經云。八千菩薩五百聲聞。皆欲隨從文殊師利。師問曰。甚麼處去。其僧無對。師便打。(後僧問禾山。山曰。給侍者方諧)師到五峰。峰問還識藥山老宿否。師曰。不識。峯曰。為甚麼不識。師曰。不識不識。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土不曾逢。因設先師齋。僧問。未審先師還來也無。師曰。汝諸人用設齋作甚麼。石霜問。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銅鳴。向甚麼處去也。師喚侍者。者應諾。師曰。驢年去。唐太和九年。九月。示疾。有苦僧眾慰問體候。師曰。有受非償子知之乎。眾皆愀然。越十日將行。謂眾曰。吾當西邁。理無東移。言訖告寂。闍維得靈骨數片。建塔道吾。後雷遷于石霜山之陽。

潭州雲巖曇晟禪師

鍾陵建昌。王氏子。少出家。於石門參百丈海禪師二十年。因緣不契後造藥山。山問。甚處來。曰百丈來。山曰。百丈有何言句示徒。師曰。尋常道。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山曰。鹹則鹹味。淡則淡味。不鹹不淡是常味。作麼生是百味具足底句。師無對。山曰。爭奈目前生死何。師曰。目前無生死。山曰。在百丈多少時。師曰。二十年。山曰。二十年在百丈。俗氣也不除。他日侍立次。山又問。百丈更說甚麼法。師曰。有時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內會取。山曰。三千里外且喜沒交涉。山又問。更說甚麼法師曰。有時上堂。大眾立定。以拄杖一時趂散。復召大眾。眾回首。丈曰。是甚麼。山曰。何不早恁麼道。今日因子得見海兄。師於言下頓省。便禮拜。一日山問。汝除在百丈更到甚麼處來。師曰。曾到廣南來。曰見說廣州城東門外。有一片石。被州主移去是否。師曰。非但州主。闔國人移亦不動。山又問。聞汝解弄師子是否。師曰。是曰弄得幾出。師曰。弄得六出。曰我亦弄得。師曰。和尚弄得幾出。曰我弄得一出。師曰。一即六。六即一。後到溈山。溈問承聞長老在藥山弄師子是否。師曰是。曰長弄有置時師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曰置時師子在甚麼處。師曰。置也置也。僧問從上諸聖甚麼處去。師良久曰。作麼作麼。問暫時不在如同死人時如何。師曰。好埋却。問太保任底人與那箇。是一是二。師曰。一機之絹。是一段是兩段。(洞山代云。如人接樹)師煎茶次。道吾問煎與阿誰。師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師曰幸有某甲在。師問石霜甚麼處來。曰溈山來。師曰。在彼中得多少時。曰粗經冬夏。師曰。恁麼即成山長也。曰雖在彼中却不知。師曰。他家亦非知非識。石霜無對。(道吾聞云得恁麼無佛法身心)住後。上堂示眾曰。有箇人家兒子問著無有道不得底。洞山出問曰。他屋裏有多少典籍。師曰。一字也無。曰。爭得恁麼多知。師曰。日夜不曾眠。山曰。問一段事還得否。師曰。道得却不道。問僧甚處來。曰添香來。師曰。還見佛否。曰見。師曰。甚麼處見。曰下界見。師曰。古佛古佛。道吾問。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師曰如人夜間背手摸枕子。吾曰。我會也。師曰。作麼生會。吾曰。遍身是手眼。師曰。道也太煞道。祇道得八成。吾曰。師兄作麼生。師曰。通身是手眼。掃地次。道吾曰。太區區生。師曰。須知有不區區者。吾曰。恁麼則有第二月也。師竪起掃帚曰。是第幾月。吾便行。(玄沙聞云。正是第二月)問僧甚處來。曰石上語話來。師曰。石還點頭也無。僧無對。師自代曰。未語話時却點頭。師作草鞋次。洞山近前曰。乞師眼睛得麼。師曰。汝底與阿誰去也。曰良价無。師曰。設有汝向甚麼處著。山無語。師曰。乞眼睛底是眼否。山曰非眼。師便喝出。尼僧禮拜。師問。汝爺在否。曰在。師曰。年多少。曰年八十。師曰。汝有箇爺不年八十。還知否。曰莫是恁麼來者。師曰。恁麼來者。猶是兒孫。(洞山代云。直是不恁麼來者。亦是兒孫)僧問。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時如何。師曰。汝因甚麼却從佛界來。僧無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莫道體不得。設使體得。也祇是左之右之。院主遊石室回。師問汝去入到石室裏許為祇恁麼便回。主無對。洞山代曰。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師曰。汝更去作甚麼。山曰。不可人情斷絕去也。會昌元年辛酉。十月二十六日。示疾。命澡身竟。喚主事令備齋。來日有上座發去。至二十七夜歸寂。茶毗得舍利一千餘粒。[療-(日/小)+土]于石塔。諡無住大師。

秀州華亭船子德誠禪師

節操高邈。度量不羣。自印心於藥山。與道吾雲巖。為同道交。洎離藥山。乃謂二同志曰。公等應各據一方建立藥山宗旨。予率性疎野。唯好山水。樂情自遣。無所能也。他後知我所止之處。若遇靈利座主。指一人來。或堪雕琢。將授生平所得以報先師之恩。遂分擕至秀州華亭。泛一小舟。隨緣度日。以接四方往來之者。時人莫知其高蹈。因號船子和尚。一日泊船岸邊閑坐。有官人問。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師竪橈子曰。會麼。官人曰不會。師曰。棹撥清波。金鱗罕遇。師有偈曰。三十年來坐釣臺。鉤頭往往得黃能。金鱗不遇空勞力。收取絲綸歸去來。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纔動萬波隨。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三十年來海上遊。水清魚現不吞鉤。釣竿斫盡重栽竹。不計功程得便休。有一魚兮偉莫裁。混融包納信奇哉。能變化吐風雷下線何曾釣得來。別人祇看採芙蓉。香氣長粘遶指風。兩岸映一船紅。何曾解染得虗空。問我生涯祇是船。子孫各自賭機緣。不由地不由天除却簑衣無可傳道吾後到京口遇夾山上堂。僧問。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無相。曰如何是法眼。山曰法眼無瑕。道吾不覺失笑。山便下座。請問道吾。某甲適來祇對這僧話。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師在。山曰。某甲甚處不是。望為說破。吾曰。某甲終不說。請和尚却往華亭船子處去。山曰。此人如何。吾曰。此人上無片瓦。下無卓錐。和尚若去。須易服而往山乃散眾束裝。直造華亭。船子纔見。便問大德。住甚麼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師曰。不似似箇甚麼。山曰。不是目前法。師曰。甚處學得來。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師曰。一句合頭語萬劫繫驢橛。師又問。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山擬開口。被師一橈打落水中。山纔上船。師又曰道道。山擬開口。師又打。山豁然大悟。乃點頭三下。師曰。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問。拋綸擲釣師意如何。師曰。絲懸淥水浮。定有無之意。山曰。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談。師曰。釣盡江波金鱗始遇。山乃。掩耳。師曰。如是如是。遂囑曰。汝向去直須藏身處沒蹤迹。沒蹤迹處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藥山。祇明斯事。汝今已得。他後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裏钁頭邊。覓取一箇半箇。接續無令斷絕。山乃辭行。頻頻回顧。師遂喚闍黎。山乃回首。師竪起橈子曰。汝將謂別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宣州椑樹慧省禪師

洞山參。師問來作甚麼。山曰。來親近和尚。師曰。若是親近用動這兩片皮作麼。山無對。(曹山云。一子親得)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猫兒上露柱。曰學人不會。師曰。問取露柱去。

鄂州百巖明哲禪師

藥山看經次。師曰。和尚休猱人好。山置經曰。日頭早晚也。師曰。正當午。山曰。猶有文彩在。師曰。某甲無亦無。山曰。汝太煞聰明。師曰。某甲祇恁麼。和尚作麼生。山曰。跛跛挈。挈百醜千拙。且恁麼過。洞山與密師伯到參。師問。二上座甚處來。山曰。湖南。師曰。觀察使姓甚麼。曰不得姓。師曰。名甚麼。曰不得名。師曰。還治事也無。曰自有郎幕在。師曰。還出入也無。曰不出入。師曰。豈不出入。山拂袖便出。師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昨日老僧對闍黎。一轉語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請闍黎別下一轉語。若愜老僧意。便開粥相伴過夏。山曰。請和尚問。師曰。豈不出入。山曰。太尊貴生。師乃開粥同共過夏。

澧州高沙彌

初參藥山。山問。甚處來。師曰。南嶽來。山曰何處去。師曰。江陵受戒去。山曰。受戒圖甚麼。師曰。圖免生死。山曰。有一人不受戒。亦無生死可免。汝還知否。師曰。恁麼則佛戒何用。山曰。這沙彌猶挂唇齒在。師禮拜而退。道吾來侍立。山曰。適來有箇跛脚沙彌。却有些子氣息。吾曰。未可全信。更須勘過始得。至晚。山上堂。召曰。早來沙彌在甚麼處。師出眾立。山問。我聞長安甚閙。你還知否。師曰。我國晏然。(法眼別云見誰說)山曰。汝從看經得。請益得。師曰。不從看經得。亦不從請益得。山曰。大有人不看經。不請益。為甚麼不得。師曰。不道他不得。祇是不肯承當。山顧道吾雲巖曰。不信道。師一日辭藥山。山問。甚麼處去。師曰。某甲在眾有妨。且往路邊卓箇草庵。接待往來茶湯去。山曰。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師曰。知是般事便休。更喚甚麼作戒。山曰。汝既如是。不得離吾左右時。復要與子相見。師住菴。後一日歸來值雨。山曰。你來也。師曰是。山曰。可煞濕。師曰。不打這箇鼓笛。雲巖曰。皮也無打甚麼鼓。道吾曰。鼓也無打甚麼皮。山曰。今日大好一場曲調。僧問。一句子還有該不得處否。師曰。不順世。藥山齋時自打鼓。師捧鉢作舞入堂。山便擲下鼓槌曰。是第幾和。師曰。是第二和。山曰。如何是第一和。師就桶舀一杓飯便出。

鼎州李翱刺史

嚮藥山玄化。屢請不赴。乃躬謁之。山執經卷不顧。侍者曰。太守在此。守性褊急乃曰。見面不如聞名。拂袖便出。山曰。太守何得貴耳賤目。守回拱謝。問曰。如何是道。山以手指上下曰。會麼。守曰不會。山曰。雲在青天。水在瓶。守忻愜作禮而述偈曰。鍊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玄覺云。且道李太守是讚他語。明他語。須是行脚眼始得)守又問。如何是戒定慧。山曰。貧道這裏無此閑家具。守莫測玄旨。山曰。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閨閣中。物捨不得。便為滲漏。守見老宿獨坐問曰。端居丈室。當何所務。宿曰。法身凝寂。無去無來(法眼別云。汝作甚麼來。法燈別云。非公境界)。

丹霞然禪師法嗣

  京兆府翠微無學禪師

初問丹霞。如何是諸佛師。霞咄曰。幸自可憐生。須要執巾帚作麼。師退身三步。霞曰錯。師進前。霞曰錯錯。師翹一足。旋身一轉而出。霞曰。得即得。孤他諸佛。師由是領旨。住後。投子問。未審二祖初見達磨有何所得。師曰。汝今見吾。復何所得。投子頓悟玄旨。一日師在法堂內行。投子進前接禮。問曰。西來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師駐步少時。子曰。乞師垂示。師曰。更要第二杓惡水那。子便禮謝。師曰。莫垛根。子曰。時至根苗自生。師因供養羅漢。僧問。丹霞燒木佛。和尚為甚麼供養羅漢。師曰。燒也不燒著。供養亦一任供養。曰供養羅漢。羅漢還來也無。師曰。汝每日還喫飯麼。僧無語。師曰。少有靈利底。

吉州孝義寺性空禪師

僧參。師乃展手示之。僧近前却退後。師曰。父母俱喪。略不慘顏。僧呵呵大笑。師曰。少間與闍黎舉哀。僧打筋斗而出。師曰。蒼天蒼天。僧參人事畢。師曰。與麼下去。還有佛法道理也無。曰某甲結舌有分。師曰。老僧又作麼生。曰素非好手。師便仰身合掌。僧亦合掌。師乃撫掌三下。僧拂袖便出。師曰。烏不前。兔不後。幾人於此茫然走。祇有闍黎。達本源結舌。何曾著空有。

米倉和尚

新到參。遶師三匝。敲禪牀。曰不見主人公。終不下參眾。師曰。甚麼處情識去來。曰果然不在。師便打一拄杖。僧曰。幾落情識。師曰。村草步頭逢著一箇有甚麼話處。曰且參眾去。

丹霞山義安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是上座。曰恁麼即無異去也。師曰。誰向汝道。

本童禪師

因僧寫師真呈。師曰。此若是我。更呈阿誰。曰豈可分外也。師曰。若不分外。汝却收取。僧擬收。師打曰。正是分外強為。曰若恁麼即須呈於師也。師曰。收取收取。

大川禪師法嗣

  仙天禪師

新羅僧參。方展坐具。擬禮拜。師捉住云。未發本國時。道取一句。僧無語。師便推出曰。問伊一句。便道兩句。僧參展坐具。師曰。這裏會得孤負平生去也。曰不向這裡會得。又作麼生。師曰。不向這裏會。更向那裏會便打出。僧參。纔展坐具。師曰。不用通時暄還我文彩未生時道理來。曰某甲有口瘂却即閑苦死覓箇臘月扇子作麼。師拈棒作打勢。僧把住曰。還我未拈棒時道理。師曰。隨我者隨之南北。不隨我者死住東西。曰隨與不隨且置。請師指出東西南北。師便打。披雲和尚來。纔入方丈。師便問。未見東越老人時。作麼生為物。雲曰。祇見雲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師曰。祇與麼也難得。曰莫是未見時麼。師便喝。雲展兩手。師曰。錯怪人者有甚麼限。雲掩耳而出。師曰。死却這漢平生也。洛瓶和尚參。師問。甚處來。瓶曰南溪。師曰。還將南溪消息來麼。曰消即消已。息即未息。師曰。最苦是未息。瓶曰。且道未息箇甚麼。師曰。一回見面。千載忘名。瓶拂袖便出。師曰。弄死虵手有甚麼限。僧參擬禮拜。師曰。野狐兒見甚麼了。便禮拜曰。老禿奴見甚麼了。便恁麼問。師曰。苦哉苦哉。仙天今日忘前失後。曰要且得時。終不補失。師曰。爭不如此。曰誰甘。師呵呵大笑曰。遠之遠矣。僧四顧便出。

福州普光禪師

僧侍立次。師以手開胷曰。還委老僧事麼。曰猶有這箇在。師却掩胷曰。不妨太顯。曰有甚麼避處。師曰。的是無避處。曰即今作麼生。師便打。

大顛通禪師法嗣

  漳州三平義忠禪師

福州楊氏子。初參石鞏。鞏常張弓架箭接機。師詣法席。鞏曰看箭。師乃撥開胷曰。此是殺人箭。活人箭。又作麼生。鞏彈弓弦三下。師乃禮拜。鞏曰。三十年張弓架箭。祇射得半箇聖人。遂拗折弓箭。後參大顛。舉前話。顛曰。既是活人箭。為甚麼向弓弦上辨。平無對。顛曰。三十年後。要人舉此話。也難得。師問大顛。不用指東劃西。便請直指。顛曰。幽州江口石人蹲。師曰。猶是指東劃西。顛曰。若是鳳凰兒。不向那邊討。師作禮。顛曰。若不得後句。前話也難圓。師住三平。上堂曰。今時人出來。盡學馳求造作。將當自己眼目。有甚麼相當。阿汝欲學麼。不要諸餘。汝等各有本分事。何不體取。作麼心憤憤。口悱悱。有甚麼利益。分明向汝說。若要修行路及諸聖建立化門。自有大藏教文在。若是宗門中事。宜汝切不得錯用心。僧問。宗門中還有學路也無。師曰。有一路滑如苔。曰學人還攝得否。師曰。不擬心汝自看。問黑豆未生芽時如何。師曰。佛亦不知。講僧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龜毛拂子。兔角拄杖。大德藏向甚麼處。曰龜毛兔角。豈是有邪。師曰。肉重千斤智無銖兩。上堂。諸人若未曾見知識即不可。若曾見作者來。便合體取些子意度。向巖谷間。木食草衣恁麼去。方有少分相應。若馳求知解義句。即萬里望鄉關去也。珍重。問侍者。姓甚麼。者曰。與和尚同姓。師曰。你道三平姓甚麼。者曰。問頭何在。師曰。幾時問汝。者曰。問姓者誰。師曰。念汝初機放汝三十棒。師有偈曰。即此見聞非見聞。無餘聲色可呈君。箇中若了全無事。體用何妨分不分。陞座次有道士。出眾從東過西。一僧從西過東。師曰。適來道士。却有見處。師僧未在。士便出禮曰。謝師接引師便打。僧出作禮曰。乞師指示師亦打。復謂眾曰。此兩件公案作麼生斷。還有人斷得麼。如是三問。眾無對。師曰。既無人斷得。老僧為斷去。乃擲下拄杖。歸方丈。

馬頰山本空禪師

上堂。祇這施為動轉。還合得本來祖翁麼。若合得十二時中。無虗棄底道理。若合不得。喫茶說話。往往喚作茶話在。僧便問。如何免得不成茶話去。師曰。你識得口也未。曰如何是口。師曰。兩片皮也不識。曰如何是本來祖翁。師曰。大眾前不要牽爺恃娘。曰大眾欣然去也。師曰。你試點大眾性看。僧作禮。師曰。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僧欲進語。師曰。孤負平生行脚眼。問去却即今言句。請師直指本來性。師曰。你迷源來得多少時。曰即今蒙和尚指示。師曰。若指示你。我即迷源。曰如何即是。師示頌曰。心是性體。性是心用。心性一如。誰別誰共。妄外迷源。祇者難洞。古今凡聖。如幻如夢。

本生禪師

拈拄杖示眾曰。我若拈起。你便向未拈起時作道理。我若不拈起。你便向拈起時作主宰。且道老僧為人在甚處時。有僧出曰。不敢妄生節目。師曰。也知闍黎不分外。曰低低處平之有餘。高高處觀之不足。師曰。節目上更生節目。僧無語。師曰。掩鼻偷香。空招罪犯。

長髭曠禪師法嗣

  潭州石室善道禪師

作沙彌時。長髭遣令受戒。謂之曰。汝回日須到石頭和尚處禮拜。師受戒後。乃參石頭。一日隨頭遊山次。頭曰。汝與我斫却面前樹子免礙我。師曰。不將刀來。頭乃抽刀倒與。師曰。何不過那頭來。頭曰。你用那頭作甚麼。師即大悟。便歸長髭。髭問。汝到石頭否。師曰。到即到。祇是不通號。髭曰。從誰受戒。師曰。不依他。髭曰。在彼即恁麼來。我這裏作麼生。師曰。不違背。髭曰。太忉忉生。師曰。舌頭未曾點著在。髭喝曰。沙彌出去。師便出。髭曰。爭得不遇於人。師尋值沙汰。乃作行者居于石室。每見僧便竪起杖子曰。三世諸佛盡由這箇。對者少得冥契。長沙聞乃曰。我若見即令放下拄杖。別通箇消息。三聖將此語祇對。被師認破是長沙語。杏山聞三聖失機。乃親到石室。師見杏山。僧眾相隨潛入碓坊碓米。杏曰。行者接待不易。貧道難消。師曰。開心椀子盛將來。無葢盤子合取去。說甚麼難消。杏便休。仰山問。佛之與道。相去幾何。師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畢竟如何的當可信可依。師以手撥空三下曰。無恁麼事。無恁麼事。曰還假看教否。師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若與他作對。即是心境兩法。能所雙行。便有種種見解。亦是狂慧。未足為道。若不與他作對。一事也無。所以祖師道。本來無一物。汝不見。小兒出胎時。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當恁麼時。亦不知有佛性義無佛性義。及至長大。便學種種知解。出來便道。我能我解。不知總是客塵煩惱。十六行中嬰兒行為最。哆哆和和時。喻學道之人。離分別取捨心。故讚歎嬰兒。可況喻取之。若謂嬰兒是道。今時人錯會。師一夕與仰山翫月。山問。這箇月尖時。圓相甚麼處去。圓時尖相又甚麼處去。師曰。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雲巖云。尖時圓相在。圓時無尖相。道吾云。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仰山辭師。送出門。乃召曰。闍黎。山應諾。師曰。莫一向去。却回這邊來。僧問。曾到五臺否。師曰曾到。曰還見文殊麼。師曰見。曰文殊向行者道甚麼。師曰。文殊道。你生身父母在深草裏。

青原下四世

  道吾智禪師法嗣

  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

廬陵新淦陳氏子。依洪井西山紹鑾禪師落髮。詣洛下學毗尼教。雖知聽制。終為漸宗。回抵溈山為米頭。一日篩米次。溈曰。施主物莫拋散。師曰。不拋撒。溈於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拋撒。這箇是甚麼。師無對。溈又曰。莫輕這一粒。百千粒盡從這一粒生。師曰。百千粒從這一粒生。未審這一粒從甚麼處生。溈呵呵大笑。歸方丈。溈至晚上堂曰。大眾米裡有蟲。諸人好看。後參道吾。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吾喚沙彌。彌應諾。吾曰。添淨瓶水著。良久却問師。汝適來問甚麼。師擬舉。吾便起去。師於此有省。吾將順世。垂語曰。我心中有一物。久而為患。誰能為我除之。師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吾曰。賢哉賢哉。師後避世。混俗于長沙瀏陽陶家坊。朝遊夕處。人莫能識。後因僧自洞山來。師問。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良久曰。祇如萬里無寸草處。作麼生去。師曰。有人下語否。曰無。師曰。何不道出門便是草。僧回舉似洞山。山曰。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語。因茲囊錐始露。果熟香飄。眾命住持。上堂。汝等諸人。自有本分事。不用馳求。無你是非處。無你齩嚼處。一代時教整理。時人脚手。凡有其由。皆落今時。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極則。我輩沙門全無肯路。若分則差。不分則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說見聞。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空中一片石。僧禮拜。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賴汝不會。若會即打破汝頭。問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師曰。石頭還汗出麼。問到這裏。為甚麼却道不得。師曰。脚底著口。問真身還出世也無。師曰。不出世。曰爭奈真身何。師曰。瑠璃缾子口。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無鬚鎻子兩頭搖。師在方丈內。僧在牕外問。咫尺之間。為甚麼不覩師顏。師曰。徧界不曾藏。僧舉問雪峰。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麼處不是石霜。師聞曰。這老漢著甚麼死急。峰聞曰。老僧罪過。(東禪齊云。祇如雪峯。是會石霜意。不會石霜意。若會。他為甚麼道死急。若不會。雪峰作麼不會。然法且無異。奈以師承不同解之差別。他云。徧界不曾藏。也須曾學來始得會。亂說即不可)裴相公來。師拈起裴笏問。在天子手中為珪。在官人手中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喚作甚麼。裴無對。師乃留下笏。示眾。初機未覯大事。先須識取頭。其尾自至。踈山仁參。問如何是頭。師曰。直須知有。曰如何是尾。師曰。盡却今時。曰有頭無尾時如何。師曰。吐得黃金堪作甚麼。曰有尾無頭時如何。師曰。猶有依倚在。曰直得頭尾相稱時如何。師曰。渠不作箇解會。亦未許渠在。僧辭。師問。船去陸去。曰遇船即船。遇陸即陸。師曰。我道半途稍難。僧無對。僧問。三千里外。遠聞石霜。有箇不顧。師曰是。曰祇如萬象歷然。是顧不顧。師曰。我道不驚眾。曰不驚眾。是與萬象合。如何是不顧。師曰。徧界不曾藏。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乃齩齒示之。僧不會。後問九峯曰。先師齩齒意旨如何。峯曰。我寧可截舌。不犯國諱。又問雲葢。葢曰。我與先師有甚麼冤讐。問僧近離甚處。曰審道。師於面前畫一畫曰。汝刺脚與麼來。還審得這箇麼。曰審不得。師曰。汝衲衣與麼厚。為甚却審這箇不得。曰某甲衲衣雖厚。爭奈審這箇不得。師曰。與麼則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說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師曰。太懵憧生。曰爭奈聻。師曰。參堂去。僧曰。喏喏。問童子不坐白雲牀時如何。師曰。不打水。魚自驚。洞山問。向前一箇童子甚了事。如今向甚處去也。師曰。火焰上泊不得。却歸清凉世界去也。問佛性如虗空是否。師曰。臥時即有。坐時即無。問忘收一足時如何。師曰。不共汝同盤。問風生浪起時如何。師曰。湖南城裡太煞閙。有人不肯過江西。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落花隨水去。曰意旨如何。師曰。脩竹引風來。問如何是塵劫來事。師曰。冬天則有。夏天則無。師頌洞山五位。王子誕生曰。天然貴胤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勢隆。始末一朝無雜種。分宮六宅不他宗。上和下睦陰陽順。共氣連枝器量同。欲識誕生王子父。鶴冲霄漢出銀籠。朝生曰。苦學論情世莫羣。出來凡事已超倫。詩成五字三冬雪。筆落分毫四海雲。萬卷積功彰聖代。一心忠孝輔明君。鹽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勞顯至勳。末生曰。久棲巖壑用功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載見聞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縑無。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圖。業就高科酬志極。比來臣相不當途。化生曰。傍分帝位為傳持。萬里山河布政威。紅影日輪凝下界。碧油風冷暑炎時。高低豈廢尊卑奉。五袴蘇途遠近知。妙印手持煙塞靜當陽那肯露纖機。內生曰。九重密處復何宣。挂弊由來顯妙傳。祇奉一人天地貴。從他諸道自分權。紫羅帳合君臣隔。黃閣簾垂禁制全。為汝方隅宮屬戀。遂將黃葉止啼錢。師居石霜山。二十年間。學眾有長坐不臥。屹若株杌。天下謂之枯木眾也。唐僖宗聞師道譽。賜紫衣。師牢辭不受。光啟四年。示疾告寂。塟于院之西北隅。諡普會大師。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

在道吾為侍者。因過茶與吾。吾提起盞曰。是邪是正。師叉手近前。自視吾。吾曰。邪則總邪。正則總正。師曰。某甲不恁麼道。吾曰。汝作麼生。師奪盞子提起曰。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虗為吾侍者。師便禮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弔慰。師撫棺曰。生邪死邪。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曰。為甚麼不道。吾曰不道不道。歸至中路。師曰。和尚今日須與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師便打吾。歸院曰。汝宜離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師乃禮辭隱于村院。經三年後。忽聞童子念觀音經。至應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現比丘身。忽然大省。遂焚香遙禮曰。信知。先師遺言終不虗發。自是我不會。却怨先師。先師既沒。唯石霜是嫡嗣。必為證明。乃造石霜。霜見便問。離道吾後到甚處來。師曰。祇在村院寄足。霜曰。前來打先師因緣會也未。師起身進前曰。却請和尚道一轉語。霜曰。不見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緣。遂禮拜。石霜設齋懺悔。他日持鍬。復到石霜。於法堂上。從東過西。從西過東。霜曰作麼。師曰。覓先師靈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覓甚先師靈骨。師曰。正好著力。霜曰。這裏針劄不入。著甚麼力。源持鍬肩上便出。(太原孚上座代云。先師靈骨猶在)師後住漸源。一日在紙帳內坐。有僧來撥開帳曰。不審。師以目視之。良久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七佛已前事。為甚麼不會。僧舉似石霜。霜曰。如人解射箭不虗發。一日寶葢和尚來訪。師便捲起簾子。在方丈內坐。蓋一見乃下却簾。便歸客位。師令侍者傳語。長老遠來不易。猶隔津在。蓋擒住侍者與一掌。者曰。不用打某甲。有堂頭和尚在。蓋曰。為有堂頭老漢。所以打你。者回舉似師。師曰。猶隔津在。

淥清禪師

僧問。不落道吾機。請師道。師曰。庭前紅莧樹。生葉不生華。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正是道吾機。因甚麼不會。僧禮拜。師打曰。須是老僧打你始得。問如何是無相。師曰。山青水綠。僧參師以目視之。僧曰。是箇機關於某甲分上用不著。師彈指三下。僧遶禪牀一匝。依位立。師曰。參堂去。僧始出。師便喝。僧却以目視之。師曰。灼然用不著。僧禮拜。

靈巖晟禪師法嗣

  涿州杏山鑒洪禪師

臨濟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吽吽。濟曰。瘂却杏山口。師曰。老兄作麼生。濟曰。這畜生。師便休。示滅後茶毗。收五色舍利。建塔。

潭州神山僧密禪師

師在南泉打羅次。泉問。作甚麼。師曰打羅。曰手打脚打。師曰。却請和尚道。泉曰。分明記取。向後遇明眼作家。但恁麼舉似。(雲巖代云。無手脚者始解打)師與洞山渡水。山曰。莫錯下脚。師曰。錯即過不得也。山曰。不錯底事作麼生。師曰。共長老過水。一日與洞山鉏茶園。山擲下钁頭曰。我今日一點氣力也無。師曰。若無氣力。爭解恁麼道。山曰。汝將謂有氣力底是。裴大夫問僧。供養佛。佛還喫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舉似雲巖。巖曰。這僧未出家在。曰和尚又如何。巖曰。有幾般飯食。但一時下來。巖却問師。一時下來又作麼生。師曰。合取鉢盂。巖肯之。問一地不見二地時如何。師曰。汝莫錯否。汝是何地。問生死事乞師一言。師曰。汝何時死去來。曰某甲不會。請師說。師曰。不會。須死一場始得。師與洞山行次。忽見白兔走過。師曰。俊哉。洞曰。作麼生。師曰。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這箇說話。師曰。你作麼生。洞曰。積代簪纓暫時落魄。師把針次。洞山問曰。作甚麼。師曰把針。洞曰。把針事作麼生。師曰。針針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這箇語話。豈有與麼工夫。師曰。長老又作麼生。洞曰。如大地火發底道理。師問洞山。智識所通。莫不遊踐徑截處。乞師一言。洞曰。師伯意何得取功。師因斯頓覺。下語非常。後與洞山。過獨木橋。洞先過了。拈起木橋曰。過來。師喚价闍黎。洞乃放下橋木。

幽谿和尚

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起遶禪牀。一匝而坐。僧擬進語。師與一蹋。僧歸位而立。師曰。汝恁麼。我不恁麼。汝不恁麼。我却恁麼。僧再擬進語。師又與一蹋曰。三十年後。吾道大行。問如何是祖師禪。師曰。泥牛步步出人前。問處處該不得時如何。師曰。夜半石人無影像。縱橫不辨往來源。

船子誠禪師法嗣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

廣州廖氏子。幼歲出家。依年受戒。聽習經論。該練三學。出住潤州鶴林。因道吾勸發。往見船子。由是師資道契。微朕不留。(語見船子章)恭稟遺命。遁世忘機。尋以學者交湊。廬室星布。曉夕參依。咸通庚寅。海眾卜于夾山。遂成院宇。上堂。有祖以來。時人錯會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為人師範。若或如此。却成狂人無智人去。他祇指示汝。無法本是道。道無一法。無佛可成。無道可得。無法可取。無法可捨。所以老僧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邊學。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屬所依不得自在。本祗為生死茫茫識性無自由分。千里萬里。求善知識。須具正眼。永脫虗謬之見。定取目前生死。為復實有。為復實無。若有人定得。許汝出頭。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當取。何處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汝若不會。更聽一頌。勞持生死法。唯向佛邊求。目前迷正理。撥火覓浮漚。僧問。從上立祖意教意。和尚為甚麼却言無。師曰。三年不喫飯。目前無饑人。曰既是無饑人。某甲為甚麼不悟。師曰。祇為悟迷却闍黎。復示偈曰。明明無悟法。悟法却迷人。長脚兩舒睡。無偽亦無真。問十二分教。及祖意。和尚為甚麼不許人問。師曰。是老僧坐具。曰和尚以何法示人。師曰。虗空無挂針之路。子虗徒撚線之功。又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金粟之苗裔。舍利之真身。罔象之玄談。是野狐之窟宅。上堂。不知天曉。悟不由師。龍門躍鱗。不墮漁人之手。但意不寄私緣。舌不親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話。若向玄旨疑去。賺殺闍黎。困魚止濼。鈍鳥棲蘆。雲水非闍黎。闍黎非雲水。老僧於雲水而得自在。闍黎又作麼生。西川座主。罷講徧參。到襄州華嚴和尚處。問曰。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嚴曰。如車二輪。如鳥二翼。主曰。將為禪門別有長處。元來無。遂歸蜀。後聞師道播諸方。令小師持此語問。師曰。雕砂無鏤玉之談。結草乖道人之意。主聞舉遙禮曰。元來禪門中別有長處。上堂。聞中生解。意下丹青。目前即美。久蘊成病。青山與白雲。從來不相到。機絲不挂梭頭事。文彩縱橫意自殊。嘉祥一路智者知疏。瑞草無根。賢者不貴。問如何是道。師曰。太陽溢目。萬里不挂片雲。曰不會。師曰。清清之水。遊魚自迷。問如何是本。師曰。飲水不迷源。問古人布髮掩泥。當為何事。師曰。九烏射盡。一翳猶存。一箭墮地。天下黯黑。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風吹荷葉滿池青。十里行人較一程。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直須揮劒。若不揮劒。漁父棲巢。僧後問石霜。撥塵見佛時如何。霜曰。渠無國土。甚處逢渠。僧回舉似師。師上堂。舉了乃曰。門庭施設。不如老僧。入理深談。猶較石霜百步。問兩鏡相照時如何。師曰。蚌呈無價寶。龍吐腹中珠。問如何是寂默中事。師曰。寢殿無人。師喫茶了。自烹一椀。過與侍者。者擬接。師乃縮手曰。是甚麼。者無對。座主問。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祇如禪門中事如何。師曰。老僧祇解變生為熟。問如何是實際之理。師曰。石上無根樹。山含不動雲。問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虗空無影像。足下野雲生。師在溈山作典座。溈問。今日喫甚菜。師曰。二年同一春。溈曰。好好修事著。師曰。龍宿鳳巢。問如何識得家中寶。師曰。忙中爭得作閑人。問如何是相似句。師曰。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復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風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蛺蝶飛。問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師曰青山元不動。澗水鎮長流。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上堂。金烏玉兔。交互爭輝。坐却日頭。天下黯黑。上唇與下唇。從來不相識。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顧著。何也。日月未足為明。天地未足為大。空中不運斤。巧匠不遺蹤。見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師。尋常老僧道。目睹瞿曇猶如黃葉。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師玄旨是破草鞋。寧可赤脚不著最好。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此問無賓主。曰。尋常與甚麼人對談。師曰。文殊與吾擕水去。普賢猶未折花來。上堂。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舉著宗門中事。有僧問。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舉著宗門中事是否。師曰。是。僧便掀倒禪牀。師休去。至明日普請。掘一坑。令侍者請昨日僧至曰。老僧二十年。說無義語。今日請上座。打殺老僧。埋向坑裡。便請便請。若不打殺老僧。上座自著打殺。埋在坑中始得。其僧歸堂。束裝潛去。上堂。百草頭薦取老僧。閙市裏識取天子。虎頭上座參。師問甚處來。曰湖南來。師曰。曾到石霜麼。曰要路經過。爭得不到。師曰。聞石霜有毬子話是否。曰和尚也須急著眼始得。師曰。作麼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師曰。作麼生是毬杖。曰沒手足。師曰。且去老僧未與闍黎相見。明日陞座。師曰。昨日新到在麼。頭出應諾。師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頭曰。今日雖問。要且不是。師曰。片月難明。非關天地。頭曰。莫[一/(尸@豕)]沸。便作掀禪牀勢。師曰。且緩緩虧著上座甚麼處。頭竪起拳曰。目前還著得這箇麼。師曰。作家作家。頭又作掀禪牀勢。師曰。大眾看這一員戰將。若是門庭布列。山僧不如他。若據入理之談。也較山僧一級地。上堂。眼不挂戶。意不停玄。直得靈草不生。猶是五天之位。珠光月魄。不是出頭時。此間無老僧。五路頭無闍黎。問如何是夾山境。師曰。猿抱子歸青嶂裏。鳥銜華落碧巖前。(法眼云。我二十年祇作境話會)師問僧。甚麼處來。曰洞山來。師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尋常教學人三路學。師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鳥道。展手。師曰。實有此語否。曰實有。師曰。軌持千里鈔。林下道人悲。師再闡玄樞迨于一紀。唐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與眾僧話道累歲。佛法深旨各應自知。吾今幻質時盡即去。汝等善保護。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輒生惆悵。言訖。奄然而逝。塔于本山。諡傳明大師。

翠微學禪師法嗣

  鄂州清平山安樂院令遵禪師

東平人也。初參翠微便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微曰。待無人即向汝說。師良久曰。無人也請和尚說。微下禪牀引師入竹園。師又曰。無人也請和尚說。微指竹曰。這竿得恁麼長。那竿得恁麼短。師雖領其微言。猶未徹其玄旨。出住大通。上堂。舉初見翠微機緣。謂眾曰。先師入泥入水為我。自是我不識好惡。師自此化導。次遷清平。上堂。諸上座。夫出家人。須會佛意始得。若會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貴賤。但隨家豐儉安樂便得。諸上座盡是久處叢林。徧參尊宿。且作麼生會佛意。試出來大家商量。莫空氣高。至後一事無成。一生空度。若未會佛意。直饒頭上出水。足下出火。燒身鍊臂。聰慧多辯。聚徒一千二千。說法如雲如雨。講得天華亂墜。祇成箇邪說。爭競是非。去佛法大遠在。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諸難。何妨近前。著些工夫。體取佛意好。僧問。如何是大乘。師曰井索。曰如何是小乘。師曰錢貫。問如何是清平家風。師曰。一斗麵作三箇蒸餅。問如何是禪。師曰。猢猻上樹尾連顛。問如何是有漏。師曰。笊籬。曰如何是無漏。師曰木杓。曰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分付與典座。自餘逗機方便。靡狥時情。逆順卷舒。語超格量。天祐十六年。終于本山。諡法喜禪師。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

本州懷寧劉氏子。幼歲依洛下保唐滿禪師出家。初習安般觀。次閱華嚴教。發明性海。復謁翠微。頓悟宗旨。(語見翠微章)由是放意周遊。後旋故土隱投子山。結茅而居。一日趙州和尚。至桐城縣。師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問曰。莫是投子山主麼。師曰。茶鹽錢布施我。州先歸庵中坐。師後擕一缾油歸。州曰。久嚮投子。及乎到來。祇見箇賣油翁。師曰。汝祇識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師提起油缾曰。油油。州問。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師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州曰。我早候白。伊更候黑。上堂。汝諸人。來這裏擬覓新鮮語句。攢華四六圖口裏有可道。我老兒氣力稍劣。脣舌遲鈍。亦無閑言語與汝。汝若問我。便隨汝答也。無玄妙可及於汝。亦不教汝垛根。終不說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聖。亦不存坐繫縛。汝諸人變現千般。總是汝自生見解。擔帶將來。自作自受。我這裏無可與汝也。無表無裏。說似諸人。有疑便問。僧問。表裏不收時如何。師曰。汝擬向這裏垛根。便下座。問大藏教中。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演出大藏教。問如何是眼未開時事。師曰。目淨脩廣如青蓮。問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以是名字汝當奉持。問枯木中還有龍吟也無。師曰。我道髑髏裏有師子吼。問一法普潤一切羣生。如何是一法。師曰。雨下也。問一塵含法界時如何。師曰。早是數塵也。問金鎻未開時如何。師曰開也。問學人擬欲修行時如何。師曰。虗空不曾爛壞。巨榮禪客參次。師曰。老僧未曾有一言半句挂諸方唇齒。何用要見老僧。榮曰。到這裏不施三拜。要且不甘。師曰。出家兒得恁麼沒碑記。榮乃遶禪牀一匝而去。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問一切聲是佛聲。是不。師曰是。曰和尚莫[尸@豕]沸盌鳴聲。師便打。問麤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是不。師曰是。曰喚和尚作頭驢得麼。師便打。問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下禪牀立。師指庵前一片石。謂雪峰曰。三世諸佛總在裏許。峰曰。須知有不在裏許者。師曰。不快漆桶。師與雪峰遊龍眠。有兩路。峰問。那箇是龍眠路。師以杖指之。峰曰。東去西去。師曰。不快漆桶。問一槌便就時如何。師曰。不是性燥漢。曰。不假一槌時如何。師曰。不快漆桶。峰問。此間還有人參也無。師將钁頭拋向峰面前。峯曰。恁麼則當處掘去也。師曰。不快漆桶。峯辭。師送出門召曰。道者。峯回首應諾。師曰。途中善為。問故歲已去。新歲到來。還有不涉二途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涉二途者。師曰。元正啟祚。萬物咸新。問依稀似半月。彷彿若三星。乾坤收不得。師於何處明。師曰。道甚麼。曰想師祇有湛水之波。且無滔天之浪。師曰。閑言語。問類中來時如何。師曰。人類中來。馬類中來。問祖祖相傳。傳箇甚麼。師曰。老僧不解妄語。問如何是出門不見佛。師曰。無所覩。曰如何是入室別爺娘。師曰。無所生。問如何是火焰裏身。師曰。有甚麼掩處。曰如何是炭庫裏藏身。師曰。我道汝黑似漆。問的的不明時如何。師曰。明也。問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最初明不得。問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未審將何辨識。師曰引不著。問院中有三百人。還有不在數者也無。師曰。一百年前五十年後看取。問僧。久嚮疎山薑頭。莫便是否。僧無對。(法眼代云。嚮重和尚日久)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為棟梁材。曰恁麼則卞和無出身處也。師曰。擔帶即伶俜辛苦。曰不擔帶時如何。師曰。不教汝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問那吒析骨還父。析肉還母。如何是那吒本來身。師放下拂子叉手。問佛法二字如何辯得清濁。師曰。佛法清濁。曰學人不會。師曰。汝適來問箇甚麼。問一等是水。為甚麼海鹹河淡。師曰。天上星地下木。(法眼別云。大似相違)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彌勒覓箇受記處不得。問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時如何。師作色曰。這箇師僧好發業殺人。問和尚自住此山。有何境界。師曰。丫角女子白頭絲。問如何是無情說法。師曰惡。問如何是毗盧。師曰。已有名字。曰如何是毗盧師。師曰。未有毗盧時會取。問歷落一句請師道。師曰好。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五蘊皆空。問一念未生時如何。師曰。真箇謾語。問凡聖相去幾何。師下禪牀立。問學人一問即和尚答。忽若千問萬問時如何。師曰。如鷄抱卵。問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如何是我。師曰。推倒這老胡。有甚麼罪過。問如何是和尚師。師曰。迎之不見其首。隨之罔眺其後。問鑄像未成。身在甚麼處。師曰。莫造作。曰爭奈現不現何。師曰。隱在甚麼處。問無目底人如何進步。師曰。徧十方。曰無目為甚麼徧十方。師曰。還更著得目也無。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諱。問月未圓時如何。師曰。吞却三箇四箇。曰圓後如何。師曰。吐却七箇八箇。問日月未明。佛與眾生在甚麼處。師曰。見老僧嗔便道嗔。見老僧喜便道喜。問僧。甚麼處來。曰東西山禮祖師來。師曰。祖師不在東西山。僧無語。(法眼代云。和尚識祖師)問如何是玄中的。師曰。不到汝口裏道。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與人為師。曰見後如何。師曰。不與人為師。問諸佛出世為一大事因緣。和尚出世當為何事。師曰。尹司空請老僧開堂。問如何是佛。師曰。幻不可求。問千里投師。乞師。一接。師曰。今日老僧腰痛。菜頭請益。師曰。且去待無人時來。頭明日伺得無人又來。師曰。近前來。頭近前。師曰。輒不得舉似於人。問併却咽喉脣吻請師道。師曰。汝祇要我道不得。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徧天徧地。曰來後如何。師曰。蓋覆不得。問如何是無情說法。師曰。莫惡口。問和尚未見先師時如何師曰。通身不柰何。曰見後如何。師曰。通身撲不碎。曰還從師得也無。師曰。終不相孤負。曰恁麼得從師得也。師曰。得箇甚麼。曰恁麼則孤負先師也。師曰。非但孤負先師。亦乃孤負老僧。問。七佛是文殊弟子。文殊還有師也無。師曰。適來恁麼道。也大似屈己推人。問金鷄未鳴時如何。師曰。無這箇音響。曰鳴後如何。師曰。各自知時。問師子是獸中之王。為甚麼被六塵吞。師曰。不作大無人我。師居投子山三十餘載。往來激發。請益者常盈于室。縱以無畏之辯。隨問遽答。啐啄同時。微言頗多。今錄少分而已。中和中。巢宼暴起。天下喪亂。有狂徒持刃問師曰。住此何為。師乃隨宜說法。渠魁聞而拜伏。脫身服施之而去。乾化四年。四月六日。示微疾。大眾請醫。師謂眾曰。四大動作聚散常程。汝等勿慮。吾自保矣。言訖跏趺而寂。諡慈濟大師。

安吉州道場山如訥禪師

僧問。如何是教意。師曰。汝自看。僧禮拜。師曰。明月鋪霄漢。山川勢自分。問如何得聞性不隨緣去。師曰。汝聽看。僧禮拜。師曰。聾人也唱胡笳調。好惡高低自不聞。曰恁麼則聞性宛然也。師曰。石從空裏立。火向水中焚。問虗空還有邊際否。師曰。汝也太多知。僧禮拜。師曰。三尺杖頭挑日月。一塵飛起任遮天。問如何是道人。師曰。行運無蹤跡。起坐絕人知。曰如何即是。師曰。三爐力盡無煙燄。萬頃平田水不流。問一念不生時如何。師曰。堪作甚麼。僧無語。師又曰。透出龍門雲雨合。山川大地入無蹤。師目有重瞳。手垂過膝。自翠微受訣。止于此山。薙草卓庵。學徒四至。廣闡法化。遂成叢社焉。

建州白雲約禪師

僧問。不坐徧空堂。不居無學位。此人合向甚麼處安置。師曰。青天無電影。韶國師參。師問。甚麼處來。韶曰。江北來。師曰。船來陸來。曰船來。師曰。還逢見魚鼈麼。曰往往遇之。師曰。遇時作麼生。韶曰咄。縮頭去。師大笑。

孝義性空禪師法嗣

  歙州茂源禪師

因平田參。師欲起身。田乃把住曰。開口即失。閉口即喪。去此二途。請師速道。師以手掩耳。田放手曰。一步易。兩步難。師曰。有甚麼死急。田曰。若非此箇師。不免諸方點檢。師不對。

棗山光仁禪師

上堂。眾集。師於座前謂眾曰。不負平生行脚眼目。致箇問來。還有麼。眾無對。師曰。若無即陞座去也。便登座。僧出禮拜。師曰。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翌日有僧。請辨前語意旨如何。師曰。齋時有飯與汝喫。夜後有牀與汝眠。一向煎迫我作甚麼。僧禮拜。師曰。苦苦。僧曰。請師直指。師乃垂足曰。舒縮一任老僧。

五燈嚴統卷第五

  五燈嚴統卷第六

  青原下五世

  石霜諸禪師法嗣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

京兆人也。初造石霜。長坐不臥。麻衣草履。亡身為法。霜遂令主性空塔院。一日霜知緣熟。試其所得。問曰。國家每年放舉人及第。朝門還得拜也無。師曰。有一人不求進。霜曰憑何。師曰。他且不為名。霜曰。除却今日。別更有時也無。師曰。他亦不道今日是。如是酬問。往復無滯。盤桓二十餘祀。眾請出世。僧問。祇如達磨是祖否。師曰。不是祖。曰既不是祖。又來作甚麼。師曰。祇為汝不薦。曰薦後如何。師曰。方知不是祖。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時教阿誰敘。上堂。一代時教。祇是整理時人手脚。直饒剝盡到底。也祇成得箇了事人。不可將當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盡標不起。倒這裏合作麼生。更若忉忉。恐成負累。珍重。

瑞州九峯道虔禪師

福州人也。甞為石霜侍者。洎霜歸寂。眾請首座。繼住持。師白眾曰。須明得先師意始可。座曰。先師有甚麼意。師曰。先師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爐去。一條白練去。其餘則不問。如何是一條白練去。座曰。這箇祇是明一色邊事。師曰。元來未會先師意在。座曰。爾不肯我那。但裝香來。香煙斷處。若去不得。即不會先師意。遂焚香。香煙未斷。座已脫去。師拊座背曰。坐脫立亡即不無。先師意未夢見在。住後。僧問。無間中人行甚麼行。師曰。畜生行。曰畜生復行甚麼行。師曰。無間行。曰此猶是長生路上人。師曰。汝須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甚麼命。師曰。長生氣不常。師乃曰。諸兄弟還識得命麼。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涌。是文殊境界。一亘晴空是普賢牀榻。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於中事是話月。從上宗門中事。如節度使信旗相似。且如諸方先德。未建許多名目指陳已前。諸兄弟約甚麼體格商量。到這裏。不假三寸。試話會看。不假耳。試釆聽看。不假眼。試辯白看。所以道。聲前拋不出。句後不藏形。盡乾坤大地。都來是汝當人箇體。向甚麼處。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圖度作解。盡未來際。亦未有休歇分。所以洞山道。擬將心意學玄宗。大似西行却向東。珍重。問承古有言。向外紹則臣位。向內紹則王種。是否。師曰是。曰如何是外紹。師曰。若不知事極頭。祇得了事。喚作外紹。是為臣種。曰如何是內紹。師曰。知向裏許承當擔荷。是為內紹。曰如何是王種。師曰。須見無承當底人。無擔荷底人。始得同一色。同一色了。所以借為誕生。是為王種。曰恁麼則內紹亦須得轉。師曰。灼然有承當擔荷。爭得不轉。汝道內紹便是人王種。你且道。如今還有紹底道理麼。所以古人道。紹是功。紹了非是功。轉功位了。始喚作人王種。曰未審外紹還轉也無。師曰。外紹全未知有。且教渠知有。曰如何是知有。師曰。天明不覺曉。問如何是外紹。師曰。不借別人家裏事。曰如何是內紹。師曰。推爺向裏頭。曰二語之中那語最親。師曰。臣在門裏。王不出門。曰恁麼則不出門者。不落二邊。師曰。渠也不獨坐世界裏紹王種。名外紹王種姓。所以道。紹是功名臣。是偏中正。紹了轉功名君。是正中偏。問誕生還更知聞也無。師曰。更知聞阿誰。曰恁麼則莫便是否。師曰若是。古人為甚麼道。誕生王有父。曰既有父。為甚麼不知聞。師曰。同時不識祖。問古人云。直得不恁麼來者。猶是兒孫。意旨如何。師曰。古人不謾語。曰如何是來底兒孫。師曰。猶守珍御在。曰如何是父。師曰。無家可坐。無世可興。問諸聖間出。祇是箇傳語底人。豈不是和尚語。師曰是。曰祇如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為甚麼喚作傳語底人。師曰。為他指天指地。所以喚作傳語底人。僧禮拜而退。問九重無信恩赦何來。師曰。流光雖徧。閫內不周。曰流光與閫內相去多少。師曰。綠水騰波。青山秀色。問人人盡言請益。未審師將何拯濟。師曰。汝道。巨嶽還曾乏寸土也無。曰恁麼則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演若迷頭心自狂。曰還有不狂者麼。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師曰。突曉途中眼不開。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更問阿誰。曰便恁麼承當時如何。師曰。須彌還更戴須彌。問祖祖相傳。復傳何事。師曰。釋迦慳。迦葉富。曰如何是釋迦慳。師曰。無物與人。曰如何是迦葉富。師曰。國內孟甞君。曰畢竟傳底事作麼生。師曰。百歲老人分夜燈。問諸佛非我道。如何是我道。師曰。我非諸佛。曰既非諸佛。為甚麼却立我道。師曰。適來暫喚來。如今却遣出。曰為甚麼却遣出。師曰。若不遣出。眼裏塵生。問一切處覓不得。豈不是聖。師曰。是甚麼聖。曰牛頭未見四祖時。豈不是聖。師曰。是聖境未忘。曰二聖相去幾何。師曰。塵中雖有隱形術。爭奈全身入帝鄉。問古人道。因真立妄。從妄顯真。是否。師曰是。曰如何是真心。師曰。不雜食是。曰如何是妄心。師曰。攀緣起倒是。曰離此二途。如何是本體。師曰。本體不離。曰為甚麼不離。師曰。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問盡乾坤都來是箇眼。如何是乾坤眼。師曰。乾坤在裏許。曰乾坤眼何在。師曰。正是乾坤眼。曰還照矚也無。師曰。不借三光勢。曰既不借三光勢。憑何喚作乾坤眼。師曰。若不如是。髑髏前見鬼人無數。問一筆丹青。為甚麼邈誌公真不得。師曰。僧繇却許誌公。曰未審僧繇得甚麼人證旨。却許誌公。師曰。烏龜稽首須彌柱。問動容沉古路。身沒乃方知。此意如何。師曰。偷佛錢買佛香。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即燒香。供養本爺娘。師後住泐潭而終。諡大覺禪師。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

泉州人也。自石霜開示。而止涌泉。一日不披袈裟喫飯。有僧問。莫成俗否。師曰。即今豈是僧邪。彊德二禪客。於路次見師騎牛。不識師。忽曰。蹄角甚分明。爭柰騎者不鑒。師驟牛而去。彊德憩於樹下煎茶。師回却下牛。問曰。二禪客。近離甚麼處。彊曰。那邊。師曰。那邊事作麼生。彊提起茶盞。師曰。此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彊無對。師曰。莫道騎者不鑒好。上堂。我四十九年在這裏。尚自有時走作。汝等諸人。莫開大口。見解人多。行解人萬中無一箇。見解言語。總要知通。若識不盡。敢道輪回去在。為何如此。蓋為識漏未盡。汝但盡却今時。始得成立。亦喚作立中功。轉功就他去。亦喚作就中功親他去。我所以道。親人不得度。渠不度親人。恁麼譬喻尚不會薦取。渾崙底但管取性。亂動舌頭。不見洞山道。相續也大難。汝須知有此事。若不知有。啼哭有日在。上堂。拍盲不見佛。開眼遇途人。借問途中事。渠無丈六身。不從五天來。漢地不曾踏。不是張家生。誰云李家子。三人拄一杖臥一牀。似伊不似伊。拈來搭肩上。為他十八兒論。不奈伊何。

潭州雲葢山志元圓淨禪師

遊方時。問雲居曰。志元不奈何時如何。居曰。祇為闍黎功力不到。師不禮拜。直造石霜。亦如前問。霜曰。非但闍黎。老僧亦不奈何。師曰。和尚為甚麼不奈何。霜曰。老僧若奈何。拈過汝不奈何。師便禮拜。僧問石霜。萬戶俱閉即不問。萬戶俱開時如何。霜曰。堂中事作麼生。僧無對。經半年。方始下一轉語。曰無人接得渠。霜曰。道即太煞道。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且如何。霜曰。無人識得渠。師知乃禮拜。乞為舉。霜不肯。師乃抱霜上方丈曰。和尚若不道。打和尚去在。霜曰得在。師頻禮拜。霜曰。無人識得渠。師於言下頓省。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黃面底是。曰如何是法。師曰。藏裏是。問然燈未出時如何。師曰。昧不得。問蛇為甚麼吞却師。師曰。通身色不同。問如何是衲僧。師曰。參尋訪道。潭州道正。表聞馬王。乞師論義。王請師上殿相見。茶罷。師就王乞劒。師握劒。問道正曰。你本教中道。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是何物。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是何精。道得不斬。道不得即斬。道正茫然。便禮拜懺悔。師謂王曰。還識此人否。王曰識。師曰是誰。王曰道正。師曰。不是。其道若正。合對得臣僧。此祇是箇無主孤魂。因茲道士更不紛紜。

潭州谷山藏禪師

僧問。法尚應捨。何況非法。如何是法尚應捨。師曰。空裏撒醍醐。曰如何是非法。師曰。嵩山道士詐明頭。問逼迫出來時如何。師曰。還曾拶著汝麼。

潭州中雲葢禪師

僧問。和尚開堂。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驢漢。曰諸佛出世。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驢漢。問祖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像不得。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闍黎也須側身始得。問如何是向上一句。師曰。文殊失却口。曰如何是門頭一句。師曰。頭上插花子。問如何是超百億。師曰。超人不得肯。

河中南際山僧一禪師

僧問。幸獲親近。乞師指示。師曰。我若指示。即屈著汝。曰教學人作麼生即是。師曰。切忌是非。問如何是衲僧氣息。師曰。還曾薰著汝也無。問同類即不問。如何是異類。師曰。要頭斫將去。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不過來。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不超越。師終于長慶。諡本淨大師。

廬山棲賢懷祐禪師

泉州人也。僧問。如何是五老峰前事。師曰。萬古千秋。曰恁恁則成絕嗣去也。師曰。躊躇欲與誰。問自遠趨風。請師激發。師曰。他不憑時。曰請師憑時。師曰。我亦不換。問如何是法法無差。師曰。雪上更加霜。上堂。若會此箇事。無有下口處。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井底寒蟾。天中明月。

福州覆船山洪薦禪師

僧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便閉目吐舌。又開目吐舌。曰本來有許多面目。師曰。適來見甚麼。僧無語。問如何是師子。師曰。善哮吼。僧拊掌曰。好手好手。師曰。青天白日。却被鬼迷。僧作掀禪牀勢。師便打。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師曰。灼然作家。僧拂袖便出。師曰。將甌盛水。擬比大洋。問如何是玄妙。師曰。未聞已前。道吾問。久嚮和尚會禪。是否。師曰。蒼天蒼天。吾近前掩師口曰。低聲低聲。師與一掌。吾曰。蒼天蒼天。師把住曰。得恁麼無禮。吾却與一掌。師曰。老僧罪過。吾拂袖便行。師呵呵大笑曰。早知如是。不見如是。僧參。師便作起勢。僧便出。師曰。闍黎且來人事。僧回作抽坐具勢。師却歸方丈。僧曰。蒼天蒼天。師曰。龍頭蛇尾。僧近前叉手立。師曰。敗將投王。不存性命。問抱璞投師。師還接否。師以手拍香臺。僧禮拜。師曰。禮拜則不無。其中事作麼生。僧却拍香臺。師曰。舌頭不出口。師將示寂三日前。令侍者喚第一座來。師臥出氣一聲。座喚侍者曰。和尚渴要湯水喫。師乃面壁而臥。臨終令集眾。乃展兩手。出舌示之。時第三座曰。諸人和尚舌根硬也。師曰。苦哉苦哉。誠如第三座所言。舌根硬去也。言訖而寂。諡紹隆大師。

鼎州德山存德慧空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更請問。問如何是和尚仙陀婆。師曰。昨夜三更見月明。

吉州崇恩禪師

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少林雖有月。葱嶺不穿雲。問如何是類。師曰。奈何橋畔嘶聲切。劒樹林中去復來。

石霜腪禪師

僧問。世尊出世先度五俱輪。和尚出世先度何人。師曰。總不度。曰為甚麼不度。師曰。為伊不是五俱輪。

郢州芭蕉禪師

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已被人冷眼覷破了。問不落諸緣。請師直指。師曰。有問有答。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祇恐闍黎不問。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董家稚子聲聲哭。曰如何是却來底人。師曰。枯木驪龍露爪牙。

潭州肥田慧覺伏禪師

僧問。如何是未出世邊事。師曰。髻中珠未解。石女斂雙眉。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靈龜呈卦兆。失却自家身。問此地名甚麼。師曰肥田。曰宜種甚麼。師便打。師有偈曰。修多好句枉工夫。返本還源是大愚。祖佛不從修證得。縱行玄略也崎嶇。

潭州鹿苑暉禪師

僧問。不假諸緣請師道。師敲火爐曰會麼。曰不會。師曰。瞌睡漢。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如月在水。曰見後如何。師曰。如水在月。問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汝問我我問汝。曰恁麼則緇素不分也。師曰。甚麼處去來。

潭州寶葢約禪師

僧問。寶葢高高挂。其中事若何。請師言下旨一句不消多。師曰。寶葢挂空中。有路不曾通。儻求言下旨。便是有西東。

越州雲門山拯迷寺海晏禪師

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如齩硬石頭。問如何是古寺一爐香。師曰。歷代無人齅。曰齅者如何。師曰。六根俱不到。問久嚮拯迷。到來為甚麼。不見拯迷。師曰。闍黎不識拯迷。

湖南文殊禪師

僧問。僧繇為甚麼邈誌公真不得。師曰。非但僧繇。誌公也邈不得。曰誌公為甚麼邈不得。師曰。彩繪不將來。曰和尚還邈得也無。師曰。我亦邈不得。曰和尚為甚麼邈不得。師曰。渠不以苟我顏色。教我作麼生邈。問如何是密室。師曰。緊不就。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不坐上色牛。

鳳翔府石柱禪師

遊方時。到洞山。時虔和尚垂語曰。有四種人。一人說過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過佛祖。一句說不得。一人說得行得。一人說不得行不得。阿那箇是其人。師出眾曰。一人說過佛祖行不得者。祇是無舌不許行。一人行過佛祖。一句說不得者。祇是無足不許說。一人說得行得者。祇是函葢相稱。一人說不得行不得者。如斷命求活。此是石女兒披枷帶鎻。山曰。闍黎分上作麼生。師曰。該通分上卓卓寧彰。山曰。祇如海上明公秀。又作麼生。師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河中府棲巖山大通院存壽禪師

初講經論。後於石霜之室忘筌。住後僧問。如何是和尚得力處。師曰。不居無理位。豈坐白牛車。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汝莫問出水後蓮華事麼。僧無語。師平居罕言。叩之則應。諡真寂禪師。

南嶽玄泰禪師

沉靜寡言。未甞衣帛。時謂之泰布衲。始見德山。陞于堂矣。後謁石霜。遂入室焉。掌翰二十年。與貫休齊己為友。後居蘭若。曰金剛臺。誓不立門徒。四方後進依附。皆用交友之禮。甞以衡山多被山民斬伐燒畬。為害滋甚。乃作畬山謠曰。畬山兒畬山兒無所知。年年斫斷青山嵋。就中最好衡嶽色。杉松利斧摧貞枝。靈禽野鶴無因依。白雲回避青煙飛。猿猱路絕巖崖出。芝朮失根茆草肥。年年斫罷仍再鉏。千秋終是難復初。又道今年種不多。來年更斫當陽坡。國家嶽域尚如此。不知此理如之何。遠邇傳播。達於九重。有詔禁止。故嶽中蘭若無復延燎。師之力也。將示滅。乃召一僧。令備薪蒸。留偈曰。今年六十五。四大將離主。其道自玄玄。箇中無佛祖。不用剃頭。不須澡浴。一堆猛火。千足萬足。端坐垂一足而逝。闍維收舍利。建塔於迎雲亭側。

潭州雲葢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月中藏玉兔。曰出後如何。師曰。日裏背金烏。問不可以情測時如何。師曰。無舌童兒機智盡。風穴參。師問。石角穿雲路。擕筇意若何。穴曰。紅霞籠玉象。擁嶂照川源。師曰。相隨來也。穴曰。和尚也須低聲。師曰。且坐喫茶。

邵武軍龍湖普聞禪師

唐僖宗太子也。幼不茹葷。長無經世意。僖宗鍾愛之。然百計陶寫。終不能回。中和初。僖宗幸蜀。師斷髮逸遊。人無知者。造石霜問曰。祖師別傳事。肯以相付乎。霜曰。莫謗祖師。師曰。天下宗旨盛大。豈妄為之邪。霜曰。是實事那。師曰。師意如何。霜曰。待案山點頭。即向汝道。師於言下頓省。辭去至邵武。城外見山鬱然深秀。遂撥草至。煙起處有一苦行居焉。苦行見師至。乃曰。上人當興此。長揖而去。師居十餘年。一日有一老人拜謁。師問。住在何處。至此何求。老人曰。住在此山。然非人龍也。行雨不職。上天有罰當死。願垂救護。師曰。汝得罪上帝。我何能致力。雖然可易形來。俄失老人所在。視坐傍有一小蛇。延緣入袖。至暮雷電震山。風雨交作。師危坐不傾。達旦晴霽。垂袖蛇墮地而去。有頃老人拜而泣曰。自非大士慈悲。為血腥穢此山矣。念何以報斯恩。即穴巖下為泉曰。此泉為他日多眾之設。今號龍湖。邦人聞其事。施財施力相與建寺。衲子雲趨。師闡化三十餘年。臨示寂。聲鍾集眾說偈曰。我逃世難來出家。宗師指示箇歇處。住山聚眾三十年。尋常不欲輕分付。今日分明說似君。我斂目時齊聽取。安然而逝。塔於本山諡圓覺禪師。

張拙秀才

因禪月大師。指參石霜。霜問。秀才何姓。曰姓張。名拙。霜曰。覓巧尚不可得。拙自何來。公忽有省。乃呈偈曰。光明寂照徧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纔動被雲遮。斷除煩惱重增病。趣向真如亦是邪。隨順世緣無罣礙。涅槃生死等空花。

夾山會禪師法嗣

  澧州洛浦山元安禪師

鳳翔麟遊人也。丱年出家。具戒。通經論。問道臨濟。後為侍者。濟甞對眾美之曰。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師蒙印可。自謂已足。一日侍立次。有座主參濟。濟問。有一人於三乘十二分教明得。有一人不於三乘十二分教明得。且道。此二人是同是別。主曰。明得即同。明不得即別。師曰。這裏是甚麼所在。說同說別。濟顧師曰。汝又作麼生。師便喝。濟送座主。回問師。汝豈不是適來喝老僧者。師曰。是。濟便打。師後辭濟。濟問甚麼處去。師曰。南方去。濟以拄杖畫一畫曰。過得這箇便去。師乃喝。濟便打。師作禮而去。濟明日陞堂曰。臨濟門下。有箇赤梢鯉魚。搖頭擺尾向南方去。不知向誰家虀甕裏淹殺。師遊歷罷。直往夾山卓庵經年。不訪夾山。山乃修書。令僧馳往。師接得便坐却。再展手索。僧無對。師便打曰。歸去舉似和尚。僧回舉似。山曰。這僧若開書。三日內必來。若不開書。斯人救不得也。師果三日後至。見夾山。不禮拜。乃當面叉手而立。山曰。鷄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師曰。自遠趨風。請師一接。山曰。目前無闍黎。此間無老僧。師便喝。山曰。住住且莫草草怱怱。雲月是同。谿山各異。截斷天下人舌頭即不無。闍黎爭教無舌人解語。師佇思。山便打。因茲服膺。(興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眾生)一日問山。佛魔不到處如何體會。山曰。燭明千里像。闇室老僧迷。又問。朝陽已昇。夜月不現時如何。山曰。龍銜海珠。遊魚不顧。山將示滅。垂語曰。石頭一枝。看看即滅矣。師曰。不然。山曰。何也。師曰。他家自有青山在。山曰。苟如是即吾宗不墜矣。暨夾山順世。師抵于涔陽。遇故人。因話武陵事。問曰。倐忽數年何處逃難。師曰。祇在闤闠中。曰何不向無人處去。師曰。無人處有何難。曰闤闠中如何逃避。師曰。雖在闤闠中。要且人不識。故人罔測。又問。佛佛相應。祖祖相傳。彼此不垂曲時如何。師曰。野老前門不話朝堂之事。曰。合譚何事。師曰。未逢別者終不開拳。曰有人不從朝堂來。相逢還話會否。師曰。量外之機徒勞目擊。師尋之灃陽洛浦山。卜築宴處。後遷止朗州蘇谿。四方玄侶憧憧奔湊。上堂。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鎻斷要津。不通凡聖。尋常向諸人道。任從天下樂欣欣。我獨不肯欲知。上流之士。不將佛祖言教。貼在額頭上。如龜負圖自取喪身之兆。鳳縈金網趍霄漢以何期。直須旨外明宗。莫向言中取則。是以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指南一路。智者知疏。僧問。瞥然便見時如何。師曰。曉星分曙色。爭似太陽輝。又問。恁麼來不立。恁麼去不泯時如何。師曰。鬻薪樵子貴。衣錦道人輕。問供養百千諸佛。不如供養一箇無心道人。未審百千諸佛有何過。無心道人有何德。師曰。一片白雲橫谷口。幾多歸鳥盡迷巢。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水竭滄溟龍尚隱。雲騰碧漢鳳猶飛。問如何是本來事。師曰。一粒在荒田。不耘苗自秀。曰若也不耘。莫被草埋却也無。師曰。肌骨異蒭蕘。稊稗終難隱。問不傷物命者如何。師曰。眼花山影轉。迷者謾彷徨。問不譚今古時如何。師曰。靈龜無卦兆。空殼不勞鑽。曰爭奈空殼何。師曰。見盡無機所。邪正不可立。曰恁麼則無棲泊處也。師曰。玄象始於未形。虗勞煩於飾彩。問。龍機不吐霧。滋益事如何。師曰。道本無名。不有明暗。曰不挂明暗底事。又作麼生。師曰。言中易舉。意外難提。問不生如來家。不坐華王座時如何。師曰。汝道火爐重多少。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師子窟中無異獸。象王行處絕狐蹤。問一時舉來時如何。師曰。獻璞不知機。徒勞招刖足。問僧。近離甚處。曰荊南。師曰。有一人與麼去。還逢麼。曰不逢。師曰。為甚不逢。曰若逢即頭粉碎。師曰。闍黎三寸甚密。雲門於江西見其僧。乃問。還有此語否。曰是。門曰。洛浦倒退三千里。問行不思議處如何。師曰。青山常舉足。白日不移輪。問枯盡荒田獨立事如何。師曰。鷺倚雪巢猶可辯。烏投漆立事難分。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逢人常問路。足下鎮長迷。曰如何是賓主雙舉。師曰。枯樹無橫枝。鳥來難措足。問終日朦朧時如何。師曰。擲寶混沙中。識者天然異。曰恁麼則展手不逢師也。師曰。莫將鶴唳悞作鶯啼。問圓伊三點人皆會。洛浦家風事若何。師曰。雷霆一震。布鼓聲銷。問正當亭午時如何。師曰。亭午猶虧半。烏沈始得圓。要會箇中意。牛頭尾上安。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颯颯當軒竹。經霜不自寒。僧擬進語。師曰。祇聞風擊響。知是幾千竿。上堂。孫臏收鋪去。也有卜者出來。僧曰。請和尚卜。師曰。汝家爺死。僧無對。(法眼代拊掌三下)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以拂子擊禪牀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天上忽雷驚宇宙。井底蝦蟇不舉頭。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雪覆孤峰峰不白。兩滋石笋笋須生。問法身無為不墮諸數。是否。師曰。惜取眉毛好。曰如何免得斯咎。師曰。泥龜任你千年。終不解隨雲鶴。曰直是孫臏也遭貶剝。師曰。不穿鼻孔底牛。有甚禦處。僧便作牛吼。師曰。這畜生。僧便喝。師曰。掩尾露牙。終非好手。問萬丈懸崖撒手去。如何免得喪於身時如何。師曰。須彌繫藕絲。曰是何境界。師曰。剎竿頭上仰蓮心。曰恁麼則湛湛澄澄去也。師曰。須彌頂上再翻身。曰恁麼則競競切切去也。師曰。空隨媒鴿走虗喪網羅身。曰如何得不隨去。師曰。罌鵝缾項小。擬透望天飛。問露不垂羣木時如何。師曰。有虎鴉須噪。無人鳥不驚。問撥亂乾坤底人來。師還接否。師竪拂子。僧曰。恁麼則得遇明君去也。師曰。依稀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問佛魔不到處如何辨得。師曰。演若頭非失。鏡中認取乖。問如何是救離生死。師曰。執水苟延生。不聞天樂妙。問四大從何而有。師曰。湛水無波。漚因風激。曰漚滅歸水時如何。師曰。不渾不濁魚龍任躍。問如何離得生死去。師曰。一念忘機。太虗無玷。問如何是道。師曰。存機猶滯迹。去杌却通途。問如何是一大藏教收不得者。師曰。雨滋三草秀。片玉本來輝。問一毫吞盡巨海。於中更復何言。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保福別云。家無白澤之圖。亦無如是妖怪)問凝然時如何。師曰。時雷應節震嶽驚蟄。曰千般運動。不異箇凝然時如何。師曰。靈鶴翥空外。鈍鳥不離巢。曰如何。師曰。白首拜少年。舉世人難信。問諸聖恁麼來。將何供養。師曰。土宿雖持錫。不是婆羅門。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日月並輪輝誰家別有路。曰恁麼則顯晦殊途。事非一槩。師曰。但自不亡羊。何須泣岐路。問人擬學歸鄉時如何。師曰。家破人亡子歸何處。曰恁麼則不歸去也。師曰。庭前殘雪日輪消。室內游塵遣誰掃。乃有偈曰。決志歸鄉去。乘船渡五湖。舉篙星月隱。停棹日輪孤。解纜離邪岸。張帆出正途。到來家蕩盡。免作屋中愚。問動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根苗即不問。如何是法王。師舉拂子。僧曰。此猶是法王苗。師曰。龍不出洞。誰人奈何。侍者謂師曰。肇法師制得四論甚奇怪。師曰。肇公甚奇怪。要且不見祖師。者無對。(法燈代云。和尚甚麼處是。雲居錫云。甚麼處是肇公不見祖師處。莫是有許多言語麼。又云。肇公有多少言語)問如何是生機一路。師曰。敲空有響。擊木無聲。師兩山開法。語播諸方。光化元年八月。誡主事曰。出家之法。長物不留。播種之時。切宜減省。締搆之務。悉從廢停。流光迅速。大道玄深。苟或因循。曷由體悟。雖激厲懇切。眾以為常略。不相儆。至冬示微疾。亦不倦參請。十二月一日。告眾曰。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一事。問汝等。若道這箇是。即頭上安頭。若道不是。即斬頭求活。第一座對曰。青山不舉足。日下不挑燈。師曰。是甚麼時節。作這箇語話。時有彥從上座。對曰。離此二途請和尚不問。師曰。未在更道。曰彥從道不盡。師曰。我不管汝盡不盡。曰彥從無侍者祇對和尚。師便休。至夜。令侍者喚從問曰。闍黎今日祇對甚有道理。汝合體得先師意。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賓。那句是主。若擇得出。分付鉢袋子。曰彥從不會。師曰。汝合會。曰彥從實不會。師喝出乃曰。苦苦。(玄覺云。且道從上座實不會。是怕見鉢袋子拈著伊)二日午時。別僧舉前話問師。師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劒峽徒勞放木鵝。便告寂。

撫州逍遙山懷忠禪師

僧問。不似之句。還有人道得否。師曰。或即五日齋前。或即五日齋後。問劒鏡明利毫毛何惑。師曰。不空罥索。問洪鑪猛燄烹鍛何物。師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麼生烹。師曰。業在其中。曰喚作甚麼業。師曰。佛力不如。問四十九年不說一句。如何是不說底句。師曰。隻履西行道人不顧。曰莫便是和尚消停處也無。師曰。馬是官馬不用印。問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師曰。三從六義。曰如何是奇特一句。師曰。坐佛牀斫佛朴。問祖與佛阿那箇最親。師曰。真金不肯博。誰肯換泥丸。曰恁麼則不肯去也。師曰。汝貴我賤。問懸劒萬年松時如何。師曰。非言可及。曰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道話。曰言外事如何明得。師曰。日久年多筋骨成。問不敵魔軍。如何證道。師曰。海水不勞杓子舀。問不住有雲山。常居無底船時如何。師曰。果熟自然香。曰更請師道。師曰。門前真佛子。曰學人為甚麼不見。師曰。處處王老師。

袁州蟠龍山可文禪師

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石牛沿古路。日裏夜明燈。問如何是佛。師曰。癡兒捨父逃。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

福唐許氏子。初謁三峯。機緣靡契。尋聞來山盛化。乃往叩之。山問。名甚麼。師曰月輪。山作一圓相曰。何似這箇。師曰。和尚恁麼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山曰。闍黎作麼生。師曰。還見月輪麼。山曰。闍黎恁麼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乃服膺。參訊。一日夾山抗聲問曰。子是甚麼處人。師曰。閩中人。山曰。還識老僧麼。師曰。和尚還識學人麼。山曰。不然子且還老僧草鞋錢。然後老僧還子廬陵米價。師曰。恁麼則不識和尚。也未委廬陵米作麼價。山曰。真師子兒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依附七年。眾請住黃山。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薦。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就荊山而覓玉。所以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絕心迹。問如何是道。師曰。石牛頻吐三春霧。木馬嘶聲滿道途。問如何得見本來面目。師曰。不勞懸石鏡。天曉自鷄鳴。問宗乘一句請師商量。師曰。黃峰獨脫物外秀。年來月往冷颼颼。問不辨中言如何指撥。師曰。劒去遠矣。爾方刻舟。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石牛水上臥。東西得自由。問。如何是目前意。師曰。秋風有韻片月無方。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覺戶不掩。對月莫迷。問如何是青霄路。師曰。鶴棲雲外樹。不倦苦風霜。問過去事如何。師曰。龍呌清潭波瀾自肅。師於同光三年示寂。塔於院之西北隅。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

有僧到參。禮拜起立。師曰。大才藏拙戶。僧過一邊立。師曰。喪却棟梁材。問如何是韶山境。師曰。古今猿鳥呌。翠色薄煙籠。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退後看。僧參。師問。莫是多口白頭因麼。因曰。不敢。師曰。有多少口。曰通身是。師曰。尋常向甚麼處屙。曰向韶山口裏屙。師曰。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甚麼處屙。因無語。師便打。遵布衲訪師。在山下相見。遵問。韶山路向甚麼處去。師以手指曰。嗚那青青黯黯處去。遵近前把住曰。久嚮韶山莫便是否。師曰。是即是。闍黎有甚麼事。遵曰。擬伸一問。師還答否。師曰。看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遵曰。鳳凰直入煙霄去。誰怕林間野雀兒。師曰。當軒畵鼓從君擊。試展家風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千聖外。松蘿不與月輪齊。師曰。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程。遵曰。過在甚處。師曰。倜儻之辭時人知有。遵曰。恁麼則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塵。師曰。魯般門下徒施巧妙。遵曰。學人即恁麼。未審師意如何。師曰。玉女夜拋梭。織錦於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耕夫製玉漏。不是行家作。遵曰。此猶是文言。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遵無語。師遂同歸山。纔人事了。師召近前曰。闍黎有衝天之氣。老僧有入地之謀。闍黎橫吞巨海。老僧背負須彌。闍黎按劒上來。老僧掗鎗相待。向上一路速道速道。遵曰。明鏡當臺。請師一鑒。師曰。不鑒。遵曰為甚不鑒。師曰。水淺無魚。徒勞下釣。遵無對。師便打。僧問。如何是一如相。師曰。鷺飛霄漢白。山遠色深青。問是非不到處還有句也無。師曰有。曰是甚麼句。師曰。一片白雲不露醜。終後諡無畏禪師。

洪州上藍令超禪師

初住瑞州上藍山。唱夾山之道。學侶俱會。後於洪井創禪苑。還以上藍為名。化道益盛。僧問。如何是上藍本分事。師曰。不從千聖借。豈向萬機求。曰祇如不借不求時如何。師曰。不可拈放汝手裏得麼。問鋒前如何辨的。師曰。鋒前不露影。莫向舌頭尋。問如何是無舌人唱歌。師曰。韻震青霄。宮商不犯。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其珠徧地。目覩如泥。問善財見文殊。後為甚却往南方。師曰。學憑入室知乃通方。曰為甚麼彌勒。却遣見文殊。師曰。道廣無涯。逢人不盡。至唐大順正月。初告眾曰。吾本約住此十年。今化事既畢。當即行矣。齋畢。聲鐘。端坐長往。諡元真禪師。

鄆州四禪禪師

僧問。古人有請不背。今請和尚入井還去也無。師曰。深深無別源。飲者消諸患。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會得底人意須知月色寒。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王宮絕消息。曰出世後如何。師曰。榮枯各不同。

太原海湖禪師

因有人請灌頂三藏供養敷坐訖。師乃就彼位坐。時有雲涉座主問曰。和尚甚麼年行道。師曰。座主近前來。涉近前。師曰。祇如憍陳如。是甚麼年行道。涉茫然。師喝曰。這尿牀鬼。問和尚院內人。何太少。定水院人。何太多。師曰。草深多野鹿。巖高獬豸稀。問如何是無問而自答。師曰。松韻琴聲響。

嘉州白水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四溟無窟宅。一滴潤乾坤。問曹溪一路合譚何事。師曰。澗松千載鶴來聚。月中香桂鳳凰歸。問如何是此經。師曰。拋梭石女遼空響。海底泥牛夜呌頻。

鳳翔府天葢山幽禪師

僧問。如何是天葢水。師曰。四海滂沲不犯涓滴。問學人擬看經時如何。師曰。既是大商。何求小利。問對境不動時如何。師曰。邊方雖有令。不是太平年。

清平遵禪師法嗣

  靳州三角山令珪禪師

初參清平。平問來作麼。師曰。來禮拜。平曰。禮拜阿誰。師曰。特來禮拜和尚。平咄曰。這鈍根阿師。師乃禮拜。平以手斫師頸一下。從此領旨。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明日來向汝道。如今道不得。

投子同禪師法嗣

  投子感溫禪師

僧問。師登寶座。接示何人。師曰。如月赴千溪。曰恁麼則滿地不虧也。師曰。莫恁麼道。問父不投。為甚麼却投子。師曰。豈是別人屋裡事。曰父與子還屬功也無。師曰不屬。曰不屬功底如何。師曰。父子各自脫。曰為甚麼如此。師曰。汝與我會。師遊山。見蟬蛻。侍者問曰。殼在這裏。蟬向甚麼處去也。師拈殼就耳畔搖三五下。作蟬聲。侍者於是開悟。

福州牛頭微禪師

上堂。三世諸佛。用一點伎倆不得。天下老師。口似匾擔。諸人作麼生。大不容易。除非知有。餘莫能知。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山畬脫粟飯。野菜澹黃虀。曰忽遇上客來。又作麼生。師曰。喫即從君喫不喫任東西。問不問驪龍頷下珠。如何識得家中寶。師曰。忙中爭得作閑人。

西川青城香山澄照禪師

僧問。諸佛有難。向火燄裏藏身。未審衲僧有難。向甚麼處藏身。師曰。水精甕裏著波斯。問如何是初生月。師曰。太半人不見。

陝府天福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黃河無滴水。華嶽總平沈。

興元府中梁山遵古禪師

僧問。空劫無人能問法。即今有問法何安。師曰。大悲菩薩甕裏坐。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道士擔漏巵。

襄州谷隱禪師

僧問。如何是不觸白雲機。師曰。鶴帶鵶顏。浮生不棄。

安州九嵕山禪師

僧問。遠聞九嵕。及乎到來。祇見一嵕。師曰。闍黎祇見一嵕。不見九嵕。曰如何是九嵕。師曰。水急浪花麤。

幽州盤山禪師(二世)

僧問。如何出得三界。師曰。在裏頭來多少時邪。曰如何出得。師曰。青山不礙白雲飛。問承教有言如化人煩惱。如石女兒。此理如何。師曰。闍黎直如石女兒去。

九嵕敬慧禪師

僧問。解脫深坑如何過得。師曰。不求過。曰如何過得。師曰。求過亦非。

東京觀音院巖俊禪師者

邢臺廉氏子。初參祖席。徧歷衡廬岷蜀。甞經鳳林深谷。欻覩珍寶發現。同侶相顧。意將取之。師曰。古人鉏園觸黃金。若瓦礫。待吾菅覆頂。須此供四方僧。言訖捨去。謁投子。子問。昨夜宿何處。師曰。不動道場。子曰。既言不動。曷由至此。師曰。至此豈是動邪。子曰。元來宿不著處。投子默許之。尋住觀音。眾常數百。周高祖世宗二帝潛隱時。每登方丈必施禮。及即位。特賜紫衣。署淨戒大師。示寂。垂誡門人訖。怡顏合掌而逝。

濠州思明禪師

在眾時。僧問。如何是上座沙彌童行。師曰。諾。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屎裏蛆兒。頭出頭沒。

鳳翔府招福禪師

僧問。東牙烏牙皆出隊。和尚為甚麼不出隊。師曰。住持各不同。闍黎爭得怪。

青原下六世

  大光誨禪師法嗣

  潭州谷山有緣禪師

僧間。伶俜之子如何得歸向。師曰。會人路不通。曰恁麼則無奉重處也。師曰。我道你鉢盂落地拈不起。問一撥便轉時如何。師曰。野馬走時鞭轡斷。石人撫掌笑呵呵。

潭州龍興禪師

僧問。一撥便轉時如何。師曰。根不利。問得坐披衣時如何。師曰。不端嚴。曰為甚麼不端嚴。師曰。不從修證得。問如何是道中人。師曰。終日寂攢眉。問文不加點時如何。師曰。無目童兒不出戶。問賓主未分時如何。師曰。雙陸盤中不喝彩。曰分後如何。師曰。骰子未曾拋。

潭州伏龍山禪師(第一世)

僧問。攪長河為酥酥。變大地作黃金時如何。師曰。臂長衫袖短。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雪內牡丹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你得恁麼不識痛痒。

京兆白雲善藏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矮子渡深谿。問赤脚時如何。師曰。何不脫却。問如何是法法不生。師曰。萬類千差。曰如何是法法不滅。師曰。縱橫滿目。

伏龍山禪師(第二世)

僧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汝道興國門樓高多少。問子不譚父德時如何。師曰。闍黎且低聲。

陝府龍峻山禪師

僧問。如何是不知善惡底人。師曰。千聖近不得。曰此人還知有向上事也無。師曰。不知。曰為甚麼不知。師曰。不識善惡說甚麼向上事。曰畢竟如何。師曰。不見道犴[狂-王+谷]。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不帶容。問凡有展拓盡落。今時不展拓時如何。師曰。不展不展。曰畢竟如何。師曰。不拓不拓。

伏龍山和尚(第三世)

僧問。行盡千山路玄機事若何。師曰。鳥道不曾棲。問既是師為甚却無位次。師曰。古今排不出。三際豈能安。曰恁麼則某甲隨手去也。師曰。春風吹柳絮。往復幾時休。問如何是真際。師曰。曠劫無異。不存階級。

九峰虔禪師法嗣

  新羅國清院禪師

僧問。奔馬爭毬誰是得者。師曰。誰是不得者。曰恁麼則不在爭也。師曰。直得不爭。亦有過在。曰如何免得此過。師曰。要且不曾失。曰不失處如何鍛鍊。師曰。兩手捧不起。

洪州泐潭神黨禪師

僧問。四威儀中如何辨主。師曰。正遇寶峰不脫鞋。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虗空駕鐵船。岳頂浪滔天。

袁州南源行修慧觀禪師(亦曰光睦)

僧問。如何是南源境。師曰。幾處峰巒猿鳥呌。一帶平川遊子迷。問如何是南源深深處。師曰。眾人皆見。曰恁麼則淺也。師曰。也是兩頭搖。問有口談不得。無心未見伊時如何。師曰。古洞有龍吟不出。巖前木馬喊無形。

泐潭明禪師

一日下到客位。眾請。師歸方丈。師曰。道得即去。時牟和尚對曰。大眾請師乃上法堂。僧問。非思量處。識情難測時如何。師曰。我不欲違古人。曰不違古人意作麼生。師曰。也合消得汝三拜。僧問。碓擣磨磨不得忘却此意如何。師曰。虎口裏活雀兒。問定慧不生時如何。師曰。鐵牛草上臥。昏昏不舉頭。問如何是道者。師曰。毛毶毶地。曰如何是道者家風。師曰。佛殿前逢尊者。問如何是和尚終日事。師曰。鉢盂裏無折筋。曰如何是沙門日用事。師曰。轟轟不借萬人機。

吉州禾山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杉樹子。問文殊以何為師。師曰。風箏有韻真堪聽。聽得由來曲不成。

泐潭延茂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終不道土木瓦礫是。問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師曰。庭前花盛發。室內不知春。問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失却斑猫兒。曰如何是出門合轍。師曰。坐地到長安。問如何是和尚正主。師曰。畵鼓連槌響。耳畔不聞聲。

洪州鳳棲同安院常察禪師

僧問。如何是鳳棲家風。師曰。鳳棲無家風。曰既是鳳棲。為甚麼無家風。師曰。不迎賓不待客。曰恁麼則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盤飣自有旁人施。問如何是鳳棲境。師曰。千峯連岳秀。萬嶂不知春。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孤巖倚石坐。不下白雲心。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鐵狗吠石牛。幻人看月色。問如何是披毛戴角底人。師曰。蓑衣箬笠賣黃金。幾箇相逢不解喚。問學人未曉時。機乞師指示。師曰。參差松竹煙籠薄。重疊峰巒月上遲。僧擬進語。師曰。劒甲未施。賊身已露。僧曰何也。師曰。精陽不剪霜前竹。水墨徒誇海上龍。僧遶禪牀而出。師曰。閉目食蝸牛。一場酸澁苦。問返本還源時如何。師曰。蟭蟟雖脫殼。不免抱寒枝。問如何是猛利底人。師曰。石牛步步吼深潭。紙馬聲聲火中呌。新到持錫遶師三匝。振錫一下曰。凡聖不到處請師道。師鳴指三下。僧曰。同安今日嚇得忘前失後。師曰。闍黎發足何處。僧珍重便出。師曰。五湖衲子一錫禪人。未到同安不妨疑著。僧回首曰。遠聞不如近見。師曰。貪他一杯酒。失却滿船魚。問如何是大沒慚愧底人。師曰。老僧見作這業次。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犀因翫月紋生角。象被雷驚花入牙。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曰如何是却來底人。師曰。火裏蘆花秀。逢春恰似秋。曰如何是不來不去底人。師曰。石羊遇石虎。相看早晚休。座主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未審和尚說何法示人。師曰。我說一乘法。曰如何是一乘法。師曰。幾般雲色出峯頂。一樣泉聲落檻前。曰不問這箇。如何是一乘法。師曰。你不妨靈利。翫月次謂僧曰。奇哉奇哉。星明月朗。足可觀瞻。豈異道乎。僧曰。如何是道。師曰。汝試道看。曰彼自無瘡勿傷之也。師曰。負笈攻文。不閑弓矢。問僧。近離何處。曰江西。師曰。江西法道何似此間。曰賴遇問著某甲。若問別人則禍生也。師曰。老僧適來造次。曰某甲不是嬰兒。徒用此啼黃葉。師曰。傷鼈恕龜。殺活由我。問僧。甚處來。曰五臺。師曰。還見文殊麼。僧展兩手。師曰展手頗多。文殊誰覩。曰氣急殺人。師曰。不覩雲中鴈。焉知沙塞寒。問。遠趨丈室乞師一言。師曰。孫臏門下。徒話鑽龜。曰名不浪得。師曰。喫茶去。僧便珍重。師曰。雖得一場榮。刖却一雙足。師看經次。有僧來問訊。師曰。古佛今佛皆無別理。曰和尚如何。師打一掌。僧曰。如是如是。師曰。這風顛漢。曰今古皆然。師曰。擬欲降龍。却逢死虎。曰同安甚生光彩。師曰。守株停舶非汝而誰。曰和尚聻。師曰。胡羊往楚抱屈而歸。師問僧。眼界無光如何得見。曰北斗東轉。南斗西移。師曰。夫子入太廟。曰與麼則同安門下。道絕人荒去也。師曰。橫抱孾孩。擬彰皇簡。師聞鵲聲。謂眾曰。喜鵲鳴寒檜。心印是渠傳。僧出問曰。何別。師曰。眾中有人在。曰同安門下。道絕人荒。師曰。胡人飲乳返怪良醫。曰休休。師曰。老鶴入枯池。不見魚蹤跡。

洪州泐潭匡悟禪師

僧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恰好消息。曰還通向上事也無。師曰。魚從下過。問幽關未度。信息不通時如何。師曰。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問香煙馥郁大張法筵。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莫錯舉似人。曰恁麼則總應如是。師曰。還是沒交涉。問六葉芬芳。師傳何葉。師曰。六葉不相續。花開果不成。曰豈無今日事。師曰。若是今日即有。曰今日事如何。師曰。葉葉連枝秀。花開處處芳。

吉州禾山無殷禪師

福州吳氏子。七歲從雪峰出家。依年受具。謁九峰。峰問。汝遠遠而來。睴睴(音袞)隨眾。見何境界而可修行。由何徑路而能出離。師曰。重昏廓闢。盲者自盲。峰乃許入室。後住禾山。學徒濟濟。諸方降欵。江南李氏召而問曰。和尚何處來。師曰。禾山來。曰山在甚麼處。師曰。人來朝鳳闕。山嶽不曾移。國主重之。命居楊州祥光院。復乞入山。以翠巖而棲止焉。時上藍亦虗其室。命師來往闡化。號澄源禪師。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於汝不惜。問仰山插鍬意旨如何。師曰。汝問我。曰玄沙踏倒鍬又作麼生。師曰。我問汝。曰未辯其宗。如何體悉。師曰。頭大尾尖。問咫尺之間。為甚麼不覩師顏。師曰。且與闍黎道一半。曰為甚麼不全道。師曰。盡法無民。曰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推倒禾山也。問習學謂之聞。絕學謂之隣。過此二者。謂之真過。如何是真過。師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真諦。師曰。禾山解打鼓。問即心即佛則不問。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禾山解打鼓。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禾山解打鼓。問萬法齊興時如何。師曰。禾山解打鼓。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世界崩陷。曰為甚如此。師曰。寧無我身。問尊者撥眉擊目。視育王時如何。師曰。即今也恁麼。曰學人如何領會。師曰。莫非摩利支山。問摩尼寶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露底角。師舉手曰。汝打我。復曰。汝還會麼。曰不會。師曰。汝爭解打得我。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撲破著。問已在紅爐請師烹鍊。師曰。槌下成器。曰恁麼則烹鍊去也。師曰。池州和尚。問四壁打禾。中間剗草。和尚赴阿那頭。師曰。甚麼處不赴。曰恁麼則同於眾去也。師曰。小師弟子。建隆元年二月示微疾。三月二日。辭眾乃曰。後來學者未識禾山。即今識取珍重。言訖而寂。諡法性禪師。

洪州泐潭牟禪師

僧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正是著力處。上堂僧問。百丈捲席意旨如何。師曰。珍重便下座。

涌泉欣禪師法嗣

  台州六通院紹禪師

一日涌泉問。甚麼處去來。師曰。燒畬來。泉曰。火後事作麼生。師曰。鐵蛇鑽不入。住後僧問。不出咽喉脣吻事如何。師曰。待汝一钁斸斷巾子山。我亦不向汝道。問南山有一毒蛇。如何近得。師日。非但闍黎。千聖亦近不得人。問承聞。南方有一劒話。如何是一劒。師曰。不當鋒。曰頭落又作麼生。師曰。我道不當鋒。有甚麼頭。其人禮謝而去。問父母未生時。那人何處立。師曰。卦兆未興。孫臏失算。問如何是大千頂。師曰。不與眾峰齊。師休夏入天台山華頂峯。晦迹莫知所終。

雲葢元禪師法嗣

  潭州雲葢山志罕禪師

僧問。如何是須彌頂上浪滔天。師曰。文殊正作閙。曰如何是正位中事。師曰。不向機前展大悲。問如何是那邊人。師曰。鋒前不露影。句後覓無蹤。

新羅國臥龍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紫羅帳裏不垂手。曰為甚麼不垂手。師曰。不尊貴。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猢猻喫毛蟲。問如何是潭中意。師曰。絲綸垂不到。磻溪謾放鉤。曰如何是潭外事。師曰。日裏金烏呌。蟾中玉兔驚。

彭州天台燈禪師

僧問。古佛向甚麼處去也。師曰。中央甲第高。歲歲出靈苗。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不施功。曰磨後如何。師曰。不照燭。問如何是佛。師曰。紅蓮座上不覩天冠。

谷山藏禪師法嗣

  新羅國瑞巖禪師

僧問。黑白兩亡。開佛眼時如何。師曰。恐你守內。問如何是誕生王子。師曰。深宮引不出。曰如何是朝生王子。師曰。宮中不列位。曰如何是末生王子。師曰。處處無標的。不展萬人機。

新羅國百巖禪師

僧問。如何是禪。師曰。古塚不為家。曰如何是道。師曰。徒勞車馬迹。曰如何是教。師曰。貝葉收不盡。

新羅國大嶺禪師

僧問。古人道。祇到潼關便即休。會了便休。未會便休。師曰。祇為迷途中活計。曰離却迷途。還得其中活計也無。師曰。體即得。當即不得。曰既是體得。為甚麼當不得。師曰。體是甚麼人分上事。曰其中事如何。師曰。不作尊貴。問如何是一切處清淨。師曰。截瓊枝寸寸是寶。析旃檀片片皆香。問如何是用中無礙。師曰。一片白雲繚亂飛。

中雲葢禪師法嗣

  潭州雲葢山證覺景禪師

僧問。國土晏清功歸何處。師曰。銀臺門下不展賀。曰轉功無位時如何。師曰。王家事宛然。曰如何是閫外底事。師曰。畵鼓聲終後。將軍不點頭。

吉州禾山師陰禪師

僧問。王子未來登。誰人當治化。師曰。閫外不行邊塞令。將軍自致太平年。曰恁麼則治化之功猶不當。師曰。亦有當。曰如何是當。師曰。十方國土盡屬於王。問久久尋源為甚麼不見。師曰。為步數太多。曰恁麼則不覓去也。師曰。還同避溺而投火。問如何是佛。師曰。承當者不是好手。

幽州柘溪從實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箇中無紫皁。曰如何是禪。師曰。不與白雲連。師問僧。作甚麼來。曰親近來。師曰。任你白雲朝嶽頂。爭奈青山不展眉。

洛浦安禪師法嗣

  蘄州烏牙山彥賓禪師

僧問。未作人身已前。作甚麼來。師曰。三脚石牛坡上走。一枝瑞草目前分。問疋馬單鎗直入時如何。師曰。饒你雄信解拈鎗。猶較秦王百步在。問久戰沙場為甚麼功名不就。師曰。雙鵰隨箭落。李廣不當名。問百步穿楊中的者誰。師曰。將軍不上便橋。金牙徒勞拈筈。問螮蝀飲雲根時如何。師曰。金輪天子下閻浮。鐵縵頭上金花異。曰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當今不坐靈明殿。畵鼓休停八佾音。

鳳翔府青峯傳楚禪師

涇州人也。一日洛浦問曰。院主去甚麼處來。師曰。掃雪來。浦曰。雪深多少。師曰。樹上總是。浦曰。得即得。汝向後住箇雪窟定矣。後訪白水。水曰。見說洛浦有生機一路。是否。師曰是。水曰。止却生路。向熟路上來。師曰。生路上死人無數。熟路上不著活漢。水曰。此是洛浦底。你底作麼生。師曰。非但洛浦。夾山亦不奈何。水曰。夾山為甚麼不奈何。師曰。不見道生機一路。住後。僧問。佛魔未現。向甚麼處應。師曰。諸上座聽祇對。問大事已明。為甚麼也如喪考妣。師曰。不得春風花不開。及至花開又吹落。問如何是一色。師曰。全無一滴水。浪激似銀山。問如何是臨機一句。師曰。便道將來。曰請和尚道。師曰。穿過髑髏。不知痛痒。問如何是明了底人一句。師曰。駿馬寸步不移。鈍鳥昇騰出路。

京兆府永安院善靜禪師

郡之王氏子。母夢金像。覺而有娠。師幼習儒學。博通羣言。年二十七。忽厭浮幻。潛詣終南山。禮廣度禪師披削。唐天復中。南謁洛浦。浦器之。容其入室。乃典園。務力營眾事。一日有僧辭浦。浦曰。四面是山。闍黎向甚麼處去。僧無對。浦曰。限汝十日。下語得中。即從汝去。其僧經行冥搜。偶入園中。師問曰。上座既是辭去。今何在此。僧具陳所以。堅請代語。師曰。竹密豈妨流水過。山高那阻野雲飛。其僧喜踊。師囑之曰。不得道是某甲語。僧遂白。浦曰。誰語。曰某甲語。浦曰。非汝語。僧具言園頭見教。浦至晚上堂。謂眾曰。莫輕園頭。他日座下有五百人在。後住汞安。眾餘五百。果符洛浦之記。僧問。知有道不得時如何。師曰。知有箇甚麼。曰不可無去也。師曰。恁麼則合道得。曰。道即不無。爭奈語偏。師曰。水凍魚難躍。山寒花發遲。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木馬背斜陽。入草無蹤跡。問如何是一色。師曰。易分雪裏粉。難辯墨中煤。問如何是衲衣向上事。師曰。龍魚不出海。水月不吞光。問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時如何。師曰。鶴鷺竝頭踏雪睡。月明驚起兩遲疑。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異境靈松覩者皆羨。曰見後如何。師曰。葉落已枝摧。風來不得韻。問如何得生如來家。師曰。披衣望曉。論劫不明。曰明後如何。師曰。一句不可得。曰如何是不坐如來座。師曰。抱頭石女歸來晚。祇園會裡沒蹤由。師往遊[棘/火]道。避昭宗蒙塵之亂。以漢開運。丙午冬。鳴犍槌。集僧囑累。入方丈。東向右脇而化。諡淨悟禪師。

鄧州中度禪師

僧問。海內不逢師。如何是寰中主。師曰。金鷄常報曉。時人自不聞。問如何是暗中明鏡。師曰。昧不得。曰未審照何物。師曰。甚麼物不照。問如何是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師曰。真常塵不染。海納百川流。曰請和尚離聲色外答。師曰。木人常對語。有性不能言。

嘉州洞谿戒定禪師

初問洛浦。月樹無枝長覆蔭。請師直指妙玄微。浦曰。森羅秀處。事不相依。淥水千波孤峯自異。師於是領旨。住後。僧問。蛇師為甚麼被蛇吞。師曰。幾度扣門招不出。將身直入裏頭看。有官人問。既是清淨伽藍。為甚打魚鼓。師曰。直須打出青霄外。免見龍門點額人。

京兆府臥龍禪師

僧問。杲日符天際。珠光照舊都。浦津通法海。今日意如何。師曰。寶劒揮時。豈該明暗。

逍遙忠禪師法嗣

  泉州福清院師巍通玄禪師

僧問。枝分夾嶺。的紹逍遙。寶座既登。法雷請震。師曰。逍遙迥物外。物外霞不生。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立雪未為勞。斷臂方為的。曰恁麼則一華開五葉。芬芳直至今。師曰。因圓三界外。果滿十方知。

京兆府白雲無休禪師

僧問。路逢猛虎如何降伏。師曰。歸依佛法僧。問如何是白雲境。師曰。月夜樓邊海客愁。

蟠龍文禪師法嗣

  廬山永安淨悟禪師

僧問。如何是出家底事。師曰。萬丈懸崖撒手去。曰如何是不出家底事。師曰。迥殊雪嶺安巢節。有異許由挂一瓢。問六門不通。如何達信。師曰。闍黎外邊與誰相識。問脫籠頭卸角馱來時如何。師曰。換骨洗腸投紫塞。鴈門切忌更銜蘆。問從上諸聖將何示人。師曰。有異祖龍行化節。逈超棲鳳越揚塵。問如何是解作客底人。師曰。寶御珍裝猶尚棄。誰能歷劫傍他門。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海底泥牛吼。雲中木馬嘶。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黃帝不曾遊赤水。神珠罔象也虗然。問雪覆蘆華時如何。師曰。雖則沍凝呈瑞色。太陽暉後却迷人。

袁州木平山善道禪師

初謁洛浦問。一漚未發已前。如何辨其水脉。浦曰。移舟諳水脉。舉棹別波瀾。師不契。乃參蟠龍語同前問。龍曰。移舟不別水。舉棹即迷源。師從此悟入。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石羊頭子向東看。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拄杖孔。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浪浪蕩蕩。問如何是木平一句。師曰。畐塞虗空。曰畐塞虗空即不問。如何是一句。師便打。凡有新到。未許參禮。先令運土。三擔而示偈曰。南山路側東山低。新到莫辭三轉泥。嗟汝在途經日久。明明不曉却成迷。師肉髻螺紋。金陵李氏嚮其道譽。迎請供養。待以師禮。甞問。如何是木平。師曰。不勞斤斧。曰為甚麼不勞斤斧。師曰木平。法眼禪師有偈贈曰。木平山裏人。貌古言復少。相看陌路同。論心秋月皎。壞衲線非蠶。助歌聲有鳥。城闕今日來。一漚曾已曉。滅後門人建塔。諡真寂禪師。

崇福志禪師

僧問。供養百千諸佛。不如供養一無心道人。未審諸佛有何過。無心道人有何德。師曰。雪深宜近火。身煖覺春遲。問貧子獻珠時如何。師曰。甚麼處得來。問如何是道。師曰回車有分。

陝府龍溪禪師上堂

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百寶莊嚴今已了。四門開豁幾多時。師乃曰。直饒說似箇無縫塔。也不免老僧下箇橛。作麼生免得去。眾無對。師曰下去。

黃山輪禪師法嗣

  郢州桐(或作潼)泉山禪師

參黃山。山問。天門一合。十方無路。有人道得。擺手出漳江。師曰。蟄戶不開。龍無龍句。山曰。是你恁麼道。師曰。是即直言是。不是直言不是。山曰。擺手出漳江。山復問。卞和到處荊山秀。玉印從他天子傳時如何。師曰。靈鶴不於林下憩。野老不重太平年。山深肯之。住後。僧問。如何是相傳底事。師曰。龍吐長生水。魚吞無盡漚。曰請師挑剔。師曰。擂鼓轉船頭。棹穿波裏月。

韶山普禪師法嗣

  潭州文殊禪師

僧問。如何是祝融峰前事。師曰。巖前瑞草生。問仁王登位。萬姓霑恩。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萬里長沙駕鐵船。問如何是本爾莊嚴。師曰。菊花原上景。行人去路長。

耀州密行禪師

僧問。密室之言。請師垂示。師曰。南方水濶。北地風多。曰不會。乞師再指。師曰。鳥棲林麓易。人出是非難。

思明禪師法嗣

  襄州鷲嶺善本禪師

浴次。僧問。和尚是離垢人。為甚麼却浴。師曰。定水湛然滿。浴此無垢人。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鷲嶺峯上青草參天。鹿野苑中狐兔交橫。

青原下七世

  藤霞禪師法嗣

  澧州藥山禪師

上堂。夫學般若菩薩。不懼得失。有事近前。時有僧問。藥山祖裔請師舉唱。師曰。萬機挑不出。曰為甚麼萬機挑不出。師曰。他緣岸谷。問如何是藥山家風。師曰。葉落不如初。問法雷哮吼時如何。師曰。宇宙不曾震。曰為甚麼不曾震。師曰。徧地娑婆未甞哮吼。曰不哮吼底事如何。師曰。闔國無人知。

雲蓋景禪師法嗣

  衡嶽南臺寺藏禪師

僧問。遠遠投師。請師一接。師曰。不隔戶。問如何是南臺境。師曰。松韻拂時石不點。孤峰山下壘難齊。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巖前栽野菓。接待往來賓。曰恁麼則謝師供養。師曰。怎生滋味。問如何是法堂。師曰。無壁落。問不顧諸緣時如何。師良久。

潭州雲蓋山證覺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四海不曾通。問如何是一塵含法界。師曰。通身體不圓。曰如何是九世剎那分。師曰。繁興不布彩。師如何是宗門中的的意。師曰。萬里胡僧不入波瀾。

烏牙賓禪師法嗣

  安州大安山興古禪師

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昨夜三更拜南郊。問維摩默然意旨如何。師曰。黯黑石牛兒。超然不出戶。問如何是那邊事。師曰。黑漆牧童不展手。銀籠鶴畔野雲飛。

蘄州烏牙山行朗禪師

僧問。未作人身已前。作甚麼來。師曰。海上石牛歌三拍。一條紅線掌間分。問迦葉上行衣。何人合得披。師曰。天然無相子。不挂出塵衣。

青峯楚禪師法嗣

  西川靈龕禪師

僧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出處非干佛。春來草自青。問碌碌地時如何。師曰。試進一步看。

京兆府紫閣山端己禪師

僧問。四相俱盡立。甚麼為真。師曰。你甚麼處去來。問渭水正東流時如何。師曰。從來無間斷。

房州開山懷晝禪師

僧問。作何行業。即得不違於千聖。師曰。妙行無倫匹。情玄體自殊。問有耳不臨清水洗。無心誰為白雲幽時如何。師曰。無木挂千金。曰挂後如何。師曰。杳杳人難辯。問如何是塵中師。師曰。荊棘林中隨處到。旃檀林裡任縱橫。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月隱澄潭。金輝正午。

幽州傳法禪師

僧問。教意祖意是同是別。師曰。華開金線秀。古洞白雲深。問別人為甚麼徒弟多。師為甚麼無徒弟。師曰。海島龍多隱。茅茨鳳不棲。

益州淨眾寺歸信禪師

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菡萏滿池流。曰出水後如何。師曰。葉落不知秋。問不假浮囊。便登巨海時如何。師曰。紅觜飛超三界外。綠毛也解道煎茶。問如何是自在底人。師曰。劒樹霜林去便行。曰如何是不自在底人。師曰。釋迦在闍黎後。

青峰山清勉禪師

僧問。久醞蒲萄酒。今日為誰開。師曰。飲者方知。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耨池無一滴。四海自滔滔。

宋世玉音

  宋太宗皇帝

一日幸相國寺。見僧看經問曰。是甚麼經。僧曰。仁王經。帝曰。既是寡人經。因甚却在卿手裏。僧無對。(雪竇代云。皇天無親。唯德是輔)幸開寶塔。問僧。卿是甚人。對曰塔主。帝曰。朕之塔為甚麼卿作主。僧無對。(雪竇代曰。合國咸知)一日因僧朝見。帝問。甚處來。對曰。廬山臥雲庵。帝曰。朕聞臥雲深處不朝天。為甚到此。僧無對。(雪竇代云。難逃至化)僧入對次奏曰。陛下還記得麼。帝曰。甚處相見來。奏曰。靈山一別直至如今。帝曰。卿以何為驗。僧無對。(雪竇代曰。貧道得得而來)京寺回祿。藏經悉為煨燼。僧欲乞宣賜。召問。昔日摩騰不燒。如今為甚却燒。僧無對。(雪竇代云。陛下不忘付囑)帝嘗夢神人。報曰。請陛下發菩提心。因早朝宣問左右街。菩提心作麼生發。街無對。(雪竇代云。實謂今古罕聞)智寂大師進三界圖。帝問。朕在那一界中。寂無對。(保寧勇代曰。陛下何處不稱尊)一日朝罷。帝擎鉢問丞相王隨曰。既是大庾嶺頭提不起。為甚麼却在朕手裏。隨無對。

徽宗皇帝政和三年

嘉州巡捕官奏。本部路傍。有大古樹。因風摧折。中有一僧禪定。鬚髮被體。指爪遶身。帝降旨令肩輿入京。命西天總持三藏。以金磬出其定。遂問。何代僧。曰。我乃東林遠法師之弟。名慧持。因遊峨嵋入定於樹。遠法師無恙否。藏曰。遠法師晉人也。化去七百年矣。持不復語。藏問。師既至此欲歸何所。持曰。陳留縣復入定。帝製三偈令繪像頒行。偈曰。七百年來老古錐。定中消息許誰知。爭如隻履西歸去。生死何勞木作皮。藏山於澤亦藏身。天下無藏道可親。寄語莊周休擬議。樹中不是負趍人。有情身不是無情。彼此人人定裏身。會得菩提本無樹。不須辛苦問盧能。

孝宗皇帝

宣問靈隱佛照光禪師曰。釋迦佛入山修道。六年而成。所成者何事。請師明說。對曰。將謂陛下忘却。

五燈嚴統卷第六

  五燈嚴統卷第七

  南嶽下二世

  馬祖一禪師法嗣

  荊州天王道悟禪師

渚宮人。姓崔氏。子玉之後胤也。年十五。依長沙寺曇翥律師出家。二十三。詣嵩山受戒。三十。參石頭。頻沐指示。曾未投機。次謁忠國師。三十四。與國師侍者應真。南還謁馬祖。祖曰。識取自心。本來是佛。不屬漸次。不假修持。體自如如。萬德圓滿。師於言下大悟。祖囑曰。汝若住持莫離舊處。師蒙指已。便返荊門。去郭不遠。結草為廬。後因節使顧問。左右申其端緒。節使親臨訪道。見其路隘車馬難通。極目荒榛曾未修削。覩茲發怒。令人擒師拋於水中。旌斾纔歸。乃見徧衙火發。內外烘焰莫可近之。惟聞空中聲曰。我是天王神。我是天王神。節使回心設拜。煙燄都息。宛然如初。遂往江邊。見師在水都不濕衣。節使重伸懺悔。迎請在衙供養。於府西造寺。額號天王。僧龍潭問曰。從上相承底事如何。師曰。不是明汝來處不得。潭曰。這個眼目幾人具得。師曰。淺草易為長蘆。師常云。快活快活。及臨終時。呌苦苦。又云閻羅王來取我也。院主問曰。和尚當時被節度使拋向水中。神色不動。如今何得恁麼地。師舉枕子曰。汝道當時是。如今是。院主無對。便入滅。當元和三年戊子十月十三日也。年八十二。坐六十三夏。嗣法一人。曰崇信。即龍潭也(宋大川云。以丘玄素符載二碑參合。應以天王道悟嗣馬祖。龍潭崇信嗣之。始為不差悞矣 按指月錄云。天王道悟嗣馬祖。龍潭崇信嗣之。丘玄素撰。唐聞人歸登有南嶽碑。圭峰答裴國宗趣狀。權德輿馬祖塔銘。皆以天王為馬祖嗣。佛國白達觀頴呂夏卿張無盡皆有著辯。以證傳燈之悞 按正名錄云。諸家證據。由在事跡證據中。惟張無盡之言。最為深切。無盡云。石頭得藥山。山得曹洞。教理行果言說婉轉。天皇道悟下出周金剛。呵風罵雨。雖佛祖不敢嬰其鋒。恐皇字差悞。後得丘玄素符載二碑。徧示諸方曰。吾甞疑德山洞山同出石頭下。因甚垂手處。死活不同。今以丘符二碑證之。朗然明白。方知吾擇法驗人之不謬耳 此則直從施設處勘出。一言而定千古之疑。譬如世人子嗣有訛。考覈宗譜。固可辨明。若一滴血則真偽立剖。無盡之言。可謂滴血而得其真者矣。按三刻所載。考據的確。討論精詳。千載疑案一時氷釋矣)。

南嶽下三世

  天王道悟禪師法嗣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

渚宮人也。其家賣餅。師少而英異。初悟和尚蒙祖記莂。後居天王寺。人莫之測。師家於寺巷。常日以十餅饋之。天王受之。每食畢。常留一餅曰。吾惠汝。以蔭子孫。師一日自念曰。餅是我持去。何以返遺我邪。其別有旨乎。遂造而問焉。王曰。是汝持來。復汝何咎。師聞之頗曉玄旨。因投出家。王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問曰。某自到來。不蒙指示心要。王曰。自汝到來。吾未甞不指汝心要。師曰何處指示。王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首。何處不指示心要。師低頭良久。王曰。見則直下便見。擬思即差。師當下開解。復問如何保任。王曰。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師後詣澧陽龍潭棲止。僧問。髻中珠誰人得。師曰。不賞玩者得。曰安著何處。師曰。有處即道來。有尼問。如何得為僧去。師曰。作尼來多少時也。曰還有為僧時也無。師曰。汝即今是甚麼。曰現是尼身。何得不識。師曰。誰識汝。李翱刺史問。如何是真如般若。師曰。我無真如般若。李曰。幸遇和尚。師曰。此猶是分外之言。

南嶽下四世

  龍潭信禪師法嗣

  鼎州德山宣鑒禪師

簡州周氏子。丱歲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諸經。貫通旨趣。常講金剛般若。時謂之周金剛。甞謂同學曰。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鋒。鋒利不動。學與無學。唯我知焉。後聞南方禪席頗盛。師氣不平。乃曰。出家兒千劫學佛威儀。萬劫學佛細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我當摟其窟穴。滅其種類。以報佛恩。遂擔青龍疏鈔出蜀。至澧陽路上。見一婆子賣餅。因息肩買餅點心。婆指擔曰。這箇是甚麼文字。師曰。青龍疏鈔。婆曰。講何經。師曰。金剛經。婆曰。我有一問。你若答得。施與點心。若答不得。且別處去。金剛經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審。上座點那箇心。師無語。遂往龍潭。至法堂曰。久嚮龍潭。及乎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現。潭引身曰。子親到龍潭。師無語。遂棲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師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點紙燭度與師。師擬接。潭復吹滅。師於此大悟。便禮拜。潭曰。子見箇甚麼。師曰。從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至來日。龍潭陞座謂眾曰。可中有箇漢。牙如劒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他時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去在。師將疏鈔堆法堂前。舉火炬曰。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虗。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遂焚之。於是禮辭。直抵溈山。挾複子上法堂。從西過東。從東過西。顧視方丈曰。有麼有麼。山坐次。殊不顧盻。師曰。無無。便出。至門首乃曰。雖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儀再入相見。纔跨門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擬取拂子。師便喝。拂袖而出。溈山至晚問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當時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已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師住澧陽三十年。屬唐武宗廢教。避難於獨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號古德禪院。將訪求哲匠住持。聆師道行。屢請不下山。廷望乃設詭計。遣吏以茶鹽誣之。言犯禁法。取師入州。瞻禮堅請居之。大闡宗風。上堂。若也於己無事。則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則虗而靈。空而妙。若毛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何故。毫釐繫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鎻。聖名凡號。盡是虗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終而無益。小參示眾曰。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曰。某甲話也未問。和尚因甚麼打某甲。師曰。汝是甚麼處人。曰。新羅人。師曰。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法眼云。大小德山話作兩橛。玄覺云叢林中喚作隔下語。且從祇如德山道問話者三十棒。意作麼生)僧參。師問維那。今日幾人新到。曰。八人。師曰。喚來一時生按著。龍牙問。學人仗鏌鎁劒。擬取師頭時如何。師引頸近前曰。[囗@力](法眼別云。汝向甚麼處下手)牙曰。頭落也。師呵呵大笑。牙後到洞山舉前話。山曰。德山道甚麼。牙曰。德山無語。洞曰。莫道無語。且將德山落底頭。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懺謝。有僧舉似師。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這漢死來多少時。救得有甚麼用處。僧問。如何是菩提。師打曰。出去。莫向這裏屙。問。如何是佛。師曰。佛是西天老比丘。雪峯問。從上宗乘學人還有分也無。師打一棒曰。道甚麼。曰。不會。至明日請益。師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峯因此有省。巖頭聞之曰。德山老人一條脊梁骨硬似鐵。抝不折。然雖如此。於唱教門中猶較些子。(保福問招慶。祇如巖頭出世有何言教。過於德山。便恁麼道。慶云汝不見巖頭道。如人學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後如何。慶云。展闍黎莫不識痛痒。福云。和尚今日非唯舉話。慶云。展闍黎是甚麼心行。明招云。大小招慶錯下名言)示眾曰。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臨濟聞得謂洛浦曰。汝去問他。道得為甚麼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麼生。浦如教而問。師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師便歸方丈。浦回舉似臨濟。濟曰。我從來疑著這漢。雖然如是。你還識德山麼。浦擬議。濟便打。(巖頭云。德山老人尋常祇據一條白棒。佛來亦打。祖來亦打。爭奈較些子。東禪齊云。祇如臨濟道我從前疑著這漢。是肯底語。不肯底語。為當別有道理。試斷看)上堂。問即有過。不問猶乖。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曰。某甲始禮拜。為甚麼便打。師曰。待汝開口。堪作甚麼。師令侍者喚義存。(即雪峯也)存上來。師曰。我自喚義存。汝又來作甚麼。存無對。上堂。我先祖見處即不然。這裏無祖無佛。達磨是老臊胡。釋迦老子是乾屎橛。文殊普賢是擔屎漢。等覺妙覺是破執凡夫。菩提涅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瘡疣紙。四果聖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不了。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撲勢。師曰。與麼無禮。合喫山僧手裏棒。僧拂袖便行。師曰。饒汝如是。也祇得一半。僧轉身便喝。師打曰。須是我打你始得。曰諸方有明眼人在。師曰。天然有眼。僧擘開眼曰。猫。便出。師曰。黃河三千年一度清。師見僧來乃閉門。其僧敲門。師曰。阿誰。曰師子兒。師乃開門。僧禮拜。師騎僧項曰。這畜生甚處去來。雪峰問。南泉斬猫兒。意旨如何。師乃打趂。却喚曰。會麼。峯曰。不會。師曰。我恁麼老婆心也不會。僧問。凡聖相去多少。師便喝。師因疾。僧問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師曰。阿[口*耶]阿[口*耶]。師復告眾曰。捫空追響。勞汝心神。夢覺覺非。竟有何事。言訖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十二月三日也。諡見性禪師。

洪州泐潭寶峯和尚

新到參。師問。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始終難道。曰。某甲在途中時。便知有此一問。師曰。更與二十年行脚。也不較多。曰。莫不契和尚意麼。師曰。苦瓜那堪待客。問僧。古人有一路。接後進初心。汝還知否。曰。請師指出古人一路。師曰。恁麼則闍黎知了也。曰。頭上更安頭。師曰。寶峯不合問仁者。曰。問又何妨。師曰。這裏不曾有人亂說道理。出去。巖頭僧來參。師竪起拂子曰。落在此機底人。未具眼在。僧擬近前。師曰。恰落在此機。僧回舉似巖頭。頭曰。我當時若見。奪却拂子看他作麼生。師聞乃曰。我竪起拂子從伊奪。總不將物時又作麼生。巖頭聞得又曰。無星秤子有甚辨處。

南嶽下五世

  德山鑒禪師法嗣

  鄂州巖頭全奯禪師

泉州柯氏子。少禮青原誼公落髮。往長安寶壽寺稟戒。習經律諸部。優游禪苑。與雪峰欽山為友。自杭州大慈山邐迤造于臨濟。屬濟歸寂。乃謁仰山。纔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師曰。不妨好手。後參德山。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山曰。作麼。師便喝。山曰。老僧過在甚麼處。師曰。兩重公案。乃下參堂。山曰。這箇阿師稍似箇行脚人。至來日上問訊。山曰。闍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山曰。甚麼處學得這虗頭來。師曰。全奯終不自謾。山曰。他後不得孤負老僧。一日參德山。方跨門便問。是凡是聖。山便喝。師禮拜。有人舉似洞山。山曰。若不是奯公。大難承當。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擡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德山擎鉢下法堂。峰曬飯巾次。見德山乃曰。鐘未鳴鼓未響。托鉢向甚麼處去。德山便歸方丈。峰舉似師。師曰。大小德山未會末後句在。山聞令侍者喚師去。問汝不肯老僧那。師密啟其意。山乃休。明日陞堂果與尋常不同。師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奈伊何。雖然也祇得三年活。(山果三年後示滅)一日與雪峰欽山聚話。峰驀指一椀水。欽曰。水清月現。峰曰。水清月不現。師踢却水碗而去。師與雪峰同辭德山。山問甚麼處去。師曰。暫辭和尚下山去。曰子他後作麼生。師曰。不忘。曰。子憑何有此說。師曰。豈不聞。智過於師。方堪傳受。智與師齊。減師半德。曰。如是如是。當善護持。二士禮拜而退。師住鄂州巖頭。值沙汰。於湖邊作渡子。兩岸各挂一板。有人過渡打板一下。師曰。阿誰。或曰。要過那邊去。師乃舞棹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兒來。乃曰。呈橈舞棹即不問。且道婆手中兒甚處得來。師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祇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拋向水中。師後庵于洞庭臥龍山。徒侶臻萃。僧問。無師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曰。聲前古毳爛。問堂堂來時如何。師曰。刺破眼。上堂。吾甞究涅槃經。七八年覩三兩段義。似衲僧說話。又曰。休休。時有一僧出禮拜。請師舉。師曰。吾教意如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諸菩薩頂。此是第一段義。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羅擘開面門。竪亞一隻眼。此是第二段義。又曰。吾教意猶如塗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此是第三段義。時小嚴上座問。如何是塗毒皷。師以兩手按膝亞身曰。韓信臨朝底。嚴無語。夾山下一僧到石霜纔跨門便道。不審。霜曰。不必闍黎。僧曰。恁麼則珍重。又到師處如前道不審。師噓一噓。僧曰。恁麼則珍重。方回步。師曰。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其僧歸舉似夾山。山上堂曰。前日到巖頭石霜底阿師。出來如法舉似前話。其僧舉了。山曰大眾還會麼。眾無對。山曰。若無人道得。山僧不惜兩莖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劒。巖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劒。師與羅山卜塔基。羅山中路忽曰。和尚。師回顧曰。作麼。山舉手指曰。這裏好片地。師咄曰。瓜州賣瓜漢。又行數里歇次。山禮拜。問曰。和尚豈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師曰。是又曰。和尚豈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師曰。是。山曰。不肯德山即不問。祇如洞山有何虧闕。師良久曰。洞山好佛。祇是無光。山禮拜僧問。利劍斬天下。誰是當頭者。師曰。暗。僧擬再問。師咄曰。這鈍漢。出去。問不歷古今時如何。師曰。卓朔地。曰。古今事如何。師曰。任爛。問僧甚處來。曰。西京來。師曰。黃巢過後還收得劒麼。曰收得。師引頸近前曰。[囗@力]。曰。師頭落也。師呵呵大笑。僧後到雪峰。峰問甚處來。曰。巖頭來。峰曰。巖頭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峰便打三十棒趂出。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俱錯。僧問雪峰。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峰打拄杖三下。僧後舉前語問師。師與三摑。問。如何是三界主。師曰。汝還解喫鐵棒麼。德山一日謂師曰。我這裏有兩僧。入山住庵多時。汝去看他怎生。師遂將一斧。去見。兩人在庵內坐。師乃拈起斧曰。道得也一下斧。道不得也一下斧。二人殊不顧。師擲下斧曰。作家作家。歸舉似德山。山曰。汝道他如何。師曰。洞山門下不道全無。若是德山門下未夢見在。僧參。於左邊作一圓相。又於右邊作一圓相。又於中心作一圓相。欲成未成。被師以手一撥。僧無語。師便喝出。僧欲跨門。師却喚回問汝是洪州觀音來否。曰。是。師曰。祇如適來左邊一圓相作麼生。曰。是有句。師曰。右邊圓相聻。曰。是無句。師曰。中心圓相作麼生。曰。是不有不無句。師曰。祇如吾與麼又作麼生。曰。如刀畫水。師便打。瑞巖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道甚麼。巖再問。師曰。汝年十七八。未。問。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去。問如何是巖中的的意。師曰。謝指示。曰請和尚答話。師曰。珍重。問三界競起時如何。師曰坐却著。曰未審師意如何。師曰。移取廬山來。即向汝道。問起滅不停時如何。師喝曰。是誰起滅。問輪中不得轉時如何。師曰。澁。問。路逢猛虎時如何。師曰。拶問。如何是道。師曰破草鞋與拋向湖裏著。問萬丈井中如何得到底。師曰吽。僧再問。師曰。脚下過也。問。古帆未挂時如何。師曰。小魚吞大魚。又僧如前問。師曰。後園驢喫草。邇後人或問佛。問法。問道。問禪者。師皆作噓聲師甞謂眾曰。老漢去時。大吼一聲了去。唐光啟之後。中原盜起。眾皆避地。師端居晏如也。一日賊大至。責以無供饋。遂倳刃焉。師神色自若。大呌一聲。而終。聲聞數十里。即光啟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門人後焚之。獲舍利四十九粒。眾為起塔。諡清嚴禪師。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

泉州南安。曾氏子。家世奉佛。師生惡葷茹。於襁褓中。聞鐘梵之聲。或見幡花像設。必為之動容。年十二。從其父遊莆田玉澗寺。見慶玄律師。遽拜曰。我師也。遂留侍焉。十七落髮。謁芙蓉常照大師。照撫而器之。後往幽州寶剎寺受戒。久歷禪會。緣契德山。唐咸通中。回閩中。雪峰創院。徒侶翕然。懿宗錫號真覺禪師。仍賜紫袈裟。初與巖頭至澧州鼇山鎮阻雪。頭每日祇是打睡。師一向坐禪。一日喚曰。師兄師兄。且起來。頭曰。作甚麼。師曰。今生不著便。共文邃箇漢行脚。到處被他帶累。今日到此。又祇管打睡。頭喝曰。噇眠去。每日牀上座。恰似七村裏土地。他時後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師自點胸曰。我這裏未穩在。不敢自謾。頭曰。我將謂。你他日。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播揚大教。猶作這箇語話。師曰。我實未穩在。頭曰。你若實如此。據你見處一一通來。是處與你證明。不是處與你剗却。師曰。我初到鹽官。見上堂。舉色空義。得箇入處。頭曰。此去三十年。切忌舉著。又見洞山過水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疎。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頭曰若與麼。自救也未徹在。師又曰。後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曰。道甚麼。我當時如桶底脫相似。頭喝曰。你不聞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師曰。他後如何即是。頭曰。他後若欲播揚大教。一一從自己胷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師於言下大悟。便作禮起連聲呌曰。師兄今日始是鼇山成道。師在洞山作飯頭。淘米次。山問。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師曰。沙米一時去。山曰。大眾喫箇甚麼。師遂覆却米盆。山曰。據子因緣。合在德山。洞山一日問師。作甚麼來。師曰。斫槽來。山曰。幾斧斫成。師曰。一斧斫成。山曰。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曰。直得無下手處。山曰。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休去。(汾陽代云。某甲早困也)師辭洞山。山曰。子甚處去。師曰。歸嶺中去。山曰。當時從甚麼路出。師曰。從飛猿嶺出。山曰。今回向甚麼路去。師曰。從飛猿嶺去。山曰。有一人。不從飛猿嶺去。子還識麼。師曰。不識。山曰。為甚麼不識。師曰。他無面目。山曰。子既不識。爭知無面目。師無對。住後。僧問。和尚見德山。得箇甚麼便休去。師曰。我空手去。空手歸。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雷聲震地。室內不聞。又曰。闍黎行脚為甚麼事。問。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時如何。師曰。迷逢達磨。曰。我眼何在。師曰。得不從師。問剃髮染衣。受佛依蔭。為甚麼不許認佛。師曰。好事不如無。師問座主。如是兩字。盡是科文。作麼生是本文。主無對。(五雲代云。更分三段著)問。如何是佛。師曰。寐語作甚麼。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千里未是遠。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瞻仰即有分。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師曰。義墮也。問。寂然無依時如何。師曰。猶是病。曰轉後如何。師曰。船子下楊州。問。承古有言。師便作臥勢。良久起曰。問甚麼。僧再舉。師曰。虗生浪死漢。問箭頭露鋒時如何。師曰。好手不中的。曰盡眼沒標的時如何。師曰。不妨隨分好手。問古人道。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喫茶去。問僧甚處來。曰神光來。師曰。晝喚作日光。夜喚作火光。作麼生是神光。僧無對。師自代曰。日光火光。栖典座問。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語話分。如何是語話。師把住曰。道道。棲無對。師遂蹋倒。栖當下汗流。問僧。甚處來。曰近離浙中。師曰。船來陸來。曰。二途俱不涉。師曰。爭得到這裏。曰。有甚麼隔礙。師便打。問。古人道。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是。曰。如何是覿面相呈。師曰。蒼天蒼天。師謂眾曰。此箇水牯牛年多少。眾皆無對。師自代曰。七十九也。僧曰。和尚為甚麼作水牯牛去。師曰。有甚麼罪過。問僧。甚處去。曰禮拜徑山和尚去。師曰。徑山若問汝此間佛法如何。汝作麼生祇對。曰。待問即道。師便打。後舉問鏡清。這僧過在甚麼處。清曰。問得徑山徹困。師曰。徑山在浙中。因甚麼問得徹困。清曰。不見道。遠問近對。師曰。如是如是。一日謂長慶曰。吾見溈山問仰山。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麼生。慶曰。若問諸聖出沒處。恁麼道即不可。師曰。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麼生道。慶曰。但道錯。師曰。是汝不錯。慶曰。何異於錯。問僧。甚處來。曰江西。師曰。與此間相去多少。曰不遙。師竪起拂子曰。還隔這箇麼。曰。若隔這箇即遙去也。師便打出。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箇入路。師曰。寧自碎身如微塵。終不敢瞎却一僧眼。問四十九年後事即不問。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師以拂子驀口打。僧辭去參靈雲。問。佛未出世時如何。雲舉拂子。曰。出世後如何。雲亦舉拂子。其僧却回。師曰。返太速乎。曰。某甲到彼問佛法不契乃回。師曰。汝問甚麼事。僧舉前話。師曰。汝問我為汝道。僧便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舉起拂子。曰出世後如何。師放下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後僧舉。問玄沙。沙云。汝欲會麼。我與汝說箇喻。如人賣一片園。東西南北一時結契了也。中心樹子猶屬我在。崇壽稠云。為當打伊解處。別有道理)。師舉。六祖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乃曰。大小祖師。龍頭蛇尾。好與二十拄杖。時太原孚上座侍立。不覺齩齒。師曰。我適來恁麼道。也好喫二十拄杖。師行脚時。參烏石觀和尚。纔敲門。石問誰。師曰。鳳凰兒。石曰。來作麼。師曰。來啗老觀。石便開門搊住曰。道道。師擬議。石拓開閉却門。師住後示眾曰。我當時若入得老觀門。你這一隊噇酒糟漢。向甚麼處摸索。師問慧全。汝得入處作麼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師曰。甚麼處商量。曰甚麼處去來。師曰。汝得入處又作麼生。全無對。師便打。全坦問。平田淺草麈鹿成羣。如何射得麈中主。師喚全坦。坦應諾。師曰。喫茶去。問僧。甚處來。曰。溈山來。師曰。溈山有何言句。曰某甲曾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溈山據坐。師曰。汝肯他否。曰。某甲不肯他。師曰。溈山古佛。汝速去懺悔。(玄沙云。山頭老漢蹉過溈山也)閩王問曰。擬欲葢一所佛殿去時如何。師曰。大王何不葢取一所空王殿。曰請師樣子。師展兩手。(雲門云。一舉四十九)僧問。學人道不得處。請師道。師曰。我為法惜人。師舉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長慶舉似王延彬太傅了。乃曰。此僧合喚轉與一頓棒。王曰。和尚是甚麼心行。曰。幾放過)師問長慶。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作麼生。慶便出去。(鵞湖別云喏)問僧。甚處來。曰藍田來。師曰。何不入草。(長慶云險)上堂。南山有一條鼈鼻蛇。汝等諸人切須好看。長慶出曰。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雲門以拄杖攛向師前。作怕勢。有僧舉似玄沙。沙曰。須是稜兄始得。然雖如是。我即不然。曰和尚作麼生。沙曰。用南山作麼。一日有兩僧來。師以手拓庵門放身出曰。是甚麼僧。亦曰。是甚麼。師低頭歸庵。僧辭去。師問。甚麼處去。曰。湖南。師曰。我有箇同行。住巖頭。附汝一書去。書曰某書上師兄。某一自鼇山成道後。迄至于今。飽不飢。同參某書上。僧到巖頭。問。甚麼處來。曰雪峰來。有書達和尚。頭接了。乃問僧。別有何言句。僧遂舉前話。頭曰。他道甚麼。曰。他無語低頭歸庵。頭曰。噫。我當初悔不向伊道末後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僧至夏末請益前話。頭曰。何不早問。曰。未敢容易。頭曰。雪峰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要識末後句祇這是。上堂。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面前漆桶不會。打鼓普請看。(長慶問雲門曰。雪峰與麼道。還有出頭不得處麼。門曰有。曰作麼生。門曰。不可總作野狐精見解。又曰。狼籍不少)問僧。甚麼處去。曰。識得即知去處。師曰。你是了事人。亂走作麼。曰。和尚莫塗汙人好。師曰。我即不塗汙你。古人吹布毛作麼生。與我說來看。曰殘羹餿飯。已有人喫了。師休去。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不剃頭。畜一長柄杓。溪邊舀水。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主曰。溪深杓柄長。師聞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將剃刀。同侍者去訪。纔相見便舉前話。問。是庵主語否。主曰。是。師曰。若道得即不剃你頭。主便洗頭胡跪師前。師即與剃却。師領徒南遊。時黃涅槃預知師至。搘策前迎。抵蘇溪邂逅。師問。近離何處。槃曰。辟支巖。師曰。巖中還有主麼。槃以竹策敲師轎。師乃出轎相見。槃曰。曾郎萬福。師遽展丈夫拜。槃作女人拜。師曰。莫是女人麼。槃又設兩拜。遂以竹策畫地。右繞師轎三匝。師曰。某甲三界內人。你三界外人。你前去。某甲後來。槃回。師隨至止囊山憩。數曰。槃供事隨行徒眾。一無所缺。上堂。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諸人耕種。無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曰。且作麼生是這田地。師曰。看。沙曰。是即是。某甲不與麼。師曰。你作麼生。沙曰。祇是人人底。三聖問。透網金鱗以何為食。師曰。待汝出網來向汝道。聖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師曰。老僧住持事繁。上堂。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伊不肯入。時一僧出曰。和尚怪某甲不得。又一僧曰。用入作甚麼。師便打。玄沙謂師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麼生。師將三箇木毬一時拋出。沙作斫牌勢。師曰。你親在靈山方得如此。沙曰。也是自家事。一日陞座。眾集定。師輥出木毬。玄沙遂捉來安舊處。師一日在僧堂內燒火。閉却前後門。乃呌曰。救火救火。玄沙將一片柴從牕櫺中拋入。師便開門。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曰。瞪目不見底。曰。飲者如何。師曰。不從口入。僧舉似趙州。州曰。不從口入。不可從鼻孔裏入。僧却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州曰。苦。曰。飲者如何。州曰。死。師聞得乃曰。趙州古佛遙望作禮。自此不答話。師因閩王封柑橘各一顆。遣使送至柬。問。既是一般顏色。為甚名字不同。師遂依舊封回。王復馳問。玄沙。沙將一張紙葢却。問僧。近離甚處。曰覆船。師曰。生死海未渡。為甚麼覆却船。僧無語。乃回舉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無生死。僧再至進此語。師曰。此不是汝語。曰是覆船恁麼道。師曰。我有二十棒。寄與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喫。不干闍黎事。問大事作麼生。師執僧手曰。上座將此問誰。有僧禮拜。師打五棒。僧曰。過在甚麼處。師又打五棒。喝出。問僧甚處來。曰嶺外來。師曰。還逢達磨也無。曰青天白日。師曰。自己作麼生。曰更作麼生。師便打。師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座。僧回首。師曰。途中善為。問。拈槌竪拂不當宗乘。未審和尚如何。師竪起拂子。僧乃抱頭出去。師不顧。(法眼代云。大眾看此一員戰將)問。三乘十二分教。為凡夫開演。不為凡夫開演。師曰。不消一曲楊柳枝。師謂鏡清曰。古來有老宿。引官人巡堂曰。此一眾盡是學佛法僧。官人曰。金屑雖貴又作麼生。老宿無對。清代曰。比來拋甎引玉。(法眼別云。官人何得貴耳賤目)上堂。舉拂子曰。這箇為中下。僧問。上上人來時如何。師舉拂子。僧曰。這箇為中下。師便打。問。國師三喚侍者。意如何。師乃起入方丈。問僧。今夏在甚麼處。曰涌泉。師曰。長時涌。暫時涌。曰和尚問不著。師曰。我問不著。僧曰。是。師乃打。普請次。路逢一獼猴。師曰。人人有一面古鏡。這箇獼猴亦有一面古鏡。三聖曰。曠劫無名。何以彰為古鏡。師曰瑕生也。聖曰。這老漢著甚麼死急。話頭也不識。師曰。老僧住持事繁。閩帥施銀交牀。僧問。和尚受大王如此供養。將何報答。師以手拓地曰。輕打我。輕打我。(僧問疎山云。雪峰道。輕打我。意作麼生。山云。頭上插瓜虀。垂尾脚跟齊)問。吞盡毗盧時如何。師曰。福唐歸來還平善否。上堂。我若東道西道。汝則尋言逐句。我若羚羊挂角。汝向甚麼處捫摸。(僧問保福。祇如雪峰有甚麼言教。便似羚羊挂角時。福云。我不可作雪峯弟子不得)師之法席常不減千五百眾。梁開平戊辰。三月示疾。閩帥命醫。師曰。吾非疾也。竟不服藥。遺偈付法。五月二日。朝遊藍田暮歸。澡身。中夜入滅。

洪州感潭資國禪師

白兆問。家內停喪。請師慰問。師曰。苦痛蒼天。曰死却爺。死却孃。師打了趂出。師凡接機皆如此。

天台瑞龍慧恭禪師

福州羅氏子。謁德山。山問會麼。曰。作麼。山曰。請相見。曰識麼。山大笑。遂許入室。洎山順世。乃開法焉。

泉州瓦棺和尚

在德山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將一椀水與師。師接得便喫却。山曰。會麼。師曰。不會。山又將一椀水與師。師又接喫却。山曰。會麼。師曰。不會。山曰。何不成褫取不會底。師曰。不會。又成褫箇甚麼。山曰。子大似箇鐵橛。住後。雪峰訪師。茶話次。峰問。當時在德山斫木因緣作麼生。師曰。先師當時肯我。峰曰。和尚離師太早。時面前偶有一椀水。峰曰。將水來。師便度與。峰接得便潑却。(雲門云。莫壓良為賤)。

襄州高亭簡禪師

參德山。隔江纔見。便云不審。山乃搖扇招之。師忽開悟。乃橫趨而去。更不回顧。

南嶽下六世

  巖頭奯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師彥禪師

閩之許氏子。自幼披緇。秉戒無缺。初禮巖頭。問曰。如何是本常理。頭曰。動也。曰動時如何。頭曰。不是本常理。師良久。頭曰。肯即未脫根塵。不肯即永沈生死。師遂領悟。便禮拜。頭每與語徵醻無忒。後謁夾山。山問甚處來。曰臥龍來。山曰。來時龍還起也未。師乃顧視之。山曰。灸瘡瘢上更著艾燋。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麼。山休去。師乃問山。與麼即易。不與麼即難。與麼與麼即惺惺。不與麼不與麼即居空界。與麼不與麼請師速道。山曰。老僧謾闍黎去也。師喝曰。這老和尚。而今是甚時節。便出去。(後有僧舉似巖頭。頭云。苦哉。將我一枝佛法與麼流將去)師尋居丹丘瑞巖。坐磐石。終日如愚。每自喚主人公。復應諾。乃曰。惺惺著。他後莫受人謾。(後有僧參玄沙。沙問近離甚處。云瑞巖。沙云。有何言句示徒。僧舉前話。沙云。一等是弄精魂。也甚奇怪。乃云。何不且在彼住。云已遷化也。沙云。而今還喚得應麼。僧無對)師統眾嚴整。江表稱之。僧問。頭上寶蓋現。足下雲生時如何。師曰。披枷帶鎻漢。曰頭上無寶葢。足下無雲生時如何。師曰。猶不杻在。曰畢竟如何。師曰。齋後困。鏡清問。天不能覆。地不能載。豈不是。師曰。若是即被覆載。清曰。若不是瑞巖幾遭也。師自稱曰。師彥。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石牛。曰如何是法。師曰。石牛兒。曰恁麼即不同也。師曰。合不得。曰為甚麼合不得。師曰。無同可同。合甚麼。問作麼生商量。即得不落階級。師曰。排不出。曰為甚麼排不出。師曰。他從前無階級。曰未審居何位次。師曰。不坐普光殿。曰還理化也無。師曰。名聞三界重。何處不歸朝。一日有村媼作禮。師曰。汝速歸救取數千物命。媼回舍見。兒婦拾田螺歸。媼遂放之水濱。師之異迹頗多。茲不繁錄。逝後塔于本山。諡空照禪師。

懷州玄泉彥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日落投孤店。問如何是佛。師曰。張家三箇兒。曰學人不會。師曰。孟仲季也不會。問如何是聲前一句。師曰。吽。曰轉後如何。師曰是甚麼。

福州羅山道閑禪師

長溪陳氏子。出家於龜山。年滿受具。徧歷諸方。甞謁石霜問。去住不寧時如何。霜曰。直須盡却。師不契。乃參巖頭。亦如前問。頭曰。從他去住。管他作麼。師於是服膺。閩帥飲其法味。請居羅山。號法寶禪師。開堂陞座。方斂衣。便曰。珍重。時眾不散。良久師又曰。未識底近前來。僧出禮拜。師抗聲曰。也大苦哉。僧擬伸問。師乃喝出。問如何是奇特一句。師曰。道甚麼。問當鋒事如何辨明。師舉如意。僧曰。乞和尚垂慈。師曰。大遠也。問急急相投。請師一接。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箭過也。問九女不擕。誰是哀提者。師曰。高聲問。僧擬再問。師曰。甚麼處去也。僧來參。師問名甚麼。曰明教。師曰。還會教也未。曰隨分。師竪起拳曰。靈山會上。喚這箇作甚麼。曰拳教。師笑曰。若恁麼喚作拳教。復展兩足曰。這箇是甚麼教。僧無語。師曰。莫喚作脚教麼。師在禾山。送同行矩長老出門次。把拄杖。向面前一攛。矩無對。師曰。石牛攔古路。一馬生雙駒。(後僧舉似疎山。山云。石牛攔古路。一馬生三寅)僧辭保福。福問。甚處去。曰禮拜羅山。福曰。汝向羅山道。保福秋間上府朝覲大王。置四十箇問頭。問和尚。忽若一句不相當。莫言不道。僧舉似師。師呵呵大笑曰。陳老師自入福建。道洪塘。橋下一寨未曾見。有箇毛頭星現。汝與我向從展道。陳老師無許多問頭。祇有一口劒。一劒下須有分身之意。亦有出身之路。若不明便須成末。僧回舉似福。福曰。我當時也祇是謔伊。至秋朝覲。師特為辦茶筵請福。福不赴。却向僧曰。我中間曾有謔語。恐和尚問著。僧歸舉似。師曰。汝向他道。猛虎終不食伏肉。僧又去。福遂來。無軫上座問。祇如巖頭道。洞山好佛祇是無光。未審。洞山有何虧闕。便道無光。師召軫。軫應諾。師曰。灼然好箇佛祇是無光。曰大師為甚麼。撥無軫話。師曰。甚麼處是陳老師撥你話處。快道快道。軫無語。師打三十棒趂出。軫舉似招慶。慶一夏罵詈。至夏末自來問。師乃分明舉似。慶便作禮懺悔曰。洎錯怪大師。僧舉寒山詩問。白鶴銜苦桃時如何。師曰。貞女室中吟。曰千里作一息時如何。師曰。送客郵亭外。曰欲往蓬萊山時如何。師曰。欹枕覷獼猴。曰將此充糧食時如何。師曰。古劒髑髏前。問如何是百草頭上盡是祖師意。師曰。刺破汝眼。問如何是道。師曰。時著壁。問前是萬丈洪崖。後是虎狼師子。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自在。問三界誰為主。師曰。還解喫飯麼。臨遷化上堂。集眾良久。展左手。主事罔測。乃令東邊師僧退後。又展右手。又令西邊師僧退後。廼曰。欲報佛恩。無過流通大教。歸去也。歸去也。珍重。言訖莞爾而寂。

福州香谿從範禪師

新到參。師曰。汝豈不是鼓山僧。僧曰是。師曰。額上珠為何不現。僧無對。僧辭。師門送。復召上座。僧回首。師曰。滿肚是禪。曰和尚是甚麼心師。行大笑而已。師披衲衣次。說偈曰。迦葉上行衣。披來須捷機。纔分招的箭。密露不藏龜。

福州聖壽嚴禪師

補衲次僧參。師提起示之曰。山僧一衲衣。展似眾人見。雲水兩條分。莫教露鍼線。速道速道。僧無對。師曰。如許多時。作甚麼來。

吉州靈巖慧宗禪師

福州陳氏子。受業於龜山。僧問。如何是靈巖境。師曰。松檜森森密密遮。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夜夜有猿啼。問如何是學人自己本分事。師曰。拋却真金拾瓦礫作麼。

雪峰存禪師法嗣

  福州玄沙師備宗一禪師

閩之謝氏子。幼好垂釣。汎小艇於南臺江。狎諸漁者。唐咸通初。年甫三十。忽慕出塵。乃棄舟投芙蓉訓禪師落髮。往豫章開元寺受具。布衲芒屨。食纔接氣。常終日宴坐。眾皆異之。與雪峯本法門昆仲。而親近若師資。峯以其苦行。呼為頭陀。一日峰問。阿那箇是備頭陀。師曰。終不敢誑於人。異日峰召曰。備頭陀何不徧參去。師曰。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峰然之。暨登象骨山。乃與師同力締搆。玄徒臻萃。師入室咨決。罔替晨昏。又閱楞嚴。發明心地。由是。應機敏捷。與修多羅冥契。諸方玄學有所未決。必從之請益。至與雪峰徵詰。亦當仁不讓。峰曰。備頭陀再來人也。雪峰上堂。要會此事。猶如古鏡當臺。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師出眾曰。忽遇明鏡來時如何。峰曰。胡漢俱隱。師曰。老和尚脚跟猶未點地在。住後。上堂。佛道閑曠。無有程途。無門解脫之門。無意道人之意。不在三際。故不可昇沈。建立乖真。非屬造化。動則起生死之本。靜則醉昏沉之鄉。動靜雙泯。即落空亡。動靜雙收。瞞頇佛性。必須對塵對境。如枯木寒灰。臨時應用。不失其宜。鏡照諸像。不亂光輝。鳥飛空中。不雜空色。所以。十方無影像。三界絕行蹤。不墮往來機。不住中間意。鐘中無鼓響。鼓中無鐘聲。鐘鼓不相交。句句無前後。如壯士展臂。不藉他力。師子遊行。豈求伴侶。九霄絕翳。何在穿通。一段光明。未曾昏昧。若到這裏體寂寂。常的的。日赫燄。無邊表。圓覺空中不動搖。吞爍乾坤迥然照。夫佛出世者。元無出入。故曰無體。道本如如。法爾天真。不同修證。祇要虗閑不昧作用不涉塵泥。箇中纖毫道不盡。即為魔王眷屬。句前後句。是學人難處。所以一句當天。八萬門永絕生死。直饒得似秋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道人行處。如火銷冰。終不却成冰。箭既離弦。無返回勢。所以牢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古聖不安排。至今無處所。若到這裏。步步登玄。不屬邪正。識不能識。智不能知。動便失宗。覺即迷旨。二乘膽顫。十地魂驚。語路處絕。心行處滅。直得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毗耶。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釋梵絕聽而雨花。若與麼見前。更疑何事。沒棲泊處。離去來今。限約不得。心思路絕。不因莊嚴。本來真淨。動用語笑。隨處明了。更無欠少。今時人不悟箇中道理。妄自涉事涉塵。處處染著。頭頭繫絆。縱悟則塵境紛紜。名相不實。便擬凝心斂念。攝事歸空。閉目藏睛。終有念起。旋旋破除。細想纔生。即便遏捺。如此見解。即是落空亡底外道。魂不散底死人。冥冥漠漠。無覺無知。塞耳偷鈴。徒自欺誑。這裏分別。則不然也。不是隈門傍戶。句句現前。不得商量。不涉文墨。本絕塵境。本無位次。權名箇出家兒。畢竟無踪迹。真如凡聖地獄人天。祇是療狂子之方。虗空尚無改變。大道豈有昇沉。悟則縱橫不離本際。若到這裏。凡聖也無立處。若向句中作意。則沒溺殺人。若向外馳求。又落魔界。如如向上。沒可安排。恰似焰爐不藏蚊蚋。此理本來平坦。何用剗除。動靜揚眉。是真解脫道。不彊為意度。建立乖真。若到這裏。纖毫不受。指意則差。便是千聖出頭來。也安一字不得。久立珍重。上堂。我今問汝諸人。且承當得箇甚麼事。在何世界。安身立命。還辨得麼。若辨不得。恰似揑目生花。見事便差。知麼。如今目前。見有山河大地。色空明暗。種種諸物。皆是狂勞花相。喚作顛倒知見。夫出家人。識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汝今既已剃髮披衣為沙門相。即便有自利利他分。如今看著盡黑漫漫地。墨汁相似。自救尚不得。爭解為得人。仁者佛法因緣事大。莫作等閑相似。聚頭亂說雜話。趂讚過時。光陰難得。可惜許。大丈夫兒。何不自省察。看是甚麼事。祇如從上宗乘。是諸佛頂族。汝既承當不得。所以我方便勸汝。但從迦葉門。接續頓超去。此一門。超凡聖因果。超毗盧妙莊嚴世界海。超他釋迦方便門。直下永劫。不教有一物。與汝作眼見。何不自急急究取。未必道。我且待三生兩生。久積淨業。仁者。宗乘是甚麼事。不可由汝用工莊嚴便得去。不可他心宿命便得去。會麼。祇如釋迦出頭來。作許多變。弄說十二分教。如瓶灌水。大作一場佛事。向此門中。用一點不得。用一毛頭伎倆不得。知麼。如同夢事。亦如寐語。沙門不應出頭來。不同夢事。葢為識得。知麼。識得。即是大出脫大徹頭人。所以超凡越聖。出生離死。離因離果。超毗盧。越釋迦。不被凡聖因果所謾。一切處無人識得。汝知麼。莫祇長戀生死愛網。被善惡業拘將去。無自由分。饒汝鍊得身心。同虗空去。饒汝到精明湛不搖處。不出識陰。古人喚作如急流水。流急不覺。妄為恬靜。恁麼修行。盡出他輪回際不得。依前被輪回去。所以道。諸行無常。直是三乘功果如是可畏。若無道眼。亦不究竟。何似如今博地凡夫。不用一毫工夫。便頓超去。解省心力麼。還願樂麼。勸汝。我如今立地待汝搆去。更不教汝加功煉行。如今不恁麼。更待何時。還肯麼。便下座。上堂。汝諸人。如在大海裏坐。沒頭浸却了。更展手問人乞水喫。夫學般若菩薩。須具大根器。有大智慧始得。若有智慧。即今便出脫得去。若是根機遲鈍。直須勤苦耐志。日夜忘疲。無眠失食。如喪考妣相似。恁麼急切盡一生去。更得人荷挾尅骨究實。不妨易得搆去。且況如今誰是堪任受學底人。仁者。莫祇是記言記語。恰似念陀羅尼相似。蹋步向前來。口裏哆哆和和地。被人把住詰。問著沒去處。便嗔道。和尚不為我答話。恁麼學事大苦。知麼。有一般坐繩牀和尚。稱善知識。問著便搖身動手。點眼吐舌瞪視。更有一般說昭昭靈靈。靈臺智性。能見能聞。向五蘊身田裏作主宰。恁麼為善知識。大賺人。知麼。我今問汝。汝若認昭昭靈靈。是汝真實。為甚麼瞌睡時又不成昭昭靈靈。若瞌睡時不是。為甚麼有昭昭時。汝還會麼。這箇喚作認賊為子。是生死根本。妄想緣氣。汝欲識根由麼。我向汝道。昭昭靈靈。祇因前塵色聲香等法。而有分別。便道。此有昭昭靈靈。若無前塵。汝此昭昭靈靈。同於龜毛兔角。仁者。真實在甚麼處。汝今欲得出他五蘊身田主宰。但識取汝祕密金剛體。古人向汝道。圓成正遍。遍周沙界。我今少分為汝。智者可以譬喻得解。汝還見南閻浮提日麼。世間人所作興營。養身活命。種種心行作業。莫非皆承日光成立。祇如日體。還有許多般心行麼。還有不周遍處麼。欲識金剛體。亦須如是看。祇如今山河大地。十方國土。色空明暗。及汝身心。莫非盡承汝圓成威光所現。直是天人羣生類。所作業。次受生果報。有情無情。莫非承汝威光。乃至諸佛。成道成果。接物利生。莫非盡承汝威光。祇如金剛體。還有凡夫諸佛麼。有汝心行麼。不可道無便得當去也。知麼。汝既有如是奇特。當陽出身處。何不發明取。因何却隨他。向五蘊身田中。鬼趣裏作活計。直下自謾去。忽然無常殺鬼到來。眼目譸張身見命見。恁麼時大難支荷。如生脫龜殼相似。大苦。仁者莫把瞌睡見解。便當却去。未解葢覆得毛頭許。汝還知麼。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且汝未是得安樂底人。祇大作羣隊。干他人世。這邊那邊。飛走野鹿相似。但求衣食。若恁麼。爭行他王道。知麼。國王大臣不拘執汝。父母放汝出家。十方施主供汝衣食。土地龍神呵護汝。也須具慚愧知恩始得。莫孤負人好。長連牀上。排行著地銷將去。道是安樂。未在。皆是粥飯。將養得汝。爛冬瓜相似。變將去。土裏埋將去。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沙門因甚麼。到恁麼地。祇如大地上蠢蠢者。我喚作地獄劫住。如今若不了。明朝後日。入驢胎馬肚裏。牽犂拽耙。銜鐵負鞍。碓搗磨磨。水火裏燒煑去。大不容易受。大須恐懼。好是汝自累。知麼。若是了去。直下永劫。不曾教汝有這箇消息。若不了。此煩惱惡業因緣。不是一劫兩劫得休。直與汝金剛齊壽。知麼。師因參次。聞燕子聲。乃曰。深談實相。善說法要。便下座。時有僧請益曰。某甲不會。師曰。去誰信汝。鼓山來。師作一圓相示之。山曰。人人出這箇不得。師曰。請知汝向驢胎馬腹裏。作活計。山曰。和尚又作麼生。師曰。人人出這箇不得。山曰。和尚與麼道却得。某甲為甚麼道不得。師曰。我得。汝不得。上堂。眾集。遂將拄杖一時趂下。却回向侍者道。我今日作得一解險。入地獄如箭射。者曰。喜得和尚再復人身。僧侍立次。師以杖。指面前地上白點曰。還見麼。曰見。如是三問。僧亦如是答。師曰。你也見。我也見。為甚麼道不會。師甞訪三斗庵主。纔相見。主曰。莫怪住山年深無坐具。師曰。人人盡有。庵主為甚麼無。主曰。且坐喫茶。師曰。庵主元來有在。侍雪峰次。有二僧從階下過。峰曰。此二人堪為種草。師曰。某甲不與麼。峰曰。汝作麼生。師曰。便好與三十棒。因雪峰指火曰。三世諸佛。在火焰裏。轉大法輪。師曰。近日王令稍嚴。峰曰。作麼生。師曰。不許攙奪行市。雲門曰。火焰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南際到雪峰。峰令訪師。師問。古人道。此事唯我能知。長老作麼生。際曰。須知有不求知者。(歸宗柔別拊掌三下)師曰。山頭和尚。喫許多辛苦作麼。雪峰普請畬田次。見一蛇以杖挑起。召眾曰。看看。以刀芟為兩段。師以杖拋於背後。更不顧視。眾愕然。峰曰。俊哉。侍雪峰遊山次。峰指面前地曰。這一片地。好造箇無縫塔。師曰。高多少。峯乃顧視上下。師曰。人天福報即不無。和尚若是靈山授記。未夢見在。峯曰。你又作麼生。師曰。七尺八尺。雪峰曰。世界闊一尺。古鏡闊一尺。世界闊一丈。古鏡闊一丈。師指火爐曰。火爐闊多少。峯曰。如古鏡闊。師曰。老和尚脚跟未點地在。師初住普應院。遷止玄沙。天下叢林皆望風而賓之。閩帥王公待以師禮。學徒餘八百。室戶不閉。上堂。良久曰。我為汝得徹困。也還會麼。僧問。寂寂無言時如何。師曰。寐語作麼。曰本分事。請師道。師曰。瞌睡作麼。曰學人即瞌睡。和尚如何。師曰。爭得恁麼不識痛癢。又曰。可惜。如許大師僧。千道萬里行脚。到這裏。不消箇瞌睡寐語。便屈却去。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用自己作麼。問從上宗乘如何理論。師曰。少人聽。曰請和尚直道。師曰。患聾作麼。又曰。仁者如今事不獲已。教我抑下如是威光。苦口相勸。百千方便如此如彼。共汝相知聞。盡成顛倒知見。將此咽喉唇吻。祇成得箇野狐精業。謾汝我還肯麼。祇如有過無過。唯我自知。汝爭得會。若是恁麼人出頭來。甘伏呵責。夫為人師匠。大不易。須是善知識始得。知我如今恁麼方便助汝。猶尚不能搆得。可中純舉宗乘。是汝向甚麼處安措。還會麼。四十九年是方便。祇如靈山會上。有百萬眾。唯有迦葉一人親聞。餘盡不聞。汝道。迦葉親聞底事。作麼生。不可道如來無說說。迦葉不聞聞。便得當去。不可是汝修因成果福智莊嚴底事。知麼。且如道吾有正法眼藏。付囑大迦葉。我道。猶如話月。曹溪竪拂子。還如指月。所以道。大唐國內。宗乘中事。未曾見有一人舉唱。設有人舉唱。盡大地人失却性命。如無孔鐵鎚相似。一時亡鋒結舌去。汝諸人。賴遇我不惜身命。共汝顛倒知見。隨汝狂意。方有伸問處。我若不共汝恁麼知聞去。汝向甚麼處得見我。會麼。大難。努力珍重。師有偈曰。萬里神光頂後相。沒頂之時何處望。事已成意亦休。此箇來蹤觸處周。智者撩著便提取。莫待須臾失却頭。又曰。玄沙遊逕別。時人切須知。三冬陽氣盛。六月降霜時。有語非關舌。無言切要詞。會我最後句。出世少人知。問四威儀外如何奉王。師曰。汝是王法罪人。爭會問事。問古人拈槌竪拂。還當宗乘也無。師曰。不當。曰古人意作麼生。師舉拂子。僧曰。宗乘中事如何。師曰。待汝悟始得。問如何是金剛力士。師吹一吹。閩王送師上船。師扣船召曰。大王爭能出得這裏去。王曰。在裏許得多少時也。(歸宗柔別云。不因和尚。不得到這裏)師問文桶頭。下山幾時歸。曰三五日。師曰。歸時有無底桶子。將一擔歸。文無對。(歸宗柔代云。和尚用作甚麼)師垂語曰。諸方老宿盡道接物利生。祇如三種病人。汝作麼生接。患盲者。拈槌竪拂。他又不見。患聾者。語言三昧。他又不聞。患瘂者。教伊說又說不得。若接不得。佛法無靈驗。時有僧出曰。三種病人還許學人商量否。師曰。許汝作麼生商量。其僧珍重出。師曰。不是不是。羅漢曰。桂琛現有眼耳口。和尚作麼生接。師曰。慚愧。便歸方丈。中塔曰。三種病人即今在甚麼處。又一僧曰。非唯謾他。兼亦自謾。(法眼云。我當時見羅漢舉此僧語。我便會三種病人。雲居錫云。祇如此僧會不會。若道會。玄沙又道不是。若道不會。法眼為甚麼道。我因此僧語。便會三種病人。上座無事。上來商量。大家要知)有僧請益雲門。門曰。汝禮拜著。僧禮拜起。門以拄杖挃之。僧退後。門曰。汝不是患盲麼。復喚近前來。僧近前。門曰。汝不是患聾麼。門曰。會麼。曰不會。門曰。汝不是患瘂麼。僧於是有省。長慶來。師問。除却藥忌作麼生道。慶曰。放憨作麼。師曰。雪峰山橡子。拾食來這裏。雀兒放糞。師因僧禮拜。師曰。因我得禮汝。普請斫柴次。見一虎。天龍曰。和尚虎。師曰。是汝虎。歸院後。天龍問。適來見虎云。是汝。未審尊意如何。師曰。娑婆世界。有四種極重事。若人透得。不妨出得陰界。(東禪齊云。上座古人見了道。我身心如大地虛空。如今人還透得麼)師問長生。維摩觀佛。前際不來。後際不去。今則無住。汝作麼生觀。生曰。放皎然過。有箇道處。師曰。放汝過。作麼生道。生良久。師曰。教阿誰委悉。生曰。徒勞側耳。師曰。情知汝向鬼窟裏作活計。(崇壽稠別長生云。喚甚麼作如來)問古人皆以瞬視接人。未審和尚以何接人。師曰。我不以瞬視接人。曰學人為甚道不得。師曰。畐塞汝口。爭解道得。(法眼云。古人恁麼道。甚奇特。且問上座。口是甚麼)問凡有言句。盡落裷繢。不落裷繢。請和尚商量。師曰。拗折秤衡來。與汝商量。問。承古有言。舉足下足無非道場。如何是道場。師曰。沒却你。曰為甚麼得恁麼難見。師曰。祇為太近。(法眼曰。也無可得近。直下是上座)師在雪峰時。光侍者謂師曰。師叔若學得禪。某甲打鐵船下海去。師住後問光曰。打得鐵船也未。光無對。(法眼代云。和尚終不恁麼。法燈代云。請和尚下船。玄覺代云。貪兒思舊債)師一日遣僧。送書上雪峰。峰開緘見白紙三幅。問僧會麼。曰不會。峰曰。不見道。君子千里同風。僧回舉似。師曰。山頭老漢蹉過也不知。曰和尚如何。師曰。孟春猶寒。也不解道。師問鏡清。教中道。不見一法為大過患。且道不見甚麼法。清指露柱曰。莫是不見這箇法麼。(同安顯別云。也知和尚不造次)師曰。浙中清水白米從汝喫。佛法未會在。問承和尚有言。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學人如何得會。師曰。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用會作麼。僧便休。師來日却問其僧。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汝作麼生會。曰盡十方世界是一顆明珠。用會作麼。師曰。知汝向鬼窟裏作活計。(玄覺云。一般恁麼道。為甚麼。却成鬼窟去)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這一縫大小。韋監軍來謁。乃曰。曹山和尚甚奇怪。師曰。撫州取曹山幾里。韋指傍僧曰。上座曾到曹山否。曰曾到。韋曰。撫州取曹山幾里。曰百二十里。韋曰。恁麼則上座不到曹山。韋却起禮拜。師曰。監軍却須禮此僧。此僧却具慚愧。(雲居錫云。甚麼處是此僧具慙愧。若檢得出。許上座有行脚眼)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膿滴滴地。問如何是親切底事。師曰。我是謝三郎。西天有聲明三藏至。閩帥請師辨驗。師以鐵火筯。敲銅爐問。是甚麼聲。藏曰。銅鐵聲。(法眼別云。請大師為大王。法燈別云。聽和尚問)師曰。大王莫受外國人謾。藏無對。(法眼代云。大師久受大王供養。法燈代云。却是和尚謾大王)師南遊莆田縣。排百戲迎接。來日師問小塘長老。昨日許多喧閙向甚麼處去也。塘提起衲衣角。師曰。料掉沒交涉。(法眼別云。昨日有多少喧閙。法燈別云。今日更好笑)問僧。乾闥婆城。汝作麼生會。曰如夢如幻。(法眼別敲物示之)師與地藏在方丈說話。夜深。侍者閉却門。師曰。門總閉了。汝作麼生得出去。藏曰。喚甚麼作門。(法燈別云。和尚莫欲歇去)師以杖拄地。問長生曰。僧見俗見男見女見。汝作麼生見。曰和尚還見皎然見處麼。師曰。相識滿天下。問承和尚有言。聞性遍周沙界。雪峯打皷。這裏為甚麼不聞。師曰。誰知不聞。問險惡道中以何法津梁。師曰。以眼為津梁。曰未得者如何。師曰。快救取好。師舉。誌公云。每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場。乃曰每日拈香擇火。不知真箇道場。(玄覺云。祇如此二尊宿語。還有親疎也無)師與韋監軍喫果子。韋問如何是日用而不知。師拈起果子曰。喫。韋喫果子了再問。師曰。祇這是日用而不知。普請搬柴。師曰。汝諸人盡承吾力。一僧曰。既承師力。何用普請。師叱之曰。不普請爭得柴歸。師問明真大師。善財參彌勒。彌勒指歸文殊。文殊指歸佛處。汝道。佛指歸甚麼處。曰不知。師曰。情知汝不知。(法眼別云。喚甚麼作佛)大普玄通到禮覲。師曰。你在彼住。莫誑惑人家男女。曰玄通祇是開箇供養門。晚來朝去。爭敢作恁麼事。師曰。事難。曰真情是難。師曰。甚麼處是難處。曰為伊不肯承當。師便入方丈拄却門。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箇入路。師曰。還聞偃溪水聲麼。曰聞。師曰。從這裏入。泉守王公請師登樓。先語客司曰。待我引大師到樓前。便昇却梯。客司稟旨。公曰。請大師登樓。師視樓。復視其人。乃曰。佛法不是此道理。(法眼云。未[臼/丌]梯時日幾度登樓)師與泉守在室中說話。有一沙彌。揭簾入見。却退步而出。師曰。那沙彌好與二十拄杖。守曰。恁麼即某甲罪過。(同安顯別云。祖師來也)師曰。佛法不是恁麼。(鏡清云。不為打水。有僧問。不為打水意作麼生。清云。青山碾為塵。敢保沒閑人)梁開平戊辰。示寂。閩帥為之樹塔。

福州長慶慧稜禪師

杭州鹽官人也。姓孫氏。稟性淳澹。年十三。於蘇州通玄寺出家。登戒。歷參禪苑。後參靈雲。問。如何是佛法大意。雲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師如是往來雪峰玄沙。二十年間。坐破七箇蒲團。不明此事。一日捲簾。忽然大悟。乃有頌曰。也大差也大差。捲起簾來見天下。有人問。我解何宗拈起拂子劈口打。峯舉謂玄沙曰。此子徹去也。沙曰未可。此是意識著述。更須勘過始得。至晚眾僧上來問訊。峰謂師曰。備頭陀未肯汝在。汝實有正悟。對眾舉來。師又有頌曰。萬象之中獨露身。唯人自肯乃方親。昔時謬向途中覓。今日看來火裏冰。峯乃顧沙曰。不可更是意識著述。師問峰曰。從上諸聖傳受一路。請師垂示。峯良久。師設禮而退。峯乃微笑。師入方丈參。峯曰。是甚麼。師曰。今日天晴好普請。自此酧問。未甞爽於玄旨。師在西院。問詵上座曰。這裏有象骨山。汝曾到麼。曰不曾到。師曰。為甚麼不到。曰自有本分事在。師曰。作麼生是上座本分事。詵乃提起衲衣角。師曰。為當祇這箇。別更有。曰上座見箇甚麼。師曰。何得龍頭蛇尾保福辭歸雪峰。謂師曰。山頭和尚。或問上座信。作麼生祇對。師曰。不避腥羶亦有少許。曰信道甚麼。師曰。教我分付阿誰。曰從展雖有此語。未必有恁麼事。師曰。若然者前程全自闍黎。師與保福遊山。福問。古人道。妙峯山頂。莫祇這箇便是也無。師曰。是即是。可惜許。(僧問皷山。祇如長慶恁麼道。意作麼生。山云。孫公若無此語。可謂髑髏徧野)師來往雪峰二十九載。天祐三年。泉州刺史王延彬請住招慶。開堂日。公朝服趨隅曰。請師說法。師曰。還聞麼。公設拜。師曰。雖然如此。恐有人不肯。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有願不撒沙。一日王太傅入院。見方丈門閉。問演侍者曰。有人敢道太師在否。演曰。有人敢道。太師不在否。(法眼別云。大傅識太師)閩帥請居長慶。號超覺太師。上堂。良久曰。還有人相悉麼。若不相悉。欺謾兄弟去也。祇今有甚麼事。莫有窒塞也無。復是誰家屋裏事。不肯擔荷。更待何時。若是利根參學。不到這裏。還會麼。如今有一般行脚人。耳裏總滿也。假饒收拾得底。還當得行脚事麼。僧問。行脚事如何學。師曰。但知就人索取。曰如何是獨脫一路。師曰。何煩更問。問名言妙義。教有所詮。不涉三科。請師直道。師曰。珍重。師乃曰。明明歌詠。汝尚不會。忽被暗裡來底事。汝作麼生。僧問。如何是暗來底事。師曰。喫茶去。(中塔代云。便請和尚相伴)問如何是不隔毫端底事。師曰。當不當。問如何得不疑不惑去。師乃展兩手。僧不進語。師曰。汝更問。我與汝道。僧再問。師露膊而坐。僧禮拜。師曰。汝作麼生會。曰今日風起。師曰。恁麼道未定人見解。汝於古今中。有甚麼節要齊得長慶。若舉得許汝作話主。其僧但立而已。師却問。汝是甚處人。曰向北人。師曰。南北三千里外。學妄語作麼。僧無對。上堂。良久曰。莫道今夜較些子。便下座。僧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有伎倆者得。曰學人還得也無。師曰。大遠在。上堂。撞著道伴交肩過。一生參學事畢。上堂。淨潔打疊了。也却近前問我覓我。劈脊與你一棒。有一棒到你。你須生慚愧。無一棒到你。你又向甚麼處會。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師曰。草裏漢。曰挂角後如何。師曰。亂呌喚。曰畢竟如何。師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問如是何合聖之言。師曰。大小長慶被汝一問。口似匾擔。曰何故如此。師曰。適來問甚麼。上堂。我若純舉唱宗乘。須閉却法堂門。所以道。盡法無民。僧問。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還委落處麼。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香嚴道底。一時坐却。上堂。總似今日老胡有望。保福曰。總似今日老胡絕望。(玄覺云。恁麼道。是相見語。不是相見語)安國[啗-口+王]和尚。得師號。師去作賀。國出接。師曰。師號來邪。曰來也。師曰。是甚麼號。曰明真。師乃展手。國曰。甚麼處去來。師曰。幾不問過。問僧。甚處來。曰鼓山來。師曰。鼓山有不跨石門底句。有人借問。汝作麼生道。曰昨夜報慈宿。師曰。劈脊棒汝。又作麼生。曰和尚若行此棒。不虗受人天供養。師曰。幾合放過。問古人有言。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曰。知有也未。(僧又問保福。福云。此是誰語。云丹霞語。福云。去莫妨我打睡)師入僧堂舉起疏頭曰。見即不見。還見麼。眾無對。(法眼代云。縱受得到別處。亦不敢呈人)師到羅山。見製龕子。以杖敲龕曰。太煞頂備。山曰拙布置。師曰。還肯入也無。山乃吽吽。上堂。大眾集定。師乃拽出一僧曰。大眾禮拜此僧。又曰。此僧有甚麼長處。便教大眾禮拜。眾無對。僧問。如何是文彩未生時事。師曰。汝先舉。我後舉。其僧但立而已。(法眼別云。請和尚舉)師曰。汝作麼生舉。曰某甲截舌有分。保福遷化。僧問。保福拋却殼漏子。向甚麼處去也。師曰。且道。保福在那箇殼漏子裏。(法眼別云。那箇是保福殼漏子)閩帥夫人崔氏。(奉道自稱練師)遣使送衣物至曰。練師令就。大師請回信。師曰。傳語練師。領取回信。須臾使却來師前。唱喏便回。師明日入府。練師曰。昨日謝大師回信。師曰。却請昨日回信看。練師展兩手。帥問師曰。練師適來呈信。還愜大師意否。師曰。猶較些子。(法眼別云。這一轉語。大王自道取)曰。未寧大師意旨如何。師良久。帥曰。不可思議。大師佛法深遠。後唐長興三年。歸寂。王氏建塔。

漳州保福院從展禪師

福州陳氏子。年十五。禮雪峰為受業師。遊吳楚間。後歸執侍。峰一日忽召曰。還會麼。師欲近前。峰以杖拄之。師當下知歸。甞以古今方便。詢于長慶。一日慶謂師曰。寧說阿羅漢有三毒。不可說如來有二種語。不道如來無語。祇是無二種語。師曰。作麼生是如來語。慶曰。聾人爭得聞。師曰。情知和尚。向第二頭道。慶曰。汝又作麼生。師曰。喫茶去。(雲居錫云。甚麼處是長慶向第二頭道處)因舉。盤山道。光境俱亡。復是何物。洞山道。光境未亡。復是何物。師曰。據此二尊宿商量。猶未得勦絕。乃問長慶。如今作麼生道得勦絕。慶良久。師曰。情知和尚向鬼窟裏作活計。慶却問作麼生。師曰。兩手扶犂水過膝。長慶問。見色便見心。還見船子麼。師曰。見。曰船子且置。作麼生是心。師却指船子。(歸宗柔別云。和尚祇解問人)雪峰上堂。曰諸上座。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烏石嶺與汝相見了也。僧堂前與汝相見了也。師舉問鵝湖。僧堂前相見即且置。祇如望州亭烏石嶺。甚麼處相見。鵝湖驟步歸方丈。師低頭入僧堂。粱貞明四年。漳州刺史王公。創保福禪苑。迎請居之。開堂日。王公禮跪三請。躬自扶掖陞座。師乃曰。須起箇笑端作麼。然雖如此。再三不容推免。諸仁者還識麼。若識得。便與古佛齊肩。時有僧出方禮拜。師曰。晴乾不肯去。直待雨淋頭。問郡守。崇建精舍。大闡真風。便請和尚。舉揚宗教。師曰。還會麼。曰恁麼則羣生有賴也。師曰。莫塗汙人好。又僧出禮拜。師曰。大德好與莫覆却船子。僧問。泯默之時。將何為則。師曰。落在甚麼處。曰不會。師曰。瞌睡漢出去。上堂。此事如擊石火。似閃電光。搆得搆不得。未免喪身失命。僧問。未審搆得底人。還免喪身失命也無。師曰。適來且置。闍黎還搆得麼。曰若搆不得。未免大眾怪笑。師曰。作家作家曰。是甚麼心行。師曰。一杓屎攔面。潑也不知臭。師見僧以杖打露拄。又打其僧頭。僧作忍痛聲。師曰。那箇為甚麼不痛。僧無對。(玄覺代云。貪行拄杖)問摩騰入漢。一藏分明。達磨西來。將何指示。師曰。上座行脚事作麼生。曰不會。師曰。不會會取。莫傍家取人處分。若是久在叢林。粗委些子。遠近可以隨處任真。其有初心後學。未知次序。山僧所以不惜口業。向汝道。塵劫來事。祇在如今。還會麼。然佛法付囑國王大臣。郡守昔同佛會。今方如是。若是福祿榮貴。則且不論。祇如當時受佛付囑底事。還記得麼。若識得。便與千聖齊肩。儻未識得。直須諦信。此事不從人得。自己亦非言多。去道轉遠。直道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猶未是在。久立珍重。上堂。有人從佛殿後過。見是張三李四。從佛殿前過。為甚麼不見。且道。佛法利害。在甚麼處。僧曰。為有一分麤境。所以不見。師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見。曰。不是佛殿還可見否。師曰。不是佛殿。見箇甚麼。問十二時中如何據驗。師曰。恰好據驗。曰學人為甚麼不見。師曰。不可更揑目去也。問主伴重重。極十方而齊唱。如何是極十方而齊唱。師曰。汝何不教別人問。問。因言辯意時如何。師曰。因甚麼言。僧低頭良久。師曰。掣電之機。徒勞佇思。師因僧侍立。問曰。汝得恁麼麤心。僧曰。甚麼處是某甲麤心處。師拈一塊土。度與僧曰。拋向門前著。僧拋了却來曰。甚麼處是某甲麤心處。師曰。我見築著磕著。所以道汝麤心。師問羅山。僧問巖頭。浩浩塵中如何辨主。頭曰。銅沙鑼裏滿盛油。意作麼生。山召師。師應諾。山曰。獼猴入道場。山却問明招。忽有人問你又作麼生。招曰。箭穿紅日影。師問羅山。巖頭道。與麼與麼。不與麼不與麼。意作麼生。山召師。師應諾。山曰。雙明亦雙暗。師禮謝。三日後却問。前日蒙和尚垂慈。祇為看不破。山曰。盡情向汝道了也。師曰。和尚是把火行。山曰。若與麼據汝疑處問將來。師曰。如何是雙明亦雙暗。山曰。同生亦同死。師又禮謝而退。別有僧問師。同生亦同死時如何。師曰。彼此合取狗口。曰和尚收取口喫飯。其僧却問羅山。同生亦同死時如何。山曰。如牛無角。曰同生不同死時如何。山曰。如虎戴角。師見僧喫飯。乃拓鉢曰。家常。僧曰。和尚是甚麼心行。有尼到參。師問阿誰。侍者報曰。覺師姑。師曰。既是覺師姑。用來作麼。尼曰。仁義道中即不無。師別云。和尚是甚麼心行。師聞長生卓庵。乃往相訪。茶話次。生曰。曾有僧問祖師西來意。某甲舉拂子示之。不知得不得。師曰。某甲爭敢道得不得。有箇問。有人讚歎此事。如虎戴角。有人輕毀此事。分文不直。一等是恁麼事。因甚麼毀讚不同。生曰。適來出自偶爾。(老宿云。毀又爭得。又老宿云。惜取眉毛好。太原孚云。若無智眼。難辨得失)師問僧。殿裏底是甚麼。曰和尚定當看。師曰。釋迦佛。曰和尚莫謾人好。師曰。却是汝謾我。閩帥遣使送朱記到。師上堂。提起印曰。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僧曰。不去不住。用印奚為。師便打。僧曰。恁麼則鬼窟裏。全因今日也。師持印歸方丈。問僧。甚處來。曰江西。師曰。學得底那。曰拈不出。師曰。作麼生。(法眼別云謾語)僧無對。師舉。洞山真讚云。徒觀紙與墨。不是山中人。僧問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汝試邈掠看。曰若不黠兒。幾成邈掠。師曰。汝是黠兒。曰和尚是甚麼心行。師曰。來言不豐。僧數錢次。師乃展手曰。乞我一錢。曰和尚因何到恁麼地。師曰。我到恁麼地。曰若到恁麼地。將取一文去。師曰。汝因甚到恁麼地。問僧。甚處來。曰觀音。師曰。還見觀音麼。曰見。師曰。左邊見右邊見。曰見時不歷左右。(法眼別云。如和尚見)問如何是入火不燒。入水不溺。師曰。若是水火。即被燒溺。師問飯頭。鑊闊多少。曰和尚試量看。師以手作量勢。曰和尚莫謾某甲。師曰。却是汝謾我。問欲達無生路。應須識本源。如何是本源。師良久。却問侍者。這僧問甚麼。其僧再舉。師乃喝出曰。我不患聾。問學人近入叢林。乞師全示入路。師曰。若教全示。我却禮拜汝。師問僧。汝作甚麼業來。得恁麼長大。曰和尚短多少。師却蹲身作短勢。僧曰。和尚莫謾人好。師曰。却是汝謾我。師令侍者屈隆壽長老云。但獨自來。莫將侍者來。壽曰。不許將來。爭解離得。師曰。太煞恩愛。壽無對。師代曰。更謝和尚上足傳示。閩帥奏命服。一日示微疾。僧入丈室問訊。師曰。吾與汝相識年深。有何方術相救。曰方術甚有。聞說和尚不解忌口。(法燈別云和走解忌口麼)又謂眾曰。吾旬日來氣力困劣。別無他。祇是時至也。僧問。時既至矣。師去即是。住即是。師曰。道道。曰。恁麼則某甲不敢造次。師曰。失錢遭罪。言訖而寂。

福州鼓山神晏興聖國師

大梁李氏子。幼惡葷羶。樂聞鐘梵。年十二時。有白氣數道。騰于所居屋壁。師題壁曰。白道從茲速改張。休來顯現作妖祥。定祛邪行歸真見。必得超凡入聖鄉。題罷氣即隨滅。年甫志學。遘疾甚亟。夢神人與藥。覺而頓愈。明年又夢。梵僧告曰。出家時至矣。遂依衛州白鹿山規禪師披削。嵩嶽受具。謂同學曰。古德云。白四羯磨後。全體戒定慧。豈準繩而可拘也。於是杖錫徧扣禪關。而但記語言存乎知解。及造雪嶺。朗然符契。一日參雪峰。峰知其緣熟。忽起搊住曰。是甚麼。師釋然了悟。亦忘其了心。唯舉手搖曳而已。峰曰。子作道理邪。師曰。何道理之有。峰審其懸解。撫而印之。後閩帥常詢法要。創鼓山禪苑。請舉揚宗旨。上堂良久曰。南泉在日。亦有人舉要。且不識南泉。即今莫有識南泉者麼。試出來對眾驗看。時有僧出禮拜。纔起。師曰。作麼生。僧近前曰。咨和尚。師曰。不才請退。乃曰。經有經師。論有論師。律有律師。有函有號。有部有帙。各有人傳持。且佛法是建立教。禪道乃止啼之說。他諸聖出興。葢為人心不等。巧開方便。遂有多門。受疾不同。處方還異。在有破有。居空叱空。二患既除。中道須遣。鼓山所以道。句不當機。言非展事。承言者喪。滯句者迷。不唱言前。寧談句後。直至釋迦掩室。淨名杜口。大士梁時童子。當日一問。二問三問。盡有人了也。諸仁者。合作麼生。時有僧出禮拜。師曰。高聲問。曰學人咨和尚。師喝曰。出去。曰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抗聲曰。似未聞那。其僧再問。師曰。一點隨流食咸不重。問如何是包盡乾坤底句。師曰。近前來。僧近前。師曰。鈍置殺人。曰如何紹得。師曰。犴[狂-王+谷]無風徒勞展掌。曰如何即是。師曰錯。曰學人便承當時如何。師曰。汝作麼生承當。(法燈別云。莫費力)問如何是學人正立處師曰。不從諸聖行。(法燈別云。汝擬亂走)問千山萬山那箇是正山。師曰。用正山作麼。(法燈別云。千山萬山)師與招慶相遇次。慶曰家常。師曰。太無厭生。慶曰。且欵欵。師却曰。家常。慶曰。今日未有火。師曰。太鄙悋生。慶曰。穩便將取去。上堂垂語曰。鼓山門下。不得咳嗽。時有僧咳嗽一聲。師曰。作甚麼。曰傷風。師曰。傷風即得。僧問。如何是宗門中事。師乃側掌吽吽。問如何是向上關棙子。師便打。問如何是鼓山正主。師曰。瞎作麼。師問保福。古人道。非不非。是不是。意作麼生。福拈起茶盞。師曰。莫是非好。問如何是真實人體。師曰。即今是甚麼體。曰究竟如何。師曰。爭得到恁麼地。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金烏一點。萬里無雲。上堂。欲知此事。如一口劒。僧問。學人是死屍。如何是劒。師曰。拽出這死屍著。僧應喏。便歸僧堂結束而去。師至晚聞得乃曰。好與拄杖。(東禪齊云。這僧若不肯。鼓山有甚過。若肯。何得便發去。又云。皷山拄杖。賞伊罰伊。具眼底試商量看)問僧。鼓山有不跨石門句。汝作麼生道。僧曰請。師便打。問如何是古人省心力處。師曰。汝何費力。問言滿天下無口過。如何是無口過。師曰。有甚麼過。問如何是教外別傳底事。師曰。喫茶去。師與閩帥瞻仰佛像。帥問。是甚麼佛。師曰。請大王鑒。帥曰。鑒即不是佛。師曰。是甚麼。帥無對。(長慶代云。久承大師在眾。何得造次)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以拂子驀口打。問如何是省要處。師曰。汝還恥麼。師復曰。今為諸仁者。刺頭入他諸聖化門裏。抖擻不出。所以向諸人道。教排不到。祖不西來。三世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載不起。凡聖攝不得。古今傳不得。忽爾是箇漢。未通箇消息。向他恁麼道。被他驀口摑。還怪得他麼。雖然如此。也不得亂摑。鼓山尋常道。更有一人。不跨石門。須有不跨石門句。作麼生是不跨石門句。鼓山自住三十餘年。五湖四海來者。向高山頂上看山翫水。未見一人快利。通得箇消息。如今還有人通得也未。若通得亦不昧。諸兄弟。若無。不如散去。珍重。師有偈曰。直下猶難會。尋言轉更賖。若論佛與祖。特地隔天涯。師舉問僧。汝作麼生會。僧無語。乃謂侍者曰。某甲不會。請代一轉語。者曰。和尚與麼道。猶隔天涯在。僧舉似師。師喚侍者。問汝為這僧代語。是否。者曰是。師便打趂出院。

杭州龍華寺靈照真覺禪師

高麗人也。萍遊閩越。陞雪峰之堂。冥符玄旨。居唯一衲。服勤眾務。閩中謂之照布衲。一夕指半月問溥上座曰。那一片甚麼處去也。溥曰。莫妄想。師曰。失却一片也。眾雖歎美。而恬澹自持。初住婺州齊雲山。上堂。良久。忽舒手顧眾曰。乞取些子。乞取些子。又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僧問。草童能歌舞。未審今時還有無。師下座作舞曰。沙彌會麼。曰不會。師曰。山僧蹋曲子也不會。問還丹一粒。點鐵成金。至理一言。轉凡成聖。請師一點。師曰。還知齊雲點金成鐵麼。曰點金成鐵前之未聞。至理一言敢希垂示。師曰。句下不薦。後悔難追。次遷越州鏡清。上堂。今日盡令去也。時有僧出曰。請師盡令。師乃吽吽。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鏡清不惜口。問請師彫琢。師曰八成。曰為甚麼不十成。師曰。還知鏡清生修理麼。問僧。甚處來。曰五峰來。師曰。來作甚麼。曰禮拜和尚。師曰。何不自體。曰禮了也。師曰。鏡湖水淺。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莫錯下名言。曰豈無方便。師曰。烏頭養雀兒。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甚麼人傳得。師曰。千聖也疑我。曰莫便是傳也無。師曰。晉帝斬嵆康。問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毗耶。此意如何。師曰。東廊下兩兩三三。上堂。諸方以毗盧法身為極則。鏡清這裏即不然。須知毗盧有師。法身有主。僧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二公爭敢論。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此即是色。阿那箇是心。師曰。恁麼問莫欺山僧麼。問未剖以前請師斷。師曰。落在甚麼處。曰失口即不可。師曰。也是寒山送拾得。僧禮拜。師曰。住住。闍黎失口。山僧失口。曰惡虎不食子。師曰。驢頭出。馬頭回。師驀問一僧。記得麼。曰記得。師曰。道甚麼。曰道甚麼。師曰。淮南小兒入寺。問是甚麼。即俊鷹俊鷂趂不及。師曰。闍黎別問。山僧別答。曰請師別答。師曰。十里行人較一程。問金屑雖貴眼裏著不得時如何。師曰。著不得。還著得麼。僧禮拜。師曰。深沙神。問菩提樹下度眾生。如何是菩提樹。師曰。大似苦練樹。曰為甚麼似苦練樹。師曰。素非良馬。何勞鞭影。晉天福丁未示寂。塔于杭之大慈山。

明州翠巖令參永明禪師

安吉州人也。僧問。不借三寸請師道。師曰。茶堂裏貶剝去。問國師三喚侍者。意旨如何。師曰。抑逼人作麼。上堂。一夏與兄弟東語西話。看翠巖眉毛在麼。(長慶云。生也。雲門云。關。保福云。作賊人心虛。翠巖芝云。為眾竭力。禍出私門)問凡有言句盡是點汙。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凡有言句盡是點汙。問如何是省要處。師曰。大眾笑汝。問還丹一粒。點鐵成金。至理一言。轉凡成聖。學人上來。請師一點。師曰。不點。曰為甚麼不點。師曰。恐汝落凡聖。曰乞師至理。師曰。侍者點茶來。問古人拈槌堅拂。意旨如何。師曰。邪法難扶。問僧繇為甚寫誌公真不得。師曰。作麼生合殺。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師曰。藥山再三叮囑。問不帶凡聖。當機何示。師曰。莫向人道。翠巖靈利。問妙機言句。盡皆不當。宗乘中事如何。師曰。禮拜著。曰學人不會。師曰。出家行脚。禮拜也不會。師後遷龍冊而終焉。

越州鏡清寺道怤順德禪師

永嘉陳氏子。六歲不葷茹。親黨強啖以枯魚。隨即嗢噦。遂求出家。于本州開元寺受具。遊方抵閩。謁雪峰。峰問。甚處人。曰溫州人。峰曰。恁麼則與一宿覺是鄉人也。曰祇如一宿覺。是甚麼處人。峰曰。好喫一頓棒。且放過。一日師問。祇如古德豈不是以心傳心。峰曰。兼不立文字語句。師曰。祇如不立文字語句。師如何傳。峰良久。師禮謝。峰曰。更問我一轉豈不好。師曰。就和尚請一轉問頭。峰曰。祇恁麼為別有商量。師曰。和尚恁麼即得。峰曰。於汝作麼生。師曰。孤負殺人。雪峰謂眾曰。堂堂密密地。師出問。是甚麼堂堂密密。峰起立曰。道甚麼。師退步而立。雪峰垂語曰。此事得恁麼尊貴。得恁麼綿密。師曰。道怤自到來數年。不聞和尚恁麼示誨。峰曰。我向前雖無。如今已有。莫有所妨麼。曰不敢。此是和尚不已而已。峰曰。致使我如此。師從此信入。而且隨眾。時謂之小怤布衲。普請次。雪峰舉。溈山道。見色便見心。汝道還有過也無。師曰。古人為甚麼事。峯曰。雖然如此。要共汝商量。師曰。恁麼則不如道怤鉏地去。師再參雪峰。峰問。甚處來。師曰。嶺外來。峰曰。甚麼處逢見達磨。師曰。更在甚麼處。峰曰。未信汝在。師曰。和尚莫恁麼粘泥好。峰便休。師後遍歷諸方。益資權智。因訪先曹山。山問甚麼處來。師曰。昨日離明水。山曰。甚麼時到明水。師曰。和尚到時到。山曰。汝道。我甚麼時到。師曰。適來猶記得。山曰。如是如是。師初住越州鏡清。唱雪峰之旨。學者奔湊。副使皮光業者。日休之子。辭學宏贍。屢擊難之退。謂人曰。怤師之高論。人莫窺其極也。新到參。師拈起拂子。僧曰。久嚮鏡清。猶有這箇在。師曰。鏡清今日失利。問學人啐。請師啄。師曰。還得活也無。曰若不活。遭人怪笑。師曰。也是草裏漢。問僧。近離甚處。曰三峰。師曰。夏在甚處。曰五峰。師曰。放你三十棒。曰過在甚麼處。師曰。為汝出一叢林。入一叢林。師一日於僧堂自擊鐘曰。玄沙道底。玄沙道底。僧問玄沙道甚麼。師乃畫一圓相。僧曰。若不久參。爭知與麼。師曰。失錢遭罪。師住菴時。有行者至。徐徐近繩牀。取拂子提起。問某甲喚這箇作拂子。庵主喚作甚麼。師曰。不可更安名立字也。行者乃擲却拂子曰。著甚死急。問僧。外面是甚麼聲。曰蛇齩蝦蟇聲。師曰。將謂眾生苦。更有苦眾生。師問靈雲。行脚事大。乞師指南。雲曰。浙中米作麼價。師曰。若不是道怤。洎作米價會。却問。如何是靈源一直道。師曰。鏡湖水可煞深。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紅日照青山。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風吹雪不寒。問僧。趙州喫茶話。汝作麼生會。僧便出去。師曰。邯鄲學唐步。問學人未達其源。請師方便。師曰。是甚麼源。曰其源。師曰。若是其源。爭受方便。僧禮拜退。侍者問。和尚適來莫是成褫伊麼。師曰無。曰莫是不成褫伊麼。師曰無。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一點水墨。兩處成龍。師在帳中坐。有僧問訊。師撥開曰。當斷不斷。反招其亂。曰既是當斷。為甚麼不斷。師曰。我若盡法。直恐無民。曰不怕無民。請師盡法。師曰。維那拽出此僧著。又曰。休休我在南方識伊和尚來。普請鉏草次。浴頭請師浴。師不顧。如是三請。師舉钁作打勢。頭便走。師召曰。來來。頭回首。師曰。向後遇作家分明舉似。頭後到保福舉前話。語未了。福以手掩其口。頭却回舉似師。師曰。饒伊恁麼。也未作家。師問荷玉。甚處來。曰天台來。師曰。阿誰問汝天台。曰和尚何得龍頭蛇尾。帥曰。鏡清今日失利。師看經次。僧問。和尚看甚麼經。師曰。我與古人闘百草。師却問。汝會麼。曰少年也曾恁麼來。師曰。如今作麼生。僧舉拳。師曰。我輸汝也。問辨不得。提不起時如何。師曰。爭得到這裏。曰恁麼則禮拜去也。師曰。鏡清今日失利。師見僧學書。廼問。學甚麼書。曰請和尚鑒。師曰。一點未分。三分著地。曰今日又似遇人。又似不遇人。師曰。鏡清今日失利。僧問。聲前絕妙。請師指歸。師曰。許由不洗耳。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猶繫脚在。曰某甲祇如此。師意又如何。師曰。無端夜來鴈。驚起後池秋。錢王命居天龍寺。後創龍冊寺延請居焉。上堂。如今事不得已。向汝道。各自驗看。實箇親切。既恁麼親切。到汝分上。因何特地生踈。祇為拋家日久。流浪年深。一向緣塵。致見如此。所以喚作背覺合塵。亦名捨父逃逝。今勸兄弟。未歇歇去好。未徹徹去好。大丈夫兒。得恁麼無氣槩。還惆悵麼。終日茫茫地。且覓取箇管帶路好。也無人問我管帶一路。僧問。如何是管帶一路。師噓噓曰要棒喫即道。曰恁麼則學人罪過也。師曰。幾被汝打破蔡州。問僧。近離甚處。曰石橋。師曰。本分事作麼生。曰近離石橋。師曰。我豈不知你近離石橋。本分事作麼生。曰和尚何不領話。師便打。僧曰。某甲話在。師曰。你但喫棒。我要這話行。僧問。一等明機雙扣。為甚麼却遭違貶。師曰。打水魚頭痛。驚林鳥散忙。問十二時中以何為驗。師曰。得力即向我道。僧曰。諾。師曰。十萬八千猶可近。問如何是方便門。速易成就。師曰。速易成就。曰爭奈學人領覽未的。師曰。代得也代却。問如何是人無心合道。師曰。何不問道無心合人。曰如何是道無心合人。師曰。白雲乍可來青嶂。明月那教下碧天。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新年頭佛法。師曰。元正啟祚。萬物咸新。曰謝師答話。師曰。鏡清今日失利。問學人問不到處。請師不答。和尚答不到處。學人即不問。師乃搊住曰。是我道理。是汝道理。曰和尚若打學人。學人也打和尚。師曰。得對相耕去。問承師有言。諸方若不是走人。便是籠人罩人。未審和尚如何。師曰。被汝致此一問。直得當門齒落。上堂。眾集定。師拋下拄杖曰。大眾動著也二十棒。不動著也二十棒。時有僧出。拈得頭上戴出去。師曰。鏡清今日失利。問僧。門外甚麼聲。曰雨滴聲。師曰。眾生顛倒。迷己逐物。曰和尚作麼生。師曰。洎不迷己。曰洎不迷己。意旨如何。師曰。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問如何是同相。師將火筯插向爐中曰。如何是別相。師又將火筯插向一邊。(法眼別云。問不當理)有僧。引一童子到曰。此童子常愛問人佛法。請和尚驗看。師乃令點茶。童子點茶來。師啜了。過盞槖與童子。子近前接。師却縮手曰。還道得麼。子曰問將來。(法眼別云。和尚更喫茶否)僧曰。此童子見解如何。師曰。也祇是一兩生持戒僧。晉天福初示滅。塔于龍冊山。

漳州報恩院懷岳禪師

泉州人也。僧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動即死。曰不動時如何。師曰。猶是守古塚鬼。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有甚麼纏縛汝。曰爭奈出身不得何。師曰。過在阿誰。問如何是報恩一靈物。師曰。喫如許多酒糟作麼。曰還露脚手也無。師曰。這裏是甚麼處所。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萬里一片雲。曰見後如何。師曰。廓落地。問黑雲陡暗。誰當雨者。師曰。峻處先傾。問宗乘不却。如何舉唱。師曰。山不自稱水無間斷。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汝爭得知。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甚麼年中得見來。問師子在窟時如何。師曰。師子是甚麼家具。曰師子出窟時如何。師曰。師子在甚麼處。問如何是目前佛。師曰。快禮拜。臨遷化上堂。山僧十二年來。舉揚宗教。諸人怪我甚麼處。若要聽三經五論。此去開元寺咫尺。言訖告寂。

福州安國院弘[啗-口+王]明真禪師

泉州陳氏子。參雪峰。峰問。甚麼處來。曰江西來。峰曰。甚麼處見達磨。曰分明向和尚道。峰曰。道甚麼。曰甚麼處去來。一日雪峰見師忽搊住曰。盡乾坤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伊不肯入。曰。和尚怪弘[啗-口+王]不得。峰拓開曰。雖然如此。爭奈背後許多師僧何。師舉國師碑文云。得之於心。猗蘭作旃檀之樹。失之於旨。甘露乃蒺藜之園。問僧曰。一語須具得失兩意。汝作麼生道。僧舉拳曰。不可喚作拳頭也。師不肯。亦舉拳別云。祇為喚這箇作拳頭。出世囷山。後閩帥命居安國。大闡玄風。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即是。莫錯會。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問問。問學人上來未盡其機。請師盡機。師良久。僧禮拜。師曰。忽到別處。人問汝。作麼生舉。曰終不敢錯舉。師曰。未出門已見笑具。問如何是達磨傳底心。師曰。素非後躅。問不落有無之機。請師全道。師曰。汝試斷看。問如何是一毛頭事。師拈起袈裟。僧曰。乞師指示。師曰。抱璞不須頻下淚。來朝更獻楚王看。問寂寂無言時如何。師曰。更進一步。問凡有言句。皆落因緣方便。不落因緣方便事如何。師曰。桔槔之士頻逢。抱甕之流罕遇。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和尚如何傳。師曰。且留口喫飯著。問如何是高尚底人。師曰。河濱無洗耳之叟。磻谿絕垂釣之人。問十二時中如何救得生死。師曰執鉢不須窺眾樂。履冰何得步參差。問學人擬問宗乘。師還許也無。師曰。但問。僧擬問。師便喝出。問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師曰。把將生死來。問知有底人為甚麼道不得。師曰。汝爺名甚麼。問如何是活人劒。師曰。不敢瞎却汝。曰如何是殺人刀。師曰。祇這箇是。問不犯鋒鋩。如何知音。師曰。驢年去。問苦澁處乞師一言。師曰。可煞沈吟。曰為甚麼如此。師曰。也須相悉好。問常居正位底人。還消得人天供養否。師曰。消不得。曰為甚麼消不得。師曰。是甚麼心行。曰甚麼人消得。師曰。著衣喫飯底消得。師舉稜和尚住招慶時。在法堂東角立。謂僧曰。這裏好致一問。僧便問。和尚為何不居正位。稜曰。為汝恁麼來。曰即今作麼生。稜曰。用汝眼作麼。師舉畢。乃曰。他家恁麼問。別是箇道理。汝今作麼生道。後安國曰。恁麼則大眾一時散去得也。師自代曰。恁麼即大眾一時禮拜。

泉州睡龍山道溥弘教禪師

福唐鄭氏子。初住五峰。上堂。莫道空山無祇待。便歸方丈。僧問。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頂。未審頂外事如何。師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頂。曰如何是大千頂。師曰。摩醯首羅天。猶是小千界。問初心後學。近入叢林。方便門中。乞師指示。師敲門枋。僧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再敲門枋。

南嶽金輪可觀禪師

福唐薛氏子。參雪峰。峰曰。近前來。師方近前作禮。峰與一蹋。師忽契悟。師事十二載。復歷叢林。住後上堂。我在雪峰遭他一蹋。直至如今眼不開。不知是何境界。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是。大眾夜參後下堂。師召大眾。眾回首。師曰。看月。眾乃看。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眾無對。問古人道。毗盧有師。法身有主。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不可牀上安牀。問如何是日用事。師拊掌三下。僧曰。學人未領此意。師曰。更待甚麼。問從上宗乘如何為人。師曰。我今日未喫茶。曰請師指示。師曰過也。問正則不問。請師傍指。師曰。抱取猫兒去。問僧。甚處來。曰華光。師便推出。閉却門。僧無對。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何對。師咄曰。出去。問僧。作麼生是覿面事。曰請師鑒。師曰。恁麼道還當麼。曰故為即不可。師曰。別是一著。問如何是靈源一路。師曰。蹋過作麼。雪峰院主有書來招曰。山頭和尚年尊也。長老何不再入嶺一轉。師回書曰。待山頭和尚別有見解。即再入嶺。僧問。如何是雪峰見解。師曰我也驚。

福州大普山玄通禪師

本郡人也。僧問。驪龍頷下珠。如何取得。師乃拊掌瞬視。問方便以前事如何。師便推出其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齩骨頭漢。出去。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脫枷來商量。問急急相投。請師接。師曰鈍漢。

福州長生山皎然禪師

本郡人。久依雪峰。一日與僧斫樹次。峯曰。斫到心且住。師曰。斫却著。峰曰。古人以心傳心。汝為甚麼道斫却。師擲下斧曰傳。峯打一拄杖而去。僧問雪峰。如何是第一句。峰良久。僧舉似師。師曰。此是第二句。峰再令其僧來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蒼天蒼天。普請次。雪峰問。古人道。誰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古人意作麼生。師側戴笠子曰。這箇是甚麼人語。峰問師。持經者能荷擔如來。作麼生是荷擔如來。師乃捧雪峰向禪床上。普請次。雪峰負一束藤。路逢一僧。便拋下。僧擬取。峰便蹋倒。歸謂師曰。我今日蹋這僧快。師曰。和尚却替這僧入涅槃堂始得。峰便休去。雪峰問。光境俱亡復是何物。師曰。放皎然過。有道處。峰曰。放汝過。作麼生道。曰皎然亦放和尚過。峰曰。放汝二十棒。師便禮拜。住後。僧問。古人有言。無明即佛性。煩惱不須除。如何是無明即佛性。師忿然作色舉拳呵曰。今日打這師僧去也。曰如何是煩惱不須除。師以手拏頭曰。這師僧得恁麼發人業。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上紙墨堪作甚麼。閩帥署禪主大師。莫知所終。

信州鵝湖智孚禪師

福州人也。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非但闍黎一人忙。問虗空講經。以何為宗。師曰。闍黎不是聽眾。出去。問五逆之子。還受父約也無。師曰。雖有自裁。未免傷己。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情知闍黎不奈何。曰為甚麼不奈何。師曰。未必小人得見君子。問在前一句請師道。師曰。脚跟下探取甚麼。曰即今見問。師曰。看闍黎變身不得。問雪峰拋下拄杖意作麼生。師以香匙拋下地。僧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不是好種。出去。問如何是鵝湖第一句。師曰。道甚麼。曰如何即是。師曰。妨我打睡。問。不問不答時如何。師曰。問人焉知。問迷子未歸家時如何。師曰。不在途。曰歸後如何。師曰。正迷在。問如何是源頭事。師曰。途中覓甚麼。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會麼。曰恁麼莫便是否。師曰。蒼天蒼天。鏡清問。如何是即今底。師曰。何更即今。清曰。幾就支荷。師曰。語逆言順。師一日不赴堂。侍者來請赴堂。師曰。我今日在莊喫油糍飽。者曰。和尚不曾出入。師曰。你但去問取莊主。者方出門。忽見莊主歸。謝和尚到莊喫油糍。

杭州西興化度院師郁悟真禪師

泉州人也。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舉拂子。僧曰。不會。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一塵。師曰。九世剎那分。曰如何含得法界。師曰。法界在甚麼處。問谿谷各異。師何明一。師曰。汝喘作麼。問學人初機。乞師指示入路。師曰。汝怪化度甚麼處。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黃赤白。曰如何是不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黃赤白。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東來西來。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鳥獸俱迷。曰見後如何。師曰。山深水冷。問維摩與文殊對談何事。師曰。唯有門前鏡湖水。清風不改舊時波。

漳州隆壽紹卿興法禪師

泉州陳氏子。因侍雪峰山行。見芋葉動。峰指動葉示之。師曰。紹卿甚生怕怖。峰曰。是汝屋裏底。怕怖甚麼。師於此有省。尋居龍谿。僧問。古人道。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常露底角。師舉拂子。問糧不畜一粒。如何濟得萬人飢。師曰。俠客面前如奪劒。看君不是黠兒郎。問耳目不到處如何。師曰。汝無此作。曰恁麼即聞也。師曰。真箇聾漢。

福州遷宗院行[啗-口+王]仁慧禪師

泉州王氏子。上堂。我與釋迦同參。汝道參甚麼人。時有僧。出禮拜擬伸問。師曰。錯。便下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熊耳不曾藏。問直下事乞師方便。師曰。不因汝問。我亦不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白日無閑人。

福州蓮華永福院從弇超證禪師

僧問。儒門以五常為極則。未審宗門以何為極則。師良久。僧曰。恁麼則學人造次也。師曰。好與拄杖。問教中道。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師曰。汝道我在這裏作甚麼。曰恁麼則不知教意也。師曰。雖然如此。却不孤負汝。問不向問處領。猶是學人問處。和尚如何。師曰。喫茶去。上堂。長慶道盡法無民。永福即不然。若不盡法。又爭得民。時有僧曰。請師盡法。師曰。我不要汝納稅。問諸餘即不問。聊徑處乞師垂慈。師曰。不快禮三拜。問大眾雲集。請師說法。師曰。聞麼。曰若更佇思。應難得及。師曰。實即得。問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如何是常露底角。師曰。不可更點。師一日上堂。於座邊立謂眾曰。二尊不竝化。便歸方丈。

襄州雲葢雙泉院歸本禪師

京兆府人也。初謁雪峰。禮拜次。峰下禪牀跨背而坐。師於此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雙泉。師曰。可惜一雙眉。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曾煩禹力。湍流事不知。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乃搊住。其僧變色。師曰。我這裏無這箇。師手指纖長。特異於人。號手相大師。

韶州林泉和尚

僧問。如何是一塵。師曰。不覺成丘山。

洛京南院和尚

僧問。如何是法法不生。師曰。生也。有儒者。博覽古今。時呼為張百會。謁師。師問。莫是張百會麼。曰不敢。師以手於空畫一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一尚不會。甚麼處得百會來。

越州洞巖可休禪師

僧問。如何是洞巖正主。師曰。開著。問如何是和尚親切為人處。師曰。大海不宿死屍。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舉衣領示之。問學人遠來。請師方便。師曰。方便了也。

定州法海院行周禪師

僧問。風恬浪靜時如何。師曰。吹倒南墻。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不露光。曰莫便是否。師曰。是即露也。

杭州龍井通禪師

僧問。如何是龍井龍。師曰。意氣天然別。神工畫不成。曰為甚麼畫不成。師曰。出羣不帶角。不與類中同。曰還解行雨也無。師曰。普潤無邊際。處處皆結粒。曰還有宗門中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宗門中事。師曰。從來無形段。應物不曾虧。

杭州龍興宗靖禪師

台州人也。初參雪峰。誓充飯頭。勞逾十載。嘗於眾堂中。袒一膊。釘簾。峰覩而記曰。汝向後住持。有千僧。其中無一人衲子也。師悔過。回浙住六通院。錢王命居龍興寺。有眾千餘。唯三學講誦之徒。果如雪峰所誌。僧問。如何是六通奇特之唱。師曰。天下舉將去。問如何是六通家風。師曰。一條布衲。一斤有餘。問如何是學人進前一路。師曰。誰敢謾汝。曰豈無方便。師曰。早是屈抑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早朝粥齋時飯。曰更請和尚道。師曰。老僧困。曰畢竟作麼生。師大笑而已。

福州南禪契璠禪師

上堂。若是名言妙句。諸方總道了也。今日眾中還有超第一義者。致將一問來。若有即不孤負於人。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何不問第一義。曰見問。師曰。已落第二義也。問古佛曲調。請師和。師曰。我不和汝雜亂底。曰未審為甚麼人和。師曰。甚麼處去來。

越州越山師鼐鑒真禪師

初參雪峰而染指。後因閩王請。於清風樓齋坐久。舉目忽覩日光。豁然頓曉。而有偈曰。清風樓上赴官齋。此日平生眼豁開。方信普通年遠事。不從[葸-十+夕]嶺帶將來。歸呈雪峰。峰然之。住後。僧問。如何是佛身。師曰。你問阿那箇佛身。曰釋迦佛身。師曰。舌覆三千界。師臨終示偈曰。眼光隨色盡。耳識逐聲消。還源無別旨。今日與明朝。乃跏趺而逝。

泉州福清院玄訥禪師

高麗人也。泉守王公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叱之。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闍黎失却半年糧。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祇為圖他一斗米。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蝦蟇曲[(乏-之+虫)*善]。問教云。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堅密身。師曰。驢馬猫兒。曰乞師指示。師曰。驢馬也不會。問如何是物物上辨明。師展一足示之。

衢州南臺仁禪師

僧問。如何是南臺境。師曰。不知貴。曰。畢竟如何。師曰。闍黎即今在甚麼處。

泉州東禪和尚

初開堂。僧問。人王迎請法王出世。如何提唱宗乘。即得不謬於祖風。師曰。還奈得麼。曰若不下水。焉知有魚。師曰。莫閑言語。問如何是佛法最親切處。師曰。過也。問學人末後來。請師最先句。師曰。甚處去來。問如何是學人己分事。師曰。苦。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幸自可憐生。剛要異鄉邑。

杭州大錢山從襲禪師

雪峰之上足也。自本師印解。洞曉宗要。常曰。擊關南鼓。唱雪峰歌。後入浙中謁錢王。王欽服道化。命居此山。而闡法焉。僧問。不因王請。不因眾聚。請師直道西來的的意。師曰。那邊師僧過這邊著。曰學人不會。乞師再指。師曰。爭得恁麼不識好惡。問閉門造車。出門合轍。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造車即不問。作麼生是轍。曰學人不會。乞師指示。師曰。巧匠施工。不露斤斧。

福州永泰和尚

僧問。承聞和尚見虎是否。師作虎。聲僧作打勢。師曰。這死漢。問如何是天真佛。師乃拊掌曰。不會不會。

池州和龍壽昌院守訥妙空禪師

福州林氏子。僧問。未到龍門如何湊泊。師曰。立命難存。新到參。師問。近離甚處。曰不離方寸。師曰。不易來。僧亦曰。不易來。師與一掌。問如何是傳底心。師曰。再三囑汝莫向人說。問。如何是從上宗乘。師曰。向闍黎口裏著得麼。問省要處請師一接。師曰。甚是省要。

建州夢筆和尚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不誑汝。曰莫便是否。師曰。汝誑他。閩王請齋。問師還將得筆來也無。師曰。不是稽山繡管。慙非月裏兔毫。大王既垂顧問。山僧敢不通呈。又問。如何是法王。師曰。不是夢筆家風。

福州極樂元儼禪師

僧問。如何是極樂家風。師曰。滿目看不盡。問萬法本無根。未審教學人承當甚麼。師曰。莫寐語。問久處暗室。未達其源。今日上來。乞師一接。師曰。莫閉眼作夜好。曰恁麼即優曇華拆。曲為今時。向上宗風如何垂示。師曰。汝還識也無。曰恁麼即息疑去也。師曰。莫向大眾前寐語。問摩騰入漢即不問。達磨來梁時如何。師曰。如今豈謬。曰恁麼即理出三乘。華開五葉。師曰。說甚麼三乘五葉。出去。

福州芙蓉山如體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人曲調。師良久曰。聞麼。曰不聞。師示頌曰。古曲發聲雄。今時韻亦同。若教第一指。祖佛盡迷蹤。

洛京憩鶴山和尚

僧問。如何是憩鶴。師以兩手闘云。鵓鳩鳩(風穴云。鶴唳一聲喧宇宙。羣鷄莫謂報知時)問。駿馬不入西秦時如何。師曰。向甚麼處去。

潭州溈山棲禪師

僧問。正恁麼時如何親近。師曰。汝擬作麼生親近。曰豈無方便。師曰。開元龍興大藏小藏。問如何是速疾神通。師曰。新衣成弊帛。問如何是黃尋橋。師曰。賺却多少人。問不假忉忉。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莫作野干聲。

吉州潮山延宗禪師

因資福來謁。師下禪牀相接。福問。和尚住此山得幾年也。師曰。鈍鳥棲蘆。困魚止濼。曰。恁麼則真道人也。師曰。且坐喫茶。問。如何是潮山。師曰不宿屍。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石上種紅蓮。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切忌犯朝儀。

益州普通山普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性。師曰。汝無佛性。曰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學人為何却無。師曰。為汝向外求。問如何是玄玄之珠。師曰。這箇不是。曰如何是玄玄珠。師曰。失却也。

隨州雙泉山梁家庵永禪師

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意旨如何。師曰。睡不著。師問護國長老。隨陽一境。是男是女。各伸一問。問問各別。長老將何祇對。國以手空中畫一圓相。師曰。謝長老慈悲。國曰。不敢。師低頭不顧。問如何是頓息諸緣去。師曰。雪上更加霜。

漳州保福院超悟禪師

僧問。魚未透龍門時如何。師曰。養性深潭。曰透出時如何。師曰。纔昇霄漢。眾類難追。曰昇後如何。師曰。垂雲普覆。潤及大千。曰還有不受潤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受潤者。師曰。直杌撑大陽。

太原孚上座

初在揚州光孝寺。講涅槃經。有禪者。阻雪。因往聽講。至三因佛性三德法身。廣談法身妙理。禪者失笑。師講罷請禪者喫茶。白曰。某甲素志狹劣。依文解義。適蒙見笑。且望見教。禪者曰。實笑座主不識法身。師曰。如此解說何處不是。曰。請座主更說一遍。師曰。法身之理猶若太虗。竪窮三際。橫亘十方。彌綸八極。包括二儀。隨緣赴感。靡不周徧。曰不道座主說不是。祇是說得法身量邊事。實未識法身在。師曰。既然如是。禪德當為我說。曰座主還信否。師曰。焉敢不信。曰若如是。座主輟講。旬日於室內端然靜慮。收心攝念。善惡諸緣一時放却。師一依所教。從初夜至五更。聞鼓角聲忽然契悟。便去扣門。禪者曰。阿誰。師曰某甲。禪者咄曰。教汝傳持大教。代佛說法。夜來為甚麼醉酒臥街。師曰。禪德。自來講經。將生身父母鼻孔扭揑。從今已去。更不敢如是。禪者曰。且去來日相見。師遂罷講徧歷諸方。名聞宇內。甞遊浙中。登徑山法會。一日於大佛殿前有僧問。上座曾到五臺否。師曰。曾到。曰曾見文殊麼。師曰見。曰甚麼處見。師曰。徑山佛殿前見。其僧後適閩川。舉似雪峰。峰曰。何不教伊入嶺來。師聞乃趣裝而邁。初至雪峰。廨院憩錫。因分柑子與僧。長慶問。甚麼處將來。師曰。嶺外將來。曰遠涉不易。擔負得來。師曰。柑子柑子。次日上山。雪峰聞乃集眾。師到法堂上。顧視雪峰便下看知事。明日却上禮拜曰。某甲昨日觸忤和尚。峰曰。知是般事便休。峰一日見師。乃指日示之。師搖手而出。峰曰。汝不肯我那。師曰。和尚搖頭。某甲擺尾。甚麼處是不肯。峰曰。到處也須諱却。一日眾僧晚參。峰在中庭臥。師曰。五州管內。祇有這老和尚。較些子。峰便起去。峰甞問師。見說臨濟有三句是否。師曰是。曰作麼生是第一句。師舉目視之。峰曰。此猶是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師叉手而退。自此雪峰深器之。室中印解。師資道契。更不他遊。而掌浴焉。一日玄沙上問訊雪峰。峰曰。此間有箇老鼠子。今在浴室裏。沙曰。待與和尚勘過。言訖到浴室。遇師打水。沙曰。相看上座。師曰。已相見了。沙曰。甚麼劫中曾相見。師曰。瞌睡作麼。沙却入方丈白雪峰曰。已勘破了。峰曰。作麼生勘伊。沙舉前話。峰曰。汝著賊也。鼓山問師。父母未生時。鼻孔在甚麼處。師曰。老兄先道。山曰。如今生也。汝道在甚麼處。師不肯。山却問作麼生。師曰。將手中扇子來。山與扇子。再徵前話。師搖扇不對。山罔測。乃敺師一拳。鼓山赴大王請。雪峰門送回至法堂乃曰。一隻聖箭。直射九重城裏去也。師曰。是伊未在。峰曰。渠是徹底人。師曰。若不信。待某甲去勘過。遂趂至中路便問。師兄向甚麼處去。山曰。九重城裏去。師曰。忽遇三軍圍繞時如何。山曰。他家自有通霄路。師曰。恁麼則離宮失殿去也。山曰。何處不稱尊。師拂袖便回。峰問如何。師曰。好隻聖箭。中路折却了也。遂舉前話。峰乃曰。奴渠語在。師曰。這老凍膿。猶有鄉情在。師在庫前立。有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踢狗子作聲走。僧無對。師曰。小狗子不消一踢。保福簽瓜次。師至。福曰。道得與汝瓜喫。師曰把將來。福度與一片。師接得便去。師不出世。諸方目為太原孚上座。後歸維揚。陳尚書留在宅供養。一日謂尚書日。來日講一遍大涅槃經。報答尚書。書致齋茶畢。師遂陞座良久。揮尺一下曰。如是我聞。乃召尚書。書應諾。師曰。一時佛在。便乃脫去。

南嶽般若惟勁寶聞禪師

福州人也。師雪峰。而友玄沙。深入玄奧。一日問鑑上座。聞汝註楞嚴是否。鑑曰不敢。師曰。二文殊作麼生註。曰請師鑑。師乃揚袂而去。師甞續寶林傳四卷。紀貞元之後宗門繼踵之源流者。又別著南嶽高僧傳。皆行于世。

感潭資國禪師法嗣

  安州白兆志圓顯教禪師

僧問。諸佛心印甚麼人傳。師曰。達磨大師。曰達磨爭能傳得。師曰。汝道甚麼人傳得。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截。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苦。問如何是道。師曰。普。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失。問如何是得無山河大地去。師曰。不起見。問如何是畢鉢羅窟。迦葉道場中人。師曰。釋迦牟尼佛。問。如何是朱頂王菩薩。師曰。問那箇赤頭漢作麼。

五燈嚴統卷第七

  音釋

謴(古困切) [狂-王+谷](余玉切) 譸(竹尤切) 嗢(烏汶切) 噦(乙劣切)

  五燈嚴統卷第八

  南嶽下七世

  瑞巖彥禪師法嗣

  南嶽橫龍和尚

初住金輪。僧問。如何是金輪第一句。師曰。鈍漢。問如何是金輪一隻箭。師曰。過也。問。如何是祖師燈。師曰。八風吹不滅。曰恁麼則暗冥不生也。師曰。白日沒閑人。

溫州瑞峰院神祿禪師

福州人也。久為瑞巖侍者。後開山創院。學侶依附。師有偈曰。蕭然獨處意沉吟。誰信無絃發妙音。終日法堂唯靜坐。更無人問本來心。時有朋彥上座。問曰。如何是本來心。師召朋彥。彥應諾。師曰。與老僧點茶來。彥於是信入。

玄泉彥禪師法嗣

  鄂州黃龍山誨機超慧禪師

清河張氏子。初參巖頭。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頭曰。你還解救糍麼。師曰。解。頭曰。且救糍去。後到玄泉。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泉拈起一莖皂角曰。會麼。師曰。不會。泉放下皂角。作洗衣勢。師便禮拜。曰信知佛法無別。泉曰。你見甚麼道理。師曰。某甲曾問巖頭。頭曰。你還解救糍麼。救糍也祇是解粘。和尚提起皂角。亦是解粘。所以道。無別。泉呵呵大笑。師遂有省。住後僧問。不問祖佛邊事。如何是平常之事。師曰。我住山得十五年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琉璃鉢盂無底。問如何是君王劒。師曰。不傷萬類。曰佩者如何。師曰。血濺梵天。曰大好不傷萬類。師便打。問佛在日。為眾生說法。佛滅後有人說法否。師曰。慚愧佛。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不是學人本分事。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封了合盤市裏揭。問。急切相投。請師通信。師曰。火燒裙帶香。問如何是大疑底人。師曰。對坐盤中弓落盞。曰如何是不疑底人。師曰。再坐盤中弓落盞。問。風恬浪靜時如何。師曰。百尺竿頭五兩垂。師將順世。僧問。百年後鉢囊子甚麼人將去。師曰。一任將去。曰裏面事如何。師曰。線綻方知。曰甚麼人得。師曰。待海鷰雷聲。即向汝道。言訖而寂。

洛京栢谷和尚

僧問。普滋法雨時如何。師曰。有道傳天位。不汲鳳凰池。問九旬禁足。三月事如何。師曰。不墜蠟人機。

懷州玄泉二世和尚

僧問。辭窮理盡時如何。師曰。不入理豈同盡。問妙有玄珠。如何取得。師曰。不似摩尼絕影豔。碧眼胡人豈能見。曰有口道不得時如何。師曰。三寸不能齊皷韻。瘂人解唱木人歌。

潞府妙勝玄密禪師

僧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紅日不垂影。暗地莫知音。曰。學人不會。師曰。鶴透羣峰。何伸向背。問雪峰一曲千人唱。月裏挑燈誰最明。師曰。無音和不齊。明暗豈能收。

羅山閑禪師法嗣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

受羅山印記。靡滯於一隅。激揚玄旨。諸老宿皆畏其敏捷。後學鮮敢當其鋒者。甞到招慶。指壁畵問僧。那箇是甚麼神。曰護法善神。師曰。會昌沙汰時向甚麼處去來。僧無對。師令僧問演侍者。演曰。汝甚麼劫中遭此難來。僧回舉似師。師曰。直饒演上座。他後聚一千眾。有甚麼用處。僧禮拜。請別語。師曰。甚麼處去也。次到坦長老處。坦曰。夫參學。一人所在亦須到。半人所在亦須到。師便問。一人所在即不問。作麼生是半人所在。坦無對。後令小師問師。師曰。汝欲識半人所在麼。也祇是弄泥團漢。清上座舉仰山插鍬話。問師。古人意在叉手處。插鍬處。師召清。清應諾。師曰。還夢見仰山麼。清曰。不要上座下語。祇要商量。師曰。若要商量。堂頭自有一千五百人老師在。又到雙巖。巖請喫茶次曰。某甲致一問。若道得便捨院與闍黎住。若道不得。即不捨院。遂舉金剛經云。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且道。此經是何人說。師曰。說與不說。拈向這邊著。祇如和尚。決定喚甚麼作此經。巖無對。師又曰。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則以無為法為極則。憑何而有差別。祇如差別。是過。不是過。若是過。一切賢聖悉皆是過。若不是過。決定喚甚麼作差別。巖亦無語。師曰。噫雪峰道底。師訪保寧。於中路相遇。便問。兄是道伴中人。乃點鼻頭曰。這箇礙塞我不徹。與我拈却少時得麼。寧曰。和尚有來多少時。師曰。噫。洎賺我踏破一緉草鞋。便回。國泰代曰。非但某甲。諸佛亦不奈何。師曰。因甚麼以己方人。師在婺州智者寺。居第一座。尋常不受淨水。主事嗔曰。上座不識觸淨。為甚麼不受淨水。師跳下牀。提起淨瓶曰。這箇是觸是淨。事無語。師乃撲破。自爾道聲遐播。眾請居明招山開法。四來禪者盈於堂室。上堂。全鋒敵勝。罕遇知音。同死同生。萬中無一。尋言逐句。其數河沙。舉古舉今。滅胡種族。向上一路。啐啄猶乖。儒士相逢。握鞭回首。沙門所見。誠實苦哉。拋却真金。隨隊撮土。報諸稚子。莫謾波波。解得他玄。猶兼瓦礫。不如一擲。騰過太虗。祇者靈鋒。阿誰敢近。任君來箭。方稱丈夫。擬欲吞聲。不消一攫。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俊鷂趂不及。曰出窟後如何。師曰。萬里正紛紛。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嶮。曰向去事如何。師曰劄。問。如何是透法身外一句子。師曰。北斗後翻身。問十二時中如何趣向。師曰。拋向金剛地上著。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師曰。葛巾紗帽已拈向這邊著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齩得著是好手。問放鶴出籠和煙去時如何。師曰。爭奈頭上一點何。問無煙之火是甚麼人向得。師曰。不惜眉毛底。曰。和尚還向得麼。師曰。汝道。我有多少莖眉毛在。新到參。纔上法堂。師舉拂子却擲下。其僧珍重便下去。師曰。作家作家。問全身佩劒時如何。師曰。忽遇正恁麼時又作麼生。僧無對。一日天寒上堂。眾纔集。師曰。風頭稍硬。不是汝安身立命處。且歸暖室商量。便歸方丈。大眾隨至立定。師又曰。纔到暖室便見瞌睡。以拄杖一時趂下。師問國泰。古人道。俱胝祇念三行呪。便得名超一切人。作麼生與他拈却三行呪。便得名超一切人。泰竪起一指。師曰。不因今日爭識得瓜洲客。師有師叔。在廨院不安。附書來問曰。某甲有此大病。如今正受疼痛。一切處安置伊不得。還有人救得麼。師回信曰。頂門上中。此金剛箭。透過那邊去也。會下有僧去住庵。一年後却來禮拜曰。古人道。三日不相見。莫作舊時看。師撥開胸曰。汝道。我有幾莖葢膽毛。僧無對。師却問。汝甚麼時離庵。曰今朝。師曰。來時折脚鐺子。分付與阿誰。僧又無語。師乃喝出。問。承師有言。我住明招頂。興傳古佛心。如何是明招頂。師曰。換却眼。曰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汝還氣急麼。問學人拏雲攫浪上來。請師展鉢。師曰。拶破汝頂。曰也須仙陀去。師便打趂出。師有頌示眾曰。明招一拍和人稀。此是真宗上妙機。石火瞥然何處去。朝生之子合應知。臨遷化。上堂。告眾囑付訖。僧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擡起一足曰。足下看取。中夜問侍者。昔日靈山會上。釋迦如來。展開雙足。放百寶光。遂展足曰。吾今放多少。者曰。昔日世尊。今宵和尚。師以手撥眉曰。莫孤負麼。乃說偈曰。驀刀叢裏逞全威。汝等諸人善護持。火裏鐵牛生犢子。臨岐誰解湊吾機。偈畢端坐而逝。塔院存焉。

洪州大寧院隱微覺寂禪師

豫章新淦楊氏子。誕夕有光明貫室。年七歲。依本邑石頭院道堅禪師。出家受具。歷參宗匠。至羅山。山導以師子在窟出窟之要。因而省悟。後回江表。會龍泉宰李孟俊。請居十善道場。闡揚宗旨。上堂。還有騰空底麼出來。眾無出者。師說偈曰。騰空正是時。應須眨上眉。從茲出倫去。莫待白頭兒。僧問。如何是十善橋。師曰險。曰過者如何。師曰喪。問。資福和尚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草鞋破。問如何是黃梅一句。師曰。即今作麼生。曰如何通信。師曰。九江路絕。問。初心後學。如何是學。師曰。頭戴天。曰畢竟如何。師曰。脚踏地。問如何是法王劒。師曰露。曰還殺人也無。師曰。作麼。問如何是龍泉劒。師曰。不出匣。曰便請出匣。師曰。星辰失位。問國界安寧。為甚麼珠不現。師曰。落在甚麼處。

衡州華光範禪師

僧問。靈臺不立。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出身處。師曰出。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驗。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自由自在。曰見後如何。師曰。自由自在。問如何是佛法中事。師曰了。

福州羅山紹孜禪師

上堂。有數僧爭出問話。師曰。但一齊出來問。待老僧一齊與汝答。僧便問。學人一齊問。請師一齊答。師曰。得。問學人乍入叢林。祖師的的意。請師直指。師曰好。

西川定慧禪師

初參羅山。山問。甚麼處來。師曰。遠離西蜀。近發開元。却近前問。即今事作麼生。山揖曰。喫茶去。師擬議。山曰。秋氣稍熱去。師出至法堂歎曰。我在西蜀峨嵋山。脚下拾得一隻蓬蒿箭。擬撥亂天下。今日打羅山寨。弓折箭盡也休休。乃下參眾。山來日上堂。師出問。豁開戶牖。當軒者誰。山便喝。師無語。山曰。毛羽未備。且去。師因而摳衣。久承印記。後謁台州勝光。光坐次。師直入身邊叉手而立。光問甚處來。師曰。猶待答話在便出。光拈得拂子。趂至僧堂前見師。乃提起拂子曰。闍黎喚這箇作甚麼。師曰。敢死喘氣。光低頭歸方丈。

建州白雲令弇禪師

上堂。遣往先生門。誰云對喪主。珍重。僧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曰。木鏡照素容。曰驗後如何。師曰。不爭多。問三台有請。四眾臨筵既處當仁。請師一唱。師曰。要唱也不難。曰便請。師曰。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虔州天竺義澄常真禪師

在羅山數載。後因山示疾。師問。百年後忽有人問。和尚以何指示。山乃放身便倒。師從此契悟。即禮謝。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寒暑相催。

吉州清平惟曠真寂禪師

上堂。不動神情。便有輸贏之意。還有麼。出來。時有僧出禮拜。師曰。不是作家。便歸方丈。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要頭將取去。問如何是活人劒。師曰。會麼。曰。如何是殺人刀。師叱之。問如何是師子兒。師曰。毛頭排宇宙。

婺州金柱山義昭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開門作活計。曰。忽遇賊來又作麼生。師曰。然。新到參。師揭簾以手作除帽勢。僧擬欲近前。師曰。賺殺人。因事有偈。曰。虎頭生角人難措。石火電光須密布。假饒烈士也應難。懵底那能解回互。

潭州谷山和尚

僧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便起去。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師曰。你向甚麼處覓。曰挂角後如何。師曰走。

湖南道吾從盛禪師

初住龍回。僧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新羅國去也。問如何是龍回家風。師曰。縱橫射直。問窮子投師。乞師拯濟。師曰。莫是屈著汝麼。曰爭奈窮何。師曰。大有人見。

福州羅山義因禪師

上堂。良久曰。若是宗師門下客。必不怪於羅山。珍重。僧問。承古有言。自從認得曹谿路。了知生死不相關。曹谿路即不問。如何是羅山路。師展兩手。僧曰。恁麼則一路得通。諸路亦然。師曰。甚麼諸路。僧近前叉手。師曰。靈鶴煙霄外。鈍鳥不離窠。問。教中道。順法身萬象俱寂。隨智用萬象齊生。如何是萬象俱寂。師曰。有甚麼。曰如何是萬象齊生。師曰。繩牀倚子。

灌州靈巖和尚

僧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地傾東南。天高西北。曰學人不會。師曰。落照機前異。師頌石鞏接三平曰。解擘當胸箭。因何祇半人。為從途路曉。所以不全身。

吉州匡山和尚

示徒頌曰。匡山路匡山路。巖崖嶮峻人難措。遊人擬議隔千山。一句分明超佛祖。白牛頌曰。我有古壇真白牛。父子藏來經幾秋。出門直往孤峰頂。回來暫跨虎溪頭。

福州興聖重滿禪師

上堂。覿面分付不待文宣。對眼投機。喚作參玄上士。若能如此。所以宗風不墜。僧問。如何是宗風不墜底句。師曰。老僧不忍。問。昔日靈山會裏。今朝興聖筵中。和尚親傳。如何舉唱。師曰。欠汝一問。

潭州寶應清進禪師

僧問。如何是實相。師曰。沒却汝。問至理無言。如何通信。師曰。千差萬別。曰得力處乞師指示。師曰瞌睡漢。

玄沙備禪師法嗣

  漳州羅漢院桂琛禪師

常山李氏子。為童兒時。日一素食。出言有異。既冠親事本府萬歲寺無相大師。披削登戒。學毗尼。一日為眾陞臺。宣戒本布薩已。乃曰。持戒但律身而已。非真解脫也。依文作解。豈發聖智乎。於是訪南宗。初謁雲居雪峰。參訊勤恪。然猶未有所見。後造玄沙。一言啟發。廓爾無惑。沙問。三界唯心。汝作麼生會。師指椅子曰。和尚喚這箇作甚麼。曰椅子。師曰。和尚不會三界唯心。曰我喚這箇作竹木。汝喚作甚麼。師曰。桂琛亦喚作竹木。曰盡大地覓一箇會佛法底人不可得。師自爾愈加激勵。沙每因誘迪學者。流出諸三昧。皆命師為助發。師雖處眾韜晦。然聲譽甚遠。時漳牧王公建精舍曰地藏。請師開法。因插田次。見僧乃問。從甚處來。曰南州。師曰。彼中佛法如何。曰商量浩浩地。師曰。爭如我這裏栽田博飯喫。曰爭奈三界何。師曰。喚甚麼作三界。問僧。甚處來。曰南方來。師曰。南方知識。有何言句示徒。曰彼中道。金屑雖貴。眼裏著不得。師曰。我道須彌在汝眼裏。一日同中塔侍玄沙。沙打中塔一棒曰。就名就體。中塔不對。沙乃問師。作麼生會。師曰。這僧著一棒。不知來處。僧報曰。保福已遷化也。師曰。保福遷化。地藏入塔。(僧問法眼。古人意旨如何。眼云。蒼天蒼天)後遷羅漢。大闡玄要。上堂。宗門玄妙。為當祇恁麼也。更別有奇特。若別有奇特。汝且舉將來看。若無去。不可將兩箇字。便當却宗乘也。何者兩箇字。謂宗乘教乘也。汝纔道著宗乘。便是宗乘。道著教乘。便是教乘。禪德。佛法宗乘。元來由汝口裏安立名字。作取說取。便是也。斯須。向這裏。說平說實。說圓說常。禪德。汝喚甚麼作平實。把甚麼作圓常。傍家行脚。理須甄別。莫相埋沒。得些子聲色名字。貯在心頭。道我會解。善能揀辨。汝且會箇甚麼。揀箇甚麼。記持得底是名字。揀辨得底是聲色。若不是聲色名字。汝又作麼生記持揀辨。風吹松樹也是聲。蝦蟇老鵶呌也是聲。何不那裏聽取揀擇去。若那裏有箇意度模樣。祇如老師口裏。又有多少意度與上座莫錯。即今聲色摐摐地。為當相及不相及。若相及。即汝靈性金剛祕密。應有壞滅去也。何以如此。為聲貫破汝耳。色穿破汝眼。因緣即塞却汝。幻妄走殺汝。聲色體爾不可容也。若不相及。又甚麼處得聲色來。會麼。相及不相及。試裁辨看。少間又道。是圓常平實。甚麼人恁麼道。未是黃夷村裏漢。解恁麼說。是他古聖乖些子相助顯發。今時不識好惡。便安圓實。道我別有宗風玄妙。釋迦佛無舌頭。不如汝些子。便恁麼點胸。若論殺盜婬罪。雖重猶輕。尚有歇時。此箇謗般若。瞎却眾生眼。入阿鼻地獄吞鐵丸。莫將為等閑。所以古人道。過在化主。不干汝事。珍重。僧問。如何是羅漢一句。師曰。我若向汝道。便成兩句也。問不會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誰是不會者。曰適來道了也。師曰。莫自屈麼。保福僧到。師問。彼中佛法如何。曰有時示眾道。塞却你眼。教你覷不見。塞却你耳。教你聽不聞。坐却你意。教你分別不得。師曰。吾問你。不塞你眼。見箇甚麼。不塞你耳。聞箇甚麼。不坐你意。作麼生分別。(東禪齊云那僧聞了忽然省去。更不他遊。上座如今還會麼。若不會。每日見箇甚麼)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甚麼字。師曰。汝實不會那。曰學人實不會。師曰。看取下頭註脚。問如何是沙門正命食。師曰。喫得麼。曰欲喫此食。作何方便。師曰。塞却你口。問如何是羅漢家風。師曰。不向你道。曰為甚麼不道。師曰。是我家風。問如何是法王身。師曰。汝今是甚麼身。曰恁麼即無身也。師曰。苦痛深。上堂。纔坐。有二僧一時禮拜。師曰。俱錯。問如何是撲不破底句。師曰。撲。問一佛出世。普為羣生。和尚今日為箇甚麼。師曰。甚麼處遇一佛。曰恁麼即學人罪過。師曰。謹退。問如何是諸聖玄旨。師曰。四楞塌地。問大事未肯時如何。師曰。由汝。問如何是十方眼。師曰。眨上眉毛著。請保福齋。令人傳語曰。請和尚慈悲降重。福曰。慈悲為阿誰。師曰。和尚恁麼道。渾是不慈悲。翫月次乃曰。雲動有雨去。有僧曰。不是雲動。是風動。師曰。我道雲亦不動。風亦不動。曰和尚適來又道雲動。師曰。阿誰罪過。師見僧。舉拂子曰。還會麼。曰謝和尚慈悲示學人。師曰。見我竪拂子便道示學人。汝每日見山見水。可不示汝。又見僧來舉拂子。其僧讚歎禮拜。師曰。見我竪拂子便禮拜讚歎。那裏掃地竪起掃帚。為甚麼不讚歎。問承教有言。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如何是非相。師曰。燈籠子。問如何是出家。師曰。喚甚麼作家。問僧。甚處來。曰秦州。師曰。將得甚麼物來。曰不將得物來。師曰。汝為甚麼對眾謾語。其僧無對。師却問。秦州豈不是出鸎鵡。曰鸎鵡出在隴西。師曰。也不較多。問僧。甚處來。曰報恩。師曰。何不且在彼中。曰僧家不定。師曰。既是僧家。為甚麼不定。僧無對。(玄覺代云。謝和尚顧問)王大傅上雪峰施眾僧衣。時從弇上座不在。師弟代上名受衣。弇歸。弟曰。某甲為師兄上名了。弇曰。汝道我名甚麼。弟無對。師代云。師兄得恁麼貪。又曰。甚麼處是貪處。又代云。兩度上名。(雲居錫云。甚麼處是弇上座兩度上名處)師與長慶保福入州。見牡丹障子。保福曰。好一朵牡丹花。長慶曰。莫眼花。師曰。可惜許。一朵花。(玄覺云。三尊宿語還有親疎也無。祇如羅漢恁麼道。落在甚麼處)問僧。汝在招慶。有甚麼異聞底事。試舉看。曰不敢錯舉。師曰。真實底事作麼生舉。曰和尚因甚麼如此。師曰汝話墮也。眾僧晚參聞角聲。師曰。羅漢三日一度上堂。王太傅二時相助。問如何是學人本來心。師曰。是你本來心。問師居寶座說法度人。未審度甚麼人。師曰。汝也居寶座度甚麼人。問鏡裏看形見不難。如何是鏡。師曰。還見形麼。問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末。師曰。總有也。師因疾。僧問。和尚尊候較否。師以杖拄地曰。汝道。這箇還痛否。曰和尚問阿誰。師曰。問汝。曰還痛否。師曰。元來共我作道理。天成三年秋。復屇閩城舊止。遍遊近城梵宇。已乃示寂。茶毗收舍利。建塔於院之西隅。諡真應禪師。

杭州天龍寺重機明真禪師

台州人也。得法玄沙。復回浙中。錢武肅王請出世開法。上堂。若直舉宗風。獨唱本分事。便同於頑石。若言絕凡聖消息。無大地山河。盡十方世界。都是一隻眼。此乃事不獲已恁麼道。還會麼。若更不會。聽取一頌。盲聾瘖瘂是仙陀。滿眼時人不奈何。祇向目前須體妙。身心萬象與森羅。僧問。如何是璇璣不動。師曰。青山數重。曰如何是寂爾無垠。師曰。白雲一帶。問如何是歸根得旨。師曰。兔角生也。曰如何是隨照失宗。師曰。龜毛落也。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誰人不知。曰出水後如何。師曰。馨香目擊。問朗月輝空時如何。師曰。正是分光景。何消指玉樓。

福州僊宗院契符清法禪師

開堂日。僧問。師登寶座。合談何事。師曰。剔開耳孔著。曰古人為甚麼却道。非耳目之所到。師曰。金櫻樹上不生梨。曰古今不到處。請師道。師曰。汝作麼生問。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舉手隔千里。休功任意看。問飛岫巖邊華子秀。仙境臺前事若何。師曰。無價大寶光中現。暗客惽惽爭奈何。曰優曇華拆人皆覩。向上宗乘意若何。師曰。闍黎若問宗乘意。不如靜處薩婆訶。問。如何是閩中諸佛境界。師曰。造化終難測。春風徒自輕。問如何是道中寶。師曰。雲孫淚亦垂。問諸聖收光歸源後如何。師曰三聲猿屢斷。萬里客愁聽。曰未審今時人如何湊得古人機。師曰。好心向子道。切忌未生時。

婺州國泰院[啗-口+王]禪師

上堂。不離當處。咸是妙明真心。所以玄沙和尚道。會我最後句。出世少人知。爭似國泰有末頭一句。僧問。如何是國泰末頭一句。師曰。闍黎問太遲生。便歸方丈。問如何是毗盧。師曰。某甲與老兄是弟子。問達磨來時即不問。如何是未來時事。師曰。親遇梁王。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古鏡。曰磨後如何。師曰。古鏡。

福州升山白龍院道希禪師

本郡人也。上堂。不要舉足。是誰威光。還會麼。若道自家去處本自如是。且喜沒交涉。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從甚處來。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汝早禮三拜。問不責上來。請師直道。師曰。得。問如何是正真道。師曰。騎驢覓驢。問請師答無賓主話。師曰。昔年曾記得。曰即今如何。師曰。非但耳聾。亦兼眼暗。問情忘體合時如何。師曰。別更夢見箇甚麼。問學人擬伸一問請師裁。師曰。不裁。曰為甚麼不裁。師曰。須知好手。問大眾雲集。請師舉揚宗教。師曰。少遇聽者。問不涉唇鋒。乞師指示。師曰。不涉唇鋒問將來。曰恁麼即羣生有賴。師曰。莫閑言語。問請和尚生機答話。師曰。把紙筆來錄將去。問如何是思大口。師曰。出來向你道。曰學人即今見出。師曰。曾賺幾人來。

福州安國院慧球寂照禪師(亦曰中塔)

泉州莆田人也。玄沙室中參訊居首。因問如何是第一月。沙曰。用汝箇月作麼。師從此悟入。梁開平二年。玄沙將示滅。閩帥王氏遣子至問疾。仍請密示。繼踵說法者誰。沙曰。球子得。王默記遺旨。乃問皷山。臥龍法席孰當其任。皷山舉城下宿德。具道眼者。十有二人。皆堪出世。王亦默之。至開堂日。官僚與僧侶俱會法筵。王忽問眾曰。誰是球上座。於是眾人指出師。王氏便請陞座。師良久曰。莫嫌寂寞。莫道不堪。未詳涯際。作麼生論量。所以尋常用其音響。聊撥一兩下。助他發機。若論來。十方世界。覓一人為伴侶不可得。僧問。佛法大意從何方便頓入。師曰。入是方便。問雲自何山起。風從何澗生。師曰。盡力施為不離中塔。上堂。我此間粥飯因緣。為兄。弟舉唱。終是不常。欲得省要。却是。山河大地。與汝發明。其道既常。亦能究竟。若從文殊門入者。一切無為。土木瓦礫。助汝發機。若從觀音門入者。一切音響。蝦蟇蚯蚓。助汝發機。若從普賢門入者。不動步而到。以此三門方便示汝。如將一隻折箸。攪大海水。令彼魚龍知水為命。會麼。若無智眼而審諦之。任汝百般巧妙不為究竟。問學人近入叢林。不明己事。乞師指示。師以杖指之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我恁麼為汝。却成抑屈人。還知麼。若約當人分上從來底事。不論初入叢林及過去諸佛。不曾乏少。如大海水。一切魚龍。初生及至老死。所受用水。悉皆平等。問不謬正宗。請師真實。師曰。汝替我道。曰或有不辨者。作麼生。師曰。待不辨者來。問諸佛還有師否。師曰有。曰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一切人識不得。上堂。良久。有僧出禮拜。師曰。莫教髑髏拶損。僧參問曰。去却僕從。便請相見。師曰。眨上眉毛看。曰不與麼時如何。師曰。山北去也。問。從上宗乘事如何。師良久。僧再問。師便喝出。問如何是大庾嶺頭事。師曰。料汝承當不得。曰重多少。師曰。這般底論劫不奈何。師問了院主。祇如先師道。盡十方世界是真實人體。你還見僧堂麼。了曰。和尚莫眼花。師曰。先師遷化。肉猶煖在。

衡嶽南臺誠禪師

僧問。玄沙宗旨請師舉揚。師曰。甚麼處得此消息。曰垂接者何。師曰。得人不迷己。問潭清月現。是何境界。師曰。不干你事。曰借問又何妨。師曰。覓潭月不可得。問離地四指。為甚麼却有魚紋。師曰。有聖量在。曰此量為甚麼人施。師曰。不為聖人。

福州螺峰冲奧明法禪師

上堂。人人具足。人人成現。爭怪得山僧。珍重。僧問。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如何是寂滅相。師曰。問答俱備。曰恁麼。則真如法界無自無他。師曰。特地令人愁。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德重鬼神欽。曰見後如何。師曰。通身聖莫測。問如何是螺峰一句。師曰。苦。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惆悵松蘿境界危。

泉州睡龍山和尚

僧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以杖趂之。僧乃走。師曰。住住向後遇作家舉看。上堂。舉拄杖曰。三十年住山。得他氣力。時有僧問。和尚得他甚麼氣力。師曰。過谿過嶺。東拄西拄(招慶云。我不恁麼道。僧問。和尚作麼生道。慶以杖下地拄行)。

天台山雲峰光緒至德禪師

上堂。但以眾生日用而不知。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日月星辰。江河淮濟。一切含靈。從一毛孔入一毛孔。毛孔不小。世界不大。其中眾生。不覺不知。若要易會。上座日用亦復不知。時有僧問。日裏僧馱像。夜裏像馱僧。未審此意如何。師曰。闍黎豈不是從茶堂裏來。

福州大章山契如庵主

本郡人也。素蘊孤操志。探祖道。預玄沙之室。頴悟幽旨。玄沙記曰。子禪已逸格。則他後要一人侍立也無。師自此不務聚徒。不畜童侍。隱於小界山刳大朽杉若小庵。但容身而已。凡經游僧至。隨叩而應。無定開示。僧問。生死到來如何回避。師曰。符到奉行。曰恁麼則被生死拘將去也。師曰。阿[口*耶][口*耶]。問西天持錫。意作麼生。師拈錫杖卓地振之。僧曰。未審此是甚麼義。師曰。這箇是張家打。僧擬進語。師以錫攛之僧問雲臺欽和尚。如何是真言。欽曰。南無佛陀耶。師別云。作麼作麼。清豁冲煦二長老。嚮師名。未甞會遇。一旦同訪之。值師採粟。豁問。道者如庵主在何所。師曰。從甚麼處來。曰山下來。師曰。因甚麼得到這裏。曰這裏是甚麼處所。師揖曰。那下喫茶去。二公方省是師。遂詣庵所。頗味高論。晤坐於左右。不覺及夜。覩豺虎奔至庵前。自然馴遶。豁因有詩曰。行不等閑行。誰知去住情。一餐猶未飽。萬戶勿聊生。非道應難伏。空拳莫與爭。龍吟雲起處。閑嘯兩三聲。二公尋於大章山創庵。請師居之。兩處孤坐。垂五十二載而卒。

福州蓮華山永興神祿禪師

閩王請開堂日。未陞座。先於座前立曰。大王大眾聽。已有真正舉揚也。此一會總是得聞。豈有不聞者。若有不聞。彼此相謾去也。方乃登座。僧問。大王請師出世未委。今日一會何似靈山。師曰。徹古傳今。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毛頭顯沙界。日月現其中。

天台國清寺師靜上座

始遇玄沙示眾曰。汝諸人但能一生如喪考妣。吾保汝究得徹去。師躡前語問曰。祇如教中道。不得以所知心。測度如來無上知見。又作麼生。沙曰。汝道究得徹底所知心。還測度得及否。師從此信入後居天台。三十餘載不下山。博綜三學。操行孤立。禪寂之餘。常閱龍藏。遐邇欽重。時謂大靜上座。甞有人問。弟子每當夜坐。心念紛飛。未明攝伏之方。願垂示誨。師曰。如或夜閑安坐。心念紛飛。却將紛飛之心。以究紛飛之處。究之無處。則紛飛之念何存。反究究心。則能究之心安在。又能照之智本空。所緣之境亦寂。寂而非寂者。葢無能寂之人也。照而非照者。葢無所照之境也。境智俱寂。心慮安然。外不尋枝。內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性怡然。此乃還源之要道也。師因覩教中幻義。乃述一偈問諸學流曰。若道法皆如幻。有造諸過惡應無咎。云何所作業不忘。而藉佛慈興接誘。時有小靜上座答曰。幻人興幻。幻輪圍幻。業能招幻。所治不了。幻生諸幻。苦覺知如。幻幻無為。二靜上座竝終於本山。

長慶稜禪師法嗣

  泉州招慶院道匡禪師

潮州人也。稜和尚始居招慶。師乃入室參侍。遂作桶頭。常與眾僧語話。一日慶見乃曰。爾每日口嘮嘮底作麼。師曰。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慶曰。與麼則磨弓錯箭去也。師曰。專待尉遲來。慶曰。尉遲來後如何。師曰。教伊筋骨遍地。眼睛突出。慶便出去洎慶被召。師繼踵住持。上堂。聲前薦得。孤負平生。句後投機。殊乖道體。為甚麼如此。大眾且道。從來合作麼生。又曰。招慶與諸人一時道却。還委落處麼。時有僧出曰。大眾一時散去。還稱師意也無。師曰。好與二十拄杖。僧禮拜。師曰。雖有盲龜之意。且無曉月之程。曰。如何是曉月之程。師曰。此是盲龜之意。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非行不行。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蚊子上鐵牛。問如何是在匣劒。師良久。僧罔措。師曰。也須感荷招慶始得。問如何是提宗一句。師曰。不得昧著招慶。其僧禮拜起。師又曰。不得昧著招慶。囑汝作麼生是提宗一句。僧無對。問。文殊劒下不承當時如何。師曰。未是好手人。曰。如何是好手人。師曰。是汝話墮也。問如何是招慶家風。師曰。寧可清貧自樂。不作濁富多憂。問如何是南泉一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較中更較去。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七顛八倒。問學人根思遲回。乞師曲運慈悲。開一線道。師曰。這箇是老婆心。曰悲華剖坼。以領尊慈。從上宗乘事如何。師曰。恁麼須得汝親問始得。問僧。甚處去來。曰劈柴來。師曰。還有劈不破底也無。曰有。師曰。作麼生是劈不破底。僧無語。師曰。汝若道不得問我。我與汝道。曰作麼生是劈不破底。師曰。賺殺人。師拈鉢囊問僧。你道直幾錢。僧無對。(歸宗柔代云。留與人增價)因地動。僧問。還有不動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動者。師曰。動從東來却歸西去。問法雨普霑。還有不潤處否。師曰。有。曰如何是不潤處。師曰。水灑不著。問如何是招慶深深處。師曰。和汝沒却。問如何是九重城裏人。師曰。還共汝知聞麼。上堂次。大眾擁法座而立。師曰。這裏無物。諸人苦恁麼相促相拶作麼擬心早沒交涉。更上門上戶。千里萬里。今既上來。各著精彩。招慶一時拋與諸人好麼。乃曰。還接得也無。眾無對。師曰勞而無功。便陞座。復曰。汝諸人得恁麼鈍。看他古人一兩箇得恁麼快。纔見便負將去也。較些子。若有此箇人。非但四事供養。便以琉璃為地。白銀為壁。亦未為貴。帝釋引前。梵王隨後。攪長河為酥酪。變大地作黃金。亦未為足。直得如是猶更有一級在。還委得麼珍重。

婺州報恩院寶資曉悟禪師

僧問。學人初心。請師示箇入路。師遂側掌示之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獨掌不浪鳴。問如何是報恩家風。師曰。也知闍黎入眾日淺。問古人拈槌竪拂意旨如何。師曰。報恩截舌有分。僧曰。為甚麼如此。師曰。屈著作麼。問。如何是文殊劒。師曰不知。曰秖如一劒下活得底人作麼生。師曰。山僧秖管二時齋粥。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背後是甚麼立地。曰學人不會。乞師再示。師提拄杖曰。汝不會。合喫多少拄杖。問如何是具大慙愧底人。師曰。開口取合不得。曰此人行履如何。師曰。逢茶即茶。逢飯即飯。問如何是金剛一隻箭。師曰。道甚麼。僧再問。師曰。過新羅國去也。問波騰鼎沸。起必全真未審古人意如何。師乃叱之。曰。恁麼則非次也。師曰。你話墮也。又曰。我話亦墮。汝作麼生。僧無對。問去却賞罰如何是吹毛劒。師曰。延平屬劒州。曰恁麼則喪身失命去也。師曰錢塘江裏潮。

處州翠峰從欣禪師

上堂曰。更不展席也珍重。便歸方丈。却問侍者。還會麼。曰不會。師曰。將謂汝到百丈來。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

初參長慶。慶問。汝名甚麼。師曰。明遠。慶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明遠退兩步。慶曰汝無端退兩步作麼。師無語。慶曰。若不退步。爭知明遠。師乃諭旨。住後向火次。僧問。無一法當前應用無虧時如何。師以手卓火。其僧於此有省。

杭州龍華寺彥球實相得一禪師

開堂日謂眾曰。今日既陞法座。又爭解諱得。秖如不諱底事。此眾還有人與作證明麼。若有即出來。相共作箇牓樣。僧問。此座。為從天降下。為從地涌出。師曰。是甚麼。曰此座高廣如何陞得。師曰。今日幾被汝安頓著。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今日一會何人得聞。師曰。同我者擊其大節。曰灼然俊哉。師曰。去搬水漿茶堂裏用去。師復曰。從前佛法。付囑國王大臣。及有力檀越。今日郡尊及諸官僚。特垂相請。不勝荷愧。山僧更有末後一句子。賤賣與諸人。師乃起身立曰。還有人買麼。若有人買即出來。若無人買即賤貨自收去也。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雪上更加霜。

杭州保安連禪師

僧問。如何是保安家風。師曰。問有甚麼難。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豫章鐵柱堅。曰學人不會。師曰。漳江親到來。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師僧頭上戴冠子。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死虎足人看。問一問一答。彼此興來。如何是保安不驚人之句。師曰汝到別處作麼生舉。

福州報慈院光雲慧覺禪師

上堂。瘥病之藥。不假驢駝。若據如今。各自歸堂去。珍重。問僧。近離甚處。曰臥龍。師曰。在彼多少時。曰。經冬過夏。師曰。龍門無宿客。為甚在彼許多時。曰。師子窟中無異獸。師曰。汝試作師子吼看。曰。若作師子吼。即無和尚。師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問承聞超覺有鎻口訣。如何示人。師曰。賴我拄杖不在手。曰恁麼則。深領尊慈也。師曰。待我肯汝即得。閩王問。報慈與神泉相去近遠。師曰。若說近遠。不如親到。師却問大王。日應千差是甚麼心。王曰。甚麼處得心來。師曰。豈有無心者。王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請向那邊問。王曰。大師謾別人即得。問大眾臻湊。請師舉揚。師曰。更有幾人未聞。曰恁麼則不假上來也。師曰。不上來且從。汝向甚麼處會。曰若有處所即孤負和尚去也。師曰。秖恐不辨精麁。問夫說法者。當如法說。此意如何。師曰。有甚麼疑訛。問。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師便打。問不假言詮。請師徑直。師曰。何必更待商量。

廬山開先寺紹宗圓智禪師

姑蘇人也。江南李主巡幸洪井。入山瞻謁。請上堂。令僧問。如何是開先境。師曰。最好是一條。界破青山色。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拾枯柴煑布水。國主益加欽重。後終於本山。靈塔存焉。

杭州傾心寺法瑫宗一禪師

上堂。良久曰。大眾不待一句語。便歸堂去。還有紹繼宗風分也無。還有人酬得此問麼。若有人酬得。這裏與諸人為怪笑。若酬不得。諸人與這裏為怪笑。珍重。僧問。如何朴實免見虗頭。師曰。汝問若當眾人盡鑒。曰有恁麼來。皆不丈夫。祇如不恁麼來。還有紹繼宗風分也無。師曰。出兩頭致一問來。曰甚麼人辨得。師曰。波斯養兒。問佛法去處乞師全示。師曰。汝但全致一問來。曰為甚麼却拈此問去。師曰。汝適來問甚麼。曰若不遇於師幾成走作。師曰。賊去後關門。問別傳一句如何分付。師曰。可惜許。曰恁麼則別酬亦不當去也。師曰。也是閑辭。問如何是不朝天子。不羨王侯底人。師曰。每日三條線。長年一衲衣。曰未審此人還紹宗風也無。師曰。鵲來頭上語。雲向眼前飛。問承古有言。不斷煩惱。此意如何。師曰又是發人業。曰如何得不發業。師曰。你話墮也。問請去賞罰。如何是吹毛劒。師曰。如法禮三拜。師後住龍冊寺歸寂。

福州水陸院洪儼禪師

上堂。大眾集定。師下座。捧香鑪巡行大眾前曰。供養十方諸佛。便歸方丈。僧問。離却百非兼四句。請師盡力與提綱。師曰。落在甚麼處。曰恁麼則人天有賴去也。師曰。莫將惡水潑人好。

杭州靈隱山廣嚴院咸澤禪師

初參保福。福問。汝名甚麼。師曰。咸澤。福曰。忽遇枯涸者如何。師曰。誰是枯涸者。福曰。我是。師曰。和尚莫謾人好。福曰。却是汝謾我。師後承長慶印記。住廣嚴道場。(今法安院)僧問。如何是覿面相呈事。師下禪牀曰。伏惟尊體起居萬福。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城中青史樓。雲外高峰塔。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幽澗泉清。高峰月白。問如何是廣嚴家風。師曰。一塢白雲三間茆屋。曰畢竟如何。師曰。既無維那。兼少典座。問如何是廣嚴家風。師曰。師子石前靈水響。鷄籠山上白猿啼。

福州報慈院慧朗禪師

上堂。從上諸聖。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遞相告報。是汝諸人。還會麼。若不會大不容易。僧問。如何是一大事。師曰。莫錯相告報麼。曰恁麼則學人不疑也。師曰。爭奈一翳在目。問三世諸佛盡是傳語人。未審傳甚麼人語。師曰聽。曰未審是甚麼語。師曰。你不是鍾期。問如何是學人眼。師曰不可更撒沙。

福州長慶常慧禪師

僧問。王侯請命。法嗣怡山鎻口之言。請師不謬。師曰得。曰恁麼則深領尊慈。師曰。莫鈍置人好。問不犯宗風。不傷物義。請師滿口道。師曰。今日豈不是開堂。問燄續雪峰。印傳超覺。不違於物不負於人。不在當頭即今何道。師曰。違負即道。曰恁麼則善副來言。淺深已辨。師曰。也須識好惡。

福州石佛院靜禪師

上堂。若道素面相呈。猶添脂粉。縱離添過。猶有負[億-音+(天*天)]。諸人且作麼生體悉。僧問。學人欲見和尚本來面目。師曰。洞上有言親體取。曰恁麼則不得見去也。師曰。灼然。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

福州枕峰觀音院清換禪師

上堂。諸禪德。若要論禪說道。舉唱宗風。祇如當人分上。以一毛端上。有無量諸佛。轉大法輪。於一塵中。現寶王剎。佛說眾生。說山河大地。一時說。未甞間斷。如毗沙門王。始終不求外寶。既各有如是家風。阿誰欠少。不可更就別人處分也。僧問。如何是法界性。師曰。汝身中有萬象。曰如何體得。師曰。虗谷尋聲更求本末。

福州東禪契訥禪師

上堂。未曾暫失。全體現前。恁麼道亦是分外。既恁麼道不得。向兄弟前合作麼生道。莫是無道處不受道麼。莫錯會好。僧問。如何是現前三昧。師曰。何必更待道。問己事未明。乞師指示。師曰。何不禮謝。問如何是東禪家風。師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

福州長慶院弘辯妙果禪師

上堂。於座前側立曰。大眾各歸堂得也未。還會得麼。若也未會。山僧謾諸人去也。遂陞座。僧問。海眾雲臻。請師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師曰。這箇是方便門。曰恁麼則大眾側聆去也。師曰。空側聆作麼。

福州東禪院可隆了空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正是道。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分明向汝道。上堂。大好省要。自不仙陀。若是聽響之流。不如歸堂向火。珍重。問如何是普賢第一句。師曰。落第二句也。

福州仙宗院守玭禪師

久不上堂。大眾入方丈參。師曰。今夜與大眾同請假。未審還給假也無。若未聞給假。即先言者負。珍重。僧問十二時中常在底人。還消得人天供養也無。師曰。消不得。曰為甚麼消不得。師曰。為汝常在。曰。祇如常不在底人。還消得也無。師曰。驢年。問請師答無賓主話。師曰。向無賓主處問將來。

撫州永安院懷烈淨悟禪師

上堂。顧視左右曰。患謇作麼。便歸方丈。上堂良久曰。幸自可憐生。又被污却也。上堂。大眾正是著力處。切莫容易。僧問。怡山親聞一句。請師為學人道。師曰。向後莫錯舉似人。

福州閩山令含禪師

上堂。還恩恩滿賽願願圓。便歸方丈。僧問。既到妙峰頂。誰人為伴侶。師曰到。曰甚麼人為伴侶。師曰。喫茶去。問明明不會。乞師指示。師曰。指示且置。作麼生是你明明底事。曰學人不會。再乞師指。師曰。八棒十三。

新羅國龜山和尚

有人舉。裴相國啟建法會問僧。看甚麼經。曰無言童子經。公曰。有幾卷。曰兩卷。公曰既是無言。為甚麼却有兩卷。僧無對。師代曰。若論無言。非唯兩卷。

吉州資國院道殷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普通八年遭梁怪。直至如今不得雪。問千山萬山。如何是龍須山。師曰。千山萬山。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對面千里。問不落有無請師道。師曰。汝作麼生問。

福州祥光院澄靜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長安路上。曰向上事如何。師曰。谷聲萬籟起。松老五雲披。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下平章事。宮闈較幾重。

杭州報慈院從瓌禪師

福州陳氏子。僧問。承古有言。今人看古教。未免心中閙。欲免心中閙。應須看古教。如何是古教。師曰。如是我聞。曰如何是心中閙。師曰。那畔雀兒聲。

杭州龍華寺契盈廣辯周智禪師

僧問。如何是龍華境。師曰。翠竹搖風寒松鎻月。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切莫唐突。問。如何是三世諸佛道場。師曰。莫別瞻禮。曰。恁麼則亘古亘今。師曰。是甚麼年中。

太傅王延彬居士

一日入招慶佛殿。指鉢盂問殿主這箇是甚麼鉢。主曰。藥師鉢。公曰。祇聞有降龍鉢。主曰。待有龍即降。公曰。忽遇拏雲攫浪來時作麼生。主曰。他亦不顧。公曰。話墮也。(玄沙曰。盡你神力。走向甚麼處去。保福曰。歸依佛法僧。百丈恒作覆鉢勢雲門曰他日生天莫孤負老僧)長慶謂太傅曰。雪峰竪拂子示僧。其僧便出去。若據此僧合喚轉痛與一頓。公曰。是甚麼心行。慶曰。洎合放過。公到招慶煎茶。朗上座與明招把銚。忽翻茶銚。公問。茶爐下是甚麼。朗曰。捧爐神。公曰。既是捧爐神。為甚麼翻却茶。朗曰。事官千日。失在一朝。公拂袖便出。明招曰。朗上座喫却招慶飯了。却向外邊打野榸。朗曰。上座作麼生。招曰。非人得其便。

保福展禪師法嗣

  潭州延壽寺慧輪禪師

僧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師曰。不在外。曰出匣後如何。師曰。不在內。問。如何是一色。師曰。青黃赤白。曰大好一色。師曰。將謂無人。也有一箇半箇。

漳州保福可儔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瓶。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瞥落也。曰還用也無。師曰。莫鬼語。

舒州海會院如新禪師

上堂。良久曰。禮繁即亂便下座。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轉見孤獨。曰親切處乞師一言。師曰。不得雪也聽他。問如何是迦葉頓領底事。師曰。汝若領得我即不悋。曰恁麼則不煩於師去也。師曰。又須著棒爭得不煩。問。牛頭橫說竪說。猶未知向上關捩子。如何是向上關捩。師曰。賴遇娘生臂短。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要道何難。曰便請師道。師曰。將謂靈利。又不仙陀。

洪年漳江慧廉禪師

僧問。師登寶座。曲為今時。四眾攀瞻。請師接引。師曰。甚麼處屈汝。曰。恁麼則垂慈方便路直下不孤人也。師曰。也須收取好。問如何是漳江境。師曰地藏皺眉。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普賢斂袂。問如何是漳江水。師曰苦。問如何是漳江第一句。師曰。到別處不得錯舉。

福州報慈院文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諸佛境。師曰。雨來雲霧暗。晴乾日月明。問。如何是妙覺明心。師曰。今冬好晚稻。出自秋雨成。問如何是妙用河沙。師曰。雲生碧岫。雨降青天。問如何是平常心合道。師曰。喫茶喫飯隨時過。看水看山實暢情。

泉州萬安院清運資化禪師

僧問。諸佛出世震動乾坤。和尚出世。未審如何。師曰。向汝道甚麼。曰。恁麼則不異諸聖去也。師曰。莫亂道。問如何是萬安家風。師曰。苔羹倉米飯。曰。忽遇上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飯後三巡茶。問如何是萬安境。師曰。一塔松蘿望海青。

漳州報恩院道熙禪師

初與保福送書。上泉州王太尉。尉問。漳南和尚近日還為人也無。師曰。若道為人。即屈著和尚。若道不為人。又屈著太尉來問。太尉曰。道取一句。尉曰。待鐵牛能齧草。木馬解含煙。師曰。某甲惜口喫飯。尉良久又問。驢來馬來。師曰。驢馬不同途。尉曰。爭得到這裏。師曰。特謝太尉領話。住後僧問。明言妙句即不問。請師真實道將來。師曰。不阻來意。

泉州鳳凰山從琛洪忍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門風相似即無阻矣。汝不是其人。曰忽遇其人時又如何。師曰。不可預搔待癢。問學人根思遲回。方便門中乞師傍瞥。師曰傍瞥。曰深領師旨。安敢言乎。師曰。太多也。上堂。有僧出禮拜。起退身立。師曰。我不如汝。僧應諾。師曰。無人處放下著。問如何是學人自己事。師曰。暗算流年事可知。問如何是鳳凰境。師曰。雪夜觀明月。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作人醜差。曰為人何在。師曰莫屈著汝麼。

福州永隆院明慧瀛禪師

上堂。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似則似是即不是。珍重。問。無為無事人。為甚麼却是金鎻難。師曰。為斷麤纖。貴重難留。曰。為甚麼道無為無事人。逍遙實快樂。師曰。為閙亂且要斷送。僧參。師曰。不要得許多般數。速道速道。僧無對。上堂。日出卯。用處不須生善巧。便下座。僧問。如何是進向得本源。師曰。依而行之。

洪州清泉山守清禪師

福州人也。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問。曰如何是祖師。曰答。問和尚見古人。得箇甚麼便住此山。師曰。情知汝不肯。曰爭知某甲不肯。師曰。鑒貌辨色。問親切處乞師一言。師曰。莫過於此。問古人面壁為何事。師曰屈。曰恁麼則省心力去也。師曰。何處有恁麼人。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消汝三拜。不消汝三拜。

漳州報恩院行崇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碓搗磨磨。問曹谿一路請師舉揚。師曰。莫屈著曹谿麼。曰恁麼則羣生有賴。師曰。也是老鼠喫鹽。問不涉公私如何言論。師曰。喫茶去。問丹霞燒木佛意作麼生。師曰。時寒燒火向。曰翠微迎羅漢。意作麼生。師曰。別是一家春。

潭州嶽麓山和尚上堂

良久曰。昔日毗盧。今朝嶽麓。珍重。僧問。如何是聲色外句。師曰。猿啼鳥呌。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五音六律。問截舌之句。請師舉揚。師曰。日能熱月能涼。

朗州德山德海禪師

僧問。靈山一會何人得聞。師曰。闍黎得聞。曰未審靈山說箇甚麼。師曰。即闍黎會。問如何是該天括地句。師曰。十界搖動。問從上宗乘以何為驗。師曰。從上且置。即今作麼生。曰大眾總見。師曰話墮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擘。

泉州後招慶和尚

僧問。末後一句請師商量。師曰。塵中人自老。天際月常明。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缾兼一鉢。到處是生涯。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擾擾忩忩。晨鷄暮鐘。

鼎州梁山簡禪師

問僧。甚處來。曰藥山來。師曰。還將得藥來否。曰和尚住山也不錯。師便休。

洪州建山澄禪師

僧問。如何是法王劒。師曰。可惜許。曰如何是人王劒。師曰。塵埋牀下履。風動架頭巾。問一代時教接引今時。未審祖宗。如何示人。師曰。一代時教。已有人問了也。曰和尚如何示人。師曰。惆悵庭前紅莧樹。年年生葉不生花。問故歲已去。新歲到來。還有不受歲者也無。師曰作麼生。曰恁麼則不受歲也。師曰。城上已吹新歲角。牕前猶點舊年燈。曰如何是舊年燈。師曰。臘月三十日。

泉州招慶院省僜淨修禪師

初參保福。福一日入大殿覩佛像。乃舉手問師曰。佛恁麼意作麼生。師曰。和尚也是橫身。福曰。一橛我自收取。師曰。和尚非唯橫身。福然之。後住招慶開堂陞座。良久乃曰。大眾向後到處遇道伴。作麼生舉似他。若有人舉得。試對眾舉看。若舉得免孤負上祖。亦免埋沒後來。古人道。通心君子文外相見。還有這箇人麼。況是曹谿門下子孫。合作麼生理論。合作麼生提唱。僧問。如何得不傷於己。不負於人。師曰。莫屈著汝這問麼。曰恁麼上來已蒙師指也。師曰。汝又屈著我作麼。問。當鋒一句。請師道。師曰。嗄僧再問。師曰。瞌睡漢。問僧近離甚處。曰報恩。師曰。僧堂大小。曰。和尚試道看。師曰。何不待問。問學人全身不會。請師指示。師曰。還解笑得麼。乃曰。叢林先達者。不敢相觸忤。若是初心後學。未信直須信取。未省直須省取。不用掠虗。諸人本分去處。未有一時不顯露。未有一物解葢覆得。如今若要知。不用移絲髮地。不用少許工夫。但向博地凡夫位中承當取。豈不省心力。既能省得。便與諸佛齊肩。依而行之。緣此事是箇白淨去處。今日須得白淨身心合他始得。自然合古合今。脫生離死。古人云。識心達本。解無為法方號沙門。如今諸官大眾。各須體取好。莫全推過。師僧分上。佛法平等。上至諸佛。下至一切。共同此事。既然如此。誰有誰無。王事之外。亦須努力。適來說如許多般。葢不得已而已。莫道從上宗門合恁麼語話。祇如從上宗門。合作麼生。還相悉麼。若有人相悉。山僧今日雪得去也。久立大眾珍重。示坐禪方便頌曰。四威儀內坐為先。澄濾身心漸坦然。瞥爾有緣隨濁界。當須莫續是天年。修持祇學從功路。至理寧論在那邊。一切時中常管帶。因緣相湊豁通玄。示執坐禪者曰。大道分明絕點塵。何須長坐始相親。遇緣儻解無非是。處憒那能有故新。散誕肯齊支遁侶。逍遙曷與慧休隣。或遊泉石或闤闠。可謂煙霞物外人。

福州康山契穩法寶禪師

初開堂。僧問。威音王佛已後次第相承。未審師今一會法嗣何方。師曰。象骨舉手。龍谿點頭。問圓明湛寂非師意。學人因底却無明。師曰。辨得也未。曰恁麼則識性無根去也。師曰。隔靴搔痒。

泉州西明院琛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竹箸瓦碗。曰忽遇上客來時如何祇待。師曰。黃虀倉米飯。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問取露柱看。

皷山晏國師法嗣

  杭州天竺子儀心印水月禪師

溫州樂清陳氏子。初遊方。謁皷山問曰。子儀三千里外遠投法席。今日非時上來。乞師非時答話。山曰。不可鈍置仁者。師曰。省力處如何。山曰。汝何費力。師於此有省。後回浙中錢忠懿王。命開法於羅漢光福二道場。上堂。久立大眾。更待甚麼。不辭展拓。却恐悞於禪德轉迷。歸路時寒。珍重。僧問。如何是從上來事。師曰住。曰如何薦。師曰。可惜龍頭翻成蛇尾。有僧禮拜起。將問話。師曰。如何且置。僧乃問。祇如興聖之子。還有相親分也無。師曰。祇待局終。不知柯爛。問如何是維摩默。師曰謗。曰文殊因何讚。師曰。同案領過。曰維摩又如何。師曰。頭上三尺巾。手裏一枝拂。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大洋海裏一星火。曰。學人不會。師曰。燒盡魚龍。問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師曰。寒即圍爐向猛火。曰。還有過也無。師曰。熱即竹林溪畔坐。問。如何是法界義宗。師曰。九月九日浙江潮。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光福門下。超毗盧越釋迦底人。師曰。諸餘奉納。曰恁麼則平生慶幸去也。師曰。慶幸事作麼生。僧罔措。師便喝。將下堂。僧問。下堂一句。乞師分付。師曰。擕履已歸西國去。此山空有老猿啼。問。皷山有掣皷奪旗之說。師且如何。師曰。敗將不忍誅。曰或遇良將又如何。師曰。念子孤魂賜汝三奠。問。世尊入滅當歸何所。師曰。鶴林空變色。真歸無所歸。曰未審必定何之。師曰。朱實殞勁風。繁英落素秋。曰。我師將來。復歸何所。師曰。子今欲識吾歸處。東西南北柳成絲。問。如何修行即得與道相應。師曰。高卷吟中箔。濃煎睡後茶。

建州白雲智作真寂禪師

永真朱氏子。容若梵僧。禮皷山披剃。一日皷山上堂。召大眾。眾皆回眸。山披襟示之。眾罔措。唯師朗悟厥旨。入室印證。又參次。山召曰近前來。師近前。山曰。南泉喚院主意作麼生。師斂手端容退身而立。山莞然奇之。住後。上堂。還有人向宗乘中。致得一問來麼。待山僧向宗乘中答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歸方丈。問如何是枯木裏龍吟。師曰。火裏蓮生。曰如何是髑髏裏眼睛。師曰。泥牛入海。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汝還具眼麼。曰恁麼則學人歸堂去也。師曰。猢猻入布袋。問如何是延平津。師曰。萬古水溶溶。曰如何是延平劒。師曰速須退步。曰未審津與劒是同是異。師曰。可惜許。次遷奉先。僧問。如何是奉先境。師曰。一任觀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莫無禮。問如何是奉先家風。師曰。即今在甚麼處。曰恁麼則大眾有賴也。師曰。干汝甚麼事。問如何是為人一句。師曰不是奉先道不得。

皷山智嚴了覺禪師

上堂。多言復多語。由來反相悞。珍重。僧問。石門之句即不問。請師方便示來機。師曰。問取露柱。問國王出世三邊靜。法王出世有何恩。師曰。還會麼。曰幸遇明朝輒伸呈獻。師曰。吐却著。曰若不禮拜。幾成無孔鐵鎚。師曰。何異無孔鐵鎚。

福州龍山智嵩妙虗禪師

上堂。幸自分明。須作這箇節目。作麼到這裏便成節目。便成增語。便成塵玷。未有如許多事時作麼生。僧問。古佛化導。今祖重興。人天輻輳於禪庭至理若為於開示。師曰。亦不敢孤負大眾。曰恁麼則人天不謬。殷勤請。頓使凡心作佛心。師曰。仁者作麼生。曰退身禮拜隨眾上下。師曰。我識得汝也。

泉州鳳凰山彊禪師

僧問。燈傳皷嶠。道化溫陵。不跨石門。請師通信。師曰。若不是今日攔胸撞出。曰。恁麼則今日親聞師子吼。他時終作鳳凰兒。師曰。又向這裏塗汙人。問白浪滔天境。何人住太虗。師曰。靜夜思堯皷。回頭聞舜琴。

福州龍山文義禪師

上堂。若舉宗乘。即院寂徑荒。若留委問。更待箇甚麼。還有人委悉麼。出來驗看。若無人委悉。且莫掠虗好。便下座。問。如何是人王。師曰。威風人盡懼。曰如何是法王。師曰。一句令當行。曰二王還分不分。師曰。適來道甚麼。

福州皷山智岳了宗禪師

本郡人也。初遊方至鄂州黃龍問。久嚮黃龍。及乎到來祇見赤斑蛇。龍曰。汝祇見赤斑蛇。且不識黃龍。師曰。如何是黃龍。龍曰。滔滔地。師曰。忽遇金翅鳥來又作麼生。龍曰。性命難存。師曰。恁麼則被他吞却去也。龍曰。謝闍黎供養。師便禮拜。住後。上堂。我若全舉宗乘。汝向甚麼處領會。所以道。古今常露。體用無妨。不勞久立。珍重。問虗空還解作用也無。師拈起拄杖曰。這箇師僧好打。僧無語。

襄州定慧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無人不驚。曰學人未委在。師曰。不妨難向。問不借時機用。如何話祖宗。師曰。闍黎還具慙愧麼。僧便喝。師休去。

福州皷山清諤宗曉禪師

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時寒不出手。

金陵淨德院冲煦慧悟禪師

福州和氏子。僧問。如何是大道。師曰。我無小徑。曰如何是小徑。師曰。我不知大道。

金陵報恩院清護崇因妙行禪師

福州長樂陳氏子。六歲禮皷山披削。於國師言下發明。開堂日。僧問。諸佛出世。天花亂墜。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昨日新雷發。今朝細雨飛。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曰。草鞵木履。開寶三年示寂。茶毗收舍利三百餘粒。并靈骨歸。於建州鷄足山臥雲院建塔。

龍華照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師進禪師

僧問。如何是瑞巖境。師曰。重重疊嶂南來。遠北向皇都咫尺間。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萬里白雲朝瑞嶽。微微細雨灑簾前。曰未審如何親近此人。師曰。將謂闍黎親入室。元來猶隔萬重關。

台州六通院志球禪師

僧問。全身佩劒時如何。師曰。落曰當者如何。師曰。熏天炙地。問如何是六通境。師曰深目江山一任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古今自去來。曰離此二途。還有向上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雲水千徒與萬徒。問擁毳玄徒。請師指示。師曰。紅爐不墜鴈門關。曰如何是。紅爐不墜鴈門關。師曰。青霄豈恡眾人攀。曰還有不知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知者。師曰。金牓上無名。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萬家明月朗。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山河大地。

杭州雲龍院歸禪師

僧問。久戰沙場為甚麼功名不就。師曰。過在這邊。曰還有昇進處也無。師曰。冰消瓦解。

杭州功臣院道閑禪師

僧問。如何是功臣家風。師曰。俗人東畔立。僧眾在西邊。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如汝與我。曰恁麼則無二去也。師曰。十萬八千。

福州報國院照禪師

上堂。我若全機。汝向甚麼處摸索。葢為根器不等。便成不具慚愧。還委得麼。如今與諸仁者。作箇入底門路。乃敲繩牀兩下曰。還見麼。還聞麼。若見便見。若聞便聞。莫向意識裏卜度。却成妄想顛倒。無有出期。珍重。佛塔被雷霹。有問。祖佛塔廟。為甚麼却被雷霹。師曰。通天作用。曰既是通天作用。為甚麼却霹佛。師曰。作用何處見有佛。曰爭柰狼籍何。師曰。見甚麼。

台州白雲廼禪師

僧問。荊山有玉非為寶。囊裏真金賜一言。師曰。我家本貧。曰慈悲何在。師曰。空慙道者名。

翠巖參禪師法嗣

  杭州龍冊寺子興明悟禪師

僧問。正位中還有人成佛否。師曰。誰是眾生。曰若恁麼則總成佛去也。師曰。還我正位來。曰如何是正位。師曰。汝是眾生。問如何是無價珍。師曰。卞和空抱璞。曰忽遇楚王還進也無。師曰凡聖相繼續。問。古人拈布毛意作麼生。師曰闍黎舉不全。曰如何舉得全。師乃拈起袈裟。

溫州雲山佛嶴院知默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嶴家風。師曰。送客不離三步內。邀賓祇在草堂前。上堂。山僧如今看見諸上座。恁麼行脚。喫辛喫苦。盤山涉澗。終不為觀看州縣。參尋名山勝跡。莫非為此一大事。如今且要。諸人於本分參。問中通箇消息來。雲山敢與證明。非但雲山證明。乃至禪林佛剎。亦與證明。還有麼。若無。不如散去。便下座。

鏡清怤禪師法嗣

  越州清化師訥禪師

僧問。十二時中如何得不疑惑去。師曰。好。曰恁麼則得遇於師去也。師曰。珍重。僧來禮拜。師曰。子亦善問。吾亦善答。曰恁麼則大眾久立。師曰。抑逼大眾作甚麼。問去却賞罰如何是吹毛劒。師曰。錢塘江裏好渡船。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可煞新鮮。

衢州南禪遇緣禪師

因有俗士謂之鐵脚。忽騎馬至。僧問。師既是鐵脚。為甚麼却騎馬。師曰。腰帶不因遮腹痛幞頭豈是禦天寒。官人問師。和尚恁麼後生。為甚麼却為尊宿。師曰。千歲祇言朱頂鶴。朝生便是鳳凰兒。上堂此箇事得恁麼難道。時有僧出曰。請師道。師曰。睦州溪苔錦軍石耳。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師曰。谿畔披砂徒自困。家中有寶速須還。曰恁麼即始終不從人得去也。師曰。饒君便有擎山力。未免肩頭有擔胝。

福州資福院智遠禪師

福州人也。參鏡清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清曰。大家要知。師曰。如斯則眾眼難瞞去也。清曰。理能縛豹。師因此發悟玄旨。住後。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雪嶺峰前月鏡湖波裡明。問。諸佛出世。天雨四華。地搖六動。和尚今日有何祥瑞。師曰。一物不生全體露。目前光彩阿誰知。問。如何是直示一句。師曰。是甚麼。師乃曰。還會麼。會去即今便了。不會塵沙算劫。祇據諸賢分上。古佛心源。明露現前。匝天徧地森羅萬象。自己家風。佛與眾生。本無差別。涅槃生死幻化所為。性地真常。不勞修證。珍重。

衢州烏巨山儀晏開明禪師

吳興許氏子。於唐乾符三年。將誕之夕。異香滿室。紅光如晝。光啟中。隨父鎮信安。強為娶。師不願。遂遊歷諸方。機契鏡清。歸省父母。乃於郭南。剏別舍。以遂師志。舍旁陳司徒廟有凜禪師像。師往瞻禮。失師所之。後郡守展祀。祠下見師入定于廟後叢竹間。蟻蠹其衣。敗葉沒[月*坒]。或者云。是許鎮將之子也。自此三昧。或出或入。子湖訥禪師。未知師所造淺深。問曰。子所住定。葢小乘定耳。時方啜茶。師呈起橐曰。是大是小。訥駭然。尋謁栝蒼唐山德嚴禪師。嚴問汝何姓。曰姓許。嚴曰。誰許汝。曰不別。嚴默識之。遂與剃染。嘗令摘桃。浹旬不歸。往尋見。師攀桃倚石泊然在定。嚴鳴指出之。開運中。遊江郎巖。覩石龕謂弟子慧興曰。予入定此中。汝當壘石塞門。勿以吾為念。興如所戒。明年興意。師長往。啟龕視師。素髮被肩。胸臆尚暖。徐自定起。了無異容。復回烏巨。侍郎慎公鎮信安。馥師之道。命義學僧守榮詰其定相。師不與之辯。榮意輕之。時信安人。競圖師像而尊事。皆獲舍利。榮因媿服禮像謝愆。亦獲舍利。歎曰。此後不敢以淺解測度矣。錢忠懿王感師見夢。遣使圖像至。適王患目疾。展像作禮。如夢所見。隨雨舍利。目疾頓瘳。因錫號開明。及述偈讚。寶器供具千計。端拱初。太宗皇帝聞師定力。詔本州加禮。津發赴闕。師力辭。僧再至諭旨。特令肩輿入對便殿。命坐賜茗。咨問禪定。奏對簡盡。深契上旨。丐歸復詔入對。得請還山。送車塞途。淳化元年示寂。壽一百十五。臘五十七。闍維白光屬天。舍利五色。邦人以骨塑像。至今州郡雨暘禱之。如嚮斯答。

報恩岳禪師法嗣

  潭州妙濟院師浩傳心禪師

僧問。擬即第二頭。不擬即第三首。如何是第一頭。師曰。收。問。古人斷臂當為何事。師曰。我寧可斷臂。問如何是學人眼。師曰。須知我好心。問如何是香山劒。師曰異。曰還露也無。師曰。不忍見。問如何是松門第一句。師曰。切不得錯舉。問如何是妙濟家風。師曰。左右人太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兩口一無舌。問如何是香山一路。師曰。滔滔地。曰到者如何。師曰。息汝平生。問如何是世尊密語。師曰。阿難亦不知。曰為甚麼不知。師曰。莫非仙陀。問。如何是香山寶。師曰。碧眼胡人不敢定。曰露者如何。師曰。龍王捧不起。僧舉聖僧塑像被虎齩問師。既是聖僧。為甚麼被大蟲齩。師曰。疑殺天下人。問如何是無慚愧底人。師曰。闍黎合喫棒。

安國[啗-口+王]禪師法嗣

  福州白鹿師貴禪師

開堂日。僧問。西峽一派不異馬頭。白鹿千峰何似鷄足。師曰。大眾驗看。問。如何是白鹿家風。師曰。向汝道甚麼。曰恁麼則便知時去也。師曰。知時底人。合到甚麼田地。曰不可更口喃喃也。師曰。放過即不可。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百鳥銜花供養見後為甚麼不來。師曰。曙色未分人盡望。及乎天曉也如常。

福州羅山義聰禪師

上堂。僧問。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甚麼處不震裂。曰作何音響。師曰。聾者不聞。問手指天地。唯我獨尊。為甚麼却被傍觀者責。師曰。謂言胡鬚赤。曰祇如傍觀者。有甚麼長處。師曰。路見不平所以按劒。師乃曰。若有分付處。羅山即不具眼。若無分付處。即勞而無功。所以維摩昔日對文殊。且問。如今會也無。久立珍重。

福州安國院從貴禪師

僧問。禪宮大敞。法侶雲臻。向上一路。請師決擇。師曰。素非時流。上堂。禪之與道。拈向一邊著。佛之與祖。是甚麼破草鞋。恁麼告報。莫屈著諸人麼。若道屈著。即且須行脚。若道不屈著。也須合取口始得。珍重。上堂。直是不遇梁朝。安國也謾人不過。珍重。僧問。請師舉唱宗乘。師曰。今日打禾。明日搬柴。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香爐對繩牀。曰見後如何。師曰。門扇對露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若問家風即答家風。曰學人不問家風時作麼生。師曰。胡來漢去。問諸餘即不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曰。還得省要也未。復曰。純陀獻供珍重。

福州怡山長慶藏用禪師

上堂。眾集。以扇子拋向地上曰。愚人謂金是土。智者作麼生。後生可畏。不可總守愚去。也還有人道得麼。出來道看。時有僧。出禮拜。退後而立。師曰。別更作麼生。曰請和尚明鑑。師曰。千年桃核。問。如何是伽藍。師曰。長溪莆田。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新羅白水。問如何是靈泉正主。師曰。南山北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齋前廚蒸南國飯。午後爐煎北苑茶。問法身還受苦也無。師曰。地獄豈是天堂。曰恁麼則受苦去也。師曰。有甚麼罪過。

福州永隆院彥端禪師

上堂。大眾雲集。師從座起作舞。謂眾曰。會麼。對曰。不會。師曰。山僧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作麼生不會。問。本自圓成。為甚麼却分明晦。師曰。汝自撿責看。

福州林陽瑞峰院志端禪師

本州人也。初參安國。見僧問。如何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國舉一指。其僧不薦。師於是冥契玄旨。乃入室。白曰。適來見那僧問話。志端有箇省處。國曰。汝見甚麼道理。師亦舉一指曰。這箇是甚麼。國然之。師禮謝。住後上堂。舉拂子曰。曹溪用不盡底。時人喚作頭角生。山僧拈來拂蚊子。薦得乾坤陷落。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木馬走似煙。石人趂不及。問如何是禪。師曰。今年旱去年。曰如何是道。師曰。冬田半折耗。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與一踏。僧作接勢。師便與一摑。僧無語。師曰。賺殺人。問。如何是迥絕人煙處佛法。師曰。巔山峭峙碧芬芳。曰。恁麼則一真之理。華野不殊。師曰。不是這箇道理。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竹箸一文一雙。有僧夜參。師曰。阿誰。曰某甲。師曰。泉州砂糖。舶上檳榔。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你若會即廓清五蘊吞盡十方。開寶元年。八月。遺偈曰。來年二月二。別汝暫相棄。燒灰散四林。免占檀那地。明年正月二十八日。州民競入山瞻禮。師尚無恙。參問如常。至二月一日。州牧率諸官同至山。詰伺經宵。二日齋罷。上堂辭眾。時圓應長老出問。雲愁露慘大眾嗚呼。請師一言未在告別。師垂一足。應曰。法鏡不臨於此土。寶月又照於何方。師曰。非君境界。應曰。恁麼則漚生漚滅還歸水。師去師來是本常。師長噓一聲。下座。歸方丈安坐。至亥時。問眾曰。世尊滅度是何時節。眾曰。二月十五日子時。師曰。吾今日前時前言訖長往。

福州仙宗院明禪師

上堂曰。幸有如是門風。何不烜赫地紹續取去。若也紹得。不在三界。若出三界。即壞三界。若在三界。即礙三界。不礙不壞。是出三界。是不出三界。恁麼徹去。堪為佛法種子。人天有賴。時有僧。問。拏雲不假風雷便。迅浪如何透得身。師曰。何得棄本逐末。

福州安國院祥禪師

上堂。良久失聲曰。大是無端。雖然如此。事不得已。於中若有未覯者。更開方便。還會麼。時有僧問。不涉方便。乞師垂慈。師曰。汝問我答。即是方便。問應物現形如水中月。如何是月。師提起拂子。僧曰。古人為甚麼道水月無形。師曰。見甚麼。問。如何是宗乘中事。師曰。淮軍散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眾眼難謾。

睡龍溥禪師法嗣

  漳州保福院清豁禪師

福州人也。少而聰敏。禮皷山國師。落髮稟具。後謁大章山如庵主。(語具如庵主章)後參睡龍。龍問曰。豁闍黎見何尊宿來。還悟也未。曰清豁甞訪大章。得箇信處。龍於是上堂。集眾。召曰。豁闍黎出來。對眾燒香說悟處。老僧與汝證明。師出眾乃拈香曰香已拈了。悟即不悟。龍大悅而許之。上堂。山僧今與諸人作箇和頭。和者默然。不和者說。良久曰。和與不和。切在如今。山僧帶些子事。珍重。僧問。家貧遭劫時如何。師曰。不能盡底去。曰為甚麼不能盡底去。師曰。賊是家親。曰。既是家親。為甚麼翻成家賊。師曰。內既無應。外不能為。曰忽然捉敗時如何。師曰。內外絕消息。曰捉敗後功歸何所。師曰。賞亦未曾聞。曰恁麼則勞而無功也。師曰。功即不無。成而不處。曰。既是成功。為甚麼不處。師曰。不見道。太平本是將軍致。不使將軍見太平。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胡人泣漢人悲。師忽捨眾。欲入山待滅。乃遺偈曰。世人休說路行難。鳥道羊腸咫尺間。珍重苧谿谿畔水。汝歸滄海我歸山。即往貴湖卓庵。未幾謂門人曰。吾滅後。將遺骸施諸蟲蟻。勿置墳塔。言訖入湖頭山。坐磐石。儼然長往。門人稟遺命。延留七日。竟無蟲蟻之所侵食。遂就闍維散於林野。

金輪觀禪師法嗣

  南嶽金輪和尚

僧問。如何是金輪第一句。師曰。鈍漢。問如何是金輪一隻箭。師曰。過也。曰臨機一箭。誰是當者。師曰倒也。

白兆圓禪師法嗣

  鼎州大龍山智洪弘濟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即汝便是。曰如何領會。師曰。更嫌鉢盂無柄那。問如何是微妙。師曰。風送水聲來枕畔。月移山影到牀前。問如何是極則處。師曰。懊惱三春月。不及九秋光。問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師曰。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

襄州白馬山行靄禪師

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井底蝦蟇吞却月。問。如何是白馬正眼。師曰。面南看北斗。

安州白兆竺乾院懷楚禪師

僧問。如何是句句須行玄路。師曰。沿路直到湖南。問如何是師子兒。師曰。德山嗣龍潭。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與汝素無冤讐。一句元在這裏。曰未審在甚麼方所。師曰。這鈍漢。

蘄州四祖山清皎禪師

福州王氏子。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楷師巖畔祥雲起。寶壽峰前震法雷。臨終遺偈曰。吾年八十八。滿頭垂白髮。顒顒鎮雙峰。明明千江月。黃梅揚祖教。白兆承宗訣。日日告兒孫。勿令有斷絕。

蘄州三角山志操禪師

僧問。教法甚多。宗歸一貫。和尚為甚麼說得許多周由者也。師曰。為你周由者也曰。請和尚即古即今。師以手敲繩牀。

晉州興教師普禪師

僧問。盈龍宮。溢海藏。真詮。即不問。如何是教外別傳底法。師曰。眼裏耳裏鼻裏。曰祇此便是否。師曰。是甚麼。僧便喝。師亦喝。問僧。近離甚處。曰下寨。師曰。還逢著賊麼。曰今日捉下。師曰。放汝三十棒。

蘄州三角山真鑑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忽然行正令。便見下堂堦。

郢州太陽山行冲禪師

僧問。如何是無盡藏。師良久。僧無語。師曰。近前來。僧纔近前。師曰去。

南嶽下八世

  黃龍機禪師法嗣

  洛京紫葢善沼禪師

僧問。死中得活時如何。師曰。抱鎌刮骨熏天地炮烈棺中求託生。問纔生便死時如何。師曰。賴得覺疾。

眉州黃龍繼達禪師

僧問。如何是衲。師曰。針去線不回。曰。如何是帔。師曰。橫鋪四世界。竪葢一乾坤。曰道滿到來時如何。師曰。要羹與羹。要飯與飯。問黃龍出世。金翅鳥滿空飛時如何。師曰。問汝金翅鳥還得飽也無。

棗樹和尚第二世住

問僧。發足甚處。曰閩中。師曰。俊哉。曰謝師指示。師曰。屈哉。僧作禮。師曰。我與麼道。落在甚麼處。僧無語。師曰。彼自無瘡。勿傷之也。僧參。師乃問。未到這裏時。在甚處安身立命。僧叉手近前。師亦叉手近前。相竝而立。僧曰。某甲未到此時。和尚與誰竝立。師指背後曰。莫是伊麼。僧無對。師曰。不獨自謾。兼謾老僧。僧作禮。師曰。正是自謾。僧鉏地次。見師來乃不審。師曰。見阿誰了便不審。曰見師不問訊。禮式不全。師曰。却是孤負老僧。其僧歸舉似首座曰。和尚近日可畏。座曰。作麼生。僧舉前語。座曰。和尚近日可謂為人切。師聞乃打首座七棒。座曰。某甲恁麼道。未有過在。亂打作麼。師曰。枉喫我多少鹽醬。又打七棒。僧辭。師乃問。若到諸方。有人問你。老僧此間法道。作麼生祇對。曰。待問即道。師曰。何處有無口底佛。曰祇這也還難。師竪拂子曰。還見麼。曰何處有無眼底佛。師曰。祇這也還難。僧遶禪牀一匝而出。師曰。善能祇對。僧便喝。師曰。老僧不識子。曰用識作麼。師敲禪牀三下。

興元府玄都山澄禪師

僧問。喜得趨方丈。家風事若何。師曰。西風開曉露。明月正當天。曰如何拯濟。師曰。金鷄樓上一下皷。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一切不如。

嘉州黑水和尚

初參黃龍。便問雪覆蘆花時如何。龍曰猛烈。師曰。不猛烈。龍又曰。猛烈。師又曰。不猛烈。龍便打。師於此有省。即便禮拜。

鄂州黃龍智顒禪師

僧問。如何是諸佛之本源。師曰。即此一問是何源。曰恁麼則諸佛無異去也。師曰。延平劒已成龍去。猶有刻舟求底人。

眉州昌福達禪師

僧問。學人來問師則對。不問時師意如何。師曰。謝師兄指示。問本來則不問。如何是今日事。師曰。師兄這問大好。曰學人不會時如何。師曰。謾得即得。問國有寶刀。誰人得見。師曰。師兄遠來不易。曰此刀作何形狀。師曰。要也道。不要也道。曰請師道。師曰。難逢難遇。問石牛水上臥時如何。師曰。異中還有異。妄計不浮沉。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翅天日落把土成金。

呂巖真人

字洞賓。京川人也。唐末三舉不第。偶於長安酒肆。遇鍾離權。授以延命術。自爾人莫之究。嘗遊廬山歸宗。書鐘樓壁曰。一日清閑自在身。六神和合報平安。丹田有寶休尋道。對境無心莫問禪。未幾道經黃龍山。覩紫雲成蓋。疑有異人。乃入謁。值龍擊皷陞堂。龍見意。必呂公也。欲誘而進。厲聲曰。座傍有竊法者。呂毅然出問。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煑山川。且道。此意如何。龍指曰。這守屍鬼。呂曰。爭奈囊有長生不死藥。龍曰。饒經八萬劫。終是落空亡。呂薄訝。飛劒脅之。劒不能入。遂再拜求指歸。龍詰曰。半升鐺內煑山川即不問。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呂於言下頓契。作偈曰。棄却瓢囊摵碎琴。如今不戀汞中金。自從一見黃龍後。始覺從前錯用心。龍囑令加護。後謁潭州智度覺禪師。有曰。余遊韶郴。東下湘江。今見覺公。觀其禪學精明。性源淳潔。促膝靜坐。收光內照。一衲之外無餘衣。一鉢之外無餘食。達生死岸。破煩惱殼。方今佛衣寂寂兮無傳。禪理懸懸兮幾絕。扶而興者其在吾師乎。聊作一絕奉記。達者推心方濟物。聖賢傳法不離真。請師開說西來意。七祖如今未有人。

明招謙禪師法嗣

  處州報恩契從禪師

開堂陞座。乃曰。烈士鋒前。還有俊鷹俊鷂麼。放一箇出來看。良久曰。所以道。烈士鋒前少人陪。雲雷擊皷劒輪開。誰是大雄師子種。滿身鋒刃但出來。時有僧出。師曰。好著精彩。僧擬伸問。師曰甚麼處去也。僧乃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鋒鋩難擊。曰出窟後如何。師曰。藏身無路。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命似懸絲。曰向去事如何。師曰。拶。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還奈何麼。問十二時中如何即是。師曰。金剛頂上看。曰恁麼則人天有賴。師曰。汝又誑謼人天作麼。

婺州普照瑜禪師

上堂。三十年後。大有人。向這裏亡鋒結舌去在良久曰。還會麼。灼然。若不是真師子兒。爭識得上來之機。時有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眾獸徒然。曰出窟後如何。師曰。狐絕萬里。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當衝者喪。曰向去事如何。師曰。決在臨鋒。僧禮拜。師有頌曰。決在臨鋒處。天然師子機。嚬呻出三界。非祖莫能知。

婺州雙溪保初禪師

上堂。未透徹不須呈。十方世界廓然明。孤峰頂上通機照。不用看他北斗星。僧問。九夏靈峰劒。請師不露鋒。師曰。未拍金鎻前何不問。曰千般徒設用。難出髑髏前。師曰。背後礙殺人。

處州涌泉究禪師

上堂。良久曰。還有虎狼禪客麼。有則放出一箇來。僧纔出。師曰。還知喪命處麼。曰學人咨和尚。師曰。甚麼處去也。曰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抖詬地。曰出窟後如何。師曰。蓋天蓋地。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一切人辨不得。曰向去事如何。師曰。俊鷂亦迷蹤。

衢州羅漢義禪師

上堂。眾集。僧纔出。師曰。不是好底。僧禮拜起。問。龍泉寶劒請師揮。師曰。甚麼處去也。曰恁麼則龍谿南面盡鋒鋩。師曰。收取。問不落古今。請師道。師曰。還怪得麼。曰猶落古今。師曰莫錯。

羅漢琛禪師法嗣

  襄州清谿山洪進禪師

在地藏時。居第一座。一日地藏上堂。二僧出禮拜。藏曰。俱錯二僧無語下堂。請益修山主。修曰。汝自巍巍堂堂。却禮拜擬問他人。豈不是錯。師聞之不肯。修乃問。未審。上座又作麼生。師曰。汝自迷暗。焉可為人。修憤然上方丈請益。藏指廊下曰。典座入庫頭去也。修乃省過。又一日師問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為生死之所流。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師曰。汝向後自悟去在。修曰。某所見祇如此。上座意旨又如何。師指曰。這箇是監院房。那箇是典座房。修即禮謝。住後僧問。眾盲摸象。各說異端。忽遇明眼人又作麼生。師曰。汝但舉似諸方。師經行次。眾僧隨從。乃謂眾曰。古人有甚麼言句。大家商量。時有從漪上座。出眾擬問次。師曰。這沒毛驢。漪渙然省悟。

昇州清涼院休復悟空禪師

北海王氏子。幼出家。十九納戒。甞自謂曰。苟尚能詮則為滯筏。將趣凝寂。復患墮空。既進退莫決。捨二。何之。乃參尋宗匠。依地藏經年不契。直得成病。入涅槃堂。一夜藏去看乃問。復上座安樂麼。師曰。某甲為和尚因緣背。藏指燈籠曰。見麼。師曰。見。藏曰。祇這箇也不背。師於言下有省。後修山主問訊地藏乃曰。某甲百劫千生。曾與和尚違背來。此者。又值和尚不安。藏遂竪起拄杖曰。祇這箇也不背。師忽然契悟。後繼法眼住崇壽。江南國主創清涼道場。延請居之。上堂。古聖纔生下。便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他便有這箇方便奇特。祇如諸上座初生下時。有甚麼奇特。試舉看。若道無。即對面諱却。若道有。又作麼生通得箇消息。還會麼。上座幸然有奇特事。因甚麼不知去。珍重。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眾生。曰還肯也無。師曰。虗施此問。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道此土還有麼。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曰。珍重。問如何是道。師曰。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僧禮拜。師曰。莫錯會。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曰。色即空。曰如何是諸塵三昧起。師曰。空即色。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悟空一句。師曰。兩句也。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華。師曰。未見四祖。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華。師曰。見四祖。問。如何是自己事。師曰。幾處問人來。問古人得箇甚麼即便休歇去。師曰。汝得箇甚麼即不休歇去。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千般比不得。萬般況不及。曰請和尚道。師曰。古亦有今亦有。問如何是亡僧面前觸目菩提。師曰。問取髑髏後人。問毒龍奮迅。萬象同然時如何。師曰。你甚麼處得這箇問頭。問忠座主。講甚麼經。曰法華經。師曰。若有說法華經處。我現寶塔。當為證明。大德講甚麼人證明。忠無對。(法燈代云。謝和尚證明)天福八年。十月朔日。遣僧命法眼禪師至。囑付訖。又致書辭國主。取三日夜子時入滅。國主令本院至時擊鐘。及期大眾普集。師端坐警眾曰。無棄光影。語絕告寂。時國主聞鏡登高臺。遙禮深加哀慕。仍致祭。茶毗收舍利。建塔。

撫州龍濟紹修禪師

初與法眼同參。地藏。所得謂已臻極。暨同辭至建陽。途中譚次。眼忽問。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是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眼曰。說甚麼撥不撥。師懵然不知。却回地藏。藏問子去未久。何以却來。師曰。有事未決。豈憚跋涉山川。藏曰。汝跋涉許多山川也還不惡。師未喻旨。乃問。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意旨如何。藏曰。汝道。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藏曰兩箇也。師駭然沈思。而却問。未審。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藏曰。汝喚甚麼作萬象。師方省悟。再辭地藏。覲于法眼。眼語意。與地藏開示。前後如一。師後居龍濟山。不務聚徒。而學者奔至。上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此兩語。一理二義。若人辨得。不妨於佛法中有箇入處。若辨不得。莫道不疑好。珍重。僧問。見色便見心。露柱是色。如何是心。師曰。幸然未會。且莫詐明頭。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是三界則一任出。曰不是三界又如何。師曰。甚麼處不是三界。問當陽舉唱誰是委者。師曰。非汝不委。問如何是萬法主。師曰。把將萬法來。問承古有言。須彌納芥子。芥子納須彌。如何是須彌。師曰。穿破汝心。曰。如何是芥子。師曰。塞却汝眼。曰如何納得。師曰。把將須彌與芥子來。曰前言何在。師曰。前有甚麼言。問僧。甚處來。曰翠巖。師曰。翠巖有何言句示徒。曰尋常道。出門逢彌勒。入門見釋迦。師曰。與麼道又爭得。曰和尚又如何。師曰。出門逢阿誰。入門見甚麼。僧於言下有省。上堂。聲色不到處。病在見聞。言詮不及處。過在唇吻。僧問。離却聲色。請和尚道。師曰。聲色裏問將來。問如何是學人心。師曰。阿誰恁麼問。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師曰。不壞。曰為甚麼不壞。師曰。為同於大千。上堂。卷簾除却障。閉戶生窒礙。祇這障與礙。古今無人會。會得是障礙。不會不自在。問巨夜之中。以何為眼。師曰暗。問纖毫不隔。為甚麼覷之不見。師曰。作家弄影漢。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照破天地。曰磨後如何。師曰。黑漆漆地。問如何是普眼。師曰。纖毫覷不見。曰為甚麼覷不見。師曰。為伊眼太大。問如何是大敗壞底人。師曰。劫壞不曾遷。曰此人還知有佛法也無。師曰。若知有佛法。渾成顛倒。曰如何得不顛倒去。師曰。直須知有佛法。曰如何是佛法。師曰。大敗壞。問如何是學人常在底心。師曰。還曾問荷玉麼。曰學人不會。師曰。若不會夏末了問取曹山去。師有頌曰。風動心搖樹。雲生性起塵。若明今日事。昧却本來人。又。欲識解脫道。諸法不相到。眼耳絕見聞。聲色閙浩浩。又。初心未入道。不得閙浩浩。鐘聲裏薦取。皷聲裏顛倒。又。諸佛不出世。四十九年說。祖師不西來。少林有妙訣。又。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本無迷悟人。祇要今日了。

潞府延慶院傳殷禪師

僧問。見色便見心。燈籠是色。那箇是心。師曰。汝不會古人意。曰如何是古人意。師曰。燈籠是心。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未審。轉甚麼物。師曰。道甚麼。僧擬進語。師曰。這漆桶。

衡嶽南臺守安禪師

僧問。人人盡有長安路。如何得到。師曰。即今在甚麼處。問寂寂無依時如何。師曰。寂寂底聻。因示頌曰。南臺靜坐一鑪香。終日凝然萬慮亡。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緣無事可思量。

杭州天龍寺清慧秀禪師

上堂。諸上座多少無事。十二時中。在何世界安身立命。且子細點檢看。何不覓箇歇處。因甚麼却與別人點檢。若恁麼去。早落第二頭也。時有僧問。承師有言。恁麼去早落第二頭。學人總不恁麼。上來如何辯白。師曰。汝却作家。曰。恁麼則今日得遇於師也。師曰。且莫詐明頭。

天龍機禪師法嗣

  高麗雪嶽令光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分明記取。問如何是諸法之根源。師曰謝指示。

僊宗符禪師法嗣

  福州僊宗洞明真覺禪師

僧問。拏雲不假風雷便濬浪。如何透得身。師曰。何得棄本逐末。

泉州福清行欽廣法禪師

上堂。還有人鑑得麼。若有人鑑得。是甚麼湖裏破草鞵。若也鑑不出。落地作金聲。無事久立。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上座大家道取。問。如何是談真逆俗。師曰。客作漢。問甚麼。曰如何是順俗違真。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然燈前。師曰。然燈後。曰如何是然燈後。師曰。然燈前。曰。如何是正然燈。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汝問我答。

國泰[啗-口+王]禪師法嗣

  婺州齊雲寶勝禪師

僧問。如何是齊雲水。師曰。龍潭常徹底。擬問即波瀾。曰。莫祇這箇便是麼。師曰。古殿無香煙。誰人辯清濁。曰未審深深處如何。師曰。闍黎欲識深深處。直須脚下絕雲生。

白龍希禪師法嗣

  福州廣平玄旨禪師

上堂。還有人證明麼。若有人證明。亦免孤負上祖埋沒後來。若是尋言數句。大藏分明。若是祖宗門中。怪及甚麼處。恁麼道亦是傍瞥之辭。僧問。如何是廣平境。師曰。地負名山秀。谿連海水清。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汝問我答。問如何是法身體。師曰。廓落虗空絕玷瑕。曰。如何是體中物。師曰。一輪明月散秋江。曰未審體與物分不分。師曰。適來道甚麼。曰恁麼則不分也。師曰。穿耳胡僧笑點頭。

福州昇山白龍清慕禪師

僧問。如何是白龍密用一機。師曰。汝每日用甚麼。曰恁麼則徒勞側聆。師喝曰。出去。問一切眾生日用而不知。如何是日用底。師曰。別祇對你爭得。問不責上來。聲前一句請師道。師曰。莫是不辨麼。

福州靈峯志恩禪師

僧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我進前汝退後。曰。恁麼則學人喪身命去也。師曰。不打水魚自驚。問。如何是佛。師曰。更是阿誰。曰。既然如此。為甚麼迷妄有差殊。師曰。但自不亡羊。何須泣岐路。問。如何是靈峰境。師曰。萬疊青山如飣出。兩條綠水若圖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明明密密。密密明明。

福州東禪玄亮禪師

僧問。本無迷悟。為甚麼却有佛有眾生。師曰。話墮也。問祖祖相傳傳法印。師今繼嗣嗣何人。師曰。特謝證明。曰恁麼則白龍當時親授記。今日應聖度迷津。師曰。汝莫錯認定盤星。

漳州報劬院玄應定慧禪師

泉州晉江。吳氏子。漳州刺史陳文顥。創院請師開法。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如何是第一義。曰學人請益。師何以倒問學人。師曰。汝適來請益甚麼。曰第一義。師曰。汝謂之倒問邪。問如何是古佛道場。師曰。今夏堂中千五百僧。開寶八年。將順世先七日。書辭陳公仍示偈曰。今年六十六。世壽有延促。無生火熾然。有為薪不續。出谷與歸源。一時俱備足。及期誠門人曰。吾滅後不得以喪服哭泣。言訖而寂。

招慶匡禪師法嗣

  泉州報恩院宗顯明慧禪師

僧問。昔日靈山一會迦葉親聞。未審今日誰是聞者。師曰。却憶七葉巖中尊。問昔日覺城東際。象王回旋。五眾咸臻。今日太守臨筵如何提接。師曰。眨上眉毛著。曰恁麼則一機顯處。萬緣喪盡。師曰。何必繁辭。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日裏看鴟毛。問學人都致一問。請師道。師曰。不是創住。這箇師僧也難容。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道。師曰。青紅花滿庭。問不涉思量處。從上宗乘請師直道。師良久。僧曰。恁麼則聽響之流徒勞側耳。師曰。早是粘泥。問如何是人王。師曰。奉對不敢造次。曰如何是法王。師曰莫孤負好。曰未審人王與法王對談何事。師曰。非汝所聆。

金陵龍光院澄忋禪師

廣州人也。新到參。師問。甚處來。曰江南來。師曰。汝還禮拜渡江船子麼。曰和尚為甚麼。教某禮拜渡江船子。師曰。是汝善知識。

永興北院可休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徧滿天下。曰莫便是也無。師曰。是即牢收取。問大作業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不接。曰為甚麼不接。師曰。幸是好人家男女。

郴州太平院清海禪師

僧問。古人道。不從請益得祖師。為甚麼道誰得作佛。師曰。悟了方知。問從上宗乘。次第指授。未審今日。如何舉唱。師曰。透出白雲深洞裏。名華異草嶺頭生。

連州慈雲慧深普廣禪師

僧問。匿王請佛。既奉法於當時。我后延師。葢興宗於此日。幸施方便。無恡舉揚。師曰。不煩再問。問如何是大圓鏡。師曰。著。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分明聽取。

郢州興陽山道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興陽境。師曰。松竹乍栽山影綠。水流穿過院庭中。問如何是佛。師曰。更是甚麼。

報恩資禪師法嗣

  處州福林澄禪師

僧問。如何是伽藍。師曰。沒幡幀。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瞻禮有分。問下堂一句。請師不吝。師曰。閑吟唯憶龐居士。天上人間不可陪。

翠峰欣禪師法嗣

  處州報恩守真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閃爍烏飛急。奔騰兔走頻。

鷲嶺遠禪師法嗣

  襄州鷲嶺通禪師

僧問。世尊得道。地神報虗空神。和尚得道。未審甚麼人報。師曰。謝汝報來。

龍華球禪師法嗣

  杭州仁王院俊禪師

僧問。古人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如何是不傳底事。師曰。向上問將來。曰恁麼則上來不當去也。師曰。既知如是踏步上來作甚麼。

酒仙遇賢禪師

姑蘇長洲。林氏子。母夢。吞大珠而孕。生多異祥。貌偉怪。口容雙拳。七歲甞沈大淵。而衣不潤。遂去家師嘉禾永安可依三十剃染圓具。往參龍華。發明心印。回居明覺院。唯事飲酒。醉則成歌頌。警道俗。因號酒仙。偈曰。綠水紅桃華。前街後巷走百餘遭。張三也識我。李四也識我。識我不識我。兩箇拳頭那箇大。兩箇之中一箇大。曾把虗空一[翟*支]破。摩挲令教却恁麼。拈取須彌枕頭臥。楊子江頭浪最深。行人到此盡沈吟。他時若到無波處。還似有波時用心。金斝又聞泛。玉山還報頹。莫教更漏促。趂取月明回。貴買朱砂畵月。算來枉用工夫。醉臥綠楊陰下。起來強說真如。泥人再三叮囑。莫教失却衣珠。一六二六其事已足。一九二九我要喫酒。長伸兩脚眠一[穴/(爿*告)]。起來天地還依舊。門前綠樹無啼鳥。庭下蒼苔有落花。聊與東風論箇事。十分春色屬誰家。秋至山寒水冷。春來柳綠花紅。一點動隨萬變。江村煙雨濛濛。有不有空不空。笊籬撈取西北風。生在閻浮世界。人情幾多愛惡。祇要喫些酒子。所以倒街臥路。死後却產娑婆。不願超生淨土。何以故。西方淨土且無酒酟。師於祥符二年上元。凌晨浴罷就室合拳右舉左張其口。而化。

延壽輪禪師法嗣

  廬山歸宗道詮禪師

吉州劉氏子。僧問。承聞和尚親見延壽來。是否。師曰。山前麥熟也未。問九峰山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九峰山中佛法。師曰。石頭大底大小底小。尋屬江南國絕。僧徒例試經業。師之眾並習禪觀。乃述一喝聞于州牧曰。此擬忘言合太虗。免教和氣有親疎。誰知道德全無用。今日為僧貴識書。州牧閱之。與僚佐議曰。旃檀林中必無雜樹。唯師一院特奏免試。南康知軍張南金具疏集道俗迎請坐歸宗道場。僧問。如何是歸宗境。師曰。千邪不如一直。問如何是佛。師曰。待得雪消後。自然春到來。問深山巖谷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無。曰佛法徧在一切處。為甚麼却無。師曰。無人到。問古人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時如何。師曰。來日路口有市。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牀窄先臥。粥稀後坐。雍熈二年。順寂。塔于牛首庵。

潭州龍興裕禪師

僧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張三李四。曰比來問自己。為甚麼却道張三李四。師曰。汝且莫草草。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家風即且置。阿那箇是汝不問底諸餘。

保福儔禪師法嗣

  漳州隆壽無逸禪師

開堂陞座。良久曰。諸上座若是上根之士。早已掩耳。中下之流競頭側聽。雖然如此。猶是不得已而言。諸上座。他時後日。到處有人問著今日事。且作麼生舉似他。若也舉得舌頭鼓論。若也舉不得。如無三寸。且作麼生舉。

大龍洪禪師法嗣

  鼎州大龍山景如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便喝。僧曰。尊意如何。師曰。會麼。曰不會。師又喝。問太陽一顥人皆羨。皷聲絕罷意如何。師曰。季秋凝後好晴天。

鼎州大龍山楚勛禪師

上堂良久曰。大眾祇恁麼。各自散去。已是重宣此義了也。久立又奚為然。久立有久立底道理。知了經一小劫。如一食頃。不知便見茫然。還知麼。有知者出來。大家相共商量。僧出提坐具曰。展即徧周沙界。縮即絲髮不存。展即是。不展即是。師曰。你從甚麼處得來。曰恁麼則展去也。師曰。沒交涉。問如何是大龍境。師曰。諸方舉似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你為甚麼謾我。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阿彌陀佛。問善法堂中師子吼。未審法嗣嗣何人。師曰猶自恁麼問。

興元府普通院從善禪師

僧問。法輪再轉時如何。師曰。助上座喜。曰合譚何事。師曰。異人掩耳。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錯。問佩劒叩松關時如何。師曰。莫亂作。曰誰不知有。師曰出。

白馬靄禪師法嗣

  襄州白馬智倫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真金也須失色。問如何是和尚出身處。師曰。牛觝墻。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已成八字。

白兆楚禪師法嗣

  唐州保壽匡祐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近前來。僧近前。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石火電光已經塵劫。問如何是為人底一句。師曰。開口入耳。曰如何理會。師曰。逢人告人。

南嶽下九世

  黃龍達禪師法嗣

  眉州黃龍禪師

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斫不開。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非男女相。問國內按劒者是誰。師曰。昌福。曰忽遇尊貴時如何。師曰不遺。

清谿進禪師法嗣

  相州天平山從漪禪師

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將三界來。與汝出。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顯露地。問如何是佛。師曰不指天地。曰為甚麼不指天地。師曰。唯我獨尊。問如何是天平。師曰。八凹九凸。問。洞深杳杳清谿水。飲者如何不升墜。師曰。更夢見甚麼。問大眾雲集。合譚何事。師曰。香煙起處森羅見。

廬山圓通緣德禪師

臨安黃氏子。事本邑東山勤老宿剃染。徧遊諸方。江南國主。於廬山建院請師開法。上堂。諸上座。明取道眼。好是行脚本分事。道眼若未明。有甚麼用處。祇是移盤喫飯漢。道眼若明。有何障礙。若未明得。強說多端也無用。處無事切須尋究。僧問。如何是四不遷。師曰。地水火風。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水鳥樹林。曰學人不會。師曰。會取學人。問久負沒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負來多少時也。曰未審。作何音調。師曰。話墮也珍重。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過去燈明佛。本光瑞如是。本朝遣帥問罪。江南後主納土矣。而胡則者據守九江不降。大將軍曹翰部曲渡江。入寺。禪者驚走。師淡坐如平日。翰至不起不揖。翰怒訶曰。長老不聞殺人不眨眼將軍乎。師熟視曰。汝安知有不懼生死和尚邪。翰大奇增敬而已。曰。禪者何為而散。師曰。擊皷自集。翰遣禆校擊之。禪無至者。翰曰。不至何也。師曰。公有殺心。故爾。師自起擊之。禪者乃集。翰再拜問決勝之策。師曰。非禪者所知也。太平興國二年十月七日。陞堂曰。脫離世緣乃在今日。囑令門人壘青石為塔。乃曰。他日塔作紅色。吾再至也。言訖而逝。諡道濟禪師。

清涼復禪師法嗣

  昇州奉先寺慧同淨照禪師

魏府張氏子。僧問。教中道。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見。又道。佛身充滿於法界。普見一切羣生前。於此二途請師說。師曰。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見。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汝擬阿那箇不是。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更問阿誰。

龍濟修禪師法嗣

  河東廣原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聽取一偈。剎剎現形儀。塵塵具覺知。性源常鼓浪。不悟未曾移。

南臺安禪師法嗣

  襄州鷲嶺善美禪師

僧問。如何是鷲嶺境。師曰。峴山對碧玉。江水往南流。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有甚麼事。問百川異流還歸大海。未審大海有幾滴。師曰。汝還到海也未。曰到海後如何。師曰。明日來向汝道。

歸宗詮禪師法嗣

  瑞州九峰義詮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有力者負之而趨。

隆壽逸禪師法嗣

  隆壽法騫禪師

泉州施氏子。漳州刺史陳洪銛請開法。上堂。今日隆壽出世。三世諸佛。森羅萬象。同時出世。同時轉法輪。諸人還見麼。僧問。如何是隆壽境。師曰。無汝插足處。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未識境在。有僧來參。次日請問心要。師曰。昨日相逢序起居。今朝相見事還如如。何却覓呈心要。心要如何特地踈。

五燈嚴統卷第八

  五燈嚴統卷第九

  溈仰宗

  南嶽下三世

  百丈海禪師法嗣

  潭州溈山靈祐禪師

福州長谿趙氏子。年十五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師剃髮。於杭州龍興寺究大小乘教。二十三遊江西。參百丈。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之首。侍立次。丈問誰。師曰。某甲。丈曰。汝撥爐中有火否。師撥之曰。無火。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曰。汝道無。這箇聻。師由是發悟。禮謝陳其所解。丈曰。此乃暫時岐路耳。經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祇是無虗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務。丈曰。將得火來麼。師曰。將得來。丈曰。在甚處。師乃拈一枝柴。吹兩吹。度與百丈。丈曰。如蟲禦木。司馬頭陀自湖南來。謂丈曰。頃在湖南尋得一山。名大溈。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所居之處。丈曰。老僧住得否。陀曰。非和尚所居。丈曰何也。陀曰。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設居徒不盈千。丈曰。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陀曰。待歷觀之。時華林覺為第一座。丈令侍者請至。問曰。此人如何。陀請。謦欵一聲行數步。陀曰。不可。丈又令喚師。師時為典座。陀一見乃曰。此正是溈山主人也。丈是夜召師入室。囑曰。吾化緣在此。溈山勝境汝當居之。嗣續吾宗。廣度後學。而華林聞之曰。某甲忝居上首。典座何得住持。丈曰。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即指淨瓶問曰。不得喚作淨瓶。汝喚作甚麼。林曰。不可喚作木[木*突]也。丈乃問師。師踢倒淨瓶便出去。丈笑曰。第一座輸却山子也。師遂往焉。是山峭絕敻無人煙。猿猱為伍。橡栗充食。經于五七載。絕無來者。師自念言。我本住持為利益於人。既絕往還。自善何濟。即捨庵而欲他往。行至山口見虵虎狼豹交橫在路。師曰。汝等諸獸不用攔吾行路。吾若於此山有緣。汝等各自散去。吾若無緣汝等不用動。吾從路過一任汝喫。言訖蟲虎四散而去。師乃回庵。未及一載。安上座(即懶安也)同數僧從百丈來輔佐於師。安曰。某與和尚作典座。待僧及五百人。不論時節。即不造粥便放某甲下自後山下居民稍稍知之。率眾共營梵宇。連帥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甞咨玄奧。繇是天下禪學輻輳焉。上堂。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祇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淨無為澹泞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人。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師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淨。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是修也。不可。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始得。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若也單刀直入。則凡聖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仰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燈籠曰。大好燈籠。仰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這箇是甚麼。仰曰。大好燈籠。師曰。果然不見。一日師謂眾曰。如許多人。祇得大機。不得大用。仰山舉此語問山下庵主曰。和尚恁麼道。意旨如何。主曰。更舉看。仰擬再舉。被庵主踏倒。仰歸舉似師。師呵呵大笑。師在法堂坐。庫頭擊木魚。火頭擲却火杪。拊掌大笑。師曰。眾中也有恁麼人。遂喚來問。你作麼生。火頭曰。某甲不喫粥肚飢。所以歡喜。師乃點頭。(後鏡清怤云。將知溈山眾裹無人。臥龍球云。將知溈山眾裏有人)師摘茶次。謂仰山曰。終日摘茶。祇聞子聲。不見子形。仰撼茶樹。師曰。子祇得其用不得其體。仰曰。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仰曰。和尚祇得其體不得其用。師曰。放子三十棒。仰曰。和尚棒某甲喫。某甲棒教誰喫。師曰。放子三十棒。(玄覺云且道過在甚麼處)上堂。僧出曰。請和尚為眾說法。師曰。我為汝得徹困也。僧禮拜。(後人舉似雪峯。峯曰。古人得恁麼老婆心切。玄沙云。山頭和尚蹉過古人事也雪峯聞之。乃問沙曰。甚麼處是老僧蹉過古人事處。沙曰。大小溈山被那僧一問。直得百雜碎。峯乃駭然)師坐次。仰山入來。師曰。寂子速道。莫入陰界。仰曰。慧寂信亦不立。師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曰。祇是慧寂更信阿誰。師曰。若恁麼即是定性聲聞。仰曰。慧寂佛亦不立。師問仰山。涅槃經四十卷。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仰曰。總是魔說。師曰。已後無人奈子何。仰曰。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甚麼處。師曰。祇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仰山蹋衣次。提起問師曰。正恁麼時和尚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我這裏無作麼生。仰曰。和尚有身而無用。師良久却拈起問曰。汝正恁麼時作麼生。仰曰。正恁麼時。和尚還見伊否。師曰。汝有用而無身。師後忽問仰山。汝春間有話未圓。今試道看。仰曰。正恁麼時切忌勃訴。師曰。停囚長智。師一日喚院主。主便來。師曰。我喚院主汝來作甚麼。主無對。(曹山代云。也知和尚不喚某甲)又令侍者喚第一座。座便至。師曰。我喚第一座。汝來作甚麼。座亦無對。(曹山代云。若令侍者喚恐不來。法眼云適來侍者喚)師問雲巖。聞汝久在藥山是否。巖曰是。師曰。如何是藥山大人相。巖曰。涅槃後有。師曰。如何是涅槃後有。巖曰。水灑不著。巖却問師。百丈大人相如何。師曰。巍巍堂堂。煒煒煌煌。聲前非聲。色後非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觜處。師過淨瓶與仰山。山擬按。師却縮手曰。是甚麼。仰曰。和尚還見箇甚麼。師曰。若恁麼何用更就吾覓。仰曰。雖然如此。仁義道中。與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師乃過淨瓶與仰山。師與仰山行次。指栢樹子問曰。前面是甚麼。仰曰。栢樹子。師却問耘田翁。翁亦曰。栢樹子。師曰。這耘田翁。向後亦有五百眾。師問仰山何處來。仰曰。田中來。師曰。禾好刈也未。仰作刈禾勢。師曰。汝適來作青見作黃見。作不青不黃見。仰曰。和尚背後是甚麼。師曰。子還見麼。仰拈禾穗曰。和尚何曾問這箇。師曰。此是鵝王擇乳。師問仰山天寒人寒。仰曰大家在這裏。師曰。何不直說。仰曰。適來也不曲。和尚如何。師曰。直須隨流。上堂仲冬嚴寒年年事。晷運推。移事若何。仰山進前叉手而立。師曰。我情知汝答這話不得。香嚴曰某甲偏答得這話。師躡前問。嚴亦進前叉手而立。師曰。賴遇寂子不會。師一日見劉鐵磨來。師曰。老牸牛汝來也。磨曰。來日臺山大會齋。和尚還去麼。師乃放身作臥勢。磨便出去。有僧來禮拜。師作起勢。僧曰。請和尚不用起。師曰。老僧未曾坐。僧曰。某甲未曾禮。師曰。何故無禮。僧無對。(同安代云。和尚不怪)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無心是道。曰某甲不會。師曰。會取不會底好。曰如何是不會底。師曰。祇汝是不是別人。復曰。今時人但直下體取不會底。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將為禪道。且沒交涉。名運糞入。不名運糞出。汙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問如何是百丈真。師下禪牀叉手立。曰如何是和尚真。師却坐。師坐次。仰山從方丈前過。師曰。若是百丈先師見。子須喫痛棒始得。仰曰。即今事作麼生。師曰。合取兩片皮。仰曰。此恩難報。師曰。非子不才。廼老僧年邁。仰曰。今日親見百丈師翁來。師曰。子向甚麼處見。仰曰。不道見祇是無別。師曰。始終作家。師問仰山。即今事且置。古來事作麼生。仰叉手近前。師曰。猶是即今事。古來事作麼生。仰退後立。師曰。汝屈我。我屈汝仰便禮拜。仰山香嚴侍立次。師舉手曰。如今恁麼者少。不恁麼者多。嚴從東過西立。仰從西過東立。師曰。這箇因緣三十年後。如金擲地相似。仰曰。亦須是和尚提唱始得。嚴曰。即今亦不少。師曰。合取口。師坐次。仰山入來。師以兩手相交示之。仰作女人拜。師曰。如是如是。師方丈內坐次。仰山入來。師曰。寂子近日宗門令嗣作麼生。仰曰。大有人疑著此事。師曰寂子作麼生。仰曰。慧寂祇管困來合眼。健即坐禪。所以未曾說著在。師曰。到這田地也難得。仰曰。據慧寂所見。祇如此。一句也著不得。師曰。汝為一人也不得。仰曰。自古聖人盡皆如此。師曰。大有人笑汝恁麼祇對。仰曰。解笑者是慧寂同參。師曰。出頭事作麼生。仰繞禪牀一匝。師曰。裂破古今。仰山香嚴侍立次。師曰。過去。現在。未來。佛佛道同。人人得箇解脫路。仰曰。如何是人人解脫路。師回顧。香嚴曰。寂子借問何不答伊。嚴曰。若道過去未來現在。某甲却有箇祇對處。師曰。子作麼生祇對。嚴珍重便出。師却問仰山曰。智閑恁麼祇對。還契寂子也無。仰曰不契。師曰。子又作麼生。仰亦珍重出去。師呵呵大笑曰。如水乳合。一日師翹起一足。謂仰山曰。我每日得他負載。感伊不徹。仰曰。當時給孤園中。與此無別。師曰。更須道始得。仰曰。寒時與他襪著。也不為分外。師曰。不負當初。子今已徹。仰曰。恁麼更要答話在。師曰。道看。仰曰。誠如是言。師曰。如是如是。師問仰山。生住異滅汝作麼生會。仰曰。一念起時。不見有生住異滅。師曰。子何得遣法。仰曰。和尚適來問甚麼。師曰。生住異滅。仰曰。却喚作遣法。師問仰山。妙淨明心。汝作麼生會。仰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師曰。汝祇得其事。仰曰。和尚適來問甚麼。師曰。妙淨明心。仰曰。喚作事得麼。師曰。如是如是。石霜會下有二禪客到云。此間無一人會禪。後普請搬柴。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橛柴。問曰。還道得麼。俱無對。仰曰。莫道無人會禪好。仰歸舉似師曰。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師曰。甚麼處被子勘破。仰舉前話。師曰。寂子又被吾勘破。(雲居錫云。甚處是溈山勘破仰山處)師睡次。仰山問訊。師便回面向壁。仰曰。和尚何得如此。師起曰。我適來得一夢。你試為我原看。仰取一盆水。與師洗面。少頃。香嚴亦來問訊。師曰。我適來得一夢。寂子為我原了。汝更與我原看。嚴乃點一椀茶來。師曰。二子見解。過於鶖子。師因泥壁次。李軍容來。具公裳直至師背後。端笏而立。師回首見。便側泥盤作接泥勢。李便轉笏作進泥勢。師便拋下泥盤同歸方丈。僧問。不作溈山一頂笠。無由得到莫傜村。如何是溈山一頂笠。師喚曰。近前來。僧近前。師與一踏。上堂。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脇下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當恁麼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畢竟喚作甚麼即得。仰山出禮拜而退。雲居膺代曰。師無異號。資福寶曰。當時但作此○相。拓呈之。新羅和尚作此[○@牛]相拓呈之。又曰。同道者方知。芭蕉徹作此相拓呈之。又曰。說也說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乃述偈曰。不是溈山不是牛。一身兩號實難酬。離却兩頭應須道。如何道得出常流。師敷揚宗教凡四十餘年。達者不可勝數。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壽八十三。臘六十四。塔于本山。諡大圓禪師。塔曰清淨。

南嶽下四世

  溈山祐禪師法嗣

  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禪師

韶州懷化葉氏子。年九歲。於廣州和安寺。投通禪師出家。(即不語通)十四歲。父母取歸。欲與婚媾。師不從。遂斷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父母乃許。再詣通處。而得披剃。未登具。即遊方。初謁耽源。已悟玄旨。後參溈山。遂升堂奧。耽源謂師曰。國師當時傳得六代祖師圓相。共九十七箇。授與老僧乃曰。吾滅後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彌到來。大興此教。次第傳受無令斷絕。我今付汝。汝當奉持。遂將其本過與師。師接得。一覽便將火燒却。耽源一日問。前來諸相甚宜秘惜。師曰。當時看了。便燒却也。源曰。吾此法門無人能會。唯先師。及諸祖師。諸大聖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師曰。慧寂一覽。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執本也。源曰然雖如此。於子即得。後人信之不及。師曰。和尚若要重錄不難。即重集一本呈上。更無遺失。源曰。然。耽源上堂。師出眾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源以兩手相交。作拳示之。師進前三步作女人拜。源點頭。師便禮拜。師浣衲次。耽源曰。正恁麼時作麼生。師曰。正恁麼時向甚麼處見。後參溈山。溈問。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曰主在甚麼處。師從西過東立。溈異之。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溈曰。以思無思之妙。返思靈燄之無窮。思盡還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自此執侍。前後盤桓十五載。後參巖頭。頭舉起拂子。師展坐具。巖拈拂子置背後。師將坐具搭肩上而出。巖曰。我不肯汝放。祇肯汝收。掃地次。溈問。塵非掃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塵非掃得。師掃地一下。溈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師指自身。又指溈。溈曰。塵非掃得。空不自生。離此二途。又作麼生。師又掃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溈。溈一日指田問師。這丘田。那頭高。這頭低。師曰。却是這頭高。那頭低。溈曰。你若不信。向中間立看兩頭。師曰。不必立中間。亦莫住兩頭。溈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師曰。水亦無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溈便休。有施主送絹與溈山。師問。和尚受施主如是供養。將何報答。溈敲禪牀示之。師曰。和尚何得將眾人物。作自己用。師在溈山為直歲。作務歸。溈問。甚麼處去來。師曰。田中來。溈曰。田中多少人。師插鍬叉手。溈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師拔鍬便行。(玄沙云。我若見即踏倒鍬子。僧問鏡清。仰山插鍬意旨如何。清云。狗銜赦書。諸侯避道。云祇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清云。不奈船何打破戽斗。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經行陣。雲居錫云。且道。鏡清下此一判著不著)師在溈山牧牛。時踢天泰上座問曰。一毛頭師子現即不問。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又作麼生。師便騎牛歸。侍立溈山次舉前話。方了却見泰來。師曰。便是這箇上座。溈遂問。百億毛頭百億師子現。豈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師曰。正當現時。毛前現毛後現。泰曰。現時不說前後。溈山大笑。師曰。師子腰折也。便下去。一日第一座舉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與之。師曰。某甲作得道理。還得否。座曰。但作得道理便得。師乃掣將拂子去。(雲居錫云。甚麼處是仰山道理)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謂師曰。好雨。師曰。好在甚麼處。性無語。師曰。某甲却道得。性曰。好在甚麼處。師指雨。性又無語。師曰。何得大智而默。師隨溈山遊山。到磐陀石上坐。師侍立次。忽鵶銜一紅柿。落在面前。溈拾與師。師接得洗了度與溈。溈曰。子甚處得來。師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溈曰。汝也不得無分。即分半與師。(玄沙云。大小溈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溈山問師。忽有人問汝。汝作麼生祇對。師曰。東寺師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溈曰。放汝一箇不祇對罪。師曰。生之與殺祇在一言。溈曰。不負汝見。別有人不肯。師曰。阿誰。溈指露柱曰。這箇。師曰。道甚麼。溈曰。道甚麼。師曰。白鼠推遷銀臺不變。師問溈山。大用現前。請師辨白。溈山下座歸方丈。師隨後入。溈問。子適來問甚麼話。師再舉。溈曰。還記得吾答語否。師曰。記得。溈曰。你試舉看。師便珍重出去。溈曰。錯。師回首曰。閑師弟若來。莫道某甲無語好。師問東寺曰。借一路過那邊還得否。寺曰。大凡沙門。不可祇一路。也別更有麼。師良久。寺却問。借一路過那邊。得否。師曰。大凡沙門不可祇一路。也別更有麼。寺曰。祇有此。師曰。大唐天子。決定姓金。師在溈山前坡牧牛次。見一僧上山。不久便下來。師乃問。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祇為因緣不契。師曰。有何因緣試舉看。曰和尚問某名甚麼。某答歸真。和尚曰。歸真何在。某甲無對。師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問作麼生道。但曰眼裏耳裏鼻裏。僧回一如所教。溈曰。脫空謾語漢。此是五百人善知識語。師臥次。夢入彌勒內院。眾堂中。諸位皆足。惟第二位空。師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今當第二座說法。師起白槌曰。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諦聽諦聽。眾皆散去。及覺舉似溈。溈曰。子已入聖位。佛便禮拜。師侍溈行次。忽見前面塵起。溈曰。面前是甚麼。師近前看了。却作此相。溈點頭。溈山示眾曰。一切眾生。皆無佛性。鹽官示眾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鹽官有二僧往探問。既到溈山。聞溈山舉揚。莫測其涯。若生輕慢。因一日與師言話次。乃勸曰。師兄須是勤學。佛法不得容易。師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拋向背後。遂展兩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師曰。吾兄直須勤學。佛法不得容易。便起去。時二僧却回鹽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當知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信之不錯。便回溈山。一僧更前行數里。因過水。忽然有省。自歎曰。溈山道。一切眾生皆無佛性。灼然有他恁麼道。亦回溈山。久依法席。溈山同師牧牛次。溈曰。此中還有菩薩也無。師曰。有。溈曰。汝見那箇是試指出看。師曰。和尚疑那箇不是。試指出看。溈便休。師送果子上溈山。溈接得問。子甚麼處得來。師曰。家園底。溈曰。堪喫也未。師曰。未敢甞先獻和尚。溈曰。是阿誰底。師曰。慧寂底。溈曰。既是子底。因甚麼教我先甞。師曰。和尚甞千甞萬。溈便喫曰。猶帶酸澀在。師曰。酸澀莫非自知。溈不答。赤干行者聞鐘聲乃問。有耳打鐘。無耳打鐘。師曰。汝但問。莫愁我答不得。干曰。早箇問了也。師喝曰去。師夏末問訊溈山次。溈曰。子一夏不見上來。在下面作何所務。師曰。某甲在下面。鉏得一片畬。下得一籮種。溈曰。子今夏不虗過。師却問。未審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務。溈曰。日中一食。夜後一寢。師曰。和尚今夏亦不虗過。道了乃吐舌。溈曰。寂子何得自傷己命。溈山一日見師來。即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却竪一指。師亦以兩手相交過。各撥三下。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視。溈山休去。溈山餧鵶生飯。回頭見師曰。今日為伊上堂一上。師曰。某甲隨例得聞。溈曰。聞底事作麼生。師曰。鵶作鵶鳴。鵲作鵲噪。溈曰。爭奈聲色何。師曰。和尚適來道甚麼。溈曰。我祇道為伊上堂一上。師曰。為甚麼喚作聲色。溈曰。雖然如此。驗過也無妨。師曰。大事因緣又作麼生驗。溈竪起拳。師曰。終是指東畵西。溈曰。子適來問甚麼。師曰。問和尚大事因緣。溈曰。為甚麼喚作指東畫西。師曰。為著聲色故。某甲所以問過。溈曰。竝未曉了此事。師曰。如何得曉了此事。溈曰。寂子聲色。老僧東西。師曰。一月千江。體不分水。溈曰。應須與麼始得。師曰。如金與金。終無異色。豈有異名。溈曰。作麼生是無異名底道理。師曰。瓶盤釵釧劵盂盆。溈曰。寂子說禪如師子吼。驚散狐狼野干之屬。師後開法王莽山。問僧。近離甚處。曰廬山。師曰。曾到五老峯麼。曰不曾到。師曰。闍黎不曾遊山。(雲門云。此語皆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談)上堂。汝等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記吾言。汝無始劫來。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難頓拔。所以假設方便。奪汝麤識。如將黃葉止啼。有甚麼是處。亦如人將百種貨物。與金寶作一鋪貨賣。祇擬輕重來機。所以道。石頭是真金鋪。我這裏是雜貨鋪。有人來覓鼠糞。我亦拈與他。來覓真金。我亦拈與他。時有僧問。鼠糞即不要。請和尚真金。師曰。嚙鏃擬開口。驢年亦不會。僧無對。師曰。索喚則有交易。不索喚則無我。若說禪宗。身邊要一人相伴亦無。豈況有五百七百眾邪。我若東說西說。則爭頭向前采拾。如將空拳誑小兒。都無實處。我今分明向汝說聖邊事。且莫將心湊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實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聖末邊事。如今且要識心達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時後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縱饒將情學他亦不得。汝豈不見。溈山和尚云。凡聖情盡。體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問如何是祖師意。師以手於空作此[○@佛]相示之。僧無語。師謂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作麼生。座曰。正恁麼時。是某甲放身命處。師曰。何不問老僧。座曰。正恁麼時不見有和尚。師曰。扶我教不起。師因歸溈山省覲。溈問。子既稱善知識。爭辨得諸方來者。知有。不知有。有師承。無師承。是義學。是玄學。子試說看。師曰。慧寂有驗處。但見僧來。便竪起拂子問伊。諸方還說。這箇不說。又曰。這箇且置。諸方老宿意作麼生。溈歎曰。此是從上宗門中牙爪。溈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之與無。師曰。慧寂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過。師召曰。闍黎。僧回首。師曰。和尚。這箇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溈曰。此是師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驢乳。師問僧。甚處來。曰幽州。師曰。我恰要箇幽州信。米作麼價。曰某甲來時。無端從市中過。踏折他橋梁。師便休。師見僧來竪起拂子。僧便喝。師曰。喝即不無。且道老僧過在甚麼處。曰和尚不合將境示人。師便打。有梵師從空而至。師曰。近離甚處。曰西天。師曰。幾時離彼。曰今早。師曰。何太遲生。曰遊山翫水。師曰。神通遊戲則不無。闍黎佛法須還老僧始得。曰特來東土禮文殊。却遇小釋迦。遂出梵書貝多葉與師。作禮乘空而去。自此號小釋迦。師住東平時。溈山令僧送書并鏡與師。師上堂。提起示眾曰。且道。是溈山鏡。東平鏡。若道是東平鏡。又是溈山送來。若道是溈山鏡。又在東平手裏。道得則留取。道不得則撲破去也。眾無語。師遂撲破。便下座。僧參次便問。和尚還識字否。師曰。隨分。僧以手畫此○相拓呈。師以衣袖拂之。僧又作此○相拓呈。師以兩手作背拋勢。僧以目視之。師低頭。僧遶師一匝。師便打。僧遂出去。師坐次。有僧來作禮。師不顧。其僧乃問。師識字否。師曰隨分。僧乃右旋一匝曰。是甚麼字。師於地上書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匝曰。是甚字。師改十字作卍字。僧畫此○相。以兩手拓。如脩羅掌日月勢。曰是甚麼字。師乃畫此[○@卍]相對之。僧乃作婁至德勢。師曰。如是如是。此是諸佛之所護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護持。其僧禮謝。騰空而去。時有一道者見。經五日後遂問師。師曰。汝還見否。道者曰。某甲見出門騰空而去。師曰。此是西天羅漢。故來探吾道。道者曰。某雖覩種種三昧。不辨其理。師曰。吾以義為汝解釋。此是八種三昧。是覺海變為義海。體則同。然此義合有因有果。即時異時。總別不離。隱身三昧也。師問僧。近離甚處。曰南方。師舉拄杖曰。彼中老宿還說這箇麼。曰不說。師曰。既不說這箇。還說那箇否。曰不說。師召大德。僧應諾。師曰。參堂去。僧便出。師復召曰。大德。僧回首。師曰。近前來。僧近前。師以拄杖頭上點一下曰。去。劉侍御問。了心之旨可得聞乎。師曰。若要了心。無心可了。無了之心。是名真了。師一日在法堂上坐。見一僧從外來。便問訊了。向東邊义手立。以目視師。師乃垂下左足。僧却過西邊义手立。師垂下右足。僧向中間义手立。師收雙足。僧禮拜。師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騰空而去。陸希聲相公欲謁師。先作此○相封呈。師開封。於相下面。書云。不思而知。落第二頭。思而知之。落第三首。遂封回。(韋宙相公機語相似。茲不重出)公見即入山。師乃門迎。公纔入門。便問。三門俱開。從何門入。師曰。從信門入。公至法堂又問。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時如何。師以拂子倒點三下。公便設禮。又問。和尚還持戒否。師曰。不持戒。曰還坐禪否。師曰。不坐禪。公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聽老僧一頌。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禪。釅茶三兩椀。意在钁頭邊。師却問。承聞相公看經得悟。是否。曰弟子因看涅槃經。有云。不斷煩惱。而入涅槃。得箇安樂處。師竪起拂子曰。祇如這箇作麼生入。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師曰。入之一字不為相公。公便起去。(法燈云。上座且道。入之一字。為甚麼人。又云。相公且莫煩惱)龐居士問。久嚮仰山。到來為甚麼却覆。師竪起拂子。士曰。恰是。師曰。是仰是覆。士乃打露柱曰。雖然無人。也要露柱證明。師擲拂子曰。若到諸方一任舉似。師指雪師子問眾。有過得此色者麼。眾無對。(雲門云。當時便好與推倒)師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曰據某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師曰。汝解猶在境。曰某祇如此。師兄又如何。師曰。汝豈不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曰。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玄覺云。經道。實無有法然燈傳與我授記。他道。實無一法可當情。為甚麼道。解猶在境。且道利害在甚麼處)師臥次。僧問曰。身還解說法也無。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曰說得底人在甚麼處。師推出枕子。溈山聞曰。寂子用劒刃上事。師閉目坐次。有僧潛來身邊立。師開目於地上作此[○@水]相。顧視其僧。僧無語。師擕拄杖行次。僧問。和尚手中是甚麼。師便拈向背後曰。見麼。僧無對。師問一僧。汝會甚麼。曰會卜。師提起拂子曰。這箇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僧無對。師自代云。適來是雷天大壯。如今變為地火明夷。問僧。名甚麼。曰靈通。師曰。便請入燈籠。曰早箇入了也。(法眼別云。喚甚麼作燈籠)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禪牀是色。請和尚離却色指學人心。師曰。那箇是禪牀指出來看。僧無語。(玄覺云。忽然被伊却指禪牀。作麼生對伊。有僧云。却請和尚道。玄覺代拊掌三下)問如何是毗盧師。師乃叱之。僧曰。如何是和尚師。師曰。莫無禮。師共一僧語。旁有僧曰。語底是文殊。默底是維摩。師曰。不語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然。師曰。何不現神通。曰不辭現神通。祇恐和尚收作教。師曰。鑒汝來處。未有教外底眼。問天堂地獄相去幾何。師將拄杖畫地一畫。師住觀音時。出牓云。看經次不得問事。有僧來問訊。見師看經。旁立而待。師卷却經問。會麼。曰某甲不看經。爭得會。師曰。汝已後會去在。其僧到巖頭。頭問甚處來。曰江西觀音來。頭曰。和尚有何言句。僧舉前話。頭曰。這箇老師。我將謂被故紙埋却。元來猶在。僧思[邱-丘+益]問。禪宗頓悟。畢竟入門的意如何。師曰。此意極難。若是祖宗門下。上根上智。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禪靜慮。到這裏總須茫然。曰除此一路。別更有入處否。師曰有。曰如何即是。師曰。汝是甚處人。曰幽州人。師曰。汝還思彼處否。曰常思。師曰。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處樓臺林苑。人馬駢闐。汝反思底。還有許多般也無。曰某甲到這裏總不見有。師曰。汝解猶在心。信位即得。人位未在。曰除却這箇。別更有意也無。師曰。別有別無即不堪也。曰到這裏。作麼生即是。師曰。據汝所解。祇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後自看。[邱-丘+益]禮謝之。師接機利物。為宗門標準。再遷東平。將順寂。數僧侍立。師以偈示之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復仰視。兩口一無舌。即是吾宗旨。至日午陞座。辭眾復說偈曰。年滿七十七。無常在今日。日輪正當午。兩手攀屈膝。言訖。以兩手抱膝而終。閱明年。南塔涌禪師遷靈骨歸仰山。塔于集雲峰下。諡智通禪師妙光之塔。

鄧州香嚴智閑禪師

青州人也。厭俗辭親。觀方慕道。在百丈時。性識聰敏。參禪不得。洎丈遷化。遂參溈山。山問。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汝聰明靈利。意解識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時。試道一句看。師被一問。直得茫然。歸寮將平日看過底文字。從頭要尋一句酬對。竟不能得。乃自歎曰。畫餅不可充飢。屢乞溈山說破。山曰。我若說似汝。汝已後罵我去。我說底是我底。終不干汝事。師遂將平昔所看文字。燒却曰。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箇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乃泣辭溈山。直過南陽。覩忠國師遺跡。遂憩止焉。一日芟除草木。偶拋瓦礫擊竹作聲。忽然省悟。遽歸沐浴焚香。遙禮溈山讚曰。和尚大慈。恩逾父母。當時若為我說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頌曰。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溈山聞得。謂仰山曰。此子徹也。仰曰。此是心機意識。著述得成。待某甲親自勘過。仰後見師曰。和尚讚歎師弟發明大事。你試說看。師舉前頌。仰曰。此是夙習記持而成。若有正悟。別更說看。師又成頌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仰曰。如來禪。許師弟會。祖師禪。未夢見在。師復有頌曰。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仰乃報溈山曰。且喜閉師弟會祖師禪也。(玄覺云。且道。如來禪與祖師禪。分不分。長慶稜云。一時坐却)師初開堂。溈山令僧送書并拄杖至。師接得便哭蒼天蒼天。僧曰。和尚為甚麼如此。師曰。祇為春行秋令。上堂。道由悟達。不在語言。況是密密堂堂。曾無間隔。不勞心意。暫借回光。日用全功。迷徒自背。僧問。如何是香嚴境。師曰。華木不滋。問如何是僊陀婆。師敲禪牀曰。過這裏來。問如何是現在學。師以扇子旋轉示之曰。見麼。僧無語。問如何是正命食師以手撮而示之。問如何是無表戒。師曰。待闍黎作俗即說。問如何是聲色外相見一句。師曰。如某甲未住香嚴時。且道在甚麼處。曰恁麼則亦不敢道有所在。師曰。如幻人心心所法。問如何是直截根源佛所印。師拋下拄杖散手而去。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年霜降早。蕎麥總不收。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以手入懷作拳展開與之。僧乃跪膝。以兩手作受勢。師曰。是甚麼。僧無對。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道。師曰。獵師前不得說本師戒。上堂。若論此事。如人上樹。口銜樹枝。脚不踏枝。手不攀枝。樹下忽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不對他。又違他所問。若對他。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得。時有虎頭招上座。出眾云。樹上即不問。未上樹時。請和尚道。師乃呵呵大笑。師問僧。甚處來。曰溈山來。師曰。和尚近日有何言句。曰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和尚竪起拂子。師曰。彼中兄弟作麼生會。曰彼中商量道。即色明心。附物顯理。師曰。會即便會。著甚死急。僧却問。師意如何。師亦竪起拂子。(玄沙云。祇這香嚴脚跟未點地。雲居錫云。甚麼處是香巖脚跟未點地處)師有偈曰。子啐母啄。子覺母殼。子母俱亡。應緣不錯。同道唱和妙玄獨脚。師凡示學徒。語多簡直。有偈頌二百餘篇。隨緣對機不拘聲律。諸方盛行。後諡襲燈禪師。

杭州徑山洪諲禪師

吳興人也。僧問。掩息如灰時如何。師曰。猶是時人功幹。曰幹後如何。師曰。耕人田不種。曰畢竟如何。師曰。禾熟不臨場。問龍門不假風雷勢。便透得者如何。師曰。猶是一品二品。曰此既是階級。向上事如何。師曰。吾不知有汝龍門。問如霜如雪時如何。師曰。猶是污染。曰不污染時如何。師曰。不同色。許州全明上座。先問石霜。一毫穿眾穴時如何。霜曰。直須萬年去。曰萬年後如何。霜曰。登科任汝登科。拔萃任汝拔萃。後問師曰。一毫穿眾穴時如何。師曰。光靴任汝光靴。結果任汝結果。問如何是長。師曰。千聖不能量。曰如何是短。師曰。蟭螟眼裏著不滿。其僧不肯便去。舉似石霜。霜曰。祇為太近實頭。僧却問霜。如何是長。霜曰。不屈曲。曰如何是短。霜曰。雙陸盤中不喝彩。佛日長老訪師。師問。伏承長老獨化一方。何以薦遊峰頂。日曰。朗月當空挂。冰霜不自寒。師曰。莫是長老家風也無。日曰。峭峙萬重關。於中含寶月。師曰。此猶是文言。作麼生是長老家風。日曰。今日賴遇佛日。却問隱密全真。時人知有道不得。太省無辜。時人知有道得。於此二途。猶是時人升降處。未審和尚親道。自道如何道。師曰。我家道處無可道。日曰。如來路上無私曲。便請玄音和一場。師曰。任汝二輪更互照。碧潭雲外不相關。日曰。為報白頭無限客。此回年少莫歸鄉。師曰。老少同輪無向背。我家玄路勿參差。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為誰宣。師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無。師因有偈曰。東西不相顧。南北與誰留。汝言有三四。我道一也無。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眾而化。

滁州定山神英禪師

因椑樹省和尚行脚時參問。不落數量。請師道。師提起數珠曰。是落不落。樹曰。圓珠三竅時人知有。請師圓前話。師便打。樹拂袖便出。師曰。三十年後。槌胸大哭去在。樹住後示眾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熱謾一上。不同小小。師見首座洗衣。遂問作甚麼。座提起衣示之。師曰。洗底是甚衣。座曰。關中使鐵錢。師喚維那。移下座挂搭著。

襄州延慶山法端禪師

僧問。蚯蚓斬為兩段。兩頭俱動。佛性在阿那頭。師展兩手。(洞山別云。問底在阿那頭)師滅後諡紹真禪師。

益州應天和尚

僧問。人人盡有佛性。如何是和尚佛性。師曰。汝喚甚麼作佛性。曰恁麼則和尚無佛性也。師乃呌快活快活。

福州九峰慈慧禪師

初在溈山。山上堂曰。汝等諸人。祇得大機。不得大用。師便抽身出去。溈召之。師更不回顧。溈曰。此子堪為法器。一日辭溈山曰。某甲辭違和尚。千里之外不離左右。溈動容曰。善為。

京兆府米和尚(亦謂七師)

參學後歸受業寺。有老宿問。月中斷井索。時人喚作蛇。未審七師見佛喚作甚麼。師曰。若有佛見。即同眾生。(法眼別云。此是甚麼時節問。法燈別云。喚底不是)老宿曰。千年桃核。師令僧去問仰山曰。今時還假悟也無。仰曰。悟即不無。爭奈落在第二頭。師深肯之。又令僧問洞山曰。那箇究竟作麼生。洞曰。却須問他始得。師亦肯之。僧問。自古上賢還達真正理也無。師曰。達。曰祇如真正理。作麼生達。師曰。當時霍光賣假銀城與單于。契書是甚麼人做。曰某甲直得杜口無言。師曰。平地教人作保。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醜陋任君嫌。不挂雲霞色。

晉州霍山和尚

因仰山一僧到。自稱集雲峯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參。師乃喚維那打鐘著。大禪佛驟步而去。

元康和尚

因訪石樓。樓纔見便收足坐。師曰。得恁麼威儀周足。樓曰。汝適來見箇甚麼。師曰。無端被人領過。樓曰。須是與麼始為真見。師曰。苦哉。賺殺幾人來。樓便起身。師曰。見則見矣。動則不動。樓曰。盡力道不出定也。師拊掌三下。後有僧舉似南泉。泉曰。天下人斷這兩箇漢是非不得。若斷得。與他同參。

蘄州三角山法遇庵主

因荒亂宼師入山。執刃而問。和尚有甚財寶。師曰。僧家之寶非君所宜。宼曰。是何寶。師震聲一喝。宼不悟。以刃加之。

襄州王敬初常侍

視事次。米和尚至。公乃舉筆示之。米曰。還判得虗空否。公擲筆入宅。更不復出。米致疑。明日憑鼓山供養主。入探其意。米亦隨至。潛在屏蔽間偵伺。供養主纔坐。問曰。昨日米和尚有甚麼言句便不相見。公曰。師子齩人。韓盧逐塊。米聞此語。即省前謬。遽出朗笑曰。我會也我會也。公曰。會即不無。你試道看。米曰。請常侍舉。公乃竪起一隻筯。米曰。這野狐精。公曰。這漢徹也。問僧。一切眾生。還有佛性也無。曰有。公指壁上畵狗子曰。這箇還有也無。僧無對。公自代曰。看齩著汝。

南嶽下五世

  仰山寂禪師法嗣

  袁州仰山西塔光穆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聞。師曰。不從耳入。曰作麼生。師曰。還聞麼。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同別且置。汝道。瓶觜裏甚麼物出來入去。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無佛性。問如何是頓。師作圓相示之。曰如何是漸。師以手空中撥三下。

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禪師

豫章豐城章氏子。母乳之夕。神光照庭。廐馬皆驚。因以光涌名之。少甚俊敏。依仰山剃度。北遊謁臨濟。復歸侍山。山曰。汝來作甚麼。師曰。禮覲和尚。山曰。還見和尚麼。師曰見。山曰。和尚何似驢。師曰。某甲見和尚亦不似佛。山曰。若不似佛。似箇甚麼。師曰。若有所似。與驢何別。山大驚曰。凡聖兩忘。情盡體露。吾以此驗人二十年。無決了者。子保任之。山每指謂人曰。此子肉身佛也。僧問。文殊是七佛之師。文殊還有師否。師曰。遇緣即有。曰如何是文殊師。師竪起拂子。僧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放下拂子叉手。問如何是妙用一句。師曰。水到渠成。問真佛住在何處。師曰。言下無相。也不在別處。

晉州霍山景通禪師

初參仰山。山閉目坐。師乃翹起右足曰。如是如是。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中華六祖亦如是。和尚亦如是。景通亦如是。仰山起來打四藤條。師因此自稱集雲峰下四藤條天下大禪佛。(歸宗下亦有大禪佛。名智通)住後有行者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乃禮拜。者曰。和尚為甚麼禮俗人。師曰。汝不見道。尊重弟子。師問僧。甚麼處來。僧提起坐具。師曰。龍頭蛇尾。問如何是佛。師便打。僧亦打。師曰。汝打我有道理。我打汝無道理。僧無語。師又打趂出。師化緣將畢。先備薪於郊野。徧辭檀信。食訖至薪所。謂弟子曰。日午當來報。至日午。師自執炬登積薪上。以笠置頂後。作圓光相。手執拄杖。作降魔杵勢立。終於紅焰中。

杭州無著文喜禪師

嘉禾語溪人也。姓朱氏。七歲依本邑常樂寺。(今崇福也)國清出家。剃染後。習律聽教。屬會昌沙汰。反服韜晦。大中初。例重懺度於鹽官齊峯寺。後謁大慈山性空禪師。空曰。子何不徧參乎。師直往五臺山華嚴寺。至金剛窟禮謁。遇一老翁牽牛而行。邀師入寺。翁呼均提。有童子應聲出迎。翁縱牛引師陞堂。堂宇皆耀金色。翁踞牀指繡墎命坐。翁曰。近自何來。師曰。南方。翁曰。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師曰。末法比丘少奉戒律。翁曰。多少眾。師曰。或三百。或五百。師却問。此間佛法如何住持。翁曰。龍蛇混雜。凡聖同居。師曰。多少眾。翁曰。前三三。後三三。翁呼童子致茶。并進酥酪。師納其味心意豁然。翁拈起玻瓈盞。問曰。南方還有這箇否。師曰。無。翁曰。尋常將甚麼喫茶。師無對。師覩日色稍晚。遂問翁。擬投一宿得否。翁曰。汝有執心在。不得宿。師曰。某甲無執心。翁曰。汝曾受戒否。師曰。受戒久矣。翁曰。汝若無執心。何用受戒。師辭退。翁令童子相送。師問童子。前三三後三三。是多少。童召大德。師應諾。童曰。是多少。師復問曰。此為何處。童曰。此金剛窟般若寺也。師悽然。悟彼翁者即文殊也。不可再見。即稽首童子。願乞一言為別。童說偈曰。面上無嗔供養具。口裏無嗔吐妙香。心裏無嗔是珍寶。無垢無染是真常。言訖均提與寺俱隱。但見五色雲中文殊乘金毛師子往來。忽有白雲自東方來覆之不見。時有滄州菩提寺僧修政等至。尚聞山石震吼之聲。師因駐錫五臺。咸通三年。至洪州觀音參仰山。頓了心契。令充典座。文殊甞現於粥鑊上。師以攪粥篦便打曰。文殊自文殊。文喜自文喜。殊乃說偈曰。苦瓠連根苦。甜瓜徹蔕甜。修行三大劫。却被老僧嫌。一日有異僧來求齋食。師減己分饋之。仰山預知問曰。適來果位人至。汝給食否。師曰。輟己迴施。仰曰。汝大利益。後旋浙住龍泉寺。僧問如何是涅槃相。師曰。香煙盡處驗。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喚院主來。這師僧患顛。問如何是自己。師默然。僧罔措。再問。師曰。青天蒙昧不向月邊飛。錢王奏賜紫衣。署無著禪師。將順寂。於子夜告眾曰。三界心盡。即是涅槃。言訖跏趺而終。白光照室。竹樹同色。塔于靈隱山之西塢。天福二年。宣城帥田頵應杭將許思叛。渙縱兵大掠。發師塔。覩肉身不壞。爪髮俱長。武肅錢王異之。遣裨將邵志重加封[療-(日/小)+土]。至皇朝嘉定庚辰。遷于淨慈山智覺壽禪師塔左。

新羅國五觀山順支了悟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豎拂子。僧曰。莫這箇便是。師放下拂子。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甚麼字。師作圓相示之。有僧於師前作五花圓相。師畫破作一圓相。

袁州仰山東塔和尚

僧問。如何是君王劒。師曰。落纜不釆功。曰用者如何。師曰。不落人手。問法王與君王相見時如何。師曰。兩掌無私。曰見後如何。師曰。中間絕像。

香嚴閑禪師法嗣

  吉州止觀和尚

僧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攔胸與一拓。問如何是頓。師曰。非梁陳。

壽州紹宗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有官人謂師曰。見說江西不立宗。師曰。遇緣即立。曰遇緣立箇甚麼。師曰。江西不立宗。

益州南禪無染禪師

僧問。無句之句。師還答也無。師曰。從來祇明恁麼事。曰畢竟如何。師曰。且問看。

益州長平山和尚

僧問。視瞬不及處如何。師曰。我眨眼也沒工夫。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西天來。唐土去。

益州崇福演教禪師

僧問。如何是寞廓之言。師曰。無口得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今日明日。

安州大安山清幹禪師

僧問。從上諸聖從何而證。師乃斫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羊頭車子推明月。

終南山豐德寺和尚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觸事面牆。問如何是本來事。師曰。終不更問人。

均州武當山佛巖暉禪師

僧問。某甲頃年有疾。又中毒藥。請師醫。師曰。二宜湯一椀。問如何是佛向上事。曰螺髻子。曰如何是佛向下事。師曰。蓮華座。

江州廬山雙谿田道者

僧問。如何是啐啄之機。師以手作啄勢。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甚麼處得箇問頭來。

徑山諲禪師法嗣

  洪州米嶺和尚

常語曰。莫過於此。僧問。未審是甚麼。莫過於此。師曰。不出是。僧後問長慶。為甚麼不出是。慶曰。汝擬喚作甚麼。

雙峰和尚法嗣

  福州雙峰古禪師

本業講經。因參先雙峰。峰問。大德甚麼處住。曰城裏。峰曰。尋常還思老僧否。曰常思和尚。無由禮覲。峰曰。祇這思底便是大德。師從此領旨。即罷講席侍奉數年。後到石霜。但隨眾而已。更不參請。眾謂。古侍者甞受雙峰印記。往往聞于石霜。霜欲詰其所悟。而未得其便。師因辭去。霜將拂子送出門首。召曰。古侍者。師回首。霜曰。擬著即差。是著即乖。不擬不是。亦莫作箇會。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好去好去。師應喏喏。即前邁。尋屬雙峰示寂。師乃繼續住持。僧問。和尚當時辭石霜。石霜恁麼道。意作麼生。師曰。祇教我不著是非(玄覺云。且道他會石霜意不會)。

南嶽下六世

  西塔穆禪師法嗣

  吉州資福如寶禪師

僧問。如何是應機之句。師默然。問如何是玄旨。師曰。汝與我掩却門。問魯祖面壁。意作麼生。師曰。沒交涉。問如何是從上真正眼。師槌胸曰。蒼天蒼天。曰借問有何妨。師曰。困。問這箇還受學也無。師曰。未曾钁地栽虗空。問如何是衲僧急切處。師曰。不過此問。曰學人未問已前。請師道。師曰。噫。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作入定勢。曰如何是諸塵三昧起。師曰。汝問阿誰。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彈指一聲。又展開兩手。曰如何領會。師曰。不是秋月明。子自橫行八九。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飯後三椀茶。師一日拈起蒲團。示眾曰。諸佛菩薩。入理聖人。皆從這裏出。便擲下擘開胸曰。作麼生。眾無對。問學人創入叢林。一夏將末。未蒙和尚指教。願垂提拯。師拓開曰。老僧住持已來。未曾瞎却一人眼。師有時坐。良久周視左右曰。會麼。眾曰不會。師曰。不會即謾汝去也。師一日將蒲團於頭上曰。汝諸人恁麼時難共語。眾無對。師將坐。却曰。猶較些子。

南塔涌禪師法嗣

  郢州芭蕉山慧清禪師

新羅國人也。上堂。拈拄杖示眾曰。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却你拄杖子。靠拄杖下座。僧問。如何是芭蕉水。師曰。冬溫夏涼。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進前三步。曰用者如何。師曰。退後三步。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祇恐闍黎不問。上堂。會麼。相悉者少。珍重。問不語有問時如何。師曰。未出三門千里程。問如何是自己。師曰。望南看北斗。問光境俱亡。復是何物。師曰。知。曰知箇甚麼。師曰。建州九郎。上堂。如人行次。忽遇前面萬丈深坑。背後野火來逼。兩畔是荊棘叢林。若也向前。則墮在坑壍。若也退後。則野火燒身。若也轉側。則被荊棘林礙。當與麼時作麼生免得。若也免得。合有出身之路。若免不得。墮身死漢。問如何是提婆宗。師曰。赤幡在左。問僧。近離甚處。僧曰。請師試道看。師曰。將謂是舶上商人。元來是當州小客。問不問二頭三首。請師直指本來面目。師默然正坐。問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忽遇客賊俱來時如何。師曰。屋裏有一緉破草鞋。曰祇如破草鞋。還堪受用也無。師曰。汝若將去。前凶後不吉。問北斗藏身。意旨如何。師曰。九九八十一。乃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一二三四五。師謂眾曰。我年二十八。到仰山。參見南塔。見上堂曰。汝等諸人。若是箇漢。從孃肚裏出來。便作師子吼好麼。我於言下歇得身心。便住五載。僧問。古佛未出興時如何。師曰。千年茄子根。曰出興後如何。師曰。金剛努出眼。上堂。良久曰。也大相辱。珍重。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汝問那箇祖師意。曰達磨西來意。師曰。獨自棲棲暗渡江。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知。曰見後如何。師曰知。問甚麼物無兩頭。甚麼物無背面。師曰。我身無兩頭。我語無背面。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一不得問。二不得休。曰學人不會。師曰。第三度來。與汝相見。

越州清化全怤禪師

吳郡崑山人也。初參南塔。塔問。從何而來。師曰。鄂州。塔曰。鄂州使君名甚麼。師曰。化下不敢相觸忤。曰此地道不畏。師曰。大丈夫何必相試。塔囅(丑忍切)然而笑。遂乃印可。時廬陵安福縣宰。建應國禪苑。迎師聚徒。本道上聞。賜名清化。僧問。如何是和尚急切為人處。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不會。師曰。徒訪東陽客。不識西陽珍。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我却不知。曰和尚為甚麼不知。師曰。不可青天白日尿牀也。師後還故國。錢氏文穆王特加禮重。晉天福二年丁酉歲。錢氏戌將。闢雲峰山建院。亦以清化為名。延師開堂。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華表柱頭木鶴飛。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眼裏瞳人吹呌子。問和尚年多少。師曰。始見去年九月九。如今又見秋葉黃。曰恁麼則無數也。師曰。問取黃葉。曰畢竟事如何。師曰。六隻骰子滿盆紅。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長江無間斷。聚沫任風飄。曰還受祭祀也無。師曰。祭祀即不無。曰如何祭祀。師曰。漁歌舉櫂。谷裏聞聲。忠獻王賜紫方袍。師不受。王改以衲衣。仍號純一禪師。師曰。吾非飾讓也。慮後人倣吾而逞欲耳。開運四年秋示寂。時大風摧震竹木。

韶州黃連山義初明微禪師

僧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請師開口不答話。師曰。寶華臺上定古今。曰如何是寶華臺上定古今。師曰。一點墨子輪流不移。曰學人全體不會。請師指示。師曰。靈覺雖轉。空華不墜。問古路無蹤。如何進步。師曰。金烏遶須彌。元與劫同時。曰恁麼則得達於彼岸也。師曰。黃河三千年一度清。廣主劉氏嚮師道化。請入府內說法。僧問。人王與法王相見時如何。師曰。兩鏡相照。萬象歷然。曰法王心要達磨西來。五祖付與曹谿。自此不傳衣鉢。未審碧玉階前將何付囑。師曰。石羊水上行。木馬夜翻駒。曰恁麼則我王有感。萬國歸朝。師曰。時人盡唱太平歌。問如何是佛。師曰。胷題卍字。背負圓光。問如何是道。師展兩手示之。僧曰。佛之與道相去幾何。師曰。如水如波。

韶州慧林鴻究妙濟禪師

僧問。千聖常行此路。如何是此路。師曰。果然不見。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曰。有甚麼雪處。問如何是急切事。師曰。鈍漢。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諸方大例。問定慧等學。明見佛性。此理如何。師曰。新脩梵宇。

南嶽下七世

  資福寶禪師法嗣

  吉州資福貞邃禪師

僧問。和尚見古人。得何意旨便歇去。師作此[○@魚]相示之。問如何是古人歌。師作此○相示之。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未具世界時。闍黎亦在此。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師良久。問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旨如何。師曰。汝名甚麼。曰某甲。師曰。喫茶去。上堂。隔江見資福剎竿便回去。脚跟下好與三十棒。況過江來。時有僧纔出。師曰。不堪共語。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山河大地。

吉州福壽和尚

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展手。問文殊騎師子。普賢騎象王。未審釋迦騎甚麼。師舉手云。[口*耶][口*耶]。

潭州鹿苑和尚

僧問。餘國作佛。還有異名也無。師作此○相示之。問如何是鹿苑一路。師曰。吉獠舌頭問將來。問如何是閉門造車。師曰。南嶽石橋。曰如何是出門合轍。師曰。拄杖頭鞋。上堂。展手曰。天下老和尚。諸上座命根。總在這裏。有僧出曰。還收得也無。師曰。天台石橋側。曰某甲不恁麼。師曰。伏惟尚饗。問如何是世尊不說說。師曰。須彌山倒。曰如何是迦葉不聞聞。師曰。大海枯竭。

芭蕉清禪師法嗣

  郢州芭蕉山繼徹禪師

初參風穴。穴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泥彈子。穴異之。次謁先芭蕉。蕉上堂。舉仰山道。兩口一無舌。此是吾宗旨。師豁然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林溪境。師曰。有山有水。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三門前佛殿後。問如何是深深處。師曰。石人開石戶。石鎻兩頭搖。上堂。昔日如來於波羅奈國。梵王請轉法輪。如來不已而已。有屈宗風。隨機逗教。遂有三乘名字。流傳於天上人間。至今光揚不墜。若據祖宗門下。天地懸殊。上上根機頓超不異。作麼生是混融一句。還有人道得麼。若道得。有參學眼。若道不得。天寬地窄。便下座。上堂。眼中無翳。空裏無花。水長船高。泥多佛大。莫將問來。我也無答。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便下座。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如何是宗門一句。師曰。七縱八橫。曰如何領會。師曰。泥裏倒泥裏起。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著體汗衫。問有一人不舍生死。不證涅槃。師還提擕也無。師曰。不提攜。曰為甚麼不提攜。師曰。林溪粗識好惡。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透。曰用者如何。師曰。鈍。問寂寂無依時如何。師曰。未是衲僧分上事。曰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要行即行。要坐即坐。師有偈曰。芭蕉的旨。不挂唇齒。木童唱和。石人側耳。

郢州興陽山清讓禪師

僧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時如何。師曰。其問甚諦當。曰既是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為伊不成佛。

洪州幽谷山法滿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良久曰。會麼。曰學人不會。師曰。聽取一偈。話道語下無聲。舉揚奧旨丁寧。禪要如今會取。不須退後消停。

郢州芭蕉山遇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是星皆拱北。無水不朝東。曰爭奈學人未會何。師曰。逢人但恁麼舉。

郢州芭蕉山圓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接人一句。師曰。要頭截取去。曰豈無方便。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上堂三千大千世界。夜來被老僧都合成一塊。輥向須彌頂上。帝釋大怒。拈得撲成粉碎。諸上座還覺頭痛也無。良久曰。莫不識痛痒好。珍重。

彭州承天院辭確禪師

僧問。學人有一隻箭。射即是。不射即是。師曰。作麼生是闍黎箭。僧便喝。師曰。這箇是草箭子。曰如何是和尚箭。師曰。禁忌須屈指。禱祈便扣牙。問心隨萬境轉。阿那箇是轉萬境底心。師曰。嘉州大像古人鐫。問眾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時如何。師曰。亭臺深夜雨。樓閣靜時鐘。曰為甚麼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師曰。管筆能書。片舌解語。開堂日示眾。正令提綱。猶是揑窠造偽。佛法祇對。特地謾驀上流。問著即參差。答著即交互。大德擬向甚麼處下口。然則如是。事無一向。權柄在手。縱奪臨機。有疑請問。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群峰穿海去。滴水下巖來。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道頭會尾。舉意知心。

興元府牛頭山精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東海浮漚。曰如何領會。師曰。秤鎚落井。問不居凡聖。是甚麼人。師曰。梁朝傅大士。曰此理如何。師曰。楚國孟甞君。

益州覺城院信禪師

僧問。如何是出身一路。師曰。三門前。曰如何領會。師曰。緊峭草鞋。

郢州芭蕉山閑禪師

僧問。十語九不中時如何。師曰。閉門屋裏坐。抱首哭蒼天。

郢州芭蕉山令遵禪師

僧問。直得無下口處時如何。師曰。便須進一步。曰向甚麼處下脚。師曰。東山西嶺上。

慧林究禪師法嗣

  韶州靈瑞和尚

俗士問。如何是佛。師喝曰。汝是村裏人。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十萬八千里。問如何是本來心。師曰。坐却毗盧頂。出沒太虗中。問如何是教外別傳底事。師曰。兩箇靈龜泥裏闘。直至如今困未休。曰不會。師曰。木雞銜卵走。燕雀乘虎飛。潭中魚不現。石女却生兒。

南嶽下八世

  報慈韶禪師法嗣

  蘄州三角山志謙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速禮三拜。僧禮拜。師曰。一撥便轉。

郢州興陽詞鐸禪師

僧問。佛界與眾生界。相去多少。師曰。道不得。曰真箇那。師曰。有些子。

五燈嚴統卷第九

  音釋

頵(於倫切)

續藏經 五燈嚴統

五燈嚴統卷第十

  法眼宗

  南嶽下八世

  羅漢琛禪師法嗣

  金陵清涼院文益禪師

餘杭魯氏子。七歲依新定智通院全偉禪師落髮。弱齡稟具於越州開元寺。屬律匠希覺師。盛化於明州鄮山育王寺。師往預聽習。究其微旨。復傍探儒典。遊文雅之場。覺師目為我門之游夏也。師以玄機一發。雜務俱捐。振錫南邁。抵福州參長慶。不大發明。後同紹修法進三人。欲出嶺。過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爐次。藏問。此行何之。師曰。行脚去。藏曰。作麼生是行脚事。師曰。不知。藏曰。不知最親切。又同三人舉肇論。至天地與我同根處。藏曰。山河大地。與上座自己。是同是別。師曰別。藏竪起兩指。師曰。同。藏又竪起兩指。便起去。雪霽辭去。藏門送之問曰。上座尋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內。在心外。師曰。在心內。藏曰。行脚人著甚麼來由。安片石在心頭。師窘無以對。即放包依席下求決擇。近一月餘日。呈見解說道理。藏語之曰。佛法不恁麼。師曰。某甲詞窮理絕也。藏曰。若論佛法。一切見成。師於言下大悟。因議留止。進師等以江表叢林欲期歷覽。命師同往。至臨川。州牧請住崇壽院。開堂日。中坐茶筵未起時。僧正白師曰。四眾已圍繞和尚法座了也。師曰。眾人却參真善知識。少頃陞座。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舉唱。師曰。大眾久立。乃曰。眾人既盡在此。山僧不可無言。與大眾舉一古人方便。珍重。便下座。子方上座自長慶來。師舉長慶偈。問曰。作麼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師曰。恁麼會又爭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師曰。喚甚麼作萬象。曰古人不撥萬象。師曰。萬象之中獨露身。說甚麼撥不撥。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誠。自是諸方會下有存知解者。翕然而至。始則行行如也。師微以激發。皆漸而服膺。海參之眾。常不減千計。上堂。大眾立久。乃謂之曰。祇恁麼便散去。還有佛法道理也無。試說看。若無。又來這裏作麼。若有。大市裏人叢處亦有。何須到這裏。諸人各曾看還源觀。百門義海。華嚴論。涅槃經。諸多策子。阿那箇教中有這箇時節。若有。試舉看。莫是恁麼經裏。有恁麼語。是此時節麼。有甚麼交涉。所以道。微言滯於心首。甞為緣慮之場。實際居於目前。翻為名相之境。又作麼生得翻去。若也翻去。又作麼生得正去。還會麼。莫祇恁麼念策子。有甚麼用處。僧問。如何披露。即得與道相應。師曰。汝幾時披露。即與道不相應。問六處不知音時如何。師曰。汝家眷屬一羣子。師又曰。作麼生會。莫道恁麼來問。便是不得。汝道。六處不知音。眼處不知音。耳處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爭解無得。古人道。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修得。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蓋為不知根本。真實次地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祇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又道。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却三祇劫。也須體究。若如此用多少氣力。僧問。指即不問。如何是月。師曰。阿那箇是汝不問底指。又僧問。月即不問。如何是指。師曰月。曰學人問指。和尚為甚麼對月。師曰。為汝問指。江南國主。重師之道。迎住報恩禪院。署淨慧禪師。僧問。洪鐘纔擊。大眾雲臻。請師如是。師曰。大眾會何似汝會。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曰。甚麼處看不足。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即得與道相應。師曰。取捨之心成巧偽。問古人傳衣。當記何人。師曰。汝甚麼處見古人傳衣。問十方賢聖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師曰。十方賢聖皆入。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方便呼為佛。問如何是學人一卷經。師曰。題目甚分明。問聲色兩字甚麼人透得。師却謂眾曰。諸上座且道。這箇僧還透得也未。若會此僧問處。透聲色也不難。問求佛知見。何路最徑。師曰。無過此。問瑞草不凋時如何。師曰謾語。問大眾雲集。請師頓決疑網。師曰。寮舍內商量。茶堂內商量。問雲開見日時如何。師曰。謾語真箇。問如何是沙門所重處。師曰。若有纖毫所重。即不名沙門。問千百億化身。於中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總是。問簇簇上來。師意如何。師曰。是眼不是眼。問全身是義。請師一決。師曰。汝義自破。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流出慈悲喜捨。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如何是一燈。師曰。論甚麼百年。問如何是正真之道。師曰。一願也教汝行。二願也教汝行。問如何是一真之地。師曰。地則無一真。曰如何卓立。師曰。轉無交涉。問如何是古佛。師曰。即今也無嫌疑。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步步蹋著。問古鏡未開。如何顯照。師曰。何必再三。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曰。是汝也有。問承教有言。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如何是無住本。師曰。形興未質。名起未名。問亡僧衣。眾人唱。祖師衣。甚麼人唱。師曰。汝唱得亡僧甚麼衣。問蕩子還鄉時如何。師曰。將甚麼奉獻。曰無有一物。師曰。日給作麼生。師後住清涼。上堂曰。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不見石頭和尚因看肇論云。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他家便道。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有一片言語。喚作參同契。末上云。竺土大僊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也祇隨時說話。上座今欲會萬物為自己去。葢為大地無一法可見。他又囑云。光陰莫虗度。適來向上座道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移時失候。即是虗度光陰。於非色中作色解。上座。於非色中作色解。即是移時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不當。上座。若恁麼會。便是沒交涉。正是癡狂兩頭走。有甚麼用處。上座。但守分隨時過好。珍重。僧問。如何是清涼家風。師曰。汝到別處。但道到清涼來。問如何得諸法無當去。師曰。甚麼法當著上座。曰爭奈日夕何。師曰。閑言語。問。觀身如幻化。觀內亦復然時如何。師曰。還得恁麼也無。問要急相應。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之言。師曰。更添些子得麼。問如何是法身。師曰。這箇是應身。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我向你道。是第二義。師問修山主。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麼生會。修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師曰。恁麼會又爭得。修曰。和尚如何。師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修便禮拜。(東禪齊云。山主恁麼祇對。為甚麼不肯。及乎再請益。法眼亦祇恁麼道。便得去。且道。疑訛在甚麼處。若看得透道。上座有來由)師與悟空禪師向火。拈起香匙問曰。不得喚作香匙。兄喚作甚麼。空曰。香匙。師不肯。空後二十餘日方明此語。僧參次。師指簾。時有二僧同去捲。師曰。一得一失。(東禪齊云。上座作麼生會。有云。為伊不明旨。便去捲簾。亦有道。指者即會。不指而去者即失。恁麼會還可不可。既不許恁麼會。且問上座。阿那箇得。阿那箇失)雲門問僧。甚處來。曰江西來。門曰。江西一隊老宿。寱語住也未。僧無對。後僧問師。不知雲門意作麼生。師曰。大小雲門被這僧勘破。問僧。甚處來。曰道場來。師曰。明合暗合。僧無語。師令僧取土添蓮盆。僧取土到。師曰。橋東取。橋西取。曰橋東取。師曰。是真實。是虗妄。問僧。甚處來。曰報恩來。師曰。眾僧還安否。曰安。師曰。喫茶去。問僧。甚處來。曰泗州禮拜大聖來。師曰。今年大聖出塔否。曰出。師却問傍僧曰。汝道。伊到泗州不到。師問寶資長老。古人道。山河無隔礙。光明處處透。且作麼生是處處透底光明。資曰。東畔打羅聲。(歸宗柔別云。和尚擬隔礙)師指竹問僧。還見麼。曰見。師曰。竹來眼裏。眼到竹邊。曰總不恁麼。(法燈別云。當時但擘眼向師。歸宗柔別云。和尚祇是不信某甲)有俗士獻畵障子。師看了問曰。汝是手巧心巧。曰心巧。師曰。那箇是汝心。士無對。(歸宗柔代云。某甲今日却成容易)僧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森羅萬象。曰如何是第一月。師曰。萬象森羅。上堂。盡十方世界。皎皎地無一絲頭。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法燈云。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師指凳子曰。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云。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僧問。如何是塵劫來事。師曰。盡在于今。師因患脚。僧問訊次。師曰。非人來時不能動。及至人來動不得。且道佛法中下得甚麼語。曰和尚且喜得較。師不肯。自別云。和尚今日似減。因開井。被沙塞却泉眼。師曰。泉眼不通。被沙礙。道眼不通被甚麼礙。僧無對。師代曰。被眼礙。師見僧搬土次。乃以一塊土。放僧擔上曰。吾助汝。僧曰。謝和尚慈悲。師不肯。一僧別云。和尚是甚麼心行。師便休去。師謂小兒子曰。因子識得你爺。你爺名甚麼。兒無對。(法燈代云。但將衣袖掩面)師却問僧。若是孝順之子。合下得一轉語。且道。合下得甚麼語。僧無對。師代曰。他是孝順之子。師問講百法論僧曰。百法是體用雙陳。明門是能所兼舉。座主是能。法座是所。作麼生說兼舉。(有老宿代云。某甲喚作箇法座。歸宗柔云。不勞和尚如此)師一日與李王論道罷。同觀牡丹花。王命作偈。師即賦曰。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髮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豔冶隨朝露。馨香逐晚風。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王頓悟其意。師頌三界唯心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山河大地。誰堅誰變。頌華嚴六相義曰。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於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象明明無理事。師緣被於金陵。三坐大道場。朝夕演旨。時諸方叢林咸遵風化。異域有慕其法者。涉遠而至。玄沙正宗中興於江表。師調機順物。斥滯磨昏。凡舉諸方三昧。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請益。皆應病與藥。隨根悟入者。不可勝紀。周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國主親加禮問。閏月五日剃髮澡身。告眾訖跏趺而逝。顏貌如生。壽七十有四。臘五十四。城下諸寺院具威儀迎引。公卿李建勳以下。素服奉全身於江寧縣丹陽起塔。諡大法眼禪師。塔曰無相。後李主剏報慈院。命師門人玄覺言導師開法。再諡師大智藏大導師。

南嶽下九世

  清涼益禪師法嗣

  天台山德韶國師

處州龍泉陳氏子也。母葉氏。夢白光觸體。因而有娠。及誕尤多奇異。年十五。有梵僧勉令出家。十七。依本州龍歸寺受業。十八。納戒於信州開元寺。後唐同光中。遊方。首詣投子。見同禪師。次謁龍牙。乃問。雄雄之尊。為甚麼近之不得。牙曰。如火與火。師曰。忽遇水來又作麼生。牙曰。去汝不會我語。師又問。天不葢。地不載。此理如何。牙曰。道者合如是。師經十七次問。牙祇如此答。師竟不諭旨。再請垂誨。牙曰。道者汝已後自會去。師後於通玄峯澡浴次。忽省前話。遂具威儀。焚香遙望龍牙禮拜曰。當時若向我說。今日決定罵也。又問疎山。百匝千重是何人境界。山曰。左搓芒繩縛鬼子。師曰。不落古今請師說。曰不說。師曰。為甚麼不說。曰箇中不辯有無。師曰。師今善說。山駭之。如是歷參五十四員善知識。皆法緣未契。最後至臨川謁法眼。眼一見深器之。師以徧涉叢林。亦倦於參問。但隨眾而已。一日法眼上堂。僧問。如何是曹源一滴水。眼曰。是曹源一滴水。僧惘然而退。師於坐側豁然開悟。平生凝滯渙若冰釋。遂以所悟聞於法眼。眼曰。汝向後當為國王所師。致祖道光大。吾不如也。自是諸方異唱古今玄鍵。與之決擇。不留微迹。尋回本道。遊天台山。覩智者顗禪師遺蹤。有若舊居。師復與智者同姓。時謂之後身也。初止白沙時。忠懿王為王子時。刺台州。嚮師之名。延請問道。師謂曰。他日為霸主無忘佛恩。漢乾祐元年戊申。王嗣國位。遣使迎之。伸弟子之禮。有傳天台智者教羲寂者。(即螺谿也)屢言於師曰。智者之教。年祀浸遠。慮多散落。今新羅國其本甚備。自非和尚慈力。其孰能致之乎。師於是聞於王。王遣使及齎師之書。往彼國繕寫。備足而回。迄今盛行於世矣。住後上堂。古聖方便。猶如河沙。祖師道。非風幡動。仁者心動。斯乃無上心印法門。我輩是祖師門下客。合作麼生會祖師意。莫道風幡不動。汝心妄動。莫道不撥風幡。就風幡通取。莫道風幡動處。是甚麼。有云。附物明心。不須認物。有云。色即是空。有云。非風幡動。應須妙會。如是解會。與祖師意旨有何交涉。既不許如是會。諸上座便合知悉。若於這裏徹底悟去。何法門而不明。百千諸佛方便一時洞了。更有甚麼疑情。所以古人道。一了千明。一迷萬惑。上座。豈是今日會得一則。明日又不會也。莫是有一分向上事難會。有一分下劣凡夫不會。如此見解。設經塵劫。祇自勞神乏思。無有是處。僧問。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和尚如何為人。師曰。汝到諸方更問一徧。曰恁麼則絕於言句去也。師曰。夢裏惺惺。問艣棹俱停。如何得到彼岸。師曰。慶汝平生。問如何是三種病人。師曰。恰問著。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此問不弱。問如何是六相。師曰。即汝是。問如何是方便。師曰。此問甚當。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終不向汝道。曰為甚麼。不向某甲道。師曰。恐汝不會。問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如何是一華開五葉。師曰。日出月明。曰如何是結果自然成。師曰。天地皎然。問如何是無憂佛。師曰。愁殺人。問一切山河大地從何而起。師曰。此問從何而來。問如何是數起底心。師曰。爭諱得。問如何是沙門眼。師曰。黑如漆。問絕消息時如何。師曰。謝指示。問如何是轉物即同如來。師曰。汝喚甚麼作物。曰恁麼則同如來也。師曰。莫作野干鳴。問那吒太子。析肉還母。析骨還父。然後於蓮華上。為父母說法。未審如何是太子身。師曰。大家見上座。問曰。恁麼則大千同一真性也。師曰。依俙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問六根俱泯。為甚麼理事不明。師曰。何處不明。曰恁麼則理事俱如也。師曰。前言何在。上堂。大凡言句。應須絕滲漏始得。時有僧問。如何是絕滲漏底句。師曰。汝口似鼻孔。問如何是不證一法。師曰。待言語在。曰如何是證諸法。師曰。醉作麼。乃曰。祇如山僧恁麼對他。諸上座。作麼生體會。莫是真實相為麼。莫是正恁麼時。無一法可證麼。莫是識伊來處麼。莫是全體顯露麼。莫錯會好。如此見解。喚作依草附木。與佛法天地懸隔。假饒答話揀辨如懸河。祇成得箇顛倒知見。若祇貴答話揀辨。有甚麼難。但恐無益於人。翻成賺悞。如上座從前所學。揀辨。問答。記持。說道理極多。為甚麼疑心不息。聞古聖方便特地不會。祇為多虗少實。上座不如從脚跟下。一時覷破看。是甚麼道理。有多少法門。與上座作疑求解。始知從前所學底事。祇是生死根源。陰界裏活計。所以古人道。見聞不脫。如水裏月。無事珍重。師有偈曰。通玄峯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法眼聞云。即此一偈可起吾宗。師後於般若寺開堂。說法十二會。上堂。毛吞巨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鋒。鋒利無動。見與不見。會與不會。唯我知焉。乃有頌曰。暫下高峰已顯揚。般若圜通遍十方。人天浩浩無差別。法界縱橫處處彰。珍重。上堂。僧問。承古有言。若人見般若。即被般若縛。若人不見般若。亦被般若縛。既見般若。為甚麼却被縛。師曰。你道。般若見甚麼。曰不見般若。為甚麼亦被縛。師曰。你道。般若甚麼處不見。乃曰。若見般若。不名般若。不見般若。亦不名般若。且作麼生說見不見。所以古人道。若欠一法。不成法身。若剩一法。不成法身。若有一法。不成法身。若無一法。不成法身。此是般若之真宗也。僧問。乍離凝峯丈室。來坐般若道場。今日家風。請師一句。師曰。虧汝甚麼處。曰恁麼則。雷音震動乾坤界。人人無不盡霑恩。師曰。幸然未會。且莫探頭。僧禮拜。師曰。探頭即不中。諸上座相共證明。令法久住。國土安寧。珍重。上堂。僧問。承教有言。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如何是歸源性。師曰。你問我答。曰如何是方便門。師曰。你答我問。曰如何趣向。師曰。顛倒作麼。問一身即無量身。無量身即一身。如何是無量身。師曰一身。曰恁麼則昔日靈山。今日親覩。師曰。理當即行。乃曰。三世諸佛一時證明上座。上座且作麼生會。若會時不遷。無絲毫可得移易。何以故。為過去未來見在三際是上座。上座且作三際。澤霖大海。滴滴皆滿。一塵空性。法界全收。珍重。上堂。僧問。四眾雲集。人天恭敬。目覩尊顏。願宣般若。師曰。分明記取。曰師宣妙法。國王萬歲。人民安樂。師曰。誰向你道。曰法爾如然。師曰。你却靈利。問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既是三世諸佛。為甚麼却不知有。師曰。却是你知有。曰狸奴白牯。為甚麼却知有。師曰。你甚麼處見三世諸佛。問承教有言。眼不見色塵。意不知諸法。如何是眼不見色塵。師曰。却是耳見。曰如何是意不知諸法。師曰。眼知。曰恁麼則見聞路絕。聲色喧然。師曰。誰向汝道。乃曰。夫一切問答。如針鋒相投。無纖毫參差。事無不通。理無不備。良由一切言語。一切三昧。橫竪深淺。隱顯去來。是諸佛實相門。祇據如今一時驗取。珍重。上堂。古者道。如何是禪。三界綿綿。如何是道。十方浩浩。因甚麼道三界綿綿。何處是十方浩浩底道理。要會麼。塞却眼。塞却耳。塞却舌身意。無空闕處。無轉動處。上座作麼生會。橫亦不得。竪亦不得。縱亦不得。奪亦不得。無用心處。亦無施設處。若如是會得。始會法門絕揀擇。一切言語絕滲漏。曾有僧問。作麼生是絕滲漏底語。向他道。口似鼻孔甚好。上座如此會。自然不通風去。如識得盡十方世界。是金剛眼睛。無事珍重。上堂。僧問。天下太平。大王長壽。如何是王。師曰。日嘵月明。曰如何領會。師曰。誰是學人。乃曰。天下太平。大王長壽。國土豐樂。無諸患難。此是佛語。古不易。今不遷。一言可以定古定今。會取好。諸上座。又僧問。承古有言。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如何是有物先天地。師曰。非同非合。曰如何是無形本寂寥。師曰。誰問先天地。曰恁麼則。境靜林閒獨自遊去也。師曰。亂道作麼。乃曰。佛法不是這箇道理。要會麼。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始會天下太平大王長壽。久立珍重。上堂。佛法現成。一切具足。豈不見道。圓同太虗。無欠無餘。若如是也。且誰欠誰剩。誰是誰非。誰是會者。誰是不會者。所以道。東去亦是上座。西去亦是上座。南去亦是上座。北去亦是上座。因甚麼得成東西南北。若會得。自然見聞覺知路絕。一切諸法現前。何故如此。為法身無相。觸目皆形。般若無知。對緣而照。一時徹底會取好。諸上座。出家兒合作麼生。此是本有之理。未為分外。識心達本源。故名為沙門。若識心皎皎地。實無絲毫障礙上座。久立珍重。上堂。僧問。欲入無為海。先乘般若船。如何是般若船。師曰。常無所住。曰如何是無為海。師曰。且會般若船。問古德道。登天不借梯。徧地無行路。如何是登天不借梯。師曰。不遺絲髮地。曰如何是徧地無行路。師曰。適來向你道甚麼。乃曰。百千三昧門。百千神通門。百千妙用門。盡不出得般若海中。何以故。為於無住本建立諸法。所以道。生滅去來。邪正動靜。千變萬化。是諸佛大定門。無過於此。諸上座。大家究取。增於佛法壽命。珍重。上堂。僧問。世尊以正法眼付囑摩訶迦葉。祇如迦葉在畢鉢羅窟。未審。付囑何人。師曰。教我向誰說。曰恁麼則靈山付囑不異今日。師曰。你甚麼處見靈山。問法眼寶印。和尚親傳。未審今日當付何人。師曰。鼕鼕鼓。一頭打。兩頭鳴。曰恁麼則千聖同儔。古今不異。師曰。禪河浪靜。尋水迷源。僧清遇問。帝王請命。師赴王恩。般若會中請師舉唱。師曰。分明記取。曰恁麼則雲臺寶網同演妙音。師曰。清遇何在。曰法王法如是。師曰。阿誰證明。乃曰。靈山付囑分明。諸上座一時驗取。若驗得。更無別理。祇是如今。譬如太虗。日明雲暗。山河大地。一切有為世界。悉皆明現。乃至無為亦復如是。世尊付囑迄至于今。並無絲毫差別。更付阿誰。所以祖師道。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此是靈山付囑榜樣。諸上座。徹底會取好。莫虗度時光。國王恩難報。諸佛恩難報。父母師長恩難報。十方施主恩難報。況建置如是次第。佛法興隆。若非國王恩力。焉得如此。若要報恩。應須明徹道眼。入般若性海始得。久立珍重。上堂。僧問。古德道。人空法亦空。二相本來同。師曰。山河大地。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甚麼處不是方便。問名假法假。人空法空。向去諸緣。請師直指。師曰。謝此一問。曰不覩王居壯。焉知天子尊。師曰。貪觀天上月。失却手中橈。問教中道。心清淨故。法界清淨。如何是清淨心。師曰。迦陵頻伽共命之鳥。曰與法界是一是二。師曰。你自問別人。乃曰。大道廓然。詎齊今古。無名無相。是法是修。良由法界無邊。心亦無際。無事不彰。無言不顯。如是會得。喚作般若。現前理同真際。一切山河大地。森羅萬象。墻壁瓦礫。並無絲毫。可得虧闕。無事久立珍重。上堂。僧問。承師有言。九天擎玉印。七佛兆前心。如何是印。師曰。不露文。曰如何是心。師曰。你名安嗣。乃曰。法界性海。如函如葢。如鉤如鎻。如金與金。位位皆齊。無纖毫參差。不相混濫。非一非異。非同非別。若歸實地去。法法皆到底。不是上來問箇如何若何便是。不問時便非。在長連牀上坐時是有。不坐時是無。祇如諸方老宿言教在世。如恒河沙。如來一大藏經。卷卷皆說佛理。句句盡言佛心。因甚麼得不會去。若一向織絡言教意識解會。饒上座經塵沙劫亦不能得徹。此喚作顛倒知見。識心活計。竝無得力處。此葢為根脚下不明。若究盡諸佛法源。河沙大藏一時現前。不欠絲毫。不剩絲毫。諸佛時常出世。時常說法。度人未曾間歇。乃至猿啼鳥呌。草木叢林。常助上座發機。未有一時不為上座。有如是奇特處。可惜許。諸上座大家究取。令法久住世間。增益人天壽命。國王安樂無事。珍重。上堂。舉古者道。吾有一言。天上人間。若人不會。綠水青山。且作麼生是一言底道理。古人語須是曉達始得。若是將言而名於言。未有箇會處。良由究盡諸法根蔕。始會一言。不是一言半句思量解會。喚作一言。若會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始到古人境界。亦不是。閉目藏睛。暗中無所見。喚作言語道斷。且莫賺會。佛法不是這箇道理。要會麼。假饒經塵沙劫說。亦未曾有半句到。諸上座。經塵沙劫不說。亦未曾欠少半句。應須徹底會去始得。若如是斟酌名言。空勞心力。並無用處。與諸上座共相證明。後學初心。速須究取。久立珍重。上堂。僧問。髑髏常干世界。鼻孔摩觸家風。如何是髑髏常干世界。師曰。更待答話在。曰如何是鼻孔摩觸家風。師曰。時復舉一徧。問一人執炬。自燼其身。一人抱冰。橫屍於路。此二人阿誰辨道。師曰。不遺者。曰不會。乞師指示。師曰。你名敬新。曰未審還有人證明也無。師曰有。曰甚麼人證明。師曰。敬新。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異境靈蹤覩者皆羨。曰見後如何。師曰。適來向你道甚麼。問古者道。敲打虗空鳴觳觳。石人木人齊應諾。六月降雪落紛紛。此是如來大圓覺。如何是敲打虗空底。師曰。崑崙奴著鐵袴。打一棒行一步。曰恁麼則石人木人齊應諾也。師曰。你還聞麼。乃曰。諸佛法門。時常如是。譬如大海。千波萬浪。未甞暫住。未甞暫有。未甞暫無。浩浩地光明自在。宗三世於毛端。圓古今於一念。應須徹底明達始得。不是問一則語。記一轉話。巧作道理。風雲水月。四六入對。便當佛法莫自賺。諸上座。究竟無益。若徹底會去。實無可隱藏。無剎不彰。無塵不現。直下凡夫。位齊諸佛。不用纖毫氣力。一時會取好。無事珍重。師因興教明和尚問曰。飲光持釋迦丈六之衣。在鷄足山。候彌勒下生。將丈六之衣。披在千尺之身。應量恰好。祇如釋迦身長丈六。彌勒身長千尺。為復是身解短邪。衣解長邪。師曰。汝却會。明拂袖便出去。師曰。小兒子。山僧若答汝不是。當有因果。汝若不是。吾當見之。明歸七日吐血。浮光和尚勸曰。汝速去懺悔。明乃至師方丈。悲泣曰。願和尚慈悲。許某懺悔。師曰。如人倒地。因地而起。不曾教汝起倒。明又曰。若許懺悔。某當終身給侍。師為出語曰。佛佛道齊。宛爾高低。釋迦彌勒。如印印泥。開寶四年辛未。華頂西峰忽摧。聲震一山。師曰。吾非久矣。明年六月。大星殞於峯頂。林木變白。師乃示疾於蓮華峯。參問如常。二十八日集眾言別。跏趺而逝。

金陵清涼泰欽法燈禪師

魏府人也。生而知道。辯才無礙。入法眼之室。海眾歸之。僉曰敏匠。初住洪州雙林院。開堂日。指法座曰。此山先代尊宿曾說法來。此座高廣。不才何陞。古昔有言。作禮須彌燈王如來。乃可得坐。且道須彌燈王如來。今在何處。大眾要見麼。一時禮拜。便陞座良久曰。大眾祇如此也。還有會處麼。僧問。如何是雙林境。師曰。畵也畵不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且去。境也未識。且討人。又僧問。一佛出世。震動乾坤。和尚出世。震動何方。師曰。甚麼處見震動。曰爭奈即今何。師曰。今日有甚麼事。有僧出禮拜。師曰。道者前時謝汝請。我將甚麼與汝好。僧擬問次。師曰。將謂相悉。却成不委。問如何是西來密密意。師曰苦。問一佛出世。普潤群生。和尚出世。當為何人。師曰。不徒然。曰恁麼則大眾有賴也。師曰何必。乃曰。且住得也。久立尊官。及諸大眾。今日相請勤重。此箇殊功。比喻何及。所以道。未了之人聽一言。祇這如今誰動口。便下座。立倚拄杖而告眾曰。還會麼。天龍寂聽而雨華。莫作須菩提幀子畵將去。且恁麼信受奉行。問新到。近離甚處。僧曰廬山。師拈起香合曰。廬山還有這箇也無。僧無對。師自代云。尋香來禮拜和尚。問百骸俱潰散。一物鎮長靈。未審百骸一物相去多少。師曰。百骸一物。一物百骸。次住上藍護國院。僧問。十方俱擊皷。十處一時聞。如何是聞。師曰。汝從那方來。問善行菩薩道。不染諸法相。如何是菩薩道。師曰。諸法相。曰如何得不染去。師曰。染著甚麼處。問不久開選場。還許學人選也無。師曰。汝是點額人。又曰。汝是甚麼科目。問如何是演大法義。師曰。我演何似汝演。次住金陵龍光院。上堂。維那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曰。維那早是第二義。長老即今是第幾義。乃舉衣袖曰。會麼。大眾此是手舞足蹈。莫道五百生前。曾為樂主來。或有疑情。請垂見示。時有僧問。如何是諸佛正宗。師曰。汝是甚麼宗。曰如何。師曰。如何即不會。問上藍一曲師親唱。今日龍光事若何。師曰。汝甚麼時到上藍來。曰諦當事如何。師曰。不諦當即別處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且問小意却來與汝大意。師後住清涼大道場。上堂。僧出禮拜次。師曰。這僧最先出。為大眾答國主深恩。僧便問。國主請命。祖席重開。學人上來。請師直指心源。師曰。上來却下去。問法眼一燈。分照天下。和尚一燈。分照何人。師曰。法眼甚麼處分照來。師乃曰。某甲本欲居山藏拙養病過時。奈緣先師有未了底公案。出來與他了却。時有僧問。如何是先師未了底公案。師便打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曰過在甚麼處。師曰。過在我。殃及你。江南國主為鄭王時。受心法於法眼之室。暨法眼入滅。復甞問師曰。先師有甚麼不了底公案。師曰。見分析。次異日又問曰。承聞長老於先師有異聞底事。師作起身勢。國主曰。且坐。師謂眾曰。先師法席五百眾。今祇有十數人。在諸方為導首。你道莫有錯指人路底麼。若錯指教他。入水入火。落坑落壍。然古人又道。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鑊湯。鑊湯自消滅。且作麼生商量言語即熟。及問著便生疎去。何也。祇為隔闊多時。上座但會。我甚麼處去不得。有去不得者。為眼等諸根。色等諸法。諸法且置。上座開眼見甚麼。所以道。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珍重。師開寶七年六月示疾。告眾曰。老僧臥疾。強牽拖與汝相見。如今隨處道場。宛然化城。且道。作麼生是化城。不見古導師云。寶所非遙。須且前進。及至城所又道。我所化作。今汝諸人。試說箇道理看。是如來禪。祖師禪。還定得麼。汝等雖是晚生。須知僥忝我國主。凡所勝地建一道場。所須不闕。祇要汝開口。如今不知。阿那箇是汝口。爭答効他四恩三有。欲得會麼。但識口必無咎。縱有咎因汝有。我今火風相逼。去住是常道。老僧住持。將逾一紀。每承國主助發。至于檀越。十方道侶。主事小師。皆赤心為我。默而難言。或披麻帶布。此即順俗。我道違真。且道順好違好。然但順我道。即無顛倒。我之遺骸。必於南山大智藏和尚左右乞一墳冢。升沉皎然不淪化也。努力珍重。二十四日安坐而終。

杭州靈隱清聳禪師

福州人也。初參法眼。眼指雨謂師曰。滴滴落在上座眼裏。師初不喻旨。後因閱華嚴感悟。承眼印可。回止明州四明山卓庵。節度使錢億執事師之禮。忠懿王命於臨安兩處開法。後居靈隱上寺。署了悟禪師。上堂。曰十方諸佛。常在汝前。還見麼若言見。將心見。將眼見。所以道。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若能如是解。諸佛常現前。又曰。見色便見心。且喚甚麼作心。山河大地。萬象森羅。青黃赤白。男女等相。是心。不是心。若是心。為甚麼却成物象去。若不是心。又道見色便見心。還會麼。祇為迷此而成顛倒。種種不同。於無同異中。強生同異。且如今直下承當。頓豁本心。皎然無一物可作見聞。若離心別求解脫者。古人喚作迷波討源。卒難曉悟。僧問。根塵俱泯。為甚麼事理不明。師曰。事理且從。喚甚麼作俱泯底根塵。問如何是觀音第一義。師曰錯。問無明實性即佛性。如何是佛性。師曰。喚甚麼作無明。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亘古亘今。問不問不答時如何。師曰。寐語作麼。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青山綠水。曰見後如何。師曰。綠水青山。師問僧。汝會佛法麼。曰不會。師曰。汝端的不會。曰是。師曰。且去。待別時來。其僧珍重。師曰。不是這箇道理。問如何是摩訶般若。師曰。雪落茫茫。僧無語。師曰會麼。曰不會。師示偈曰。摩訶般若非取非捨。若人不會。風寒雪下。

廬山歸宗義柔禪師

開堂陞座。維那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曰。若是第一義。且作麼生觀。恁麼道。落在甚麼處。為復是觀。為復不許人觀。先德上座共相證明。後學初心。莫喚作返問語。倒靠語。有疑請問。僧問。諸佛出世。說法度人。感天動地。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人天大眾前寐語作麼。問優曇華折人皆覩。達本無心事若何。師曰謾語。曰恁麼則南能別有深深旨。不是心心人不知。師曰。事須飽叢林。問昔日金峯。今日歸宗。未審是一是二。師曰。謝汝證明。問法眼一箭。直射歸宗。歸宗一箭。當射何人。師曰。莫謗我法眼。問此日知軍親證法。師於何處答深恩。師曰。教我道甚麼即得。乃曰。一問一答。也無了期。佛法也不是恁麼道理。大眾。此日之事。故非本心實謂。祇箇住山寧有意。向來成佛亦無心。蓋緣是知軍請命。寺眾誠心。既到這裏。且說箇甚麼即得。還相悉麼。若信不及。古人便道。相逢欲相喚。脉脉不能語。作麼生會。若會。堪報不報之恩。足助無為之化。若也不會。莫道長老開堂。祇舉古人語。此之盛事。天高海深。況喻不及。更不敢讚祝皇風。回向清列。何以故。古人道。吾禱久矣。豈況當今聖明者哉。珍重。僧問。如何是空王廟。師曰。莫少神。曰如何是廟中人。師曰。適來不謾道。問靈龜未兆時如何。師曰。是吉是凶。問未達其源。乞師方便。師曰。達也。曰達後如何。師曰。終不恁麼問。問僧。看甚麼經。曰寶積經。師曰。既是沙門。為甚麼看寶積經。僧無語。師代云。古今用無極。

洪州百丈道恒禪師

參法眼。因請益。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敘語未終。眼曰。住住。汝擬向世尊良久處會那。師從此悟入。住後上堂。乘此寶乘。直至道場。每日勞諸上座訪及。無可祇延。時寒不用久立。却請回車。珍重。僧問。如何是學人行脚事。師曰。拗折拄杖得也未。問古人有言。釋迦與我同參。未審參見何人。師曰。唯有同參方知。曰未審此人如何親近。師曰。恁麼則你不解參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往往問不著。問還鄉曲子作麼生唱。師曰。設使唱落汝後。問如何是百丈境。師曰。何似雲居。問如何是百丈為人一句。師曰。若到諸方總須問過。乃曰。實是無事。諸人各各是佛。更有何疑得到這裏。古人道。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且作麼生是心空。不是那裏閉目冷坐是心空。此正是意識想解。上座要會心空麼。但且識心便見心空。所以道。過去已過去。未來更莫算。兀然無事坐。何曾有人喚。設有人喚。上座應他好。不應他好。若應他。阿誰喚上座。若不應他。又不患聾也。三世體空。且不是木頭也。所以古人道。心空得見法王。還見法王麼。也祇是老病僧。又莫道渠自伐好。珍重。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有多少事不問。僧舉。人問玄沙。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沙曰。三乘十二分教不要。某甲不會。請師為說。師曰。汝實不會。曰實不會。師示偈曰。不要三乘要祖宗。三乘不要與君同。君今欲會通宗旨。後夜猿啼在亂峰。上堂。諸上座適來從僧堂裏出來。脚未跨門限便回去。已是重說偈言了也。更來這裏不可重重下切脚也。古人云。參他不如自參。所以道。森羅萬象。是善財之宗師。業惑塵勞。乃普賢之境界。若恁麼參得。與善財同參。若不肯與麼參。却歸堂向火。參取勝熱婆羅門。珍重。上堂。眾纔集。便曰。喫茶去。或時眾集。便曰珍重。或時眾集。便曰歇。後有頌曰。百丈有三訣。喫茶。珍重。歇。直下便承當。敢保君未徹。師終于本山。

杭州永明寺道潛禪師

河中府武氏子。初謁法眼。眼問曰。子於參請外看甚麼經。師曰。華嚴經。眼曰。總別同異成壞六相。是何門攝屬。師曰。文在十地品中。據理則世出世間。一切法皆具六相也。眼曰。空還具六相也無。師懵然無對。眼曰。汝問我。我向汝道。師乃問。空還具六相也無。眼曰空。師於是開悟。踊躍禮謝。眼曰。子作麼生會。師曰。空。眼然之。異日因四眾士女入院。眼問師曰。律中道。隔壁聞釵釧聲。即名破戒。見覩金銀合雜。朱紫駢闐。是破戒。不是破戒。師曰。好箇入路。眼曰。子向後有五百毳徒。為王矦所重在。師尋禮辭。駐錫於衢州古寺。閱大藏經。忠懿王命入府。受菩薩戒。署慈化定慧禪師。建大伽藍。號慧日永明。請居之。師欲請塔下羅漢銅像過新寺供養。王曰。善矣。予昨夜夢。十六尊者乞隨禪師入寺。何昭應之若是。仍於師號加應真二字。師坐永明常五百眾。上堂。佛法顯然。因甚麼却不會。諸上座欲會佛法。但問取張三李四。欲會世法則。參取古佛。叢林無事。久立。僧問。如何是永明的的意。師曰。今日十五。明朝十六。曰覽師的的意。師曰。何處覽。問如何是永明家風。師曰。早被上座答了也。問三種病人如何接。師曰。汝是聾人。曰請師方便。師曰。是方便。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華。師曰。見東見西。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華。師曰。見南見北。曰昔日作麼生。師曰。且會今日。問達磨西來。傳箇甚麼。師曰。傳箇冊子。曰恁麼則心外有法去也。師曰。心內無法。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月。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背後是甚麼。問文殊仗劒擬殺何人。師曰。止止。曰如何是劒。師曰。眼是。問諸餘即不問。向上宗乘亦且置。請師不答。師曰。好箇師僧子。曰恁麼則禮拜去也。師曰。不要三拜。盡汝一生去。眾參次。師指香爐曰。汝諸人還見麼。若見一時禮拜。各自歸堂。僧問。至道無言。借言顯道。如何是顯道之言。師曰。切忌揀擇。曰如何是不揀擇。師曰。元帥。大王。太保。令公。問如何是慧日祥光。師曰。此去報慈不遠。曰恁麼則親蒙照燭。師曰。且喜沒交涉。

杭州報恩慧明禪師

姓蔣氏。幼歲出家。三學精練。志探玄旨。乃南遊於閩越間。歷諸禪會。莫契本心。後至臨川謁法眼。師資道合。尋回鄞水大梅山庵居。吳越部內。禪學者雖盛。而以玄沙正宗置之閫外。師欲整而導之。一日有新到參。師問。近離甚處。曰都城。師曰。上座離都城到此山。則都城少上座。此間剩上座。剩則心外有法。少則心法不周。說得道理即住。不會即去。僧無對。僧問。如何是大梅主。師曰。闍黎今日離甚麼處。僧無對。師尋遷天台山白沙卓庵。有朋彥上座。愽學強記。來訪師敵論宗乘。師曰。言多去道轉遠。今有事借問。祇如從上諸聖。及諸先德。還有不悟者也無。彥曰。若是諸聖先德。豈有不悟者哉。師曰。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今天台山嶷然。如何得消殞去。彥不知所措。自是他宗泛學來者皆服膺矣。漢乾祐中。忠懿王延入府中問法。命住資崇院。師盛談玄沙及地藏法眼宗旨臻極。王因命翠巖令參等諸禪匠。及城下名公。定其勝負。天龍禪師問曰。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未審此經從何而出。師曰。道甚麼。天龍擬進語。師曰。過也。資嚴長老問。如何是現前三昧。師曰。還聞麼。嚴曰。某甲不患聾。師曰。果然患聾。師復舉雪峰塔銘。問諸老宿。夫從緣有者。始終而成壞。非從緣有者。歷劫而長堅。堅之與壞。即且置。雪峰即今在甚麼處。(法眼別云。祇今是成是壞)宿無對。設有對者。亦不能當。其徵詰時羣彥弭伏。王大喜悅。署圓通普照禪師。上堂。諸人還委悉麼。莫道語默動靜。無非佛事好。且莫錯會。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汝還見香臺麼。曰某甲未會。乞師指示。師曰。香臺也不識。問離却目前機。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何不問。曰恁麼則委是去也。師曰。也是虗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特地伸問是甚麼意。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十萬八千真跋涉。直下西來不到東。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揑目看花花數朵。見精明樹幾枝枝。

金陵報慈行言玄覺導師

泉州人也。上堂。凡行脚人。參善知識。到一叢林。放下瓶鉢。可謂行菩薩道能事畢矣。何用更來這裏。舉論真如涅槃。此是非時之說。然古人有言。譬如披沙識寶。沙礫若除。真金自現。便喚作常住世間具足僧寶。亦如一味之雨。一般之地。生長萬物。大小不同。甘辛有異。不可道地與雨有大小之名也。所以道。方即現方。圓即現圓。何以故爾。法無偏正。隨相應現。喚作對現色身。還見麼。若不見。也莫閑坐地。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此問不當。問坐却是非。如何合得本來人。師曰。汝作麼生坐。師聞鳩子呌問僧。甚麼聲。曰鳩子聲。師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江南國主。建報慈院。命師大闡宗猷。海會三千餘眾。別署導師之號。上堂。此日英賢共會。海眾同臻。諒惟佛法之趣。無不備矣。若是英鑒之者。不須待言也。然言之本無。何以默矣。是以。森羅萬象。諸佛洪源。顯明則海印光澄。冥昧則情迷自惑。苟非通心上士。逸格高人。則何以於諸塵中。發揚妙極。卷舒物象。縱奪森羅。示生非生。應滅非滅。生滅洞已。乃曰真常。言假則影散千途。論真則一空絕跡。豈可以有無生滅而計之者哉。僧問。國王再請。特薦先朝。和尚今日如何舉唱。師曰。汝不是問再唱人。曰恁麼則天上人間無過此也。師曰。沒交涉。問遠遠投師。請垂一接。師曰。却依舊處去。

撫州崇壽院契稠禪師

泉州人也。上堂。僧問。四眾諦觀第一義。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何勞更問。乃曰。大眾。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作麼生是時節因緣。上座如今便散去。且道有也未。若無。因甚麼便散去。若有。作麼生是第一義。上座。第一義現成。何勞更觀。恁麼顯明得。佛性常照。一切法常住。若見有法常住。猶未是法之真源。作麼生是法之真源。上座。不見古人道。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還有一法為意解麼。古人有如是大事因緣。依而行之即是。何勞長老多說。眾中有未知者。便請相示。僧問。法眼之燈親然汝水。今日王侯請命。如何是法眼之燈。師曰。更請一問。問古人見不齊處。請師方便。師曰。古人見甚麼處不齊。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是佛。曰如何領解。師曰。領解即不是。問的的西來意。師當第幾人。師曰。年年八月半中秋。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觀音舉。上藍舉。

金陵報恩院法安慧濟禪師

太和人也。初住曹山。上堂。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諸上座。且作麼生會。不作方便。又無漸次。古人意在甚麼處。若會得。諸佛常現前。若未會。莫向圓覺經裏討。夫佛法。亘古亘今。未甞不現前。諸上座。一切時中。咸承此威光。須具大信根。荷擔得起始得。不見佛讚猛利底人。堪為器用。亦不賞他向善。久修淨業者。要似他廣額兇屠。拋下操刀。便證阿羅漢果。直須恁麼始得。所以長者道。如將梵位直授凡庸。僧問。大眾既臨於法會。請師不吝句中玄。師曰。謾得大眾麼。曰恁麼則全因此問也。師曰。不用得。問古人有言。一切法以不生為宗。如何是不生宗。師曰。好箇問處。問佛法中。請師方便。師曰。方便了也。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何待問。江南國主請居報恩。署號攝眾。上堂。謂眾曰。此日奉命令住持當院。為眾演法。適來見維那白槌了。多少好。令教當觀第一義。且作麼生是第一義。若這裏參得。多少省要。如今別更說箇甚麼即得。然承恩旨。不可杜默去也。夫禪宗示要。法爾常規。圓明顯露。亘古亘今。至于達磨西來。也祇與諸人證明。亦無法可得與人。祇道直下是。便教立地搆取。古人雖則道立地搆取。如今坐地還搆得也無。有疑請問。僧問。三德奧樞從佛演。一音玄路請師明。師曰。汝道有也未。問如何是報恩境。師曰。大家見汝問。開寶中示滅於本院。

廬州長安院延規禪師

僧問。如何是庵中主。師曰。汝到諸方但道。從長安來。

南康軍雲居山清錫禪師

泉州人也。僧問。如何是雲居境。師曰。汝喚甚麼作境。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適來向汝道甚麼。後住泉州西明院。有廖天使。入院見供養法眼和尚真。乃問曰。真前是甚麼果子。師曰。假果子。天使曰。既是假果子。為甚麼將供養真。師曰。也祇要天使識假。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容顏甚奇妙。

常州正勤院希奉禪師

蘇州謝氏子。上堂。古聖道。圓同太虗。無欠無餘。又道。一一法一一宗。眾多法一法宗。又道。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又道。起時不言我起。滅時不言我滅。據此說話。屈滯久在叢林上座。若是初心兄弟。且須體道。人身難得。正法難聞。莫同等閑。施主衣食不易消遣。若不明道。箇箇盡須還他。上座。要會道麼。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甚麼處得這箇消息。問如何是諸法空相。師曰。山河大地。問僧眾雲集。請師舉唱宗乘。師曰。舉來久矣。問佛法付囑國王大臣。今日正勤將何付囑。師曰。萬歲萬歲。問古人有言。山河大地。是汝真善知識。如何得山河大地為善知識去。師曰。汝喚甚麼作山河大地。問如何是合道之言。師曰。汝問我答。問靈山會上迦葉親聞。未審。今日誰人得聞。師曰。迦葉親聞箇甚麼。問古佛道場。學人如何得到。師曰。汝今在甚麼處。問如何是和尚圓通。師敲禪牀三下。問如何是脫却根塵。師曰。莫妄想。問人王法王。是一是二。師曰。人王法王。問如何是諸法寂滅相。師曰。起唯法起。滅唯法滅。問如何是未曾生底法。師曰。汝爭得知。問無著見文殊。為甚麼不識。師曰。汝道文殊還識無著麼。問得意誰家新曲妙。正勤一句請師宣。師曰。道甚麼。曰豈無方便也。師曰。汝不會我語。

漳州羅漢智依宣法禪師

上堂。盡十方世界。無一微塵許法。與汝作見聞覺知。還信麼。然雖如此。也須悟始得。莫將為等閑。不見道。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祇具一隻眼。還會麼。僧問。纖塵不立。為甚麼好醜現前。師曰。分明記取。別處問人。問大眾雲集。誰是得者。師曰。還曾失麼。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行脚僧。問如何是寶壽家風。師曰。一任觀看。曰恁麼則大眾有賴。師曰。汝作麼生。曰終不敢謾大眾。師曰。嫌少作麼。問僧。受業在甚麼處。曰在佛跡。師曰。佛在甚麼處。曰甚麼處不是。師舉起拳曰。作麼生。曰和尚收取。師曰。放闍黎七棒。問僧。今夏在甚麼處。僧曰。在無言上座處。師曰。還曾問訊他否。僧曰。也曾問訊。師曰。無言作麼生問得。僧曰。若得無言。甚麼處不問得。師喝曰。恰似問老兄。師與彥端長老喫餅餤。端曰。百種千般其體不二。師曰。作麼生是不二體。端拈起餅餤。師曰。祇守百種千般。端曰。也是和尚見處。師曰。汝也是羅公詠梳頭樣。師將示滅。乃謂眾曰。今晚四大不和暢。雲騰鳥飛。風動塵起。浩浩地還有人治得麼。若治得。永劫不相識。若治不得。時時常見我。言訖告寂。

金陵鍾山章義院道欽禪師

太原人也。初住廬山棲賢。上堂。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則神。我尋常示汝。何不向衣鉢下坐地。直下參取。須要上來討箇甚麼。既上來。我即事不獲已。便舉古德少許方便。抖擻些子龜毛兔角解落。向汝諸上座欲得省要。僧堂裏。三門下。寮舍裏。參取好。還有會處也未。若有會處試說看。與上座證明。僧問。如何是棲賢境。師曰棲賢有甚麼境。問古人拈椎竪拂。還當宗乘中事也無。師曰。古人道了也。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和尚指示。師曰。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後江南國主。請居章義道場。上堂。總來這裏立作甚麼。善知識如河沙數。常與汝為伴。行住坐外不相捨離。但長連牀上穩坐地。十方善知識自來參。上座何不信取。作得如許多難易他古聖。嗟見今時人不奈何。乃曰。傷夫人情之惑久矣。目對真而不覺。此乃嗟。汝諸人看却不知。且道看却甚麼不知。何不體察古人方便。祇為信之不及。致得如此。諸上座。但於佛法中留心。無不得者。無事體道去。便下座。僧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時如何。師曰。莫謾語。問佛法還受變異也無。師曰。上座是。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舉揚宗旨。師曰。久矣。問如何是玄旨。師曰。玄有甚麼旨。

金陵報恩匡逸禪師

明州人也。江南國主。請居上院。署凝密禪師。上堂。顧視大眾曰。依而行之即無累矣。還信麼。如太陽赫弈皎然地。更莫思量。思量不及。設爾思量得及。喚作分限智慧。不見先德云。人無心合道。道無心合人。人道既合。是名無事人。且自何而凡。自何而聖。於此若未會。可謂為迷情所覆。便去離不得。迷時即有窒礙。為對為待。種種不同。忽然惺去。亦無所得。譬如演若達多認影迷頭。豈不擔頭覓頭。然正迷之時。頭且不失。及乎悟去。亦不為得。何以故。人迷謂之失。人悟謂之得。得失在於人。何關於動靜。僧問。諸佛說法。普潤群機。和尚說法。甚麼人得聞。師曰。祇有汝不聞。問如何是報恩一句。師曰。道不是得麼。問十二時中思量不到處。如何行履。師曰。汝如今在甚麼處。問祖嗣西來。如何舉唱。師曰。不違所請。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我答爭似汝舉。問佛為一大事因緣出世。未審和尚出世如何。師曰。恰好。曰恁麼則大眾有賴。師曰。莫錯會。

金陵報慈文遂導師

杭州陸氏子。甞究首楞嚴。甄會真妄緣起。本末精博。於是節科注。釋文句交絡。厥功既就。謁於法眼述己所業。深符經旨。眼曰。楞嚴豈不是有八還義。師曰。是。曰明還甚麼。師曰。明還日輪。曰日還甚麼。師懵然無對。眼誡令焚其所注之文。師自此服膺。請益始忘知解。金陵國主。署雷音覺海大導師。上堂。天人羣生類。皆承此恩力。威權三界。德被四方。共稟靈光。咸稱妙義。十方諸佛常頂門。汝誰敢是非及乎。向這裏喚作開方便門。對根設教。便有如此如彼。流出無窮。若能依而奉行。有何不可。所以清涼先師道。佛是無事人。且如今覓箇無事人。也不可得。僧問。巔山巖崖。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汝喚甚麼作巔山巖崖。問如何是道。師曰。妄想顛倒。乃曰。老僧平生百無所解。日日一般。雖住此間。隨緣任運。今日諸上座與本無異。珍重。僧問。如何是無異底事。師曰。千差萬別。僧再問。師曰。止止不須說。且會取千差萬別。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方丈板門扇。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師曰。四郎五郎廟。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簳麵杖。問如何是正直一路。師曰。遠遠近近。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咄哉癡人。此是險路。問僧。從甚麼處來。曰曹山來。師曰。幾程到此曰七程。師曰。行却許多山林谿澗。何者是汝自己。曰總是。師曰眾生顛倒認物為己。曰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總是。乃曰。諸上座各在此經冬過夏。還有人悟自己也無。山僧與汝證明。令汝真見不被邪魔所惑。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好箇師僧。眼目甚分明。

漳州羅漢院守仁禪師

泉州人也。上堂。祇據如今。誰欠誰剩。然雖如此。猶是第二義門。上座。若明達得去。也且是一是二。更須子細看。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師曰。即今是甚麼意。問如何是涅槃。師曰。生死。曰如何是生死。師曰。適來道甚麼。僧眾晚參。師曰。物物本來無處所。一輪明月印心池。便歸方丈。次住報恩。上堂。報恩這裏不曾與人揀話。今日與諸上座揀一兩則話。還願樂麼。諸上座。鶴脛長。[梟-木+儿]脛短。甘草甜。黃蘗苦。恁麼揀辨。還愜雅意麼。諸上座。莫是血脉不通。泥水有隔麼。且莫錯會。珍重。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喚甚麼作西來意。曰恁麼則無西來也。師曰。由汝口頭道。問如何是報恩家風。師曰。無汝著眼處。問。學人未委稟承。請師方便。師曰。莫相孤負麼。曰恁麼則有師資之分也。師曰。叢林見多。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向汝道甚麼。問如何是無生之相。師曰。捨身受身。曰恁麼則生死無過也。師曰。料汝恁麼會。又曰。人人皆備理。一一盡圓常。僧便問。如何是圓常之理。師曰。無事不參差。曰恁麼則蹤橫法界也。師曰。巧道有何難。問如何是不到三寸。師曰。你問我答。問僧。甚麼處來。曰福州來。師曰。跋涉如許多山嶺。阿那箇是上座自己。曰某甲親離福州。師曰。祇恁麼。別更有商量。曰更作甚麼商量。師曰。汝話墮也。問不昧緣塵。請師一接。師曰。喚甚麼作緣塵。曰若不伸問。焉息疑情。師曰。若不是今日。便作官方。

撫州黃山良匡禪師

吉州人也。僧問。如何是黃山家風。師曰。築著汝鼻孔。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春夏秋冬。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曰。汝問宗乘中一句豈不是。曰恁麼則不哆哆。師曰。莫哆哆好。問眾星攢月時如何。師曰。喚甚麼作月。曰莫祇這箇便是也無。師曰。這箇是甚麼。問明鏡當臺。森羅為甚麼不現。師曰。那裏當臺。曰爭奈即今何。師曰。又道不現。

金陵報恩院玄則禪師

滑州衛南人也。初問青峰。如何是學人自己。峰曰。丙丁童子來求火。後謁法眼。眼問。甚處來。師曰。青峰。眼曰。青峰有何言句。師舉前話。眼曰。上座作麼生會。師曰。丙丁屬火。而更求火。如將自己求自己。眼曰。與麼會。又爭得。師曰。某甲祇與麼。未審和尚如何。眼曰。你問我。我與你道。師問。如何是學人自己。眼曰。丙丁童子來求火。師於言下頓悟。開堂日。李王與法眼俱在會。僧問。龍吟霧起。虎嘯風生。學人知是出世邊事。到此為甚麼不會。師曰。會取好。僧舉頭看師。又看法眼。乃抽身入眾。法眼與李王當時失色。眼歸方丈。令侍者喚問話僧至。眼曰。上座適來問底話。許你具眼。人天眾前。何不禮拜葢覆却。眼摵一坐具。其僧三日後吐光而終。僧問。了了見佛性。如何是佛性。師曰。不欲便道。問如何是金剛大士。師曰。見也未。問如何是諸聖密密處。師曰。却須會取自己。曰如何是和尚密密處。師曰。待汝會始得。上堂。諸上座。盡有常圓之月。各懷無價之珍。所以月在雲中。雖明而不照。智隱惑內。雖真而不通。無事久立。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飛飛颺颺。問如何是了然一句。師曰。對汝又何難。曰恁麼道。莫便是也無。師曰。不對又何難。曰深領和尚恁麼道。師曰。汝道。我道甚麼。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待汝生即道。曰賓主歷然。師曰。汝立地見亡僧。問如何是學人本來心。師曰。汝還曾道著也未。曰祇如道著如何體會。師曰。待汝問始得。問教中道。樹能生果。作玻瓈色。未審此果何人得喫。師曰。樹從何來。曰學人有分。師曰。去果八萬四千。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江河競注。日月旋流。問宗乘中玄要處。請師一言。師曰。汝行脚來多少時也。曰不曾逢伴侶。師曰。少瞌睡。

金陵淨德院智筠達觀禪師

河中府王氏子。初住棲賢。上堂。從上諸聖。方便門不少。大抵祇要諸仁者有箇見處。然雖未見。且不參差一絲髮許。諸仁者。亦未甞違背一絲髮許。何以故。煜赫地顯露。如今便會取。更不費一毫氣力。還省要麼。設道毗盧有師。法身有主。斯乃抑揚對機施說。諸仁者作麼生會對底道理。若也會。且莫嫌他佛語。莫重祖師。直下是自己眼明始得。僧問。如何是的的之言。師曰。道甚麼。問紛然覓不得時如何。師曰。覓箇甚麼不得。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用祖師意作甚麼。問今朝呈遠瑞。正意為誰來。師曰。大眾盡見汝恁麼問。江南國主創淨德院。延請居之。署達觀禪師。上堂。夫欲慕道。也須上上根器始得。造次中下不易承當。何以故。佛法非心意識境界。上座莫恁麼懱猰地。他古人道。沙門眼。把定世界。函蓋乾坤。綿綿不漏絲髮。所以諸佛讚歎。讚歎不及。比喻。比喻不及。道上座威光赫奕。亘古亘今。幸有如是家風。何不紹續取。為甚麼自生卑劣。枉受辛勤。不能曉悟。祇為如此。所以諸佛出興於世。祇為如此。所以諸佛唱入涅槃。祇為如此。所以祖師特地西來。僧問。諸聖皆入不二法門。如何是不二法門。師曰。但恁麼入。曰恁麼則今古同然去也。師曰。汝道甚麼處是同。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恰問著。曰恁麼則學人禮拜也。師曰。汝作麼生會。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不是。乃曰。吾不能投身巖谷。滅迹市廛。而出入禁庭。以重煩世主。吾之過也。遂屢辭歸故山。國主錫以五峰棲玄蘭若。

高麗國道峰山慧炬國師

始發機於法眼之室。本國主思慕。遣使來請。遂回故地。國主受心訣。禮待彌厚。一日請入王府。上堂。師指威鳳樓示眾曰。威鳳樓為諸上座舉揚了也。還會麼。儻若會。且作麼生會。若道不會。威鳳樓作麼生不會。珍重。

杭州真身寶塔寺紹巖禪師

雍州劉氏子。吳越王命師開法。署了空大智常照禪師。上堂。山僧素寡知見。本期閑放。念經待死。豈謂。今日大王勤重。苦勉山僧。効諸方宿德。施張法筵。然大王致請。也祇圖諸仁者明心。此外別無道理。諸仁者。還明心也未。莫不是語言譚笑時。凝然杜默時。參尋知識時。道伴商略時。觀山翫水時。耳目絕對時。是汝心否。如上所解。盡為魔魅所攝。豈曰明心。更有一類人。離身中妄想外。別認徧十方世界。含日月。包太虗。謂是本來真心。斯亦外道所計。非明心也。諸仁者要會麼。心無是者。亦無不是者。汝擬執認其可得乎。僧問。六合澄清時如何。師曰。大眾誰信汝。師開寶四年七月示疾。謂門弟子曰。諸行無常。即常住相。言訖跏趺而逝。

台州般若寺敬遵通慧禪師

上堂。皎皎煜赫地。亘古亘今也。未曾有纖毫間斷相。無時無節。長時拶定。上座無通氣處。所以道。山河大地。是上座善知識。放光動地。觸處露現。實無絲頭許法可作隔礙。如今因甚麼却不會。特地生疑去。無事不用久立。僧問。優曇花折人皆覩。般若家風賜一言。師曰。不因上座問。不曾舉似人。曰恁麼則般若雄峯詎齊今古。師曰。也莫錯會。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華。師曰。汝甚麼處見。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華。師曰。且領話好。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未審今日一會。何人得聞。師曰。試舉迦葉聞底看。曰恁麼則迦葉親聞去也。師曰。亂道作麼。師自述真讚曰。真兮寥廓。郢人圖雘。嶽聳雲空。澄潭月躍。

廬山歸宗策真法施禪師

曹州魏氏子也。初名慧超。謁法眼問曰。慧超咨和尚。如何是佛。眼曰。汝是慧超。師從此悟入。住後上堂。諸上座。見聞覺知。祇可一度。祇如會了。是見聞覺知。不是見聞覺知。要會麼。與諸上座說破了也。待汝悟始得。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我向汝道。即別有也。問如何是歸宗境。師曰。是汝見甚麼。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出去。問國王請命。大啟法筵。不落見聞。請師速道。師曰。閑言語。曰師意如何。師曰。又亂說。問承教有言。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塵剎即不問。如何是報佛恩。師曰。汝若是則報佛恩。問無情說法。大地得聞。師子吼時如何。師曰。汝還聞麼。曰恁麼則同無情也。師曰。汝不妨會得好。問古人以不離見聞為宗。未審和尚以何為宗。師曰。此問甚好。曰猶是三緣四緣。師曰。莫亂道。

洪州同安院紹顯禪師

僧問。王恩降旨師親受。熊耳家風乞一言。師曰。已道了也。問千里投師。請師一接。師曰。好入處。雲蓋山乞瓦造殿。有官人問。既是雲蓋。何用乞瓦。僧無對。師代曰。罕遇其人。

廬山棲賢慧圓禪師

上堂。出得僧堂門。見五老峯。一生參學事畢。何用更到這裏來。雖然如此。也勞上座一轉了也。珍重。僧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未審古人意旨如何。師曰。大眾一時會取。上堂。有僧擬問。師乃指其僧曰。住住。其僧進步問。從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前言不搆。後語難追。曰未審今日事如何。師曰。不會人言語。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好。問如何是棲賢境。師曰。入得三門便合知。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此土不欠少。

洪州觀音院從顯禪師

泉州人也。上堂。眾集。良久曰。文殊深讚居士。未審居士受讚也無。若受讚。何處有居士邪。若不受讚。文殊不可虗發言也。大眾作麼生會。若會。真箇衲僧。僧問。居士默然。文殊深讚。此意如何。師曰。汝問我答。曰忽遇恁麼人出頭來。又作麼生。師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問如何是觀音家風。師曰。眼前看取。曰忽遇作者來。作麼生見待。師曰。貧家祇如此。未必便言歸。問久負沒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作麼生聽。其僧側耳。師曰。賺殺人。乃曰。盧行者當時大庾嶺頭謂明上座言。莫思善莫思惡。還我明上座本來面目來。觀音今日不恁麼道。還我明上座來。恁麼道。是曹溪子孫也無。若是曹溪子孫。又爭除却四字。若不是。又過在甚麼處。試出來商量看。良久曰。此一眾。真行脚人也。便下座。太平興國八年九月中。師謂檀那袁長史曰。老僧三兩日間歸鄉去。袁曰。和尚年尊。何更思鄉。師曰。歸鄉圖得好鹽喫。袁不測其言。翌日師不疾坐亡。袁建塔于西山。

洛京興善棲倫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向汝道甚麼即得。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適來猶記得。

洪州嚴陽新興院齊禪師

僧問。如何得出三界去。師曰。汝還信麼。曰信則深信。乞和尚慈悲。師曰。祇此信心。亘古亘今。快須究取。何必沉吟。要出三界。三界唯心。師因雪謂眾曰。諸上座。還見雪麼。見即有眼。不見無眼。有眼即常。無眼即斷。恁麼會得。佛身充滿。問學人辭去泐潭。乞和尚示箇入路。師曰。好箇入路。道心堅固。隨眾參請。隨眾作務。要去便去。要住便住。去之與住。更無他故。若到泐潭。不審馬祖。

潤州慈雲匡達禪師

僧問。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未審和尚出世如何。師曰。恰好。曰作麼生。師曰。不好。

蘇州薦福院紹明禪師

州將錢仁奉請住持。乃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切處看取。

澤州古賢院謹禪師

侍立法眼次。眼問一僧曰。自離此間。甚麼處去來。曰入嶺來。眼曰不易。曰虗涉他如許多山水。眼曰。如許多山水也不惡。其僧無語。師於此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築著你鼻孔。問僧曰。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堅密身。僧竪指。師曰。現則現。你作麼生會。僧無語。

宣州興福院可勳禪師

建州朱氏子。僧問。如何是興福正主。師曰。闍黎不識。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縱未歇狂。頭亦何失。問如何是道。師曰。勤而行之。問何云法空。師曰。不空。有偈示眾曰。秋江煙島晴。鷗鷺行行立。不念觀世音。爭知普門入。

洪州上藍院守訥禪師

上堂。盡令提綱。無人掃地。叢林兄弟。相共證明。晚進之流。有疑請問。僧問。願開甘露門。當觀第一義。不落有無中。請師垂指示。師曰。大眾證明。曰恁麼則莫相屈去也。師曰。閑言語。問如何是佛。師曰。更問阿誰。

撫州覆船和尚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不識。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莫謗祖師好。

杭州奉先寺法瓌法明普照禪師

僧問。釋迦出世。天雨四華。地搖六動。未審今日有何祥瑞。師曰。大眾盡見。曰法王法如是。師曰。人王見在。問法眼寶印和尚親傳。今日一會當付何人。師曰。誰人無分。曰恁麼則雷音普震無邊剎去也。師曰。也須善聽。

廬山化城寺慧朗禪師

江南相國宋齊丘請開堂。師陞座曰。今日令公請山僧為眾。莫非承佛付囑不忘佛恩。眾中有問話者。出來為令公結緣。僧問。令公親降。大眾雲臻。從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莫是孤負令公麼。問師常苦口。為甚麼學人己事不明。師曰。闍黎甚麼處不明。曰不明處請師決斷。師曰。適來向汝道甚麼。曰恁麼則全因今日去也。師曰。退後禮三拜。

杭州慧日永明寺道鴻通辯禪師

僧問。遠離天台境。來登慧日峰久聞師子吼。今日請師通。師曰聞麼。曰恁麼則昔日崇壽。今日永明也。師曰。幸自靈利。何須亂道。乃曰。大道廓然。古今常爾。真心周徧。如量之智皎然萬象森羅。咸真實相。該天括地。亘古亘今。大眾還會麼。還辯白得麼。僧問。國王嘉命。公貴臨筵。未審今日當為何事。師曰。驗取。曰此意如何。師曰。甚麼處去來。曰恁麼則成造次也。師曰。休亂道。

高麗國靈鑒禪師

僧問。如何是清淨伽藍。師曰。牛欄是。問如何是佛。師曰。拽出癲漢著。

荊門上泉和尚

僧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我得。問遠遠投師。如何一接。師按杖視之。其僧禮拜。師便喝。問尺璧無瑕時如何。師曰。我不重。曰不重後如何。師曰。火裏蝍蟟飛上天。

廬山大林寺僧遁禪師

初住圓通。有僧舉。僧問玄沙。向上宗乘。此間如何言論。沙曰。少人聽。未審玄沙意旨如何。師曰。待汝移却石耳峰。我即向汝道。(歸宗柔別云。且低聲)。

池州仁王院緣勝禪師

僧問。農家擊壤時如何。師曰。僧家自有本分事。曰不問僧家本分事。農家擊壤時如何。師曰。話頭何在。

南嶽下十世

  天台韶國師法嗣

  杭州慧日永明延壽智覺禪師

餘杭王氏子。總角之歲。歸心佛乘。既冠不茹葷。日唯一食。持法華經。七行俱下。纔六旬悉能誦之。感群羊跪聽。年二十八。為華亭鎮將。屬翠巖參禪師遷止龍冊寺大闡玄化。時吳越文穆王。知師慕道。乃從其志。遂禮翠巖為師。執勞供眾。都忘身宰。衣不繒纊。食無重味。野蔬布襦。以遣朝夕。尋往天台山天柱峰。九旬習定。有烏類斤鷃。巢於衣襵中。暨謁韶國師。一見而深器之。密授玄旨。仍謂師曰。汝與元師有緣。他日大興佛事。初住雪竇。上堂。雪竇這裏。迅瀑千尋。不停纖粟。奇巖萬仞。無立足處。汝等諸人。向甚麼處進步。僧問。雪竇一徑如何履踐。師曰。步步寒華結。言言徹底冰。師有偈曰。孤猿呌落中巖月。野客吟殘半夜燈。此境此時誰得意。白雲深處坐禪僧。忠懿王請開山靈隱新寺。明年遷永明大道場。眾盈二千。僧問。如何是永明妙旨。師曰。更添香著。曰謝師指示。師曰。且喜沒交涉。僧禮拜。師曰。聽取一偈。欲識永明旨。門前一湖水。日照光明生。風來波浪起。問學人久在永明。為甚麼不會永明家風。師曰。不會處會取。曰不會處如何會。師曰。牛胎生象子。碧海起紅塵。問成佛成祖亦出不得。六道輪回亦出不得。未審出甚麼處不得。師曰。出汝問處不得。問教中道。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長時轉不停。非義亦非聲。曰如何受持。師曰。若欲受持者。應須著眼聽。問如何是大圓鏡。師曰。破砂盆。師居永明十五載。度弟子一千七百人。開寶七年入天台山度戒。約萬餘人。常與七眾。授菩薩戒。夜施鬼神食。朝放諸生類。不可稱算。六時散華行道。餘力念法華經。計萬三千部。著宗鏡錄一百卷。詩偈賦詠凡千萬言。播於海外。高麗國王覽師言教。遣使齎書。敘弟子之禮。奉金線織成袈裟。紫水精珠。金澡罐等。彼國僧三十六人皆承印記。前後歸本國。各化一方。開寶八年十二月示疾。越二日焚香告眾。跏趺而寂。塔于大慈山。

蘇州長壽院朋彥廣法禪師

永嘉秦氏子。僧問。如何是玄旨。師曰。四稜塌地。問如何是絕絲毫底法。師曰。山河大地。曰恁麼則即相而無相也。師曰。也是狂言。問。如何是徑直之言。師曰。千迃萬曲。曰恁麼則無不總是也。師曰。是何言歟。問如何是道。師曰。跋涉不易。

溫州大寧院可弘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真一路。師曰。七顛八倒。曰恁麼則法門無別去也。師曰。我知汝錯會去。問皎皎地無一絲頭時如何。師曰。話頭已墮。曰乞師指示。師曰。適來亦不虗設。問向上宗乘請師舉揚。師曰。汝問太遲生。曰恁麼則不仙陀去也。師曰。深知汝恁麼去。

杭州五雲山華嚴院志逢禪師

餘杭人也。生惡葷血。膚體香潔。幼歲出家。於臨安東山朗瞻院依年受具。通貫三學。了達性相。甞夢陞須彌山。覩三佛列坐。初釋迦。次彌勒。皆禮其足。唯不識第三尊。但仰視而已。釋尊謂之曰。此是補彌勒處。師子月佛。師方作禮。覺後因閱大藏經。乃笠所夢。天福中。遊方抵天台雲居參國師。賓主緣契。頓發玄祕。一日入普賢殿中宴坐。倐有一神人。跪膝於前。師問。汝其誰乎。曰護戒神也。師曰。吾患有宿愆未殄。汝知之乎。曰師有何罪。唯一小過耳。師曰。何也。曰凡折鉢水。亦施主物。師每傾棄。非所宜也。言訖而隱。師自此洗鉢水盡飲之。積久因致脾疾。十載方愈。(凡折退飲食及涕唾便利等。並宜鳴指默念呪。發施心而傾棄之)吳越國王。嚮師道風。召賜紫衣。署普覺禪師。命住臨安功臣院。上堂。諸上座。捨一知識。參一知識。盡學善財南遊之式樣。且問上座。祇如善財禮辭文殊。擬登妙峰謁德雲比丘。及到彼所。何以德雲却於別峰相見。夫教意祖意。同一方便。終無別理。彼若明得。此亦昭然。諸上座。即今簇著老僧。是相見。是不相見。此處是妙峰。是別峰。脫或從此省去。可謂不孤負老僧。亦常見德雲比丘。未甞剎那相捨離。還信得及麼。僧問。叢林舉唱曲為今時。如何是功臣的的意。師曰。見麼。曰恁麼則大眾咸欣也。師曰。將謂師子兒。問佛佛授手。祖祖傳心。未審和尚傳箇甚麼。師曰。汝承當得麼。曰學人承當不得。還別有人承當得否。師曰。大眾笑汝。問如何是如來藏。師曰。恰問著。問如何是諸佛機。師曰。道是得麼。上堂。良久曰。大眾看看。便下座。上堂。古德為法行脚不憚勤勞。如雪峰。三到投子。九上洞山。盤桓往返。尚求箇入路不得。看汝近世參學人。纔跨門來。便要老僧接引指示說禪。且汝欲造玄極之道。豈同等閑。而況此事亦有時節。躁求焉得。汝等要知悟時麼。如今各且下去。堂中靜坐。直待仰家峯點頭。老僧即為汝說。時有僧出曰。仰家峯點頭也。請師說。師曰。大眾且道。此僧會老僧語。不會老僧語。僧禮拜。師曰。今日偶然失鑒有人。問僧。無為無事人。為甚麼。却有金鎻難。僧無對。師代云。祇為無為無事。僧問。教中道。文殊忽起佛見法見。被佛威神攝向二鐵圍山。意旨如何。師曰。甚麼處是二鐵圍山。僧無語。師曰。還會麼。如今若有人。起佛法之見。吾與烹茶兩甌。且道。賞伊罰伊。同教意。不同教意。開寶四年。大將凌超於五雲山創院。奉師為終老之所。師每攜大扇乞錢。買肉飼虎。虎每迎之。載以還山。雍熈二年示寂。塔於本院。

杭州報恩法端慧月禪師

上堂。數夜與諸上座東語西話。猶未盡其源。今日與諸上座。大開方便。一時說却。還願樂也無。久立珍重。僧問。學人恁麼上來。請師接。師曰。不接。曰為甚麼不接。師曰。為汝太靈利。

杭州報恩紹安通辯明達禪師

上堂。僧問。大眾側聆。請師不吝。師曰。奇怪。曰恁麼則今日得遇於師也。師曰。是何言歟。乃曰。一句染神。萬劫不朽。今日為諸人舉一句子。良久曰。分明記取。便下座。上堂。幸有樓臺匝地常提祖印。不妨諸上座參取。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切處見成。曰恁麼則亘古亘今也。師曰。莫閑言語。

福州廣平院守威宗一禪師

本州人也。參天台國師得旨。乃付衣法。時有僧問。大庾嶺頭提不起。如何今日付於師。師提起曰。有人敢道天台得麼。上堂。達磨大師云。吾法三千年後不移絲髮。山僧今日不移達磨絲髮。先達之者。共相證明。若未達者。不移絲髮。僧問。洪鐘韻絕。大眾臨筵。祖意西來。請師提唱。師曰。洪鐘韻絕。大眾臨筵。問古人云。任汝千聖見。我有天真佛。如何是天真佛。師曰。千聖是弟。問如何是廣平家風。師曰。誰不受用。上堂。不用開經作梵。不用展鈔牒科。還有理論處也無。設有理論處。亦是方便之談。宗乘事。合作麼生。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未曾有人答得。曰請師方便。師曰。何不更問。

杭州報恩永安禪師

溫州翁氏子。幼依本郡彙征大師出家。後唐天成中。隨本師入國。忠懿王命征為僧正。師尤不喜俗務。擬潛往閩川投訪禪。會屬路岐艱阻。遂回天台山結茅。尋遇韶國師開示。頓悟本心。乃辭出山。征聞於王。王命住越州清泰。次召居上寺。署正覺空慧禪師。上堂。十方諸佛一時雲集。與諸上座證明。諸上座與佛一時證明。還信麼。切忌卜度。僧問。四眾雲臻。如何舉唱。師曰。若到諸方。切莫錯舉。曰非但學人。大眾有賴。師曰。禮拜著。問五乘三藏。委者頗多。祖意西來。乞師指示。師曰。五乘三藏。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汝却靈利。問如何大作佛事。師曰。嫌甚麼。曰恁麼則親承摩頂去也。師曰。何處見世尊。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過這邊立。僧纔移步。師召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聽取一偈。汝問西來意。且過這邊立。昨夜三更時。雨打虗空濕。電影忽然明。不似蚰蜒急。開寶七年。示疾。告眾言別。時有僧問。昔日如來正法眼。迦葉親傳。未審和尚玄風。百年後如何體會。師曰。汝甚麼處見迦葉來。曰恁麼則信受奉行。不忘斯旨去向。師曰。佛法不是這箇道理。言訖跏趺而寂。闍維舌根不壞。柔輭如紅蓮華。藏於普賢道場。

廣州光聖院師護禪師

閩人也。自天台得法。化行嶺表。國主劉氏。創大伽藍。請師居焉。署大義禪師。僧問。昔日梵王請佛。今日國主臨筵。祖意西來。如何舉唱。師曰。不要西來。山僧已舉唱了也。曰豈無方便。師曰。適來豈不是方便。問學人乍入叢林。西來妙訣。乞師指示。師曰。汝未入叢林。我已示汝了也。曰如何領會。師曰。不要領會。

杭州奉先寺清昱禪師

永嘉人也。忠懿王召入問道。創奉先居之。署圓通妙覺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高聲舉似大眾。

台州紫凝普聞寺智勤禪師

僧問。如何是空手把鉏頭。師曰。但恁麼諦信。曰如何是步行騎水牛。師曰。汝自何來。有偈示眾曰。今年五十五。脚未蹋寸土。山河是眼睛。大海是我肚。太平興國四年。有旨試僧經業。山門老宿各寫法名。唯師不閑書札。時通判李憲問。世尊還解書也無。師曰。天下人知。淳化初不疾。命侍僧開浴。浴訖垂誡徒眾。安坐而逝。塔於本山。三年後門人遷塔發龕。覩師容儀儼若。髭髮仍長。遂迎入新塔。

溫州鴈蕩山願齊禪師

錢塘江氏子。上堂。僧問。夜月舒光。為甚麼碧潭無影。師曰。有家弄影漢。其僧從東過西立。師曰。不唯弄影。兼乃怖頭。

杭州普門寺希辯禪師

蘇州人也。忠懿王命主越州清泰。署慧智。後遷上寺。上堂。山僧素乏知見。復寡聞持。頃雖侍立於國師。不蒙一句開示。以致今日與諸仁者聚會。更無一法可相助發。何況能為諸仁者。區別緇素。商量古今。還怪得山僧麼。若有怪者。且道此人具眼。不具眼。有賓主義。無賓主義。晚學初機。必須審細。僧問。如何是普門示現神通事。師曰。恁麼則闍黎怪老僧去也。曰不怪時如何。師曰。汝且下堂裏思惟去。太平興國三年。吳越王入覲。師隨寶塔至。見于滋福殿。賜紫衣。號慧明禪師。端拱中。乞還故里。詔從之。賜御製詩。忠懿王施金於常熟本山院。創甎浮圖。七級。高二百尺。功既就。至道三年八月。示寂。塔于院之西北隅。

杭州光慶寺遇安禪師

錢塘沈氏子。上堂。僧問。無價寶珠。請師分付。師曰。善能吐露。曰恁麼則人人具足去也。師曰。珠在甚麼處。僧禮拜。師曰。也是虗言。問提綱舉領。盡立主賓。如何是主。師曰。深委此問。曰如何是賓。師曰。適來向汝道甚麼。曰賓主道合時如何。師曰。其令不行。問心月孤圓。光吞萬象。如何是吞萬象底光。師曰。大眾總見汝恁麼問。曰光吞萬象。從師道。心月孤圓意若何。師曰。抖擻精神著。曰鷺倚雪巢猶可辯。光吞萬象事難明。師曰謹退。問青山綠水。處處分明。和尚家風。乞垂一句。師曰。盡被汝道了也。曰未必如斯。請師答話。師曰。不用閑言。又一僧方禮拜。師曰。問答俱備。僧擬問。師乃叱之。上堂。欲識曹溪旨。雲飛前面山。分明真實箇。不用別追攀。僧問。古德有言。井底紅塵生。山頭波浪起。未審此意如何。師曰。若到諸方。但恁麼問。曰和尚意旨如何。師曰。適來向汝道甚麼。乃曰。古今相承。皆云塵生井底。浪起山頭。結子空華。生兒石女。且作麼生會。莫是和聲送事。就物呈心。句裏藏鋒。聲前全露麼。莫是有名無體。異唱玄譚麼。上座自會即得。古人意旨即不然。既恁麼會不得。合作麼生會。上座欲得會麼。但看。泥牛行處。陽燄飜波。木馬嘶時。空華墜影。聖凡如此。道理分明。何須久立珍重。

台州般若寺友蟾禪師

錢塘人也。初住雲居普賢。忠懿王署慈悟禪師。遷止上寺。眾盈五百。僧問。鼓聲纔罷。大眾雲臻。向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虧汝甚麼。曰恁麼則人人盡霑恩去也。師曰。莫亂道。

婺州智者寺全肯禪師

初參國師。國師問。汝名甚麼。師曰。全肯。國師曰。肯箇甚麼。師於言下有省。乃禮拜。住後僧問。有人不肯。還甘也無。師曰。若人問我。即向伊道。

福州玉泉義隆禪師

上堂。山河大地。盡在諸人眼睛裏。因甚麼說會與不會。時有僧問。山河大地眼睛裏。師今欲更指歸誰。師曰。祇為上座去處分明。曰若不上來伸此問。焉知方便不虗施。師曰。依俙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

杭州龍冊寺曉榮禪師

溫州鄧氏子。僧問。祖祖相傳。未審和尚傳阿誰。師曰。汝還識得祖也未。僧慧文問。如何是真實沙門。師曰。汝是慧文。問如何是般若大神珠。師曰。般若大神珠。分形萬億軀。塵塵彰妙體。剎剎盡毗盧。問如何是日用事。師曰。一念周沙界。日用萬般通。湛然常寂滅。常展自家風。小參次。僧問。向上事即不問。如何是妙善臺中的的意。師曰。若到諸方分明舉似。曰恁麼則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師乃叱之。

杭州功臣慶蕭禪師

僧問。如何是功臣家風。師曰。明暗色空。曰恁麼則諸法無生去也。師曰。汝喚甚麼作諸法。僧禮拜。師曰。聽取一偈。功臣家風。明暗色空。法法非異。心心自通。恁麼會得。諸佛真宗。

越州稱心敬璡禪師

僧問。結束囊裝。請師分付。師曰。莫諱却。曰甚麼處孤負和尚。師曰。却是汝孤負我。

福州嚴峯師朮禪師

開堂陞座。極樂和尚問曰。大眾顒望。請震法雷。師曰。大眾還會麼。還辨得麼。今日不異靈山。乃至諸佛國土。天上人間。總皆如是。亘古亘今。當無變異。作麼生會無變異底道理。若會得。所以道。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僧問。靈山一會。迦葉親聞。嚴峰一會。誰是聞者。師曰。問者不弱。問如何是文殊。師曰。來處甚分明。

潞府華嚴慧達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山河大地。問如何是華嚴境。師曰。滿目無形影。

越州清泰院道圓禪師

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今日遷化。嶺中上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可向汝道庭前栢樹子。

杭州九曲觀音院慶祥禪師

餘杭人也。辯才冠眾。多聞強記。時天台門下推為傑出。僧問。湛湛圓明。請師一決。師曰。十里平湖。一輪秋月。問險惡道中。以何為津梁。師曰。以此為津梁。曰如何是此。師曰。築著汝鼻孔。問無根樹子。向甚麼處栽。師曰。汝甚處得來。

杭州開化寺行明傳法禪師

本州于氏子。禮雪竇智覺禪師為師。及智覺遷永明。遂入天台國師之室。蒙授記莂。復歸永明。翊贊廼師。海眾傾仰。忠懿王建六和寺。(本朝賜開化額)延請住持。聚徒說法。僧問。如何是開化門中流出方便。師曰。日日潮音兩度聞。問如何是無盡燈。師曰。謝闍黎照燭。

越州漁浦開善寺義圓禪師

僧問。一年去。一年來。方便門中請師開。師曰。分明記取。曰恁麼則昔時師子吼。今日象王回也。師曰。且喜沒交涉。

溫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禪師

福州人也。得法於天台。又常閱首楞嚴經。到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師乃破句讀曰。知見立 知即無明本 知見無 見斯即涅槃。於此有省。有人語師曰。破句了也。師曰。此是我悟處。畢生不易。時謂之安楞嚴。至道元年。春將示寂。有嗣子蘊仁侍立。師乃說偈示之。不是嶺頭攜得事。豈從雞足付將來。自古聖賢皆若此。非吾今日為君裁。付囑已。澡身易衣安坐。令舁棺至室。良久自入棺。經三日門人啟棺。覩師右脇吉祥而臥。四眾哀慟。師乃再起陞堂說法。訶責垂誡。此度更啟吾棺者。非吾之子。言訖復入棺長往。

杭州龍華寺慧居禪師

閩人也。自天台領旨。忠懿王命住上寺。開堂示眾曰。從上宗乘。到這裏如何舉唱祇如釋迦如來說一代時教。如瓶注水。古德尚云。猶如夢事寱語一般。且道據甚麼道理。便恁麼道。還會麼。大施門開。何曾壅塞。生凡育聖。不漏纖塵。言凡則全凡。舉聖則全聖。凡聖不相待。箇箇獨稱尊。所以道。山河大地。長時說法。長時放光。地水火風。一一如是。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好箇問頭如法問著。僧擬進前。師曰。又沒交涉也。問諸佛出世。放光動地。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話頭自破。上堂。龍華這裏。也祇是拈柴擇菜。上來下去。晨朝一粥。齋時一飯。睡後喫茶。但恁麼參取。珍重。問學人未明自己。如何辨得淺深。師曰。識取自己眼。曰如何是自己眼。師曰。向汝道甚麼。

婺州齊雲山遇臻禪師

越州楊氏子。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五六尺。其僧禮拜。師曰。塔倒也。問圓明了知。為甚麼不因心念。師曰。圓明了知。曰何異心念。師曰。汝喚甚麼作心念。秋夕閑坐偶成頌曰。秋庭肅肅風[颱-台+(癸-天+虫)][颱-台+(癸-天+虫)]。寒星列空蟾魄高。搘頤靜坐神不勞。鳥窠無端吹布毛。

溫州瑞鹿寺本先禪師

本州鄭氏子。參天台國師。導以非風幡動仁者心動之語。師即悟解。爾後示徒曰。吾初學天台法門。語下便薦然。千日之內四儀之中。似物礙膺。如讐同所。千日之後。一日之中。物不礙膺。讐不同所。當下安樂。頓覺前咎。乃述頌三首。一非風幡動。仁者心動。曰非風幡動唯心動。自古相傳直至今。今後水雲人欲曉。祖師真是好知音。二見色便見心。曰若是見色便見心。人來問著方難答。更求道理說多般。孤負平生三事衲。三明自己。曰曠大劫來祇如是。如是同天亦同地。同地同天作麼形。作麼形兮無不是。師自爾。足不歷城邑。手不度財貨。不設臥具。不衣繭絲。日唯一食。終日宴坐。申旦誨誘。踰三十載其志彌厲。上堂。你諸人。還見竹林蘭若山水院舍人眾麼。若道見則心外有法。若道不見。爭奈竹林。蘭若。山水。院舍。人眾。現在樅然地。還會恁麼告示麼。若會不妨靈利。無事莫立。上堂。大凡參學。未必學問話是參學。未必學揀話。是參學。未必學代語。是參學。未必學別語是參學。未必學捻破經論中奇特言語是參學。未必捻破祖師奇特言語是參學。若於如是等參學。任你七通八達。於佛法中儻無見處。喚作乾慧之徒。豈不聞。古德道。聰明不敵生死。乾慧豈免苦輪。諸人若也參學。應須真實參學始得。行時。行時參取。立時。立時參取。坐時。坐時參取。眠時眠時參取。語時。語時參取。默時。默時參取。一切作務時。一切作務時參取。既向如是等時參。且道參箇甚人。參箇甚麼語。到這裏。須自有箇明白處始得。若不如是。喚作造次之流。則無究了之旨。上堂。幽林鳥呌。碧澗魚跳。雲片展張。瀑聲嗚咽。你等還知得如是多景象。示你等箇入處麼。若也知得。不妨參取好。上堂。天台教中說。文殊觀音普賢三門。文殊門者。一切色。觀音門者。一切聲。普賢門者。不動步而到。我道文殊門者。不是一切色。觀音門者。不是一切聲。普賢門者。是箇甚麼。莫道別却天台教說話。無事且退。上堂。舉僧問長沙。南泉遷化向甚麼處去。沙曰。東家作驢。西家作馬。僧曰。學人不會。沙曰。要騎便騎。要下即下。師曰。若是求出三界修行底人。聞這箇言語。不妨狐疑。不妨驚怛。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或有會云。千變萬化不出真常。或有會云。須會異類中行。始會得這箇言語。或有會云。東家是南泉。西家是南泉。或有會云。東家郎君子。西家郎君子。或有會云。東家是甚麼。西家是甚麼。或有會云。便作驢呌。又作馬嘶。或有會云。喚甚麼作東家驢。喚甚麼作西家馬。或有會云。既問遷化。答在問處。或有會云。作露柱處去也。或有會云。東家作驢。西家作馬。虧南泉甚處如是。諸家會也。總於佛法有安樂處。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東家作驢。西家作馬。學人不會。要騎便騎。要下即下。這箇話不消得多道理而會。若見法界性去。也沒多事。珍重。上堂。鑑中形影。唯憑鑑光顯。現你等諸人所作一切事。且道。唯憑箇甚麼顯現。還知得麼。若也知得。於參學中千足萬足。無事莫立。上堂。你等諸人。夜間眠熟不知一切。既不知一切。且問你等那時有本來性。無本來性。若道那時有本來性。又不知一切。與死無異。若道那時無本來性。睡眠忽省。覺知如故。還會麼。不知一切與死無異。睡眠忽省。覺知如故。如是等時。是箇甚麼。若也不會。各體究取。無事莫立。上堂。諸法所生。唯心所現。如是言語。好箇入底門戶。且問。你等諸人。眼見一切色。耳聞一切聲。鼻嗅一切香。舌了一切味。身觸一切耎滑。意分別一切諸法。祇如眼耳鼻舌身意所對之物。為復唯是你等心。為復非是你等心。若道唯是你等心。何不與你等身。都作一塊了休。為甚麼所對之物。却在你等眼耳鼻舌身意外。你等若道眼耳鼻舌身意所對之物。非是你等心。又爭奈諸法所生唯心所現。言語留在世間。何人不舉著。你等見這箇說話。還會麼。若也不會。大家用心商量教會去。幸在其中。莫令厭學。無事且退。大中祥符元年二月。謂上足如晝曰。可造石龕。中秋望日。吾將順化。晝稟命即成。及期。遠近士庶奔趨瞻仰。是日參問如常。至午坐方丈。手結寶印。謂晝曰。古人云。騎虎頭打虎尾。中央事作麼生。晝曰。也祇是如晝。師曰。你問我。晝乃問。騎虎頭打虎尾。中央事。和尚作麼生。師曰。我也弄不出。言訖奄然開一日微視而逝。

杭州興教洪壽禪師

同國師普請次。聞墮薪有省。作偈曰。撲落非他物。縱橫不是塵。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

蘇州承天永安道原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咄。這旃陀羅。曰學人初機。乞師方便。師曰。汝問甚麼。曰問佛。師曰。咄。這旃陀羅。

清涼欽禪師法嗣

  洪州雲居道齊禪師

本州金氏子。徧歷禪會。學心未息。後於上藍院主經藏。法燈一日謂師曰。有人問我西來意。答它曰。不東不西。藏主作麼生會。師對曰。不東不西。燈曰。與麼會又爭得。曰道齊祇恁麼。未審和尚尊意如何。燈曰。他家自有兒孫在。師於是頓明厥旨。有頌曰。接物利生絕妙。外生終是不肖。他家自有兒孫。將來用得恰好。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阿誰。問荊棘林中無出路。請師方便為畬開。師曰。汝擬去甚麼處。曰幾不到此。師曰。閑言語。問不免輪回。不求解脫時如何。師曰。還曾問建山麼。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放你三十棒。問如何是三寶。師曰。汝是甚麼寶。曰如何。師曰。土木瓦礫。師著語要搜玄。拈古代別等。盛行叢林。至道三年丁酉九月示疾。鐘聲集眾乃曰。老僧三處住持。三十餘年。十方兄弟。相聚話道。主事頭首。勤心贊助。老僧今日火風相逼。特與諸人相見。諸人還見麼。今日若見。是末後方便。諸人向甚麼處見。為向四大五陰處見。六入十二處見。這裏若見。可謂雲居山二十年間。後學有賴。吾去後。山門大眾分付契瓌。開堂住持。凡事勤而行之。各自努力。珍重。大眾纔散。師歸西挾而逝。塔于本山。

靈隱聳禪師法嗣

  杭州功臣院道慈禪師

僧問。師登寶座。大眾咸臻。便請舉揚宗教。師曰。大眾證明。曰恁麼則亘古亘今也。師曰。也須領話。

秀州羅漢院願昭禪師

錢塘人也。上堂。山河大地是真善知識。時常說法。時時度人。不妨諸上座參取。僧問。羅漢家風。請師一句。師曰。嘉禾合穗。上國傳芳。曰此猶是嘉禾家風。如何是羅漢家風。師曰。或到諸方分明舉似。後住杭州香嚴寺。僧問。不立纖塵。請師直道。師曰。眾人笑汝。曰如何領會。師曰。還我話頭來。

處州報恩院師智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誰人不見。問如何是一相三昧。師曰。青黃赤白。曰一相何在。師曰。汝却靈利。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法嗣嗣何人。師曰。靈鷲峰前。月輪皎皎。

衢州瀫寧可先禪師

僧問。如何是瀫寧家風。師曰。謝指示。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怪老僧甚麼處。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適來豈不是問西來意。

杭州光孝院道端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高聲問著。曰莫即便是也無。師曰。沒交涉。後住靈隱示滅。

杭州西山保清院遇寧禪師

開堂。陞座。有二僧。一時禮拜。師曰。二人俱錯。僧擬進語。師便下座。

福州支提雍熈辯隆禪師

明州人也。上堂。巍巍實相。畐塞虗空。金剛之體。無有破壞。大眾還見不見。若言見也。且實相之體。本非青黃赤白。長短方圓。亦非見聞覺知之法。且作麼生說箇見底道理。若言不見。又道。巍巍實相。畐塞虗空。為甚麼不見。僧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脚下底。曰恁麼則尋常履踐。師曰。莫錯認。問如何是堅密身。師曰。倮倮地。曰恁麼則不密也。師曰。見箇甚麼。

杭州瑞龍院希圓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特謝闍黎借問。曰借問則不無。家風作麼生。師曰。瞌睡漢。

歸宗柔禪師法嗣

  南康軍羅漢行林祖印禪師

僧問。天垂甘露。地涌七珍是甚麼人分上事。師曰。謝汝相報。曰恁麼則佛子住此地。即是佛受用去也。師曰。更須子細。上堂。纔坐。忽有猫兒跳上身。師提起示眾曰。昔日南泉親斬却。今朝耶舍示玄徒。而今賣與諸禪客。文契分明要也無。良久。拋下猫兒便下座。

明州天童新禪師

僧問。如何是密作用。師曰。何曾密。問。心徑未通時如何。師曰。甚麼物礙汝。問求之不得時如何。師曰。用求作麼。曰如何即是。師曰。何曾失却。問。如何是天童境。師曰。雲無人種生何極。水有誰教去不回。

杭州功臣覺軻心印禪師

僧問。祖師不在東西山。未審在甚麼處。師曰且討。問如何是天真佛。師曰。爭敢裝點。

明州天童清簡禪師

錢塘張氏子。師為事孤潔。時謂之簡浙客。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欲向汝道。曰請和尚道。師曰。達磨不可再來也。師晚居雪竇而終。塔于寺之東南隅。

百丈恒禪師法嗣

  廬山棲賢澄湜禪師

僧問。趙州石橋。度驢度馬。三峽石橋。當度何人。師曰。蝦蟇蚯蚓。曰恁麼則物物盡沾恩。師曰。踏不著。問仙洞昨朝師罷唱。棲賢今日請師宣。師曰。來日又作麼生。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箭過新羅。問如何是佛。師曰。張三李四。問古人斬蛇意旨如何。師曰。猶未知痛痒。問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學人如何得及第歸。師曰。不才謹退。晚參眾集。師曰。早晨不與諸人相見。今晚不可無言。便下座。問毗目仙人執善財手。見微塵諸佛。祇如未執手時。見箇甚麼。師曰。如今又見箇甚麼。上堂。良久曰。幸好一盤飯。不可糝椒薑。雖然如此。試唼噉看。便下座。

蘇州萬壽德興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大眾一時瞻仰。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汝且自為。乃曰。問答俱備。其誰得意。若向他求。還成特地。老僧久處深山。比為藏拙。何期今日入到萬壽門下。可謂藏之不得。既藏不得。分明露現。未審諸人阿誰先見。如有見處。出來對眾吐露箇消息。良久曰。久立珍重。

越州雲門雍熈永禪師

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且莫哮吼。曰出窟後如何。師曰。退後著。問如何是古佛徑路。師曰。誰不履踐。問如何是學人休心息意處。師曰。拗折拄杖得也未。問心王出勑時如何。師曰。更宣一徧看。問如何是決定義。師曰。不可執著。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此意不小。

永明潛禪師法嗣

  杭州千光王寺瓌省禪師

溫州鄭氏子。幼歲出家。精究律部。聽天台文句。棲心於圓頓止觀。後閱楞嚴。文理宏濬。未能洞曉。一夕誦經既久。就案假寐。夢中見日輪自空而降。開口吞之。自是倐然發悟。差別義門渙然無滯。後參永明。永明唯印前解。無別指喻。以忠懿王所遺衲衣授之表信。住後上堂。諸上座。佛法無事。昔之日月。今之日月。昔日風雨。今日風雨。昔日上座。今日上座。舉亦了。說亦了。一切成現。好珍重。開寶五年七月。寶樹浴池忽現其前。師曰。凡所有相。皆是虗妄。越三日示疾。集眾言別。安坐而逝。闍維收舍利建塔。

衢州鎮境志澄禪師

僧問。如何是定乾坤底劒。師曰。不漏絲髮。曰用者如何。師曰。不知。因普請次。僧問。鉏頭損傷蝦蟇蚯蚓。還有罪也無。師曰。阿誰下手。曰恁麼則無罪過。師曰。因果歷然。

明州崇福院慶祥禪師

上堂。諸禪德。見性周徧。聞性亦然。洞徹十方。無內無外。所以古人道。隨緣無作。動寂常真。如此施為。全真智用。僧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堂堂六尺甚分明。曰祇如本來人。還依如此相貌也無。師曰。汝喚甚麼作本來人。曰乞師方便。師曰。教誰方便。

報恩明禪師法嗣

  福州保明院道誠通法禪師

上堂。如為一人。眾多亦然。珍重。僧問。圓音普震。三等齊聞。竺土僊心。請師密付。師良久。僧曰。恁麼則意馬已成於寶馬。心牛頓作於白牛去也。師曰。七顛八倒。曰若然者。幾招哂笑。師曰。禮拜了退。問如何是和尚西來意。師曰。我不曾到西天。曰如何是學人西來意。師曰。汝在東土多少時。

報慈言導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義能禪師

上堂。不用上來堂中。憍陳如上座。為諸上座。轉第一義法輪。還得麼。若信得及。各自歸堂參取。下座。後却問一僧。祇如山僧適來教上座參取聖僧。聖僧還道箇甚麼。僧曰。特謝和尚再舉。問如何是佛。師曰。即心是佛。曰學人不會。乞師方便。師曰。方便呼為佛。回光返照看。身心是何物。

崇壽稠禪師法嗣

  泉州雲臺山令岑禪師

僧問。如何是雲臺境。師曰。前山後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瞌睡漢。

杭州資國圓進山主

僧問。丹霞燒木佛。意旨如何。師曰。招因帶果。問庭前栢樹子。意旨如何。師曰。碧眼胡僧笑點頭。問古人道。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意旨如何。師曰。相識滿天下。

報恩安禪師法嗣

  廬山棲賢道堅禪師

有官人問。某甲收金陵布陣。殺人無數。還有罪也無。師曰。老僧祇管看。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洋瀾左蠡。無風浪起。

廬山歸宗慧誠禪師

楊州人也。開堂日。於法堂前謂眾曰。天人得道。以此為證。恁麼便散去。已是周遮。其如未曉。即為重說。遂陞座。僧問。知郡臨筵。請師演法。師曰。我不及汝。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不是。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知。乃曰。問話且住。直饒問到窮劫問也不著。答到窮劫。答也不及。何以故。祇為諸人各有本分事。圓滿十方。亘古亘今。乃至諸佛也不敢錯悞。諸人便謂之頂族。祇是助發上座。所以道。十方法界諸有情。念念以證善逝果。彼既丈夫我亦爾。何得自輕而退屈。諸上座。不要退屈。信取便休。祖師西來。祇道見性成佛。其餘所說不及此說。更有箇奇特方便。舉似諸人。良久曰。分明記取。若到諸方。不得錯舉。久立珍重。僧問。不通風處如何過得。師曰。汝從甚麼處來。僧舉。南泉問鄧隱峰曰。銅缾是境。缾中有水。不得動著境。與老僧將水來。峰便拈缾瀉水。未審此意如何。師曰。鄧隱峰甚奇怪。要且亂瀉。

長安規禪師法嗣

  廬州長安院辯實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少室靈峰住九霄。

潭州雲葢用清禪師

河州趙氏子。僧問。有一人在萬丈井底。如何出得。師曰。且喜得相見。曰恁麼則穿雲透月去也。師曰。三十三天事作麼生。僧無對。師曰。謾語作麼。問如何是雲葢境。師曰。門外三泉井。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童行仔子。有頌示眾曰。雲葢鎻口訣。擬議皆腦裂。拍手趂虗空。雲露西山月。僧問。如何是鎻口訣。師曰。徧天徧地。曰恁麼則石人點頭。露柱拍手去也。師曰。一缾淨水一爐香。曰此猶是井底蝦蟇。師曰。勞煩大眾。師常節飲食。隨眾二時但展鉢而已。或逾年月。亦不調練服餌。無妨作務。有請必開。即便飽食。而亡拘執。至道二年四月二日。示疾而逝。

雲居錫禪師法嗣

  台州般若從進禪師

僧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曰。切忌飲著。曰飲著又如何。師曰。喪却汝性命。

越州清化志超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甚麼人。曰莫便是也無。師曰。是即沒交涉。

南嶽下十一世

  長壽彥禪師法嗣

  蘇州長壽法齊禪師

婺州人。始講明門因明二論。尋置遊方。受心印於廣法禪師。節使錢仁奉禮請。繼廣法住持。開堂日。有百法座主問。令公請命。四眾雲臻。向上宗乘。請師舉唱。師曰。百法明門論。曰畢竟作麼生。師曰。一切法無我。問城東老母與佛同生。為甚麼却不見佛。師曰。不見即道。曰恁麼則見去也。師曰。城東老母與佛同生。

雲居齊禪師法嗣

  南康雲居契瓌禪師

僧問。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未審師還受也無。師曰。你甚麼處得來。曰恁麼則不虗施也。師曰。却且提取去。問如何是佛。師曰。讚歎不及。曰莫祇這箇便是麼。師曰。不令人讚歎。

杭州靈隱文勝慈濟禪師

僧問。古鑑未磨時如何。師曰。古鑑。曰磨後如何。師曰古鑑。曰未審分不分。師曰。更照看。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莫訝荒疎。曰忽遇客來作麼生。師曰。喫茶去。

明州瑞巖義海禪師

霅川人也。造雲居法席。居問。甚麼物恁麼來。師於言下大悟。遂有頌曰。雲居甚麼物。問著頭恍惚。直下便承當。猶是生埋沒。出世住報本。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若到諸方。但道報本不解答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無忌諱。曰忽遇解忤又且如何。師曰。不解作客。勞煩主人。問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毗耶。未審如何示眾。師曰。汝不欲我開談。曰未曉師機。師曰且退。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這裏無安排你處。

明州廣慧志全禪師

上堂。僧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曰。你莫鈍置我。僧禮拜。師曰。却是大眾鈍置闍黎。便下座。問賊不打貧兒家時如何。師曰。說向人也不信。僧曰。恁麼則禮拜而退。師曰。得箇甚麼。

明州大梅保福居煦禪師

僧問。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師曰。但恁麼會。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禮拜著。

處州南明惟宿禪師

僧問。法法不隱藏。古今常顯露。如何是顯露底法。師曰。見示大眾。曰恁麼則學人謹退也。師曰。知過必改。

荊門軍清溪清禪師

僧問。古路坦然。如何履踐。曰你是行脚僧。

支提隆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玄本禪師

僧問。蚌含未剖時如何。師曰。光從何來。開臨濟入門便喝。德山入門便棒。此意如何。師曰。天晴不肯去。師見僧看經乃問。看甚麼經。僧無語。乃示頌曰。看經不識經。徒勞損眼睛。欲得不損眼。分明識取經。

羅漢林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院紹珍禪師

僧問。金鷄未鳴時如何。師曰。是何時節。曰鳴後如何。師曰。却不知時。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在那裏。曰出窟後如何。師曰。且走。

洪州大寧院慶璁禪師

僧問。道泰不傳天子令。時人盡唱太平歌。未審師今意旨如何。師曰。山僧罪過。問如何是佛。師曰。須彌山。上堂。生死涅槃。猶如昨夢。且道。三世諸佛。釋迦老子。有甚麼長處。雖然如是。莫錯會好。拍手一下。便下座。問承古有言。東山西嶺青。未審意旨如何。師曰。東山西嶺青。雨下却天晴。更問箇中意。鵓鳩生鷂鷹。

功臣軻禪師法嗣

  蘇州堯峰顥暹禪師

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一接。師曰。去。問承教有言。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如何是平等法。師曰。堯峰高寶華低。曰恁麼則却成高下去也。師曰。情知你恁麼會。聞雷聲示眾曰。還聞雷聲麼。還知起處麼。若知起處。便知身命落處。若也不知。所以古人道。不知天地者剛道有乾坤。不如喫茶去。問如何是道。師曰。夕死可矣。問如何是金剛力士。師曰。這裏用不著。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蒼天蒼天。乃曰。祇如末後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山僧向他道。蒼天蒼天。且道。意落在甚麼處。莫是悲傷遷逝。痛憶道人麼。若乃恁麼評論。實謂罔知去處。要知去處麼。更不用久立歇去。上堂。冬去春來。樓閣門開。若也入得。不用徘徊。諸上座。還向這裏入得也未。若也入得。所以古人道。是處是彌勒。無門無善財。若也入之未得。自是諸上座狂走。更不忉忉。久立珍重。

蘇州吳江聖壽志昇禪師

上堂。若論佛法。更有甚麼事。所以道。古今山河。古今日月。古今人倫。古今城郭。喚作平等法門。絕前後際。諸人還信得及麼。若信得及。依而行之。久立珍重。

杭州功臣開化守如禪師

上堂。召大眾曰。還知道聖僧同諸人。到這裏麼。既勞尊降。焉敢稽留。久立珍重。

棲賢湜禪師法嗣

  杭州南山興教院惟一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白雲數重。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青山一朵。問如何是道。師曰。刺頭入荒草。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乾屎橛。曰大耳三藏第三度。為甚麼不見國師。師曰。脚跟下看。曰如何得見。師曰。草鞋跟斷。

安吉州西余體柔禪師

上堂。一人把火自燼其身。一人抱氷橫屍於路。進前即觸途成滯。退後即噎氣填胷。直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如今已不奈何也。良久曰。待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

真州定山惟素山主

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暑往寒來。曰恁麼則遷去也。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問達磨心印師已曉。試舉家風對眾看。師曰。門前有箇長松樹。夜半子規來上啼。問知師洞達諸方旨。臨機不答舊時禪。如何是新奇。師曰。若到諸方不得錯舉。曰學人慇懃於座右。莫不祇此是新奇。師曰。折草量天。問如何是定山境。師曰。清風滿院。曰忽遇客來如何祇待。師曰。莫嫌冷淡。乃曰。若論家風與境。不易酬對。多見指定處所。教他不得自在。曾有僧問大隨。如何是和尚家風。隨曰。赤土畵簸箕。又曰。肚上不貼榜。且問諸人作麼生會。更有夾山雲門臨濟風穴。皆有此話。播於諸方。各各施設不同。又作麼生會。法無異轍。殊途同歸。若要省力易會。但識取自家桑梓。便能紹得家業。隨處解脫。應用現前。天地同根。萬物一體。喚作衲僧眼睛。綿綿不漏絲髮。苟或於此不明。徒自竛竮辛苦。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含齒戴髮。曰恁麼則人人具足。師曰。遠之又遠。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成家立業。曰見後如何。師曰。立業成家。問如何是定山路。師曰峭。曰履踐者如何。師曰嶮。問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名為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未審圓覺從甚麼處流出。師曰。山僧頂戴有分。曰恁麼則信受奉行。師曰。依俙似曲纔堪聽。問十二時中如何得與道相應。師曰。皇天無親。唯德是輔。曰恁麼則不假修證也。師曰。三生六十劫。

淨土素禪師法嗣

  杭州淨土院惟正禪師

秀州華亭黃氏子。幼從錢塘資聖院本如隸業。且將較藝於有司。如使禱觀音像以求陰相。師謝曰。豈忍獨私於己哉。郡人朱紹安聞而嘉歎。欲啟帑度之。師慨然曰。古之度人。以清機密旨。今反是。去古遠矣。吾墮三寶數。當有其時。已而遇祥符覃恩。得諧素志。獨擁毳袍且弊。同列慢之。師曰。佛乎。佛乎。儀相云乎哉。僧乎。僧乎。盛服云乎哉。厥後有願輸奉歲時用度。俾繼如之院務。亦復謝曰。聞拓鉢乞食。未聞安坐以享。聞歷謁諸祖。未聞廢學自任。況我齒茂氣完。正在筋力為禮。非從事屋廬之秋也。於是提策東引。學三觀於天台。復旋徑山咨單傳之旨於老宿惟素。素董臨安功臣山淨土院。師輔相之。久而繼席焉。然為人高簡。律身精嚴。名卿巨公。多所推尊。葉內翰清臣牧金陵。迎師語道。一日葉曰。明日府有燕飲。師固奉律。能為我少留一日欵清話否。師諾之。翌日遣使邀師。留一偈而返曰。昨日曾將今日期。出門倚杖又思惟。為僧祇合居巖谷。國士筵中甚不宜。坐客皆仰其標致。師識慮洗然不牽世累。雅愛跨黃犢。出入軍。持巾鉢悉挂角上。市人爭觀之。師自若也。杭守蔣侍郎。甞與師為方外友。每往謁。至郡庭下犢。譚笑終日而去。蔣有詩曰。禪客尋常入舊都。黃牛角上挂缾盂。有時帶雪穿雲去。便好和雲畵作圖。師甞作山中偈曰。橋上山萬層。橋下水千里。唯有白鷺鷥。見我常來此。平生製作三十卷。號錦溪集。又工書。筆法勝絕。秦少游珍藏之。冬不擁爐。以荻花作毬。納足其中。客至共之。夏秋好翫月。盤膝大盆中浮池上。自旋其盆。吟笑達旦。率以為常。九峰韶禪師。甞客於院。一夕將臥。師邀之曰。月色如此。勞生擾擾。對之者能幾人。峰唯唯而矣。久之呼童子。使熟炙。峰方饑。意作藥石。頃乃橘皮湯一盃。峰匿笑曰。無乃太清乎。有問曰。師以禪師名。乃不談禪何也。師曰。徒費言語。吾懶寧假曲折。但日夜煩萬象為敷演耳。言語有間。而此法無盡。所謂造物無盡藏也。皇祐元年孟夏八日。語眾曰。夫動以對靜。未始有極。吾一動歷年六十有四。今靜矣。然動靜本何有哉。於是泊然而逝。

南嶽下十二世

  靈隱勝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延珊慧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道遠乎哉。問如何是正真一路。師曰。絲髮不通。曰恁麼則依而行之。師曰。莫亂走。上堂。與上座一線道。且作麼生持論佛法。若也水洩不通。便教上座無安身立命處。當此之時。祖佛出頭來。也有二十棒分。恁麼道。山僧還有過也無。不見。世尊生下。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吾獨尊。雲門云。我當初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却。何以如此。貴圖天下太平。且道。雲門恁麼說話。有佛法道理也無。雖然如此。雲門祇具一隻眼。久立珍重。

常州薦福院歸則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耳畔打鐘聲。

瑞巖海禪師法嗣

  明州翠巖嗣元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見錢買賣不曾賖。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好不信人直。

五燈嚴統卷第十

  五燈嚴統卷第十一

  臨濟宗

  南嶽下四世

  黃檗運禪師法嗣

  鎮州臨濟義玄禪師

曹州南華邢氏子。幼負出塵之志。及落髮進具。便慕禪宗。初在黃檗會中。行業純一。時睦州為第一座。乃問。上座在此多少時。師曰三年。州曰。曾參問否。師曰。不曾參問。不知問箇甚麼。州曰。何不問堂頭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便去。問聲未絕。檗便打。師下來。州曰。問話作麼生。師曰。某甲問聲未絕。和尚便打。某甲不會。州曰。但更去問。師又問。檗又打。如是三度問。三度被打。師白州曰。早承激勸問法。累蒙和尚賜棒。自恨障緣不領深旨。今且辭去。州曰。汝若去。須辭和尚了去。師禮拜退。州先到黃檗處曰。問話上座。雖是後生。却甚奇特。若來辭。方便接伊。已後為一株大樹。覆蔭天下人去在。師來日辭黃檗。檗曰。不須他去。祇往高安灘頭。參大愚。必為汝說。師到大愚。愚曰。甚處來。師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句。師曰。某甲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過無過。愚曰。黃檗與麼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更來這裏問有過無過。師於言下大悟。乃曰。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愚搊住曰。這尿牀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却道黃檗佛法無多子。你見箇甚麼道理。速道。速道。師於大愚肋下築三拳。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辭大愚却回黃檗。檗見便問。這漢來來去去。有甚了期。師曰。祇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檗問。甚處去來。師曰。昨蒙和尚慈旨。令參大愚去來。檗曰。大愚有何言句。師舉前話。檗曰。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師曰。說甚待來。即今便打。隨後便掌。檗曰。這風顛漢來這裏捋虎鬚。師便喝。檗喚侍者曰。引這風顛漢參堂去。(溈山舉問仰山。臨濟當時得大愚力。得黃檗力。仰云非但騎虎頭。亦解把虎尾)黃檗一日普請次。師隨後行。檗回頭見師空手乃問。钁在何處。師曰。有一人將去了也。檗曰。近前來。共汝商量箇事。師便近前。檗竪起钁曰。祇這箇天下人拈掇不起。師就手掣得竪起曰。為甚麼却在某甲手裏。檗曰。今日自有人普請。便回寺。(仰山侍溈山次。溈舉此話未了。仰便問。钁在黃檗手裏。為甚麼却被臨濟奪却。溈云。賊是小人。智過君子)師普請鉏地次。見黃檗來。拄钁而立。檗曰。這漢困那。師曰。钁也未舉。困箇甚麼。檗便打。師接住棒一送送倒。檗呼維那。扶起我來。維那扶起曰。和尚爭容得這風顛漢無禮。檗纔起便打維那。師钁地曰。諸方火塟。我這裏活埋。(溈山問仰山。黃檗打維那意作麼生仰云。正賊走却。邏贓人喫棒)師一日在僧堂裏睡。檗入堂見。以拄杖打板頭一下。師舉首見是檗。却又睡。檗又打板頭一下。却往上間。見首座坐禪。乃曰。下間後生却坐禪。汝在這裏妄想作麼。座曰。這老漢作甚麼。檗又打板頭一下。便出去。(溈山舉問仰山。祗如黃檗意作麼生。仰云。兩彩一賽)師栽松次。檗曰。深山裏栽許多松作甚麼。師曰。一與山門作境致。二與後人作標牓。道了將钁頭[祝/土]地三下。檗曰。雖然如是。子已喫吾三十棒了也。師又[祝/土]地三下。噓一噓。檗曰。吾宗到汝大興於世。(溈山舉問仰山。黃檗當時祇囑臨濟一人。更有人在。仰云有。祇是年代深遠。不欲舉似和尚。溈云。雖然如是。吾亦要知。汝但舉看。仰云。一人指南吳越令行。遇大風即止)黃檗因入厨下。問飯頭。作甚麼。頭曰。揀眾僧飯米。檗曰。一頓喫多少。頭曰。二石五。檗曰。莫太多麼。頭曰。猶恐少在。檗便打。頭舉似師。師曰。我與汝勘這老漢。纔到侍立。檗舉前話。師曰。飯頭不會。請和尚代一轉語。檗曰。汝但舉。師曰。莫太多麼。檗曰。來日更喫一頓。師曰。說甚麼來日。即今便喫。隨後打一掌。檗曰。這風顛漢又來這裏捋虎鬚。師喝一喝便出去。(溈山舉問仰山。此二尊宿意作麼生。仰山云。和尚作麼生。溈山云。養子方知父慈。仰山云不然。溈山云子又作麼生。仰山云。大似勾賊破家)師半夏上黃檗山。見檗看經。師曰。我將謂。是箇人。元來是唵。(或作揞)黑豆老和尚。住數日乃辭。檗曰。汝破夏來。何不終夏去。師曰。某甲暫來禮拜和尚。檗便打趂令去。師行數里。疑此事却回終夏。後又辭檗。檗曰。甚處去。師曰。不是河南便歸河北。檗便打。師約住與一掌。檗大笑。乃喚侍者。將百丈先師禪板几案來。師曰。侍者將火來檗曰。不然。子但將去。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去在。師到達磨塔頭。塔主問。先禮佛。先禮祖。師曰。祖佛俱不禮。主曰。祖佛與長老。有甚冤家。師拂袖便出。師為黃檗馳書至溈山。與仰山語次。仰曰。老兄向後北去。有箇住處。師曰。豈有與麼事。仰曰。但去。已後有一人佐輔汝。此人祇是有頭無尾。有始無終。(懸記普化)師後住鎮州臨濟。學侶雲集。一日謂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於此建立黃檗宗旨。汝且成禠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後普化却上來。問和尚三日前說甚麼。師便打。三日後克符上來問。和尚前日打普化作甚麼。師亦打。至晚小參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問答語具克符章)僧問。如何是。真佛。真法。真道。乞師開示。師曰。佛者心清淨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處處無礙淨光是。三即一。皆是空名而無實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間斷。自達磨大師從西土來。祇是覓箇不受人惑底人。後遇二祖一言便了。始知從前虗用工夫。山僧今日見處。與祖佛不別若第一句中薦得堪與祖佛為師。若第二句中薦得。堪與人天為師。若第三句中薦得。自救不了。僧便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裏頭人。乃曰。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師謂僧曰。有時一偈。如金剛王寶劒。有時一偈。如踞地師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麼生會。僧擬議師便喝。示眾。參學之人大須子細。如賓主相見。便有言論往來。或應物現形。或全體作用。或把機權喜怒。或現半身或乘師子。或乘象王。如有真正學人。便喝。先拈出一箇膠盆子。善知識不辯是境。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樣。便被學人又喝。前人不肯放下。此是膏肓之病。不堪醫治。喚作賓看主。或是善知識。不拈出物。祇隨學人問處即奪。學人被奪。抵死不肯放。此是主看賓。或有學人。應一箇清淨境。出善知識前。知識辯得是境。把得拋向坑裏。學人言。大好善知識。知識即云。咄哉。不識好惡。學人便禮拜。此喚作主看主。或有學人披枷帶鎻出善知識前。知識更與安一重枷鎻。學人歡喜。彼此不辯。喚作賓看賓。大德山僧所舉。皆是辯魔揀異。知其邪正。師問洛浦。從上來一人行棒。一人行喝。阿那箇親。曰總不親。師曰。親處作麼生。浦便喝。師乃打。上堂。有一人。論劫在途中。不離家舍。有一人。離家舍。不在途中。那箇合受人天供養。師問院主。甚處去來。曰州中糶黃米來。師曰。糶得盡麼。主曰。糶得盡。師以拄杖畫一畫曰。還糶得這箇麼。主便喝。師便打。典座至。師舉前話。座曰。院主不會和尚意。師曰。你又作麼生。座禮拜。師亦打。上堂。一人在孤峰頂上。無出身路。一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且道那箇在前。那箇在後。不作維摩詰。不作傅大士。珍重。有一老宿參。便問。禮拜即是。不禮拜即是。師便喝。宿便拜。師曰。好箇草賊。宿曰。賊賊便出去。師曰。莫道無事好。時首座侍立。師曰。還有過也無。座曰有。師曰。賓家有過。主家有過。曰二俱有過。師曰。過在甚麼處。座便出去。師曰。莫道無事好。(南泉聞云。官馬相踏)師到京行化。至一家門首曰。家常添鉢。有婆曰。太無厭生。師曰。飯也未曾得。何言太無厭生。婆便閉却門。師陞堂。有僧出。師便喝。僧亦喝。便禮拜。師便打。趙州游方到院。在後架洗脚次。師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曰恰遇山僧洗脚。師近前作聽勢。州曰。會即便會。啗啄作什麼。師便歸方丈。州曰。三十年行脚。今日錯為人下註脚。問僧。甚處來。曰定州來。師拈棒。僧擬議。師便打。僧不肯。師曰。已後遇明眼人去在。僧後參三聖。纔舉前話。三聖便打。僧擬議聖又打。師應機多用喝。會下參徒亦學師喝。師曰。汝等總學我喝。我今問汝。有一人。從東堂出。一人從西堂出。兩人齊喝一聲。這裏分得賓主麼。汝且作麼生分。若分不得。已後不得學老僧喝。示眾。我有時先照後用。有時先用後照。有時照用同時。有時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有人在。先用後照。有法在。照用同時。駈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針錐。照用不同時。有問有答。立賓立主。合水和泥。應機接物。若是過量人。向未舉已前撩起便行。猶較些子。師行脚時到龍光。值上堂。師出問。不展鋒鋩。如何得勝。光據坐。師曰。大善知識豈無方便。光瞪目曰嗄。師以手指曰。這老漢今日敗缺也。次到三峰平和尚處。平問。甚處來。師曰。黃檗來。平曰。黃檗有何言句。師曰。金牛昨夜遭塗炭。直至如今不見蹤。平曰。金風吹玉管。那箇是知音。師曰。直透萬重關。不住青霄內。平曰。子這一問。太高生。師曰。龍生金鳳子。衝破碧琉璃。平曰。且坐喫茶。又問。近離甚處。師曰。龍光。平曰龍光近日如何。師便出去。又往鳳林。路逢一婆子。婆問。甚處去。師曰。鳳林去。婆曰。恰值鳳林不在。師曰。甚處去。婆便行。師召婆婆。回首。師便行。(一作師曰。誰道不在)到鳳林。林曰。有事相借問得麼。師曰。何得剜肉作瘡。林曰。海月澄無影。游魚獨自迷。師曰。海月既無影。游魚何得迷。林曰。觀風知浪起。翫水野帆飄。師曰。孤蟾獨耀江山靜。長嘯一聲天地秋。林曰。任張三寸揮天地。一句臨機試道看。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不獻詩。林便休。師乃有頌曰。大道絕同。任向西東。石火莫及。電光罔通。(溈山問仰山。石火莫及。電光罔通。從上諸聖以何為人。仰云。和尚意作麼生。溈云。但有言說。都無實義。仰云不然。溈云。子又作麼生。仰云。官不容針。私通車馬)麻谷問。十二面觀音那箇是正面。師下禪牀。擒住曰。十二面觀音。甚處去也。速道。速道。谷轉身擬坐。師便打。谷接住棒。相捉歸方丈。師問一尼。善來。惡來。尼便喝。師拈棒曰。更道。更道。尼又喝。師便打。師一日拈餬餅示洛浦曰。萬種千般不離這箇。其理不二。浦曰。如何是不二之理。師再拈起餅示之。浦曰。與麼則。萬種千般也。師曰。屙屎見解。浦曰。羅公照鏡。師見僧來。舉起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又有僧來。師亦舉拂子。僧不顧。師亦打。又有僧來參。師舉拂子。僧曰。謝和尚指示。師亦打。(雲門代云。宜老祇漢。大覺云。得即得。猶未見臨濟機在)麻谷問。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師搊住曰。大悲千手眼。作麼生是正眼。速道。速道。谷拽師下禪牀。却坐。師問訊曰。不審。谷擬議。師便喝。拽谷下禪牀。却坐。谷便出。上堂。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竪起拂子。僧便喝。師便打。又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亦竪拂子。僧便喝。師亦喝。僧擬議。師便打。乃曰。大眾夫為法者。不避喪身失命。我於黃檗先師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如蒿枝拂相似。如今更思一頓。誰為下手。時有僧出曰。某甲下手。師度與拄杖。僧擬接。師便打。同普化赴施主齋次。師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為復是神通妙用。為復是法爾如然。化趯倒飯牀。師曰。太麤生。曰這裏是甚麼所在。說麤說細。次日又同赴齋。師復問。今日供養。何似昨日。化又趯倒飯牀。師曰。得即得。太麤生。化喝曰。瞎漢。佛法說甚麼麤細。師乃吐舌。師與王常侍到僧堂。王問。這一堂僧還看經麼。師曰。不看經。曰還習禪麼。師曰。不習禪。曰既不看經。又不習禪。畢竟作箇甚麼。師曰。總教伊成佛作祖去。曰金屑雖貴。落眼成翳。師曰。我將謂。你是箇俗漢。師上堂次。兩堂首座相見。同時下喝。僧問師。還有賓主也無。師曰。賓主歷然。師召眾曰。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首座。師後居大名府興化寺東堂。咸通八年丁亥四月十日。將示滅。說傳法偈曰。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復謂眾曰。吾滅後。不得滅却吾正法眼藏。三聖出曰。爭敢滅却和尚正法眼藏。師曰。已後有人。問你向他道甚麼。聖便喝。師曰誰知。吾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却。言訖端坐而逝。塔全身于府西北隅。諡慧照禪師。塔曰澄靈。

南嶽下五世

  臨濟玄禪師法嗣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

在三聖會裏為首座。常曰。我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人。三聖聞得問曰。你具箇甚麼眼。便恁麼道。師便喝。聖曰。須是你始得。後大覺聞舉遂曰。作麼生得風吹到大覺門裏來。師後到大覺為院主。一日覺喚院主。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你憑箇甚麼道理與麼道。師便喝。覺便打。師又喝。覺又打。師來日從法堂過。覺召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這兩喝。師又喝。覺又打。師再喝。覺又打。師曰。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願與某甲箇安樂法門。覺曰。這瞎漢來這裏納敗缺脫下衲衣痛打一頓。師於言下。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師後開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於我大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於我太賖。不如供養臨濟先師。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師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師有時喚僧。僧應諾。師曰。點即不到。又喚一僧。僧應諾。師曰。到即不點。僧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師曰。打中間底。僧便禮拜。師曰。昨日赴箇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日/出/大/米]雨。却向古廟裏軃避得過。問僧。甚處來。曰崔禪處來。師曰。將得崔禪喝來否。曰不將得來。師曰。恁麼則不從崔禪處來。僧便喝。師便打。示眾。我聞前廊下也喝。後架裏也喝。諸子汝莫盲喝。亂喝直饒喝得興化。向虗空裏却撲下來。一點氣也無。待我蘇息起來。向汝道。未在。何故。我未曾向紫羅帳裏撒真珠。與汝諸人去在。胡喝亂喝作麼。雲居住三峰庵時。師問。權借一問。以為影草時如何。居無對。師云。想和尚答這話不得。不如禮拜了退。二十年後。居云。如今思量。當時不消道箇何必。後遣化主到師處。師問。和尚住三峰庵時。老僧問伊話對不得。如今道得也未。主舉前話。師云。雲居二十年。祇道得箇何必。興化即不然。爭如道箇不必。師謂克賓維那曰。汝不久為唱導之師。賓曰。不入這保社。師曰。會了不入。不會了不入。曰總不與麼。師便打曰。克賓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饡飯一堂。次日師自白椎曰。克賓維那法戰不勝。不得喫飯。即便出院。僧問。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師曰。一盲引眾盲。師在臨濟為侍者。洛浦來參。濟問。甚處來。浦曰。鑾城來。濟曰。有事相借問得麼。浦曰。新戒不會。濟曰。打破大唐國。覓箇不會底人。也無。參堂去。師隨後請問曰。適來新到。是成褫他。不成褫他。濟曰。我誰管你成褫不成褫。師曰。和尚祇解將死雀就地彈。不解將一轉語蓋覆却。濟曰。你又作麼生。師曰。請和尚作新到。濟遂曰。新戒不會。師曰。却是老僧罪過。濟曰。你語藏鋒。師擬議。濟便打。至晚濟又曰。我今日問新到。是將死雀就地彈。就窠子裏打及。至你出得語。又喝起了。向青雲裏打。師曰。草賊大敗。濟便打。師見同參來。纔上法堂。師便喝。僧亦喝。師又喝。僧亦喝。師近前拈棒。僧又喝。師曰。你看。這瞎漢猶作主在。僧擬議。師直打下法堂。侍者請問。適來那僧有甚觸忤和尚。師曰。他適來。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及乎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橫。到這裏却去不得。似這般瞎漢。不打更待何時。僧禮拜。問寶劒知師藏已久。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不借。曰為甚麼不借。師曰。不是張華眼。徒窺射斗光。曰用者如何。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僧便作引頸勢。師曰嗄。僧曰喏。便歸眾。後唐莊宗車駕幸河北。回至魏府行宮。詔師問曰。朕收中原。獲得一寶。未曾有人酬價。師曰。請陛下寶看。帝以兩手舒幞頭脚。師曰。君王之寶誰敢酬價。(玄覺徵云。且道。興化肯莊宗。不肯莊宗。若肯莊宗。興化眼在甚麼處。若不肯。莊宗過在甚麼處)龍顏大悅。賜紫衣師號。師皆不受。乃賜馬與師乘騎。馬忽驚。師墜傷足。帝復賜藥救療。師喚院主。與我做箇木柺子。主做了將來。師接得遶院行。問僧曰。汝等還識老僧麼。曰爭得不識和尚。師曰。[跳-兆+戾]脚法師。說得行不得。又至法堂。令維那聲鐘集眾。師曰。還識老僧麼。眾無對。師擲下柺子。端然而逝。諡廣濟禪師。

鎮州寶壽沼禪師(第一世)

僧問。萬境來侵時如何。師曰。莫管他。僧禮拜。師曰。不要動著。動著即打折汝腰。師在方丈坐。因僧問訊次。師曰。百千諸聖盡不出此方丈內。曰祇如古人道。大千沙界海中漚。未審。此方丈向甚麼處著。師曰。千聖現在。曰阿誰證明。師便擲下拂子。僧從西過東立。師便打。僧曰。若不久參。焉知端的。師曰。三十年後。此話大行。趙州來。師在禪牀背面而坐。州展坐具禮拜。師起入方丈。州收坐具而出。師問僧。甚處來。曰西山來。師曰。見獼猴麼。曰見。師曰。作甚麼伎倆。曰見某甲一箇伎倆也作不得。師便打。胡釘鉸參。師問。汝莫是胡釘鉸麼。曰不敢。師曰。還釘得虗空麼。曰請。和尚打破。師便打。胡曰。和尚莫錯打某甲。師曰。向後有多口阿師。與你點破在。胡後到趙州舉前話。州曰。汝因甚麼被他打。胡曰。不知。過在甚麼處。州曰。祇這一縫尚不奈何。胡於此有省。趙州曰。且釘這一縫。僧問。萬里無雲時如何。師曰。青天也須喫棒。曰未審。青天有甚麼過。師便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面黑眼睛白。西院來參。問踏倒化城來時如何。師曰。不斬死漢。院曰斬。師便打。院連道。斬斬。師又隨聲打。師却回方丈曰。適來這僧將赤肉。抵他乾棒。有甚死急。

鎮州三聖院慧然禪師

自臨濟受訣。遍歷叢林。至仰山。山問汝名甚麼。師曰。慧寂。山曰。慧寂是我名。師曰。我名慧然。山大笑而已。仰山因有官人相訪。山問。官居何位。曰推官。山竪起拂子曰。還推得這箇麼。官人無對。山令眾下語皆不契。時師不安在涅槃堂內將息。山令侍者去請下語。師曰。但道。和尚今日有事。山又令侍者問。未審有甚麼事。師曰。再犯不容。到香嚴。嚴問。甚處來。師曰。臨濟。嚴曰。將得臨濟喝來麼。師以坐具驀口打。又到德山。纔展坐具。山曰。莫展炊巾。這裏無殘羹餿飯。師曰。縱有也無著處。山便打。師接住棒推向禪牀上。山大笑。師哭蒼天便下。參堂。堂中首座號踢天泰。問行脚高士須得本道公驗。作麼生是本道公驗。師曰。道甚麼。座再問。師打一坐具。曰這漆桶。前後觸忤多少賢良。座擬人事。師便過第二座人事。又到道吾。吾預知。以緋抹額。持神杖於門下立。師曰。小心祇候吾應喏。師參堂了。再上人事。吾具威儀。方丈內坐。師纔近前。吾曰。有事相借問得麼。師曰。也是適來野狐精。便出去。住後上堂。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便下座。(興化云。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臭肉來蠅。(興化云。破驢眷上足蒼蠅)問僧。近離甚處。僧便喝。師亦喝。僧又喝。師又喝。僧曰。行棒即瞎。便喝。師拈棒。僧乃轉身作受棒勢。師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便棒。僧曰。這賊。便出去。師遂拋下棒。次有僧問。適來爭容得這僧。師曰。是伊見先師來。

魏府大覺和尚

參臨濟。濟纔見。竪起拂子。師展坐具。濟擲下拂子。師收坐具參堂去。時僧眾曰。此僧莫是和尚親故。不禮拜。又不喫棒。濟聞說。令侍者喚適來新到上來。師隨侍者到方丈。濟曰。大眾道。汝來參長老。又不禮拜。又不喫棒。莫是長老親故。師乃珍重下去。師住後。僧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頭枕衡山。脚踏北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良馬不窺鞭。側耳知人意。問如何是鎮國寶。師曰。穿耳賣不售。問香草未生時如何。師曰。齅著腦裂。曰生後如何。師曰腦裂。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十字街頭望空啟告。問如何是大覺。師曰。惡覺。曰乖極。師便打。問忽來忽去時如何。師曰。風吹柳絮毛毬走。曰不來不去時如何。師曰。華嶽三峰頭指天。問一飽忘百饑時如何。師曰。縱遇臨岐食。隨分納些些。臨終時謂眾曰。我有一隻箭。要付與人。時有一僧出曰。請和尚箭。師曰。汝喚甚麼作箭。僧喝。師打數下。便歸方丈。却喚其僧入來。問曰。汝適來會麼。曰不會。師又打數下。擲却拄杖曰。已後遇明眼人。分明舉似。便乃告寂。

灌谿志閑禪師

魏府館陶史氏子。幼從栢巖禪師。披剃受具。後見臨濟。濟驀胸搊住。師曰。領領。濟拓開曰。且放汝一頓。師離臨濟至末山。(語見末山章)師住後上堂。曰。我在臨濟爺爺處得半杓。末山孃孃處得半杓。共成一杓喫了。直至如今飽不飢。僧問。請師不借借。師曰。滿口道不得。師又曰。大庾嶺頭佛不會。黃梅路上沒眾生。師會下一僧。去參石霜。霜問。甚處來。曰灌谿來。霜曰。我南山不如他北山。僧無對。僧回舉似師。師曰。何不道。灌谿修涅槃堂了也。問久嚮灌谿。到來祇見漚麻池。師曰。汝祇見漚麻池。且不見灌谿。曰如何是灌谿。師曰。劈箭急。(後人舉似玄沙。沙云。更學三十年。未會禪)問如何是古人骨師曰。安置不得。曰為甚麼安置不得。師曰。金烏那教下碧天。問金鎻斷後如何。師曰。正是法汝處。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鉢裏盛飯。鐼裏盛羹。曰學人不會。師曰。飢則食。飽則休。上堂。十方無壁落。四畔亦無門。露裸裸赤灑灑。無可把。便下座。問如何是一色。師曰。不隨。曰一色後如何。師曰。有闍黎承當分也無。問今日一會。祇敵何人。師曰。不為凡聖。問一句如何。師曰。不落千聖機。問如何是洞中水。師曰。不洗人。唐乾寧二年乙卯五月二十九日。問侍者曰。坐死者誰。曰僧伽。師曰。立死者誰。曰僧會。師乃行七步。垂手而逝。

涿州紙衣和尚(即克符道者)

初問臨濟。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濟曰。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髮白如絲。師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濟曰。王令已行天下遍。將軍塞外絕煙塵。師曰。如何是人境俱奪。濟曰。并汾絕信。獨處一方。師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濟曰。王登寶殿。野老謳謌。師於言下領旨。後有頌曰。奪人不奪境。緣自帶誵訛。擬欲求玄旨。思量反責麼。驪珠光燦爛。蟾桂影婆娑。覿面無差互。還應滯網羅。奪境不奪人。尋言何處真。問禪禪是妄。究理理非親。日照寒光澹。山搖翠色新。直饒玄會得。也是眼中塵。人境兩俱奪。從來正令行。不論佛與祖。那說聖凡情。擬犯吹毛劒。還如值木盲。進前求妙會。特地斬精靈。人境俱不奪。思量意不偏。主賓言少異。問答理俱全。踏破澄潭月。穿開碧落天。不能明妙用。淪溺在無緣。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倚門傍戶猶如醉。出言吐氣不慚惶。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口念彌陀雙拄杖。目瞽瞳人不出頭。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高提祖印當機用。利物應知語帶悲。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橫按鏌鎁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曰既是太平寰宇。為甚麼却斬癡頑。師曰。不許夜行剛把火。直須當道與人看。

定州善崔禪師

州將王令公。於衙署張座。請師說法。師陞座。拈拄杖曰。出來也打。不出來也打。僧出曰。崔禪。聻師擲下拄杖曰。久立令公。伏惟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定州瓷器似鐘鳴。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口口分明沒喎斜。

鎮州萬壽和尚

僧問。如何是迦葉上行衣。師曰。鶴飛千點雪。雲鎻萬重山。問如何是丈六金身。師曰。袖頭打領。腋下剜襟。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請人裁。師訪寶壽。壽坐不起。師展坐具。壽下禪牀。師却坐。壽驟入方丈。閉却門。知事見師坐不起曰。請和尚庫下喫茶。師乃歸院。翌日寶壽來復謁。師踞禪牀。壽展坐具。師亦下禪牀。壽却坐。師歸方丈閉却門。壽入侍者寮。取灰圍却方丈門。便歸去。師遂開門。見曰。我不恁麼。他却恁麼。

幽州譚空和尚

鎮州牧有姑。為尼行脚回。欲開堂為人。牧令師勘過。師問曰。見說汝欲開堂為人。是否。尼曰是。師曰。尼是五障之身。汝作麼生為人。尼曰。龍女八歲。南方無垢世界成等正覺。又作麼生。師曰。龍女有十八變。你試一變看。尼曰。設使變得。也祇是箇野狐精。師便打。牧聞舉。乃曰。和尚棒折那。僧問。德山棒。臨濟喝。未審那箇最親。師曰。已前在眾裏。老僧也曾商量來。僧便喝。師曰。却是汝會。僧曰。錯師便打。上堂。眾集。有僧出曰。擬問不問時如何。師曰。嗄僧便喝。師曰。[囗@力]。僧又喝。師拈拄杖。僧曰。瞎。師拋下拄杖曰。今日失利。僧曰。草賊大敗。便歸眾。師以手向空點一點曰。大眾還有人辯得麼。若有辯得者。出來對眾道看。師良久曰。頂門上眼也鑒不破。便下座。寶壽和尚問。除却中上二根人來時。師兄作麼生。師曰。汝適來舉。早錯也。壽曰。師兄也不得無過。師曰。汝却與我作師兄。壽側掌曰。這老賊。

襄州歷村和尚

僧問。如何是。觀其音聲而得解脫。師將火筯敲柴曰。汝還聞麼。曰聞。師曰。誰不解脫。師煎茶次。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舉起茶匙。僧曰。莫祇這便當否。師擲向火中。

滄州米倉和尚

州牧請師與寶壽入廳供養。令人傳語。請二長老譚論佛法。壽曰。請師兄答話。師便喝。壽曰。某甲話也未問。喝作麼。師曰。猶嫌少在。壽却與一喝。

新羅國智異山和尚

一日示眾曰。冬不寒臘後看。便下座。

常州善權山徹禪師

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冬寒夏熱。曰此意如何。師曰。炎天宜散袒冬後更深藏。

金沙和尚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聽曰。恁麼則大眾側聆。師曰。十萬八千。

齊聳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老僧並不知。曰和尚是大善知識。為甚麼不知。師曰。老僧不曾接下機。問如何是道。師曰。往來無障礙。復曰。忽遇大海作麼生過。僧擬議。師便打。

雲山和尚

有僧從西京來。師問。還將得西京主人書來否。曰不敢妄通消息。師曰。作家師僧天然有在。曰殘羹餿飯誰喫。師曰。獨有闍黎不甘喫。其僧乃作吐勢。師喚侍者曰。扶出這病僧著。僧便出去。師見僧來。便作起勢。僧便出去。師曰。得恁麼靈利。僧便喝曰。作這箇眼目。承嗣臨濟。也太屈哉。師曰。且望闍黎善傳。僧回首。師喝曰。作這箇眼目。錯判諸方名言。隨後便打。

虎谿庵主

僧問。庵主在這裏多少年也。師曰。祇見冬凋夏長。年代總不記得。曰大好不記得。師曰。汝道。我在這裏得多少年也。曰冬凋夏長。聻師曰。閙市裏虎。僧到相看。師不顧。僧曰知道。庵主有此機鋒。師鳴指一下。僧曰。是何宗旨。師便打。僧曰。知道。今日落人便宜。師曰。猶要棒喫在。有僧纔入門。師便喝。僧默然。師便打。僧却喝。師曰。好箇草賊。有僧到。近前曰。不審庵主。師曰。阿誰。僧便喝。師曰。得恁麼無賓主。曰猶要第二喝在。師便喝。有僧問。和尚何處人事。師曰。隴西人。曰。承聞。隴西出鸚鵡是否。師曰。是曰。和尚莫不是否。師便作鸚鵡聲。僧曰。好箇鸚鵡。師便打。

覆盆菴主

問僧。甚處來。僧曰。覆盆山下來。師曰。還見菴主麼。僧便喝。師便打。僧曰。作甚麼。師住棒。僧擬議。師又打。一日有僧從山下哭上。師閉却門。僧於門上畫一圓相。門外立地。師從菴後出。却從山下哭上。僧喝曰。猶作這箇去就在。師便換手搥胸曰。可惜先師一場埋沒。僧曰。苦苦。師曰。菴主被謾。

桐峯菴主

僧問。和尚這裏忽遇大蟲作麼生。師便作大蟲吼。僧作怖勢。師大笑。僧曰。這老賊。師曰。爭奈老僧何。有僧到菴前便去。師召闍黎。僧回首。便喝。師良久。僧曰。死却這老漢。師便打。僧無語。師呵呵大笑。有僧入菴便把住師。師呌殺人。殺人。僧拓開曰。呌喚作甚麼。師曰。誰僧便喝。師便打。僧出外回首曰。且待。且待。師大笑。有老人入山參。師曰。住在甚處。老人不語。師曰。善能對機。老人地上拈一枝草示師。師便喝。老人禮拜。師便歸菴。老人曰。與麼疑殺一切人在。

杉洋菴主

有僧到參。師問。阿誰。曰杉洋菴主。師曰。是我。僧便喝。師作噓聲。僧曰。猶要棒喫在。師便打。僧問。菴主得甚麼道理。便住此山。師曰。也欲通箇來由。又恐遭人點檢。僧曰。又爭免得。師便喝。僧曰。恰是。師便打。僧大笑而出。師曰。師曰今日大敗。

定上座

初參臨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濟下禪牀。擒住。師擬議。濟與一掌。師佇思。傍僧曰。定上座何不禮拜。師方作禮。忽然大悟。後南游。路逢巖頭雪峰欽山三人。巖頭問。上座甚處來。師曰。臨濟來。巖曰。和尚萬福。師曰。和尚已順世也。巖曰。某甲三人特去禮拜。薄福不遇。不知和尚在日有何言句。請上座舉一兩則。師遂舉。臨濟上堂曰。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在汝等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牀搊住曰。道道。僧擬議。濟拓開曰。無位真人是甚麼乾屎橛。巖頭不覺吐舌。雪峯曰。臨濟大似白拈賊。欽山曰。何不道。赤肉團上非無位真人。師便擒住曰。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欽山被擒。直得面黃面青。語之不得。巖頭雪峯曰。這新戒不識好惡。觸忤上座。且望慈悲。師曰。若不是這兩箇老漢。[祝/土]殺這尿牀鬼子。師在鎮府齋回。到橋上坐次。逢三人座主。一人問。如何是禪河深處。須窮到底。師擒住擬拋向橋下。二座主近前諫曰。莫怪觸忤上座。且望慈悲。師曰。若不是這兩箇座主。直教他窮到底。

奯上座

離臨濟參德山。山纔見下禪牀。作抽坐具勢。師曰。這箇且置。或遇心境一如底人來。向伊道箇甚麼。免被諸方檢責。山曰。猶較昔日三步在。別作箇主人公來。師便喝。山默然。師曰。塞却這老漢咽喉也。拂袖便出。(溈山聞舉云。奯上座雖得便宜。爭柰掩耳偷鈴)又參百丈。茶罷。丈曰。有事相借問得麼。師曰。幸自非言。何須甌茶。丈曰。與麼則許借問。丈曰。收得安南又憂塞北。師擘開胷曰。與麼不與麼。丈曰。要且難搆。要且難搆。師曰。知即得。知即得(仰山云。若有人知得此二人落處。不妨奇特。若辨不得。大似日中迷路)。

南嶽下六世

  興化獎禪師法嗣

  汝州南院慧顒禪師(亦曰寶應)

上堂。赤肉團上。壁立千仞。僧問。赤肉團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尚道。師曰是。僧便掀倒禪牀。師曰。這瞎驢亂作。僧擬議。師便打。問僧。近離甚處。曰長水。師曰。東流西流。曰總不恁麼。師曰。作麼生。僧珍重。師便打。僧參。師舉拂子。僧曰。今日敗缺師放下拂子。僧曰。猶有這箇在。師便打。問僧。近離甚處。曰襄州。師曰。來作甚麼。曰特來禮拜和尚。師曰。恰遇寶應老不在。僧便喝。師曰。向汝道不在。又喝作甚麼。僧又喝。師便打。僧禮拜。師曰。這棒本是汝打我。我且打汝。要此話大行。瞎漢。參堂去。思明和尚未住西院時。到參。禮拜了曰。無可人事。從許州來。收得江西剃刀一柄。獻和尚。師曰。汝從許州來。為甚却收得江西剃刀。明把師手掐一掐。師曰。侍者收取。明以衣袖拂一拂便行。師曰。阿剌剌。阿剌剌。上堂。諸方祇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僧便問。如何是啐啄問時用。師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曰此猶未是某甲問處。師曰。汝問處作麼生。僧曰。失師便打。其僧不肯。後於雲門會下。聞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契悟。遂奔回省覲。師已圓寂。乃謁風穴。穴一見便問。上座莫是當時。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麼。僧曰。是師曰。汝當時作麼生會。曰某甲當時如在燈影裏行相似。穴曰。汝會也。問古殿重興時如何。師曰。明堂瓦插簷。曰與麼則莊嚴畢備也。師曰。斬草蛇頭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無量大病源。曰請師醫。師曰。世醫拱手。問匹馬單槍來時如何。師曰。且待我斫棒。問如何是無相涅槃。師曰。前三點。後三點曰。無相涅槃請師證照。師曰。三點前。三點後。問凡聖同居時如何。師曰。兩箇猫兒一箇獰。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八花九裂。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頭不梳。面不洗。問如何是佛。師曰。待有即向你道。曰與麼則和尚無佛也。師曰。正當好處。曰如何是好處。師曰。今日是三十日。問園頭。瓠子開花也未。曰開花已久。師曰。還著子也無。曰昨日遭霜了也。師曰。大眾喫箇甚麼。僧擬議。師便打。問僧。名甚麼。曰普參。師曰。忽遇屎橛作麼生。僧便不審。師便打。問人逢碧眼時如何。師曰。鬼爭漆桶。問龍躍江湖時如何。師曰。瞥嗔瞥喜。曰傾湫倒嶽時如何。師曰。老鵶沒嘴。問萬里無雲時如何。師曰。餓虎投崖。問二王相見時如何。師曰。十字路。頭吹尺八。問如何是薝蔔林。師曰。鬼厭箭。問如何是金剛不壞身。師曰。老僧在汝脚底。僧便喝。師曰。未在。僧又喝。師便打。問上上根器人來。師還接也無。師曰。接。曰便請和尚接。師曰。且喜共你平交。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王尚書。李僕射。曰意旨如何。牛頭南。馬頭北。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五男二女。問擬伸一。問師意如何。師曰。是何公案。僧曰喏。師曰。放汝三十棒。問如何是寶應主。師曰。杓大盌小。問僧。近離甚處。曰龍興。曰發足莫過葉縣也無。僧便喝。師曰好好。問你又惡發作麼。曰喚作惡發即不得。師却喝曰。你既惡發。我也惡發。近前來。我也沒量罪過。你也沒量罪過。瞎漢。參堂去。問僧。近離甚處。曰襄州。師曰。是甚麼物恁麼來。曰和尚試道看。師曰。適來禮拜底。曰錯。師曰。禮拜底錯箇甚麼。曰再犯不容。師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撲。瞎漢。參堂去。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師曰。不上天堂。則入地獄。曰和尚又作麼生。師曰。還知寶應老漢落處麼。僧擬議。師打一拂。曰你還知喫拂子底麼。曰不會。師曰。正令却是你行。又打一拂子。

守廓侍者

問德山曰。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山曰。作麼。作麼。師曰。勑點飛龍馬。跛鼈出頭來。山便休去。來日浴出。師過茶與山。山於背上。拊一下曰。昨日公案作麼生。師曰。這老漢今日方始瞥地。山又休去。師行脚到襄州華嚴和尚會下。一日嚴上堂曰。大眾今日若是臨濟德山高亭大愚鳥窠船子兒孫。不用如何若何。便請單刀直入。華嚴與汝證據。師出禮拜。起便喝。嚴亦喝。師又喝。嚴亦喝。師禮拜起曰。大眾看。這老漢一場敗缺。又喝一喝。拍手歸眾。嚴下座。歸方丈。時風穴作維那。上去問訊。嚴曰。維那汝來也。叵耐守廓適來把老僧扭揑一上。待集眾打一頓趂出。穴曰。趂他遲了也。自是和尚言過。他是臨濟下兒孫。本分恁麼。嚴方息怒。穴下來舉似師。師曰。你著甚來由勸這漢。我未問前。早要棒喫。得我話行。如今不打。搭却我這話也。穴曰。雖然如是。已遍天下也。

寶壽沼禪師法嗣

  汝州西院思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伽藍。師曰。荊棘叢林。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貛兒貉子。問如何是不變易底物。師曰。打帛石。問如何是臨濟一喝。師曰。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曰和尚慈悲何在。師便打。從漪上座到法席。旬日常自曰。莫道會佛法人。覓箇舉話底人也無。師聞而默之。漪異日上法堂次。師召從漪。漪舉首。師曰錯。漪進三兩步。師又曰錯。漪近前。師曰。適來兩錯。是上座錯。是思明老漢錯。曰是從漪錯。師曰錯錯。乃曰。上座且在這裏過夏。共汝商量這兩錯。漪不肯。便去。後住相州天平山。每舉前話曰。我行脚時。被惡風吹。到汝州。有西院長老。勘我連下兩錯。更留我過夏。待共我商量。我不道恁麼時錯。我發足向南方去時。早知錯了也(首山念云。據天平作恁麼解會未夢見。西院在何故話在)。

寶壽和尚(第二世)

在先寶壽為供養主。壽問。父母未生前。還我本來面目來。師立至夜深下語不契。翌日辭去。壽曰。汝何往。師曰。昨日蒙和尚設問。某甲不契。往南方參知識去。壽曰。南方禁夏不禁冬。我此間禁冬不禁夏。汝且作街坊過夏。若是佛法。闤闠之中。浩浩紅塵。常說正法。師不敢違。一日街頭見兩人交爭。揮一拳曰。你得恁麼無面目。師當下大悟。走見寶壽。未及出語。壽便曰。汝會也。不用說。師便禮拜。壽臨遷化時。囑三聖請師開堂。師開堂日。三聖推出一僧。師便打。聖曰。與麼為人非但瞎却這僧眼。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法眼云。甚麼處是瞎却人眼處)師擲下拄杖便歸方丈。僧問。不占閫域。請師不謗。師曰。莫問種種莊嚴。慇懃奉獻時如何。師曰。莫汙我心田。師將順寂。謂門人曰。汝還知吾行履處否。曰知和尚長坐不臥。師又召僧近前來。僧近前。師曰。去非吾眷屬。言訖而化。

三聖然禪師法嗣

  鎮州大悲和尚

僧問除上去下。請師別道。師曰。開口即錯。曰真是學人師也。師曰。今日向弟子手裏死。問如何是和尚密作用。師拈棒。僧轉身受棒。師拋下棒曰。不打這死漢。問如何是諦實之言。師曰。舌拄上齶。曰為甚麼如此。師便打。問如何是大悲境。師曰。千眼都來一隻收。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手忙脚亂。問不著聖凡。請師答話。師曰好僧擬議。師便喝。

淄州水陸和尚

僧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用心即錯。曰不起一念時如何。師曰。沒用處漢。問此事如何保任。師曰切忌。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便喝。僧禮拜。師以拂子點曰。且放。問狹路相逢時如何。師便攔胸拓一拓。

魏府大覺和尚法嗣

  廬州大覺和尚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鳥獸銜華。師曰。有恁麼畜生無所知。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華。師曰。無恁麼畜生有所知。

廬州澄心院旻德禪師

在興化。遇示眾曰。若是作家戰將。便請單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師出禮拜起便喝。化亦喝。師又喝。化亦喝。師禮拜歸眾。化曰。適來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住後僧問。如何是澄心。師曰。我不作這活計。曰未審。作麼生。師便喝。僧曰。大好不作這活計。師便打。問如何是道。師曰。老僧久住澄心院。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破衲長披經歲年。問露地不通風時如何。師曰漆。問既是澄心。為甚麼出來入去。師曰。鼻孔上著灸。僧禮拜。師便打。

荊南府竹園山和尚

僧問。久嚮和尚會禪。是否。師曰。是。僧曰。蒼天蒼天。師近前。以手掩僧口曰。低聲。低聲僧打一掌。便拓開。師曰。山僧招得。僧拂袖出去。師笑曰。早知如是。悔不如是。問既是竹園。還生笋也無。師曰。千株萬株。曰恁麼則學人有分也。師曰。汝作麼生。僧擬議。師便打。

宋州法華院和尚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獨坐五峰前。問如何是初生月。師曰。不高不低。曰還許學人曕敬也無。師曰。三日後看。問如何是法華家風。師曰。寒時寒殺。熱時熱殺。曰如何是寒時寒殺。師曰。三三兩兩抱頭行。曰如何是熱時熱殺。師曰。東西南北見者嗤問學人手持白刃。直進化門時如何。師曰。你試用看。僧便喝。師擒住。僧隨手打一掌。師拓開曰。老僧今日失利。僧作舞而出。師曰。賊首頭犯。

灌谿閑禪師法嗣

  池州魯祖山教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今日不答話。曰大好不答話。師便打。問如何是雙林樹。師曰。有相身中無相身。曰如何是有相身中無相身。師曰。金香爐下鐵崑崙。問如何是孤峰獨宿底人。師曰。半夜日頭明。日午打三更。問如何是格外事。師曰。化道緣終後。虗空更那邊。問進向無門時如何。師曰。太鈍生。曰不是鈍生。直下進向無門時如何。師曰。靈機未曾論邊際。執法無門在暗中。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春來草自青。月上已天明。曰如何是不著力處。師曰。崩山石頭落。平川燒火行。

紙衣和尚法嗣

  鎮州談空和尚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麻纏紙裹。問百了千當時如何。師和聲便打。問格外之譚。請師舉唱。師曰。隘路不通風。曰莫祇這便是也無。師乃噓噓。

際上座

行脚到洛京南禪。時有朱行軍。設齋入僧堂顧視曰。直下是。遂行香。口不住道。至師面前。師便問直下是。箇甚麼。行軍便喝。師曰。行軍幸是會佛法底人。又惡發作甚麼。行軍曰。喚作惡發即不得。師便喝。行軍曰。鉤在不疑之地。師又喝。行軍便休。齋退令客司請適來下喝僧來。師至。便共行軍言論。並不顧諸人。僧錄曰。行軍適來爭容得這僧無禮。行軍曰。若是你諸人喝。下官有劒。僧錄曰。某等固是不會。須是他暉長老始得。行軍曰。若是南禪長老。也未夢見在。僧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龍騰滄海。魚躍深潭。曰。畢竟如何。師曰。夜聞祭鬼鼓。朝聽上灘歌。問如何是上座家風。師曰。三脚蝦蟇背大象。

南嶽下七世

  南院顒禪師法嗣

  汝州風穴延沼禪師

餘杭劉氏子。幼不茹葷。習儒典應進士。一舉不遂。乃出家。依本州開元寺智恭披削受具。習天台止觀。年二十五謁鏡清。清問。近離甚處。師曰。自離東來。清曰。還過小江也無。師曰。大舸獨飄空。小江無可濟。清曰。鏡水秦山鳥飛不度。子莫道聽途言。師曰。滄溟尚怯艨[舟*侖]勢。列漢飛帆渡五湖。清竪拂子曰。爭奈這箇何。師曰。這箇是甚麼。清曰。果然不識。師曰。出沒卷舒與師同。用清曰。杓卜聽虗聲。熟睡饒讇語。師曰。澤廣藏山。理能伏豹。清曰。捨罪放愆。速須出去。師曰。出去即失。便出到法堂。乃曰。夫行脚人。因緣未盡其善。不可便休去。却回曰。某甲適來。輙陳小騃。冒凟尊顏。伏蒙慈悲。未賜罪責。清曰。適來言從東來。豈不是翠巖來。師曰。雪竇親棲寶葢東。清曰。不逐忘羊狂解息。却來這裏念篇章。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獻詩。清曰。詩速祕却。略借劒看。師曰。[目/(巠-工)]首甑人攜劒去。清曰。不獨觸風化。亦自顯顢頇。師曰。若不觸風化。爭明古佛心。清曰。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再許允容。師今何有。清曰。東來衲子菽麥不分。祇聞不已而已。何得抑已而已。師曰。巨浪涌千尋。澄波不離水。清曰。一句截流。萬機寢削。師便禮拜。清曰。衲子俊哉。衲子俊哉。師到華嚴。嚴問。我有牧牛歌。輒請闍黎和。師曰。羯鼓掉鞭牛豹跳。遠村梅樹觜盧都。師參南院。入門不禮拜。院曰。入門須辯主。師曰。端的請師分。院於左膝拍一拍。師便喝。院於右膝拍一拍。師又喝。院曰。左邊一拍且置。右邊一拍作麼生。師曰。瞎院便拈棒。師曰。莫盲枷瞎棒。奪打和尚。莫言不道。院擲下棒曰。今日被黃面浙子。鈍置一場。師曰。和尚大似持鉢不得。詐道不飢。院曰。闍黎曾到此間麼。師曰。是何言歟。院曰。老僧好好相借問。師曰。也不得放過。便下參眾了。却上堂頭禮謝。院曰。闍黎曾見甚麼人來。師曰。在襄州華嚴。與廓侍者同夏。院曰。親見作家來。院問。南方一棒。作麼商量。師曰。作奇特商量。師却問。和尚此間一棒。作麼商量。院拈拄杖曰。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師於言下大徹玄旨。遂依止六年。四眾請主風穴。又八年。李史君與闔城士庶。再請開堂演法矣。上堂夫參學眼目。臨機直須大用現前。勿自拘於小節。設使言前薦得。猶是滯殼迷封。縱然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應是從前依他作解。明昧兩岐。與你一時掃却。直教箇箇如師子兒。吒呀地哮吼一聲。壁立千仞。誰敢正眼覷著。覷著即瞎却渠眼。時有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即便[翟*支]瞎。曰[翟*支]瞎後如何。師曰。撈天摸地。師後因本郡兵宼作孽。與眾避地于郢州。謁前請主李史君。留於衙內度夏。普設大會請師上堂。纔陞座。乃曰。祖師心即。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祇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還有人道得麼。時有盧陂長老出問。學人有鐵牛之機。請師不搭印。師曰。慣釣鯨鯢澄巨浸。却嗟蛙步[馬*展]泥沙。陂佇思。師喝曰。長老何不進語。陂擬議。師便打。一拂子曰。還記得話頭麼。試舉看。陂擬開口。師又打一拂子。牧主曰。信知佛法與王法一般。師曰。見甚麼道理。牧主曰。當斷不斷。反招其亂。師便下座。至九月汝州太師宋侯捨宅為寺。復來郢州請師。歸新寺住持。至周廣順元年賜額廣慧。師住二十二年。常餘百眾。上堂。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不是佛。曰未曉玄言。請師直指。師曰。家住海門洲。扶桑最先照。問朗月當空時如何。師曰。不從天上輥。任向地中埋。問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師曰。木鷄啼子夜。芻狗吠天明。上堂。舉寒山詩曰。梵志死去來。魂識見閻老。讀盡百王書。未免受捶栲。一稱南無佛。皆以成佛道。僧問。如何是一稱南無佛。師曰。燈連鳳翅當堂照。月映娥眉[((白-日+田)/廾)*頁]面看。問如何是佛。師曰。嘶風木馬緣無絆。背角泥牛痛下鞭。問如何是廣慧劒。師曰。不斬死漢。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天魔膽裂。曰磨後如何。師曰。軒轅無道。問矛盾本成雙翳病。帝網明珠事若何。師曰。為山登九仞。捻土定千鈞。問干木奉文矦。知心有幾人。師曰。少年曾決龍虵陣。老倒還聽稚子歌。問如何是清涼山中主。師曰。一句不遑無著問。迄今猶作野盤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鶴有九皋難翥翼。馬無千里謾追風。問未有之言。請師試道。師曰。入市能長嘯。歸家著短衣。問夏終今日師意如何。師曰。不憐鵝護雪。且喜蠟人冰。問歸鄉無路時如何。師曰。平窺紅爛處。暢殺子平生。問滿目荒郊翠。瑞草却滋榮。時如何。師曰。新出紅爐金彈子。簉破闍黎鐵面皮。問如何是互換之機。師曰。和盲愂愬瞎。問真性不隨緣。如何得證悟。師曰。[豸*者]肉案上滴乳香。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問一色難分。請師顯示。師曰。滿爐添炭猶嫌冷。路上行人祇守寒。問如何是學人立身處。師曰。井底泥牛吼。林間玉兔驚。問如何是道。師曰。五鳳樓前。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問取皇城使。問。不傷物義。請師便道。師曰。劈腹開心。猶未性燥。問未定渾濁。如何得照。師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問如何是衲僧行履處。師曰。頭上喫棒。口裏喃喃。問靈山話月。曹溪指月。去此二途。請師直指。師曰。無言不當瘂。曰請師定當。師曰。先度汨羅江。問任性浮沉時如何。師曰。牽牛不入欄。問凝然便會時如何。師曰。截耳臥街。問狼烟永息時如何。師曰。兩脚捎空。問祖令當行時如何。師曰點。問不施寸刃。便登九五時如何。師曰。鞭屍屈項。上堂。舉。古云。我有一隻箭。曾經久磨煉。射時徧十方。落處無人見。師曰。山僧即不然。我有一隻箭。未甞經磨煉。射不徧十方。要且無人見。僧便問。如何是和尚箭。師作彎弓。勢僧禮拜。師曰。拖出這死漢。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披席把盌。曰見後如何。師曰。披席把盌。問未達其源時如何。師曰。鶴冷移巢易。龍寒出洞難。問不露鋒鋩句。如何辯主賓。師曰。口銜羊角驃膠粘。問將身御險時如何。師曰。布露長書寫罪原。問學人解問誵訛句。請師舉起訝人機。師曰。心裏分明眼睛黑。問生死到來時如何。師曰。青布裁衫招犬吠。曰如何得不吠去。師曰。自宜軃避寂無聲。問如何是真道人。師曰。竹竿頭上禮西方。問魚隱深潭時如何。師曰。湯盪火燒。問如何是諸佛行履處。師曰。青松綠竹下。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師曰。殺人不眨眼。曰既是大善知識。為甚麼殺人不眨眼。師曰。塵埃影裏不拂袖。畵戟門前磨寸金。問一即六。六即一。一六俱亡時如何。師曰。一箭落雙鵰。曰意旨如何。師曰。身亡跡謝。問摘葉尋枝即不問。直截根源事若何。師曰。赴供凌晨去。開塘帶雨歸。問問問盡是揑怪。請師直指根源。師曰。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問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盲龜值木雖優穩。枯木生華物外春。問寶塔元無縫。金門即日開。時如何。師曰。智積佐來空合掌。天王捧出不知音。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萎花風掃去。香水雨飄來。問隨緣不變者。忽遇知音時如何。師曰。披莎側立千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問刻舟求不得。常用事如何。師曰。大勳不立賞。柴扉草自深。問從上古人印印相契。如何是相契底眼。師曰。輕嚚道者知機變。拈却招魂拭淚巾。問九夏賞勞。請師言薦。師曰。出袖拂開龍洞雨。泛杯波涌鉢囊華。問最初自恣。合對何人。師曰。一把香芻拈未暇。六環金錫響遙空。問西祖傳來。請師端的。師曰。一犬吠虗。千猱啀實。問王道與佛道相去幾何。師曰。芻狗吠時天地合。木鷄啼後祖燈輝。問祖師心印。請師拂拭。師曰。祖月凌空圓聖智。何山松檜不青青。上堂。若立一塵。家國興盛。野老顰蹙。不立一塵。家國喪亡。野老安怗於此明得闍黎無分。全是老僧。於此不明。老僧却是闍黎。闍黎與老僧。亦能悟却天下人。亦能瞎却天下人。欲識闍黎麼。右邊一拍曰。這裏是。欲識老僧麼。左邊一拍曰。這裏是。僧問。大眾雲集。請師說法。師曰。赤脚人趂兔。著靴人喫肉。問不曾博覽空王教。略借玄機試道看。師曰。白玉無瑕。下和刖足。問如何是無為之句。師曰。寶燭當軒顯。紅光爍太虗。問如何是臨機一句。師曰。因風吹火。用力不多。問素面相呈時如何。師曰。拈却蓋面帛。問紫菊半開秋已老。月圓當戶意如何。師曰。月生蓬島人皆見。昨夜遭霜子不知。問如何是直截一路。師曰。直截是迃曲。問如何是師子吼。師曰。阿誰要汝野干鳴。問如何是諦實之言。師曰。口懸壁上。上堂。若是上上之流。各有證據。略赴箇程限。中下之機。各須英俊。當處出生。隨處滅盡。如爆龜紋。爆即成兆。不爆成鈍。欲爆不爆。直下便揑。問心不能緣。口不能言。時如何。師曰。逢人但恁麼舉。問龍透清潭時如何。師曰。印駿捺尾。問任性浮沉時如何。師曰。牽牛不入欄。問有無俱無去。處時如何。師曰。三月懶遊花下路。一家愁閉雨中門。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常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花香。問百了千當時如何。師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上堂。三千劒客。恥見莊周。赤眉橫肩。得無訛謬。他時變豹。後五日看。珍重。問心印未明時如何。師曰。雖聞酋帥投歸欵。未見牽羊納璧來。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曰。桀犬吠堯。問如何是齧鏃事。師曰。孟浪借辭論馬角。上堂。大眾集定。師曰。不是無言。各須英鑒。問大眾雲集。師意如何。師曰。景謝祁寒。骨肉疎冷。問不修禪定。為甚麼成佛無疑。師曰。金鷄專報曉。漆桶夜生光。問一念萬年時如何。師曰。拂石仙衣破。問洪鐘未擊時。如何。師曰。充塞大千無不韻。妙含幽致豈能分。曰擊後如何。師曰。石壁山河無障礙。翳消開後好咨。聞問古今纔分。請師密要。師曰。截却重舌。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赫赤窮漢。曰未審。將何受用。師曰。擕蘿挈杖。問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入市雙瞳瞽。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回鑾兩曜新。曰如何是賓中賓。師曰。攢眉坐白雲。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磨礱三尺劒。待斬不平人。問如何是。钁頭邊意。師曰。山前一片青。問如何是佛。師曰。杖林山下竹筋鞭。

頴橋安禪師(號鐵胡)

與鍾司徒向火次。鍾忽問。三界焚燒時如何出得。師以香匙撥開火。鍾擬議。師曰。司徒司徒。鍾忽有省。

西院明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歸靜禪師

初參西院。便問。擬問不問時如何。院便打師良久。院曰。若喚作棒眉鬚墮落。師於言下大悟。住後。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少室山前無異路。

南嶽下八世

  風穴沼禪師法嗣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

萊州狄氏子。受業於本郡南禪寺。纔具尸羅。徧遊叢席。常密誦法華經。眾目為念法華也。晚於風穴會中充知客。一日侍立次。穴乃垂涕告之曰。不幸。臨濟之道。至吾將墜於地矣。師曰。觀此一眾。豈無人邪。穴曰。聰明者多。見性者少。師曰。如某者如何。穴曰。吾雖望子之久。猶恐耽著此經。不能放下。師曰。此亦可事。願聞其要。穴遂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箇甚麼。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且道說箇甚麼。師乃拂袖下去。穴擲下拄杖歸方丈。侍者隨後請益曰。念法華因甚不祇對和尚。穴曰。念法華會也。次日師與真園頭。同上問訊次。穴問真曰。作麼生是世尊不說說。真曰。鵓鳩樹頭鳴。穴曰。汝作許多癡福作麼。何不體究言句。又問師曰。汝作麼生。師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穴謂真曰。汝何不看念法華下語。師受風穴印可之後。泯迹韜光。人莫知其所以。因白兆楚和尚至汝州宣化。風穴令師往傳語。纔相見提起坐具便問。展即是。不展即是。兆曰。自家看取。師便喝。兆曰。我曾親近知識來。未甞輒敢恁麼造次。師曰。草賊大敗。兆曰。來日若見風穴和尚。待一一舉似。師曰。一任一任。不得忘却。師乃先回舉似風穴。穴曰。今日又被你收下一員草賊。師曰。好手不張名。兆次日纔到相見。便舉前話。穴曰。非但昨日。今日和贓捉敗。師於是名振四方。學者望風而靡。開法首山。為第一世也。入院上堂。曰佛法付與國王大臣有力檀越。令其佛法不斷絕。燈燈相續至于今日。大眾且道續箇甚麼。良久曰。須是迦葉師兄始得。時有僧問。靈山一會。何異今朝。師曰。墮坑落壍。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瞎。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少室巖前親掌示。曰便請洪音和一聲。師曰。如今也要大家知。問如何是徑截一路。師曰。或在山間。或在樹下。問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五九盡日又逢春。曰畢竟事如何。師曰。冬到寒食一百五。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言截斷千江口。萬仞峰前始得玄。問如何是首山境。師曰。一任眾人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喫棒得也未。僧禮拜。師曰。喫棒且待別時。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風吹日炙。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行履。師曰。牽犂拽杷。問古人拈槌竪拂。意旨如何。師曰。孤峰無宿客。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不是守株人。問如何是菩提路。師曰。此去襄縣五里。曰向上事如何。師曰。往來不易。問諸聖說不到處。請師舉唱。師曰。萬里神光都一照。誰人敢竝日輪齊。問臨濟喝。德山棒。未審明甚麼邊事。師曰。汝試道看。僧便喝。師曰。瞎僧又喝。師曰。這瞎漢祇麼。亂喝作麼。僧禮拜。師便打。問和尚是大善知識。為甚麼却首山。師曰。不坐孤峰頂。常伴白雲閑。問四眾圍繞。師說何法。師曰。打草蛇驚。曰未審。作麼生下手。師曰。適來幾合喪身失命。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得者失。曰不得者又如何。師曰。珠在甚麼處。問一切諸佛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低聲低聲。曰如何受持。師曰。切不得污染。問世尊滅後。法付何人。師曰。好箇問頭無人答得。曰如何是世尊不說說。師曰。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曰如何是迦葉不聞聞。師曰。聵人徒側耳。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諸法無形將。何所見。師曰。一家有事百家忙。曰學人不會。乞師再指。師曰。三日後看取。問菩薩未成佛時如何。師曰。眾生。曰成佛後如何。師曰。眾生眾生。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瞥爾三千界。曰與麼則。目視不勞也。師曰。天恩未遇。後悔難追。上堂。第一句薦得。堪與祖佛為師。第二句薦得。堪與人天為師。第三句薦得。自救不了。時有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大用不揚眉。棒下須見血。曰慈悲何在。師曰。送出三門外。問如何是第二句。師曰。不打恁麼驢漢。曰將接何人。師曰。如斯爭奈何。問如何是第三句。師曰。解問無人答。曰即今祇對者是誰。師曰。莫使外人知。曰和尚是第幾句薦得。師曰。月落三更穿市過。問維摩默然。文殊贊善。未審此意如何。師曰。當時聽眾必不如是。曰既不如是。維摩默然。又且如何。師曰。知恩者少。負恩者多。乃曰。若論此事。實不挂一箇元字脚。便下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鎮州蘿蔔重三斤。問如何是玄中的。師曰。有言須道却。曰此意如何。師曰。無言鬼也瞋。問如何是衲僧眼。師曰。此問不當。曰當後如何。師曰。堪作甚麼。問如何得離眾緣去。師曰。千年一遇。曰不離時如何。師曰。立在眾人前。問如何是大安樂底人。師曰。不見有一法。曰將何為人。師曰。謝闍黎領話。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亂走作麼。問如何是首山。師曰。東山高。西山低。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恰遇棒不在。問如何是道。師曰。爐中有火無心撥。處處縱橫任意遊。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坐看煙霞秀。不與白雲齊。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路逢穿耳客。曰發後如何。師曰。不用更遲疑。問無絃一曲。請師音韻。師良久曰。還聞麼。曰不聞。師曰。何不高聲問著。問學人久處沉迷。請師一接。師曰。老僧無這閑工夫。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要行即行。要坐即坐。問如何是離凡聖底句。師曰。嵩山安和尚。曰莫便是和尚極則處否。師曰。南嶽讓禪師。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闍黎到此多少時也。曰已經冬夏。師曰。莫錯舉似人。問有一人。蕩盡來時。師還接否。師曰。蕩盡即置。那一人是誰。曰風高月冷。師曰。僧堂內幾人坐臥。僧無對。師曰。賺殺老僧。問如何是梵音相。師曰。驢鳴狗吠。乃曰。要得親切。第一莫將問。來問還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汝若將問來問。老僧在汝脚底。汝若擬議。即沒交涉。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便問。挂錫幽巖時如何。師曰。錯僧曰錯。師又打。問如何是佛。師曰。新婦騎驢阿家牽。曰未審。此語甚麼句中收。師曰。三玄收不得。四句豈能該。曰此意如何。師曰。天長地久。日月齊明問曹谿一句天下人聞。未審。和尚一句甚麼人得聞。師曰。不出三門外。曰為甚麼不出三門外。師曰。舉似天下人。問如何是和尚不欺人底眼。師曰。看看冬到來。曰究竟如何。師曰。即便春風至。問遠聞和尚無絲可挂。及至到來為甚麼有山可守。師曰。道甚麼。僧便喝。師亦喝。僧禮拜。師曰。放汝三十棒。次住廣教及寶應三處法席。海眾常臻。淳化三年十二月四日午時。上堂說偈曰。今年六十七。老病隨緣且遣日。今年記却來年事。來年記著今朝日。至四年。月日無爽前記。上堂辭眾。仍說偈曰。白銀世界金色身。情與非情共一真。明暗盡時俱不照。日輪午後示全身。言訖安坐而逝。茶毗收舍利建塔。

汝州廣慧真禪師

甞在風穴作園頭。穴問曰。會昌沙汰時。護法善神向甚麼處去。師曰。常在闤闠中。要且無人識。穴曰。汝徹也。師禮拜。出世開堂日。僧問。如何是廣慧境。師曰。小寺前資慶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杴爬钁子。

鳳翔府長興院滿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道場。師曰行便踏著。曰踏著後如何。師曰。冰消瓦解。曰為甚如此。師曰。城內君子。郭外小兒。問大用現前時如何。師曰。閙市裏輥。

潭州靈泉院和尚

僧問。如何是和尚活計。師曰。一物也無。曰未審。日用何物。師便喝。僧禮拜。師便打。問先師道。金沙灘上馬郎婦。意旨如何。師曰。上東門外人無數。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天津橋上往來多。

南嶽下九世

  首山念禪師法嗣

  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

太原俞氏子。剃髮受具。杖策遊方。所至少留。隨機叩發。歷參知識七十一員。後到首山。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山曰。龍袖拂開全體現。曰。師意如何。山曰。象王行處絕狐蹤。師於言下大悟。拜起而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有問者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肯。師曰。正是我放身命處。後遊衡湘及襄沔間。每為郡守以名剎力致。前後八請。堅臥不答。洎首山歿。西河道俗遣僧契聰迎請住持。師閉關高枕。聰排闥而入。讓之曰。佛法大事。靖退小節。風穴懼應讖。憂宗旨墜滅。幸而有先師。先師已棄世。汝有力荷擔如來大法者。今何時而欲安眠哉。師矍起握聰手曰。非公不聞此語。趣辦嚴。吾行矣。住後上堂。謂眾曰。汾陽門下有西河師子。當門踞坐。但有來者即便齩殺。有何方便入得汾陽門。見得汾陽人。若見汾陽人者。堪與祖佛為師。不見汾陽人。盡是立地死漢。如今還有人入得麼。快須入取。免得孤負平生。不是龍門客。切忌遭點額。那箇是龍門客。一齊點下。舉起拄杖曰。速退。速退。珍重。上堂。先聖云。一句語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阿那箇是三玄三要底句。快會取好。各自思量。還得穩當也未。古德已前行脚。聞一箇因緣未明。中間直下飲食無味。睡臥不安。火急決擇莫將為小事。所以。大覺老人。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想計他從上來行脚。不為遊山翫水。看州府奢華。片衣口食。皆為聖心未通。所以。驅馳行脚。決擇深奧。傳唱敷揚。博問先知。親近高德。葢為續佛心燈。紹隆祖代。興崇聖種。接引後機。自利利他。不忘先跡。如今還有商量者麼。有即出來。大家商量。僧問。如何是接初機底句。師曰。汝是行脚僧。曰如何是辯衲僧底句。師曰。西方日出卯。曰如何是正令行底句。師曰。千里特來呈舊面。曰如何是立乾坤底句。師曰。北俱盧洲長粳米。食者無貪亦無瞋。乃曰。將此四轉語。驗天下衲僧。纔見你出來驗得了也。問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嘉州打大像。曰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陝府灌鐵牛。曰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西河弄師子。乃曰。若人會得此三句。已辯三玄。更有三要語在。切須薦取。不是等閑。與大眾頌出。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易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師為并汾苦寒。乃罷夜參。有異比丘振錫而至。謂師曰。會中有大士六人。奈何不說法。言訖而去。師密記以偈曰。胡僧金錫光。為法到汾陽。六人成大器。勸請為敷揚。上堂。凡一句語。須具三玄門。每一玄門。須具三要。有照。有用。或先照後用。或先用後照。或照用同時。或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量。先用後照。你也須是箇人始得。照用同時。你作麼生當抵。照用不同時。你又作麼生湊泊。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掘地覓天。曰何得如此。師曰。不識幽玄。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合掌菴前問世尊。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對面無儔侶。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陣雲橫海上。拔劒攪龍門。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三頭六臂擎天地。忿怒那吒撲帝鐘。上堂。汾陽有三訣。衲僧難辯別。更擬問如何。拄杖驀頭楔。時有僧問。如何是三訣。師便打。僧禮拜。師曰。為汝一時頌出。第一訣。接引無時節。巧語不能詮。雲綻青天月。第二訣。舒光辯賢哲。問答利生心。拔却眼中楔。第三訣。西國胡人說。濟水過新羅。北地用鑌鐵。復曰。還有人會麼。會底出來通箇消息。要知遠近。莫祇恁麼記言記語。以當平生。有甚麼利益。不用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絹扇子足風涼。問布鼓當軒挂。誰是知音者。師曰。停鉏傾麥飯。臥草不擡頭。問如何是道場。師曰。下脚不得。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徹骨徹髓。曰此意如何。師曰。徧天徧地。問真正修道人。不見世間過。未審不見箇甚麼過。師曰。雪埋夜月深三尺。陸地行舟萬里程。曰和尚是何心行。師曰。却是你心行。問大悲千手眼。如何是正眼。師曰瞎。曰恁麼則。一條拄杖兩人舁。師曰。三家村裏唱巴歌。曰恁麼則。和尚同在裏頭。師曰。謝汝慇懃。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三玄開正道。一句破邪宗。曰如何是和尚活計。師曰。尋常不掌握。供養五湖僧。曰未審喫箇甚麼。師曰。天酥陁飯非珍饌。一味良羹飽即休。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新神更著師婆賽。曰見後如何師曰。古廟重遭措大題。上堂。謂眾曰。夫說法者。須具十智同真。若不具十智同真。邪正不辯。緇素不分。不能與人天為眼目。決斷是非。如鳥飛空而折翼。如箭射的而斷弦。弦斷故。射的不中。翼折故。空不可飛。弦壯翼牢。空的俱徹。作麼生是十智同真。與諸上座點出。一同一質。二同大事。三總同參。四同真志。五同徧普。六同具足。七同得失。八同生殺。九同音吼。十同得入。又曰。與甚麼人同得入。與阿誰同音吼。作麼生是同生殺。甚麼物同得失。阿那箇同具足。是甚麼同徧普。何人同真志。孰能總同參。那箇同大事。何物同一質。有點得出底麼。點得出者。不悋慈悲。點不出來。未有參學眼在。切須辯取。要識是非。面目見在。不可久立。珍重。龍德府尹李侯。與師有舊。虗承天寺致之。使三反不赴。使者受罰。復至曰。必欲得師俱往。不然有死而已。師笑曰。老病業已不出山。借往當先後之。何必俱邪。使曰。師諾則。先後唯所擇。師令饌設且俶裝。曰。吾先行矣。停箸而化。闍維收舍利起塔。

汝州葉縣廣教院歸省禪師

冀州賈氏子。弱冠依易州保壽院出家受具。後遊方參首山。山一日舉竹篦問曰。喚作竹篦即觸。不喚作竹篦即背。喚作甚麼。師掣得擲地上曰。是甚麼。山曰。瞎。師於言下豁然頓悟。開堂。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寰中天子。塞外將軍。曰汝海一滴蒙師指。向上宗風事若何。師曰。高祖殿前樊噲怒。須知萬里絕煙塵。問維摩丈室。不以日月為明。和尚丈室。以何為明。師曰。眉分八字。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雙耳垂肩。問如何是超師之作。師曰。老僧眉毛長多少。問如何是塵中獨露身。師曰。塞北千人帳。江南萬斛船。曰恁麼即非塵也。師曰。學語之流。一札萬行。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猫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曰莫便是也無。師曰。碓擣東南。磨推西北。問如何是金剛不壞身。師曰。百雜碎。曰意旨如何。師曰。終是一堆灰。問不落諸緣。請師便道。師曰落。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廁坑頭籌子。問如何是戒定慧。師曰。破家具。師一日陞座。僧問。纔上法堂來時如何。師拍禪牀一下。僧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無人過價。打與三百。問忽遇大闡提人來。還相為也無。師曰。法久成弊。曰慈悲何在。師曰。年老成魔。上堂。宗師血脉。或凡或聖。龍樹馬鳴。天堂地獄。鑊湯爐炭。牛頭獄卒。森羅萬象。日月星辰。他方此土。有情無情。以手畫一畫云。俱入此宗。此宗門中。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殺人須得殺人刀。活人須得活人句。作麼生是殺人刀。活人句。道得底出來。對眾道看。若道不得。即孤負平生。珍重。問如何是和尚四無量心。師曰。放火殺人。曰慈悲何在。師曰。遇明眼人舉似。問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未審在甚麼處。師曰。南斗六。北斗七。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僧排夏臘。俗列耆年。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萬里崖州君自去。臨行惆悵怨他誰。上堂。良久曰。夫行脚禪流。直須著忖。參學須具參學眼。見地須得見地句。方有相親分。始得不被諸境惑。亦不落於惡道。畢竟如何委悉。有時句到意不到。妄緣前塵。分別影事。有時意到句不到。如盲摸象。各說異端。有時意句俱到。打破虗空界。光明照十方。有時意句俱不到。無目之人縱橫走。忽然不覺落深坑。問。如何是古今無異路。師曰。俗人盡褁頭。曰意旨如何。師曰。闍黎無席帽。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曰。閙市裏打靜槌。曰意旨如何。師曰。日午點金燈。問布鼓當軒擊。誰是知音者。師曰。眼中有澁釘。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喬翁賽南神。僧請益栢樹子話。師曰。我不辭與汝說。還信麼。曰和尚重言。爭敢不信。師曰。汝還聞簷頭水滴聲麼。其僧豁然。不覺失聲云[口*耶]。師曰。你見箇甚麼道理。僧便以頌對曰。簷頭水滴。分明歷歷。打破乾坤。當下心息。師乃忻然。問僧。日暮投林。朝離何處。曰新戒不曾學禪。師曰。生身入地獄。下去。後有僧舉到智門寬和尚處。門曰。何不道鎻匙在和尚手裏。師因去將息寮看病僧。僧乃問曰。和尚四大本空。病從何來。師曰。從闍黎問處來。僧喘氣又問曰。不問時如何。師曰。撒手臥長空。僧曰[口*耶]。便脫去。

潭州神鼎洪諲禪師

襄水扈氏子。自遊方。一衲以度寒暑。甞與數耆宿至襄沔間。一僧舉論宗乘。頗敏捷。會野飯山店中供辦。而僧論說不已。師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是甚麼人語。僧曰。法眼語。師曰。其義如何。曰唯心故根境不相到。唯識故聲色摐然。師曰。舌味是根境否。曰是。師以筯筴菜置口中含胡而語曰。何謂相入邪。坐者駭然。僧不能答。師曰。途路之樂。終未到家。見解入微。不名見道。參須實參。悟須實悟。閻羅大王。不怕多語。僧拱而退。後反長沙。隱于衡嶽三生藏。有湘陰豪貴。來遊福嚴。即師之室。見其氣貌閑靜。一鉢挂壁。飯無長物。傾愛之。遂拜跪請曰。神鼎乃我家植福之地。久乏宗匠。願師俱往。何如。師笑而諾之。即以己馬負師至。十年始成叢席。一朽牀為說法座。其甘枯淡無比。又以德臘俱高。諸方尊之。如古趙州。僧問。諸法未聞時如何。師曰。風蕭蕭。雨颯颯。曰聞後如何。師曰。領話好。問魚鼓未鳴時如何。師曰。看天看地。曰鳴後如何。師曰。捧鉢上堂。問古澗寒泉時如何。師曰。不是衲僧行履處。曰如何是衲僧行履處。師曰。不見有古澗寒泉。問兩手獻尊堂時如何。師曰。是甚麼。問學人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師曰。臘月三十日。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飢不擇食。問如何是和尚為人句。師曰。拈柴擇菜。曰莫祇這便是也無。師曰。更須子細。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佛亦是塵。問如何是道人活計。師曰。山僧自小不曾入學堂。官人指木魚問。這箇是甚麼。師曰。驚回多少瞌睡人。官曰。洎不到此間。師曰。無心打無心。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灰頭土面。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爭怪得山僧。曰未審法身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毗盧頂上金冠子。問菩提本無樹。何處得子來。師曰。喚作無得麼。問持地菩薩修路等佛。和尚修橋等何人。師曰。近後。問和尚未見先德時如何。師曰。東行西行。曰見後如何。師曰。橫擔拄杖。上堂。舉洞山曰。貪瞋癡太無知。賴我今朝識得伊。行便打。坐便槌。分付心王子細推。無量劫來不解脫。問汝三人知不知。師曰。古人與麼道。神鼎則不然。貪瞋癡實無知。十二時中任從伊。行即往。坐即隨。分付心王擬何為。無量劫來元解脫。何須更問知不知。

襄州谷隱山蘊聰慈照禪師

初參百丈恒和尚。因結夏。百丈上堂。舉。中觀論曰。正覺無名相。隨緣即道場。師便出問。如何是正覺無名相。丈曰。汝還見露柱麼。師曰。如何是隨緣即道場。丈曰。今日結夏。次參首山。問學人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山曰。家家門前火把子。師於言下大悟。呈偈曰。我今二十七。訪道曾尋覓。今朝喜得逢。要且不相識。後到大陽。玄和尚問。近離甚處。師曰。襄州。陽曰。作麼生是不隔底句。師曰。和尚住持不易。陽曰。且坐喫茶。師便參眾去。侍者問。適來新到祇對住持不易。和尚為甚麼教坐喫茶。陽曰。我獻他新羅附子。他酬我舶上茴香。你去問他。有語在。侍者請師喫茶。問適來祇對和尚道。住持不易。意旨如何。師曰。真鍮不博金。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邛州多出九節杖。曰謝師指示。師曰。且莫作答佛話會。却問。來時無物。去時空。二路俱迷。如何得不迷去。師曰。秤頭半斤。秤尾八兩。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踏著秤錘硬似鐵。曰意旨如何。師曰。明日向汝道。問青山淥水即不問。急切一句作麼生道。師曰。手過膝耳垂肩。問如何是道。師曰。車碾馬踏。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橫眠竪坐。問日往月來遷。不覺年衰老。還有不老者麼。師曰有。曰如何是不老者。師曰。虬龍筋力高聲呌。晚後精靈轉更多。問如何是學人深深處。師曰。烏龜水底深藏六。曰未審其中事若何。師曰。路上行人莫與知。問古人索火。意旨如何。師曰。任他滅。曰滅後如何。師曰。初三十一。因作清涼河堰。僧問。忽遇洪水滔天。還堰得也無。師曰。上拄天。下拄地。曰劫火洞然又作麼生。師曰。橫出竪沒。問深山巖崖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深山巖崖中佛法。師曰。奇怪石頭形似虎。火燒松樹勢如龍。問古人道。見色便見心。露柱是色。那箇是心。師曰。晝見簸箕星。曰意旨如何。師曰。柳營節級橫階上。問如何是道。師曰。善犬帶牌。曰為甚如此。師曰。令人懼見。上堂。十五日已前諸佛生。十五日已後諸佛滅。十五日已前諸佛生。你不得離我這裏。若離我這裏。我有鉤子鉤你。十五日已後諸佛滅。你不得住我這裏。若住我這裏。我有錐子錐你。且道。正當十五日。用鉤即是。用錐即是。遂有偈曰。正當十五日。鉤錐一時息。更擬問如何。回頭日又出。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直下看。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退後退後。問承古有言。祇這如今誰動口。意旨如何。師曰。莫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張茂崇太保問。摩騰入漢。已涉繁詞。達磨單傳。請師直指。師曰。冬不寒臘後看。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萬象是物。如何轉得。師曰。喫了飯無些子意智。問寸絲不挂。法網無邊。為甚麼却有迷悟。師曰。兩桶一擔。問有情有用。無情無用如何是無情應用。師曰。獨扇門子盡夜開。上堂。春景溫和。春雨普潤。萬物生芽。甚麼處不沾恩。且道。承恩力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春雨一滴滑如油。問。如何是學人自己法身。師曰。每日般柴不易。曰此是大眾底。如何是學人底。師曰。三生六十劫。問逐日開單展鉢。以何報答施主之恩。師曰。被這一問。和我愁殺。曰恁麼則謝供養也。師曰。得甚麼人氣力。僧禮拜。師曰。明日更喫一頓。問古人急水灘頭毛毬子。意旨如何。師曰。雲開月朗。問急水灘頭連底石。意旨如何。師曰。屋破見青天。曰屋破見青天。意旨如何。師曰。通上徹下。問一處火發任從你救。八方齊發時如何。師曰快。曰還求出也無。師曰。若求出即燒殺你。僧禮拜。師曰。直饒你不求出。也燒殺你。示眾。第一句道得。石裏迸出。第二句道得。挨拶將來。第三句道得。自救不了。上堂。五白貓兒爪距獰。養來堂上絕蟲行。分明上樹安身法。切忌遺言許外生。作麼生是許外生底句。莫錯舉。僧入室問。正當與麼時。還有師也無。師曰。燈明連夜照。甚處不分明。曰畢竟事如何。師曰。來日是寒食。

汝州廣慧院元璉禪師

泉州陳氏。到首山。山問。近離甚處。師曰。漢上。山竪起拳曰。漢上還有這箇麼。師曰。這箇是甚麼盌鳴聲。山曰瞎。師曰恰是。拍一拍便出他日又問。學人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如何。山曰。家家門前火把子。師當下大悟云。某甲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山曰。汝會處作麼生。與我說來看。師曰。祇是地上水碙砂也。山曰。汝會也。師便禮拜。住後。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竹竿頭上曜紅旗。楊億侍郎問。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在甚麼處。師曰。敲甎打瓦。又問。風穴道。金沙灘頭馬郎婦。意旨如何。師曰。更道也不及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上木下鐵。曰恁麼則罪歸有處也。師曰。判官擲下筆。僧禮拜。師曰拖出。問如何是佛。師曰。兩箇不是多。上堂。臨濟兩堂首座相見。同時下喝。諸人且道。還有賓主也無。若道有。祇是箇瞎漢。若道無。亦是箇瞎漢。不有不無。萬里崖州。若向這裏道得。也好與三十棒。若道不得。亦與三十棒。衲僧家到這裏。作麼生出得山僧圈繢去。良久曰。苦哉蝦蟆蚯蚓。[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撞著須彌山百雜碎。拈拄杖曰。一隊無孔鐵鎚。速退。速退。

并州承天院三交智嵩禪師

參首山。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曰。楚王城畔汝水東流。師於此有省。頓契佛意。乃作三玄偈曰。須用直須用。心意莫定動。三歲師子吼。十方沒狐種。

  我有真如性。如同幕裏隱。打破六門關。顯出毗盧印。

  真骨金剛體可誇六塵一拂永無遮。廓落世界空為體。體上無為真到家。

  山聞乃請喫茶。問這三頌是汝作來邪。師曰是。山曰。或有人教汝現三十二相時如何。師曰。某甲不是野狐精。山曰。惜取眉毛。師曰。和尚落了多少。山以竹篦頭上打曰。這漢向後亂作去在。住後。上堂。文殊仗劒。五臺橫行。唐明一路把斷妖訛。三世諸佛。未出教乘。網底游魚。龍門難渡。垂鉤四海。祇釣獰龍。格外玄談。為求知識。若也舉揚宗旨。須彌直須粉碎。若也說佛說祖。海水便須枯竭。寶劒揮時。毫光萬里。放汝一路。通方說話。把斷咽喉。諸人甚處出氣。僧問。鈍根樂小法。不自信作佛。作佛後如何。師曰。水裏捉麒麟。曰與麼則便登高座也。師曰。騎牛上三十三天。問古人拈推竪拂。意旨如何。師曰。騎驢不著靴。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家鄉有路無人到。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暗傳天子勑。陪行一百程。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無頭蝦蟇脚指天。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晉祠南畔長柳巷。問古人云。東山西嶺青。意作麼生。師曰。波斯鼻孔大。曰與麼則西天迦葉。東土我師。師曰。金剛手板濶。問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師曰。開化石佛拍手笑。晉祠娘子解謳歌。問臨濟推倒黃檗。因甚維那喫棒。師曰。正狗不偷油。鷄銜燈盞走。問如何是截人之機師曰。要用便用。曰請和尚用。師曰。拖出這死漢。鄭工部問。百尺竿頭獨打毬。萬丈懸崖絲繫腰。時如何。師曰。幽州著脚。廣南廝撲。鄭無語。師曰。勘破這胡漢。鄭曰。二十年江南界裏。這回却見禪師。師曰。瞎老婆吹火。僧問。二邊純莫立。中道不須安。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廣南出象牙。曰不會。請師直指。師曰。番國皮毬八百價。上堂。寒溫冷暖。著衣喫飯。自不欠少。波波地覓箇甚麼。祇是諸人不肯承當。如今還有承當底麼。有則不得孤負山河大地。珍重。問祖師西來。三藏東去。當明何事。師曰。佛殿部署修僧堂老僧蓋。僧曰。與麼則全明今日事也。師曰。今日事作麼生。僧便喝。師便打。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光剃頭。淨洗鉢。曰如何是學人行履處。師曰。僧堂前。佛殿後。上堂。舉法眼偈曰見山不是山。見水何曾別。山河與大地。都是一輪月。大小法眼未出涅槃堂。三交即不然。見山河與大地。錐刀各自用。珍重。

忻州鐵佛院智嵩禪師

有同參到。師見便問。還記得相識麼。參頭擬議。第二僧打參頭一坐具曰。何不快祇對和尚。師曰。一箭兩垛。師問僧。甚處來。曰臺山來。師曰。還見龍王麼。曰和尚試道看。師曰。我若道即瓦解冰消。僧擬議。師曰。不信道。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

汝州首山懷志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三尺杖子破瓦盆。問如何是佛。師曰。桶底脫。問從上諸聖有何言句。師曰。如是我聞。曰不會。師曰。信受奉行。

池州仁王院處評禪師

問首山。如何是佛法大意。山便喝。師禮拜。山拈棒。師曰。老和尚沒世界那。山拋下拄杖曰。明眼人難謾。師曰。草賊大敗。

隨州智門迥罕禪師

為北塔僧使點茶次。師起揖曰。僧使近上坐。使曰。鷂子頭上爭敢安巢。師曰。棒上不成龍。隨後打一坐具。使茶罷。起曰。適來却成觸忤和尚。師曰。江南桂禪客。覓甚麼第二盌。

襄州鹿門慧昭山主

楊億侍郎問曰。入山不畏虎。當路却防人時如何。師曰。君子坦蕩蕩。僧問。如何是鹿門山。師曰。石頭大底大。小底小。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橫眠竪臥。

丞相王隨居士

謁首山得言外之旨。自爾履踐。深明大法。臨終書偈曰。畵堂燈已滅。彈指向誰說。去住本尋常。春風掃殘雪。

五燈嚴統卷第十一

  五燈嚴統卷第十二

  南嶽下十世

  汾陽昭禪師法嗣

  潭州石霜楚圓慈明禪師

全州李氏子。少為書生。年二十二。依湘山隱靜寺出家。其母有賢行。使之游方。聞汾陽道望。遂往謁焉。陽顧而默器之。經二年未許入室。每見必罵詬。或毀詆諸方。及有所訓。皆流俗鄙事。一夕訴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塵勞念。歲月飄忽。己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語未卒。陽熟視罵曰。是惡知識。敢禆販我。怒舉杖逐之。師擬伸救。陽掩師口。乃大悟曰。是知臨濟道出常情。服役七年。辭去。依唐明嵩禪師。嵩謂師曰。楊大年內翰知見高。入道穩實。子不可不見。師乃往見大年。年問曰。對面不相識。千里却同風。師曰。近奉山門請。年曰。真箇脫空。師曰。前月離唐明。年曰。適來悔相問。師曰。作家。年便喝。師曰。恰是。年復喝。師以手劃一劃。年吐舌曰。真是龍象。師曰。是何言歟。年喚客司點茶來。元來是屋裏人。師曰。也不消得。茶罷。又問。如何是上座為人一句。師曰。切。年曰。與麼則長裙新婦拖泥走。師曰。誰得似內翰。年曰。作家作家。師曰。放你二十棒。年拊膝曰。這裏是甚麼所在。師拍掌曰。也不得放過。年大笑。又問。記得唐明當時悟底因緣麼。師曰。唐明問首山。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曰。楚王城畔汝水東流。年曰。祇如此語意旨如何。師曰。水上挂燈毬。年曰。與麼則孤負古人去也。師曰。內翰疑則別參。年曰。三脚蝦蟇跳上天。師曰。一任[跳-兆+孛]跳。年乃大笑。館於齋中。日夕質疑。智證。因聞前言往行。恨見之晚。朝中見駙馬都尉李公遵勗曰。近得一道人。真西河師子。李曰。我以拘文。不能就謁。奈何。年默然。歸語師曰。李公佛法中人。聞道風遠至。有願見之心。政以法不得與侍從過從。師於是。黎明謁李公。公閱謁。使童子問曰。道得即與上座相見。師曰。今日特來相看。又令童子曰。碑文刊白字。當道種青松。師曰。不因今日節。餘日定難逢。童又出曰。都尉言。與麼則與上座相見去也。師曰。脚頭脚底。公乃出。坐定。問曰。我聞西河有金毛獅子。是否。師曰。甚麼處得者消息。公便喝。師曰。野干鳴。公又喝。師曰。恰是。公大笑。師辭。公問。如何是上座臨行一句。師曰。好將息。公曰。何異諸方。師曰。都尉又作麼生。公曰。放上座二十棒。師曰。專為流通。公又喝。師曰瞎。公曰。好去。師應喏喏。自是往來楊李之門。以法為友。久之辭還河東。年曰。有一語。寄與唐明得麼。師曰。明月照見夜行人。年曰。却不相當。師曰。更深猶自可。午後更愁人。年曰。開寶寺前金剛。近日因甚麼汗出。師曰知。年曰。上座臨行。豈無為人底句。師曰。重疊關山路。年曰。與麼則隨上座去也。師噓一聲。年曰。真師子兒大師子吼。師曰。放去又收來。年曰。適來失脚踏倒。又得家童扶起。師曰。有甚麼了期。年大笑。師還唐明。李公遣兩僧訊師。師於書尾畵雙足。寫來僧名以寄之。公作偈曰。黑毫千里餘。金槨示雙趺。人天渾莫測。珍重赤鬚胡。師以母老南歸。至瑞州。首眾於洞山。時聰禪師居焉。先是汾陽謂師曰。我徧參雲門兒孫。特以未見聰為恨。故師依止三年。乃遊仰山。楊大年以書抵宜春太守黃宗旦。使請師出世說法。守以南源致師。師不赴。旋特謁守。願行。守問其故。對曰。始為讓。今偶欲之耳。守大賢之。住後上堂。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乃竪起拄杖曰。這箇是南源拄杖子。阿那箇是經。良久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喝一喝下座。上堂。良久曰。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鎻難。喝一喝下座。問如何是佛。師曰。水出高原。問如何是南源境。師曰。黃河九曲。水出崑崙。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隨流人不顧。斫手望扶桑。上堂。雲收霧卷。杲日當空。不落明暗。如何通信。僧問。山深覓不得時如何。師曰。口能招禍。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洞庭湖裏浪滔天。問東涌西沒時如何。師曰尋。問夜靜獨行時如何。師曰。三把茆。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師曰響。曰出匣後如何。師噓一聲。問閙中取靜時如何。師曰。頭枕布袋。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堆堆地。曰見後如何。師曰。堆堆地。問一得永得時如何。師曰。抱石投河。問仗鏌鋣劒擬取師頭時如何。師曰。斬將去。僧擬議。師便打。師住三年。棄去謁神鼎諲禪師。鼎首山高第。望尊一時。衲子非人類精奇。無敢登其門者。住山三十年。門弟子氣吞諸方。師髮長不剪。弊衣楚音。通謁稱法姪。一眾大笑。鼎遣童子問。長老誰之嗣。師仰視屋曰。親見汾陽來。鼎杖而出。顧見頎然問曰。汾州有西河師子。是否。師指其後絕呌曰。屋倒矣。童子返走。鼎回顧相矍鑠。師地坐。脫隻履而視之。鼎老忘所問。又失師所在。師徐起整衣且行且語曰。見面不如聞名。遂去。鼎遣人追之不可。歎曰。汾州乃有此兒邪。師自是名重叢林。定林沙門本延有道行。雅為士大夫所信敬。鼎見延稱。師知見可興臨濟。會道吾虗席。延白郡請以師主之。法令整肅。亡軀為法者集焉。上堂。先寶應曰。第一句薦得。堪與祖佛為師。第二句薦得。堪與人天為師。第三句薦得。自救不了。道吾則不然。第一句薦得。和泥合水。第二句薦得。無繩自縛。第三句薦得。四稜著地。所以道。起也。海晏河清。行人避路。住也。乾坤失色。日月無光。汝輩向甚麼處出氣。如今還有出氣者麼。有即出來對眾出氣看。如無。道吾為汝出氣去也。乃噓一聲。卓拄杖下座。上堂。道吾打鼓。四大部洲同參。拄杖。橫也。挑括乾坤大地。鉢盂覆也。葢却恒沙世界。且問。諸人向甚麼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向北俱盧洲喫粥喫飯。若也不知。長連牀上喫粥喫飯。次住石霜。當解夏謂眾曰。昨日作嬰孩。今朝年已老。未明三八九。難踏古皇道。手鑠黃河乾。脚踢須彌倒。浮生夢幻身。人命夕難保。天堂并地獄。皆由心所造。南山北嶺松。北嶺南山草。一雨潤無邊。根苗壯枯槁。五湖參學人。但問虗空討。死脫夏天衫。生披冬月襖。分明無事人。特地生煩惱。喝一喝下座。上堂。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要會箇中意。日午打三更。遂喝一喝曰。且道是賓是主。還有分得者麼。若也分得。朝打三千。暮打八百。若也未能。老僧失利。因同道相訪。上堂。颯颯涼風景。同人訪寂寥。煑茶山上水。燒鼎洞中樵。珍重。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長安夜夜家家月。曰來後如何。師曰。幾處笙歌幾處愁。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師曰。槐木成林。曰四山火來時如何。師曰。物逐人興。曰步步登高時如何。師曰。雲生足下。問古人封白紙。意旨如何。師曰。家貧路富。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三日風。五日雨。上堂。夫宗師者。奪貧子之衣珠。究達人之見處。若不如是。盡是和泥合水漢。良久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獻詩。喝一喝。上堂。我有一言。絕慮忘緣。巧說不得。祇要心傳。更有一語。無過直舉。且作麼生是直舉一句。良久。以拄杖畫一畫。喝一喝。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師曰。玄沙曾見雪峰來。曰意旨如何。師曰。一生不出嶺。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馬有埀韁之報。犬有[馬*展]草之恩。曰與麼則。不別也。師曰。西天東土。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打骨出髓。上堂。入水見長人。珍重。上堂面西行向東。北斗正離宮。道去何曾去。騎牛臥牧童。珍重。上堂。春生夏長即不問。你諸人脚跟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華光寺主。便下座。上堂。藥多病甚。網細魚稠。便下座。示眾。以拄杖擊禪牀一下云。大眾還會麼。不見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香嚴恁麼悟去。分明悟得如來禪。祖師禪未夢見在。且道。祖師禪有甚長處。若向言中取則。悞賺後人。直饒棒下承當。辜負先聖。萬法本閑。唯人自閙。所以山僧居福嚴。祇見福嚴境界。晏起早眠。有時雲生碧嶂。月落寒潭。音聲鳥飛鳴般若臺前。娑羅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筇坐磐石。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灰頭土面。住興化祇見興化家風。迎來送去。門連城市。車馬駢闐。漁唱瀟湘。猿啼嶽麓。絲竹謌謠。時時入耳。復與四海高人。日談禪道。歲月都忘。且道。居深山住城郭。還有優劣也無。試道看。良久云。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問行脚不逢人時如何。師曰。釣絲絞水。問尋枝摘葉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楖栗拄杖。曰意旨如何。師曰。行即肩挑雲水衲。坐來安在掌中擎。問既是護法善神。為甚麼張弓架箭。師曰。禮防君子。問如何是佛。師曰。有錢使錢。上堂。祖師心印。一印印空。一印印水。一印印泥。如今還有印不著者麼。試向脚跟下道將一句來。設你道得倜儻分明。第一不得行過衲僧門下。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良久曰。人王三寸鐵。徧地是刀鎗。喝一喝。卓拄杖下座。上堂。天已明鼓已響。聖眾臻齊合掌。如今還有不合掌者麼。有即尼乾歡喜。無則瞿曇惡發。久立珍重。問磨礱三尺劒。去化不平人。師意如何。師曰。好去。僧曰點。師曰。你看。僧拍手一下歸眾。師曰。了。上堂。北山南南山北。日月雙明天地黑。大海江河盡放光。逢著觀音問彌勒。珍重。問有理難伸時如何。師曰苦。曰恁麼則舌拄上齶也。師噓一聲。僧曰。將謂胡鬢赤。師曰。夢見興化脚跟麼。示徒偈曰。黑黑黑道道道。明明明。得得得。師室中插劒一口。以草鞋一對。水一盆。置在劒邊。每見入室。即曰。看看。有至劒邊擬議者。師曰險。喪身失命了也。便喝出。師冬日牓僧堂。作此字[(○*○*○)/=]==≡几[(┐@三)*(田/?)][水-?+(曲-曰+口)]。其下注曰。若人識得。不離四威儀中。首座見曰。和尚今日放參。師聞而笑之。寶元戊寅。李都尉遣使邀師曰。海內法友。唯師與楊大年耳。大年棄我而先。僕年來頓覺衰落。忍死以一見公。仍以書抵潭帥敦遣之。師惻然與侍者。舟而東下舟中作偈曰。長江行不盡。帝里到何時。既得涼風便。休將艣棹施。至京師與李公會。月餘而李公果歿。臨終畫一圓相。又作偈獻師。世界無依。山河匪礙。大海微塵。須彌納芥。拈起幞頭。解下腰帶。若覓死生。問取皮袋。師曰。如何是本來佛性。公曰。今日熱如昨日。隨聲便問師。臨行一句作麼生。師曰。本來無罣礙。隨處任方圓。公曰。晚來困倦。更不答話。師曰。無佛處作佛。公。於是泊然而逝。仁宗皇帝尤留神空宗。聞李公之化。與師問答。加歎久之。師哭之慟。臨壙而別。有旨賜官舟南歸。中途謂侍者曰。我忽得風痺疾。視之口吻已喎斜。侍者以足頓地曰。當柰何平生呵佛罵祖。今乃爾。師曰。無憂。為汝正之。以手整之如故。曰而今而後。不鈍置汝。後年正月五日示寂。壽五十四。臘三十二。銘行實於興化。塔全身於石霜。(續通鑑則平河東在太平興國己卯。據佛運統紀。則師入滅於康定庚辰。以壽數逆而推之。則雍熙丁亥。師始生。僧寶傳所載。恐失考證)。

滁州琅邪山慧覺廣照禪師

西洛人也。父為衡陽太守。因疾傾喪。師扶櫬歸洛。過澧陽藥山古剎。宛若夙居。緣此出家。遊方參問。得法汾陽。應緣滁水。與雪竇明覺。同時唱道。四方皆謂二甘露門。逮今淮南遺化如在。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銅頭鐵額。曰意旨如何。師曰。鳥觜魚腮。上堂。奇哉十方佛。元是眼中花。欲識眼中花。元是十方佛。欲識十方佛。不是眼中花。欲識眼中花。不是十方佛。於此明得。過在十方佛。於此未明。聲聞起舞。獨覺臨粧。珍重。僧問。阿難結集即不問。迦葉微笑事如何。師曰。尅時尅節。曰自從靈鷲。分燈後。直至支那耀古今。師曰。點朱點漆。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手攜書劒謁明君。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卷起簾來無可覩。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三更過孟津。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獨坐鎮寰宇。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猫兒戴紙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狗子著靴行。問拈椎竪拂即不問。瞬目揚眉事若何。師曰。趙州曾見南泉來。曰學人未曉。師曰。今冬多雨雪。貧家爭奈何。上堂。欲知常住身。當觀爛壞體。欲知常住性。當觀拄杖子。拄杖子吞却須彌。須彌吞却拄杖子。衲僧到這裡若也擬議。劒梁落膊輸降欵。鐵作胸襟到海隅。擊禪牀下座。上堂。見聞覺知。俱為生死之因。見聞覺知。正是解脫之本。譬如師子反躑。南北東西且無定止。汝等諸人若也不會。且莫孤負釋迦老子。吽。上堂。山僧今日為諸人說破。明眼衲僧。莫去泥裡打坐。珍重。上堂。天高莫測。地厚寧知。白雲片片嶺頭飛。綠水潺潺澗下急。東湧西沒一句即不問。你生前殺後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時寒喫茶去。上堂。阿呵呵。是甚麼。開口是合口。過。輕舟短棹汎波心。簑衣箬笠從他破。咦。上堂。十方諸佛。是箇爛木橛。三賢十聖。是箇茅溷頭籌子。汝等諸人來到這裏作麼。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剪除狂寇。掃蕩攙搶。猶是功勳邊事。君臣道合。海晏河清。猶是法身邊事。作麼生是衲僧本分事。良久曰。透網金鱗猶滯水。回途石馬出紗籠。上堂。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短。若人下得通方句。我當刎頸而謝之。上堂。拈起拄杖曰。山僧有時一棒作箇漫天網。打俊鷹快鷂。有時一棒作箇布絲網。摝蜆撈蝦。有時一棒作金毛師子。有時一棒作蝦蟇蚯蚓。山僧打你一棒。且作麼生商量。你若緇素得出。不妨拄杖頭上眼開。照四天下。若也未然。從教立在古屏畔。待使丹青入畵圖。上堂。擊水魚頭痛。穿林宿鳥驚。黃昏不擊皷。日午打三更。諸禪德。既是日午。為甚却打三更。良久曰。昨見垂楊綠。今逢落葉黃。上堂。拈起拄杖。更無上上。放下拄杖。是何模樣。髑髏峰後即不問。汝諸人馬鐙裏藏身一句。作麼生道。若道不得。拄杖子道去也。卓一下。便歸方丈。上堂。進前即死。退後即亡。不進不退。又落在無事之鄉。何故。長安雖樂。不是久居。上堂。汝等諸人。在我這裏過夏。與你點出五般病。一。不得向萬里無寸草處去。二。不得孤峰獨宿。三。不得張弓架箭。四。不得物外安身。五。不得滯於生殺。何故。一處有滯。自救難為。五處若通。方名導師。汝等諸人。若到諸方。遇明眼作者。與我通箇消息。貴得祖風不墜。若是常徒。即便寢息。何故。躶形國裏誇服飾。想君太煞不知時。上堂。山僧因看華嚴金師子章第九。由心回轉善成門。又釋曰。如一尺之鏡。納重重之影象。若然者。道有也得。道無也得。道非亦得。道是亦得。雖然如是。更須知有拄杖頭上一竅。若也不會。拄杖子穿燈籠入佛殿。撞著釋迦。磕倒彌勒。露柱拊掌呵呵大笑。你且道笑箇甚麼。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盤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嶮。臨濟道。石火電光鈍。琅邪有定乾坤底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拄杖。下座。

瑞州大愚山守芝禪師

纔陞座。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言出口。駟馬難追。問如何是城裏佛。師曰。十字街頭石幢子。問不落三寸時如何。師曰。乾三長。坤六短。曰意旨如何。師曰。切忌地盈虗。問昔日靈山分半座。二師相見事如何。師曰。記得麼。僧良久。師打禪牀一下曰。多年忘却也。乃曰。且住且住。若向言中取則。句裏明機。也似迷頭認影。若也舉唱宗乘。大似一場寐語。雖然如是。官不容針。私通車馬。放一線道。有箇葛藤處。遂敲禪牀一下曰。三世諸佛盡皆頭痛。且道。大眾還有免得底麼。若一人免得。無有是處。若免不得。海印發光。師乃竪起拂子曰。這箇是印。那箇是光。這箇是光。那箇是印。掣電之機。徒勞佇思。會麼。老僧說夢。且道。夢見箇甚麼。南柯十更。若不會。聽取一頌。北斗挂須彌。杖頭挑日月。林泉好商量。夏末秋風切。珍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天寒日短。問心法無形。如何雕琢。師曰。一丁兩丁。曰未曉者。如何領會。師曰。透七透八。上堂。一擊響玲瓏。喧轟宇宙通。知音纔側耳。項羽過江東。與麼會。恰認得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上堂。大愚相接大雄孫。五湖雲水競頭奔。競頭奔。有何門擊箭。寧知枯木存。枯木存。一年還曾兩度春。兩度春。帳裏真珠撒與人。撒與人。思量也是慕西秦。上堂。竪窮三際。橫徧十方。拈起也帝釋心驚。放下也地神膽戰。不拈不放。喚作甚麼。自云蝦蟆。上堂。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乃拈起拂子云。狸奴白牯。總在這裏放光動地。何謂如此兩段不同。問如何是佛。師曰。鋸解秤錘。上堂。大眾集定。乃曰。現成公案。也是打揲不辦。便下座。上堂。大洋海底排班立。從頭第二鬢毛斑。為甚麼不道第一鬢毛斑。要會麼。金蘂銀絲成玉露。高僧不坐鳳凰臺。上堂。眾集。乃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便下座。上堂。翠巖路嶮巇。舉步涉千溪。更有洪源水。滔滔在嶺西。擊禪牀下座。示眾。擎起香合云。明頭合。暗頭合。道得天下橫行。若道不得且合却。下座。問如何是為人一句。師曰。四角六張。曰意旨如何。師曰。八凹九凸。上堂。沙裏無油事可哀。翠巖嚼飯餧嬰孩。他時好惡知端的。始覺從前滿面埃。擊禪牀下座。

潭州石霜法永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臂長衫袖短。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布袴膝頭穿。

舒州法華院全舉禪師

到公安遠和尚處。安問。作麼生是伽藍。師曰。深山藏獨虎。淺草露羣蛇。曰作麼生是伽藍中人。師曰。青松蓋不得。黃葉豈能遮。曰道甚麼。師曰。少年翫盡天邊月。潦倒扶桑沒日頭。曰一句兩句。雲開月露。作麼生。師曰。照破佛祖。到大愚芝和尚處。愚問。古人見桃花。意作麼生。師曰。曲不藏直。曰那箇且從。這箇作麼生。師曰。大街拾得金。四隣爭得知。曰上座還知麼。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不獻詩。曰作家詩客。師曰。一條紅線兩人牽。曰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又作麼生。師曰。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曰却是。師曰。樓閣凌雲勢。峰巒疊翠層。到琅邪覺和尚處。邪問。近離甚處。師曰。兩浙。曰船來陸來。師曰。船來。曰船在甚處。師曰步下。曰不涉程途一句作麼生道。師以坐具摵一摵曰。杜撰長老如麻似粟。拂袖而出。邪問侍者。此是甚麼人。者曰舉上座。邪曰。莫是舉師叔麼。先師教我尋見伊。遂下旦過問。上座莫是舉師叔麼。莫怪適來相觸忤。師便喝。復問。長老何時到汾陽。邪曰。某時到。師曰。我在浙江早聞你名。元來見解祇如此。何得名播寰宇。邪遂作禮曰。某甲罪過。師到杭州西菴。菴主曾見明招。主舉頌曰。絕頂西峯上。峻機誰敢當。超然凡聖外。瞥起兩重光。師曰。如何是兩重光。主曰。月從東出。日向西沒。師曰。菴主未見明招時如何。主曰。滿盞油難盡。師曰。見後如何。主曰。多心易得乾。住後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白菊乍開重日暖。百年公子不逢春。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大地絕消息。翛然獨任真。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草荒人變色。凡聖兩齊空。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清風與明月。野老笑相親。上堂。釋迦不出世。達磨不西來。佛法徧天下。談玄口不開。上堂。鐘鳴鼓響。鵲噪鴉鳴。為你諸人說般若講涅槃了也。諸人還信得及麼。觀音菩薩向諸人面前。作大神通。若信不及。却往他方救苦利生去也。上堂。開口又成增語。不開口又成剩語。乃曰。金輪天子勑。草店家風別。上堂。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作麼生措手。你諸人到諸方作麼生舉。山僧恁麼道。也是久日樺來唇。喝一喝。上堂。古者道。我若一向舉揚宗教。法堂裏草深一丈。不可為闍黎鎻却僧堂門去也。雖然如是。也是烏龜陸地弄塵行。上堂。語漸也返常合道。論頓也不留朕迹。直饒論其頓返其常。也是抑而為之。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花獻。師曰。果熟猿兼重。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花。師曰。林疎鳥不過。問七星光彩天將曉。不犯皇風試道看。師曰。將軍馬蹄紅。曰錯。師便打。僧禮拜。展坐具始收。師曰。一展一收。法法皆周。擬欲更問。著甚來由。遂問。會麼。僧曰。不會。師便打。

南嶽芭蕉菴大道谷泉禪師

泉州人也。受法汾陽。放蕩湖湘。後省同參慈明禪師。明問。白雲橫谷口。道人何處來。師左右顧視曰。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明曰。未在更道。師作虎聲。明以坐具便摵。師接住推明置禪牀上。明却作虎聲。師大笑曰。我見七十餘員善知識。今日始遇作家。師因倚遇上座來參。(遇後住法昌)問菴主在麼。師曰誰曰。行脚僧。師曰作甚麼。曰禮拜菴主。師曰。恰值菴主不在。曰你聻。師曰。向道不在。說甚麼你我。拽棒趂出。遇次日再來。師又趂出。遇一日又來問。菴主在麼。師曰誰。曰行脚僧。揭簾便入。師攔胸搊住曰。我這裏狼虎縱橫。尿牀鬼子三回兩度來討甚麼。曰人言菴主親見汾陽來。師解衣抖擻曰。你道我見汾陽有多少奇特。曰如何是菴中主。師曰。入門須辯取。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賺却幾多人。曰前言何在。師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曰萬法泯時全體現。君臣合處正中邪去也。師曰。驢漢不會便休。亂統作麼。曰未審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雲門餬餅趙州茶。曰恁麼則謝師供養去也。師叱曰。我這裏火種也未有。早言謝供養。師因大雪作偈曰。今朝甚好雪。紛紛如秋月。文殊不出頭。普賢呈醜拙。慈明遷住福嚴。師又往省之。少留而還。作偈寄之曰。相別而今又半年。不知誰共對談禪。一般秀色湘山裏。汝自匡徒我自眠。明覽笑而已。

蘄州黃梅龍華寺曉愚禪師

到五祖戒和尚處。祖問曰。不落唇吻一句作麼生道。師曰。老老大大話頭也不照顧。祖便喝。師亦喝。祖拈棒。師拍手便出。祖召曰。闍黎。且住話在。師將坐具搭在肩上。更不回首。上堂。摩騰入漢已涉繁詞。達磨西來不守己分。山僧今日與麼道。也是為他閑事長無明。

安吉州天聖皓泰禪師

到琅邪。邪問。埋兵掉鬥。未是作家。匹馬單鎗。便請相見。師指邪曰。將頭不猛。帶累三軍。邪打師一坐具。師亦打邪一坐具。邪接住曰。適來一坐具是山僧令行。上座一坐具落在甚麼處。師曰。伏惟尚饗。邪拓開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師曰。賊過後張弓。邪曰。且坐喫茶。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黑漆聖僧。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看墻似土色。

唐州龍潭智圓禪師

辭汾陽。陽曰。別無送路。與子一枝拄杖。一條手巾。師曰。手巾和尚受用。拄杖即不消得。陽曰。汝但將去。有用處在。師便收。陽曰。又道不用。師便喝。陽曰。已後不讓臨濟。師曰。正令已行。陽來日送出三門。乃問。汝介山逢尉遲時如何。師曰。一刀兩段。陽曰。彼現那叱又作麼生。師便拽拄杖。陽喝曰。這回全體分付。住後僧問。承教有言。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如何是真法。師曰。夜聚曉散。問如何是龍潭劒。師曰。觸不得。曰用者如何。師曰。白骨連山。問昔日窮經。今日參禪。此理如何。師曰。兩彩一賽。曰作麼生領會。師曰。去後不留蹤。曰如何是佛。師曰。火燒不燃。問古殿無佛時如何。師曰。三門前合掌。

舒州投子圓修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出口入耳。曰來後如何。師曰。叉手並足。

汾州太子院道一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問紅輪未出時如何。師曰。照燭分明。曰出後如何。師曰。撈天摸地。問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慈母抱嬰兒。曰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街頭巷尾。曰。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千斤擔子兩頭搖。問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師曰。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栗。曰宮商角徵非關妙。石人拊掌笑呵呵。師曰。同道方知。

葉縣省禪師法嗣

  舒州浮山法遠圓鑒禪師

鄭州人也。投三交嵩和尚出家。幼為沙彌。見僧入室。請問趙州庭栢因緣。嵩詰其僧。師傍有省。進具後謁汾陽葉縣。皆蒙印可。甞與達觀頴薛大頭七八輩遊蜀。幾遭橫逆。師以智脫之。眾以師曉吏事故。號遠錄公。開堂拈香曰。汝海枯木上生花。別迎春色。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八十翁翁輥繡毬。曰恁麼則。一句迥然開祖胄。三玄戈甲振叢林。師曰。李陵元是漢朝臣。問如何是佛。師曰。大者如兄。小者如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平地起骨堆。問祖師門下壁立千仞。正令當行十方坐斷。和尚將何表示。師曰。寒貓不捉鼠。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波斯不繫腰。問新歲已臨。舊歲何往。師曰。目前無異怪。不用貼鍾馗。曰畢竟如何。師曰。將謂目前無。僧以手畫曰。爭奈這箇何。師便打。師與王質待制論道。畫一圓相問曰。一不得匹馬單鎗。二不得衣錦還鄉。鵲不得喜。鴉不得殃。速道。速道。王罔措。師曰。勘破了也。上堂。更莫論古話今。祇據目前事。與你諸人。定奪區分。僧便問。如何是目前事。師曰。鼻孔。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眼睛。歐陽文忠公聞師奇逸。造其室。未有以異之。與客碁。師坐其旁。文忠遽收局。請因碁說法。師即令撾鼓。陞座曰。若論此事。如兩家著碁相似。何謂也。敵手知音。當機不讓。若是綴五饒三。又通一路始得。有一般底。祇解閉門作活。不會奪角衝關。硬節與虎口齊彰。局破後徒勞綽斡。所以道。肥邊易得。瘦肚難求。思行則往往失粘。心麁而時時頭撞。休誇國手。謾說神仙。贏局輸籌即不問。且道。黑白未分時一著。落在甚麼處。良久曰。從來十九路。迷悟幾多人。文忠嘉歎。從容謂同僚曰。脩初疑禪語為虗誕。今日見此老機緣。所得所造。非悟明於心地。安能有此妙旨哉。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君王得一以治天下。衲僧得一禍患臨身。擊禪牀下座。上堂。諸佛出世。建立化門。不離三身智眼。亦如摩醯首羅三目。何故。一隻水泄不通。緇素難辯。一隻大地全開。十方通暢。一隻高低一顧。萬類齊瞻。雖然若是。本分衲僧陌路相逢。別具通天正眼始得。所以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且道。狸奴白牯知有箇甚麼事。要會麼。深秋簾幙千家雨。落日樓臺一笛風。師暮年休於會聖巖。敘佛祖奧義作九帶。曰。佛正法眼帶。佛法藏帶。理貫帶。事貫帶。理事縱橫帶。屈曲垂帶。妙叶兼帶。金針雙鎻帶。平懷常實帶。學者既已傳誦。師曰。若據圓極法門。本具十數。今此九帶。已為諸人說了。更有一帶。還見得麼。若也見得親切分明。却請出來對眾說看。說得分明。許汝通前九帶。圓明道眼。若見不親切。說不相應。唯依吾語。而為己解。則名謗法。諸人到此如何。眾無語。師叱之而去。

汝州寶應院法昭演教禪師

僧問。一言合道時如何。師曰。七顛八倒。曰學人禮拜。師曰。教休不肯休。直待雨淋頭。問大通智勝佛。十刼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赤脚騎鐵驢。直至海南居。上堂。十二時中。許你一時絕學。即是學佛法。不見阿難多聞第一。却被迦葉擯出。不得結集。方知聰明博學。記持憶想。向外馳求。與靈覺心。轉沒交涉。五蘊殼中。透脫不過。順情生喜。違情生怒。蓋覆深厚。自纏自縛。無有解脫。流浪生死。六根為患。眾苦所逼。無自由分。而被妄心於中主宰。大丈夫兒。早搆取好。喝一喝曰參。上堂。寶應門風險。入者喪全身。作麼生是出身一句。若道不得。三十年後。

唐州大乘山慧果禪師

僧問。如何是從上來傳底意。師曰。金盤拓出眾人看。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撥塵即乖。見佛即錯。曰總不如是時如何。師曰錯。問如何是道。師曰。寬處寬。窄處窄。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苦處苦。樂處樂。曰道與道中人。相去多少。師曰。十萬八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天晴日出。曰學人不會。師曰。雨下泥生。

神鼎諲禪師法嗣

  荊南府開聖寶情山主

僧問。如何是開聖境。師曰。三烏引路。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二虎巡山。

天台山妙智寺光雲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籬黃菊。曰意旨如何。師曰。九日重陽。

谷隱聰禪師法嗣

  潤州金山曇潁達觀禪師

首謁大陽玄禪師。遂問。洞山特設偏正君臣。意明何事。陽曰。父母未生時事。師曰。如何體會。陽曰。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師罔然。遂謁谷隱。舉前話。隱曰。大陽不道不是。祇是口門窄。滿口說未盡。老僧即不然。師問。如何是父母未生時事。隱曰。糞墼子。師曰。如何是夜半正明。天曉不露。隱曰。牡丹花下睡猫兒。師愈疑駭。一日普請。隱問。今日運薪邪。師曰然。隱曰。雲門問僧。人般柴。柴般人。如何會。師無對。隱曰。此事如人學書。點畫可効者工。否者拙。葢未能忘法耳。當筆忘手。手忘心乃可也。師於是默契。良久曰。如石頭云。執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隱曰。汝以為藥語為病語。師曰。是藥語。隱呵曰。汝以病為藥。又安可哉。師曰。事如函得葢。理如箭直鋒。妙寧有加者。而猶以為病。實未喻旨。隱曰。妙至是亦祇名理事。祖師意旨。智識所不能到。矧事理能盡乎。故世尊云。理障礙正見知。事障續諸生死。師恍如夢覺。曰如何受用。隱曰。語不離窠臼。安能出葢纏。師歎曰。纔涉唇吻。便落意思。盡是死門。終非活路。住後示眾曰。纔涉唇吻。便落意思。盡是死門。俱非活路。直饒透脫。猶在沉淪。莫教孤負平生。虗度此世。要得不孤負平生麼。拈拄杖卓一下曰。須是莫被拄杖瞞始得。看看。拄杖子穿過你諸人髑髏。[跳-兆+孛]跳入你鼻孔裏去也。又卓一下。僧問。經文最初兩字。是甚麼字。師曰。以字。曰有甚麼交涉。師曰。八字。曰好賺人。師曰。謗此經故。獲罪如是。問一百二十斤鐵枷。教阿誰擔。師曰。老僧。曰自作自受。師曰。苦苦。問和尚還曾念佛也無。師曰。不曾念佛。曰為甚麼不念佛。師曰。怕污人口。上堂。眾集定。首座出禮拜。師曰。好好問著。座低頭。問話次。師曰。今日不答話。便歸方丈。上堂。山僧門庭別。已改諸方轍。為文殊拔出眼裏楔。教普賢休嚼口中鐵。勸人放開髂蛇手。與汝斫却繫驢橛。駐意擬思量。喝曰揑揑。參。上堂。山僧平生意好相撲。祇是無人搭對。今日且共首座搭對。捲起袈裟下座。索首座相撲。座纔出。師曰。平地上喫交。便歸方丈。上堂。三世諸佛是奴婢。一大藏教是涕唾。良久曰。且道。三世諸佛是誰奴婢。乃將拂子畫一畫曰。三世諸佛過這邊。且道。一大藏教是誰涕唾。師乃自唾一唾。上堂。秤錘井底忽然浮。老鼠多年變作牛。慧空見了拍手笑。三脚猢猻差異猴。上堂。五千教典。諸佛常談。八萬塵勞。眾生妙用。猶未是金剛眼睛在。如何是金剛眼睛。良久曰瞎。上堂。大眾集定。有僧纔出禮拜。師曰。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僧便問。如何是時節因緣。師便下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從歸青嶂裏。不出白雲來。曰如何是却來底人。師曰。自從遊紫陌。誰肯隱青山。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家裏已無回日信。路邊空有望鄉牌。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滄海盡教枯到底。青山直得碾為塵。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天地尚空秦日月。山河不見漢君臣。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鶯囀千林花滿地。客遊三月草侵天。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伸手不見掌。曰忽遇仙陀客來。又作麼生。師曰。對面千里。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臨濟。曰恁麼則谷隱的子也。師曰。德山。問如何是長法身。師曰。拄杖六尺。曰如何是短法身。師曰。筭子三寸。曰恁麼則法身有二也。師曰。更有方圓在。上堂。諸方鉤又曲。餌又香。奔湊猶如蜂抱王因聖。這裏鉤又直。餌又無。猶如水底捺葫蘆。舉拄杖作釣魚勢曰。深水取魚長信命。不曾將酒祭江神。擲拄杖下座。

蘇州洞庭翠峯慧月禪師

僧問。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時如何。師曰。脫却籠頭。卸却角馱。曰拶出虗空去。處處盡聞香。師曰。雲愁聞鬼哭。雪壓髑髏吟。問和尚未見谷隱時一句作麼生道。師曰。步步登山遠。曰見後如何。師曰。驅驅信馬蹄。

明州仗錫山修己禪師

與浮山遠公遊。甞卓庵廬山佛手巖。後至四明山心。獨居十餘載。虎豹為隣。甞曰。羊腸鳥道無人到。寂寞雲中一箇人。爾後道俗聞風而至。遂成禪林。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四稜著地。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高枕無憂。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舶船過海。赤脚回鄉。

唐州大乘山德遵禪師

問谷隱曰。古人索火。意旨如何。曰任他滅。師曰。滅後如何。曰初三十一。師曰。恁麼則好時節也。曰汝見甚麼道理。師曰。今日一場困。隱便打。師乃有頌曰。索火之機實快哉。藏鋒妙用少人猜。要會我師親的旨。紅爐火盡不添柴。僧問。世界圓融一句。請師道。師曰。團團七尺餘。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鼻大眼深。上堂。上來又不問。下去又不疑。不知是不是。是即也大奇。便下座。

荊南府竹園法顯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好手畫不成。問如何是道。師曰。交橫十字。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往往不相識。

彭州永福院延照禪師

僧問。如何是彭州境。師曰。人馬合雜。僧以手作拽弓勢。師拈棒。僧擬議。師便打。

安吉州景清院居素禪師

僧問。即此見聞非見聞。為甚麼法身有三種病。二種光。師曰。填凹就缺。問承和尚有言。寰中天子勑。塞外將軍令。如何是塞外將軍令。師曰揭。曰其中事如何。師曰蹴。曰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彈指一下。問遠遠投師。乞師一接。師曰。新羅人打鼓。曰如何領會。師曰。舶主未曾逢。問如何是末上一句。師曰。金剛樹下。曰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拘尸城邊。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波旬拊掌呵呵笑。迦葉擡頭不識人。

處州仁壽嗣珍禪師

僧問。知師已得禪中旨。當陽一句為誰宣。師曰。土鷄瓦犬。曰如何領會。師曰。門前不與山童掃。任意松釵滿路岐。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日上無雲。麗天普照。眼中無翳。空本無花。無智人前。不得錯舉。參。

越州雲門顯欽禪師

上堂。良久曰。好箇話頭。若到諸方。不得錯舉。便下座。

果州永慶光普禪師

初問谷隱。古人道。來日大悲院裏有齋。意旨如何。曰日出隈陽坐。天寒不舉頭。師入室次。隱曰。適來因緣。汝作麼生會。師曰。會則途中受用。不會則世諦流布。曰未在更道。師拂袖便出。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蜀地用鑌鐵。

駙馬都尉李遵勗居士

謁谷隱。問出家事。隱以崔趙公問徑山公案答之。公於言下大悟。作偈曰。學道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直趣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公一日與堅上座送別。公問。近離上黨。得屆中都。方接塵談。遽回虎錫。指雲屏之翠嶠。訪雪嶺之清流。未審。此處彼處的的事作麼生。座曰。利劒拂開天地靜。霜刀纔舉斗牛寒。公曰。恰直今日耳聵。座曰。一箭落雙鵰。公曰。上座為甚麼著草鞋睡。座以衣袖一拂。公低頭曰。今日可謂降伏也。座曰。普化出僧堂。公臨終時。膈胃躁熱。有尼道堅。謂曰。眾生見劫盡。大火所燒時。都尉切宜照管主人公。公曰。大師與我煎一服藥來。堅無語。公曰。這師姑藥也不會煎得。公與慈明問答罷。泊然而終。語見慈明傳中。

英公夏竦居士

字子喬。自契機於谷隱。日與老衲遊。偶上藍溥禪師至。公問。百骸潰散時。那箇是長老自家底。藍曰。前月二十離蘄陽。公休去。藍却問。百骸潰散時。那箇是相公自家底。公便喝。藍曰。喝則不無。畢竟那箇是相公自家底。公對以偈曰。休認風前第一機。太虗何處著思惟。山僧若要通消息。萬里無雲月上時。藍曰。也是弄精魂。

廣慧璉禪師法嗣

  東京華嚴道隆禪師

初參石門徹和尚。問曰。古者道。但得隨處安閑。自然合他古轍。雖有此語。疑心未歇時如何。門曰。知有乃可隨處安閑。如人在州縣住。或聞。或見。千奇百怪。他總將作尋常。不知有而安閑。如人在村落住。有少聲色則驚怪傳說。師於言下有省。門盡授其洞上厥旨。後為廣慧嗣。一日福嚴承和尚問曰。禪師親見石門。如何却嗣廣慧。師曰。我見廣慧。渠欲剃髮。使我擎凳子來。慧曰。道者我有凳子詩聽取。乃曰。放下便平穩。我時便肯伊。因敘在石門處所得。廣慧曰。石門所示。如百味珍羞。祇是飽人不得。師至和初。游京客景德寺。日縱觀都市。歸常二鼓。一夕不得入。臥於門之下。仁宗皇帝夢。至寺門見龍蟠地驚覺。中夜遣中使視之。覩師熟睡鼻鼾。撼之驚矍。問名歸奏。帝聞名道隆。乃喜曰。吉徵也。明日召至便殿。問宗旨。師奏對詳允。帝大悅。後以偈句相酬唱。絡繹於道。或入對留宿禁中。禮遇特厚。賜號應制明悟禪師。皇祐間。詔大覺璉禪師於化成殿演法。召師問話。機鋒迅捷。帝大悅。侍衛皆山呼。師即奏疏。舉璉自代。禁林待問。秘殿譚禪。乞歸廬山。帝覽表不允。有旨於曹門外建精舍延師。賜號華嚴禪院。開堂。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高高低低。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脚瘦草鞋寬。師年八十餘。示寂於盛暑。安坐七日。手足柔和。全身塔于寺之東。

臨江軍慧力慧南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鐵牛不喫欄邊草。直上須彌頂上眠。曰恁麼則。昔日汝陽親得旨。臨江今日大敷揚。師曰。禮拜了退。問如何是佛。師曰。頭大尾小。曰未曉玄言。乞師再指。師曰。眉長三尺二。曰恁麼則。人人皆頂戴。見者盡攢眉。師長噓一聲。僧拍一拍便禮拜。師曰。一任[跳-兆+孛]跳。

汝州廣慧德宣禪師

僧問。祖祖相傳傳祖印。師今得法嗣何人。師曰。仲氏吹塤。伯氏吹篪。曰恁麼則廣慧的子。首山親孫也。師曰。椽塠裏坐地。不打闍黎。

文公楊億居士

字大年。幼舉神嬰。及壯負才名。而未知有佛。一日過同僚。見讀金剛經。笑且罪之。彼讀自若。公疑之曰。是豈出孔孟之右乎。何侫甚。因閱數板懵然。始少敬信。後會翰林李公維。勉令參問。及由秘書監。出守汝州。首謁廣慧。慧接見。公便問。布鼓當軒擊。誰是知音者。慧曰。來風深辯。公曰恁麼則禪客相逢祇彈指也。慧曰。君子可入。公應喏喏。慧曰。草賊大敗。夜語次。慧曰。秘監曾與甚人道話來。公曰。某曾問雲巖諒監寺。兩箇大虫相齩時如何。諒曰。一合相。某曰我祇管看。未審恁麼道。還得麼。慧曰。這裏即不然。公曰。請和尚別一轉語。慧以手作拽鼻勢曰。這畜生更[跳-兆+孛]跳在。公於言下脫然無疑。有偈曰。八角磨盤空裏走。金毛獅子變作狗。擬欲將身北斗藏。應須合掌南辰後。復杼其師承密證。寄李翰林曰。病夫夙以頑憃獲受獎顧。預聞南宗之旨。久陪上國之遊。動靜咨詢。周旋策發。俾其刳心之有詣。墻面之無慙者。誠出於席間牀下矣。矧又故安公大師。每垂誘導。自雙林滅影。隻履西歸。中心浩然罔知所止。仍歲沉痾。神慮迷恍。殆及小間。再辯方位。又得雲門諒公大士見顧蓬蒿。諒之旨趣。正與安公同轍。竝自廬山雲居歸宗而來。皆是法眼之流裔。去年假守茲郡。適會廣慧禪伯。實承嗣南院念。念嗣風穴。穴嗣先南院。南院嗣興化。興化嗣臨濟。臨濟嗣黃檗。黃檗嗣百丈。丈嗣馬祖。祖出讓和尚。讓即曹谿之長嫡也。齋中務簡。退食之暇。或坐邀而至。或命駕從之。請扣無方。蒙滯頓釋。半歲之後。嚝然弗疑。如忘忽記。如睡忽覺。平昔礙膺之物。嚗然自落。積刼未明之事。廓爾現前。固亦決擇之洞分。應接之無蹇矣。重念先德率多參尋。如雪峰。九上洞山三到投子。遂嗣德山。臨濟得法於大愚。終承黃蘗。雲巖多蒙道吾訓誘。乃為藥山之子。丹霞親承馬祖印可。而終作石頭之裔。在古多有。於理無嫌。病夫。今繼紹之緣。實屬於廣慧。而提激之。自良出於鼇峯也。欣幸欣幸。公問廣慧曰。承和尚有言。一切罪業皆因財寶所生。勸人疎於財利。況南閻浮提眾生。以財為命。邦國以財聚人。教中有財法二施。何得勸人疎財乎。慧曰。幡竿尖上鐵龍頭。公曰。海壇馬子似驢大。慧曰。楚鷄不是丹山鳳。公曰。佛滅二千歲。比丘少慚愧。公置一百問。請廣慧答。慧一一答回。公問李都尉曰。釋迦六年苦行。成得甚麼事。尉曰。擔折知柴重。公因微恙。問環大師曰。某今日忽違和。大師慈悲如何醫療。環曰。丁香湯一盌。公便作吐勢。環曰。恩愛成煩惱。環為煎藥次。公呌曰。有賊。環下藥於公前。叉手側立。公瞠目眎之曰。少叢林漢。環拂袖而出。又一日問曰。某四大將欲離散。大師如何相救。環乃槌胸三下。公曰。賴遇作家。環曰。幾年學佛法。俗氣猶未除。公曰。禍不單行。環作噓噓聲。公書偈遺李都尉曰。漚生與漚滅。二法本來齊。欲識真歸處。趙州東院西。尉見遂曰。泰山廟裏賣紙錢。尉即至。公已逝矣。

南嶽下十一世

  石霜圓禪師法嗣

  洪州翠巖可真禪師

福州人也。甞參慈明。因之金鑾。同善侍者坐夏。善乃慈明高第。道吾真楊岐會皆推伏之。師自負親見慈明。天下無可意者。善與語知其未徹。笑之。一日山行舉論鋒發。善拈一片瓦礫。置磐石上曰。若向這裏下得一轉語。許你親見慈明。師左右視擬對之。善叱曰。竚思停機。情識未透。何曾夢見。師自愧悚。即還石霜。慈明見來叱曰。本色行脚人。必知時節。有甚急事。夏未了早已至此。師泣曰。被善兄毒心終礙塞人。故來見和尚。明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明嗔目喝曰。頭白齒豁。猶作這箇見解。如何脫離生死。師悚然求指示。明曰。汝問我。師理前語問之。明震聲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師於言下大悟。師爽氣逸出。機辯迅捷。叢林憚之。住翠巖日。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同坑無異土。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深耕淺種。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一堵墻百堵調。曰如何是學人著力處。師曰。千日斫柴一日燒。曰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渾家送上渡頭船。問利人一句請師垂示。師曰。三脚蝦蟇飛上天。曰前村深雪裏。昨夜一枝開。師曰。饑逢王膳不能餐。問如何是道。師曰。出門便見。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擔枷過狀。上堂。先德道。此事如爆龜文。爆即成兆。不爆成鈍。爆與不爆。直下便揑。上藍即不然。無固無必。虗空走馬。旱地行船。南山起雲。北山下雨。遂拈拄杖曰。拄杖子變作天大將軍。巡歷四天下。有守節不守節。有戒行無戒行。一時奏與天帝釋。乃喝一喝曰。丈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卓一下。上堂。舉龍牙頌曰。學道如鑽火。逢煙未可休。直待金星現。歸家始到頭。神鼎曰。學道如鑽火。逢煙即便休。莫待金星現。燒脚又燒頭。師曰。若論頓也。龍牙正在半途。若論漸也。神鼎猶少悟在。於此復且如何。諸仁者。今年多落葉。幾處掃歸家。上堂。臨陣抗敵。不懼生死者。將軍之勇也。入山不懼虎兕者。獵人之勇也。入水不懼蛟龍者。漁人之勇也。作麼生是衲僧之勇。拈拄杖曰。這箇是拄杖子。拈得把得動得。三千大千世界一時搖動。若拈不得。把不得。動不得。文殊自文殊。解脫自解脫。參。上堂。舉僧問巴陵。如何是道。陵曰。明眼人落井。又問寶應。如何是道。應曰。五鳳樓前。又問首山。如何是道。山曰。脚下深三尺。此三轉語。一句壁立千仞。一句陸地行船。一句賓主交參。諸人莫有揀得者麼。出來道看。如無。且行羅漢慈。破結賊故。行菩薩慈。安眾生故。行如來慈。得如相故。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五通賢聖。曰學人不會。師曰。舌至梵天。師將入滅。示疾甚勞苦。席藁于地。轉側不少休。喆侍者垂泣曰。平生訶佛罵祖。今何為乃爾。師熟視訶曰。汝亦作此見解邪。即起趺坐呼侍者。燒香煙起。遂示寂。

蔣山贊元覺海禪師

婺州義烏人。姓傅氏。乃大士之裔也。夙修種智。隨願示生。父母感祥。閭里稱異。三歲出家。七歲為僧。十五游方。遠造石霜。陞於丈室。慈明一見曰。好好著槽廠。師遂作驢鳴。明曰。真法器耳。俾為侍者。二十年中。運水搬柴。不憚寒暑。悉已躬親求道。後出世蘇臺天峯龍華白雲。府帥請居誌公道場。提綱宗要。機鋒迅敏。解行相應。諸方推服。丞相王公安石。重師德望。特奏章服師號。公又堅辭鼎席。結廬定林山中。與師蕭散。林下清談。終日。贈師頌曰。不與物違真道廣。每尋緣起自禪深。舌根已淨誰能壞。足跡如空我得尋。此亦明世希有事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東壁打西壁。曰客來如何祇待。師曰。山上樵井中水。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驢胎馬腹。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曰。住持事繁。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師曰。屠牛剝羊。曰為甚麼如此。師曰。業在其中。上堂。這箇若是。如虎戴角。這箇若不是。喚作甚麼。良久曰。餧驢餧馬。珍重。元祐元年。師乃遷化。丞相王公慟哭于塔。讚師真曰。賢哉人也。行厲而容寂。知言而能默。譽榮弗喜。辱毀弗戚。弗矜弗克。人自稱德。有緇有白。來自南北。弗順弗逆。弗抗弗抑。弗觀汝華。唯食己實。孰其嗣之。我有遺則。

瑞州武泉山政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衣成人。水成田。上堂。黃梅席上。海眾千人。付法傳衣。碓坊行者。是則紅日西昇。非則月輪東上。參。

南嶽雙峯寺省回禪師

上堂。南番人汎船。塞北人搖艣。波斯入大唐。須彌山作舞。是甚麼說話。師元豐六年九月十七日。淨髮沐浴辭眾。偈曰。九十二光陰。分明對眾說。遠洞散寒雲。幽牕度殘月。言訖坐逝。茶毗齒頂不壞。上有五色異光。

洪州大寧道寬禪師

僧問。飲光正見。為甚麼見拈花却微笑。師曰。忍俊不禁。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曰。賊不打貧兒家。問既是一真法界。為甚麼却有千差萬別。師曰。根深葉茂。僧打圓相曰。還出得這箇也無。師曰。弄巧成拙。問如何是前三三後三三。師曰。數九不到九。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點茶須是百沸湯。曰意旨如何。師曰。喫盡莫留滓。有僧造師之室。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以火筯插火爐中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頭不欠。尾不剩。師在同安日。時有僧問。既是同安。為甚麼却有病僧化去。師曰。布施不如還却債。上堂。少林妙訣。古佛家風。應用隨機。卷舒自在。如拳作掌。開合有時。似水成漚。起滅無定。動靜俱顯。語默全彰。萬用自然。不勞心力。到這裏。喚作順水放船。且道。逆風舉棹。誰是好手。良久曰。弄潮須是弄潮人。喝一喝曰。珍重。上堂。無念為宗。無住為本。真空為體。妙有為用。所以道。盡大地是真空。徧法界是妙有。且道。是甚麼人用得。四時運用。日月長明。法本不遷。道無方所。隨緣自在。逐物昇沈。此土他方。入凡入聖。雖然如是。且道。入鄉隨俗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西天梵語。此土唐言。

潭州道吾悟真禪師

上堂。古今日月。依舊山河。若明得去。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若明不得。謗斯經故。獲罪如是。上堂。師子兒哮吼。龍馬駒[跳-兆+孛]跳。古佛鏡中明。三山孤月皎。遂作舞下座。上堂。舉。洞山道。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堦前狗尿天。剎竿頭上煎[飢-几+追]子。三箇猢猻夜簸錢。老僧即不然。三面狸奴脚踏月。兩頭白牯手拏煙。戴冠碧兔立庭栢。脫殼烏龜飛上天。老僧葛藤盡被汝諸人覷破了也。洞山老人甚是奇特。雖然如是。祇行得三步四步。且不過七跳八跳。且道。誵訛在甚麼處。老僧今日不惜眉毛。一時布施。良久曰。叮嚀損君德。無言真有功。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問凝然便會時如何。師曰。老鼠尾上帶研槌。問如何是真如體。師曰。夜叉屈膝眼睛黑。曰如何是真如用。師曰。金剛杵打鐵山摧。問如何是常照。師曰。針鋒上須彌。曰如何是寂照。師曰。眉毛裏海水。曰如何是本來照。師曰。草鞋裏[跳-兆+孛]跳。僧退。師曰。寂照常照本來照。草鞋底下常[跳-兆+孛]跳。更會針鋒上須彌。眉毛中水常渺渺。問如何是佛。師曰。洞庭無葢。上堂。山前麥熟。廬陵米價。鎮州蘿蔔。更有一般。良久曰。時挑野菜和根煑。旋斫生柴帶葉燒。上堂。古人道。認著依前還不是。實難會。土宿頷下髭鬚多。波斯眼深鼻孔大。甚奇怪。歘然透過新羅界。問僧甚處來。曰堂中來。師曰。聖僧道甚麼。僧近前不審。師曰。東家作驢。西家作馬。曰過在甚麼處。師曰。萬里崖州。師不安。僧問。和尚近日尊位如何。師曰。粥飯頭不了事。僧無語。師鳴指一下。上堂。普化明打暗打。布袋橫撒竪撒。石室行者踏碓。因甚忘却下脚。問如何是第一玄。師曰。釋尊光射阿難肩。曰如何是第二玄。師曰。孤輪眾象攢。曰如何是第三玄。師曰。泣向枯桑淚漣漣。曰如何是第一要。師曰。冣好精麁照。曰如何是第二要。師曰。閃電乾坤光晃耀。曰如何是第三要。師曰。路夾青松老。上堂。舉僧問首山。如何是佛。山曰。新婦騎驢阿家牽。師曰。手提巴鼻脚踏尾。仰面看天聽流水。天明送出路傍邊。夜靜還歸茅屋裏。

蔣山保心禪師

僧問。月未圓時如何。師曰。順數將去。曰圓後如何。師曰。倒數將來。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黑漆露柱。問聲色兩字如何透得。師曰。一手吹。一手拍。

洪州百丈惟政禪師

上堂。巖頭和尚用三文錢索得箇妻。秖解撈鰕摝蜆。要且不解生男育女。直至如今。門風斷絕。大眾要識奯公妻麼。百丈今日不惜唇吻。與你諸人注破。蓬鬢荊釵世所稀。布裙猶是嫁時衣。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花獻。師曰。有錢千里通。曰見後為甚麼不銜花。師曰。無錢隔壁聾。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六六三十六。曰來後如何。師曰。九九八十一。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木耳樹頭生。問一切法是佛法。意旨如何。師曰。一重山下一重人。問上行下斆。未是作家。背楚投吳。方為達士。豈不是和尚語。師曰。是。曰父財子用也。師曰。汝試用看。僧擬議。師便打。上堂。天台普請。人人知有。南嶽遊山。又作麼生。會則燈籠笑你。不會有眼如盲。

明州香山蘊良禪師

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剎竿頭上舞三臺。曰如何是接初機句。師曰。上大人。曰如何是末後句。師曰。雙林樹下。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磨坊裏。上堂。良久呵呵大笑曰。笑箇甚麼。笑他鴻鵠冲天飛。烏龜水底逐魚兒。三箇老婆六隻嬭。金剛背上爛如泥。阿呵呵。知不知。東村陳大耆。參。

蘇州南峯惟廣禪師

上堂。一問一答。如鐘含響。似谷應聲。葢為事不獲已。且於建化門中。放一線道。若據衲僧門下。天地懸殊。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良久曰。盡日覓不得。有時還自來。咄。

潭州大溈德乾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水從山上出。曰意旨如何。師曰。溪澗豈能留。乃曰。山花似錦。文殊撞著眼睛。幽鳥綿蠻。觀音塞却耳際。諸仁者更思量箇甚麼。昨夜三更睡不著。飜身捉得普賢。貶向無生國裏。一覺直至天明。今朝又得與諸人相見說夢。噫。是甚麼說話。卓拄杖。下座。

全州靈山本言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誰教汝恁麼問。曰今日起動和尚也。師曰。謝訪及。

安吉州廣法院源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甎頭瓦片。問閙中取靜時如何。師曰。冤不可結。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眉毛下。曰便與麼會時如何。師曰。瞳兒笑點頭。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日月星辰。曰如何是向下事。師曰。地獄鑊湯。問萬里無雲時如何。師曰。猢猻忍餓。曰乞師拯濟。師曰。甚麼火色。問古人拈槌舉拂。意旨如何。師曰。白日無閑人。曰如何承當。師曰。如風過耳。問握劒當胸時如何。師曰。老鴉成隊。曰正是和尚見處。師曰。蛇穿鼻孔。僧拂袖便出。師曰。大眾相逢。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行履。師曰。十字街頭。曰與麼則敗缺也。師曰。知你不到這田地。曰到後如何。師曰。家常茶飯。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乾薑附子。曰與麼則不同也。師曰。冰片雪團。上堂。春雨微微。簷頭水滴。聞聲不悟。歸堂面壁。上堂。若論大道。直教杼山無開口處。你諸人試開口看。僧便問。如何是大道。師曰。擔不起。曰為甚麼擔不起。師曰。大道。上堂。若論此事。切莫道著。道著即頭角生。有僧出曰。頭角生也。師曰。禍事。曰某甲罪過。師曰。龍頭蛇尾。伏惟珍重。師元豐八年十月十二晚。忽書偈曰。雪鬢霜髭九九年。半肩毳衲盡諸緣。廓然笑指浮雲散。玉兔流光照大千。擲筆而寂。

靈隱德章禪師

初住大相國寺西經藏院。慶曆八年九月一日。仁宗皇帝詔師於延春閣。下齋。宣普照大師問。如何是當機一句。師曰。一言逈出青霄外。萬仞峰前嶮處行。曰作麼生是嶮處行。師便喝。曰皇帝面前何得如此。師曰。也不得放過。明年又宣入內齋。復宣普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雷驚細草萌芽發。高山進步莫遲遲。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戴角披毛異。來往任縱橫。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出門天外逈。流光影不真。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寒林無宿客。大海聽龍吟。後再宣入化成殿齋。宣守賢問。齋筵大啟。如何報答聖君。師曰。空中求鳥跡。曰。意旨如何。師曰。水內覓魚踪。師進心珠歌曰。心如意心如意。任運隨緣不相離。但知莫向外邊求。外邊求終不是。枉用工夫隱真理。識心珠光耀日。秘藏深密無形質。拈來掌內眾人驚。二乘精進爭能測。碧眼胡須指出。臨機妙用何曾失。尋常切忌與人看。大地山河動岌岌。師皇祐二年。乞歸山林養老。御批杭州靈隱寺住持。賜號明覺。

琅邪覺禪師法嗣

  蘇州定慧院超信海印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湘源斑竹杖。曰意旨如何。師曰。枝枝帶淚痕。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那吒忿怒。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衲僧罔措。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西天此土。上堂。泥蛇齩石鼈。露柱啾啾呌。須彌打一棒。閻老呵呵笑。參。上堂。若識般若。即被般若縛。若不識般若。亦被般若縛。識與不識。拈放一邊。却問諸人。如何是般若體。參堂去。上堂。鶯聲闌蟬聲急。入水烏龜頭不濕。鷺鷥飛入蘆花叢。雪月交輝俱不及。吽。

洪州泐潭曉月禪師

僧問。修多羅教如標月指。未審指箇甚麼。師曰。請高著眼。曰曙色未分人盡望。及乎天曉也尋常。師曰。年衰鬼弄人。

越州姜山方禪師

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單著布衫穿市過。曰學人未曉。師曰。騎驢踏破洞庭波。曰透過三級浪。專聽一聲雷。師曰。伸手不見掌。曰還許學人進向也無。師曰。踏地告虗空。曰雷門之下布皷難鳴。師曰。八花毬子上。不用繡紅旗。曰三十年後此話大行。師便打。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穿針嫌眼小。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盡日展愁眉。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曰。蛇銜老鼠尾。曰如何是諸塵三昧起。師曰。鼈齩釣魚竿。曰恁麼則東西不辯。南北不分去也。師曰。堂前一盌夜明燈。簾外數[竺-二+巠]青瘦竹。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不識酒望子。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釣魚船上贈三椎。問如何是佛。師曰。留髭表丈夫。問奔流度刃。疾燄過風。未審姜山門下還許借借也無。師曰。天寒日短夜更長。曰錦帳繡鴛鴦。行人難得見。師曰。髑髏裏面氣衝天。僧召和尚。師曰。鷄頭鳳尾。曰諸方泥裏洗。姜山畫將來。師曰。姜山今日為客。且望闍黎善傳。雖然如是。不得放過。便打。上堂。穿雲不渡水。渡水不穿雲。乾坤把定不把定。虗空放行不放行。橫三竪四。乍離乍合。將長補短。即不問。汝諸人飯是米做一句。要且難道。良久曰。私事不得官酬。上堂。不是道得道不得。諸方盡把為奇特。寒山燒火滿頭灰。笑罵豐干這老賊。

福州白鹿山顯端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九州百粵。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乘肥衣錦。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師曰。持刀按劒。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禮防君子。問如何是異類。師曰。鴉巢生鳳。上堂。摩騰入漢。肉上剜瘡。僧會來吳。眼中添屑。達磨九年面壁。鬼魅之由。二祖立雪求心。飜成不肖。汝等諸人到這裏。如何吐露。若也道得。海上橫行。若道不得。林間獨臥。以拄杖擊禪牀一下。問如何是無相佛。師曰。灘頭石師子。曰意旨如何。師曰。有心江上住。不怕浪淘沙。問凝然湛寂時如何。師曰。不是闍黎安身立命處。曰如何是學人安身立命處。師曰。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問如何是教意。師曰。楞伽會上。曰如何是祖意。師曰。熊耳山前。曰教意祖意相去幾何。師曰。寒松連翠竹。秋水對紅蓮。

滁州琅邪山智遷禪師

僧問。如何是琅邪境。師曰。松因有限蕭疎老。花為無情取次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髮長僧貌醜。問如何是和尚為人句。師曰。眼前三尺雪。曰莫便是也無。師曰。腦後一枝花。

泉州涼峰洞淵禪師

僧問。如何是涅槃。師曰。刀斫斧劈。曰如何是解脫。師曰。衫長袴短。問諸聖不到處。師還知也無。師曰。老來無力下禪牀。問離四句絕百非時如何。師曰。柴門草自深。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松直棘曲。問如何是佛。師曰。金沙照影。曰如何是道。師曰。玉女拋梭。曰佛與道相去幾何。師曰。龜毛長二丈。兔角長八尺。

真州真如院方禪師

參琅邪。唯看栢樹子話。每入室陳其所見。不容措詞。常被喝出。忽一日大悟。直入方丈曰。我會也。琅邪曰。汝作麼生會。師曰。夜來牀薦暖。一覺到天明。琅邪可之。

宣州興教院坦禪師

永嘉牛氏子。業打銀。因淬礪瓶器有省。即出家。參琅邪。機語頓契。後依大衣懷禪師。時住興教。擢為第一座。衣受他請。欲聞州乞師繼之。時刁景純學士。守宛陵。衣恐刁涉外議。乃於觀音前祝曰。若坦首座道眼明白。堪任住持。願示夢於刁學土。刁夜夢。牛在興教法座上。衣凌晨辭州。刁舉所夢。衣大笑。刁問其故。衣曰。坦首座姓牛。又屬牛。刁就座出帖請之。師受請陞座。有雪竇化主省宗。出問。諸佛未出世。人人鼻孔遼天。出世後。為甚麼杳無消息。師曰。鷄足峰前風悄然。宗曰。未在更道。師曰。大雪滿長安。宗曰。誰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拂袖歸眾。更不禮拜。師曰。新興教今日失利。便歸方丈。令人請宗至。師曰。適來錯祇對一轉語。人天眾前。何不禮拜葢覆却。宗曰。大丈夫膝下有黃金。爭肯禮拜無眼長老。師曰。我別有語在。宗乃理前語。至未在更道處。師曰。我有三十棒。寄你打雪竇。宗乃禮拜。

江州歸宗可宣禪師

漢州人也。壯為僧。即出峽。依琅邪一語。忽投群疑頓息。琅邪可之。未幾令分座。淨空居士郭功甫過門。問道與厚。及師領歸宗時。功甫任南昌尉。俄郡守恚師不為禮捃甚。遂作書寄功甫曰。某世緣尚有六年。奈州主抑逼。當棄餘喘。託生公家。願無見阻。功甫閱書驚喜。且頷之。中夜其妻夢間見師入其寢。失聲曰。此不是和尚來處。功甫撼而問之。妻詳以告。呼燈取書示之。相笑不已。遂孕。及生乃名宣老。期年記問如昔。至三歲。白雲端禪師抵其家。始見之。曰吾姪來也。雲曰。與和尚相別幾年。宣倒指曰。四年矣。(葢與相別一年方死)雲曰。甚處相別。曰白蓮莊上。雲曰。以何為驗。曰爹爹媽媽明日請和尚齋。忽聞推車聲。雲問。門外是甚麼聲。宣以手作推車勢。雲曰。過後如何。曰平地兩條溝。果六周無疾而逝。

秀州長水子璩講師

郡之嘉興人也。自落髮。誦楞嚴不輟。從洪敏法師講。至動靜二相了然不生有省。謂敏曰。敲空擊木。(木二作竹)尚落筌蹄。舉目揚眉。已成擬議。去此二途。方契斯旨。敏拊而證之。然欲探禪源。罔知攸往。聞琅邪道重當世。即趨其席。值上堂次。出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琅邪憑陵答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師領悟禮謝曰。願侍巾瓶。琅邪謂曰。汝宗不振久矣。宜厲志扶持報佛恩德。勿以殊宗為介也。乃如教。再拜以辭。後住長水。承稟日。顧眾曰。道非言象得。禪非擬議知。會意通宗。曾無別致。由是二宗仰之。甞疏楞嚴等經。盛行於世。

大愚芝禪師法嗣

  南嶽雲峯文悅禪師

南昌徐氏子。初造大愚。聞示眾曰。大家相聚喫莖虀。若喚作一莖虀。入地獄如箭射。便下座。師大駭。夜造方丈。愚問。來何所求。師曰。求心法。愚曰。法輪未轉。食輪先轉。後生趂色力健。何不為眾乞食。我忍飢不暇何暇為汝說禪乎。師不敢違。未幾愚移翠巖。師納疏罷。復過翠巖求指示。巖曰。佛法未到爛却。雪寒。宜為眾乞炭。師亦奉命。能事罷。復造方丈。巖曰。堂司闕人。今以煩汝。師受之不樂。恨巖不去心。地坐後架。桶箍忽散。自架墮落。師忽然開悟。頓見巖用處。走搭伽棃上寢堂。巖迎笑曰。維那且喜大事了畢。師再拜不及吐一辭而去。服勤八年。後出世翠巖。時首座領眾出迎。問曰。德山宗乘即不問。如何是臨濟大用。師曰。你甚處去來。座擬議。師便掌。座擬對。師喝曰。領眾歸去。自是一眾畏服。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路不拾遺。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草賊大敗。僧禮拜。師噓一聲。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黃河九曲。曰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垂手過膝。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萬里崖州。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糞箕掃帚。問。如何是深山巖崖佛法。師曰。猢猻倒上樹。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皮裏骨。問不涉廉纖。請師速道。師曰。須彌山。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柴陽荻草。上堂。語不離窠道。焉能出葢纏。片雲橫谷口。迷却幾人源。所以道。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汝等諸人到這裏憑何話會。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過去諸佛已滅。未來諸佛未生。正當今日佛法委在翠巖。放行則隨機利物。把住則瓦解冰消。且道。把住好。放行好。良久曰。咄。這野狐精。擊禪牀下座。上堂。汝等諸人。與麼上來。大似刺腦入膠盆。與麼下去。也是平地喫交。直饒不來不去。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上堂。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則神。所以娑婆世界。以音聲為佛事。香積世界。以香飯為佛事。翠巖這裏。祇於出入息內。供養承事過現未來塵沙諸佛。無一空過者。過現未來塵沙諸佛。是翠巖侍者。無一不到。如一不到。三十拄杖。諸上座還會麼。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上堂。有情之本。依智海以為源。含識之流。總法身而為體。祇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達本情忘。知心體合。諸禪德。會麼。古佛與露拄相交。佛殿與燈籠鬥額。若也不會。單重交折。上堂。竿木隨身。逢場作戲。然雖如是。一手不獨拍。眾中莫有作家禪客。本分衲僧。出來共相唱和。有麼。時有僧出禮拜。師曰。依稀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便下座。上堂。天明平旦。萬事成辦。北俱盧洲。長粳米飯。下座。上堂。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你等諸人。橫擔拄杖。向甚麼處行脚。良久曰。東勝身洲持鉢。西瞿耶尼喫飯。上堂。假使心通無量時。歷劫何曾異今日。且道。今日事作麼生。良久曰。烏龜鑽破壁。上堂。見聞覺知無障礙。聲香味觸常三昧。衲僧道會也。山是山。水是水。飢來喫飯。困來打睡。忽然。須彌山[跳-兆+孛]跳入你鼻孔裏。摩竭魚穿你眼睛中。作麼生商量。良久曰。參堂去。上堂。一刀兩段。未稱宗師。就下平高。固非作者。翠巖到這裏。口似匾擔。你等諸人作麼生商量。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若見諸相非相。即山河大地竝無過咎。諸上座。終日著衣喫飯。未曾齩著一粒米。未曾挂著一縷絲。便能變大地作黃金。攪長河為酥酪。然雖如是。著衣喫飯即不無。衲僧門下汗臭氣。也未夢見在。上堂。普賢行。文殊智。補陀巖上清風起。瞎驢趂隊過新羅。吉獠舌頭三千里。上堂。拈起拄杖曰。掌鉢盂向香積世界。為甚麼出身無路。挑日月於拄杖頭上。為甚麼有眼如盲。直得風行草偃。響順聲和。無纖芥可留。猶是交爭底法。作麼生是不交爭底法。卓拄杖下座。上堂。臨濟先鋒。放過一著。德山後令。且在一邊。獨露無私。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堪嗟楚下鍾離昧。(音抹)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教中道。種種取捨。皆是輪回。未出輪回。而辯圓覺。彼圓覺性。即同流轉。若免輪回。無有是處。你等諸人。到這裏且作麼生辯圓覺。良久曰。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以拂擊禪牀。上堂。古人道。山河石壁不礙眼光。師曰。作麼生是眼。拈拄杖打禪牀一下。曰。須彌山百雜碎即不問。你且道。娑竭羅龍王年多少。俗士問。如何是佛。師曰。著衣喫飯量家道。曰恁麼則。退身三步叉手當胷去也。師曰。醉後添杯不如無。小參。舉。百丈歲夜示眾曰。你這一隊後生。經律論固是不知。入眾參禪。禪又不會。臘月三十日。且作麼生折合去。師曰。灼然。諸禪德。去聖時遙。人心澹泊。看却今時叢林。更是不得所在之處。或聚徒三百五百。浩浩地。祇以飯食豐濃。寮舍穩便為旺化。中間孜孜為道者無一人。設有十箇五箇。走上走下。半青半黃。會即總道我會。各各自謂握靈蛇之珠。孰肯知非。及乎挨拶。鞭逼將來。直是萬中無一。苦哉苦哉。所謂般若叢林歲歲凋。無明荒草年年長。就中今時後生。纔入眾來。便自端然拱手。受他別人供養。到處菜不擇一莖。柴不搬一束。十指不沾水。百事不干懷。雖則一期快意。爭奈三塗累身。豈不見。教中道。寧以熱鐵纏身。不受信心人衣。寧以洋銅灌口。不受信心人食。上座若也是去。直饒變大地作黃金。攪長河為酥酪。供養上座。未為分外。若也未是。至於滴水寸絲。便須披毛戴角。牽犂拽耙償他始得。不見祖師道。入道不通理。復身還信施。此是決定底。事終不虗也。諸上座。光陰可惜。時不待人。莫待一朝眼光落地。緇田無一簣之功。鐵圍陷百刑之痛。莫言不道。珍重。

蘇州瑞光月禪師

僧問。俱胝一指。意旨如何。師曰。月落三更穿市過。

瑞州洞山子圓禪師

上堂。有僧出拋下坐具。師曰。一釣便上。僧提起坐具。師曰。弄巧成拙。僧曰。自古無生曲。須是遇知音。師曰。波斯入唐土。僧大笑歸眾。

石霜永禪師法嗣

  南嶽福嚴保宗禪師

上堂。世尊周行七步。舉足全乖。目顧四方。觸途成滯。金襴授去。殃及兒孫。玉偈傳來。挂人唇吻。風幡悟性。未離色塵。鉢水投針。全成管見。祖師九年面壁。不見纖毫。盧公六代傳衣。圖他小利。江西一喝。不解慎初。德嶠全施。未知護末。南山鼈鼻。謾指蹤由。北院枯松。徒彰風彩。雲門顧鑒。落二落三。臨濟全提。錯七錯八。若說君臣五位。直如紙馬過江。更推賓主交參。恰似泥人澡洗。獨超象外。且非捉兔走鷹。混迹塵中。未是齩豬之狗。何異趒坑墮壍。正是避溺投罝。如斯之解。正在常途。出格道人。如何話會。豈不見。陶潛俗子。尚自覩事見機。而今祖室子孫。不可皮下無血。喝一喝。

郢州大陽如漢禪師

僧問。如何是敲磕底句。師曰。檻外竹搖風。驚起幽人睡。曰觀音門大啟也。師曰。師子齩人。廼曰。聞聲悟道。失却觀音眼睛。見色明心。昧了文殊巴鼻。一出一入。半開半合。泥牛昨夜遊滄海。直至如今不見回。咄。

浮山遠禪師法嗣

  東京淨因院道臻淨照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朝裝香。暮換水。問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曰。河南犬吠。河北驢鳴。上堂。拈拄杖曰。楖栗木杖子。善能談佛祖。聾人既得聞。瘂人亦解語。指白石為玉。點黃金為土。便恁麼會去。他家未相許。不相許。莫莾鹵。南街打鼓北街舞。

廬州興化仁岳禪師

泉南人也。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臨濟問黃檗。曰學人不會。師曰。三回喫棒來。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曲彔禪床。曰客來如何祇待。師曰。拄杖子。問一大藏教。盡是名言。離此名言。如何指示。師曰。癩馬揩枯柳。曰學人不會。師曰。駱駝好喫鹽。曰畢竟如何。師曰。鐵鞭指處馬空嘶。

荊門軍玉泉謂芳禪師

僧問。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師拈起拄杖。僧曰。學人不會。師曰。兩手分付。僧擬議。師便打。

宿州定林惠琛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祇在目前。僧曰。為甚麼不見。師曰。瞎。

秀州本覺若珠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舉起拳。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拳頭也不識。上堂。說佛說祖。埋沒宗乘。舉古談今。淹留衲子。撥開上路。誰敢當頭。齊立下風。不勞拈出。無星秤子。如何辯得斤兩。若也辯得。須彌祇重半銖若辯不得。拗折秤衡。向日本國。與諸人相見。

東京華嚴普孜禪師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客路如天遠。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侯門似海深。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寰中天子勑。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塞外將軍令。乃曰。賓中問主。互換機鋒。主中問賓。同生同死。主中辯主。飲氣吞聲。賓中覓賓。白雲萬里。故句中無意。意在句中。於斯明得。一雙孤鴈撲地高飛。於斯未明。一對鴛鴦池邊獨立。知音禪客。相共證明。影響異流。切須子細。良久曰。若是陶淵明。攢眉便歸去。

南康軍清隱院惟湜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斜街曲巷。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百藝百窮。

潭州衡嶽寺奉能禪師

上堂。宗風纔舉。萬里雲收。法令若行。千峰寒色。須彌頂上白浪滔天。大海波中紅塵滿地。應思黃梅昔日。少室當年。不能退己讓人。遂使舂糠答志。斷臂酬心。何似衡嶽這裏。山畬粟米飯。一桶沒鹽羹。苦樂共住。隨高就低。且不是南頭買貴。北頭賣賤。直教文殊稽首。迦葉攢眉。龍樹馬鳴吞聲飲氣。目連鶖子且不能為。為甚如此。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寶應昭禪師法嗣

  滁州琅邪方銳禪師

上堂。造化無生物之心。而物物自成。雨露非潤物之意。而靈苗自榮。所以。藥劑不食。而病自損。良師不親。而心自明。故知。妙慧靈光不從緣得。到這裏方許你進步。琅邪與你別作箇相見。還有麼。若無。不可壓良為賤。

郢州興陽山希隱禪師

僧問。如何是懸崖撒手底句。師曰。明月照幽谷。曰如何是絕後再蘇底句。師曰。白雲生太虗。曰恁麼則樵夫出林丘。處處歌春色。師曰。是人道得。上堂。了見不見。見了未了。路上行人。林間宿鳥。月裏塔高十二層。天外星躔五百杪。要會麼。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參。

石門進禪師法嗣

  明州瑞巖智才禪師

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好。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隨。曰如何是函葢乾坤句。師曰。合。曰三句蒙師指。如何辯古今。師曰。向後不得錯舉。上堂。天平等故常覆。地平等故常載。日月平等故。四時常明。涅槃平等故。聖凡不二。人心平等故。高低無諍。拈拄杖卓一下曰。諸禪者。這拄杖子。晝夜為諸人。說平等法門。還聞麼。若聞去。敢保諸人行脚事畢。若言不聞。亦許諸人頂門眼正。何故。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良久。笑曰。向下文長。

金山頴禪師法嗣

  潤州普慈院崇珍禪師

僧問。如何是普慈境。師曰。出門便見鶴林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入門便見珍長老。

大平州瑞竹仲和禪師

僧問。得坐披衣人盡委。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但知冰是水。曰更有事也無。師曰。休問水成冰。曰弄潮須是弄潮人。師曰。這僧從浙中來。

潤州金山懷賢圓通禪師

僧問。師揚宗旨。得法何人。師拈起拂子。僧曰。鐵甕城頭曾印證。碧溪崖畔祖燈輝。師拂一拂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

越州石佛寺顯忠祖印禪師

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熱鏊一猢猻。曰如何是千百億化身。師曰。添香換水。點燈掃地。曰如何是毗廬師法身主。師曰。繫馬柱。曰。有甚麼交涉。師曰。縛殺這漢。問會殺佛祖底。始是作家。如何是殺佛祖底劒。師曰。不斬死漢。曰如何是和尚劒。師曰。令不重行。問如何是相生。師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想生。師曰。兔子望月。曰如何是流注生。師曰。無間斷。曰如何是色空。師曰。五彩屏風。上堂。咄咄咄。海底魚龍盡枯竭。三脚蝦蟇飛上天。脫殼烏龜火中活。上堂。點時不到。皂白未分。到時不點。和泥合水。露柱[跳-兆+孛]跳入燈籠裡。即且從他。汝眉毛。因甚麼。交拖在脚跟下。直饒於此明得。也是猢猻戴席帽。於此未明。何異曲蟮穿靴。然雖如此。笑我者多。哂我者少。

杭州淨住院居說真淨禪師

參達觀。遂問曰。某甲經論粗明。禪直不信。願師決疑。觀曰。既不信禪。豈可明經。禪是經綱。經是禪網。提綱正綱。了禪見經。師曰。為某甲說禪看。觀曰。向下文長。師曰。若恁麼。經與禪乃一體。觀曰。佛及祖非二心。如手搦拳。如拳搦手。師因而有省。乃成偈曰。二十餘年用意猜。幾番曾把此心灰而今潦倒逢知己。李白元來是秀才。

安吉州西余山拱辰禪師

上堂。靈雲見華眼中著翳。玄沙蹙指體上遭迍。不知且恁麼過時。自然身心安樂。上堂。理因事有。心逐境生。事境俱忘。千山萬水。作麼生得恰好去。良久曰。且莫剜肉成瘡。師有祖源通要三十卷。行于世。

蘇州崑山般若寺善端禪師

僧問。有生有滅。盡是常儀。無生無滅時如何。師曰。崑崙著靴空中立。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石女簪花火裏眠。曰大眾證明。師曰。更看泥牛鬥入海。

節使李端愿居士

兒時在館舍。常閱禪書。長雖婚宦。然篤志祖道。遂於後圃築室類蘭若。邀達觀處之。朝夕咨參。至忘寢食。觀一日視公曰。非示現力。豈致爾哉。奈無箇所入何。公問曰。天堂地獄。畢竟是有是無。請師明說。觀曰。諸佛向無中說有。眼見空花。太尉就有裏尋無。手摣水月。堪笑。眼前見牢獄不避。心外聞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惡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無惑。公曰。心如何了。觀曰。善惡都莫思量。公曰。不思量後。心歸何所。觀曰。且請太尉歸宅。公曰。祇如人死後。心歸何所。觀曰。未知生。焉知死。公曰。生則某已知之。觀曰。生從何來。公罔措。觀起揕其胸曰。祇在這裏。更擬思量箇甚麼。公曰。會得也。觀曰。作麼生會。公曰。祇知貪程。不覺蹉路。觀拓開曰。百年一夢。今朝方省。既而說偈曰。三十八歲。懵然無知。及其有知。何異無知。淊淊汴水。隱隱隋堤。師其歸矣。箭浪東馳。

洞庭月禪師法嗣

  蘇州薦福亮禪師

僧問。不假言詮。請師示誨。師曰。大眾總見汝恁麼問。曰莫祇這便是也無。師曰。罕逢穿耳客。

仗錫己禪師法嗣

  台州黃巖保軒禪師

僧問。不欲無言略憑施設時如何。師曰。知而故犯。僧禮拜。師便打。

龍華岳禪師法嗣

  安吉州西余師子淨端禪師

本郡人也。姓丘氏。始見弄師子發明心要。往見龍華。蒙印可。遂旋里。合綵為師子皮。時被之。因號端師子。丞相章公慕其道。躬請開法吳山。化風盛播。開堂日。僧官宣疏。至推倒回頭。趯翻不托。七軸之蓮經未誦。一聲之漁父先聞。師止之。遂登座。拈香祝聖罷。引聲吟曰。本是瀟湘一釣客。自西自東自南北。大眾雜然稱善。師顧笑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便下座。上堂。二月二禪翁有何謂。春風觸目百花開。公子王孫日日醺醺醉。唯有殿前陳朝檜。不入時人意。禪家流祇這是莫思慮。坦然齋後一甌茶。長連牀上伸脚睡。咄師到華亭。眾請上堂。靈山師子。雲間哮吼。佛法無可商量。不如打箇筋斗。便下座。問羚羊未挂角時如何。師曰。怕曰。既是善知識。因何却怕。師曰。山僧不曾見。恁麼差異畜生。

南嶽下十二世

  翠巖真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慕喆真如禪師

撫州臨川聞氏子。僧問。趙州庭栢。意旨如何。師曰。夜來風色緊。孤客已先寒。曰先師無此語。又作麼生。師曰。行人始知苦。曰十載走紅塵。今朝獨露身。師曰。雪上加霜。問如何是城裏佛。師曰。萬人叢裡不插標。曰如何是村裏佛。師曰。泥猪疥狗。曰如何是山裡佛。師曰。絕人往還。曰如何是教外別傳底一句。師曰。翻譯不出。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寒毛卓豎。曰見後如何。師曰。額頭汗出。上堂。月生一。天地茫茫誰受屈。月生二。東西南北沒巴鼻。月生三。善財特地向南參。所以道。放行也怛薩舒光。把住也泥沙匿曜。且道。放行是。把住是。良久曰。圓伊三點水。萬物自尖新。上堂。古佛道。昔於波羅奈轉四諦法輪。墮坑落壍。今復轉最妙無上大法輪。土上加泥。如今還有不歷階梯。獨超物外者麼良久曰。出頭天外看。誰是箇中人。上堂。阿剌剌。是甚麼。翻思當年破竈墮。杖子忽擊著。方知孤負我。以拄杖擊香臺一下曰。墮墮。上堂。捫空追響。勞汝精神。夢覺覺非。復有何事。德山老人在汝諸人眉毛眼睫上。諸人還覺麼。若也覺去。夢覺覺非。若也未覺。捫空追響。終無了期。直饒向這裏倜儻分明。猶是梯山入貢。還有獨超物外者麼。良久曰。且莫詐明頭。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苦殺人。上堂。白雲澹泞。水注滄溟。萬法本閑。復有何事。所以道。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諸人到這裏如何履踐。良久曰。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上堂。山僧本無積畜。且得粥足飯足。困來即便打眠。一任東卜西卜。上堂。古者道。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自餘是甚麼椀脫丘。慧光即不然。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總是椀脫丘。諸人還知慧光落處麼。若也知去。許你具鐵眼銅睛。若也不知。莫謂幾經風浪險。扁舟曾向五湖遊。上堂。拈起拄杖曰。一塵纔起。大地全收。卓一下曰。妙喜世界百雜碎。且道。不動如來即今在甚麼處。若人識得。可謂不動步而登妙覺。若也未識。向諸人眉毛眼睫裏涅槃去也。又卓一下。上堂。不用思而知。不用慮而解。廬陵米價高。鎮州蘿蔔大。上堂。拈起拄杖曰。智海拄杖。或作金剛王寶劒。或作踞地師子。或作探竿影草。或不作拄杖用。諸人還相委悉麼。若也委悉去。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出沒卷舒。縱橫應用。如未相委。大似日中逃影。上堂。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慧光門下。直拔超升不歷科目。諸人既到這裏風雲布地。牙爪已成。但欠雷聲燒尾。如今為你諸人。震忽雷去也。以拄杖擊禪牀下座。師於紹聖二年十月八日。無疾說偈曰。昨夜三更。風雷忽作。雲散長空。前溪月落。良久。別眾趨寂。闍維設利斗許。大如豆。目睛齒爪不壞。門弟子分塔于京潭。

南嶽西林崇奧禪師

僧問。一問一答。賓主歷然。不問不答。如何辯別。師曰。坐底坐。立底立。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舌拄上齶。僧禮拜。師曰。不得諱却。

蔣山元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法雅禪師

僧問。學人不問西來意。乞師方便指迷情。師曰。霹靂過頭猶瞌睡。曰謝師答話。師曰。再三啟口問何人。曰爭奈學人未禮拜何。師曰。休鈍置。

邵州丞熈應悅禪師

撫之宜黃戴氏子。上堂。我宗無語句。徒勞尋路布。現成公案已多端。那堪更涉他門戶。覿面當機直下提。何用波吒受辛苦。咄。

雙峰回禪師法嗣

  閬州光國文贊禪師

僧問。不二之法。請師速道。師曰。領曰。恁麼則。人人有分也。師曰。了。曰錦屏天下少。光國世間稀。師曰。退。

定慧信禪師法嗣

  蘇州穹窿智圓禪師

上堂。福臻不說禪。無事日高眠。有問祖師意。連擉兩三拳。大眾且道為甚麼如此。不合惱亂山僧睡。

雲峰悅禪師法嗣

  桂州壽寧齊曉禪師

上堂。觸目不會道。猶較些子。運足焉知路。錯下名言。諸仁者。山僧今日將錯就錯。汝等諸人。見有眼。聞有耳。嗅有鼻。味有舌。因甚麼却不會。良久曰。武帝求仙不得仙。王喬端坐却昇天。咄僧問。大眾雲臻。合談何事。師曰。波斯入閙市。曰恁麼則。草偃風行去也。師曰。萬里望鄉關。

淨因臻禪師法嗣

  福州長慶惠暹文慧禪師

僧問。離上生之寶剎。登延聖之道場。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孤舟載明月。曰忽遇艣棹俱停又作麼生。師曰。漁人偏愛宿蘆花。問長期進道。西天以蠟人為驗。未審此間以何為驗。師曰。鐵彈子。曰意旨如何。師曰。大底大。小底小。

福州棲勝繼超禪師

上堂。拈拄杖良久曰。三世諸佛。盡在這裏[跳-兆+孛]跳。大眾還會麼。過去諸佛說了。未來諸佛未說。現在諸佛今說。敢問諸人。作麼生是說底事。卓一下曰。蘇嚧蘇嚧。

興化岳禪師法嗣

  潭州興化紹清禪師

上堂。祖師門下。佛法不存。善法堂前。仁義休說。然雖如是。事無一向。竊聞。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欲報深恩。昊天罔極。髮膚身體。弗敢毀傷。此魯仲尼之孝也。輪轉三界中。恩愛不能捨。棄恩入無為。真實報恩者。故我大覺世尊。雪山苦行。摩竭成道。往忉利天為母說法。此釋迦之孝也。得大解脫。運大神通。手擎金錫。掌拓龍盂。詣地獄門。卓然尋省。見其慈母。悲泣無量。此目連之孝也。作麼生是興化之孝。良久曰。興化今日不上天堂。不入地獄。於善法堂中燈王座上。為母說法。以報劬勞。且道。我母即今在甚麼處乃曰。我母生前足善緣。無勞問佛定生天。人間上壽古今少。九十春秋減一年。下座。敢煩大眾。燒一炷香。以助山僧報孝。既是山僧之母。為甚麼却煩諸人燒香。不見道。東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以手搥胸曰。蒼天蒼天。

玉泉芳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善周禪師

上堂。遼天鶻。萬重雲。祇一突。是甚麼。咄師元祐元年十二月望日。沐浴淨髮。說偈曰。山僧住瑞筠。未甞形言句。七十三年來。七十三年去。言畢而逝。五日後鬚髮再生。

南嶽下十三世

  大溈喆禪師法嗣

  東京智海普融道平禪師

上堂。山僧不會佛法。為人總沒來由。或時半開半合。或時全放全收。還如萬人叢裏。冷地掉箇石頭。忽然打著一箇。方知觸處周流。上堂。趙州有四門。門門通大道。玉泉有四路。路路透長安。門門通大道。畢竟誰親到。路路透長安。分明進步看。拍膝一下曰。歲晚未歸客。西風門外寒。上堂。舉盤山示眾曰。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古人恁麼說話。大似抱贓呌屈。智海門下人人慷慨。生擒虎兕。活捉獰龍。眼裏著得須彌山。耳裏著得大海水。遂拈拄杖曰。不是向人誇伎倆。丈夫標致合如斯。卓拄杖下座。

洪州泐潭景祥禪師

建昌南城傅氏子。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十箇指頭八箇丫。問我手何似佛手。師曰。金鍮難辯。曰我脚何似驢脚。師曰。黃龍路險。曰。人人有箇生緣。如何是和尚生緣。師曰。把定要津不通凡聖。中秋上堂。靈山話。曹谿指。放過初生斫額底。未問龍眠老古錐。昨夜三更轉向西。正當恁麼時。有人問如何是月。向明暗未分處。道得一句。便與古人共出一隻手。如或未然。寶峯不免。依模畵樣。應箇時節。乃打一圓相曰。清光萬古復千古。豈止人間一夜看。師室中問僧。達磨西歸。手攜隻履。當時何不兩隻都將去。曰此土也要留箇消息。師曰。一隻脚在西天。一隻脚在東土。著甚來由。僧無語。問僧。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塵中現底身。僧指香爐曰。這箇是香爐。師曰。帶累三世諸佛。生陷地獄。僧罔措。師便打。師不安次。有僧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土地前燒二陌紙著。師常叉手夜坐。如對大賓。初坐手與趺綴。至五鼓必齊膺。因號祥叉手焉。

和州光孝慧蘭禪師

不知何許人也。自號碧落道人。甞以觸衣書七佛名。叢林稱為蘭布裩。有擬草庵歌一篇。行于世。具載普燈。建炎末。逆虜犯淮。執師見酋長。長曰。聞我名否。師曰。我所聞者。唯大宋天子之名。長恚令左右以鎚擊之。鎚至輒斷壞。長驚異。延麾下敬事之。經旬師索薪自焚。無敢供者。親拾薪成龕。怡然端坐。煙焰一起。流光四騰。虜跪伏。灼膚者多。火絕得五色舍利。併其骨而北歸。所執僧尼悉得自便。和人至今詠之。

潭州東明仁仙禪師

開堂日。僧問。世尊出世。梵王前引。帝釋後隨。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任是百千諸佛。一時趕向水牯欄裏。曰有何祥瑞。師曰。山僧不曾眼花。

泗州普照曉欽明悟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東邊更近東。曰溈山的子。智海親孫也。師曰。却笑傍人把釣竿。上堂。引手撮空。展轉莫及。翻身擲影。徒自勞形。當面拈來。却成蹉過。畢竟如何。拍禪牀曰。洎合錯商量。

廬山東林自遵正覺禪師

上堂。十五日已前。放過一著。十五日已後。未可商量。正當十五日。試道一句看。良久曰。山色翠穠春雨歇。栢庭香擁木蘭開。

潭州福嚴寘禪師

上堂。福嚴山上雲。舒卷任朝昏。忽爾落平地。客來難討門。

潭州東明遷禪師

久侍真如。晚居溈山真如菴。忠道者高其風。每叩之。一日閱首楞嚴次。忠問。如我按指海印發光。佛意如何。師曰。釋迦老子好與二十棒。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用按指作麼。曰汝暫舉心。塵勞先起。又作麼生。師曰。亦是海印發光。

雪竇雅禪師法嗣

  衢州光孝普印慈覺禪師

泉州許氏子。室中問僧。父母未生已前。在甚麼處行履。僧擬對。即打出。或曰。達麼在你脚下。僧擬看。亦打出。或曰。道道。僧擬開口。復打出。

慶善震禪師法嗣

  杭州慶善院普能禪師

上堂。事不獲已。與諸人葛藤。一切眾生。祇為心塵未脫。情量不除。見色聞聲。隨波逐浪。流轉三界。汩沒四生。致使正見不明。觸途成滯。若也是非齊泯。善惡都忘。坐斷報化佛頭。截却聖凡途路。到這裏方有少許相應。直饒如是。衲僧分上未為奇特。何故如此。纔有是非。紛然失心。咄。上堂。拈拄杖曰。未入山僧手中。萬法宛然。既入山僧手中。復有何事。良久曰。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卓拄杖一下。

淨土思禪師法嗣

  杭州靈鳳山萬壽法詮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抱樁打拍浮。曰如何是法。師曰。黃泥彈子。曰如何是僧。師曰。剃除鬚髮。曰三寶外還別有為人處也無。師舉起一指。僧曰。不會。師曰。指在唯觀月。風來不動幡。上堂。德山棒。臨濟喝。盡是無風波帀帀。燈籠[跳-兆+孛]跳過青天。露柱魂驚頭腦裂。雖然如是。大似食鹽加得渴。喝一喝。

杭州慶善守隆禪師

開堂日。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筵略借看。師曰。多少分明。曰師子吼時全露現。文殊仗劒又如何。師曰。驚殺老僧。問千佛出世。各有奇祥。和尚今日。以何為驗。師曰。木人把板雲中拍。曰。意旨如何。師曰。石女拈笙水底吹。上堂。花簇簇錦簇簇。鹽醬年來事事足。留得南泉打破鍋。分付沙彌煑晨粥。晨粥一任諸人喫。洗鉢盂一句作麼生會。多少人疑著。

護國月禪師法嗣

  江陵府護國慧本禪師

僧問。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未審是甚麼物。師曰。一鋌墨。曰恁麼則。耀古照今去也。師曰。作麼生是耀古照今底。僧便喝。師便打。上堂。好箇時節。誰肯承當。苟或無人。不如惜取。良久曰。彈雀夜明珠。

南嶽下十四世

  智海平禪師法嗣

  東京淨因蹣菴繼成禪師

袁之宜春劉氏子。上堂。拈拄杖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看看富樓那穿過釋迦老子鼻孔。釋迦老子鑽破虗空肚皮。且道。山河大地在甚麼處。擲下拄杖。召大眾曰。虗空翻筋斗。向新羅國裏去。也是你諸人。切忌認葉止啼。刻舟尋劒。上堂。茫茫盡是覓佛漢。舉世難尋閑道人。棒喝交馳成藥忌。了亡藥忌未天真。上堂。崑崙奴著鐵袴。打一棒行一步。爭似。火中釣鼈。日裏藏冰。陰影門翻魍魎。虗空縛殺麻繩。上堂。狹路相逢且莫疑。電光石火已遲遲。若教直下三心徹。祇在如今一餉時。到這裏。直使問來答去。火迸星飛。互換主賓。照用得失。波翻嶽立。玉轉珠回。衲僧面前了無交涉。豈不見。拈花鷲嶺獨許飲光。問疾毗耶誰當金粟。那知微笑已成途轍。縱使默然未免風波。要須格外相逢始解。就中頴契。還會麼。一曲寥寥動今古。洛陽三十六峰西。上堂。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大眾。枯桑知天風。是顧不顧。海水知天寒。是思不思。且喚甚麼作悟底道理。兔角杖頭挑法界。龜毛拂子舞三臺。上堂。鼻裏音聲耳裏香。眼中鹹淡舌玄黃。意能覺觸身分別。冰室如春九夏涼。如斯見得。方知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從定出。葵花隨日轉。犀紋翫月生。香楓化老人。螟蛉成蜾[虫*嬴]。若也不知。苦哉佛陀耶。許你具隻眼。上堂。一念心清淨。佛居魔王殿。一念惡心生。魔王居佛殿。懷禪師曰。但恁麼信去喚作脚踏實地而行。終無別法。亦無別道理。老僧恁麼舉了。祇恐你諸人見兔放鷹。刻舟求劒。何故。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上堂。舉汾陽拈拄杖示眾曰。三世諸佛在這裏。為汝諸人無孔竅。遂走向山僧拄杖裏去。強生節目。師曰。汾陽與麼示徒。大似擔雪填井傍若無人。山僧今日為汝諸人出氣。拈起拄杖曰。三世諸佛不敢強生節目。却從山僧拄杖裏走出。向諸人道。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說是語已。翻筋斗向拘尸羅城裏去也。擲下拄杖曰。若到諸方。分明舉似。師同圓悟法真慈受并十大法師禪講千僧。赴太尉陳公良弼府齋時。徽宗皇帝私幸觀之。太師魯國公亦與焉。有善華嚴者乃賢首宗之義虎也。對眾問諸禪曰。吾佛設教。自小乘至于圓頓。掃除空有。獨證真常。然後萬德莊嚴。方名為佛。常聞。禪宗一喝能轉凡成聖。則與諸經論似相違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為正說。若不能入。是為邪說。諸禪視師。師曰。如法師所問。不足三大禪師之酬。淨因小長老可以使法師無惑也。師召善。善應諾。師曰。法師所謂。愚法小乘教者。乃有義也。大乘始教者。乃空義也。大乘終教者。乃不有不空義也。大乘頓教者。乃即有即空義也。一乘圓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或作空而不有。有而不空)義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於工巧技藝。諸子百家。悉皆能入。師震聲喝一喝。問善曰。聞麼。曰聞。師曰。汝既聞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須臾又問善曰。聞麼。曰不聞。師曰。汝既不聞。適來一喝是無。能入始教。遂顧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聲銷。汝復道無。道無則元初實有。道有則而今實。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我有一喝之時。有非是有。因無故有。無一喝之時。無非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須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徧虗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圓教。善乃起再拜。師復謂曰。非唯一喝為然。乃至一語一默。一動一靜。從古至今。十方虗空。萬象森羅。六趣四生。三世諸佛。一切聖賢。八萬四千法門。百千三昧。無量妙義。契理契機。與天地萬物一體。謂之法身。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四時八節。陰陽一致。謂之法性。是故。華嚴經云。法性徧在一切處。有相無相。一聲一色。全在一塵中。含四義事理。無邊周徧無餘。參而不雜。混而不一。於此一喝中皆悉具足。猶是建化門庭隨機方便。謂之小歇場。未至寶所。殊不知。吾祖師門下以心傳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見性成佛。有千聖不傳底向上一路在。善又問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汝且向下會取。善曰。如何是寶所。師曰。非汝境界。善曰。望禪師慈悲。師曰。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善膠口而退。聞者靡不歎仰。皇帝顧謂近臣曰。禪宗玄妙深極如此。淨因才辯亦罕有也。近臣奏曰。此宗師之緒餘也。

南嶽法輪彥孜禪師

處之龍泉陳氏子。上堂。若是諦當漢。通身無隔礙。舉措絕毫釐。把手出紅塵。撥開向上竅。當頭劄定。不犯鋒稜。轉握將來。應用恰好。絲毫不漏。函葢相應。任是諸佛諸祖。覷著寒毛卓竪。會麼。喫茶去。僧問。如何是不涉煙波底句。師曰。皎皎寒松月。飄飄谷口風。曰萬差俱掃蕩。一句截流機。師曰。點僧曰。到師曰。借人面具舞三臺。問如何是佛。師曰。白額大虫。曰祇如洞山道麻三斤。又作麼生。師曰。毒虵鑽露柱。曰學人不曉。師曰。踏著始驚人。

衡州開福崇哲禪師

邵州劉氏子。上堂。妙體堂堂觸處彰。快須回首便承當。今朝對眾全分付。莫道儂家有覆藏。擲拂子召侍者曰。因甚打下老僧拂子。問一水吞空遠。三峰峭壁危。猊臺重拂拭。共喜主人歸。未審到家如何施設。師曰。空手捻雙拳。曰意旨如何。師曰。突出難辯。上堂。山僧有三印。更無增減剩。覿面便相呈。能轉凡成聖。諸人還知麼。若也未知。不免重重註破。一印印空。日月星辰列下風。一印印泥。頭頭物物顯真機。一印印水。捩轉魚龍頭作尾。三印分明體一同。看來非赤又非紅。互換高低如不薦。青山依舊白雲中。

泐潭祥禪師法嗣

  台州鴻福德昇禪師

衡陽人也。上堂。諸人恁麼上來。墮在見聞覺知。恁麼下去。落在動靜施為。若也不去不來。正是鬼窟活計。如何道得出身底句。若也道得。則分付拄杖子。若道不得。依而行之。卓拄杖。下座。

建寧府萬壽慧素禪師

上堂。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大隨曰。壞修山主曰。不壞。未審。孰是孰非。師曰。一壞一不壞。笑殺觀自在。師子驀齩人。狂狗盡逐塊。復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漆桶不快便。下座。一日有僧來作禮。師問甚處來。曰和尚合知某來處。師曰。湖南擔屎漢。江西刈禾客。曰和尚真人天眼目。某在大溈充園頭。東林作藏主。師打三棒喝出。紹興二十三年六月朔。沐浴趺坐。書偈曰。昨夜風雷。忽爾露柱生出兩指。天明笑倒。燈籠拄杖依前扶起。拂子[跳-兆+孛]跳過流沙。奪轉胡僧一隻履。於是儼然而逝。

明州香山道淵禪師

本郡人。上堂。酒市魚行。頭頭寶所。鵶鳴鵲噪。一一妙音。卓拄杖曰。且道這箇是何佛事。狼籍不少。上堂。香山有箇話頭。彌滿四大神洲。若以佛法批判。還如認馬作牛。諸人既不作佛法批判。畢竟是甚麼道理。擊拂子。無鑐鏁子不厭動搖。半夜枕頭要須摸著。下座。

建寧府開善木菴唱瓊首座

信之上饒人。叢林以耆德尊之。泐潭亦謂其飽參分座。日嘗舉隻履西歸語。謂眾曰。坐脫立亡倒化即不無。要且未有逝而復出遺履者。為復後代兒孫不及祖師。為復祖師剩有這一著子。乃大笑曰。老野狐。紹興庚申冬。信守以超化革律為禪。迎為第一祖。師語專使曰。吾初無意人間。欲為山子。正為宗派耳。然恐多不能往。受請已取所藏泐潭繪像與木菴二字。仍書偈囑清泉亨老。寄得法弟子慧山曰。口觜不中祥老子。愛向叢林鼓是非。分付雪峰山首座。為吾痛罵莫饒伊。顧專使曰。為我傳語侍郎。行計迫甚。不及修答。聲絕而化。

景淳知藏

梅州人。於化度寺得度。往依泐潭。入室次。潭問。陝府鐵牛重多少。師叉手近前。曰且道重多少。潭曰。尾在黃河北。頭枕黃河南。善財無鼻孔。依舊向南參。師擬議。潭便打。忽頓徹。巾侍有年。竟隱居林壑。甞作偈曰。怕寒懶剃髼鬆髮。愛暖頻添榾柮柴。破衲伽黎撩亂搭。誰能勞力強安排。

信州懷玉用宣首座

四明彭氏子。幼為僧。徑趨叢席。侍泐潭於黃檗。一日自臨川持鉢歸。值潭晚參。有云。一葉飄空便見秋。法身須透鬧瞅啾。師聞領旨。潭為證據。後依大慧。慧亦謂其類己。以是名卿鉅公列剎迎禮不就。甞有頌大愚答佛話。曰鋸解秤鎚。出老杜詩。紅稻啄殘鸚鵡顆。碧梧棲老鳳凰枝。

光孝蘭禪師法嗣

  明州蘆山無相法真禪師

江南李主之裔也。上堂。欲明向上事。須具頂門眼。若具頂門眼。始契出家心。既契出家心。常具頂門眼。要會頂門眼麼。四京人著衣喫飯。兩浙人飽暖自如。通玄峰頂香風清。花發蟠桃三四株。

南嶽下十五世

  淨因成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如勝佛燈禪師

上堂。人人領略釋迦。箇箇平欺達磨及乎問著宗綱。束手盡云放過。放過即不無。祇如女子出定。趙州洗鉢盂又作麼生話會。鶴有九皋難翥翼。馬無千里謾追風。

無為軍冶父實際道川禪師

崑山狄氏子。初為縣之弓級。聞東齋謙首座為道俗演法。往從之。習坐不倦。一日因不職遭笞。忽於杖下大悟。遂辭職依謙。謙為改名道川。且曰。汝舊呼狄三。今名道川。川即三耳。汝能竪起脊梁了辦箇事。其道如川之增。若放倒。則依舊狄三也。師銘於心。建炎初。圓頂游方。至天封踸菴與語鋒投。菴稱善。歸憩東齋。道俗愈敬。有以金剛般若經請問者。師為頌之。今盛行於世。隆興改元。殿撰鄭公喬年漕淮西。適冶父虗席。迎開法。上堂。羣陰剝盡一陽生。草木園林盡發萌。唯有衲僧無底鉢。依前盛飯又盛羹。上堂。舉雪峰一日登座。拈拄杖東覷曰。東邊底。又西覷曰。西邊底。諸人還知麼。擲下拄杖曰。向這裏會取。師曰。東邊覷了復西觀。拄杖重重話歲寒。帶雨一枝花落盡。不煩公子倚闌干。

五燈嚴統卷第十二

  五燈嚴統卷第十三

  曹洞宗

  青原下四世

  雲巖晟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良价悟本禪師

會稽俞氏子。幼歲從師念般若心經。至無眼耳鼻舌身意處。忽以手捫面問師曰。某甲有眼耳鼻舌等。何故經言無。其師駭然異之。曰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洩山。禮默禪師。披剃。年二十一。詣嵩山具戒遊方。首詣南泉。值馬祖諱辰修齋。泉問眾曰。來日設馬祖齋。未審。馬祖還來否。眾皆無對。師出對曰。待有伴即來。泉曰。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師曰。和尚莫壓良為賤。次參溈山。問曰。頃聞。南陽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話。某甲未究其微。溈曰。闍黎莫記得麼。師曰。記得。溈曰。汝試舉一徧看。師遂舉。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國師曰。墻壁瓦礫是。僧曰。墻壁瓦礫。豈不是無情。國師曰。是僧曰。還解說法否。國師曰。常說熾然說無間歇。僧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國師曰。汝自不聞。不可妨他聞者也。僧曰。未審。甚麼人得聞。國師曰。諸聖得聞。僧曰。和尚還聞否。國師曰。我不聞。僧曰。和尚既不聞。爭知無情解說法。國師曰。賴我不聞。我若聞。即齊於諸聖汝即不聞我說法也。僧曰。恁麼則眾生無分去也。國師曰。我為眾生說。不為諸聖說。僧曰。眾生聞後如何。國師曰。即非眾生。僧曰。無情說法據何典教。國師曰。灼然。言不該典。非君子之所談。汝豈不見。華嚴經云。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師舉了。溈曰。我這裏亦有。祇是罕遇其人。師曰。某甲未明。乞師指示。溈竪起拂子曰。會麼。師曰。不會。請和尚說。溈曰。父母所生口。終不為子說。師曰。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否。溈曰此去澧陵攸縣石室相連。有雲巖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師曰。未審此人如何。溈曰。他曾問老僧。學人欲奉師去時如何。老僧對他道。直須絕滲漏始得。他道。還得不違師旨也無。老僧道。第一不得道。老僧在這裏。師遂辭溈山。徑造雲巖。舉前因緣了。便問無情說法甚麼人得聞。巖曰。無情得聞。師曰。和尚聞否。巖曰。我若聞。汝即不聞吾說法也。師曰。某甲為甚麼不聞。巖竪起拂子曰。還聞麼。師曰。不聞。巖曰我說法。汝尚不聞。豈況無情說法乎。師曰。無情說法該何典教。巖曰。豈不見。彌陀經云。水鳥樹林。悉皆念佛念法。師於此有省。乃述偈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時方得知。師問雲巖。某甲有餘習未盡。巖曰。汝曾作甚麼來。師曰。聖諦亦不為。巖曰。還歡喜也未。師曰。歡喜則不無。如糞掃堆頭。拾得一顆明珠。師問雲巖。擬欲相見時如何。曰問取通事舍人。師曰。見問次。曰向汝道甚麼師辭雲巖。巖曰。甚麼處去。師曰。雖離和尚。未卜所止。曰莫湖南去。師曰。無曰莫歸鄉去。師曰。無曰。早晚却回。師曰。待和尚有住處即來。曰自此一別難得相見師曰。難得不相見。臨行又問。百年後。忽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否。如何祇對。巖良久曰。祇這是。師沈吟。巖曰。价闍黎承當箇事。大須審細。師猶涉疑。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有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踈。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得契如如。他日因供養雲巖真次。僧問。先師道。祇這是。莫便是否。師曰。是曰。意旨如何。師曰。當時幾錯會先師意。曰未審。先師還知有也無。師曰。若不知有。爭解恁麼道。若知有。爭肯恁麼道。(長慶云。既知有。為甚麼恁。麼道。又云。養子方知父慈)師在泐潭見初首座。有語曰。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議。師遂問曰。佛界道界即不問。祇如說佛界道界底是甚麼人。初良久無對。師曰。何不速道。初曰。爭即不得。師曰。道也未曾道。說甚麼爭即不得。初無對。師曰。佛之與道俱是名言。何不引教。初曰。教道甚麼。師曰。得意忘言。初曰。猶將教意向心頭作病在。師曰。說佛界道界底病大小。初又無對。次日忽遷化。時稱師為問殺首座价師。自唐大中末。於新豐山接誘學徒。厥後盛化豫章高安之洞山。權開五位。善接三根。大闡一音。廣弘萬品。橫抽寶劒。剪諸見之稠林。妙叶弘通截萬端之穿鑿。又得曹山。深明的旨。妙唱嘉猷。道合君臣。偏正回互。由是洞上玄風播於天下。故諸方宗匠咸共推尊之曰曹洞宗。師因雲巖諱日營齋。僧問。和尚於雲巖處。得何指示。師曰。雖在彼中。不蒙指示。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設齋作甚麼。師曰。爭敢違背他。曰。和尚初見南泉。為甚麼却與雲巖設齋。師曰。我不重先師道德佛法。祇重他不為我說破。曰和尚為先師設齋還肯先師也無。師曰。半肯。半不肯。曰為甚麼不全肯。師曰。若全肯。即孤負先師也。問欲見和尚本來師。如何得見。師曰。年牙相似。即無阻矣。僧擬進語。師曰。不躡前蹤。別請一問。僧無對。(雲居代云。恁麼則不見和尚本來師也。僧問長慶如何是。年牙相似者。慶云。古人恁麼道。闍黎又向這裏覓箇甚麼)問寒暑到來如何回避。師曰。何不向無寒暑處去。曰如何是無寒暑處。師曰。寒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上堂。還有不報四恩三有者麼。眾無對。又曰。若不體此意。何超始終之患。直須心心不觸物。步步無處所。常無間斷始得相應直須努力莫閑過日。問僧甚處來。曰遊山來師曰還到頂麼。曰到。師曰。頂上有人麼。曰無人。師曰。恁麼則不到頂也曰若不到頂。爭知無人。師曰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辭住。西天有人不肯。師曰我從來疑著這漢。師與泰首座冬節喫果子次。乃問。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泰曰。過在動用中。(同安顯別云不知)師喚侍者掇退果卓問雪峯從甚處來。曰天台來。師曰。見智者否。曰義存喫鐵棒有分。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大似駭雞犀。問蛇吞蝦蟇。救則是。不救則是。師曰。救則雙目不睹。不救則形影不彰。有僧不安。要見師。師遂往。僧曰。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師曰。你是甚麼人家男女。曰某甲是大闡提人家男女。師良久。僧曰。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老僧日前也向人家屋簷下過來。曰回互。不回互。師曰。不回互。曰教某甲向甚處去。師曰。粟畬裏去。僧噓一聲曰珍重。便坐脫。師以拄杖敲頭三下曰。汝祇解與麼去不解與麼來。因夜參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後。師令侍者點燈。乃召適來問話僧出來。其僧近前。師曰。將取三兩粉來。與這箇上座。其僧拂袖而退。自此省發。遂罄捨衣資設齋。得三年後辭師。師曰。善為。時雪峯侍立。問曰。祇如這僧辭去。幾時却來。師曰。他祇知一去。不解再來。其僧歸堂。就衣鉢下坐化。峯上報師。師曰。雖然如此。猶較老僧三生在。雪峯上問訊。師曰。入門來須有語。不得道早箇入了也。峯曰。某甲無口。師曰。無口且從。還我眼來。峯無語。(雲居別前語云。待某甲有口即道。長慶別云。恁麼則某甲謹退)雪峯般柴次。乃於師面前拋下一束。師曰。重多少。峯曰。盡大地人提不起。師曰。爭得到這裏。峯無語。問僧甚處來。曰三祖塔頭來師曰。既從祖師處來。又要見老僧作甚麼。曰祖師即別。學人與和尚不別師曰。老僧欲見闍黎本來師。還得否。曰亦須待和尚自出頭來始得。師曰。老僧適來暫時不在。官人問。有人修行否。師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僧問。相逢不拈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乃合掌頂戴。問僧作甚麼來。曰孝順。和尚來。師曰。世間甚麼物最孝順。僧無對。上堂。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雲居出曰。某甲參堂去師有時曰。體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語話分。僧問。如何是語話。師曰。語話時闍黎不聞。曰和尚還聞否。師曰。不語話時即聞。問如何是正問正答。師曰。不從口裏道。曰若有人問師還答否。師曰。也未曾問問如何是從門入者非寶。師曰。便好休。問和尚出世幾人肯。師曰。並無一人肯。曰為甚麼並無一人肯。師曰。為他箇箇氣宇如王。師問講維摩經僧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甚麼語。曰讚法身語。師曰。喚作法身。早是讚也。問時時勤拂拭。為甚麼不得他衣鉢。未審甚麼人合得。師曰。不入門者。曰祇如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師曰。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却。又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合得他衣鉢。汝道甚麼人合得。這裏合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甚麼語。時有一僧下九十六轉語。並不契。末後一轉始愜師意。師曰。闍黎何不早恁麼道。別有一僧密聽。祇不聞末後一轉。遂請益其僧。僧不肯說。如是三年相從。終不為舉。一日因疾其僧。曰某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去。遂持刀白曰。若不為某舉即殺上座去也。其僧悚然曰。闍黎且待我為你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著。其僧禮謝。有菴主不安。凡見僧便曰。相救。相救。多下語不契。師乃去訪之。主亦曰相救。師曰。甚麼相救。主曰。莫是藥山之孫。雲巖嫡子麼。師曰。不敢。主合掌曰。大家相送。便遷化。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火後一莖茆。問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師曰。直須足下無私去。曰祇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師曰。闍黎因甚顛倒。曰甚麼處是學人顛倒。師曰。若不顛倒。因甚麼却認奴作郎。曰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不行鳥道。師謂眾曰。知有佛向上人。方有語話分。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非佛。(保福別云。佛非。法眼別云。方便呼為佛)師與密師伯過水。乃問。過水事作麼生。伯曰。不濕脚。師曰。老老大大作這箇語。話伯曰你又作麼生。師曰。脚不濕。問僧甚處去來。曰製鞋來。師曰。自解依他。曰依他。師曰。他還指教汝也無。曰允即不違。僧問茱萸如何是沙門行。萸曰。行則不無。有覺即乖。別有僧舉似師。師曰。他何不道。未審是甚麼行。僧遂進此語。萸曰。佛行佛行。僧回舉似師。師曰。幽州猶似可。最苦是新羅。(東禪齊拈云。此語還有疑訛也無。若有。且道甚麼處不得。若無他又道。最苦是新羅。還點檢得出麼。他道。行則不無。有覺即乖。却令再問是甚麼行。叉道。佛行。那僧是會了問。不會了問。請斷看)僧却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師令侍者持此語問三聖然和尚。聖於侍者手上掐。一掐侍者回舉似師。師肯之。師見幽上座來。遽起向禪牀後立。幽曰。和尚為甚麼回避學人。師曰。將謂闍黎不見老僧。問如何是玄中又玄。師曰。如死人舌。師洗鉢次。見兩烏爭蝦蟇。有僧便問。這箇因甚麼到恁麼地。師曰。祇為闍黎。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禾莖粟榦。問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墮眾數。師曰。吾常於此切。(僧問曹山。先師道吾常於此切。意作麼生。山云。要頭便斫去。又問。雪峯。峯以拄杖劈口打云。我亦曾到洞山來)會下有老宿去雲巖回。師問。汝去雲巖。作甚麼。宿曰。不會。師代曰。堆堆地。師行脚時。會一官人曰。三祖信心銘弟子擬註。師曰。纔有是非。紛然失心。作麼生註。(法眼代云。恁麼則弟子不註也)師看稻次。見朗上座牽牛。師曰。這箇牛須好看。恐傷人苗稼。朗曰。若是好牛。應不傷人苗稼。僧問。如何是青山白雲父。師曰。不森森者是曰如何是白雲青山兒。師曰。不辯東西者是。曰如何是白雲終日倚。師曰。去離不得。曰如何是青山總不知。師曰。不顧視者是。問清河彼岸是甚麼草。師曰。是不萌之草。師作五位君臣頌曰。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識。隱隱猶懷舊日嫌。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古鏡。分明覿面別無真。休更迷頭猶認影。正中來。無中有路隔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兼中至。兩刃交鋒不須避好手猶如火裏蓮。宛然自有沖天志。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人人盡欲出常流。折合還歸炭裏坐。上堂。向時作麼生。奉時作麼生。功時作麼生。共功時作麼生。功功時作麼生。僧問。如何是向。師曰。喫飯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奉。師曰。背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功。師曰。放下钁頭時作麼生。曰如何是共功。師曰。不得色。曰如何是功功。師曰。不共。乃示頌曰聖主由來法帝堯。御人以禮曲龍腰。有時閙市頭邊過。到處文明賀聖朝。

  淨洗濃粧為阿誰。子規聲裏勸人歸。百花落盡啼無盡。更向亂峯深處啼。

  枯木花開劫外春。倒騎玉象趂麒麟。而今高隱千峯外。月皎風清好日辰。

  眾生諸佛不相侵。山自高兮水自深。萬別千差明底事。鷓鴣啼處百花新。

  頭角纔生已不堪。擬心求佛好羞慚。迢迢空刧無人識。肯向南詢五十三。

  師因曹山辭。遂囑曰。吾在雲巖先師處。親印寶鏡三昧。事窮的要今付於汝。詞曰。如是之法。佛祖密付。汝今得之。宜善保護。銀盌盛雪。明月藏鷺類之弗齊。混則知處。意不在言。來機亦赴。動成窠臼。差落顧佇。背觸俱非。如大火聚。但形文彩。即屬染汙。夜半正明。天曉不露。為物作則。用拔諸苦。雖非有為。不是無語。如臨寶鏡。形影相覩。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嬰兒。五相完具。不去不來。不起不住。婆婆和和。有句無句。終不得物。語未正故。重離六爻。偏正回互。疊而為三。變盡成五。如荎(徒結切)草味。如金剛杵。正中妙挾。敲唱雙舉。通宗通塗。挾帶挾路。錯然則吉。不可犯忤。天真而妙。不屬迷悟。因緣時節。寂然昭著。細入無間。大絕方所。毫忽之差。不應律呂。今有頓漸。緣立宗趣。宗趣分矣。即是規矩。宗通趣極。真常流注。外寂中搖。係駒伏鼠。先聖悲之。為法檀度。隨其顛倒。以緇為素。顛倒想滅。肯心自許。要合古轍。請觀前古。佛道垂成。十劫觀樹。如虎之缺。如馬之[馬-(烈-列)+廾](之戍切)以有下劣。寶几珍御。以有驚異。貍奴白牯。羿以巧力。射中百步。箭鋒相直。巧力何預。木人方歌。石女起舞。非情識到。寧容思慮。臣奉於君。子順於父。不順非孝。不奉非輔。潛行密用。如愚若魯。但能相續。名主中主。師又曰。末法時代。人多乾慧。若要辯驗真偽。有三種滲漏。一曰。見滲漏。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滯在向背。見處偏枯。三曰。語滲漏。究妙失宗。機昧終始。濁智流轉。於此三種子宜知之。又綱要偈三首。一敲唱俱行。偈曰。金針雙鎻備。叶路隱全該。寶印當風妙。重重錦縫開。二金鎻玄路。偈曰。交互明中暗。功齊轉覺難。力窮忘進退。金鎻網鞔鞔。三不墮凡聖。(亦名理事不涉)偈曰。事理俱不涉。回照絕幽微。背風無巧拙。電火爍難追。上堂。道無心合人。人無心合道。欲識箇中意。一老一不老。(後僧問曹山。如何是一老。山云。不扶持云。如何是一不老。山云。枯木。僧又舉似逍遙忠。忠云。三從六義)。

  問僧。世間何物最苦。曰地獄最苦。師曰。不然。在此衣線下。不明大事。是名最苦。師與密師伯行次。指路傍院曰。裏面有人。說心說性。伯曰。是誰。師曰。被師伯一問。直得去死十分。伯曰。說心說性底誰。師曰。死中得活。問僧。名甚麼。曰某甲。師曰。阿那箇是闍黎主人公。曰見祗對。次師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祇認得驢前馬後底。將為自己佛法平沈此之是也。賓中主尚未分。如何辯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闍黎自道取。曰某甲道得即是賓中主。(雲居代云。某甲道得不是賓中主)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恁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遂示頌曰。嗟見今時學道流。千千萬萬認門頭。恰似入京朝聖主。祇到潼關便即休。師不安。令沙彌傳語雲居。乃囑曰。他或問和尚安樂否。但道雲巖路相次絕也。汝下此語須遠立。恐他打汝。沙彌領旨去傳語。聲未絕。早被雲居打一棒。沙彌無語。(同安顯代云。恁麼則雲巖一枝不墜也。雲居錫云。上座且道雲巖路絕不絕。崇壽稠云。古人打此一棒。意作麼生)師將圓寂。謂眾曰。吾有閑名在世。誰人為吾除得。眾皆無對。時沙彌出曰。請和尚法號。師曰。吾閑名已謝。(石霜云。無人得他肯。雲居云。若有閑名非吾先師。曹山云。從古至今無人辯得。疎山云。龍有出水之機。無人辯得)。

  僧問。和尚違和。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有曰。不病者還看和尚否。師曰。老僧看他有分。曰。未審和尚如何看他。師曰。老僧看時不見有病。師乃問僧。離此殼漏子。向甚麼處與吾相見。僧無對。師示頌曰。學者恒沙無一悟。過在尋他舌頭路。欲得忘形泯蹤跡。努力殷勤空裏步。乃命剃髮澡身。披衣聲鐘。辭眾儼然坐化。時大眾號慟移晷不止。師忽開目。謂眾曰。出家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勞生惜死哀悲何益。復令主事辦愚癡齋。眾猶慕戀不已。延七日食具方備。師亦隨眾齋畢。乃曰。僧家無事。大率臨行之際。勿須喧動。遂歸丈室端坐長往。當咸通十年三月。壽六十三。臘四十二。諡悟本禪師。塔曰慧覺。

青原下五世

  洞山价禪師法嗣

  撫州曹山本寂禪師

泉州莆田黃氏子。少業儒。年十九。往福州靈石出家。二十五登戒。尋謁洞山。山問。闍黎名甚麼。師曰。本寂。山曰。那箇聻。師曰。不名本寂。山深器之。自此入室盤桓數載。乃辭去。山遂密授洞上宗旨。復問曰。子向甚麼處去。師曰。不變異處去。山曰。不變異處豈有去邪。師曰。去亦不變異。遂往曹溪禮祖塔。回吉水。眾嚮師名乃請開法。師志慕六祖遂名山為曹。尋值賊亂乃之宜黃。有信士王若一。捨何王觀請師住持。師更何王為荷玉。由是法席大興。學者雲萃。洞山之宗。至師為盛。師因僧問五位君臣旨訣。師曰。正位即空界。本來無物。偏位。即色界。有萬象形。正中偏者。背理就事。偏中正者。舍事入理。兼帶者。冥應眾緣不墮諸有。非染非淨。非正非偏。故曰虗玄大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當詳審辯明。君為正位。臣為偏位。臣向君。是偏中正。君視臣。是正中偏。君臣道合。是兼帶語。僧問如何是君。師曰。妙德尊寰宇。高明朗太虗。曰如何是臣。師曰。靈機弘聖道。真智利羣生。曰如何是臣向君。師曰。不墮諸異趣。凝情望聖容。曰如何是君視臣。師曰。妙容雖不動。光燭本無偏。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混然無內外。和融上下平。師又曰。以君臣偏正言者。不欲犯中。故臣稱君不敢斥言。是也此吾法宗要。乃作偈曰。學者先須識自宗。莫將真際雜頑空。妙明體盡知傷觸。力在逢緣不借中。出語直教燒不著。潛行須與古人同。無身有事超岐路。無事無身落始終。復作五相。[○@(?/─)]偈曰。白衣須拜相。此事不為奇。積代簪纓者。休言落魄時。[○@(─/?)]偈曰。子時當正位。明正在君臣。未離兜率界。烏雞雪上行。[○@、]偈曰。燄裏寒冰結。楊花九月飛。泥牛吼水面。木馬逐風嘶。○偈曰。王宮初降日。玉兔不能離。未得無功旨。人天何太遲。●偈曰。渾然藏理事。朕兆卒難明。威音王未曉。彌勒豈惺惺。稠布衲問。披毛帶角。是甚麼墮。師曰。是類墮。曰不斷聲色。是甚麼墮。師曰。是隨墮。曰不受食。是甚麼墮。師曰。是尊貴墮。乃曰。食者。即是本分事。知有不取。故曰尊貴墮。若執。初心知有自己及聖位。故曰類墮。若初心知有己事回光之時。擯却色聲香味觸法得寧謐。即成功勳。後却不執六塵等事。隨分而昧。任之則礙。所以外道六師。是汝之師。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食者。即是正命食也。亦是就六根門頭。見聞覺知。祇是不被他染汙。將為墮。且不是同向前。均他本分事尚不取。豈況其餘事邪。師凡言墮。謂混不得類不齊。凡言初心者。所謂悟了同未悟耳。師作四禁偈曰。莫行心處路。不挂本來衣。何須正恁麼。切忌未生時。僧問。學人通身是病。請師醫。師曰不醫。曰為甚麼不醫。師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問沙門豈不是具大慈悲底人。師曰。是曰。忽遇六賊來時如何。師曰。亦須具大慈悲。曰如何具大慈悲。師曰。一劒揮盡。曰盡後如何。師曰。始得和同。問五位對賓時如何。師曰。汝即今問那箇位。曰某甲從偏位中來。請師向正位中接。師曰。不接。曰為甚麼不接。師曰。恐落偏位中去。師却問僧。祇如不接。是對賓。是不對賓。曰早是對賓了也。師曰。如是如是。問萬法從何而生。師曰。從顛倒生。曰不顛倒時。萬法何在。師曰在。曰在甚麼處。師曰。顛倒作麼。問不萌之草。為甚麼能藏香象。師曰。闍黎幸是。作家又是。曹山作麼。問三界擾擾。六趣昏昏。如何辨色。師曰。不辨色。曰為甚麼不辨色。師曰。若辨色即昏也。師聞鐘聲乃曰。阿[口*耶]阿[口*耶]。僧問。和尚作甚麼。師曰。打著我心。僧無對。(五祖戒代云。作賊人心虗)問維那甚處來。曰牽醋槽去來。師曰。或到險處又作麼生牽。那無對。(雲居代云。正好著力。疎山代云。切須放却始得)問金峯志曰。作甚麼來。曰蓋屋來。師曰。了也未。曰。這邊則了。師曰。那邊事作麼生。曰候下工日白和尚。師曰。如是如是。師一日入僧堂向火。有僧曰。今日好寒。師曰。須知有不寒者。曰誰是不寒者。師筴火示之。僧曰。莫道無人好。師拋下火。僧曰。某甲到這裏却不會。師曰。日照寒潭明。更明。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汝道洪州城裏。如許多人。甚麼處去。問眉與目還相識也無。師曰。不相識。曰為甚麼不相識。師曰。為同在一處。曰恁麼則不分去也。師曰。眉且不是目。曰如何是目。師曰。端的去。曰如何是眉。師曰。曹山却疑。曰和尚為甚麼却疑。師曰。若不疑即端的去也。問如何是無刃劒。師曰。非淬鍊所成。曰用。者如何。師曰。逢者皆喪。曰不逢者如何。師曰。亦須頭落。曰逢者皆喪則固是。不逢者為甚麼頭落。師曰。不見道能盡一切。曰盡後如何。師曰。方知有此劒。問於相何真。師曰。即相即真。曰當何顯示。師竪起拂子。問幻本何真。師曰。幻本元真。(法眼別云。幻本不真)曰當幻何顯。師曰。即幻即顯。(法眼別云。幻即無當)曰恁麼則始終不離於幻也。師曰。覓幻相不可得。問即心即佛即不問。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兔角不用無。牛角不用有。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恰遇曹山暫出。曰如何是常不在底人。師曰。難得。僧問。清稅孤貧。乞師賑濟。師召稅闍黎。稅應諾。師曰。清原白家酒三盞。喫三猶道未沾唇。(玄覺云。甚麼處是與他酒喫)問擬豈不是類。師曰。直是不擬。亦是類。曰如何是異。師曰。莫不識痛痒好。鏡清問。清虗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理即如此。事作麼生。曰如理如事。師曰。謾曹山一人即得。爭奈諸聖眼何。曰若無諸聖眼。爭鑑得箇不恁麼。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雲門問。不改易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曹山無恁麼閑工夫。問人人盡有。弟子在塵中。師還有否。師曰。過手來。其僧過手。師點曰。一二三四五六足。問魯祖面壁。用表何事。師以手掩耳。問承古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而起。如何是倒。師曰。肯即是。曰如何是起。師曰。起也。問子歸就父。為甚麼父全不顧。師曰。理合如是。曰父子之恩何在。師曰。始成父子之恩。曰如何是父子之恩。師曰。刀斧斫不開。問靈衣不挂時如何。師曰。曹山孝滿。曰孝滿後如何。師曰。曹山好顛酒。問教中道大海不宿死屍。如何是大海。師曰。包含萬有者。曰既是包含萬有。為甚麼不宿死屍。師曰。絕氣息者不著。曰既是包含萬有。為甚麼絕氣息者不著。師曰。萬有非其功。絕氣息者有其德。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道有道無即得。爭奈龍王按劒何。問具何知解。善能問難。師曰。不呈句。曰問難箇甚麼。師曰。刀斧斫不入。曰恁麼問難。還有不肯者麼。師曰。有曰。是誰。師曰。曹山。問。世間甚麼物最貴。師曰。死猫兒頭最貴。曰為甚麼死猫兒頭最貴。師曰。無人著價。問無言如何顯。師曰。莫向這裏顯。曰甚麼處顯。師曰。昨夜床頭失却三文錢。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曹山也曾恁麼來。曰出後如何。師曰。猶較曹山半月程。問僧作甚麼。曰掃地。師曰。佛前掃。佛後掃。曰前後一時掃。師曰。與曹山過靸鞋來。僧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雕琢。曰為甚麼不雕琢。師曰。須知曹山好手。問如何是曹山眷屬師曰。白髮連頭戴。頂上一枝花。問古德道。盡大地唯有此人。未審是甚麼人。師曰。不可有第二月也。曰如何是第二月。師曰。也要老兄定當。曰作麼生是第一月。師曰。險師問德上座。菩薩在定聞香象渡河。出甚麼經。曰出涅槃經。師曰。定前聞。定後聞。曰和尚流也。師曰。道也太煞道。祇道得一半。曰和尚如何。師曰。灘下接取。問學人十二時中如何保任。師曰。如經蠱毒之鄉。水也不得沾著一滴。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謂秦無人。曰這箇莫便是否。師曰。斬問。親何道伴。即得常聞於未聞。師曰。同共一被蓋。曰此猶是和尚得聞。如何是常聞於未聞。師曰。不同於木石。曰何者在先。何者在後。師曰。不見道。常聞於未聞。問國內按劒者是誰。師曰。曹山。(法燈別云。汝不是恁麼人)曰擬殺何人。師曰。一切總殺。曰忽逢本生父母又作麼生。師曰。揀甚麼。曰爭奈自己何。師曰。誰奈我何。曰何不自殺。師曰。無下手處。問一牛飲水。五馬不嘶時如何。師曰。曹山解忌口。問常在生死海中沉沒者。是甚麼人。師曰。第二月。曰還求出也無師曰。也求出祇是無路曰未審甚麼人接得伊。師曰。擔銕枷者。問雪覆千山。為甚麼孤峰不白。師曰。須知有異中異。曰如何是異中異。師曰。不墮諸山色。紙衣道者來參。師問莫是紙衣道者否。者曰。不敢師曰。如何是紙衣下事。者曰。一裘纔挂體。萬法悉皆如。師曰。如何是紙衣下用。者近前應諾。便立脫。師曰。汝祇解恁麼去。何不解恁麼來。者忽開眼問曰。一靈真性。不假胞胎時如何。師曰。未是妙。者曰。如何是妙。師曰。不借借。者珍重便化。師示頌曰。覺性圓明無相身。莫將知見妄疎親。念異便於玄體昧。心差不與道為鄰。情分萬法沉前境識鑒多端喪本真。如是句中全曉會。了然無事昔時人。問強上座曰。佛真法身。猶若虗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作麼生說個應底道理。曰如驢覷井師曰道則太煞道。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如何。師曰。如井覷驢。僧舉。藥山問僧。年多少。曰。七十二。山曰。是七十二那。曰是。山便打。此意如何。師曰。前箭猶似可。後箭射人深。曰如何免得此棒。師曰。王勑既行。諸侯避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填溝塞壑。問如何是師子。師曰。眾獸近不得。曰如何是師子兒。師曰。能吞父母者曰既是眾獸近不得。為甚麼却被兒吞。師曰。豈不見道。子若哮吼祖父俱盡。曰盡後如何。師曰。全身歸父。曰未審祖盡時。父歸何所。師曰。所亦盡。曰前來為甚麼道。全身歸父。師曰。譬如王子能成一國之事。又曰。闍黎此事不得孤滯。直須枯木上更撒些子華。雲門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喫常住苗稼者是。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你還畜得麼。曰畜得。師曰。你作麼生畜。曰著衣喫飯。有甚麼難。師曰何不道披毛戴角。門便禮拜。陸亘大夫問南泉。姓甚麼。泉曰。姓王。曰王還有眷屬也無。泉曰。四臣不昧。曰王居何位。泉曰。玉殿苔生。後僧舉問師。玉殿苔生。意旨如何。師曰。不居正位。曰八方來朝時如何。師曰。他不受禮。曰何用來朝。師曰。違則斬。曰違是臣分上。未審君意如何。師曰。樞密不得旨。曰恁麼則爕理之功。全歸臣相也。師曰。你還知君意麼。曰外方不敢論量。師曰。如是如是。問纔有是非。紛然失心。時如何。師曰。斬僧問香嚴。如何是道。嚴曰。枯木裏龍吟。曰如何是道中人。嚴曰。髑髏裏眼睛。(玄沙別云。龍藏枯木)僧不領。乃問石霜。如何是枯木裏龍吟。霜曰。僧帶喜在。曰如何是髑髏裏眼睛。霜曰。猶帶識在。又不領。乃問師。如何是枯木裏龍吟。師曰。血脉不斷。曰如何是髑髏裏眼睛。師曰。乾不盡。曰未審還有得聞者麼。師曰。盡大地未有一人不聞。曰未審枯木裏龍吟是何章句。師曰。不知是何章句。聞者皆喪。遂示偈曰。枯木龍吟真見道。髑髏無識眼初明。喜識盡時消息盡。當人那辨濁中清。問朗月當空時如何。師曰。猶是堦下漢。曰請師接上堦。師曰。月落後來相見。師尋常應機。曾無軌轍。於天復辛酉夏夜。問知事曰。今日是幾何日月。曰六月十五。師曰。曹山平生行脚。到處祇管九十日為一夏。明日辰時行脚去。及時焚香宴坐而化。閱世六十二。臘三十七。葬全身於山之西阿。諡元證禪師。塔曰福圓。

洪州雲居道膺禪師

幽州玉田王氏子。童丱出家於范陽延壽寺。二十五成大僧。其師令習聲聞篇聚。非其好。棄之遊方。至翠微。問道。會有僧自豫章來。盛稱洞山法席。師遂造焉。山問。甚處來。師曰。翠微來。山曰。翠微有何言句示徒。師曰。翠微供養羅漢。某甲問。供養羅漢。羅漢還來否。微曰。你每日噇箇甚麼。山曰。實有此語否。師曰。有山曰。不虗參見作家來。山問。汝名甚麼。師曰。道膺。山曰。向上更道。師曰。向上即不名道膺。山曰。與老僧祇對道吾底語一般。師問。如何是祖師意。山曰。闍黎他後有把茅蓋頭。忽有人問。如何祇對。師曰。道膺罪過。山謂師曰。吾聞思大和尚生倭國作王。是否。師曰。若是思大佛亦不作。山然之。山問師。甚處去來。師曰。蹋山來。山曰。那箇山堪住。師曰。那箇山不堪住。山曰恁麼則國內總被闍黎占却。師曰。不然。山曰。恁麼則子得箇入路。師曰。無路。山曰。若無路爭得與老僧相見。師曰。若有路即與和尚隔山。(山或作生。)去也。山乃曰。此子已後千人萬人把不住去在。師隨洞山渡水次。山問。水深多少。師曰。不濕。山曰。麤人。師曰。請師道。山曰。不乾。南泉問僧。講甚麼經。曰彌勒下生經。泉曰。彌勒幾時下生。曰見在天宮。當來下生。泉曰。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師問洞山。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名。山被問。直得禪牀震動。乃曰。膺闍黎。吾在雲巖曾問老人。直得火爐震動。今日被子一問。直得通身汗流。師後結痷于三峯。經旬不赴堂。山問子近日何不赴齋。師曰。每日自有天神送食。山曰。我將謂汝是箇人。猶作這箇見解在。汝晚間來。師晚至。山召膺庵主。師應諾山曰。不思善不思惡是甚麼。師回庵寂然宴坐。天神自此竟尋不見。如是三日乃絕。山問師作甚麼。師曰。合醬。山曰。用多少鹽。師曰。旋入。山曰。作何滋味。師曰。得山問。大闡提人作五逆罪。孝養何在。師曰。始成孝養。自爾洞山許為室中領袖。初止三峯。其化未廣。後開法雲居。四眾臻萃。上堂。舉先師道。地獄未是苦。向此衣線下不明大事。却是最苦。師曰。汝等既在這箇行流。十分去九。不較多也。更著些子精彩便是。上座不屈平生行脚。不孤負叢林。古人道。欲得保任此事。須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方有些子氣息。汝若大事未辦。且須履踐玄途。上堂。得者。不輕微。明者。不賤用。識者。不咨嗟。解者無厭惡。從天降下則貧窮。從地湧出則富貴。門裏出身易。身裏出門難。動則埋身千丈。不動則當處生苗。一言迥脫。獨拔當時。言語不要多。多則無用處。僧問如何是。從天降下則貧窮。師曰。不貴得。曰如何是從地湧出則富貴。師曰。無中。忽有劉禹端公。問雨從何來。師曰。從端公問處來。公歡喜讚歎。師却問公。問從何來。公無語。(有老宿。代云。適來道甚麼。歸宗柔別云。謝和尚再三)問。如何是沙門所重。師曰。心識不到處問佛與祖。還有階級否。師曰。俱在階級。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古路不逢人。問如何是一法。師曰。如何是萬法。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一法是你本心。萬法是你本性。且道。心與性是一是二。僧禮拜。師示頌曰。一法諸法宗。萬法一法通。唯心與唯性。不說異兼同。問如何是口訣。師曰。近前來。僧近前。師擲拂子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趂雀兒也不會。僧問。有人衣錦繡入來見。和尚後為甚寸絲不挂。師曰。直得瑠璃殿上行撲。倒也須粉碎。問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識。未審和尚出多少人。師展手示之。問如何是向上人行履處。師曰。天下太平。問遊子歸家時如何。師曰。且喜歸來。曰將何奉獻。師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問如何是諸佛師。師喝曰。這田庫兒。僧禮拜。師曰。你作麼生會。僧喝曰。這老和尚。師曰。元來不會。僧作舞出去。師曰。沿臺盤乞兒。師曾令侍者送袴。與一住庵道者。道者曰。自有孃生袴。竟不受。師再令侍者問。孃未生時著箇甚麼。道者無語。後遷化有舍利。持似於師。師曰。直饒得八斛四斗。不如當時下得一轉語好。師在洞山作務。悞剗殺蚯蚓。山曰。這箇聻。師曰。他不死。山曰。二祖往鄴都又作麼生。師不對。後有僧問。和尚在洞山剗殺蚯蚓因緣。和尚豈不是無語。師曰。當時有語。祇是無人證明。問山河大地從何而有。師曰。從妄想有。曰與某甲想出一鋌金得麼。師便休去。僧不肯。師問雪峯。門外雪消也未。曰一片也無。消箇甚麼。師曰。消也。僧問。一時包裹時如何。師曰。旋風千匝。上堂。如人將三貫錢。買箇獵狗。祇解尋得有蹤跡底。忽遇羚羊挂角。莫道蹤跡。氣息也無。僧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師曰。六六三十六。曰挂角後如何。師曰。六六三十六。僧禮拜。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不見道無蹤跡。其僧舉似趙州。州曰。雲居師兄猶在。僧便問。羚羊挂角時如何。州曰。九九八十一。曰挂角後如何。州曰。九九八十一。曰得恁麼難會。州曰。有甚麼難會。曰請和尚指示。州曰。新羅新羅。又問長慶。羚羊挂角時如何。慶曰。草裏漢。曰挂後如何。慶曰。亂呌喚。曰畢竟如何。慶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眾僧夜參。侍者持燈來。影在壁上。僧見便問。兩箇相似時如何。師曰。一箇是影。問學人擬欲歸鄉時如何。師曰。祇這是新羅僧。問佛陀波利見文殊。為甚却回去。師曰。祇為不將來。所以却回去。問如何是佛。師曰。讚歎不及。曰莫祗這便是否。師曰。不勞讚歎。問教中道。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此意如何。師曰。動則應墮惡道。靜則為人輕賤。(崇壽稠別云。心外有法。應墮惡道。守住自己。為人輕賤)問香積飯甚麼人得喫。師曰。須知得喫底人。入口也須抉出。有僧在房內念經。師隔窓問。闍黎念者。是甚麼經。僧曰。維摩經。師曰。不問維摩經。念者是甚麼經。其僧從此得入。上堂。孤迥迥。峭巍巍。僧出問曰。某甲不會。師曰。面前案山子也不會。新羅僧問。是甚麼。得恁麼難道。師曰。有甚麼難道。曰便請和尚道。師曰。新羅新羅。問明眼人為甚麼黑如漆。師曰。何怪。荊南節度使成汭入山設供。問曰。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如何是世尊密語。師召尚書。書應諾。師曰。會麼。書曰。不會。師曰。汝若不會。世尊有密語。汝若會。迦葉不覆藏。僧問。纔生為甚麼不知有。師曰。不同生。曰。未生時如何。師曰。不曾滅。曰未生時在甚麼處。師曰。有處不收。曰甚麼人不受滅。師曰。是滅不得者。上堂。僧家發言吐氣。須有來由。莫將等閑。這裏是甚麼所在。爭受容易。凡問箇事。也須識些子好惡。若不識。尊卑良賤。不知觸犯。信口亂道。也無利益。傍家行脚。到處覓相似語。所以。尋常向兄弟道。莫怪不相似。恐同學太多去。第一莫將來。將來不相似。言語也須看前頭。八十老人入場屋。不是小兒嬉。不是因循事。一言參差即千里萬里。難為取攝。蓋為學處不著力。敲骨打髓。須有來由言語。如鉗如夾。如鉤如鎻。須教相續不斷始得。頭頭上具。物物上明。豈不是得妙底事。一種學。大須子細。研窮直須諦當。的的無差。到這裏有甚麼[跳-兆+典]跣處。有甚麼擬議處。向去底人。常須慘悚戢翼始得。若是知有底人。自解護惜。終不取次。十度發言。九度休去。為甚麼如此。恐怕無利益。體得底人心。如臘月扇子。直得口邊醭出。不是強為任運如此。欲得恁麼事。須是恁麼人。既是恁麼人。不愁恁麼事。恁麼事即難得。上堂汝等諸人。直饒學得佛邊事。早是錯用心。不見。古人講得。天花落。石點頭。亦不干自己事。自餘是甚麼閑。擬將有限身心。向無限中用。如將方木逗圓孔。多少誵訛。若無恁麼事。饒你攢花蔟錦。亦無用處。未離情識在一切事。須向這裏及盡。若有一毫去不盡。即被塵累。豈況更多差之。毫氂過。犯山嶽。不見。古人道。學處不玄。盡是流俗。閨閤中物捨不得。俱為滲漏。直須向這裏及取。及去及來。併盡一切事始得無過。如人頭頭上了。物物上通。祇喚作了事人。終不喚作尊貴。將知尊貴一路自別。不見道。從門入者非寶。棒上不成龍。知麼。師為南昌鍾王尊之願為世世師。天復元年秋。示疾。明年正月三日。問侍者曰。今日是幾。曰初三。師曰。三十年後。但道。祇這是。乃告寂。諡弘覺禪師。

撫州踈山匡仁禪師

吉州新淦人。投本州元證禪師出家。一日告其師。往東都聽習。未經歲月。忽曰。尋行數墨。語不如默。捨己求人。假不如真。遂造洞山。值山早參。出問。未有之言。請師示誨。山曰。不諾無人肯。師曰。還可功也無。山曰。你即今還功得麼。師曰。功不得即無諱處。山他日上堂曰。欲知此事。直須如枯木生花。方與他合。師問。一切處不乖時如何。山曰。闍黎此是功勳邊事。幸有無功之功。子何不問。師曰。無功之功。豈不是那邊人。山曰。大有人笑子恁麼問。師曰。恁麼則迢然去也。山曰。迢然。非迢然。非不迢然。師曰。如何是迢然。山曰。喚作那邊人即不得。師曰。如何是非迢然。山曰。無辨處。山問師。空劫無人家。是甚麼人住處。師曰。不識。山曰。人還有意旨也無。師曰。和尚何不問他。山曰。現問。次師曰。是何意旨。山不對。洎洞山順世。弟子禮終。乃到潭州大溈。值溈示眾曰。行脚高士直須向聲色裏睡眠。聲色裏坐臥始得。師出問。如何是不落聲色句。溈竪起拂子。師曰。此是落聲色句。溈放下拂子歸方丈。師不契。便辭香嚴。嚴曰。何不且住。師曰。某甲與和尚無緣。嚴曰。有何因緣。試舉看。師遂舉前話。嚴曰。某甲有箇語。師曰。道甚麼。嚴曰。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師曰。元來此中有人。遂囑香嚴曰。向後有住處。某甲却來相見。乃去。溈問嚴曰。問聲色話底矮闍黎在麼。嚴曰。已去也。溈曰。曾舉向子麼。嚴曰。某甲亦曾對他來。溈曰。試舉看。嚴舉前語。溈曰。他道甚麼。嚴曰。深肯某甲。溈失笑曰。我將謂這矮子有長處元來祇在這裏。此子向去若有箇住處。近山無柴燒。近水無水喫。師聞福州大溈安和尚示眾曰。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師特入嶺到彼。值溈泥壁。便問。承聞和尚道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是否。溈曰。是師曰。忽遇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溈放下泥槃。呵呵大笑歸方丈。師曰。某甲三千里。賣却布單。特為此事而來。和尚何得相弄。溈喚侍者取二百錢與這上座去。遂囑曰。向後有獨眼龍。為子點破在。溈山次日上堂。師出問。法身之理。理絕玄微。不奪是非之境。猶是法身邊事。如何是法身向上事。溈舉起拂子。師曰。此猶是法身邊事。溈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奪拂子摺折。擲向地上便歸眾。溈曰龍蛇易辨。衲子難瞞。後聞婺州明招謙和尚出世。(謙眇一目)徑往禮拜。招問。甚處來。師曰。閩中來。招曰。曾到大溈否。師曰。到招曰。有何言句。師舉前話。招曰。溈山可謂頭正尾正。祇是不遇知音。師亦不省。復問。忽遇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招曰。却使溈山笑轉新。師於言下大悟。乃曰。溈山元來笑裏有刀。遙望禮拜悔過。招一日問。虎生七子。那箇無尾巴。師曰。第七箇無尾巴。香嚴出世。師不爽前約。遂往訪之。嚴上堂。僧問。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嚴曰萬機休罷。千聖不攜。師在眾作嘔聲曰。是何言歟。嚴聞便下座。曰適對此僧語。必有不是。致招師叔如是。未審過在甚麼處。師曰萬機休罷。猶有物在。千聖不攜。亦從人得。如何無過。嚴曰。却請師叔道。師曰。若教某甲道。須還師資禮始得。嚴乃禮拜躡前問。師曰。何不道。肯諾不得全。嚴曰。肯又肯箇甚麼。諾又諾於阿誰。師曰。肯即肯他千聖。諾即諾於己靈。嚴曰。師叔恁麼道。向去倒屙三十年在。師到夾山。山上堂。師問。承師有言。目前無法。意在目前。如何是非目前法。山曰。夜月流輝。澄潭無影。師作掀禪牀勢。山曰。闍黎作麼生。師曰。目前無法了不可得。山曰。大眾看取這一員戰將。師參巖頭。頭見來乃低頭佯睡。師近前而立。頭不顧。師拍禪牀一下。頭回首曰。作甚麼。師曰。和尚。且瞌睡。拂袖便行。頭呵呵大笑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撲。回謁石霜。(機語具石霜章)遂歸故里。出主藍田信士張霸遷。問和尚有何言句。師示偈曰。吾有一寶琴。寄之在曠野。不是不解彈。未遇知音者。後遷疎山。上堂。病僧咸通年前。會得法身邊事。咸通年後。會得法身向上事。雲門出問。如何是法身邊事。師曰。枯樁。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非枯樁。曰還許某甲說道理也無。師曰。許。曰枯樁豈不是明法身邊事。師曰。是。曰非枯樁。豈不是明法身向上事。師曰。是。曰祇如法身還該一切也無。師曰。法身周徧。豈得不該。門指淨瓶曰。祇如淨瓶。還該法身麼。師曰。闍黎莫向淨瓶邊覓。門便禮拜。師問鏡清。肯諾不得全。子作麼生會。清曰。全歸肯諾。師曰。不得全。又作麼生。清曰。箇中無肯路。師曰。始愜病僧意。問僧。甚處來。曰雪峰來。師曰。我已前到時事事不足。如今足也未。曰如今足也。師曰。粥足飯足。僧無對。(雲門代云。粥足飯足)有僧為師造壽塔。畢曰師。師曰。將多少錢與匠人。曰一切在和尚。師曰。為將三錢與匠人。為將兩錢與匠人。為將一錢與匠人。若道得。與吾親造塔來。僧無語。後僧舉似大嶺庵閑和尚。(即羅山也)嶺曰。還有人道得麼。僧曰。未有人道得。嶺曰。汝歸與踈山道。若將三錢與匠人。和尚此生決定不得塔。若將兩錢與匠人。和尚與匠人共出一隻手。若將一錢與匠人。累他匠人眉鬚墮落。僧回如教而說。師具威儀望大嶺作禮。歎曰。將謂無人。大嶺有古佛。放光射到此間。雖然如是。也是臘月蓮花。大嶺後聞此語曰。我恁麼道。早是龜毛長三尺。僧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何不問踈山老漢。僧無對。師常握木蛇。有僧問。手中是甚麼。師提起曰。曹家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尺五頭巾。曰如何是尺五頭巾。師曰。圓中取不得。因鼓山舉。威音王佛師。師乃問。作麼生是威音王佛師。山曰。莫無慚愧好。師曰。闍黎恁麼道。即得。若約病僧即不然。山曰。作麼生是威音王佛師。師曰。不坐無貴位。問靈機未運時如何。師曰。夜半放白牛。問如何是一句。師曰。不道。曰為甚麼不道。師曰。少時輩。問久負不逢時如何。師曰。饒你雄信解拈鎗。比逐秦王較百步。曰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將軍不上便橋。金牙徒勞拈筈。問如何是直指。師曰。珠中有水君不信。擬向天邊問太陽。冬至上堂。僧問。如何是冬來意。師曰。京師出大黃。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背抵芒叢。四脚指天。師臨遷化。有偈示眾曰。我路碧空外。白雲無處閑。世有無根樹。黃葉風送還。偈終而逝。塔于本山。

青林師虔禪師

初參洞山。山問近離甚處。師曰。武陵。曰武陵法道何似此間。師曰。胡地冬抽笋。山曰。別甑炊香飯供養此人。師拂袖便出。山曰。此子向後走殺天下人在。師在洞山栽松次。有劉翁者求偈。師作偈曰。長長三尺餘。鬱鬱覆青草。不知何代人。得見此松老。劉得偈呈洞山。山謂曰。此是第三代洞山主人。師辭洞山。山曰。子向甚麼處去。師曰。金輪不隱的。徧界絕紅塵。山曰。善自保任。師珍重而出。洞山門送謂師曰。恁麼去一句作麼生道。師曰。步步踏紅塵。通身無影像。山良久。師曰。老和尚何不速道。山曰。子得恁麼性急。師曰。某甲罪過。便禮辭。師至山南府青銼山住庵。經十年忽記洞山遺言。乃曰。當利羣蒙。豈拘小節邪。遂往隨州。眾請住青林。後遷洞山。凡有新到。先令般柴三轉。然後參堂。有一僧不肯。問師曰。三轉內即不問。三轉外如何。師曰。鐵輪天子寰中旨。僧無對。師便打趂出。僧問。昔年病苦又中。毒藥。請師醫。師曰。金錍撥破腦。頂上灌醍醐。曰恁麼則謝師醫。師便打。上堂祖師門下。鳥道玄微。功窮皆轉。不究難明。汝等諸人。直須離心意識。參出凡聖路學。方可保任。若不如是。非吾子息。問久負不逢時如何。師曰。古皇尺一寸。問。請師答話。師曰。脩羅掌於日月。上堂。祖師宗旨。今日施行。法令已彰。復有何事。僧問。正法眼藏。祖祖相傳。未審和尚。傳付何人。師曰。靈苗生有地。大悟不存師。問如何是道。師曰。回頭尋遠澗。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撼雪首揚眉。問千差路別。如何頓曉。師曰。足下背驪珠。空怨長天月。問學人徑往時如何。師曰。死蛇當大路。勸子莫當頭。曰當頭者如何。師曰。喪子命根。曰。不當頭者如何。師曰。亦無回避處。曰正當恁麼時如何。師曰。失却也。曰向甚麼處去。師曰。草深無覓處。曰和尚也須隄防始得。師拊掌曰。一等是箇毒氣。

高安白水本仁禪師

因設先洞山忌齋。僧問。供養先師。先師還來也無。師曰。更下一分供養著。上堂。老僧尋常不欲向聲前色後。鼓弄人家男女。何故。且聲不是聲。色不是色。僧問。如何是聲不是聲。師曰。喚作色得麼。曰如何是色不是色。師曰。喚作聲得麼。僧作禮。師曰。且道為汝說。答汝話。若向這裏會得。有箇入處。上堂。眼裏著沙不得。耳裏著水不得。僧問。如何是眼裏著沙不得。師曰。應真無比。曰如何是耳裏著水不得。師曰。白淨無垢。問文殊與普賢。萬法悉同源。文殊普賢即不問。如何是同源底法。師曰。却問取文殊普賢。曰如何是文殊普賢。師曰。一釣便上。師謂鏡清曰。時寒道者。清曰。不敢。師曰。還有臥單也無。曰設有。亦無展底工夫。師曰。直饒道者。滴水氷生。亦不干他事。曰滴水氷生。事不相涉。師曰。是。曰此人意作麼生。師曰。此人不落意。曰不落意此人。聻。師曰。高山頂上無可與道者啗啄。長生然和尚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還見庭前杉樧樹否。曰恁麼則和尚今日因學人致得是非。師曰。多口座主。然去後。師方知是雪峰禪客。乃曰。盜法之人。終不成器。(然住後。眾緣不備。果符師記。因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然云。不可為闍黎一人荒却長生山也。玄沙聞云。然師兄佛法即大行。受記之緣亦就)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落花隨流水。明月上孤岑。師將順世。焚香白眾曰。香煙絕處。是吾涅槃時也。言訖跏趺而坐。息隨煙滅。

洛京白馬遁儒禪師

僧問。如何是衲僧本分事。師曰。十道不通風。瘂子傳來信。曰傳甚麼信。師乃合掌頂戴。問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纔生不可得。不貴未生時。曰是箇甚麼。不貴未生時。師曰。是汝阿爺。問三千里外嚮白馬。及乎到來。為甚麼不見。師曰。是汝不見。不干老僧事。曰請和尚指示。師曰。指即沒交涉。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曰。昨夜三更月正午。問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井底蝦蟆吞却月。(僧問黃龍。如何是井底蝦蟆吞却月。龍曰。不奈何。曰恁麼則吞却去也。龍曰一任吞。曰吞後如何。龍曰。好蝦蟆)問如何是學人急切處。師曰。俊鳥猶嫌鈍。瞥然早已遲。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點額猢猻探月波。

潭州龍牙山居遁證空禪師

撫州人也。因參翠微。乃問。學人自到和尚法席。一箇餘月。不蒙一法示誨。意在於何。微曰。嫌甚麼。師又問洞山。山曰。爭怪得老僧。(法眼別云。祖師來也。雲居齊云。此三人尊宿還有親疎也無。若有。那箇親。若無。親疎眼在甚麼處)師又問翠微。如何是祖師意。微曰。與我將禪板來。師遂過禪板。微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又問臨濟。如何是祖師意。濟曰。與我將蒲團來。師乃過蒲團。濟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後有僧問。和尚行脚時。問二尊宿祖師意。未審二尊宿明也未。師曰。明即明也。要且無祖師意。(東禪齊云。眾中道。佛法即有。祇是無祖師意。若恁麼會。有何交涉。別作麼生會無祖師意底道理)師復舉德山頭落底語。因自省過。遂止于洞山。隨眾參請。一日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山曰。待洞水逆流即向汝道。師始悟厥旨。服勤八稔。湖南馬氏請住龍牙。上堂。夫參玄人。須透過祖佛始得。新豐和尚道。祖佛言教。似生冤家。始有參學分。若透不得。即被祖佛謾去。僧問。祖佛還有謾人之心也無。師曰。汝道江湖還有礙人之心也無。乃曰。江湖雖無礙人之心。為時人過不得。江湖成礙人去。不得道江湖不礙人。祖佛雖無謾人之心。為時人透不得。祖佛成謾人去。不得道祖佛不謾人。若透得祖佛過。此人過却祖佛。若也如是。始體得佛祖意。方與向上人同。如未透得。但學佛學祖。則萬劫無有出期。僧曰。如何得不被祖佛謾去。師曰。道者直須自悟去始得。問十二時中如何著力。師曰。如無手人欲行拳始得。問終日區區如何頓息。師曰。如孝子喪却父母始得。(東禪齊云。眾中道。如喪父母。何有閑暇。恁麼會。還息得人疑情麼。除此外且作麼生會龍牙意)問如何是道。師曰。無異人心是。乃曰。若人體得道。無異人心始是道人。若是言說。則沒交涉。道者汝知行底道人否。十二時中除却著衣喫飯。無絲髮異於人心。無誑人心。此箇始是道人。若道我得我會。則沒交涉。大不容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待石烏龜解語即向汝道。曰石烏龜語也。師曰。向汝道甚麼。問古人得箇甚麼便休去。師曰。如賊入空室。問無邊身菩薩。為甚麼不見如來頂相。師曰。汝道。如來還有頂相麼。問大庾嶺頭提不起時如何。師曰。六祖為甚麼將得去。問二鼠侵藤時如何。師曰。須有隱身處始得。曰如何是隱身處。師曰。還見儂家麼。問維摩掌擎世界。未審維摩向甚麼處立。師曰。道者汝道維摩掌擎世界。問知有底人。為甚麼却有生死。師曰。恰似道者未悟時。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此一問最苦。(報慈云。此一問最好)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祖師在後來。問如何是無事沙門。師曰。若是沙門不得無事。曰為甚麼不得無事。師曰。覓一箇也難得。問蟾蜍無反照之功。玉兔無伴月之意。時如何。師曰。道者堯舜之君。猶有化在。問如何得此身安去。師曰。不被別人謾始得。(法眼別云。誰惱亂汝)報慈嶼讚師真曰。日出連山。月圓當戶。不是無身。不欲全露。師一日在帳中坐。僧問。不是無身。不欲全露。請師全露。師撥開帳子曰。還見麼。曰不見。師曰。不將眼來。(報慈嶼聞云。龍牙祇道得一半。法眼別云。飽叢林)師將順寂。有大星隕于方丈前。

京兆華嚴寺休靜禪師

在洛浦作維那時。一日白槌普請曰。上間般柴。下間鋤地。第一座問。聖僧作甚麼。師曰。當堂不正坐。不赴兩頭機。師問洞山。學人無箇理路。未免情識運為。山曰。汝還見有理路也無。師曰。見無理路。山曰。甚處得情識來。師曰。學人實問。山曰。恁麼則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師曰。萬里無寸草處。還許某甲去也無。山曰。直須恁麼去。師般柴次。洞山把住曰。狹路相逢時如何。師曰。反側反側。山曰。汝記吾言。向南住有一千人。向北住止三百而已。初住福州東山之華嚴。眾滿一千。未幾屬後唐莊宗徵入輦下。大闡玄風。其徒果止三百。莊宗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探盡龍宮藏。眾義不能詮。問大悟底人為甚麼却迷。師曰。破鏡不重照。落花難上枝。問大軍設天王齋求勝。賊軍亦設天王齋求勝。未審天王赴阿誰願。師曰。天垂雨露不揀榮枯。莊宗請入內齋。見大師大德總看經。唯師與徒眾不看經。帝問師。為甚麼不看經。師曰。道泰不傳天子令。時清休唱太平歌。帝曰。師一人即得。徒眾為甚麼也不看經。師曰。師子窟中無異獸。象王行處絕狐蹤。帝曰。大師大德為甚麼總看經。師曰。水母元無眼。求食須賴鰕。帝曰。既是後生。為甚麼却稱長老。師曰。三歲國家龍鳳子。百年殿下老朝臣。師後遊河朔。於平陽示滅。茶毗獲舍利。建四浮圖。一晉州。一房州。一終南山。逍遙園。一華嚴寺。諡寶智禪師無為之塔。

瑞州九峯普滿禪師

僧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東生明月。西落金烏。曰非師不委。師曰。理當則行。僧禮拜。師便打。僧曰。仁義道中禮拜何咎。師曰。來處不明。須行嚴令。問眼不到色塵時如何。師指香臺曰。面前是甚麼。曰請師子細。師曰。不妨遭人檢點。問人人盡道請益。未審師還拯濟也無。師曰。汝道。巨嶽還乏寸土麼。曰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演若迷頭心自狂。曰還有不狂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師曰。突皢途中眼不開。問僧。近離甚處。曰閩中。師曰。遠涉不易。曰不難。動步便到。師曰。有不動步者麼。曰有。師曰。爭得到此間。僧無對。師以拄杖趂下。問對境心不動時如何。師曰。汝無大人力。曰如何是大人力。師曰。對境心不動。曰適來為甚麼道。無大人力。師曰。在舍祇言為客易。臨川方覺取魚難。問如何是道。師曰。見通車馬。曰如何是道中人。師便打。僧作禮。師便喝。問十二時中如何合道。師曰。與心合道。曰畢竟如何。師曰。土上加泥猶自可。離波求水實堪悲。問如何是不壞身。師曰。正是。曰學人不會。請師直指。師曰。適來曲多少。問古人道。真因妄立。從妄顯真。是否。師曰是。曰如何是真。師曰。不雜食。曰如何是妄。師曰。起倒攀緣。曰去此二途如何合得圓常。師曰。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問九峯一路。今古咸知。向上宗乘。請師提唱。師竪起拂子。僧曰。大眾側聆。願垂方便。師曰。清波不覩魚龍現。迅浪風高下底鉤。曰若不久參。那知今日。師曰。人生無定止。像沒鏡中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更問阿誰。曰恁麼則學人全體是也。師曰。須彌頂上戴須彌。

益州北院通禪師

初參夾山。問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豈不是和尚語。山曰。是。師乃掀倒禪牀。叉手而立。山起來打一拄杖。師便下去。(法眼云。是他掀倒禪牀。何不便去。須待他打一棒了去。意在甚麼處)次參洞山。山上堂曰。坐斷主人公。不落第二見。師出眾曰。須知有一人不合伴。山曰。猶是第二見。師便掀倒禪牀。山曰。老兄作麼生。師曰。待某甲舌頭爛。即向和尚道。後辭洞山擬入巔。山曰。善為。飛猿嶺峻。好看。師良久。山召通闍黎。師應諾。山曰。何不入嶺去。師因有省。更不入嶺。住後上堂。諸上座有甚麼事。出來論量取。若上上根機。不假如斯。若是中下之流。直須剗削。門頭戶底教索索地。莫教入泥水。第一速須省事。直須無心去。學得千般萬般。祇成知解。與衲僧門下有甚麼交涉。僧問。直須無心學時如何。師曰。不管繫。問如何是佛。師曰。峭壁本無苔。灑墨圖斑駮。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得者失。曰不得者如何。師曰。還我珠來。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無點汙。問轉不得時如何。師曰。功不到。問如何是大富貴底人。師曰。如輪王寶藏。曰如何是赤窮底人。師曰。如酒店腰帶。問水灑不著時如何。師曰。乾剝剝地。問一槌便成時如何。師曰。不是偶然。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壁上畵枯松。遊蜂競采蘂。滅後諡證真禪師。

洞山道全禪師

問先洞山。如何是出離之要。山曰。閣黎足下煙生。師當下契悟。更不他遊。雲居進語曰。終不敢孤負和尚足下煙生。山曰。步步玄者。即是功到。暨洞山圓寂。眾請踵迹住持。僧問。佛入王宮。豈不是大聖再來。師曰。護明不下生。曰爭奈六年苦行何。師曰。幻人呈幻事。曰非幻者如何。師曰。王宮覓不得。問清淨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入地獄時如何。師曰。度盡無遺影。還他越涅槃。問極目千里是甚麼風範。師曰。是闍黎風範。曰未審和尚風範如何。師曰。不布婆娑眼。

京兆府蜆子和尚

不知何許人也。事迹頗異。居無定所。自印心於洞山。混俗閩川。不畜道具。不循律儀。冬夏唯披一衲。逐日沿江岸。採掇鰕蜆。以充其腹。暮即宿東山白馬廟紙錢中。居民目為蜆子和尚。華嚴靜禪師。聞之欲決真假。先潛入紙錢中。深夜師歸。嚴把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遽答曰。神前酒臺盤。嚴放手曰。不虗與我同根生。嚴後赴莊宗詔入長安。師亦先至。每日歌唱自拍。或乃佯狂泥雪。去來俱無蹤跡。厥後不知所終。

台州幽棲道幽禪師

鏡清問。如何是少父。師曰。無標的。曰無標的以為少父邪。師曰。有甚麼過。曰祇如少父作麼生。師曰。道者是甚麼心行。問如何是佛。師曰。汝不信是眾生。曰學人大信。師曰。若作勝解。即受羣邪。問如何是道。師曰。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解驅雲裏信。師一日齋時入堂。白槌曰。白大眾。眾舉頭。師曰。且喫飯。師將示滅。僧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迢然迢然。言訖坐亡。

越州乾峯和尚

上堂。法身有三種病。二種光。須是一一透得始解歸家穩坐。須知更有向上一竅在。雲門出問。庵內人為甚麼不知庵外事。師呵呵大笑。門曰。猶是學人疑處師曰。子是甚麼心行。門曰。也要和尚相委。師曰。直須與麼始解穩坐。門應喏喏。上堂。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曰。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師曰。典座來日不得普請。便下座。問僧。甚處來。曰天台。師曰。見說石橋作兩段。是否。曰和尚甚處得這消息來。師曰。將謂華頂峯前客。元是平田莊裏人。問如何得出三界去。師曰。喚院主來趂出這僧著。師問眾僧。輪回六趣。具甚麼眼。眾無對。僧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老僧問聻。曰和尚問則且置。師曰。老僧問。尚不奈何。說甚麼超佛越祖之談。問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師以拄杖畫云。在這裏(僧後請益雲門。門拈起扇子云。扇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會麼)。

吉州禾山和尚

僧問。學人欲伸一問。師還答否。師曰。禾山答汝了也。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禾山大頂。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滿目青山起白雲。曰或遇客來如何祇待。師曰。滿盤無味醍醐果。問無言童子居何國土。師曰。當軒木馬嘶風切。

明州天童咸啟禪師

問伏龍。甚處來。曰伏龍來。師曰。還伏得龍麼。曰不曾伏這畜生。師曰。且坐喫茶。簡大德問。學人卓卓上來。請師的的。師曰。我這裏一屙便了。有甚麼卓卓的的。曰和尚恁麼答話。更買草鞋行脚好。師曰。近前來。簡近前。師曰。祇如老僧恁麼答。過在甚麼處。簡無對。師便打。問如何是本來無物。師曰。石潤元含玉。鑛異自生金。問如何是真常流注。師曰。涓滴無移。

潭州寶蓋山和尚

僧問。一間無漏舍。合是何人居。師曰。無名不挂體。曰還有位也無。師曰。不處。問如何是寶蓋。師曰。不從人天得。曰如何是寶蓋中人。師曰。不與時人知。曰佛來時如何。師曰。覓他路不得。問世界壞時。此物何處去。師曰。千聖尋不得。曰時人如何歸向。師曰。直須似他去。曰還有的當也無。師曰。不立標則。問不居正位底人。如何行履。師曰。紅焰叢中駿馬嘶。

澧州欽山文邃禪師

福州人也。少依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受業。時巖頭雪峯在眾。覩師吐論。知是法器。相率遊方。二大士各承德山印記。師雖屢激揚。而終然凝滯。一日問德山曰。天王也恁麼道。龍潭也恁麼道。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山曰。汝試舉天王龍潭道底看。師擬進語。山便打。師被打歸延壽堂曰。是則是。打我太煞。巖頭曰。汝恁麼道。他後不得道見德山來。(法眼別云。是則是。錯打我)後於洞山言下發解。乃為之嗣。年二十七。止于欽山。對大眾前自省過。舉參洞山時語。山問。甚麼處來。師曰。大慈來。曰還見大慈麼。師曰見。曰色前見。色後見。師曰。非色前後見。洞山默置。師乃曰。離師太早。不盡師意。(法眼云。不盡師意。不易承嗣得他)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公曲尺。誌公剪刀。問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常轉。曰未審經中說甚麼。師曰。有疑請問。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錦繡銀香囊。風吹滿路香。巖頭聞。令僧去云。傳語十八子。好好事潘郎。有僧寫師真呈。師曰。還似我也無。僧無對。師自代曰。眾僧看取。德山侍者來參。纔禮拜。師把住曰。還甘欽山與麼也無。者曰。某甲却悔久住德山。今日無言可對。師乃放手曰。一任祇對。者撥開胸曰。且聽某通氣一上。師曰。德山門下即得。這裏一點用不著。者曰。久聞欽山不通人情。師曰。累他德山眼目。參堂去。師與巖頭雪峯坐次。洞山行茶來。師乃閉眼。洞曰。甚麼處去來。曰入定來。洞曰。定本無門。從何而入。師入浴院。見僧踏水輪。僧下問訊。師曰。幸自轆轆地轉。何須恁麼。曰不恁麼又爭得。師曰。若不恁麼。欽山眼堪作甚麼。曰作麼生是師眼。師以手作撥眉勢。曰和尚又何得恁麼。師曰。是我恁麼。你便不恁麼。僧無對。師曰。索戰無功。一場氣悶。良久乃問曰。會麼。曰不會。師曰。欽山為汝擔取一半。師與巖頭雪峯過江西。到一茶店喫茶次。師曰。不會轉身通氣者。不得茶喫。頭曰。若恁麼我定。不得茶喫。峯曰。某甲亦然。師曰。這兩箇老漢。話頭也不識。頭曰。甚處去也。師曰。布袋裏老鴉。雖活如死。頭退後曰。看看。師曰。奯公且置。存公作麼生。峯以手畵一圓相。師曰。不得不問。頭呵呵曰。太遠生。師曰。有口不得茶喫者多。巨良禪客參。禮拜了便問。一鏃破三關時如何。師曰。放出關中主看。良曰。恁麼則知過必改。師曰。更待何時。良曰。好隻箭放不著所在。便出去。師曰。且來闍黎。良回首。師下禪牀擒住曰。一鏃破三關即且置。試為欽山發箭看。良擬議。師打七棒曰。且聽箇亂統漢。疑三十年。有僧舉似同安察。安曰。良公雖解發箭。要且未中的。僧便問。未審如何得中的去。安曰。關中主是甚麼人。僧回舉似師。師曰。良公若解恁麼。也免得欽山口。然雖如此。同安不是好心。亦須看始得。僧參。師竪起拳曰。開即成掌。五指參差。如今為拳。必無高下。汝道欽山還通商量也無。僧近前。却竪起拳。師曰。你恁麼。祇是箇無開合漢。曰未審和尚如何接人。師曰。我若接人。共汝一般去也。曰特來參師。也須吐露箇消息。師曰。汝若特來。我須吐露。曰便請。師便打。僧無語。師曰。守株待兔。枉用心神。上堂。橫按拄杖顧視大眾曰。有麼有麼。如無。欽山唱菩薩蠻去也。囉囉哩哩。便下座。師與道士論義。士立義曰。麤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師曰。道士是佛家奴。士曰。太麤生。師曰。第一義何在。士無語。

瑞州九峯通玄禪師

郢州程氏子。初參德山。後於洞山言下有省。住後。僧問。自心他心得相見否。師曰。自己尚不見。他人何可觀。問罪福之性。如何了達得無同異。師曰。絺綌不禦寒。

青原下六世

  曹山寂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道延禪師

因曹山垂語云。有一人向萬丈崖頭騰身。直下此是甚麼人。眾無對。師出曰。不存。山曰。不存箇甚麼。師曰。始得撲不碎。山深肯之。後有僧問。請和尚密付真心。師曰。欺這裏無人作麼。

撫州金峰從志玄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金峰正主。師曰。此去鎮縣不遙。闍黎莫造次。曰何不道取。師曰。口如磉盤。問千峰萬峰。那箇是金峰。師乃斫額。問千山無雲。萬里絕霞時如何。師曰。飛猿嶺那邊。何不吐却。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壁邊有鼠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金峰門前無五里牌。新到參。師曰。不用通時暄。第一句道將來。曰孟春猶寒。伏惟和尚。師曰。猶有這箇在。曰不可要人點檢去也。師曰。誰。僧指自身。師曰。不妨遭人點檢。拈起枕子示僧曰。一切人喚作枕子。金峰道不是。僧曰。未審和尚喚作甚麼。師拈起枕子。僧曰。恁麼則依而行之。師曰。你喚作甚麼。僧曰。枕子。師曰。落在金峰窠裏。問金盃滿酌時如何。師曰。金峰不勝酩酊。僧掃地次。師問。作甚麼。僧竪起苕帚。師曰。猶有這箇在。曰和尚適來見箇甚麼。師竪起拄杖。僧參。纔入方丈。師便打。僧曰。是是。師又打。僧曰。不是不是。師作禮拜勢。僧作拓勢。師曰。老僧眼暗。闍黎耳聾。曰將飯餧魚。還須克己。師曰。施食得長壽報。曰和尚年多少。師曰。不落數量。曰長壽者誰。師曰。金峰。曰果然眼昏。師曰。是是。問僧。甚處來。僧近前良久。師曰。闍黎參見甚麼人。曰參甚麼椀。師曰。金峰有過。曰是是。師良久。師問僧。甚處來。曰東國來。師曰。作麼生過得金峰關。曰公驗分明。師曰。試呈似金峰看。僧展兩手。師曰。金峰關從來無人過得。曰和尚還過得麼。師曰。波斯喫胡椒。問僧。姓甚麼。曰姓何。師曰。至竟不脫俗。曰因師致得。師曰。若恁麼。過在金峰。曰不敢。師曰。灼然金峰有過。僧問訊次。師把住曰。輒不得向人道我有。一則因緣。舉似你。僧作聽勢。師與一掌。僧曰。為甚麼打某甲。師曰。我要這話行。看經次。駢道者來。師擎起經。作攬衣勢。以目視之。駢提起坐具。以目視師。師曰。一切人道你會禪。駢曰。和尚作麼生。師笑曰。草賊大敗。問是身無知。如土木瓦石。此意如何。師下禪牀扭僧耳朵。僧負痛作聲。師曰。今日始捉著箇無知漢。僧作禮出去。師召闍黎。僧回首。師曰。若到堂中不可舉著。曰何故。師曰。大有人笑金峰老婆心。上堂。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僧問。如何是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師曰。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師曰。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師見僧來乃舉手曰。此是大人分上事。你試通箇消息看。曰某甲不欲瞞和尚。師曰。知孝養人也還稀有。曰莫是大人分上事麼。師曰。老僧瞞闍黎。曰到這裏不易辨白。師曰。灼然灼然。僧禮拜。師曰。發足何處。曰祇這裏。師曰。不唯自瞞。兼瞞老僧。上堂。我若舉來。又恐遭人唇吻。不舉。又遭人笑怪。於其中間如何即是。有僧纔出。師便歸方丈。至晚別僧請益曰。和尚今日為甚不答這僧話。師曰。大似失錢遭罪。問僧。你還知金鋒一句子麼。曰知來久矣。師曰。作麼生。僧便喝。師良久。僧曰。金峰一句今日粉碎。師曰。老僧大曾問人。唯有闍黎門風峭峻。曰不可須要人點檢。師曰。真鍮不博金。問如何是非言。之言師曰。不加文彩。問四海晏清時如何。師曰。猶是堦下漢。上堂。事存函蓋合。理應箭鋒拄。還有人道得麼。如有人道得。金峰分半院與他住。時有僧出作禮。師曰。相見易得好。共住難為人。便下座。僧辭。師問何處去。曰不敢妄通消息。師曰。若到諸方。切忌道著金峰為人處。曰已領尊旨。師曰。忽有人問你作麼生。僧提起袈裟角。師曰。捷弱於闍黎。

襄州鹿門山處真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有鹽無醋。曰忽遇客來如何祇待。師曰。柴門草戶謝子遠來。問如何是道人。師曰。口似鼻孔。問祖祖相傳。傳甚麼物。師曰。金襴袈裟。問如何是函中般若。師曰。佛殿挾頭六百卷。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山下李家使牛去。曰還許學人相隨也無。師曰。汝若相隨。莫同頭角。曰諾。師曰。合到甚麼處。曰佛眼辨不得。師曰。若不放過。亦是茫茫。問如何是鹿門高峻處。師曰。汝還曾上主山也無。問如何是禪。師曰。鸞鳳入雞籠。曰如何是道。師曰。藕絲牽大象。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此箇還壞也無。師曰。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問如何是和尚轉身處。師曰。昨夜三更失却枕子。問一句下豁然時如何。師曰。汝是誰家子。上堂。一片凝然光燦爛。擬意追尋卒難見。瞥然撞著豁人情。大事分明總成辦。實快活。無繫絆。萬兩黃金終不換。任他千聖出頭來。總是向渠影中現。

撫州曹山慧霞了悟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曹山不如。曰出世後如何。師曰。不如曹山。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曹山在裏許。曰還求出也無。師曰。在裏許即求出。僧侍立。師曰。道者可煞熱。曰是。師曰。祇如熱向甚處回避。曰向鑊湯鑪炭裏回避。師曰。祇如鑊湯鑪炭。又作麼生回避。曰眾苦不能到。

華州草庵法義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爛炒浮漚飽滿喫。問擬心即差。如何進道。師曰。有人常擬。為甚麼不差。曰此猶是和尚分上事。師曰。紅焰蓮花朵朵開。問如何是和尚得力處。師曰。如盲似聾。曰不會。師曰。恰與老僧同參。

撫州曹山光慧玄悟禪師

上堂。良久曰。雪峰和尚為人。如金翅鳥入海取龍相似。僧出問。未審和尚此間如何。師曰。甚處去來。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不禮拜。更待何時。問如何是密傳底心。師良久。僧曰。恁麼則徒勞側耳也。師喚侍者。來燒香著。問古人云。如紅鑪上一點雪。意旨如何。師曰。惜取眉毛好。問如何指示。即得不昧去。師曰。不可雪上更加霜。曰恁麼則全因和尚去也。師曰。因箇甚麼。問如何是妙明真性。師曰。款款莫磕損。上堂。良久。僧出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未審放過不放過。師默然。問古人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意旨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也是廚寒甑足塵。上堂。舉拄杖曰。從上皆留此一路。方便接人。有僧出曰。和尚又是從頭起也。師曰。謝相委悉。問機關不轉請師商量。師曰。瘂得我口麼。問路逢猛虎時如何。師曰。放憨作麼。

撫州曹山羗慧智炬禪師

初問先曹山曰。古人提持那邊人。學人如何體悉。山曰。退步就己。萬不失一。師於言下頓忘玄解。乃辭去徧參。至三祖。因看經次。僧問。禪僧心不挂元字脚。何得多學。師曰。文字性異。法法體空。迷則句句瘡疣。悟則文文般若。苟無取舍。何害圓伊。後離三祖到瑞州。眾請住龍泉。僧問如何是文殊。師曰。不可有第二月也。曰即今事如何。師曰。正是第二月。問如何是如來語。師曰。猛風可繩縛。問如何履踐。即得不昧宗風。師曰。須知龍泉好手。曰請和尚好手。師曰。却憶鍾子期。問古人道。若記一句論劫作野狐精。未審古人意旨如何。師曰。龍泉僧堂未曾鎻。曰和尚如何。師曰。風吹耳朵。問如何是一句。師曰。無聞。問如何是聲前一句。師曰。恰似不道。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汝是九色鹿。問抱璞投師時如何。師曰。不是自家珍。曰如何是自家珍。師曰。不琢不成器。

衡州育王山弘通禪師

僧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混沌。曰分後如何。師曰。混沌。上堂。釋迦如來四十九年說不到底句。今夜山僧不避羞耻。與諸尊者共譚。良久曰。莫道錯。珍重。僧問。學人有病。請師醫。師曰。將病來與汝醫。曰便請。師曰。還老僧藥價錢來。問曹源一路即不問。衡陽江畔事如何。師曰。紅爐焰上無根草。碧潭深處不逢魚。問心法雙亡時如何。師曰。三脚蝦蟇背大象。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老僧毛竪。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直侍文殊過即向你道。曰文殊過也。請和尚道。師便打。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渾身不直五文錢。曰太貧寒生。師曰。古代如是。曰如何施設。師曰。隨家豐儉。問如何是急切處。師曰。鍼眼裏打筋斗。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回光影裏見方親。

衡州華光範禪師

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指僧堂曰。此間僧堂無門戶。問僧。曾到紫陵麼。曰曾到。師曰。曾到鹿門麼。曰曾到。師曰。嗣紫陵即是。嗣鹿門即是。曰即今嗣和尚得麼。師曰。人情不打即不可。便打。問非隱顯處是和尚。那箇是某甲。師曰。盡乾坤無一不是。曰此猶是和尚。那箇是某甲。師曰。木人石女笑分明。

處州廣利容禪師

初住貞溪。僧參。師舉拂子曰。貞溪老僧還具眼麼。曰某甲不敢見和尚過。師曰。老僧死在闍黎手裏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謝闍黎道破。問西院拍手笑呵呵。意作麼生。師曰。捲上簾子著。問自己不明如何得明。師曰。不明。曰為甚麼不明。師曰。不見道自己事。問魯祖面壁。意作麼生。師良久曰。還會麼。曰不會。師曰。魯祖面壁。因郡守受代歸。師出送接話次。守問。和尚遠出山門。將甚麼物來。師曰。無盡之寶呈獻。守無對。後有人進語曰。便請。師曰。太守尊嚴。問千途路絕。語思不通時如何。師曰。猶是堦下漢。曰如何是堦上漢。師曰。龍樓不舉手。乃曰。作麼生是尊貴底人。試道看。莫祇向長連牀上坐地。見他人不肯。忽被明眼人拶著。便向鐵圍山裏藏身。若到廣利門下。須道得第一句。即開一線道。與兄弟商量。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將謂是異國舶主。元來此是土商人。

泉州廬山小谿院行傳禪師

青原周氏子。僧問。久嚮廬山石門。為甚麼入不得。師曰。鈍漢。僧曰。忽遇猛利者還許也無。師曰。喫茶去。

益州布水巖和尚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一回思著一傷心。問寶劒未磨時如何。師曰。用不得。曰磨後如何。師曰。觸不得。

蜀川西禪和尚

僧問。佛是摩耶降生。未審和尚是誰家子。師曰。水上卓紅旗。問三十六路。阿那一路最妙。師曰。不出第一手。曰忽遇出時如何。師曰。脊著地也不難。

韶州華嚴和尚

僧問。既是華嚴。還將得華來麼。師曰。孤峰頂上千枝秀。一句當機對聖明。僧錄問。法身無相。不可言宣。皇帝詔師。將何接引。師曰。金鐘迥出雲中響。萬里歸朝賀聖君。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驚天動地。曰還當也無。師曰。靈機永布千家月。祇這如今萬世傳。

雲居膺禪師法嗣

  洪州鳳棲山同安丕禪師

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吽吽。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今日大有人從建昌來。問一見便休去時如何。師曰。是也更來這裏作麼。問如何是點額魚。師曰。不透波瀾。曰慚耻時如何。師曰。終不仰面。曰恁麼則不變其身也。師曰。是也青雲事作麼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金鷄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入紫微。曰忽遇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金果朝來猿摘去。玉花晚後鳳銜歸。問無情還解說法也無。師曰。玉犬夜行不知天曉。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要踢要拳。問纔有言詮。盡落今時。不落言詮。請師直說。師曰。木人解語非千舌。石女拋梭豈亂絲。問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此理如何。師曰。孤峰迥秀不挂煙蘿。片月行空白雲自在。新到參。師問。甚處來。曰湖南。師曰。還知同安這裏。風雲體道。花檻璇璣麼。曰知。師曰。非公境界。僧便喝。師曰。短販樵人。徒誇書劒。僧擬進語。師曰。劒甲未施。賊身已露。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藕絲繫大象。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鐵鎻鎻石牛。問不傷王道如何。師曰。喫粥喫飯。曰莫便是不傷王道也無。師曰。遷流左降。問玉印開時何人受信。師曰。不是恁麼人。曰親宮事如何。師曰。道甚麼。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闍黎在甚麼處出家。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面前佛殿。問片玉無瑕。請師不觸。師曰。落汝後。問玉印開時何人受信。師曰。不是小小。問迷頭認影如何止。師曰。告阿誰。曰如何即是。師曰。從人覓即轉遠也。曰不從人覓時如何。師曰。頭在甚麼處。問如何是同安一隻箭。師曰。腦後看。曰腦後事如何。師曰。過也。問亡僧衣眾人唱。祖師衣甚麼人唱。師曰。打。問將來不相似。不將來時如何。師曰。甚麼處著。問未有這箇時。作麼生行履。師曰。尋常又作麼生。曰恁麼則不改舊時人也。師曰。作何行履。問如何是異類中人。師曰。露地藏白牛。溪山籠日月。師看經次。見僧來參。遂以衣袖蓋却頭。僧近前作弔慰勢。師放下衣袖。提起經曰。會麼。僧却以衣袖蓋頭。師曰。蒼天蒼天。

廬山歸宗寺懷惲禪師

僧問。無佛無眾生時如何。師曰。甚麼人如此。問水清魚現時如何。師曰。把一箇來。僧無對。(同安代云。動即失)問如何是五老峰。師曰。突兀地。問截水停輪時如何。師曰。磨不轉。曰如何是磨不轉。師曰。不停輪。問如何是塵中弟子。師曰。灰頭土面。(同安代云。不拂拭)問如何是世尊不說說。師曰。正恁麼。曰如何是迦葉不聞聞。師曰。不附物。問不佛不眾生時如何。師曰。是甚麼人如此。問學人不到處。請師說。師曰。汝不到甚麼處來。

池州嵇山章禪師

在投子作柴頭。投子同喫茶次。謂師曰。森羅萬象總在裏許。師潑却茶曰。森羅萬象在甚麼處。子曰。可惜一椀茶。師後謁雪峰。峰問。莫是章柴頭麼。師乃作輪椎勢。峰肯之。

南康軍雲居懷岳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圓鏡。師曰。不鑒照。曰忽遇四方八面來時作麼生。師曰。胡來胡現。漢來漢現。曰大好不鑒照。師便打。問如何是一丸療萬病底藥。師曰。汝患甚麼。問如何是本來瑞草。師曰。好手拈不出。曰如何是無根樹。師曰。處處著不得。

杭州佛日本空禪師

初遊天台山。甞曰。如有人奪得我機者。即吾師矣。尋謁雲居。作禮問曰。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居曰。卸却業身來。與子相見。師曰。業身已卸。居曰。珠在甚麼處。師無對。(同安代云。回頭即沒交涉)遂投誠入室。時始年十三。後四年參夾山。纔入門見維那。那曰。此間不著後生。師曰。某甲不求挂搭。暫來禮謁和尚。維那白夾山。山許相見。師未陞堦。山便問。甚處來。師曰。雲居來。曰即今在甚麼處。師曰。在夾山頂[寧*頁]上。山曰。老僧行年在坎。五鬼臨身。師擬上堦。山曰。三道寶堦從何而上。師曰。三道寶堦曲為今時。向上一路請師直指。山便揖。師乃上堦禮拜。山問。闍黎與甚麼人同行。師曰。木上座。山曰。何不來相看老僧。師曰。和尚看他有分。山曰。在甚處。師曰。在堂中。山便同師下到堂中。師遂取拄杖擲在山面前。山曰。莫從天台得否。師曰。非五嶽之所生。山曰。莫從須彌得否。師曰。月宮亦不逢。山曰。恁麼則從人得也。師曰。自己尚是冤家。從人得堪作甚麼。山曰。冷灰裏有一粒豆爆。乃喚維那明窓下安排著。師曰。未審明窓還解語也無。山曰。待明窓解語。即向汝道。夾山來日上堂。問昨日新到在甚麼處。師出應喏。山曰。子未到雲居已前。在甚麼處。師曰。天台國清。山曰。吾聞天台有潺潺之瀑。淥淥之波。謝子遠來。此意如何。師曰。久居巖谷。不挂松蘿。山曰。此猶是春意。秋意作麼生。師良久。山曰。看君祇是撐船漢。終歸不是弄潮人。來日普請。維那令師送茶。師曰。某甲為佛法來。不為送茶來。那曰。奉和尚處分。師曰。和尚尊命即得。乃將茶去作務處。搖茶甌作聲。山回顧。師曰。釅茶三五盌。意在钁頭邊。山曰。瓶有傾茶勢。籃中幾箇甌。師曰。瓶有傾茶勢籃中無一甌。便行茶。時眾皆舉目。師曰。大眾鶴望。請師一言。山曰。路逢死蛇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師曰。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山曰。大眾有人也。歸去來歸去來。遂住普請歸院。眾皆嘆仰。師終于佛日。卵塔存焉。

蘇州永光院真禪師

上堂。言鋒若差。鄉關萬里。直須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非常之旨。人焉廋哉。問道無橫徑。立者皆危。如何得不被橫徑所侵去。師以杖拄僧口。僧曰。此猶是橫徑。師曰。合取口。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來往不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鐵山夜鎻千家月。金烏常照不當門。

廬山歸宗澹權禪師

僧問。金雞未鳴時如何。師曰。失却威音王。曰鳴後如何。師曰。三界平沉。問盡身供養時如何。師曰。將甚麼來。曰所有不惜。師曰。供養甚麼人。僧無語。問學人為佛法來。如何是佛法。師曰。正空閑。曰便請商量。師曰。周匝有餘。問大眾雲集。合譚何事。師曰。三三兩兩。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爭能肯得人。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長安路上廁坑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三枷五棒。問通徹底人如何語道。師曰。汝祇今作麼生。曰任性隨流。師曰。不隨流爭得息。

蘄州廣濟禪師

僧問。疋馬單槍時如何。師曰。頭落也。問。如何是方外之譚。師曰。汝道甚麼。問如何是廣濟水。師曰。飲者絕饑渴。曰恁麼則學人不虗到也。師曰。情知你受人安排。問遠遠來投。乞師指示。師曰。有口祇解喫飯。問溫伯雪與仲尼相見時如何。師曰。此間無恁麼人。問不識不見請師道出。師曰。不昧。曰不昧時作麼生。師曰。汝喚作甚麼。問如何是奇特事。師曰。焰裏牡丹花。問如何是無心道人。師曰。丹霞放火燒。

潭州水西南臺和尚

僧問。如何是此間一滴水。師曰。入口即抉出。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靴頭線綻。問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不因闍黎問。老僧亦不知。

歙州朱谿謙禪師

韶國師到參次。聞犬齩靈鼠聲。國師便問。是甚麼聲。師曰。犬齩靈鼠聲。國師曰。既是靈鼠。為甚麼却被犬齩。師曰。齩殺也。國師曰。好箇犬。師便打。國師曰。莫打某甲話在。師休去。因造佛殿畢。一僧同看。師曰。此殿著得甚麼佛。曰著即不無。有人不肯。師曰。我不問那箇人。曰恁麼則某甲亦未曾祇對和尚。

揚州豐化和尚

僧問。上無片瓦。下無卓錐時如何。師曰。莫飄露麼。問不具得失時如何。師曰。道甚麼。

南康軍雲居道簡禪師

范陽人也。久入先雲居之室。密受真印。而分掌寺務。典司樵爨。以臘高。堂中為第一座。屬先雲居將順寂。主事請問。誰堪繼嗣。居曰。堂中簡。主事雖承言。而意不在師。謂令揀擇可當說法者。僉曰。第二座可。然且備禮先請第一座。若謙讓。即堅請第二座。師既密承授記。略不辤免。即自持道具入方丈。攝眾演法。主事等不愜素志。罔循規式。師察其情乃潛弃去。其夜安樂樹神號泣。詰旦主事大眾奔至麥莊。悔過哀請歸院。眾聞空中連聲唱曰和尚來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隨處得自在。問維摩豈不是金粟如來。師曰。是。曰為甚麼却在釋迦會下聽法。師曰。他不擔人我。問橫身蓋覆時如何。師曰。還蓋覆得麼。問蛇子為甚麼吞却蛇師。師曰。在裏不傷。問諸聖道不得處。和尚還道得麼。師曰。汝道甚麼處諸聖道不得。問路逢猛虎時如何。師曰。千人萬人不逢。為甚麼闍黎偏逢。問孤峰獨宿時如何。師曰。閉却七間僧堂不宿。阿誰教汝孤峰獨宿。師後無疾而寂。塔于本山。

洪州大善慧海禪師

僧問。不坐青山頂時如何。師曰。且道是甚麼人。問如何是解作客底人。師曰。不占上。問靈泉忽逢時如何。師曰。從甚麼處來。問如何道即不違於師。師曰。莫惜口。曰道後如何。師曰。道甚麼。問如何道得相親去。師曰。快道。曰恁麼則不道也。師曰。用口作甚麼。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三界平沉。

鼎州德山和尚

僧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祇恁麼。僧良久。師曰。汝更問。僧再問。師乃喝出。

南嶽南臺和尚

僧問。直上融峰時如何。師曰。見麼。

南康軍雲居昌禪師

僧問。相逢不相識時如何。師曰。既相逢。為甚麼不相識。問紅爐猛焰時如何。師曰。裏頭是甚麼。問不受商量時如何。師曰。來作甚麼。曰來亦不商量。師曰。空來何益。問方丈前容身時如何。師曰。汝身大小。

晉州大梵和尚

僧問。如何是學人顧望處。師曰。井底架高樓。曰恁麼則超然去也。師曰。何不擺手。

新羅國雲住和尚

僧問。諸佛道不得。甚麼人道得。師曰。老僧道得。曰諸佛道不得。和尚作麼生道。師曰。諸佛是我弟子。曰請和尚道。師曰。不是對君王。好與二十棒。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夜半石牛吼。曰來後如何。師曰。特地使人愁。問既是普眼。為甚不見普賢。師曰。祇為貪程太速。

阾珏和尚

僧問。學人不負師機。還免披毛帶角也無。師曰。闍黎何得對面不相識。曰恁麼則。吞盡百川水。方明一點心。師曰。雖脫毛衣。猶披鱗甲。曰好來和尚具大慈悲。師曰。盡力道也出老僧格不得。

疎山仁禪師法嗣

  隨州護國院守澄淨果禪師

上堂。諸方老宿盡在曲彔木牀上為人。及有人問著祖師西來意。未曾有一人當頭道著。時有僧問。請和尚當頭道。師曰。河北驢鳴。河南犬吠。問如何是佛。師咄曰。這驢漢。問盡大地是一隻眼底人來時如何。師曰。堦下漢。問諸佛不到處。是甚麼人行履。師曰。聃耳鬅頭。曰何人通得彼中信。師曰。驢面獸腮。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錯。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問不落干將手。如何是太阿。師曰。七星光彩耀。六國罷煙塵。問鶴立枯松時如何。師曰。地下底一場懡[怡-台+羅]。問會昌沙汰時。護法善神向甚麼處去。師曰。三門前兩箇一場懡[怡-台+羅]。問滴水滴凍時如何。師曰。日出後一場懡[怡-台+羅]。

洛京靈泉歸仁禪師

初問疎山。枯木生花。始與他合。是這邊句。是那邊句。山曰。亦是這邊句。師曰。如何是那邊句。山曰。石牛吐出三春霧。靈雀不棲無影林。住後僧問。如何是靈泉家風。師曰。十日作活九日病。曰此病如何。師曰。回避不得。曰還療得也無。師曰。耆婆稽首。醫王皺眉。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牛馬同羣放。曰還分不分。師曰。夜半崑崙穿市過。午後烏雞帶雪飛。問急切相投時如何。師曰。見佛似冤家。問如何是靈泉竹。師曰。不從栽種得。曰還變動也無。師曰。二冬瑞雪應難改。九夏凝霜色轉鮮。問如何是靈泉心印。師曰。不傳不受。曰或遇交代時如何。師曰。淮南船子看洛陽。問六國未寧時如何。師曰。作亂者誰。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仰面獨揚眉。回頭自拍手。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騎牛戴席帽。過水著靴衫。問如何是無問而自說。師曰。死人口裏活人舌。曰未審是何人領會。師曰。無角水牯牛。問如何是靈泉活計。師曰。東壁打倒西壁。曰憑箇甚麼過朝夕。師曰。折腰鐺子無煙火。曰二時將何奉獻。師曰。野老共炊無米飯。溪邊大會不來人。問如何是靈泉境。師曰。枯樁花爛熳。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子規啼斷後。花落布堦前。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恰似箇屠兒。曰如何行履。師曰。破齋犯戒。曰究竟作麼生。師曰。因不收。果不入。俗士問。俗人還許會佛法否。師曰。那箇臺無月。誰家樹不春。

瑞州五峰遇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一堆泥土。問如何是不撥不觸底人。師曰。閉目藏三寸。飜眉蓋眼睛。

撫州疎山證禪師

初參先疎山得旨。後歷諸方謁投子。子問。近離甚處。曰延平。子曰還將得劒來麼。曰將得來。子曰。呈似老僧看。師乃指面前地。子便休。至晚問侍者。新到在麼。者曰。當時去也。子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撲。住後僧問。如何是就事學。師曰。著衣喫飯。曰如何是就理學。師曰。騎牛去穢。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溥際不收。問如何是聲色混融句。師曰。不辨消不及。曰如何是聲色外別行底句。師曰。難逢不可得。問親切處乞一言。師以拄杖敲之。僧曰。為甚麼不道。師曰。得恁麼不識好惡。

洪州百丈明照安禪師

新羅人也。僧問。一藏圓光。如何是體。師曰。勞汝遠來。曰莫便是一藏圓光麼。師曰。更喫一椀茶。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手巾寸半布。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未有一箇人不問。問如何是極則處。師曰。空王殿裏登九五。野老門前不立人。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未認得時作麼生。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人天收不得。曰如何是一代時教。師曰。義例分明。

瑞州黃檗山慧禪師

洛陽人也。少出家。業經論。因增受菩薩戒。而歎曰。大士攝律儀。與吾本受聲聞戒。俱止持作犯也。然於篇聚增減。支本通別。制意且殊。既微細難防。復於攝善中。未甞行於少分。況饒益有情乎。且世間泡幻身命。何可留戀哉。由是置講課。欲以身捐於水中。飼鱗甲之類。念已將行。偶二禪者接之。款話說。南方頗多知識。何滯於一隅。師從此回志參尋。屬關津嚴緊。乃謂守吏曰。吾非翫山水。誓求祖道。他日必不忘恩也。吏者察其志。遂不苛留。且謂之曰。師既為法忘身。回時願無吝所聞。師欣謝。直造疎山。時仁和尚坐法堂受參。師先顧視大眾。然後致問曰。剎那便去時如何。山曰。畐塞虗空。汝作麼生去。師曰。畐塞虗空。不如不去。山便休。師下堂。參第一座。座曰。適來祇對甚奇特。師曰。此乃率爾。敢望慈悲開示愚昧。座曰。一剎那間還有擬議否。師於言下頓省禮謝。住後僧問。黃檗一路荒來久。今日當陽事若何。師曰虗空不假金鎚鍊。日月何曾待照人。師示滅。塔于本山。肉身至今如生。

延州伏龍山奉璘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橫身臥海。日裏挑燈。問如何是伏龍境。師曰。山峻水流急。三冬發異華。問和尚還愛財色也無。師曰。愛曰既是善知識。為甚麼却愛財色。師曰。知恩者少。師問火頭。培火了也未。曰低聲。師曰。甚麼處得這消息來。曰。不假多言。師曰。省錢易飽。吃了還饑。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長虀冷飯。曰太寂寞生。師曰。僧家合如是。

安州大安山省禪師

僧問。失路迷人。請師直指。師曰。三門前去。問舉步臨危。請師指月。師曰。不指月。曰為甚麼不指月。師曰。臨坑不推人。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和尚道。師曰。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問重重關鎻。信息不通時如何。師曰。爭得到這裏。曰到後如何。師曰。彼中事作麼生。問如何是真中真。師曰。十字路頭泥佛子。問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鎻難。金鎻牽不住。是甚麼人。師曰。向闍黎道即得。不可荒却大安山去也。

洪州百丈超禪師

海東人也。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金雞玉兔聽遶須彌。問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師曰。洞深雲出晚。澗曲水流遲。問某甲今日辭去。或有人問和尚說甚麼法。向他道甚麼。師曰。但道。大雄山頂上。虎生師子兒。

洪州天王院和尚

僧問國內按劒者是誰。師曰。天王。問。百骸俱潰散。一物鎮長靈。時如何。師曰。不墮無壞爛。問如何是佛。師曰。錯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師曰。門外列金剛。

常州正勤院蘊禪師

魏府韓氏子。幼而出家。老有童顏。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事若何。師曰。迥出簫韶外。六律豈能過。曰不過底事作麼生。師曰。聲前拍不散。句後覓無蹤。問如何是正勤一路。師曰。泥深三尺。曰如何到得。師曰。闍黎從甚麼處來。問如何是禪。師曰。石上蓮華火裏泉。曰如何是道。師曰。楞伽峰頂一莖草。曰禪道相去幾何。師曰。泥人落水木人撈。晉天福中順寂。葬于院側。經二稔門人發塔。覩全身儼然。髮爪俱長。乃闍維收舍利真骨重建塔焉。

襄州洞山瑞禪師

僧問。道有又無時如何。師曰。龍頭蛇尾。何間一劒。問如何是無生曲。師曰。未問已前。

京兆府三相和尚

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覓縫不得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對面不相見。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雪覆孤峰白。殘照露瑕痕。

青林虔禪師法嗣

  襄州萬銅山廣德延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山前人不住。山後人更忙。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無力登山水。茅戶絕知音。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始嗟黃葉落。又見柳條青。問盡大地是箇死屍。向甚麼處葬。師曰。北邙山下千丘萬丘。師不安。僧問。和尚患箇甚麼。師曰。無思不墜的。曰恁麼則。已知和尚病源也。師曰。你道老僧患甚麼。曰和尚忌口好。師便打。問如何是佛。師曰。畵戟門開見墜仙。僧後問悟空。畵戟門開見墜仙。意旨如何。空曰。直饒親見釋迦來。智者咸言不是佛。

襄州石門獻蘊禪師

京兆人也。初問青林。如何用心。得齊於諸聖。林仰面良久曰。會麼。師曰。不會。林曰。去。無子用心處。師禮拜乃契悟。更不他遊。遂作園頭。一日歸侍立次。林曰。子今日作甚麼來。師曰。種菜來。林曰。徧界是佛身。子向甚處種。師曰。金鉏不動土。靈苗在處生。林欣然。來日入園。喚蘊闍黎。師應喏。林曰。剩栽無影樹。留與後人看。師曰。若是無影樹。豈受栽邪。林曰。不受栽且止。你曾見他枝葉麼。師曰。不曾見。林曰。既不曾見。爭知不受栽。師曰。祇為不曾見。所以不受栽。林曰。如是如是。林將順寂。召師。師應諾。林曰。日轉西山後。不須取次安。師曰。雪滿金檀樹。靈枝萬古春。林曰。或有人問你金針線囊事。子道甚麼。師曰。若是毛羽相似者。某甲終不敢造次。初住南嶽蘭若。未幾遷夾山。道由潭州。時楚王馬氏出城延接。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大道。師曰。好大哥。御駕六龍千古秀。玉街排仗出金門。王大喜延入天冊府供養數日。方至夾山開堂。僧問。今日一會何異靈山。師曰。天垂寶蓋重重異。地湧金蓮葉葉新。曰未審將何法示人。師曰。無絃琴韻流沙界。清音普應大千機。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一曲宮商纔品弄。辨寶還他碧眼胡。曰恁麼則清流分洞下。滿月照青林去也。師曰。多子塔前分的意。至今異世度洪音。問如何是夾山正主。師曰。好手須知欒布作。韓光虗妄立功勳。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玉璽不離天子手。金箱豈許外人知。問不落機關。請師便道。師曰。湛月迅機無可比。君今曾問幾人來。曰即今問和尚。師曰。好大哥。雲綻不須藏九尾。恕君殘壽速歸丘。師以蠻夷作亂。遂離夾山。至襄州創石門寺。再振玄風。上堂。瑠璃殿上。光輝而日日無私。七寶山中。晃耀而頭頭有據。泥牛運步。木馬嘶聲。野老謳歌。樵人舞袖太陽路上。古曲玄音。林下相逢。更有何事。僧問。月生雲際時如何。師曰。三箇孩兒抱華皷。好大哥。莫來攔我毬門路。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常騎駿馬驟高樓。鐵鞭指盡胡人路。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徧界黃金無異色。往來遊子罷追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無相不居凡聖位。經行鳥道沒蹤由。問猛虎當軒時如何。師曰。性命不存。曰。恁麼則遭他毒手。師曰。一恁齩嚼。問如何是淨土中人。師曰。披毛遊火聚。戴角混塵泥。問道界無窮際。通身絕點痕時如何。師曰。渺渺白雲漫雪嶽。轉身玄路莫遲遲。曰未審。轉身路在甚麼處。師曰。石人舉手分明記。萬年枯骨笑時看。問如如不動時如何。師曰。有甚麼了日。曰如何即是。師曰。石戶非關鎻。般若寺遭焚。有人問曰。既是般若。為甚麼被火燒。師曰。萬里一條鐵。師應機多云好大哥。時稱大哥和尚。

韶州龍光諲禪師

僧問。人王與法王相見時如何。師曰。越國君王曾按劒。龍光一句不曾虧。上堂。良久曰。不煩。珍重。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胡風一扇。漢地成規。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拊掌顧視。問如何是龍光一句。師曰。不空罥索。曰學人不會。師曰。唵問。如何是極則為人處。師曰。殷勤囑付後來人。問賓頭盧一身。為甚麼赴四天下供。師曰。千江同一月。萬戶盡逢春。遂有偈曰。龍光山頂寶月輪。照耀乾坤爍暗雲。尊者不移元一質。千家影現萬家春。

郢州芭蕉和尚

僧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攏揔一木盆。問如何是道。師曰。或橫三。或竪五。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罷舉雲中信。半夜太陽輝。

定州石藏慧炬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樹帶滄浪色。山橫一抹青。問如何是伽藍。師曰。祇這是。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作麼作麼。曰忽遇客來。將何祇待。師曰。喫茶去。

白水仁禪師法嗣

  京兆府重雲智暉禪師

咸秦高氏子。總角之歲。好遊佛宇。誓志出家。父母不能止。禮圭峰溫禪師剃度。後謁白水。獨領微言。潛通秘鍵。尋回洛。卜于中灘。創溫室院。常施水給藥為事。有比丘患白癩。眾惡之。唯師與之摩洗如常。俄有神光異香。既而訝之。遂失所在。遺瘡痂馨香酷烈。遂聚而塑觀音像以藏之。師後忽欲歸終南圭峰舊居。一日閑步巖岫間。如常寢處。倐覩摩衲數珠。銅瓶椶笠。觸之即壞。謂侍者曰。此吾前身道具耳。就茲建寺。以酬宿因。當薙草間。有祥雲蔽日。屯于峰頂。久而不散。因目為重雲山。猛獸皆自引去。及塞龍潭以通徑。龍亦他徙。後唐明宗賜額曰長興。學侶臻萃。上堂。僧問。如何是歸根得旨。師曰。早是忘却不憶塵生。曰如何是隨照失宗。師曰。家遭劫賊。問。不憶塵生。如何是進身一路。師曰。足下已生草。前程萬丈坑。問要路坦然。如何踐履。師曰。我若指。汝則東西南北去也。問如何是重雲秤。師曰。任將天下勘。問如何是截鐵之言。師曰。寧死不犯。問如何是迦葉親聞底事。師曰。重雲記不得。問如何是重雲境。師曰。四時花蔟蔟。三冬異草青。師闡法四十餘年。節度使王彥超微時常從師遊。欲為沙門。師熟視曰。汝世緣深。當為我家垣墻。王公後果鎮永興。申弟子禮。師將順世。先與王公言別。囑護法門。王公泣曰。師忍棄弟子乎。師笑曰。借千年亦一別耳。及歸書偈示眾曰。我有一間舍。父母為修蓋。住來八十年。近來覺損壞。早擬移別處。事涉有憎愛。待他摧毀時。彼此無妨礙。乃跏趺而逝。塔于本山。

杭州瑞龍院幼璋禪師

唐相國夏侯孜之猶子也。大中初。伯父司空出鎮廣陵。師方七歲。遊慧照寺聞誦法華。志求出家。伯父初不允。因師絕飲食。不得已而許之。師慧遠禪師。後遊諸禪會薯山。白水。咸受心訣。咸通十三年至江陵。騰騰和尚囑之曰。汝往天台。尋靜而棲。遇安即止。已而又值憨憨和尚。撫而記曰。汝却後四十年。有巾子山下菩薩王於江南。當此時吾道昌矣。尋抵天台山。於靜安鄉創福唐院。乃契騰騰之言。又住隱龍院。中和四年。浙東饑疫。師於溫台明三郡。收[療-(日/小)+土]遺骸。時謂悲增大士。雪峰甞往見之。遺椶櫚拂子而去。天祐三年。錢尚父遣使童建。賷衣服香藥入山。致請至府庭。署志德大師。館于功臣堂。日親問法。師請。每年於天台山。建金光明道場。諸郡黑白大會。逾月而散。(光明大會始於師也)將辭歸山。王加戀慕。於府城建瑞龍院。(文穆王改為寶山院)延請開法。時禪門興盛。斯則憨憨懸記應矣。上堂。老僧頃年遊歷江外嶺南荊湖。但有知識叢林。無不參問來。蓋為今日與諸人聚會。各要知箇去處。然諸方終無異說。祇教當人歇却狂心。休從他覓。但隨方任真。亦無真可任。隨時受用。亦無時可用。設垂慈苦口。且不可呼晝作夜。更饒善巧。終不能指東為西。脫或能爾。自是神通作怪。非于我事。若是學語之流。不自省己知非。直欲向空裏採花。波中取月。還著得心力麼。汝今各且退思。忽然肯去。始知瑞龍老漢事不獲已。迂回太甚。還肯麼。時有僧問。如何是瑞龍境。師曰。道汝不見得麼。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後生可畏。問廓然無雲。如何是中秋月。師曰。最好是無雲。曰恁麼則一輪高挂。萬國同觀去也。師曰。揑目之子難與言。天成二年丁亥四月。乞墳塔于尚父。父命陸仁璋。於西關選勝地。建塔創院。改天台隱龍為隱迹塔畢。師入府庭辭尚父。囑以護法。尅期順寂。尚父悲悼遣僧正集在城宿德。迎引入塔。

白馬儒禪師法嗣

  興元府青剉山如觀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無底籃子拾生菜。問如何是青剉境。師曰。三冬華木秀九夏雪霜飛。

龍牙遁禪師法嗣

  潭州報慈藏嶼匡化禪師

僧問。心眼相見時如何。師曰。向汝道甚麼。問如何是實見處。師曰。絲毫不隔。曰恁麼則見也。師曰。南泉甚好去處。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昨夜三更送過江。問臨機便用時如何。師曰。海東有果樹頭心。問如何是。真如佛性。師曰。阿誰無。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郴連道永。問和尚年多少。師曰。秋來黃葉落。春到。便開花。問僧。甚處來。曰臥龍來。師曰。在彼多少時。曰經冬過夏。師曰。龍門無宿客。為甚麼在彼許多時。曰師子窟中無異獸。師曰。汝試作師子吼看。曰某甲若作師子吼。即無和尚。師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問如何是湖南境。師曰。艛船戰棹。曰還許學人遊翫也無。師曰。一任闍黎打僜。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如何祇對。師曰。分明記取。問情生智隔。想變體殊。祇如情未生時如何。師曰。隔曰。情未生時。隔箇甚麼。師曰。這箇梢郎子。未遇人在。問如何是龍牙山。師曰。益陽那邊。曰如何即是。師曰。不擬。曰如何是不擬去。師曰。恁麼則不是。問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師良久。却召僧。僧應諾。師曰。你去別時來。上堂一句徧大地。一句纔問。便道一句。問亦不道。僧問。如何是徧大地句。師曰。無空闕。曰如何是纔問便道句。師曰。低聲低聲。曰如何是問亦不道句。師曰。便合知時。

襄州含珠山審哲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寸釘纔入木。九牛拽不出。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門前神樹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貧兒抱子渡。恩愛競隨流。問僧。有亦不是。無亦不是。不有不無亦不是。汝本來名箇甚麼。曰學人已具名了。師曰。具名即不無。畢竟名箇甚麼。曰祇這莫便是否。師曰。且喜沒交涉。曰如何即是。師曰。親切處更請一問。曰學人道不得。請和尚道。師曰。別日來。與汝道。曰即今為甚麼不道。師曰。覓箇領話人不可得。又問僧。張王。李趙。不是汝本來姓。汝本來姓箇甚麼。曰與和尚同姓。師曰。同姓即且從。汝本來姓箇甚麼。曰待漢水逆流。却向和尚道。師曰。即今為甚麼不道。曰漢水逆流也未。師休去。問隨緣認得時如何。師曰。是甚麼。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別安排又爭得。曰不安排時如何。師曰。無位真人。問如何是真經。師曰。阿彌陀。

西川存禪師

僧問。學人解問。誵訛句。請師舉起訝人機。師曰。巢父不牽牛。許由不洗耳。問具足底人來。師還接否。師便打。

華嚴靜禪師法嗣

  鳳翔府紫陵匡一定覺禪師

初到蟠龍。見僧問碧潭清似鏡。蟠龍何處安。龍曰。沈沙不見底。浮浪足巑岏。師不肯。龍請師道。師曰。金龍迴透青霄外。潭中豈滯玉輪機。龍肯之。住後僧問。未作人身已前。作甚麼來師曰。石牛步步火中行。返顧休銜日中草。問智識路絕。思議併忘時如何。師曰。停囚長智。養病喪軀。

九峯滿禪師法嗣

  洪州同安院威禪師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路邊神樹子。見者盡擎拳。曰見後如何。師曰。室內無靈牀。渾家不著孝。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玉兔不曾知曉意。金烏爭肯夜頭明。問如何是同安一曲。師曰。靈琴不別人間韻。知音豈度伯牙門。曰未審何人和得。師曰。木馬嘶時從彼聽。石人拊掌阿誰聞。曰。或遇知音時如何。師曰。知音不度耳。達者豈同聞。師一日遊山。大眾隨後。師曰。堦前翠竹。砌下黃花。古人道。真如般若。同安即不然。有僧曰。古人也好和尚。師曰。不貪香餌味。可謂碧潭龍。曰諸方眼目不怪淵明。師曰。闍黎閉目中秋坐。却笑月無光。曰堦前翠竹砌下黃花。又作麼生。師曰。安南未伏。塞北那降。僧禮拜。師曰。名稱普聞。師問僧。寅晡飲啄無處藏身。你道有此道理麼。曰和尚作麼生。師打一拂子。僧曰。撲手征人徒誇好手。師曰。握鞭側帽。豈是闍黎。曰今古之道何處藏身。師曰。闍黎作麼生。僧珍重便出。師曰。未在。

北院通禪師法嗣

  京兆府香城和尚

初參北院。問曰。一似兩箇時如何。院曰。一箇賺汝。師乃有省。僧問。三光景色謝。照燭事如何。師曰。朝邑峰前卓五彩。曰不涉文彩事作麼生。師曰。如今特地過江來。問向上一路請師舉唱。師曰。釣絲鉤不出。問牛頭還得四祖意否。師曰。沙書下點落千字。曰下點後如何。師曰。別將一撮表人天。曰恁麼則人人有也。師曰。汝又作麼生。問囊無繫蟻之絲。廚絕聚蠅之糝。時如何。師曰。日捨不求。思從妄得。

五燈嚴統卷第十三

  五燈嚴統卷第十四

  青原下七世

  洞山延禪師法嗣

  瑞州上藍院慶禪師

初遊方。問雪峰。如何是雪峰的的意。峰以杖子敲師頭。師應諾。峰大笑。師後承洞山印解。開法上藍。僧問。如何是上藍無刃劒。師曰無。曰為甚麼無。師曰。闍黎。諸方自有。

洪州同安慧敏禪師

初參洞山。問諸聖以何為命。山曰。以不間斷。師曰。還有向上事也無。山曰有。師曰。如何是向上事。山曰。不從間斷。師於言下有省。住後僧問。請師一句。師曰。好記取。

金峰志禪師法嗣

  廬山天池智隆禪師

在金峰。普請般柴次。峰問。般柴人過水否。師曰。有一人不過水。曰不過水還般柴否。師曰。雖不般柴。也不得動著他。

鹿門真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智靜悟空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轉身處。師曰。臥單子下。問如何是道。師曰。鳳林關。曰學人不會。師曰。直至荊南。問如何是指歸之路。師曰。莫用伊。曰還使學人到也無。師曰。甚麼處著得汝。問靈山一會何異今時。師曰。不異如今。曰不異底事作麼生。師曰。如來密旨。迦葉不聞。問古澗寒泉甚麼人得飲。師曰。絕飢渴者。曰絕飢渴者如何得飲。師曰。東畎東流。西畎西流。

益州崇真禪師

僧問。如何是禪。師曰。澄潭釣至兔。曰如何是道。師曰。拍手笑清風。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泥揑三官土地堂。

襄州鹿門志行譚禪師

僧問。如何是實際理地。師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曰恁麼則事同一家也。師曰。隔須彌在。問遠遠投師。請師一接。師曰。從甚麼處來。曰江北來。師曰。南堂裏安下。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戌亥年生。

廬山佛手巖行因禪師

鴈門人也。首謁鹿門。師資契會。尋抵廬山。山之北有巖如五指。下有石窟。可三丈餘。師宴處其中。因號佛手巖和尚。江南李主三召不起。堅請就棲賢開堂。不逾月潛歸巖室。僧問。如何是對現色身。師竪一指。(法眼別云。還有也未)後示微疾。謂侍僧曰。日午吾去矣。及期僧報日午也。師下牀行數步。屹然立化。李主備香薪茶毗。塔于巖之陰。

曹山霞禪師法嗣

  嘉州東汀和尚

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石女紡麻縷。曰如何是却來底人。師曰。扇車關棙斷。問徧界是佛身。教某甲甚麼處立。師曰。孤峰頂上木人呌。紅焰輝中石馬嘶。

草庵義禪師法嗣

  泉州龜洋慧忠禪師

本州陳氏子。謁草庵。庵問。何方來。師曰。六眸峰。庵曰。還見六眸否。師曰。患非重瞳。庵然之。師尋回故山。屬唐武宗廢教例民其衣。暨宣宗中興。師曰。古人有言。上昇道士不受籙。成佛沙彌不具戒。祇為白衣。過中不食。不宇而禪。迹不出山者三十年。述三偈以自見。曰雪後始知松栢操。雲收方見濟河分。不因世主教還俗。那辨雞羣與鶴羣。多年塵事謾騰騰。雖著方袍未是僧。今日修行依善慧。滿頭留髮候然燈。形儀雖變道常存。混俗心源亦不昏。試讀善財巡禮偈。當時豈例作沙門。謂門弟子曰。眾生不能解脫者情累爾。悟道易明道難。僧問。如何得明道去。師曰。但脫情見。其道自明矣。夫明之為言信也。如禁蛇人。信其呪力藥力。以蛇綰弄。揣懷袖中無難。未知呪藥等力者。怖駭棄去。但諦見自心情見。便破今千疑萬慮。不得用者。未見自心者也。忽索香焚罷安然而化。全身葬于無了禪師塔之東。後數年塔忽坼裂連階丈餘。主僧將發視之。是夜宴寂中見無了。曰不必更發也。今為沈陳二真身。無了姓沈。見馬祖。

同安丕禪師法嗣

  洪州同安志禪師

先同安將示寂。上堂曰。多子塔前宗子秀。五老峰前事若何。如是三舉未有對者。末後師出曰。夜明簾外排班立。萬里歌謠道太平。安曰。須是這驢漢始得。住後。僧問。二機不到處如何舉唱。師曰。徧處不逢。玄中不失。問凡有言句盡落今時。學人上來請師直指。師曰。目前不現。句後不迷。曰向上事如何。師曰。迥然不換。標的即乖。

袁州仰山和尚

僧問如何是仰山境師曰。白雲峰下猿啼早。碧嶂巖前虎起遲。僧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寒來火畔坐。熱向澗邊行。

歸宗惲禪師法嗣

  廬山歸宗弘章禪師

僧問。學人有疑時如何。師曰。疑來多少時也。問小船渡大海時如何。師曰。較些子。曰如何得渡。師曰。不過來。問枯木生華時如何。師曰。把一朵來。問混然覓不得時如何。師曰。是甚麼。

嵆山章禪師法嗣

  隨州雙泉山道虔禪師

僧問。洪鐘未擊時如何。師曰。絕音響。曰擊後如何。師曰。絕音響。問如何是在道底人。師曰。無異念。問如何是希有底事。師曰。白蓮華向半天開。

雲居岳禪師法嗣

  楊州豐化院令崇禪師

舒州人也。僧問。如何是敵國一著碁。師曰。下將來。問一棒打破虗空時如何。師曰。把將一片來看。

澧州藥山忠彥禪師

僧問教中道。諸佛放光明。助發實相義。光明即不問。如何是實相義。師曰。會麼。曰莫便是否。師曰。是甚麼。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雲嶺龍昌月。神風洞上泉。

梓州龍泉和尚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不在闍黎分上。問學人欲跳萬丈洪崖時如何。師曰。撲殺。

護國澄禪師法嗣

  隨州護國知遠演化禪師

僧問。舉子入門時如何。師曰。緣情體物事作麼生。問乾坤休駐意。宇宙不留心時如何。師曰。總是戰爭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休。

隨州智門寺守欽圓照禪師

僧問。兩鏡相照。為甚麼中間無像。師曰。自己亦須隱。曰鏡破臺亡時如何。師竪起拳。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額上不貼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把火燒天徒自疲。

安州大安山崇教能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打動南山皷。唱起北山歌。問如何是三冬境。師曰。千山添翠色。萬樹鎻銀華。

頴州薦福院思禪師

僧問。古殿無佛時如何。師曰。梵音何來。曰不假修證如何得成。師曰。修證即不成。

隨州護國志朗圓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萬法之源。師曰。空中收不得。護國豈能該。

靈泉仁禪師法嗣

  郢州大陽慧堅禪師

初在靈泉。入室次泉問。甚麼處來。師曰。僧堂裏來。泉曰。為甚麼不築著露柱。師於言下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玄旨。師曰。壁上挂錢財。問如何是法王劒。師曰。腦後看。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師曰。佛殿裏懸幡。問不借時機用。如何話祖宗。師曰。老鼠齩腰帶。僧請益法身。師示偈曰。扶桑出日頭。黃河輥。底流。六六三十六。陝府灌鐵牛。

五峰遇禪師法嗣

  瑞州五峰紹禪師

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拍禪牀云。若不是仙陀。千里萬里。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迢迢十萬餘。

廣德延禪師法嗣

  襄州廣德義禪師

謁先廣德作禮。問曰。如何是和尚密密處。德曰。隱身不必須巖谷。闤闠堆堆覩者稀。師曰。恁麼則酌水獻華去也。德曰。忽然雲霧靄。闍黎作麼生。師曰。採汲不虗施。廣德忻然曰。大眾看取第二代廣德。師次踵住持。聚徒開法。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披蓑倒騎牛。草深不露角。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魚躍無源水。鸎啼枯木花。問如何是常在底人。師曰。臘月死蛇當大路。觸著傷人不奈何。問如何是學人相契處。師曰。方木逗圓孔。問如何是大寂滅海。師曰。閙市走馬不觸一人。曰如何是大通智勝佛。師曰。孤輪罷照妙峯頂。汝報巴猿莫斷腸。問如何是作無間業底人。師曰。猛火然鐺煑佛喋。師因事示偈曰。纔到洪山便跺根。四方八面不言論。他家自有眠雲志。蘆管橫吹宇宙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多年曆日雖無用。犯著應須總滅門。曰或遇新曆日又作麼生。師曰。運動修營無滯礙。何勞入市問孫臏。問時人有病醫王醫。醫王有病甚人醫。師展手日。與我診候看。曰不曾。師曰。須彌徒作藥。四海謾為湯。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和尚還傳也無。師曰。鐵丸驀口塞。難得解吞人。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雪寒向火。日暖隈陽。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蕩子無家計。飄蓬不自知。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茅戶挂珠簾。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龍樓鋪草坐。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東宮雖至嫡。不面聖堯顏。問有一室女。未曾嫁娉。生得一子。姓箇甚麼。師曰。偶然衫子破。閫外沒人縫。問如何是不落堦級底人。師曰。胎中童子眉如雪。問如何是不睡底眼。師曰。昨夜三更擘不開。問諦信底人。信箇甚麼。師曰。莫道冰無火。斯須紅焰生。問如何是密室。師曰。茅茨當大道。歷劫沒人敲。問如何是異日已前人。師曰。萬年枯木鳥。銜來。問懸崖峭峻還具得失也無。師曰。忻逢良。便好與一推。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鮓甕乍開蠅[口*(一/巾)][口*(一/巾)]。曰見後如何。師曰。底穿蕩盡冷湫湫。

襄州廣德周禪師

僧問。魚向深潭難避網。龍居淺水却難尋。時如何。師曰。徧體崑崙黑。通身一點霜。問貧子歸家時如何。師曰。入門不見面。處處故園春。問命盡祿絕時如何。師曰死。曰此人落歸何道。師曰。薰薰彌宇宙。爛壞莫能拈。問聞話不覺時如何。師曰。徧界沒聾人。誰是知音者。曰如何是知音者。師曰。斷絃續不得。歷劫響泠泠。問教中道。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此理如何。師曰。鹽又盡炭又無。曰鹽盡炭無時如何。師曰。愁人莫向愁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問如何得念念相應去。師曰。驚水魚龍散。曰念念相應後如何。師曰。海北天南各自行。不勞魚鴈通消息。

石門蘊禪師法嗣

  襄州石門慧徹禪師

僧問。金烏出海光天地。與此光陰事若何。師曰。龍出洞兮風雨至。海岳傾時日月明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也。師曰。露柱挂燈籠。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解接無根樹。能挑海底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少林澄九鼎。浪動百花新。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三門外松樹。子見生見長。問三身中那身是正。師曰。報化路頭橫鳥道。石人眼裏不栽花。問雲光作牛意旨如何。師曰。陋巷不騎金色馬。回途却著破襴衫。問年窮歲盡時如何。師曰。東村王老夜燒錢。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后羿不調弓。箭透三江口。問如何是佛。師曰。樵子度荒郊。騎牛草不露。曰如何是騎牛草不露。師曰。遮掩不得。問如何是靈利底物。師曰。古墓毒蛇頭戴角。又曰。維摩不離方丈室。文殊未到却先知。又曰。垢膩汗衫皂角洗。因令初上座領眾來參。師問。萬仞峰頭石牛吼。穿雲渡水意如何。初無對。師曰。山僧住持事大。參堂去。師後令僧下語。或云。久嚮和尚。或云。訪道尋師明的旨。覺了根源顯異機。師曰。當時初上座若下得這語。不將他作參學人。上堂。一切眾生本源佛性。譬如朗月當空。祇為浮雲翳障不得顯現。為明為照。為道為路。為舟為楫。為依為止。一切眾生本源佛性亦復如是。時汾陽昭和尚在眾。出問。朗月海雲遮不得。舒光直透水晶宮。時如何。師曰。石壁山河非障礙。閻浮界外任昇騰。陽曰。恁麼則千聖共傳無底鉢。時人皆唱太平歌。師曰。太平曲子如何唱。陽曰。不墮五音非關六律。師曰。還有人和得麼。陽曰。請和尚不悋慈悲。師曰。仁者善自保任。

含珠哲禪師法嗣

  洋州龍穴山和尚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騎虎唱巴歌。問既是善知識。為甚麼却與土地燒錢。師曰。彼上人者難為醻對。

唐州大乘山和尚

僧問。枯樹逢春時如何。師曰。世間希有。問如何是四方八面事。師曰。升子裏[跳-兆+孛]跳。斗子內轉身。

襄州延慶院歸皢慧廣禪師

僧問。言語道斷時如何。師曰。兩重公案。曰如何領會。師曰。分明舉似。問如何是鳳山境。師曰。好生看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識麼。

襄州含珠山真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含珠密意。同道者知。曰恁麼則不假羽翼便登霄漢去也。師曰鈍。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昧不得曰。磨後如何。師曰。黑如漆。

紫陵一禪師法嗣

  并州廣福道隱禪師

僧問。如何是指南一路。師曰。妙引靈機事。澄波顯異輪。問三家同到請。未審赴誰家。師曰。月印千江水。門門盡有僧。

紫陵微禪師

初到夾山。山問。近離甚處。師曰向北。山曰。是何宗徒。師曰。昔日老胡師子吼。頂門一裂至如今。住後僧問。如何是紫陵境。師曰。寂照燈光夜已深。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猿啼虎嘯。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師曰。磐陀石上栽松栢。問如何是大猛烈底人。師曰。石牛步步火中行。返顧休銜日中草。曰如何是五逆底人。師曰。放火夜燒無相宅。天明戴帽入長安。曰如何是孝順底人。師曰。步步手提無米飯。斂手堂前不舉頭。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紅爐焰上碧波流。

興元府大浪和尚

僧問。既是喝河神。為甚麼被水推却。師曰。隨流始得妙。住岸却成迷。

洪州東禪和尚

僧問。如何是密室。師曰。江水深七尺。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此去江南三十步。僧問。如何是新吳劒。師作拔劒勢。

同安威禪師法嗣

  陳州石鏡和尚

僧問。石鏡未磨。還鑒照否。師曰。前生是因。今生是果。

青原下八世

  谷隱靜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知儼宗教禪師

登州人也。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白雲南。傘蓋北。問如何是迦葉親聞底事。師曰。速須吐却。問如何是諸佛照不著處。師曰。問這山鬼窟作麼。曰照著後如何。師曰咄。精怪。問千山萬水如何登陟。師曰。舉步便千里萬里。曰不舉步時如何。師曰。亦千里萬里。

襄州普寧院法顯禪師

僧問。曩劫共住。為甚麼不識親疎。師曰誰。曰更待某甲道。師曰。將謂不領話。問千山萬水如何登陟。師曰。青霄無間路。到者不迷機。

同安志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緣觀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益陽水急魚行澀。白鹿松高鳥泊難。問家賊難防時如何。師曰。識得不為冤。曰識得後如何。師曰。貶向無生國裏。曰莫是他安身立命處也無。師曰。死水不藏龍。曰如何是活水龍。師曰。興波不作浪。曰忽然傾湫倒嶽時如何。師下座把住曰。莫教濕却老僧袈裟角。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葱嶺不傳唐土印。胡人謾唱太平歌。問如何是從上傳來底事。師曰。渡水胡僧無膝袴。背駝梵夾不持經。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南華裏。曰為甚在南華裏。師曰。為汝問正法眼。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寰中天子塞外將軍。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朗月懸空。室中暗坐。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密。師與瑞長老坐次。僧問。二尊不並化。為甚兩人居方丈。師曰。一亦非有。偈曰。梁山一曲歌。格外人難和。十載訪知音。未甞逢一箇。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亡僧幾時遷化。曰爭奈相送何。師曰。紅爐燄上絛絲縷。靉靆雲中不點頭。上堂。垂鈎四海祇釣獰龍。格外玄機為尋知己。上堂。垂絲千尺。意在深潭。一句橫空。白雲自異。孤舟獨棹。不犯清波。海上橫行。罕逢明鑒。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眾聖莫顯。師後示偈曰。紅燄藏吾身。何須塔用新。有人相肯重。灰裡邈全真。

歸宗章禪師法嗣

  東京普淨院常覺禪師

陳留李氏子。初訪歸宗聞法省悟。遂求出家。未幾歸宗將順寂。召師撫之曰。汝於法有緣。他後濟眾人莫測其量也。仍以披剃事屬諸門人。師至唐乾化二年落髮。明年納戒於東林寺甘露壇。尋遊五臺山還上都。於麗景門外獨居二載間。有北鄰信士張生者。請師供養。張素探玄理。因叩師垂誨。師乃隨宜開誘。張生於言下悟入。設榻留宿。至深夜與妻竊窺之。見師體徧一榻頭足俱出。及令婢僕視之即如常。倍加欽慕曰。弟子夫婦垂老。今願割宅之前堂。以裨丈室。師欣然受之。至後唐天成三年。遂成大院。賜額曰普淨。師以時機淺昧難任極旨。苟啟之非器。令彼招謗讟之咎。我寧不務開法。每月三八施浴僧道萬計。師甞謂諸徒曰。但得慧門無壅則福何滯哉。一日給事中陶穀入院致禮而問曰。經云。離一切相則名諸佛。今目前諸相紛然。如何離得。師曰。給事見。箇甚麼。陶欣然仰重。自是王公大人屢薦章服師號。皆却而不受。以開寶四年十二月二日示疾。十一日告眾囑付訖。右脇而化。

護國遠禪師法嗣

  懷安軍雲頂德敷禪師

初參護國。問曰。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時如何。國曰。罷攀雲樹三秋果。休弄碧潭孤月輪。師乃頓釋所疑。住後成都帥請就衙陞座。有樂營將出禮拜。起回顧下馬臺曰。一口吸盡西江水即不問。請師吞却堦前下馬臺。師展兩手。唱曰。細抹將來。營將猛省。

大陽堅禪師法嗣

  襄州石門聰禪師

僧問。大陽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騎牛不戴帽。正坐不偏行。

潭州北禪契念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眾流混不得。曰獨脫事如何。師曰。穿雲透石。問如何是不墜古今句。師曰。十五十六日月相逐。

石門徹禪師法嗣

  襄州石門紹遠禪師

初在石門作田頭。門問。如何是田頭水牯牛。師曰。角轉轟天地。朝陽處處春。他日門又問。水牯牛安樂否。師曰。水草不曾虧。曰田中事作麼生。師曰。深耕淺種。曰如法著。師曰。某甲不曾取次。住後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十方無異路。揭覺鳳林前。問先師已歸鴈塔去。當陽一句請師宣。師曰。脩羅掌內擎日月。夜叉足下蹋泥龍。問金龍不吐凡間霧。請師舉唱鳳凰機。師曰。白眉不展手。長安路坦平。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布袋盛烏龜。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孤峰對鳳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巖中殘雪處處分輝。問如何是和尚密作用。師曰。滴瀝非旨趣。千山不露身。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師曰。赤脚波斯鼻嗅天。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灰飛煙滅。白骨連天。師與病僧灸次。僧問。正當與麼時如何。師曰。通玄一脉大似流星。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白牛露地臥青谿。問生死之河如何過得。師曰。風吹荷葉浮萍草。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羊頭車子入長安。問生死浪前如何話道。師曰。毛袋橫身絕飲啄。青谿常臥太陽春。問如何是道。師曰。山深水冷。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金槌擊金鼓。問天陰日不出。光輝何處去。師曰。鐵蛇橫大路。通身黑似煙。問如何是宗乘中一句。師曰。石火夜燒山。大地齊合掌。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石牛攔古路。木馬驟高樓。

潭州北禪懷感禪師

僧問。如何是諸聖為人底句。師曰。紅輪當萬戶。光燭本無心。問師唱誰家曲。師曰。石戶不留心。洞玄通妙的問如何是佛。師曰。尺短寸長。

鄂州靈竹守珍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錫帶胡天雪。瓶添漢地泉。問迷悟不入諸境時如何。師曰。境從何來。曰恁麼則無諸境去也。師曰。龍頭蛇尾漢。

舒州四面山津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王字不著點。曰學人不會。師曰點。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山寒水冷。師有挂杖頌曰。四面一條杖。當機驗龍象。頭角稍低昂。電光臨背上。

嘉州承天義懃禪師

僧問。如何是承天境。師曰。兩江夾却青盲漢。一帶山藏赤脚蠻。問如何是諦實之言。師曰。措大巾子黑。

鳳翔府青峰義誠禪師

僧問。三際不生。是何人境界師曰。白雲連雪嶽。明月混魚鉤。曰未審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靈光爍破瑠璃色。大地明來絕點痕。問如何是青峰家風。師曰。向火喫甜瓜。

襄州廣德山智端禪師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著衣喫飯。曰見後如何。師曰。著衣喫飯。問如何是廣德山。師曰。當陽花易發。背陰雪難消。曰如何是山中人。師曰。朝霞不出門。暮霞行千里。

筠首座者

太原人也。自至石門逾三十年。叢林慕之。有僧請喫茶次。問如何是首座為人一著子。師曰。適來猶記得。曰即今又如何。師曰。好生點茶來。一日荷鉏入園。僧問三身中那一身去作務。師拄鉏而立。僧曰。莫便當也無。師攜鉏便行。

青原下九世

  谷隱儼禪師法嗣

  襄州谷隱契崇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番人皮裘胡人著。曰學人不會。此理如何。師曰。聾人側耳瘂人歌。

梁山觀禪師法嗣

  郢州大陽山警玄禪師

江夏張氏子。依智通禪師出家。十九為大僧。聽圓覺了義。講席無能及者。遂遊方。初到梁山。問如何是無相道場。山指觀音曰。這箇是吳處士畵。師擬進語。山急索曰。這箇是有相底。那箇是無相底。師遂有省。便禮拜。山曰。何不道取一句。師曰。道即不辭。恐上紙筆。山笑曰。此語上碑去在。師獻偈曰。我昔初機學道迷。萬水千山覓見知。明今辨古終難會。直說無心轉更疑。蒙師點出秦時鏡。照見父母未生時。如今覺了何所得。夜放烏雞帶雪飛。山謂洞上之宗可倚。一時聲價籍籍。山歿。辭塔至大陽謁堅禪師。堅讓席使主之。僧問。如何是大陽境。師曰。羸鶴老猿啼谷韻。瘦松寒竹鎻青煙。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作麼作麼。曰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滿瓶傾不出。大地沒饑人。上堂。嵯峨萬仞鳥道難通。劒刃輕氷誰當履踐。宗乘妙句語路難陳。不二法門淨名杜口。所以。達磨西來九年面壁始遇知音。大陽今日也大無端。珍重。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大洋海底紅塵起須彌頂上水橫流。師問。僧甚處來。曰洪山。師曰。先師在麼。曰在。師曰。在即不無。請渠出來。我要相見。僧曰聻。師曰。這箇猶是侍者。僧無對。師曰。喫茶去。上堂。諸禪德須明。平常無生句。妙玄無私句。體明無盡句。第一句通一路。第二句無賓主。第三句兼帶去。一句道得師子嚬呻。二句道得師子返擲。三句道得師子踞地。縱也周徧十方。擒也一時坐斷。正當恁麼時。作麼生通得箇消息。若不通得箇消息。來朝更獻楚王看。問如何是平常無生句。師曰。白雲覆青山。青山頂不露。曰如何是妙玄無私句。師曰。寶殿無人不侍立。不種梧桐免鳳來。曰如何是體明無盡句。師曰。手指空時天地轉。回途石馬出紗籠。曰如何是師子嚬呻。師曰。終無回顧意。爭肯落平常。曰如何是師子返擲。師曰。周旋往返全歸父。繁興大用體無虧。曰如何是師子踞地。師曰。迥絕去來機。古今無變異。問如何是大達底人。師曰。虗空類不得。曰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白。牛吐雪彩。黑馬上烏雞。上堂。撒手那邊千聖外。祖堂少室長根芽。鷺倚雪巢猶自可。更看白馬入蘆花。上堂。夜半烏雞抱鵠卵。天明起來生老鸛。鶴毛鷹觜鷺鷥身。却共烏鵶為侶伴。高入煙霄。低飛柳岸。向晚歸來子細看。依俙恰似雲中鴈。師甞釋曹山三種墮曰。此三語須明得轉位始得。一作水牯牛是類墮。師曰。是沙門轉身語。是異類中事。若不曉此意。即有所滯。直是要伊一念無私。即有出身之路。二不受食是尊貴墮。師曰須知那邊了却來這邊行履。若不虗此位即坐在尊貴。三不斷聲色是隨墮。師曰。以不明聲色故隨處墮。須向聲色裏有出身之路。作麼生是聲色外一句。乃曰。聲不自聲。色不自色。故云不斷指掌。當指何掌也。五位頌曰。正中偏。一輪皎潔正當天。宛轉虗玄事不彰。明暗祇在影中圓。偏中正。休觀朗月秦時鏡。隱隱猶如日下燈。明暗混融誰辨影。正中來。脉路玄玄絕迂迴。靜照無私隨處現。如行鳥道入[厂@(邱-丘+墨)]開。偏中至。法法無依即智智。橫身物外兩不傷。妙用玄玄善周備。兼中到。叶路當風無中道。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師神觀奇偉有威重。從兒稚中日祇一食。自以先德付授之重。足不越限。脇不至席。年八十嘆無可以繼者。遂作偈。并皮履布直裰。寄浮山遠禪師。使為求法器。偈曰。楊廣山頭草。憑君待價焞。異苗飜茂處。深密固靈根。偈尾云。得法者潛眾十年方可闡揚。遠拜而受之。遂贊師像曰。黑狗爛銀蹄。白象崑崙騎。於斯二無礙。木馬火中嘶。師天聖五年七月十九。陞座辭眾示寂。塔于本山。

鼎州梁山巖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新羅附子。蜀地當歸。

澧州藥山利昱禪師

上堂。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與諸上座同生。三世諸佛。與諸上座同參。三藏聖教。與諸上座同時。還信得及麼。若也信得及。陝府鐵牛吞却乾坤。雖然如是被法身礙却轉身不得。須知有出身之路。作麼生是諸上座出身之路。道道。良久曰。若道不得永沉苦海。珍重。僧問。格外之談。乞師垂示。師曰。要道也不難。曰恁麼則萬仞碧潭許垂一線也。師曰。大眾笑你。

鼎州羅紋得珍山主

僧問。親切處乞師指示。師曰。老僧元是廣南人。

石門遠禪師法嗣

  潭州道吾契詮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鳳嶺無私曲。如今天下傳。曰如何是道吾境。師曰。溪花含玉露。庭果落金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擁爐披古衲。曝日枕山根。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玉上青蠅。曰見後如何。師曰。紅爐焰裏冰。

懷安軍雲頂山鑒禪師

僧問。雪點紅爐。請師驗的。師曰。王婆煑[飢-几+追]。曰爭奈即今何。師曰。猶嫌少在。

鄧州廣濟方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騎牛趂春草。背却少年爺。問寶劒未磨時如何。師曰。烏龜啗黑豆。曰磨後如何。師曰。庭柱挂燈籠。曰如何是修行。師曰。庭柱傷寒。

果州青居山昇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金雞啼石戶。得意逐波清。曰未審是誰之子。師曰。謝汝就門罵詈。

北禪感禪師法嗣

  濠州南禪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冬月深林雨。三春平地風。問如何是大道根源。師曰。雲興當午夜。石虎呌連霄。

青原下十世

  大陽玄禪師法嗣

  舒州投子義青禪師

青社李氏子。七齡頴異。往妙相寺出家試經得度習百法論。未幾歎曰。三祇塗遠。自困何益。乃入洛聽華嚴。義若貫珠。甞讀諸林菩薩偈。至即心自性。猛省曰。法離文字。寧可講乎。即棄游宗席。時圓鑑禪師居會聖巖。一夕夢畜青色鷹為吉徵。屆旦師來。鑑禮延之。令看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因緣。經三載。一日問曰。汝記得話頭麼。試舉看。師擬對。鑑掩其口。師了然開悟。遂禮拜。鑑曰。汝妙悟玄機邪。師曰。設有也須吐却。時資侍者在旁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師回顧曰。合取狗口。若更忉忉我即便嘔。自此復經三年。鑑時出洞下宗旨示之。悉皆妙契。付以大陽頂相皮履直裰。囑曰。代吾續其宗風。無久滯此。善宜護持。遂書偈送曰。須彌立太虗。日月輔而轉。羣峰漸倚他。白雲方改變。少林風起叢。曹溪洞簾卷。金鳳宿龍巢。宸苔豈車碾。令依圓通秀禪師。師至彼無所參問。唯嗜睡而已。執事白通曰。堂中有僧日睡。當行規法。通曰是誰。曰青上座。通曰未可。待與按過。通即曳杖入堂。見師正睡。乃擊牀呵曰。我這裏無閑飯與上座喫了打眠。師曰。和尚教某何為。通曰。何不參禪去。師曰。美食不中飽人喫。通曰。爭奈大有人不肯上座。師曰。待肯堪作甚麼。通曰。上座曾見甚麼人來。師曰浮山。通曰。怪得恁麼頑賴。遂握手相笑歸方丈。由是道聲籍甚。初住白雲。次遷投子。上堂。召大眾曰。若論此事。如鸞鳳沖霄不留其迹。羚羊挂角那覓乎蹤。金龍不守於寒潭。玉兔豈棲於蟾影。其或主賓若立。須威音世外搖頭。問答言陳。仍玄路旁提為唱。若能如是猶在半途。更若凝眸不勞相見。上堂。宗乘若舉。凡聖絕蹤。樓閣門開。別戶相見。設使卷簾悟去。豈免旁觀。春遇桃華。重增眼病。所以。古人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諸仁者既是不傳。為甚鐵牛走過新羅國裏。遂喝曰。達者須知暗裏驚。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威音前一箭。射透兩重山。曰如何是相傳底事。師曰。全因淮地月。得照郢陽春。曰恁麼則入水見長人也。師曰。祇知荊玉異。那辨楚王心。僧禮拜。師以拂子擊之。復曰。更有問話者麼。如無彼此著便。問和尚適來拈香祝延聖壽。且道當今年多少。師曰。月籠丹桂遠。星拱北辰高。曰南山直聳齊天壽。東海洪波比福源。師曰。雙鳳朝金闕。青松古韻高。曰聖壽已蒙師指示。治化乾坤事若何。師曰。不如緘口退。却是報皇恩。上堂。默沉陰界。語落深坑。擬著則天地懸殊。棄之則千生萬劫。洪波浩渺。白浪滔天。鎮海明珠。在誰收掌。良久。卓拄杖曰。百雜碎。上堂。孤村陋店莫挂瓶盂。祖佛玄關橫身直過。早是蘇秦觸塞求路難回。項主臨江何逃困命。諸禪德到這裏。進則落於天魔。退則沈於鬼趣。不進不退正在死水中。諸仁者作麼生得平穩去。良久曰。任從三尺雪。難壓寸靈松。師作五位頌并序。夫。長天一色。星月何分。大地無偏。枯榮自異。是以法無異法。何迷悟而可及。心不自心。假言象而提唱。其言也。偏圓正到兼帶叶通。其法也。不落是非。豈關萬象。幽旨既融於水月。宗源派混於金河。不墜虗凝。回途復妙。頌曰。正中偏。星河橫轉月明前。彩氣夜交天未曉。隱裏俱彰暗裏圓。偏中正。夜半天明羞自影。朦朦霧色辨何分。混然不落秦時鏡。正中來。火裏金雞坐鳳臺。玄路倚空通脉上。披雲鳥道出塵埃。兼中至。雪仞籠身不回避。天然猛將兩不傷。暗裏全施善周備。兼中到。解走之人不觸道。一般拈掇與君殊。不落是非方始妙。師示寂書偈曰。兩處住持。無可助道。珍重諸人。不須尋討。投筆奄息。闍維多靈異。茲不盡具。獲設利五色。同靈骨塔于寺北三峰庵。

郢州興陽清剖禪師

在大陽作園頭。種瓜次。陽問。甜瓜何時得熟。師曰。即今熟爛了也。曰揀甜底摘來。師曰。與甚麼人喫。曰不入園者。師曰未審。不入園者還喫也無。曰汝還識伊麼。師曰。雖然不識不得不與。陽笑而去。住後上堂。西來大道。理絕百非。句裏投機。全乖妙旨。不已而已。有屈祖宗。豈況忉忉。有何所益。雖然如是。事無一向。且於唱教門中通一線道。大家商量。僧問。娑竭出海乾坤震。覿面相呈事若何。師曰。金翅鳥王當宇宙。箇中誰是出頭人。曰忽遇出頭時又作麼生。師曰。似鶻提鳩君不信。髑髏前驗始知真。曰恁麼則叉手當胷退身三步也。師曰。須彌座下烏龜子。莫待重遭點額回。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師曰。月照千江靜。孤燈海底明。鄭金部問和尚甚麼時開堂。師曰。不歷僧祇數。日月未生前。師臥疾次。大陽問。是身如泡幻。泡幻中成辦。若無箇泡幻。大事無由辦。若要大事辦。識取箇泡幻。作麼生。師曰。猶是這邊事。陽曰。那邊事作麼生。師曰。匝地紅輪秀。海底不栽花。陽笑曰。乃爾惺惺邪。師喝曰。將謂我忘却竟爾趨寂。

南嶽福嚴審承禪師

侍立大陽次。陽曰。有一人徧身紅爛。臥在荊棘林中。周匝火圍。若親近得。此人大敞鄽開。若親近不得。時中以何為據。師曰。六根不具。七識不全。陽曰。你教伊出來。我要見伊。師曰。適來別無左右祇對和尚。陽曰。官不容針。師便禮拜。(師後至華嚴隆和尚處舉前話。隆曰。〔冷〕如毛粟。〔細〕如冰雪)李相公特上。山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庭前栢樹。公如是三問。師如是三答。公欣然乃有頌曰。出沒雲閑滿太虗。元來真相一塵無。重重請問西來意。唯指庭前栢一株。

惠州羅浮山顯如禪師

初到大陽。陽問。汝是甚麼人。曰益州。陽曰此去幾里。曰五千里。陽曰。你與麼來還曾踏著麼。曰不曾踏著。陽曰。汝解騰空那。曰不解騰空。陽曰。爭得到這裏。曰步步不迷方。通身無辨處。陽曰。汝得超方三昧邪。曰聖心不可得。三昧豈彰名。陽曰。如是。如是。汝應信此。即本體全彰。理事不二。善自護持。住後僧問。如何是羅浮境。師曰。突兀侵天際。巍峩鎮海涯。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頂上白雲散。足下黑煙生。

襄州白馬歸喜禪師

初問大陽。學人蒙昧。乞指箇入路。陽曰得。良久乃召師。師應諾。陽曰。與你箇入路。師於言下有省。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善犬帶牌。問如龜藏六時如何。師曰。布袋裏弓箭。問不著佛求。不著法求。當於何求。師曰。村人跪拜石師子。曰意旨如何。師曰。社樹下設齋。上堂急走即蹉過。慢行趂不上。沒量大衲僧無計奈何。有多口饒舌底出來。僧問。一句即不問。如何是半句。師曰。投身擲下。曰這箇是一句也。師曰。半句也摸不著。問如何是閴寂之門。師曰。莫閙莫閙。

郢州大陽慧禪師

僧問。漢君七十二陣大霸寰中。和尚臨筵不施寸刃。承誰恩力。師曰。杲日當軒際。森羅一樣觀。曰恁麼則。金烏凝秀色。玉兔瑞雲深。師曰。滴瀝無私旨。通方一念玄。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麤布直裰重重補。日用鉏頭旋旋揩。曰向上客來如何祇待。師曰。要用便用。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日出東方。月落西戶。復示頌曰。朝朝日出東方。夜夜月落西戶。如今大宋宮家。盡是金枝玉樹。

越州雲門山靈運寶印禪師

上堂。夜來雲雨散長空。月在森羅萬象中。萬象靈光無內外。當明一句若為通。不見僧問大哥和尚云。月生雲際時如何。大哥曰三箇孩兒抱花鼓。莫來攔我毬門路。月生雲際是明甚麼邊事。三箇孩兒抱花鼓。擬思即隔。莫來攔我毬門路。須有出身處始得。若無出身處。也似黑牛臥死水。出身一句作麼生道。不勞久立。

懷安軍雲頂海鵬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疑底人。師曰。畢鉢巖中面面相覷。曰如何是不疑底人。師曰。如是我聞。須彌粉碎。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達磨逢梁武。摩騰遇漢明。

復州乾明機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此問不虗。問如何是東禪境。師曰。定水不曾離舊岸。紅塵爭敢入波來。

梁山巖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善冀禪師

僧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莫眼華。問和尚幾時成佛。師曰。且莫壓良為賤。曰為甚麼不肯承當。師曰。好事不如無。師頌魯祖面壁曰。魯祖三昧最省力。纔見僧來便面壁。若是知心達道人。不在揚眉便相悉。

道吾詮禪師法嗣

  相州天平山契愚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杖皷兩頭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鎮州蘿蔔石含茶。居士問。法無動搖時如何。師曰。你從潞府來。士曰。一步也不曾驀。師曰。因甚得到這裏。士曰。和尚睡語作麼。師曰。放你二十棒。官人問。無鄰可隔。為甚麼不相見。師曰。怨阿誰。師廊下行次。見僧。以拄杖示之。僧便近前接。師便打。

青原下十一世

  投子青禪師法嗣

  東京天寧芙蓉道楷禪師

沂州崔氏子。自幼學辟穀隱伊陽山。後遊京師。籍名術臺寺。試法華得度。謁投子於海會。乃問佛祖言句如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處也無。子曰。汝道寰中天子敕。還假堯舜禹湯也無。師欲進語。子以拂子摵師口曰。汝發意來。早有三十棒也。師即開悟再拜便行。子曰。且來闍黎。師不顧。子曰。汝到不疑之地邪。師即以手掩耳。後作典座。子曰。廚務勾當不易。師曰不敢。子曰。煑粥邪蒸飯邪。師曰。人工淘米著火。行者煑粥蒸飯。子曰。汝作甚麼。師曰。和尚慈悲放他閑去。一日侍投子遊菜園。子度拄杖與師。師接得便隨行。子曰。理合恁麼。師曰。與和尚提鞋挈杖也不為分外。子曰。有同行在。師曰。那一人不受教。子休去。至晚問師。早來說話未盡。師曰。請和尚舉。子曰。卯生日。戌生月。師即點燈來。子曰。汝上來下去總不徒然。師曰。在和尚左右。理合如此。子曰。奴兒婢子誰家屋裏無。師曰。和尚年尊闕他不可。子曰。得恁麼殷勤。師曰。報恩有分。住後僧問。胡家曲子。不墮五音。韻出青霄。請師吹唱。師曰。木雞啼夜半。鐵鳳呌天明。曰恁麼則一句曲含千古韻。滿堂雲水盡知音。師曰。無舌童兒能繼和。曰作家宗師人天眼目。師曰。禁取兩片皮。問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如何是不露底事。師曰。滿船空載月。漁父宿蘆花。問如何是曹洞家風。師曰。繩牀風雨爛。方丈草來侵。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足下已生草。舉步落危坡。上堂。晝入祇陀之苑。皓月當天。夜登靈鷲之山。太陽溢目。烏鵶似雪。孤鴈成羣。鐵狗吠而凌霄。泥牛鬥而入海。正當恁麼時。十方共聚。彼我何分古佛場中。祖師門下。大家出一隻手。接待往來知識。諸仁者且道成得箇甚麼事。良久曰。剩栽無影樹。留與後人看。上堂。纔陞此座。已涉塵勞。更乃凝眸自彰瑕玷。別傳一句。勾賊破家。不失本宗。狐狸戀窟。所以。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眾生。並為增語。到這裏。回光返照。撒手承當。未免。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上堂。喚作一句。已是埋沒宗風。曲為今時。通途消耗。所以借功明位。用在體處。借位明功。體在用處。若也體用雙明。如門扇兩開不得。向兩扇上著意。不見新豐老子道。峰巒秀異。鶴不停機。靈木迢然。鳳無依倚。直得。功成不處。電火難追。擬議之間。長途萬里。上堂。臘月三十日已前即不問。臘月三十日事作麼生。諸仁者到這裏。佛也為你不得。法也為你不得。祖師也為你不得。天下老和尚也為你不得。山僧也為你不得。閻羅老子也為你不得。直須盡却今時去。若也盡却今時。佛也不奈他何。法也不奈他何。祖師也不奈他何。天下老和尚也不奈他何。山僧也不奈他何。閻羅老子也不奈他何。諸人且道。如何是盡却今時底道理。還會麼。明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問如何是道。師曰。無角泥牛犇夜欄。上堂。鐘鼓喧喧報未聞。一聲驚起夢中人。圓常靜應無餘事。誰道觀音別有門。良久曰。還會麼。休問補陀巖上客。鶯聲啼斷海山雲。上堂拈拄杖曰。這裏薦得。盡是諸佛建立邊事。直饒東涌西沒卷舒自在。也未夢見七佛已前消息。須知有一人不從人得。不受教詔。不落階級。若識此人一生參學事畢。驀召大眾曰。更若凝眸不勞相見。上堂。良久曰。青山常運步。石女夜生兒。便下座。上堂。假言唱道落在今時。設使無舌人解語。無脚人能行。要且未能與那一人相應。還會麼。龍吟徒側耳。虎嘯謾沉吟。問如何是兼帶之語。師曰。妙用全施該世界。木人閑步火中來。曰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眾人皆見。曰未審見箇甚麼。師曰。東壁打西壁。大觀初。開封尹李孝壽奏。師道行卓冠叢林。宜有褒顯。即賜紫方袍。號定照禪師。內臣持勑命至。師謝恩竟。乃陳己志。出家時甞有重誓。不為利名。專誠學道。用資九族。苟渝願心。當弃身命。父母以此聽許。今若不守本志。竊冐寵光。則佛法親盟背矣。於是修表具辭。復降旨京尹堅俾受之。師確守不回。以拒命坐罪。奉旨下棘寺與從輕寺。吏聞有司。欲徒淄州。有司曰。有疾與免刑。及吏問之。師曰。無疾。曰何有灸瘢邪。師曰。昔者疾。今日愈。吏令思之。師曰。已悉厚意。但妄非所安。乃恬然就刑而行。從之者如歸市。及抵淄川僦居。學者愈親。明年冬。勑令自便。庵於芙蓉湖心。道俗川湊。示眾曰。夫出家者。為厭塵勞。求脫生死。休心息念。斷絕攀緣。故名出家。豈可以等閑利養埋沒平生。直須兩頭撒開中間放下。遇聲遇色如石上栽花。見利見名似眼中著屑。況從無始以來。不是不曾經歷。又不是不知次第。不過翻頭作尾。止於如此。何須苦苦貪戀。如今不歇更待何時。所以。先聖教人祇要盡却今時。能盡今時更有何事。若得心中無事。佛祖猶是冤家。一切世事自然冷淡。方始那邊相應。你不見。隱山至死不肯見人。趙州至死不肯告人。匾擔拾橡栗為食。大梅以荷葉為衣。紙衣道者祇披紙。玄泰上座祇著布。石霜置枯木堂。與人坐臥祇要死了你心。投子使人辦米。同煑共[(歹*又)/食]。要得省取你事。且從上諸聖有如此榜樣。若無長處如何甘得。諸仁者若也於斯體究的不虧人。若也不肯承當。向後深恐費力。山僧行業無取。忝主山門。豈可坐費常住。頓忘先聖付囑。今者輒斆古人為住持體例。與諸人議定。更不下山。不赴齋。不發化主。唯將本院莊課一歲所得。均作三百六十分。日取一分用之。更不隨人添減。可以備飯則作飯。作飯不足則作粥。作粥不足則作米湯。新到相見茶湯而已。更不煎點。唯置一茶堂。自去取用。務要省緣。專一辦道。又況活計具足。風景不踈。華解笑。鳥解啼。木馬長鳴。石牛善走。天外之青山寡色。耳畔之鳴泉無聲。嶺上猿啼。露濕中宵之月。林間鶴唳。風回清曉之松。春風起時枯木龍吟。秋葉凋而寒林華散。玉堦鋪苔蘚之紋。人面帶烟霞之色。音塵寂爾。消息宛然。一味蕭條無可趣向。山僧今日向諸人面前說家門。已是不著便。豈可更去陞堂入室。拈槌竪拂。東喝西棒。張眉努目。如癎病發相似。不唯屈沉上座。況亦辜負先聖。你不見。達磨西來少室山下面壁九年。二祖至於立雪斷臂。可謂受盡艱辛。然而達磨不曾措了一詞。二祖不曾問著一句。還喚達磨作不為人得麼。二祖做不求師得麼。山僧每至說著古聖做處。便覺無地容身。慚愧後人軟弱。又況百味珍羞遞相供養。道我四事具足。方可發心。祇恐做手脚不迭。便是隔生隔世去也。時光似箭。深為可惜。雖然如是更在他人從長相度。山僧也強教你不得。諸仁者還見古人偈麼。山田脫粟飯。野菜淡黃韲。喫則從君喫。不喫任東西。伏惟同道各自努力。珍重。政和七年冬。賜額曰華嚴禪寺。八年五月十四日。索筆書偈。付侍僧曰。吾年七十六。世緣今已足。生不愛天堂。死不怕地獄。撒手橫身三界外。騰騰任運何拘束。移時乃逝。

隨州大洪山報恩禪師

衛之黎陽劉氏子。世皆碩儒。師未冠舉方略擢上第。後厭塵境。請于朝乞謝簪紱為僧。上從其請。遂遊心祖道。至投子未久。即悟心要。子曰汝再來人也。宜自護持。辭謁諸名宿。皆蒙印可。丞相韓公縝請。開法於西京少林。未幾大洪革律為禪。詔師居之。上堂。五五二十五。案山雷主山雨。明眼衲僧。莫教錯舉。僧問。九鼎澄波即不問。為祥為瑞事如何。師曰。古今不墜。曰這箇且拈放一邊。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太無厭生。曰作家宗師。師曰。也不消得。上堂。如斯話會。誰是知音。直饒向一句下千眼頓開。端的有幾箇。是迷逢達磨。諸人要識達磨祖師麼。乃舉手作揑勢曰。達磨鼻孔在少林手裏。若放開去也。從教此土西天。說黃道黑。欺胡謾漢。若不放過。不消一揑。有人要與祖師作主。便請出來與少林相見。還有麼。良久曰果然。上堂。拈起拄杖曰。昔日德山臨濟信手拈來。便能坐斷十方壁立千仞。直得冰河焰起枯木花芳。諸人若也善能橫檐竪夯。徧問諸方。苟或不然。少林倒行此令去也。擊禪牀一下。僧問。一箭一羣即不問。一箭一箇事如何。師曰。中也。曰還端的也無。師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曰恁麼則石鞏猶在。師曰。非但一箇兩箇。曰好事不如無。師曰。穿却了也。問三玄三要即不問。五位君臣事若何。師曰。非公境界。曰恁麼則石人拊掌木女呵呵。師曰。杓卜聽虗聲。熟睡饒譫語。曰若不上來伸此問。焉能得見少林機。師曰。放過即不可。隨後便打。上堂。橫按拄杖曰。便與麼休去已落二三。更若忉忉終成異見。既到這裏。又不可弓折箭盡去也。且衲僧家。遠則能照。近則能明。乃拈起拄杖曰。穿却德山鼻孔。換却臨濟眼睛。掀翻大海。撥轉虗空。且道三千里外誰是知音。於斯明得大似杲日照天。苟或未明。不免雲騰致雨。卓一下。問祖師西來九年面壁。最後一句請師舉唱。師曰。面黑眼睛白。師甞設百問以問學者。其略曰。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忘。為甚麼。一稱南無佛。罪滅河沙劫。又作此○相曰。森羅萬象總在其中。具眼禪人試請甄別。上堂。拈拄杖曰。看看。大地雪漫漫。春來特地寒。靈峯與少室。料掉不相干。休論佛意祖意。謾謂言端語端。鐵牛放去無蹤跡。明月蘆花君自看。卓拄杖下座。師素與無盡居士張公商英友善。無盡甞以書問三教大要曰。清涼疏第三卷西域邪見不出四見。此方儒道亦不出此四見。如莊老計自然為因能生萬物。即是邪因。易曰太極生兩儀。太極為因亦是邪因。若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能生萬物。亦是邪因。若計一為虗無則是無因。今疑老子自然。與西天外道自然不同。何以言之老子。曰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無欲則常。有徼則已入其道矣。謂之邪因。豈有說乎。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不測之謂神。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今乃破陰陽變易之道為邪因。撥去不測之神。豈有說乎。望紙後批示以斷疑網故也。師答曰。西域外道宗多途。要其會歸。不出有無四見而已。謂有見。無見。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也。蓋不即一心為道則道非我有。故名外道。不即諸法是心則法隨見異。故名邪見。如謂之有。有則有無。如謂之無。無則無有。有無則有見競生。無有則無見斯起。若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亦猶是也。夫不能離諸見則無以明自心。無以明自心則不能知正道矣。故經云言詞所說法。小智妄分別。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又曰。有見即為垢。此則未為見。遠離於諸見。如是乃見佛。以此論之。邪正異途。正由見悟殊致故也。故清涼以莊老計道法自然能生萬物。易謂太極生兩儀。一陰一陽之謂道。以自然太極為因。一陰一陽為道能生萬物。則是邪因。計一為虗無。則是無因。甞試論之。夫三界唯心萬緣一致。心生故法生。心滅故法滅。推而廣之。彌綸萬有而非有。統而會之。究竟寂滅而非無。非無亦非非無。非有亦非非有。四執既亡百非斯遣。則自然因緣皆為戲論。虗無真實俱是假名矣。至若謂太極陰陽能生萬物。常無常有斯為眾妙之門。陰陽不測是謂無方之神。雖聖人設教示悟多方。然既異一心。寧非四見何以明之。蓋虗無為道。道則是無。若自然。若太極。若一陰一陽為道。道則是有。常無常有則是亦無亦有。陰陽不測則是非有非無。先儒或謂。妙萬物謂之神。則非物。物物則亦是無。故西天諸大論師。皆以心外有法為外道。萬法唯心為正宗。蓋以心為宗。則諸見自亡。言雖或異。未足以為異也。心外有法則諸見競生。言雖或同。未足以為同也。雖然儒道聖人固非不知之。乃存而不論耳。良以未即明指一心為萬法之宗。雖或言之猶不論也。如西天外道。皆大權菩薩示化之所施為。橫生諸見。曲盡異端。以明佛法。是為正道。此其所以為聖人之道。順逆皆宗。非思議之所能知矣。故古人有言。緣昔真宗未至。孔子且以繫心。今知理有所歸。不應猶執權教。然知權之為權。未必知權也。知權之為實。斯知權矣。是亦周孔老莊設教立言之本意。一大事因緣之所成始所成終也。然則三教一心同途異轍。究竟道宗本無言說。非維摩大士孰能知此意也。

沂州洞山雲禪師

上堂。秋風卷地。夜雨翻空。可中別有清涼。箇裏更無熱惱。是誰活計。到者方知。纔落見聞。即居途路。且道到家後如何。任運獨行無伴侶。不居正位不居偏。

長安福應文禪師

上堂。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直下便承當。錯認弓為矢。惺惺底築著磕著。懵懂底和泥合水。龜毛拂逼塞虗空。兔角杖撑天拄地。日射珊瑚林。知心能幾幾。擊禪牀下座。

滁州龍蟠聖壽曇廣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楊廣山頭雲靄靄。月華庵畔栢青青。曰恁麼則投子嫡嗣大陽親孫也。師曰。未跨鐵牛。棒如雨點。曰今日已知端的。師曰。一任敲甎打瓦。

青原下十二世

  芙蓉楷禪師法嗣

  鄧州丹霞子淳禪師

劒州賈氏子。弱冠為僧。徹證於芙蓉之室。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肇法師恁麼道。祇解指蹤話跡。且不能拈示於人。丹霞今日擘開宇宙打破形山。為諸人拈出。具眼者辨取。以拄杖卓一下。曰還見麼。鷺鷥立雪非同色。明月蘆花不似他。上堂。舉德山示眾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德山恁麼說話。可謂是祇知入草求人。不覺通身泥水。子細觀來祇具一隻眼。若是丹霞則不然。我宗有語句。金刀剪不開。深深玄妙旨。玉女夜懷胎。上堂。亭亭日午猶虧半。寂寂三更尚未圓。六戶不曾知暖意。往來常在月明前。上堂。寶月流輝。澄潭布影。水無蘸月之意。月無分照之心。水月兩忘。方可稱斷。所以道。昇天底事直須颺却。十成底事直須去却。擲地金聲不須回顧。若能如是。始解向異類中行。諸人到這裏還相委悉麼。良久曰。常行不舉人間步。披毛戴角混塵泥。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金菊乍開蜂競採。曰見後如何。師曰。苗枯華謝了無依。宣和己亥春示寂。塔全身於洪山之南。

東京淨因枯木法成禪師

嘉興崇德人也。上堂。燈籠忽爾笑咍咍。如何露柱亦懷胎。天明生得白頭女。至今游蕩不歸來。這冤家。好歸來。黃花與翠竹。早晚為誰栽。上堂。知有佛祖向上事。方有說話分。諸禪德且道。那箇是佛祖向上事。有箇人家兒子。六根不具。七識不全。是大闡提。無佛種性。逢佛殺佛。逢祖殺祖。天堂收不得。地獄攝無門。大眾還識此人麼。良久曰。對面不仙陀。睡多饒寐語。上堂。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但了歸元性。何愁方便門。諸人要會歸元性麼。露柱將來作木杓。旁人不肯任從伊。要會方便門麼。木杓將來作露柱。撑天拄地也相宜。且道。不落方便門一句作麼生道。三十年後莫教錯舉。

洪州寶峯闡提惟照禪師

簡州李氏子。幼超邁而惡俗。一日授書。至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遽曰。凡聖本一體。以習故差別。我知之矣。即趨成都。師鹿苑清泰。年十九剃染登具。泰令聽起信於大慈。師輒歸臥。泰詰之。師曰。既稱正信。大乘豈言說所能。了乃虗心游方。謁芙蓉於大洪。甞夜坐。閣道適風雪震。薄聞警盜者傳呼過之。隨有所得。辭去。大觀中。芙蓉嬰難。師自三吳欲趨沂水。僕夫迷道。師舉杖擊之。忽大悟。嘆曰是地非鼇山也邪。比至沂。芙蓉望而喜曰。紹隆吾宗必子數輩矣。因留躬耕湖上累年。智證成就。出領招提。遷甘露三祖。宣和壬寅詔補圓通。棄去復居泐潭。上堂。古佛道我初成正覺。親見大地眾生悉皆成正覺。後來又道。深固幽遠無人能到。[囗@力]。沒見識漢好龍頭蛇尾。便下座。上堂。過去諸佛已入涅槃了也。汝等諸人不應追念。未來諸佛未出於世。汝等諸人不要妄想。正當今日你是何人。參。上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君子不由也。二邊不立。中道不安時作麼生。拈拄杖曰。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上堂太陽門下妙唱彌高。明月堂前知音蓋寡。不免。舟橫江渚。棹舉清波。唱慶堯年。和清平樂。如斯告報。普請承當。擬議之間。白雲萬里。上堂。本自不生。今亦無滅。是死不得底樣子。當處出生。隨處滅盡。是活生受底規模。大丈夫漢。直須處生死流。臥荊棘林。俯仰屈伸。隨機施設。能如是也無量方便。莊嚴三昧。大解脫門。蕩然頓開。其或未然。無量煩惱。一切塵勞。嶽立面前。塞却古路。上堂。古人道。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大道。正當恁麼時。且道是甚麼人。刪詩書定禮樂。還委悉麼。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問承師有言。雲黯黯處。獨秀峰挺出。月朦朦裏。泐潭水光生。豈不是寶峰境。師曰。若是寶峰境憑君子細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看取令行時。曰祗如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如何是和尚宗。師曰。須知雲外千峯上。別有靈松帶露寒。雪下僧問。祖師西來即不問。時節因緣事若何。師曰。一片兩片三四片。落在眼中猶不薦。建炎二年正月七日示寂。闍維得設利如珠琲。舌齒不壞。塔于寺之西峰。

襄州石門元易禪師

潼川稅氏子。上堂。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大眾祇如聞見覺知未守可間。作麼生說箇心空底道理。莫是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為之心空邪。錯莫是忘機息慮。萬法俱捐。銷能所以入玄宗。泯性相而歸法界。為之心空邪。錯。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未審畢竟作麼生。還會麼。良久曰。若寔無為無不為。天堂地獄長相隨。三尺杖子攪黃河。八臂那吒冷眼窺。無限魚龍盡奔走。捉得循河三脚龜。脫取殼鐵錐。錐吉凶之兆便分輝。借問東村白頭老。吉凶未兆若何為。休休休。古往今來春復秋。曰日騰騰隨分過。更嫌何處不風流。咄。上堂。皓月當空。澄潭無影。紫微轉處夕陽輝。彩鳳歸時天欲曉。碧霄雲外石笋橫空。綠水波中泥牛駕浪。懷胎玉兔曉過西岑。抱子金雞夜棲東嶺。於斯明得。始知。夜明簾外別是家風。空王殿中聖凡絕跡。且道作麼生是夜明簾外事。還委悉麼。正值秋風來入戶。一聲砧杵落誰家。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精靈皺眉。曰磨後如何。師曰。波斯彈指。曰為甚麼如此。師曰。好事不出門。紹興丁丑七月二十五日坐寂。火後收設利塔于學射山。

東京淨因自覺禪師

青州王氏子。幼以儒業見知於司馬溫公。然事高尚而無意功名。一旦落髮從芙蓉游。履踐精密。契悟超絕。出世住大乘崇寧間。詔居淨因。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肯委悉。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詣荊山而覓玉。殊不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直得。宗門提唱。體寂無依。念異不生。古今無間。森羅萬象。觸目家風。鳥道遼空。不妨舉步。金雞報曉。丹鳳翱翔。玉樹花開。枯枝結子。祇有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要會麼。無影樹垂寒澗月。海潮東注斗移西。

西京天寧禧誧禪師

蔡州宋氏子。初住韶山。次過天寧丹霞。上堂。韶山近日沒巴鼻。眼裏聞聲鼻甞味。有時一覺到天明。不在牀上不落地。大眾且道在甚麼處。諸人於斯下得一轉語。非唯救得韶山。亦乃不孤行脚。其或未然。三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問如何是君。師曰。宇宙無雙日。乾坤祇一人。曰如何是臣。師曰。德分明主化。道契物情機。曰如何是臣向君。師曰。赤心歸舜日。盡節報堯天。曰如何是君視臣。師曰。玄眸凝不瞬。妙體鑒旁來。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帳符尊賤隔。潛信往來通。政和五年九月四日。忽召主事。令以楮囊分而為四。眾僧童行。常住津送。各一。既而復曰。丹霞有箇公案。從來推倒扶起。今朝普示諸人。且道是箇甚底。顧視左右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偉哉大丈夫。不會末後句。遂就寢右脇而化。

長安天寧大用齊璉禪師

上堂。清虗之理。佛祖同歸。畢竟無身。聖凡一體。理則如是。滿目森羅。事作麼生。纖塵絕際。渠儂有眼。豈在旁窺。官不容針。私通車馬。若到恁麼田地。始可隨機受用。信手拈來。妙應無方。當風玄路。直得金針錦縫線脚不彰。玉殿寶階珠簾未卷。正當此時。且道是甚麼人境界。古渡秋風寒颯颯。蘆花紅蓼滿江灣。

潼川府梅山己禪師

僧問。如何是法身邊事。師曰。枯木糝花不犯春。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石女不粧眉。

福州普賢善秀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龍吟初夜後。虎嘯五更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輕煙籠皓月。薄霧鎻寒巖。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松瘁何曾老。花開滿未萌。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猿啼音莫辨。鶴唳響難明。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撥開雲外路。脫去月明前。

襄州鹿門法燈禪師

成都劉氏子。依大慈寶範為僧。俾聽華嚴得其要。棄謁芙蓉。蓉問曰。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於言下心跡泯然。從容進曰。靈然一句超羣象。迥出三乘不假修。蓉撫而印之。開法鹿門。僧問。虗玄不犯。寶鑑光寒。時如何。師曰。掘地深埋。問如何是逍遙物外底人。師曰。徧身紅爛不可扶持。

建昌軍資聖南禪師

聖節上堂。顧視左右曰。諸人還知麼。夜明簾外之主。萬化不渝。瑠璃殿上之尊。四臣不昧。端拱而治。不令而行。壽逾百億須彌。化洽大千沙界。且道正恁麼時。如何行履。野老不知黃屋貴。六街慵聽靜鞭聲。

瑞州洞山微禪師

上堂。日暖風和柳眼青。氷消魚躍浪花生。當鋒妙得空王印。半夜崑崙戴雪行。僧問。如何是默默相應底事。師曰。瘂子喫苦瓜。

太傅高世則居士

字仲貽。號無功。初參芙蓉求指心要。蓉令去其所重扣己而參。一日忽造微密。呈偈曰。懸崖撒手任縱橫。大地虗空自坦平。照壑輝巖不借月。庵頭別有一簾明。

大洪恩禪師法嗣

  隨州大洪守遂禪師

遂寧章氏子。上堂。召大眾。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踏踏翻鸚鵡洲。慣向高樓驟玉馬。曾於急水打金毬。然雖恁麼。爭奈有五色絲絛繫手脚。三鑐金鎻鎻咽喉。直饒鎚碎金鎻。割斷絲絛。須知更有一重礙汝在。且道如何是那一重。還會麼。善吉維摩談不到。目蓮鶖子看如盲。上堂。舉李刺史問藥山。何姓。山曰。正是。時。李罔測。乃問院主。某甲適來問長老何姓。答道正是時。的當是姓甚麼。主曰。祇是姓韓。山聞曰。若六月對他。便道姓熱也。又巖頭問講僧。見說大德會教。是否。曰不敢。巖頭舉拳曰。是甚麼教。曰是權教。頭曰。苦哉。我若展脚問你。不可道是脚教也。師曰。奇怪二老宿。有殺人刀。有活人劒。一轉語似石上栽花。一轉語似空中挂劒。當時若無後語。達磨一宗掃土而盡。諸人要見二老宿麼。寧可截舌。不犯國諱。

青原下十三世

  丹霞淳禪師法嗣

  真州長蘆真歇清了禪師

左綿雍氏子。襁褓入寺。見佛喜動眉睫。咸異之。年十八試法華得度。往成都大慈習經論。領大意。出蜀至污漢。扣丹霞之室。霞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擬對。霞曰。你閙在且去。一日登鉢盂峰。豁然契悟。徑歸侍立。霞掌曰。將謂你知有。師欣然拜之。翌日霞上堂曰。日照孤峰翠。月臨溪水寒。祖師玄妙訣。莫向寸心安。便下座。師直前曰。今日陞座。更瞞某不得也。霞曰。你試舉我今日陞座看。師良久。霞曰。將謂你瞥地。師便出。後游五臺。之京師。浮汴直抵長蘆。謁祖照。一語契投。命為侍者。踰年分座。未幾照稱疾退閑。命師繼席。學者如歸。建炎末。游四明主補陀。台之天封。閩之雪峰。詔住育王。徙溫州龍翔杭之徑山。慈寧皇太后命開山臯亭崇光。上堂。我於先師一掌下。伎倆俱盡。覓箇開口處不可得。如今還有恁麼快活不徹底漢麼。若無銜鐵負鞍各自著便。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待要款曲賣弄。爭奈未出母胎。已被人覷破。且道。覷破箇甚麼。瞞雪峰不得。上堂。上孤峰頂。過獨木橋。驀直恁麼行。猶是時人脚高脚低處。若見得徹。不出戶身徧十方。未入門常在屋裏。其或未然。趂涼般取一轉柴。上堂。道得第一句。不被拄杖子瞞。識得拄杖子。猶是途路中事。作麼生是到地頭一句。上堂。處處覓不得。祇有一處不覓自得。且道。是那一處。良久曰。賊身已露。上堂。口邊白醭去始得。入門通身紅爛去。方知有門裏事。更須知有不出門底。乃曰。喚甚麼作門。僧問。三世諸佛向火焰裏轉大法輪。還端的也無。師大笑曰。我却疑著。曰和尚為甚麼却疑著。師曰。野花香滿路。幽鳥不知春。問不落風彩還許轉身也無。師曰。石人行處不同功。曰向上事作麼生。師曰。妙在一漚前。豈容千聖眼。僧禮拜。師曰。祇恐不恁麼。師一日入廚看煑麵次。忽桶底脫。眾皆失聲曰。可惜許。師曰。桶底脫。自合歡喜。因甚麼却煩惱。僧曰。和尚即得。師曰。灼然可惜許一桶麵。問僧。你死後燒作灰撒却了。向甚麼處去。僧便喝。師曰。好一喝。祇是不得飜款。僧又喝。師曰。公案未圓。更喝始得。僧無語。師打曰。這死漢。上堂。苔封古徑。不墮虗凝。霧鎻寒林。肯彰風要。鉤針穩密。孰云漁父棲巢。祇麼承當自是平常快活。還有具透關眼底麼。良久曰。直饒聞早便歸去。爭似從來不出門。上堂。乍雨乍晴。乍寒乍熱。山僧底箇。山僧自知。諸人底箇。諸人自說。且道。雪峰口除喫飯外。要作甚麼。問僧。瑠璃殿上玉女攛梭。明甚麼邊事。曰回互不當機。師曰。還有斷續也無。曰古今不曾間。師曰。正當不曾間時如何。僧珍重便出。上堂。撼拄杖曰。看看。三千大千世界一時搖動。雲門大師即得。雪峰則不然。卓拄杖曰。三千大千世界。向甚麼處去。還會麼。不得重梅雨。秧苗爭見青。上堂。幻化空身即法身。遂作舞云。見麼見麼。恁麼見得。過橋村酒美。又作舞云。見麼見麼。恁麼不見。隔岸野花香。上堂。還有不被玄妙汙染底麼。良久曰。這一點。傾四海水。已是洗脫不下。僧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曰。白馬入蘆花。上堂。窮微喪本。體妙失宗。一句截流。淵玄及盡。是以。金針密處。不露光鋩。玉線通時。潛舒異彩。雖然如是。猶是交互雙明。且道巧拙不到。作麼生相委。良久曰。雲蘿秀處青陰合。巖樹高低翠鎻深。上堂。轉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韞荊山貴。轉位就功。是却來底人。紅爐片雪春。功位俱轉。通身不滯。撒手亡依。石女夜登機。密室無人掃。正恁麼時。絕氣息一句作麼生相委。良久曰。歸根風墮葉。照盡月潭空。師終于臯亭崇光。塔于寺西華桐嵨。諡悟空禪師。

明州天童宏智正覺禪師

隰州李氏子。母夢五臺一僧解環與。環其右臂。乃孕。遂齋戒。及生右臂特起若環狀。七歲日誦數千言。祖寂。父宗道。久參佛陀遜禪師。甞指師謂其父曰。此子道韻勝甚。非塵埃中人。苟出家必為法器。十一得度於淨明本宗。十四具戒。十八遊方。訣其祖曰。若不發明大事誓不歸矣。及至汝州香山。成枯木一見深所器重。一日聞僧誦蓮經。至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瞥然有省。即詣丈室陳所悟。山指臺上香合曰。裏面是甚麼物。師曰。是甚麼心行。山曰。汝悟處又作麼生。師以手畵一圓相呈之。復拋向後。山曰。弄泥團漢有甚麼限。師曰。錯。山曰。別見人始得。師應喏喏。即造丹霞。霞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已。師曰。井底蝦蟆吞却月。三更不借夜明簾。霞曰。未在更道。師擬議。霞打一拂子曰。又道不借。師言下釋然。遂作禮。霞曰。何不道取一句。師曰。某甲今日失錢遭罪。霞曰。未暇打得你且去。霞領大洪。師掌牋記。後命首眾。得法者已數人。四年過圓通。時真歇初住長蘆。遣僧邀至。眾出迎見其衣舄穿弊。且易之。真歇俾侍者易以新履。師却曰。吾為鞋來邪。眾聞心服。懇求說法。居第一座六年。出住泗州普照。次補太平圓通能仁。及長蘆天童。屋廬湫隘。師至創闢一新。衲子爭集。上堂。黃閣簾垂。誰傳家信。紫羅帳合。暗撒真珠。正恁麼時。視聽有所不到。言詮有所不及。如何通得箇消息去。夢回夜色依俙皢。笑指家風爛熳春。上堂。心不能緣。口不能議。直饒退步荷擔。切忌當頭觸諱。風月寒清古渡頭。夜船撥轉瑠璃地。上堂。空劫有真宗。聲前問已躬。赤窮新活計。清白舊家風。的的三乘外。寥寥一印中。却來行異類。萬派自朝東。上堂。今日是釋迦老子降誕之辰。長蘆不解說禪。與諸人畵箇樣子。祇如在摩耶胎時。作麼生。以拂子畵此[○@●]相曰。祇如以清淨水。浴金色身時。又作麼生。復畵此[○@水]相曰。祇如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指天指地。成道說法。神通變化。智慧辯才。四十九年。三百餘會。說青道黃。指東畵西。入般涅槃時。又作麼生。乃畵此[○@十]相。復曰。若是具眼衲僧必也相許。其或未然。一一歷過始得。上堂。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師曰。白雲投壑盡。青嶂倚空高。曰如何是却來底人。師曰。滿頭白髮離巖谷。半夜穿雲入市廛。曰如何是不來不去底人。師曰。石女喚回三界夢。木人坐斷六門機。乃曰。句裏明宗則易。宗中辨的則難。良久曰。還會麼。凍雞未報家林曉。隱隱行人過雪山。僧問。一絲不著時如何。師曰。合同船子並頭行。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快刀快斧斫不入。問布袋頭開時如何。師曰。一任填溝塞壑。問清虗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文彩未痕初。消息難傳際。曰一步密移玄路轉。通身放下劫壺空。師曰。誕生就父時。合體無遺照。曰理既如是。事作麼生。師曰。歷歷纔回分化事。十方機應又何妨。曰恁麼則塵塵皆現本來身去也。師曰。透一切色。超一切心。曰如理如事又作麼生。師曰。路逢死虵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曰入市能長嘯。歸家著短衫。師曰。木人嶺上歌。石女溪邊舞。上堂。諸禪德吞盡三世佛底人。為甚麼開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人。為甚麼合眼不得。許多病痛。與你一時拈却了也。且作麼生得十成通暢去。還會麼。擘開華嶽連天色。放出黃河到海聲。師住持以來。受無貪。而施無厭。歲艱食竭。己有及贍眾之餘。賴全活者數萬。日常過午不食。紹興丁丑九月。謁郡僚及檀度。次謁越帥趙公令詪。與之言別。十月七日還山。翌日辰巳間。沐浴更衣端坐。告眾顧侍僧。索筆作書。遺育王大慧禪師請主後事。仍書偈曰。夢幻空花。六十七年。白鳥煙沒。秋水連天。擲筆而逝。龕留七日。顏貌如生。奉全軀塔于東谷。諡宏智。塔名妙光。

隨州大洪慧照慶預禪師

上堂。進一步踐他國王水草。退一步踏他祖父田園。不進不退。正在死水中。還有出身之路也無。蕭騷晚籟松釵短。游漾春風柳線長。上堂。舉船子囑夾山曰。直須藏身處無蹤跡。無蹤跡處莫藏身。吾在藥山三十年。祇明此事。今時人為甚麼却造次。丹山無彩鳳。寶殿不留冠。有時憨。有時癡。非我途中爭得知。

處州治平湡禪師

上堂。優游實際妙明家。轉步移身指落霞。無限白雲猶不見。夜乘明月出蘆花。

淨因成禪師法嗣

  台州天封子歸禪師

上堂。卓拄杖一下。召大眾曰。八萬四千法門。八字打開了也。見得麼。金鳳夜棲無影樹。峯巒纔露海雲遮。

太平州吉祥法宣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久旱無甘雨。田中稻穗枯。曰意旨如何。師曰。今年米價貴。容易莫嫌麤。

台州護國守昌禪師

上堂。拈拄杖卓曰。三十六旬之開始。七十二候之起元。萬邦迎和氣之時。東帝布生成之令。直得天垂瑞彩。地擁貞祥。微微細雨洗寒空。淡淡春光籠野色。可謂。應時納祐慶無不宜。盡大地人皆添一歲。敢問諸人。且道那一人年多少。良久曰。千歲老兒顏似玉。萬年童子鬢如絲。

鄧州丹霞普月禪師

上堂。威音已前。誰當辨的。然燈已後。孰是知音。直饒那畔承當。未免打作兩橛。縱向這邊行履。也應未得十全。良由杜口毗耶。已是天機漏洩。任使掩室摩竭。終須縫罅離披。休云體露真常。直是純清絕點。說甚皮膚脫落。自然獨運孤明。雖然似此新鮮。未稱衲僧意氣。直得。五眼齊開。三光洞啟。從此竿頭絲線。自然不犯波瀾。須明轉位回機。方解入鄽垂手。所以道。任使板齒生毛。莫教眼睛顧著。認著則空花繚亂。言之則語路參差。既然如是。敢問諸人。不犯鋒鋩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半夜烏龜眼豁開。萬象曉來都一色。

東京妙慧尼慧光淨智禪師

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趙州舌頭連天。老婆眉光覆地。分明勘破歸來。無限平人瞌睡。

寶峰照禪師法嗣

  江州圓通青谷真際德止禪師

金紫徐閎中之季子也。世居歷陽。師雙瞳紺碧。神光射人。十歲未知書。多喜睡。其父目為懵然子。暨成童強記過人。學文有奇語。弱冠夢異僧。授四句偈。已而有以南安巖主像遺之者。即傍所載聰明偈。自是持念不忘。後五年隨金紫將漕西洛。一夕忽大悟。連作數偈。一曰。不因言句不因人。不因物色不因聲。夜半吹燈方就枕。忽然這裏已天明。每嘯歌自若。眾莫測之。乃力求出家。父弗許。欲以官授之。師曰。某方將脫世網。不著三界。豈復刺頭於利名中邪。請移授從兄珏。遂祝髮受具。未數載名振京師。宣和三年春。徽宗皇帝賜號真際。俾居圓通。上堂。山僧二十年前。兩目皆盲。了無所覩。唯是聞人說道。青天之上有大日輪。照三千大千世界。無有不徧之處。籌策萬端終不能見。二十年後。眼光漸開。又值天色連陰。濃雲亂湧。四方觀察。上下推窮。見雲行時。便於行處作計較。見雲住時。便於住處立箇窠臼。正如是間。忽遇著箇多知漢問。道莫是要見日輪麼。何不向高山頂上去。山僧却徵他道。那裏是高山頂上。他道紅塵不到處是。諸仁者好箇端的消息。還會麼。長連牀上佛陀耶。上堂。昨夜黃面瞿曇。將三千大千世界來。一口吞盡。如人飲湯水。蹤跡不留。應時消散。當爾時。諸大菩薩聲聞羅漢。及與一切眾生。盡皆不覺不知。唯有文殊普賢瞥然覷見。雖然得見。渺渺茫茫。恰似向大洋海裏頭出頭沒。諸人且道。是甚麼消息。若也檢點得破。許他頂門上具一隻眼。示寂闍維。煙氣所及悉成設利。塔司空山。分窆疊石原。

台州真如道會禪師

上堂。空劫中事。自肯承當。日用全彰。有何滲漏。正好歸家穩坐。任他雪覆青山。不留元字挂懷。誰顧波飜水面。且道。正不立玄。偏不附物。一句如何舉似。機絲不挂梭頭事。文彩縱橫意自殊。

興國軍智通大死翁景深禪師

台州王氏子。自幼不羣。年十八。依廣度院德芝披剃。始謁淨慈象禪師。一日聞象曰。思而知。慮而解。皆鬼家活計。興不自遏。遂往寶峰求入室。峰曰。直須斷起滅念。向空劫已前。掃除玄路。不涉正偏。盡却今時。全身放下放盡還放。方有自由分。師聞頓領厥旨。峰擊鼓告眾曰。深得闡提大死之道。後學宜依之。因號大死翁。建炎改元。開法智通。上堂。來不入門。去不出戶。來去無痕。如何提唱。直得古路苔封。羚羊絕迹。蒼梧月鏁。丹鳳不棲。所以道。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若能如是。去住無依。了無向背。還委悉麼。而今分散如雲鶴。你我相忘觸處玄。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黑面老婆披白練。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白頭翁子著皂衫。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屎裏飜筋斗。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雪刃籠身不自傷。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崑崙夜裏行。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捉得烏龜喚作鼈。曰乞師再垂方便。師曰。入山逢虎臥。出谷鬼來牽。曰何得干戈相待。師曰。三兩綫。一斤麻。紹興初。歸住寶藏巖。以事民其服。壬申二月示微恙。乃曰。世緣盡矣。三月十三為眾小參。仍說偈曰。不用剃頭。何須澡浴。一堆紅焰。千足萬足。雖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遂斂目而逝。

衡州華藥智朋禪師

四明黃氏子。依寶峰有年無省。因為眾持鉢。峰自題其像曰。雨洗淡紅桃蕚嫩。風搖淺碧柳絲輕。白雲影裏怪石露。綠水光中古木清。噫你是何人。至焦山枯木成禪師。見之歎曰。今日方知此老親見先師來。師遂請益其贊。成曰。豈不見。法眼拈夾山境話曰。我二十年祇作境會。師即契悟。(蘿湖野錄云。成指以問師曰。汝會麼。師曰。不會。成曰。汝記得法燈擬寒山否。師遂誦。至誰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於憶字處。成遽以手掩師口曰。住住。師豁然有省)乃曰。元來恁麼地。成曰。汝作麼生會。師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成曰。直須保任。師應喏。紹興初。出住華藥。婺之天寧。後遷清涼。上堂。海風吹夢。嶺猿啼月。敢問諸人。是何時節。恁麼會得。無影樹下任遨遊。其或未然。三條椽下直須打徹。後退居明之瑞巖。建康再以清涼挽之。明守亦勉其行。師不從。作偈送使者曰。相煩專使入煙霞。灰冷無湯不點茶。寄語甬東賢太守。難教枯木再生花。未幾而終。

石門易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齊禪師

福州陳氏子。二十八辤父兄。從雲蓋智禪師出家。執事首座。座一日秉拂罷。師問曰。某聞首座所說莫曉其義。伏望慈悲指示。座諄諄誘之。使究無著說這箇法。踰兩日有省。以偈呈曰。說法無如這箇親。十方剎海一微塵。若能於此明真理。大地何曾見一人。座駭然。因語智得度。徧扣諸方。後至石門。深蒙器可。出住青原。僅一紀。示寂日說偈遺眾曰。昨夜三更過急灘。灘頭雲霧黑漫漫。一條拄杖為知已。擊碎千關與萬關。

越州天衣法聰禪師

上堂。幽室寒燈不假挑。虗空明月徹雲霄。要知日用常無間。烈焰光中發異苗。因裝普賢大士開光明次。師登梯秉筆。顧大眾曰。道得即為下筆。眾無對。師召侍者。與老僧牢扶梯子。遂點之。

遂寧府香山尼佛通禪師

因誦蓮經有省。往見石門。乃曰。成都喫不得也。遂寧喪不得也。門拈拄杖打出。通忽悟曰。榮者自榮。謝者自謝。秋露春風。好不著便。門拂袖歸方丈。師亦不顧而出。由此道俗景從。得法者眾。

淨因覺禪師法嗣

  東京華嚴真懿慧蘭禪師

上堂。達磨大師九年面壁。未開口已前。不妨令人疑著。却被神光座主一覷。脚手忙亂。便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當時若有箇漢。腦後有照破古今底眼目。手中有截斷虗空底鉗鎚。纔見恁麼道。便與驀胷搊住問。他道一華五葉。且拈放一邊。作麼生是你傳底法。待伊開口。便與掀倒禪牀。直饒達磨全機。也倒退三千里。免見千古之下負累兒孫。華嚴今日豈可徒然。非唯重整頹綱。且要為諸人雪屈。遂拈拄杖橫按。召大眾曰。達磨大師向甚處去也。擲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靈山會上喚作拈花。少室峰前名為得髓。從上古德祇可傍觀。末代宗師盡皆拱手。華嚴今日不可逐浪隨波。擬向萬仞峰前。點出普天春色。會麼。髑髏無喜識。枯木有龍吟。

天寧誧禪師法嗣

  西京熊耳慈禪師

上堂。般若無知。應緣而照。山僧今日撒屎撒尿。這邊放。那邊屙。東山西嶺笑呵呵。幸然一片清涼地。剛被熊峰染汙他。染汙他莫啾唧。泥牛木馬盡呵叱。過犯彌天且莫論。再得清明又何日。還會麼。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大洪遂禪師法嗣

  隨州大洪慶顯禪師

僧問。須菩提巖中宴坐。帝釋雨華。和尚新據洪峰。有何祥瑞。師曰。鐵牛耕破扶桑國。迸出金烏照海門。曰未審是何宗旨。師曰。熨斗煎茶銚不同。

大洪智禪師法嗣

  越州天章樞禪師

上堂。召大眾曰。春將至。歲已暮。思量古往今來。祇是箇般調度。凝眸昔日家風。下足舊時岐路。勸君休莫莽鹵。眨上眉毛須薦取。東村王老笑呵呵。此道今人棄如土。

青原下十四世

  長蘆了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宗珏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十字街頭休斫額。上堂。劫前運步。世外橫身。妙契不可以意到。真證不可以言傳。直得。虗靜斂氛。白雲向寒巖而斷。靈光破暗。明月隨夜船而來。正恁麼時作麼生履踐。偏正不曾離本位。縱橫那涉語因緣。

真州長蘆妙覺慧悟禪師

上堂。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不肯入。雪峰老漢抑逼人作麼。既到這裏。為甚麼鼻孔在別人手裏。良久曰。貪觀天上月。失却手中橈。僧問。鴈過長空。影沈寒水。鴈無遺蹤之意。水無沈影之心。還端的也無。師曰。蘆花兩岸雪。江水一天秋。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鳳過長空。聻。僧擬議。師曰。靈利衲子。

福州龜山義初禪師

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寐語作麼。我今為汝保任斯事。終不虗也。大似壓良為賤。既不恁麼。畢竟如何。白雲籠嶽頂。翠色轉崔嵬。

建康保寧興譽禪師

上堂。步入道場。影涵宗鑑。粲粲星羅霽夜。英英花吐春時。木人密運化機。絲毫不爽。石女全提空印。文彩未彰。且道不一不異。無去無來。合作麼生體悉。的的縱橫皆妙用。阿儂元不異中來。

真州北山法通禪師

上堂。吞盡三世底。為甚麼開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為甚麼開眼不得。作麼生得十成通暢去。金針雙鏁備。叶露隱全該。僧問。斷言語絕思惟處。乞師指示。師曰。滴水不入石。

天童覺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聞庵嗣宗禪師

徽州陳氏子。幼業經。圓具依妙湛慧禪師。詰問次。釋然契悟。慧以麈尾拂付之。後謁宏智蒙印可。其道愈尊。出住普照善權翠巖雪竇。上堂。人人有箇鼻孔。唯有善權無鼻孔。為甚麼無。二十年前被人掣落了也。人人有兩箇眼睛。唯有善權無眼睛。為甚麼無。被人木槵子換了也。人人有箇髑髑。唯有善權無髏髏。為甚麼無。借人作屎杓了也。遂召大眾曰。鼻孔又無。眼睛又無。髑髏又無。諸人還識善權麼。若也不識。是諸人埋沒善權。其或未然。更聽一頌。澗底泥牛金貼面。山頭石女著真紅。繫驢橛上生芝草。不是雲靄香爐峰。上堂。翠巖不是不說。祇為無箇時節。今朝快便難逢。一句為君剖決。露柱本是木頭。秤鎚祇是生鐵。諸人若到諸方。莫道山僧饒舌。僧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沒却你鼻孔。曰出水後如何。師曰。穿著你眼睛。曰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烏豆。問如何是君。師曰。磨礱三尺劒。待斬不平人。曰如何是臣。師曰。白雲閑不徹。流水太忙生。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雲行雨施。月皎星輝。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菱花未照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團圞無少剩。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徧界絕纖埃。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齧鏃功前戲。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十道不通耗。問如何是轉功就位。師曰。撒手無依全體現。扁舟漁父宿蘆花。曰如何是轉位就功。師曰。半夜嶺頭風月靜。一聲高樹老猿啼。曰如何是功位齊彰。師曰。出門不踏來時路。滿目飛塵絕點埃。曰如何是功位俱隱。師曰。泥牛障盡澄潭月。石馬加鞭不轉頭。師終于本山。塔全身寺之西南隅。

常州善權法智禪師

陝府栢氏子。壯於西京聖果寺祝髮。習華嚴。棄謁南陽謹。次參大洪智。喻十年無所證。後於宏智言下豁然。出居善權。次遷金粟。上堂。明月高懸未照前。雪眉人凭玉欄干。夜深雨過風雷息。客散雲樓酒椀乾。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驚虵入草。飛鳥出林。雨過山堂秋夜靜。市聲終不到孤岑。

杭州淨慈自得慧暉禪師

會稽張氏子。幼依澄照道凝染削進具。甫二十。扣真歇於長蘆。微有所證。旋里謁宏智。智舉。當明中有暗。不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不以明相覩。問之語不契。初夜定回。往聖僧前燒香。而宏智適至。師見之頓明前話。次日入室。智舉。堪嗟去日顏如玉。却歎回時鬢似霜。詰之。師曰。其入離。其出微。自爾問答無滯。智許為室中真子。紹興丁巳。開法補陀。徙萬壽及吉祥雪竇。淳熈三年。勑補淨慈。上堂。朔風凜凜掃寒林。葉落歸根露赤心。萬派朝宗船到岸。六窗虗暎芥投針。本成現莫他尋。性地閑閑耀古今。戶外凍消春色動。四山渾作木龍吟。上堂。釋迦老子。窮理盡性。金口敷宣。一代時教。珠回玉轉。被人喚作拭不淨故紙。達磨祖師。以一乘法。直指單傳。面壁九年。不立文字。被人喚作壁觀婆羅門。且道。作麼生行履。免被傍人指注去。衲帔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上堂。巢知風。穴知雨。甜者甜兮苦者苦。不須計較作思量。五五從來二十五。萬般施設到平常。此是叢林飽參句。諸人還委悉麼。野老不知堯舜力。鼕鼕打皷祭江神。上堂。谷之神樞之要。裏許旁參。回途得妙。雲雖動而常閑。月雖晦而彌照。賓主交參。正偏兼到。十洲春盡花凋殘。珊瑚樹林日杲杲。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昨夜三更星滿天。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白雲籠嶽頂。終不露崔嵬。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莫謂鯤鯨無羽翼。今日親從鳥道來。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應無跡。用無痕。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石人衫子破。大地沒人縫。上堂。皮膚脫落絕方隅。明了身心一物無。妙入道寰深靜處。玉人端馭白牛車。妙明田地。達者還稀。識情不到。唯證方知。白雲兒靈靈自照。青山父卓卓常存。機分頂後光。智契劫前眼。所以道。新豐路兮峻仍皾。新豐洞兮湛然沃。登者登兮不動搖。游者游兮莫忽速。亭堂雖有到人稀。林泉不長尋常木。諸禪德。向上一著尊貴難明。瑠璃殿上不稱尊。翡翠簾前還合伴。正與麼時。針線貫通。真宗不墜。合作麼生施設。滿頭白髮離巖谷。半夜穿雲入市廛。上堂。舉傅大士法身頌云。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雲門大師道。諸人東來西來。南來北來。各各騎一頭水牯牛來。然雖如是。千頭萬頭。祇要識取這一頭。師曰。雲門尋常乾爆爆地。錐劄不入。到這裏也解拖泥帶水。諸人祇今要見這一頭麼。天色稍寒。各自歸堂。上堂。舉風幡話。師曰。風幡動處著得箇眼。却是上座。風幡動處失却箇眼。即是風幡。其或未然。不是風幡不是心。衲僧徒自強錐針。巖房雨過昏煙淨。臥聽涼風生竹林。七年秋退歸雪竇。十年仲冬二十九日中夜。沐浴而逝。窆全身於明覺塔右。

明州瑞巖石窗法恭禪師

郡之奉化林氏子。於棲真院下髮。受具往延慶講下。一夕誦法華。至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時聞風刺[打-丁+(稯-禾)]櫚葉聲。忽然有省。弃依天童。始明大旨。凡當世弘法者。悉往咨決。出住能仁光孝瑞巖。上堂。春風楊柳眉。春禽弄百舌。一片祖師心。兩處俱漏泄。不動步還家。習漏頓消滅。暗投玉線芒。曉貫金針穴。深固實幽遠。無人孰辨別。慚愧可憐生。頭頭皆合轍。不念阿彌陀。南無乾屎橛。無智癡人前。第一不得說。上堂。見得徹用時親。相逢盡是箇中人。望空雨寶休誇富。無地容錐未是貧。踏著秤鎚硬似鐵。八兩元來是半斤。上堂。舉世尊生下指天指地公案。頌曰。五天一隻蓬蒿箭。攪動支那百萬兵。不得雲門行正令。幾乎錯認定盤星。

襄州石門清涼法真禪師

劒門人也。上堂。柳色含煙。春光逈秀。一峰孤峻。萬卉爭芳。白雲淡泞已無心。滿目青山元不動。漁翁垂釣。一溪寒雪未曾消。野渡無人。萬古碧潭清似鏡。賓中有主。拄杖橫挑日月輪。主中有賓。踏破草鞋赤脚走。直得賓主互顯。殺活自由。理事渾融。正偏不滯。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且道如何委悉。塵中雖有隱身術。爭似全身入帝鄉。

明州光孝了堂思徹禪師

上堂。羊頭車子推明月。沒底船兒載曉風。一句頓超情量外。道無南北與西東。所以劫前消息。非口耳之所傳。格外真規。豈思量之能解。須知佛佛祖祖。了無一法為人。子子孫孫。直下全身荷負。既已萬機寢削。自然一糝不留。湛湛之波。碧水冷涵於秋色。靈靈之照。霽天淨洗於氷輪。宛轉旁參。叶通兼帶。夢手推開玉戶。飜身撥動機輪。正令纔行。又見一陽萌動。化工密運。俄驚三世變遷。雖則默爾無言。爭奈熾然常說。無遷無變。今朝拈置一邊。有故有新。且道如何話會。諸人還委悉麼。羣陰消剝盡。來日是書雲。

隨州大洪法為禪師

天台鮑氏子。上堂。法身無相。不可以音聲求。妙道亡言。豈可以文字會。縱使超佛越祖。猶落階梯。直饒說妙談玄。終挂唇齒。須是功勳不犯。形跡不留。枯木寒巖更無津潤。幻人木馬情識皆空。方能垂手入鄽。轉身異類。不見道。無漏國中留不住。却來煙塢臥寒沙。

真州長蘆琳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其宗也。離心意識。其旨也。超去來今。離心意識。故品萬類不見差殊。超去來今。故盡十方更無滲漏。當頭不犯。徹底無依。悟向朕兆未生已前。用在功勳不犯之處。平常活計。不用躊蹰。擬議之間。即沒交涉。

大洪預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悟禪師

上堂。一切聲是佛聲。簷前雨滴響冷冷。一切色是佛色。覿面相呈諱不得。便恁麼若為明。碧天雲外月華清。

福州雪峰慧深首座

示眾。未得入頭應切切。入頭已得須教徹。雖然得入本無無。莫守無無無間歇。大洪聞之乃曰。深兄說禪若此。惜福緣不勝耳。一日普說罷。揮偈辤眾。以筆一拍而化。

天封歸禪師法嗣

  江州東林通理禪師

上堂。峰頭駕鐵船。三更日輪杲。心閑不自明。落葉知誰掃。等閑摘箇鄭州梨。放手元是青州棗。

天衣聰禪師法嗣

  蘇州慧日法安禪師

本郡人。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狗走抖擻口。曰意旨如何。師曰。猴愁摟摗頭。

溫州護國欽禪師

上堂。有句無句。明來暗去。活捉生擒。捷書露布。如藤倚樹。物以類聚。海外人參。蜀中綿附。樹倒藤枯。切忌名模。句歸何處。囌嚧囌嚧。呵呵大笑。破鏡不照。大地茫茫。一任[跳-兆+孛]跳。

無為軍吉祥元實禪師

高郵人。自到天衣。蚤夜精勤。脇不至席。一日偶失笑喧眾。衣擯之。中夜宿田里。覩星月粲然有省。曉歸趨方丈。衣見乃問。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話會。師曰。我這裏一位也無。衣令參堂。謂侍僧曰。這漢却有箇見處。奈不識宗旨何。入室次。衣預令行者五人分序而立。師至。俱召實上座。師於是密契奧旨。述偈曰。一位纔彰五位分。君臣叶處紫雲屯。夜明簾卷無私照。金殿重重顯至尊。衣稱善。後住吉祥。

舒州投子道宣禪師

久侍天衣。無所契。衣叱之。師忘寢食者月餘。一夕聞巡更鈴聲。忽猛省曰。住住。一聲直透青霄路。寒潭月皎有誰知。泥牛觸折珊瑚樹。衣聞命職藏司。住後。凡有所問。以拂子作搖鈴勢。

青原下十五世

  天童珏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智鑒禪師

滁州吳氏子。兒時。母與洗手瘍。因曰是甚麼。對曰。我手似佛手。長失恃怙。依真歇於長蘆。大休首眾。即器之。後遯象山。百怪不能惑。深夜開悟。求證於延壽。然復見大休。住後上堂。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

雪竇宗禪師法嗣

  泰州廣福微庵道勤禪師

本郡俞氏子。上堂。舉僧問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風。同安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入紫微。曰忽遇客來將何祇待。同安曰。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來。師曰。廣福即不然。有問如何是和尚家風。祇向他道。翠竹叢邊歌款乃。碧巖深處臥煙蘿。忽遇客來將何祇待。沒底籃兒盛皓月。無心盌子貯清風。

善權智禪師法嗣

  越州超化藻禪師

開爐上堂。雪滿寒窗。燒盡丹霞木佛。氷交野渡。凍殺陝府鐵牛。直得。寒灰發焰。片雪不留。任運縱橫。現成受用。諸禪德。要會麼。衲帔蒙頭坐。冷煖了無知。

青原下十六世

  雪竇鑑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長翁如淨禪師

久依雪竇足菴和尚會下。菴令看柏樹子話。有省。頌曰。西來祖意庭前栢。鼻孔寥蓼對眼睛。落地枯枝纔[跳-兆+孛]跳。松蘿亮鬲笑掀騰。後出世。列主名剎。居杭之淨慈。未幾奉勅黃。復遷明州天童寺。開爐上堂云。只個柴頭煨火種。諸方聿起競開爐。天童直截超宗處。爐與柴頭盡底無。恁麼卻有煖氣。正好猛做工夫。且道。如何驀忽雷霆轟烈燄。從教深夜雪糢糊。上堂。天童鐵臭老拳頭。打殺江湖水牯牛。夜後忽然生個卵。天明推出大日頭。且道。如何晒[日*良]諸人烝濕處。免教行步滑如油。謝新舊兩序上堂。開無間地獄。現閻羅大王。聚夜叉一部。列牛頭兩行。與其進者。劍樹上猛火進用。與其退者。刀山裏寒冰退藏。且道理會甚事。尀耐飯飽弄箸。判斷屎急尿牀。其或未然。華柳春風入戲場。壽慶節上堂。至哉乾元。誕佛國摩耶之瑞。大哉貝典。祝仙桃王母之春。正當恁麼時。且道以何為驗。觀音纓珞妙莊嚴。勢至華鬘長自在。上堂。仲冬第一句。槎槎牙牙。老梅樹忽開花。一花兩花。三四五花。無數花。清不可誇。香不可誇。散作春容吹艸木。衲僧個個頂門禿。驀劄變怪狂風暴雨。乃至交袞大地雪漫漫。老梅樹太無端。寒凍摩挲鼻孔酸。謝知事齋首座秉拂上堂。鐵酸饀。金剛圈。塞斷咽喉。曳脫鼻孔。天童立地有分。衲僧乞命無門。且道如何堪與瞿曇作子孫。請監收上堂。竇八布衫穿。大家出隻手。橫須彌為槩。量大海為斗。所以生殺在前。收放在後。歸功塞破虗空口。還知麼。天童不敢相孤。甘作啼鷄走狗。上堂。螟蛉之子殪而逢蜾。祝之曰。類我類我。天童門下莫有類我底麼。萬里不挂片雲。青天一團猛火。謝監收上堂。金剛王寶劍在匣。有望風不犯之威。天童喝下飛出。變作無孔鐵鎚。輥入荒田亂艸。任教日炙風吹。因甚如此。拈匙把箸知多少。不是知音不易知。佛成道日上堂云。瞿曇臘月八。夜半走出山。賊路羊腸由。偷心虎背斑。鈍置人天者一番。天童恁麼檢舉。且道諦當也無。落賺兒孫頭盡禿。葫蘆藤種纏葫蘆。師凡六座道場。未云稟授。眾有請。師曰。我待涅槃堂裏拈出。果臨終時。拈香曰。如淨行脚。四十餘年。首到乳峯。失脚墮於陷阱。此香今不免鈍置我雪竇足菴大和尚。并書辭世。(偈云。六十六年。罪犯彌天)打個[跳-兆+孛]跳。活陷黃泉。咦。從來生死不相干。竟而趨寂。

青原下十七世

  天童淨禪師法嗣

  襄州鹿門覺禪師

參長翁。值翁上堂曰。一個烏梅似木形。蜘蛛結網打蜻蜓。蜻蜓落了兩片翼。堪笑烏梅齩鐵釘。師不覺失笑曰。早知燈是火。飯熟幾多時。後承印記。出住鹿門。示眾曰。盡大地是學人一卷經。盡乾坤是學人一隻眼。以者個眼。讀如是經。千萬億劫。常無間斷。(恩報秀云。看經不易)師甞作五位頌曰。正中偏。月黑雲籠午夜天。佛祖無踪凡聖盡。個中誰辨往來源。偏中正。金井玉盤秋水冷。海天紅日已生東。餘輝不照毗盧頂。正中來。戴角披毛知幾回。應物轉身全得妙。雲收終不露崔嵬。偏中至。覿面誰能容擬議。手提玅印不當風。大用繁興豈凝滯。兼中到。無舌兒童方會道。撥塵何處得逢源。撒手迴途還復玅。

青原下十八世

  鹿門覺禪師法嗣

  青州普照寺一辨禪師

精究內典。貫通旨趣。及參鹿門。得言外旨。出住中都萬壽。當是時。北方二百餘年。燕秦齊晉之間。入是宗者。皆其後學。每向室中設百問勘驗學者。一曰。聲前薦得。落在今時。句後承當。迷頭認影。作麼生是空劫已前自己。又曰。二邊純莫立。中道不須安。且道甚麼處相見得個端的。又曰。回途轉位。直須戴角披毛。喚作畜生得麼。又曰。念念釋迦出世。步步彌勒下生。為甚麼擬心即錯。動念即乖。又曰。有口讚不盡。無言心自明。是則裂破虗空。不是則鬼家活計。上人端的處。道將一句來。如是憧憧籌室。透斯語者鮮焉。

青原下二十二世

  雪巖滿禪師法嗣

  燕京報恩寺萬松行秀禪師

河內之解人也。姓蔡氏。出家於邢州淨土寺。禮贇公為師。後受具戒。挑囊距燕。歷潭過慶壽。參勝默老人。教看長沙轉自己歸山河大地話。半載全無由入。默曰。我只願你遲會。一日有省。復看玄沙未徹語。請益雪巖於磁之大明。纔二十七日。不覺伎倆已盡。留入記室。語言相契。徑付衣偈。尋歸淨土。搆萬松軒以自適。寺內尊宿敦請住持。次住中都萬壽寺。小參。昔有跨驢人。問眾僧何往。僧曰。道場去。人曰。何處不是道場。僧以拳歐之曰。者漢沒道理。向道場裏跨驢不下。其人無語。師曰。人人盡道者漢有頭無尾。能做不能當。殊不知。却是者僧前言不副後語。汝既知舉足下足皆是道場。何不悟騎驢跨馬無非佛事。萬松要斷者不平公案。更與花判曰。喫拳沒興漢。茆廣杜禪和。早是不克己。那堪錯怪他。道場惟有一。佛法本無多。留與闍黎道。護唵薩哩嚩。金章宗皇帝。明昌四年。即南宋光宗紹熈四年也。詔師於禁庭陞座。帝親迎禮。聞未聞法。開悟感慨。奉錦綺大僧伽衣。內宮貴戚羅拜拱跪。各施珍愛。建普度會。施奉異。甞格連日祥雲聯綿天際。從此年豐謳歌滿路。承安二年丁巳。詔師住大都之仰山棲隱禪寺。上堂。蓮宮特作梵宮脩。勝境還須聖駕遊。雨過水澄禽泛子。霞明山靜錦蒙頭。成湯也展恢天網。呂望稀垂浸月釣。試問風光甚時節。黃金世界桂花秋。閏四月旦上堂。所謂道人者。不知月之太小。不知歲之餘閏。埜僧即不然。今年三百八十四日。前月大盡。此月小盡。即今閏四月一日。辰末巳初。忽有個出來道。通疏伶俐。知時按節。要且無道人氣息。埜僧以手掩鼻道。近後近後。作什麼。聻。道人氣息。珍重。晚住報恩退居從容菴。示眾。機輪轉處。智眼猶迷。寶鏡開時。纖塵不度。開拳不落地。應物善知時。兩刃相逢時如何回互。示眾云。去即留住。住即遣去。不去不住。渠無國土。何處逢渠。在在處處。且道是甚麼物。得恁麼奇特。示眾。動則埋身千丈。不動則當處生苗。直須兩頭撒開。中間放下。更買草鞋行脚始得。示眾。踢翻滄海。大地塵飛。喝散白雲。虗空粉碎。嚴從立令。猶是半提。大用全彰。如何施設。示眾。向上一機。鶴冲霄漢。當陽一路。鷂過新羅。直饒眼似流星。未免口如匾擔。且道是何宗旨。師於孔老莊周百家之學無不會通。三閱藏教。恒業華嚴。得法者一百二十人。壽八十一。

青原下二十三世

  報恩秀禪師法嗣

  燕京報恩林泉從倫禪師

初住萬壽。上堂。禪禪非正非偏。無意路。有玄淵。超今邁古。絕後光先。但能忘影迹。何必守[竺-二+帝]筌。直指人心見性。須憑祖意通玄。九年面壁真消息。端的其中有秘傳。示眾。若論此事。如丹鳳衝霄不留其踪。其由性空寥廓。慧日精明。炤五蘊之皆空。使萬緣之俱泯。直得星攢碧落。月浸丹墀。翡翠簾垂。燭香人靜。當此之際。那容喘息。寧許窺窬。密室不通風。玄門難措足。雖然如是。一點靈明通宇宙。那拘西竺與曹溪。至元十八年十月二十日。聖旨就大都憫忠寺。焚燒道藏偽經。除道德經。外盡行燒燬。命師下火。遂以火炬打一圓相曰。諸仁者。只如三洞靈文。還能證此火光三昧也無。若也於斯會得。家有北斗經。枉教人口不安寧。其或未然。從此灰飛烟滅後。任伊到處覓天尊。急著眼看。

五燈嚴統卷十四

  五燈嚴統卷第十五

  雲門宗

  南嶽下六世

  雪峰存禪師法嗣

  韶州雲門山光奉院文偃禪師

嘉興人也。姓張氏。幼依空王寺志澄律師出家。敏質生知。慧辯天縱。及長落髮。稟具於毗陵壇。侍澄數年。探窮律部。以己事未明。往參睦州。州纔見來。便閉却門。師乃扣門。州曰誰。師曰某甲。州曰。作甚麼。師曰。己事未明。乞師指示。州開門一見。便閉却。師如是連三日扣門。至第三日。州開門。師乃拶入。州便擒住曰。道道。師擬議。州便推出曰。秦時[車*度]轢鑽。遂掩門。損師一足。師從此悟入。州指見雪峰。師到雪峰莊。見一僧。廼問。上座今日上山去那。僧曰是。師曰。寄一則因緣。問堂頭和尚。祇是不得道是別人語。僧曰得。師曰。上座到山中。見和尚上堂眾纔集。便出握腕立地曰。這老漢。項上鐵枷何不脫却。其僧一依師教。雪峰見這僧與麼道。便下座。攔胷把住曰。速道速道。僧無對。峰拓開曰。不是汝語。僧曰。是某甲語。峰曰。侍者將繩棒來。僧曰。不是某語。是莊上一浙中上座教某甲來道。峰曰。大眾去莊上。迎取五百人善知識來。師次日上雪峰。峰纔見便曰。因甚麼得到與麼地。師乃低頭。從茲契合。溫研積稔。密以宗印授焉。師出嶺徧謁諸方。覈窮殊軌。鋒辯險絕。世所盛聞。後抵靈樹。冥符知聖禪師接首座之說。初知聖住靈樹。二十年不請首座。常云。我首座生也。我首座牧牛也。我首座行脚也。一日令擊鐘三門外接首座。眾出迓。師果至。直請入首座寮解包。(人天眼目見靈樹章)後廣主命師出世靈樹。開堂日。主親臨曰。弟子請益。師曰。目前無異路。(法眼別云。不可無益於人)師乃曰。莫道今日謾諸人好。抑不得已。向諸人前作一場狼籍。忽遇明眼人。見成一場笑具。如今避不得也。且問你諸人。從上來有甚事。欠少甚麼。向你道無事。已是相埋沒也。雖然如是。也須到這田地始得。亦莫趂口快亂問。自己心裏黑漫漫地。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你若根思遲回。且向古人建化門庭。東覷西覷看。是箇甚麼道理。你欲得會麼。都緣是你自家無量劫來妄想濃厚。一期聞人說著。便生疑心。問佛問法。問向上向下。求覓解會轉沒交涉。擬心即差。況復有言有句。莫是不擬心是麼。莫錯會好。更有甚麼事。珍重。上堂。我事不獲已。向你諸人道。直下無事。早是相埋沒了也。更欲踏步向前。尋言逐句。求覓解會。千差萬別。廣設問難。贏得一場口滑。去道轉遠。有甚麼休歇時。此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甚麼更道教外別傳。若從學解機智得。祇如十地聖人。說法如雲如雨。猶被呵責。見性如隔羅縠。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懸殊。雖然如此。若是得底人。道火不能燒口。終日說事。未甞挂著唇齒。未甞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喫飯。未甞觸著一粒米。挂一縷絲。雖然如此。猶是門庭之說也。須是實得恁麼始得。若約衲僧門下。句裏呈機。徒勞佇思。直饒一句下承當得。猶是瞌睡漢。時有僧問。如何是一句。師曰舉。上堂。三乘十二分教。橫說竪說。天下老和尚。縱橫十字說。與我拈針鋒許說底道理來看。恁麼道。早是作死馬醫。雖然如此。且有幾箇到此境界。不敢望汝言中有響。句裏藏鋒。瞬目千差。風恬浪靜。伏惟尚饗。僧來參。師乃拈起袈裟曰。汝若道得。落我袈裟圈繢裏。汝若道不得。又在鬼窟裏坐。作麼生。自代曰。某甲無氣力。師一日打椎曰。妙喜世界百雜碎。拓鉢向湖南城裏。喫粥飯去來。上堂。諸兄弟。盡是諸方參尋知識。決擇生死。到處豈無尊宿垂慈方便之詞。還有透不得底句麼。出來舉看。待老漢與你大家商量。有麼有麼。時有僧出擬伸問次。師曰。去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便下座。舉。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師曰。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却。貴圖天下太平。師在文德殿赴齋。有鞠常侍問。靈樹果子熟也未。師曰。甚麼年中得信道生。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山河大地。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釋迦老子在西天。文殊菩薩居東土。問如何是雲門山。師曰。庚峯定穴。問如何是大修行人。師曰。一榼在手。上堂。因聞鐘聲。乃曰。世界與麼廣濶。為甚麼鐘聲披七條。問一生積惡不知善。一生積善不知惡。此意如何。師曰燭。問如何是和尚非時為人一句。師曰。早朝牽犂。晚間拽杷。舉雪峯云。三世諸佛。向火燄上轉大法輪。師曰。火燄為三世諸佛說法。三世諸佛立地聽。上堂。舉一則語。教汝直下承當。早是撒屎著汝頭上也。直饒拈一毫頭。盡大地一時明得。也是剜肉作瘡。雖然如此。汝亦須是實到這箇田地始得。若未切。不得掠虗。却須退步。向自己根脚下推尋看。是箇甚麼道理。實無絲毫許。與汝作解會。與汝作疑惑。況汝等各各當人。有一段事。大用現前。更不煩汝一毫頭氣力。便與祖佛無別。自是汝諸人。信根淺薄。惡業濃厚。突然起得許多頭角。擔鉢囊千鄉萬里。受屈作麼。且汝諸人。有甚麼不足處。大丈夫漢。阿誰無分。獨自承當得。猶不著便。不可受人欺謾。取人處分。纔見老和尚開口。便好把特石驀口塞。便是屎上青蠅。相似鬥唼將去。三箇五箇。聚頭商量。苦屈兄弟。古德一期。為汝諸人不奈何。所以方便。垂一言半句。通汝入路。知是般事。拈放一邊。自著些子筋骨。豈不是有少許相親處。快與快與。時不待人。出息不保入息。更有甚麼身心。別處閑用。切須在意。珍重。上堂。盡乾坤。一時將來。著汝眼睫上。你諸人聞恁麼道。不敢望你出來性燥。把老漢打一摑。且緩緩子細看。是有是無。是箇甚麼道理。直饒你向這裏明得。若遇衲僧門下。好槌折脚。若是箇人。聞說道。甚麼處有老宿出世。便好驀面唾。污我耳目。汝若不是箇手脚。纔聞人舉。便承當得。早落第二機也。汝不看。他德山和尚。纔見僧入門。拽杖便趂。睦州和尚。纔見僧入門來。便云。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自餘之輩。合作麼生。若是一般掠虗漢。食人涎唾。記得一堆一擔骨董。到處馳騁。驢唇馬觜。誇我解問十轉五轉話。饒你從朝問到夜。論劫恁麼。還曾夢見麼。甚麼處是與人著力處。似這般底。有人屈衲僧齋也。道得飯喫。有甚堪共語處。他日閻羅王面前。不取汝口解說。諸兄弟。若是得底人。他家依眾遣日。若也未得。切莫容易過時。大須子細。古人大有葛藤相為處。祇如雪峯道。盡大地是汝自己。夾山道。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閙市裏。識取天子。洛浦云。一塵纔起。大地全收。一毛頭師子全身。總是汝。把取翻覆思量看。日久歲深。自然有箇入路。此事無汝替代處。莫非各在當人分上。老和尚出世。祇為汝證明。汝若有少許來由。亦昧汝不得。若實未得方便。撥汝即不可。兄弟一等是踏破草鞋。拋却師長父母行脚。直須著些子精彩始得。若未有箇入頭處。遇著本色齩猪狗手脚。不惜性命。入泥入水。相為有可齩嚼。眨上眉毛。高挂鉢囊。抝折拄杖。十年二十年辦取徹頭莫愁不成辦。直是今生不得徹頭。來生亦不失人身。向此門中亦乃省力。不虗孤負平生。亦不孤負師長父母。十方施主。直須在意。莫空遊州獵縣。橫擔拄杖。一千里二千里走。這邊經冬。那邊過夏。好山好水堪取性。多齋供。易得衣鉢。苦屈苦屈。圖他一粒米。失却半年糧。如此行脚。有甚麼利益。信心檀越。把菜粒米作麼生消得。直須自看。無人替代。時不待人。忽然一日眼光落地。到前頭將甚麼抵擬。莫一似落湯螃蠏。手脚忙亂。無汝掠虗說大話處。莫將等閑空過時光。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莫據目前。俗人尚道。朝聞道夕死可矣。況我沙門合履踐箇甚麼事。大須努力。珍重。僧問靈樹。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樹默然。遷化後。門人立行狀碑。欲入此語。問師曰。先師默然處。如何上碑。師對曰師。上堂。佛法也太煞有。祇是舌頭短良久曰。長也。普請般柴次。師遂拈一片拋下曰。一大藏教祇說這箇。見僧量米次。問米籮裏有多少達磨眼睛。僧無對。師代曰。斗量不盡。上堂。人人自有光明在。看時不見暗昏昏。作麼生是諸人自己光明。自代曰。厨庫三門。又曰。好事不如無。示眾。古德道。藥病相治。盡大地是藥。那箇是你自己。乃曰。遇賤即貴。僧曰。乞師指示。師拍手一下。拈拄杖曰。接取拄杖子。僧接得拗作兩橛。師曰。直饒恁麼。也好與三十棒。上堂。一言纔舉。千車同轍。該括微塵。猶是化門之說。若是衲僧合作麼生。若將佛意祖意這裏商量。曹谿一路平沈。還有人道得麼。道得底出來。僧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餬餅。曰這裏有甚麼交涉。師曰。灼然有甚麼交涉。乃曰。汝等諸人沒可作了。見人道著祖意。便問。超佛越祖之談。汝且喚甚麼作佛。喚甚麼作祖。且說超佛越祖底道理看。問箇出三界。汝把將三界來看。有甚麼見聞覺知隔礙著汝。有甚麼聲塵色法與汝可了。了箇甚麼椀。以那箇為差殊之見。他古聖不奈何。橫身為物。道箇舉體全真。物物覿體不可得。我向汝道。直下有甚麼事。早是相埋沒了也。汝若實未有入頭處。且獨自參詳。除却著衣喫飯屙屎送尿。更有甚麼事。無端起得如許多般妄想作甚麼。更有一般底。如等閑相似。聚頭學得箇古人話路。識性記持妄想卜度道。我會佛法了也。祇管說葛藤取性過時。更嫌不稱意。千鄉萬里。拋却父母師長。作這去就。這般打野榸漢有甚麼死急。行脚去。以拄杖趂下。上堂。故知時運澆漓。代干像季。近日師僧北去。言禮文殊。南去謂遊衡嶽。恁麼行脚。名字比丘。徒消信施。苦哉苦哉。問著黑漆相似。祇管取性過時。設有三箇兩箇。狂學多聞記持。話路到處覓相似語句。印可老宿。輕忽上流作薄福業。他日閻羅王釘釘之時。莫道無人向你說。若是初心後學。直須擺動精神。莫空記人說處。多虗不如少實。向後祇道自賺。有甚麼事近前。上堂。眾集。師以拄杖指面前曰。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裏許。爭佛法覓勝負。還有人諫得麼。若無人諫得。待老漢與你諫看。僧曰。請和尚諫。師曰。這野狐精。上堂。拈拄杖曰。天親菩薩無端變作一條楖栗杖。乃畫一畫曰。塵沙諸佛盡在這裏葛藤。便下座。上堂。我看汝諸人。二三機中尚不能搆得。空披衲衣何益。汝還會麼。我與汝註破。久後到諸方。若見老宿。舉一指。竪一拂子云。是禪。是道。拽拄杖打破頭便行。若不如此。盡落天魔眷屬。壞滅吾宗。汝若實不會。且向葛藤社裏看。我尋常向汝道。微塵剎土中三世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在拄杖頭上說法。神通變現。聲應十方。一任縱橫。汝還會麼。若不會。且莫掠虗。然雖如此。且諦當實見也未。直饒到此田地。也未夢見衲僧沙彌在。三家村裏不逢一人。驀拈拄杖畫一畫曰。總在這裏。又畫一畫曰。總從這裏出去也。珍重。師一日以手入木師子口。呌曰。齩殺我也相救。(歸宗柔代云。和尚出手太殺)上堂。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遂舉起手曰。觀世音菩薩將錢買餬餅。放下手曰。元來祇是饅頭。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拈燈籠向佛殿裏。將三門來燈籠上。作麼生。自代曰。逐物意移。又曰。雲起雷興。示眾曰。十五日已前不問汝。十五日已後。道將一句來。眾無對。自代曰。日日是好日。上堂。拈拄杖曰。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家見拄杖。便喚作拄杖。行但行。坐但坐。不得動著。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春來草自青。問新到。甚處人。曰新羅。師曰。將甚麼過海。曰草賊大敗。師引手曰。為甚麼在我這裏。曰恰是。師曰。一任[跳-兆+孛]跳。僧無對。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家家觀世音。曰見後如何。師曰。火裏蝍蟟吞大蟲。問如何是雲門一曲。師曰。臘月二十五。曰唱者如何。師曰。且緩緩。問如何是雪嶺泥牛吼。師曰。山河走。曰如何是雲門木馬嘶。師曰。天地黑。問從上來事請師提綱。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問十二時中如何即得不空過。師曰。向甚麼處著此一問。曰學人不會。請師舉。師曰。將筆硯來。僧乃取筆硯來。師作一頌曰。舉不顧。即差互。擬思量。何劫悟。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遊山翫水。曰如何是和尚自己。師曰。賴遇維那不在。問一口吞盡時如何。師曰。我在你肚裏。曰和尚為甚麼在學人肚裏。師曰。還我話頭來。問如何是道。師曰去。曰學人不會。請師道。師曰。闍黎公驗分明。何在重判。問生死到來如何排遣。師展手曰。還我生死來。問父母不聽不得出家。如何得出家。師曰。淺。曰學人不會。師曰深。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怕我不知。問萬機喪盡時如何。師曰。與我拈佛殿來。與汝商量。曰豈關他事。師喝曰。這掠虗漢。問樹凋葉落時如何。師曰。體露金風。問如何是佛。師曰。乾屎橛。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東山水上行。問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師曰念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日裏看山。師問僧。近離甚麼處。曰南嶽。師曰。我不曾與人葛藤。近前來。僧近前。師曰去。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有讀書人來報。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北斗裏藏身。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久雨不晴。又曰。粥飯氣。問承古有言。牛頭橫說竪說。猶未知有向上關棙子。如何是向上關棙子。師曰。東山西嶺青。問如何是端坐念實相。師曰。河裏失錢河裏摝。上堂。函葢乾坤。目機銖兩。不涉世緣。作麼生承當。眾無對。自代曰。一鏃破三關。僧問。如何是雲門劒。師曰祖。問如何是玄中的。師曰[祝/土]。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骼。又曰胔。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普。問如何是啐啄機。師曰響。問如何是雲門一路。師曰親。問殺父殺母。向佛前懺悔。殺佛殺祖。向甚麼處懺悔。師曰露。問鑿壁偷光時如何。師曰恰。問三身中那身說法。師曰要。問承古有言。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償宿債。未審二祖是了未了。師曰確。師垂語曰。會佛法如河沙。百草頭上道將一句來。自代云俱。僧問。如何是一代時教。師曰。對一說。問不是目前機。亦非目前事時如何。師曰。倒一說。問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向上與汝道即不難。作麼生會法身。曰請和尚鑒。師曰。鑒即且置。作麼生會法身。曰與麼與麼。師曰。這箇是長連牀上學得底。我且問你。法身還解喫飯麼。僧無對。師問嶺中順維那。古人竪起拂子。放下拂子。意旨如何。順曰。拂前見拂後見。師曰。如是如是。師後却舉問僧。汝道。當初諾伊。不諾伊。僧無對。師曰。可知禮也。問僧。甚處來。曰禮塔來。師曰謔我。曰實禮塔來。師曰。五戒也不持。師甞舉。馬大師道。一切語言。是提婆宗。以這箇為主。乃曰。好語。祇是無人問我。時有僧問。如何是提婆宗。師曰。西天九十六種。你是最下種。問僧。近離甚處。曰西禪。師曰。西禪近日有何言句。僧展兩手。師打一掌。僧曰。某甲話在。師却展兩手。僧無語。師又打。師舉臨濟三句語。問塔主。祇如塔中和尚。得第幾句。主無對。師曰。你問我。主便問。師曰。不快即道。主曰。作麼生是不快即道。師曰。一不成二不是。問直歲。甚處去來。曰刈茆來。師曰。刈得幾箇祖師。曰三百箇。師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東家杓柄長。西家杓柄短。又作麼生。歲無語。師便打。僧問。秋初夏末。前程若有人問。作麼生祇對。師曰。大眾退後。曰未審過在甚麼處。師曰。還我九十日飯錢來。有講僧參。經時乃曰。未到雲門時。恰似初生月。及乎到後。曲彎彎地。師得知。乃召問。是你道否。曰是。師曰。甚好。吾問汝。作麼生是初生月。僧乃斫額作望月勢。師曰。你如此。已後夫却目在。僧經旬日復來。師又問。你還會也未。曰未會。師曰。你問我。僧便問。如何是初生月。師曰。曲彎彎地。僧罔措。後果然失目。上堂。諸和尚子莫妄想。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良久曰。與我拈案山來。僧便問。學人見山是山。水是水時如何。師曰。三門為甚麼騎佛殿從這裏過。曰恁麼則不妄想去也。師曰。還我話頭來。上堂。你若不相當。且覓箇入頭處。微塵諸佛在你舌頭上。三藏聖教在你脚跟底。不如悟去好。還有悟得底麼。出來對眾道看。示眾。盡十方世界。乾坤大地。以拄杖畫云。百雜碎。三乘十二分教。達磨西來。放過即不可。若不放過。不消一喝。示眾。真空不壞有。真空不異色。僧便問。作麼生是真空。師曰。還聞鐘聲麼。曰此是鏡聲。師曰。驢年夢見麼。上堂。平地上死人無數。過得荊棘林者是好手。時有僧出曰。與麼則堂中第一座有長處也。師曰。蘇嚕蘇嚕。[啗-口+王]長老舉菩薩手中赤幡問。師作麼生。師曰。你是無禮漢。[啗-口+王]曰。作麼生無禮。師曰。是你外道奴也作不得。僧問。佛法如水中月。是否。師曰。清波無透路。曰和尚從何得。師曰。再問復何來。曰正與麼時如何。師曰。重疊關山路。上堂。拈拄杖曰。拄杖子化為龍。吞却乾坤了也。山河大地甚處得來。師有偈曰。不露風骨句。未語先分付。進步口喃喃。知君大罔措。示眾。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有僧問。如何是大用現前。師拈起拄杖高聲唱曰。釋迦老子來也。上堂。要識祖師麼。以拄杖指曰。祖師在你頭上[跳-兆+孛]跳。要識祖師眼睛麼。在你脚跟下。又曰。這箇是祭鬼神茶飯。雖然如此。鬼神也無厭足。示眾。一人因說得悟。一人因喚得悟。一人聞舉便回去。你道便回去意作麼生。復曰。也好與三十棒。上堂。光不透脫。有兩般病。一切處不明。面前有物。是一。又透得一切法空。隱隱地似有箇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脫。又法身亦有兩般病。得到法身。為法執不忘。己見猶存。坐在法身邊。是一。直饒透得法身去。放過即不可。子細點檢將來。有甚麼氣息。亦是病。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曰是。師曰。話墮也。僧問。如何是法身。師曰。六不收。問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師曰。須彌山。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花藥欄。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金毛師子。問如何是塵塵三昧。師曰。鉢裏飯。桶裏水。問一言道盡時如何。師曰。裂破。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面南看北斗。問一切智通無障礙時如何。師曰。掃地潑水相公來。師到天童。童曰。你還定當得麼。師曰。和尚道甚麼。童曰。不會則目前包裹。師曰。會則目前包裹。師到曹山。見示眾云。諸方盡把格則。何不與他道。却令他不疑去。師問。密密處。為甚麼不知有。山曰。祇為密密。所以不知有。師曰。此人如何親近。山曰。莫向密密處親近。師曰。不向密密處親近時如何。山曰。始解親近。師應喏喏。師到鵝湖。聞上堂曰。莫道未了底人。長時浮逼逼地。設使了得底。明明得知有去處。尚乃浮逼逼地。師下問首座。適來和尚意作麼生。曰浮逼逼地。師曰。首座久在此住。頭白齒黃。作這箇語話。曰上座又作麼生。師曰。要道即得。見即便見。若不見莫亂道。曰祇如道浮逼逼地又作麼生。師曰。頭上著枷。脚下著杻。曰與麼則無佛法也。師曰。此是文殊普賢大人境界。僧舉灌溪上堂曰。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淨躶躶。赤灑灑。沒可把。師曰。舉即易。出也大難。曰上座不肯和尚與麼道那。師曰。你適來與麼舉那。曰是。師曰。你驢年夢見灌溪。曰某甲話在。師曰。我問你。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你道。大梵天王與帝釋天商量甚處事。曰豈干他事。師喝曰。逐隊喫飯漢。師到江州。有陳尚書者。請齋。纔見便問。儒書中即不問。三乘十二分教。自有座主。作麼生是衲僧行脚事。師曰。曾問幾人來。書曰。即今問上座。師曰。即今且置。作麼生是教意。書曰。黃卷赤軸。師曰。這箇是文字語言。作麼生是教意。書曰。口欲談而辭喪。心欲緣而慮忘。師曰。口欲談而辭喪。為對有言。心欲緣而慮忘。為對妄想。作麼生是教意。書無語。師曰。見說尚書看法華經。是否。書曰是。師曰。經中道。一切治生產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且道非非想天。有幾人退位。書無語。師曰。尚書且莫草草。三經五論師僧拋却。特入叢林。十年二十年。尚不奈何。尚書又爭得會。書禮拜曰。某甲罪過。師唱道靈樹雲門凡三十載。機緣語句備載廣錄。以乾和七年己酉四月十日順寂。塔全身於方丈後。十七載示夢阮紹莊曰。與吾寄語秀華宮使特進李托。奏請開塔。遂致奉勑迎請內庭。供養逾月方還。因改寺為大覺。諡大慈雲匡真弘明禪師。

南嶽下七世

  雲門偃禪師法嗣

  韶州白雲子祥實性大師

初住慈光院。廣主召入府說法。時有僧問。覺華纔綻。正遇明時。不昧宗風。乞師方便。師曰。我王有令。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不別。曰恁麼則同也。師曰。不妨領話。問諸佛出世。普徧大千。白雲一會。如何舉揚。師曰。賺却幾人來。曰恁麼則四眾何依。師曰。沒交涉。問即心即佛。示誨之辭。不涉前言。如何指教。師曰。東西且置。南北作麼生。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石橋那畔有。這邊無。會麼。曰不會。師曰。且作丁公吟。問衣到六祖為甚麼不傳。師曰。海晏河清。問從上宗乘如何舉揚。師曰。今日未喫茶上堂。諸人會麼。但向街頭市尾。屠兒魁劊。地獄鑊湯處會取。若恁麼會得。堪與人天為師。若向衲僧門下。天地懸殊。更有一般底。祇向長連牀上。作好人去。汝道此兩般人。那箇有長處。無事珍重。問僧。甚麼處來。曰雲門來。師曰。裏許有多少水牛。曰一箇兩箇。師曰。好水牛。問僧。不壞假名而談實相。作麼生。僧指倚子曰。這箇是倚子。師以手撥倚曰。與我將鞋袋來。僧無對。師曰。這虗頭漢。(雲門聞乃云。須是我祥兄始得)師將示滅。白眾曰。某甲雖提祖印。未盡其中事。諸仁者且道。其中事作麼生。莫是無邊中間內外已否。若如是會。即大地如鋪沙。良久曰。去此即他方相見。言訖而寂。

鼎州德山緣密圓明禪師

上堂。僧堂前事時人知有。佛殿後事作麼生。上堂。我有三句語。示汝諸人。一句函葢乾坤。一句截斷眾流。一句隨波逐浪。作麼生辯。若辯得出。有參學分。若辯不出。長安路上輥輥地。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三尺杖子攪黃河。問百花未發時如何。師曰。黃河渾底流。曰發後如何。師曰。幡竿頭指天。問不犯辭鋒時如何。師曰。天台南嶽。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江西湖南。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河裏盡是木頭船。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這頭蹋著那頭掀。上堂。與麼來者。現成公案。不與麼來者。垛生招箭。總不與麼來者徐六擔板。迅速鋒鋩。猶是鈍漢。萬里無雲。青天猶在。上堂。但參活句。莫參死句。活句下薦得。永劫無滯。一塵一佛國。一葉一釋迦。是死句。揚眉瞬目。舉指竪拂。是死句。山河大地。更無誵訛。是死句。時有僧問。如何是活句。師曰。波斯仰面看。曰恁麼則不謬去也。師便打。上堂。舉臨濟示眾曰。恁麼來者。恰似失却。不恁麼來者。無繩自縛。十二時中。莫亂斟酌。會與不會。都盧是錯。分明與麼道。一任天下人貶剝。師曰。古鏡濶一丈。屋梁長三尺。是汝鉢盂鐼子濶多少。上堂。俱胝和尚凡有扣問祇竪一指。寒則普天寒。熱則普天熱。僧問。己事未明。如何辯得。師曰。須彌山頂上。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脚下水淺深。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千年松倒挂。曰來後如何。師曰。金剛努起拳。問師未出世時如何。師曰。佛殿正南開。曰出世後如何。師曰。白雲山上起。曰出與未出。還分不分。師曰。靜處薩婆訶。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問如何是應用之機。師喝。僧曰。祇這箇為復別有。師便打。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黑地打破甕。僧退步。師便打。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猢猻繫露柱。曰出世後如何。師曰。猢猻入布袋。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師曰。并汝三人無繩自縛。問如何是佛。師曰。滿日荒榛。曰學人不會。師曰。勞而無功。問盡大地致一問不得時如何。師曰。話墮也。曰大眾總見。師便打。問無蹤無跡。是甚麼人行履。師曰。偷牛賊。問羚羊未挂角時如何。師曰。獵屎狗。曰挂後如何。師曰。獵屎狗。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秋來黃葉落。曰見後如何。師曰。春來草自青。

岳州巴陵新開院顥鑒禪師

初到雲門。門曰。雪峯和尚道。開却門達磨來也。我問你。作麼生。師曰。築著和尚鼻孔。門曰。地神惡發。把須彌山一摑。[跳-兆+孛]跳上梵天。拶破帝釋鼻孔。你為甚麼向日本國裏藏身。師曰。和尚莫瞞人好。門曰。築著老僧鼻孔。又作麼生。師無語。門曰。將知你祇是學語之流。師住後。更不作法嗣書。祇將三轉語上雲門。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明眼人落井。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珊瑚枝枝撑著月。問如何是提婆宗。師曰。銀椀裏盛雪。門曰。他後老僧忌日。祇消舉此三轉語。足以報恩。自後忌辰果如所囑。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鷄寒上樹。鴨寒下水。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疑。如何是宗門中事。師曰。不是衲僧分上事。曰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貪觀白浪。失却手橈。問僧。遊山來。為佛法來。曰清平世界說甚麼佛法。師曰。好箇無事禪客。曰早是多事了也。師曰。上座去年在此過夏了。曰不曾。師曰。與麼則先來不相識。下去。師將拂子遺僧。僧曰。本來清淨。用拂子作甚麼。師曰。既知清淨。切勿忘却(梁山觀別云。也須排却)。

隨州雙泉山師寬明教禪師

上堂。舉拂子曰。這箇接中下之人。時有僧問。上上人來時如何。師曰。打鼓為三軍。問向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不敢。曰恁麼則含生有望。師曰。脚下水深淺。問凡有言句盡落有無。不落有無時如何。師曰。東弗于逮。曰這箇猶落有無。師曰。支過雪山西。僧問洞山初和尚。如何是佛。山曰。麻三斤。師聞之乃曰。向南有竹。向北有木。問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時如何。師曰。不入這箇野狐群隊。問如何是定。師曰。鰕跳不出斗。曰如何出得去。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問北斗裏藏身。意旨如何。師曰。鷄寒上樹。鴨寒下水。問竪起杖子意旨如何。師曰。一葉落知天下秋。師遊山回。首座同眾出接。座曰。和尚遊山巇嶮不易。師提起拄杖曰。全得這箇力。座乃奪却。師放身便倒。大眾皆進前扶起。師拈拄杖一時趂散。回顧侍者曰。向道全得這箇力。師一日訪白兆。兆曰。老僧有箇木魚頌。師曰。請舉看。兆曰。伏惟爛木一橛。佛與眾生不別。若以杖子擊著。直得聖凡路絕。師曰。此頌有成褫。無成褫。兆曰。無成褫。師曰。佛與眾生不別。聻。侍僧救曰。有成褫。師曰。直得聖凡路絕。聻。當時白兆一眾失色。僧問。新年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無。曰日日是好日。年年是好年。為甚却無。師曰。張公喫酒李公醉。僧曰。老老大大。龍頭蛇尾。師曰。明教今日失利。

益州青城香林院澄遠禪師

漢州綿竹人。姓上官。在眾日普請鉏草次。有一僧曰。看俗家失火。師曰。那裏火。曰不見那。師曰。不見。曰這瞎漢。是時一眾皆言遠上座敗闕。後明教寬聞舉歎曰。須是我遠兄始得。住後僧問。美味醍醐。為甚麼變成毒藥。師曰。導江紙貴。問見色便見心時如何。師曰。適來甚麼處去來。曰心境俱忘時如何。師曰。開眼坐睡。問北斗裏藏身。意旨如何。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問如何是諸師心。師曰。清則始終清。曰如何領會。師曰。莫受人謾好。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踏步者誰。問如何是和尚妙藥。師曰。不離眾味。曰喫者如何。師曰。唼啗看。問如何是室內一盌燈。師曰。三人證龜成鼈。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臘月火燒山。問大眾雲集。請師施設。師曰。三不待兩。問如何是學人時中事。師曰。恰恰。問如何是玄。師曰。今日來。明日去。曰如何是玄中玄。師曰。長連牀上。問如何是香林一脉泉。師曰。念無間斷。曰飲者如何。師曰。隨方斗秤。問如何是衲僧正眼。師曰。不分別。曰照用事如何。師曰。行路人失脚。問萬機俱泯迹。方識本來人。時如何。師曰。清機自顯。曰恁麼則不別人。師曰。方見本來人。問魚遊陸地時如何。師曰。發言必有後救。曰却下碧潭時如何。師曰。頭重尾輕。問但有言句盡是賓。如何是主。師曰。長安城裏。曰如何領會。師曰。千家萬戶。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坐久成勞。曰便回轉時如何。師曰。墮落深坑。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合掌當胷。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露也。問教法未來時如何。師曰。閻羅天子。曰來後如何。師曰。大宋國裏。問一子出家。九族解脫。目連為甚麼母入地獄。師曰。確。問如何是平常心。師曰。早朝不審。晚後珍重。上堂。是汝諸人。盡是擔鉢囊向外行脚。還識得性也未。若識得。試出來道看。若識不得。祇是被人熱謾將去。且問。汝諸人。是汝參學日久用心。掃地煎茶。遊山翫水。汝且釘釘。喚甚麼作自性。諸人且道。始終不變不異。無高無下。無好無醜。不生不滅。究竟歸於何處。諸人還知得下落所在也未。若於這裏知得所在。是諸佛解脫法門。悟道見性。始終不疑不慮。一任橫行。一切人不奈汝何。出言吐氣。實有來處。如人買田。須是收得元本契書。若不得他元本契書。終是不穩。遮莫經官判狀亦是不得。其奈不收得元本契書。終是被人奪却。汝等諸人。參禪學道亦復如是。還有人收得元本契書麼。試拈出看。汝且喚甚麼作元本契書。諸人試道看。若是靈利底。纔聞與麼說著。便知去處。若不知去處。向外邊學得千般巧妙記持解會。口似傾河。終不究竟。與汝自己天地差殊。且去衣鉢下體當尋覓看。若有箇見處。上來這裏道看。老僧與汝證明。若覓不得。且依行隊去。將示寂。辭知府宋公璫曰。老僧行脚去。通判曰。這僧風狂。八十歲行脚去那裏。宋曰。大善知識去住自由。師謂眾曰。老僧四十年方打成一片。言訖而逝。塔于本山。

襄州洞山守初宗慧禪師

初參雲門。門問。近離甚處。師曰。查渡。門曰。夏在甚處。師曰。湖南報慈。曰幾時離彼。師曰。八月二十五。門曰。放汝三頓棒。師至明日却上問訊。昨日蒙和尚放三頓棒。不知過在甚麼處。門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師於言下大悟。遂曰。他後向無人煙處。不蓄一粒米。不種一莖菜。接待十方往來。盡與伊抽釘拔楔。拈却炙脂帽子。脫却鶻臭布衫。教伊洒洒地。作個無事衲僧。豈不快哉。門曰。你身如椰子大。開得如許大口。師便禮拜。住後上堂。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還得麼。你衲僧分上。到這裏須具擇法眼始得。祇如洞山恁麼道。也有一場過。且道過在甚麼處。僧問。迢迢一路時如何。師曰。天晴不肯去。直待雨淋頭。曰諸聖作麼生。師曰。入泥入水。問心未生時。法在甚麼處。師曰。風吹荷葉動。決定有魚行。問師登師子座。請師唱道情。師曰。晴乾開水道。無事設曹司。曰恁麼則謝師指示。師曰。賣鞋老婆脚[起-巳+歷](郎擊切)趚。(七亦切)問如何是三寶。師曰。商量不下。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十字街頭石師子。問僧。甚處來。曰汝州。師曰。此去多少。曰七百里。師曰。踏破幾緉草鞋。曰三緉。師曰。甚處得錢買。曰打笠子。師曰。參堂去。僧應喏。問如何是免得生死底法。師曰。見之不取。思之三年。僧問。離却心機意識。請師一句。師曰。道士著黃甕裏坐。問非時親覲。請師一句。師曰。對眾怎生舉。曰據現定舉。師曰。放汝三十棒。曰過在甚麼處。師曰。罪不重科。問如何是佛。師曰。麻三斤。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楚山頭倒卓。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漢水正東流。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金州客。曰用者如何。師曰。伏惟尚饗。問車住牛不住時如何。師曰。用駕車漢作麼。問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雲裹楚山頭。決定多風雨。問海竭人亡時如何。師曰。難得。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瓶。問文殊普賢來參時如何。師曰。趂向水牯牛欄裏著。曰和尚入地獄如箭射。師曰。全憑子力。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紙撚無油。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楖栗木拄杖。曰見後如何。師曰。竇八布衫。問如何是佛。師曰。灼然諦當。問萬緣俱息。意旨如何。師曰。甕裏石人賣棗圈。問如何是洞山劒。師曰。作麼。曰學人要知。師曰。罪過。問乾坤休著意。宇宙不留心。學人祇恁麼。師又作麼生。師曰。峴山亭起霧。灘峻不留船。問大眾雲臻。請師撮其樞要。略舉大綱。師曰。水上浮漚呈五色。海底蝦蟇呌月明。問正當恁麼時。文殊普賢在甚麼處。師曰。長者八十一。其樹不生耳。曰意旨如何。師曰。一則不成。二則不是。

洪州泐潭道謙禪師

僧問。如何是泐潭家風。師曰。闍黎到來幾日也。問但有纖毫即是塵。不有時作麼生。師以手掩兩目。問當陽舉唱。誰是聞者。師曰。老僧不患耳聾。問悟本無門。如何得入。師曰。阿誰教汝恁麼問。

金陵奉先深禪師

江南主請開堂。纔升座。維那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便曰。果然不識。鈍置殺人。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賴遇適來道了也。曰如何領會。師曰。速禮三拜。復曰。大眾且道。鈍置落在阿誰分上。師同明和尚在眾時。聞僧問法眼。如何是色。眼竪起拂子。或曰。鷄冠花。或曰。貼肉汗衫。三人特往請益。問曰。承聞和尚有三種色語。是否。眼曰是。師曰。鷂子過新羅。便歸眾。時李王在座下不肯。乃白法眼曰。寡人來日致茶筵。請二人重新問話。明日茶罷。備綵一箱劒一口。謂二師曰。上座若問話得是。奉賞雜綵一箱。若問不是。祇賜一劒。法眼陞座。師復出問。今日奉敕問話。師還許也無。眼曰許。曰鷂子過新羅。捧綵便行。大眾一時散去。時法燈作維那。乃鳴鐘集眾。僧堂前勘師。眾集。燈問。承聞二上座久在雲門。有甚奇特因緣。舉一兩則來商量看。師曰。古人道。白鷺下田千點雪。黃鸎上樹一枝花。維那作麼生商量。燈擬議。師打一座具。便歸眾。師同明和尚到淮河。見人牽網。有魚從網透出。師曰。明兄俊哉。一似箇衲僧相似。明曰。雖然如此。爭如當初不撞入網羅好。師曰。明兄你欠悟在。明至中夜方省。

隨州雙泉郁禪師

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回頭終不顧。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未語先分付。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連根猶帶苦。上堂。初祖不虗傳。二祖不虗受。彼彼大丈夫。因甚麼到恁麼地。便下座。後住舒州海會。僧問。如何是舒州境。師曰。浣水逆流山露骨。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地有毒蛇沙有虱。

韶州披雲智寂禪師

僧問。如何是披雲境。師曰。白日沒閑人。問如何是不遷義。師曰。山高不礙白雲飛。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甚麼字。師曰。聽老僧一偈。以字不是八不成。森羅萬象此中明。直饒巧說千般妙。不是謳阿不是經。問如何是色空。師曰。拾取落花生舊枝。問如何是一塵。師曰。滿目是青山。問如何是毗盧藏中有大經卷。師曰。拈不得。曰為甚拈不得。師曰。特地却成愁。

韶州舜峯義韶禪師

僧問。正法無言時如何。師曰。言。曰學人不會。乞師端的。師曰。兩重公案。曰豈無方便。師曰。無禮難容。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日出東方月落西。僧正到方丈曰。方丈得恁麼黑。師曰。老鼠窟。正曰。放猫兒入好。師曰。試放看。正無對。師拊掌笑。師與老宿渡江次。師取錢與渡子。宿曰。囊中若有青銅片。師揖曰。長老莫笑。

南嶽般若寺啟柔禪師

僧問。西天以蠟人為驗。此士如何。師曰。新羅人草鞋。問如何是千聖同歸底道理。師曰。未達苦空境。無人不歎嗟。上堂。眾聞板聲集。師因示偈曰。妙哉三下板。知識盡來參。既善分時節。吾今不再三。便下座。

潞府妙勝臻禪師

僧問。金粟如來為甚麼却降釋迦會裏。師曰。香山南。雪山北。曰南贍部洲事又作麼生。師曰。黃河水急浪花麤。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一條濟水貫新羅。

清凉智明禪師

江南主請上堂。僧問。凡有言句。盡落方便。不落方便。請師速道。師曰。國主在此。不敢無禮。

潭州南臺道遵法雲禪師

上堂。從上宗乘。合作麼生提綱。合作麼生言論。佛法兩字當得麼。真如解脫當得麼。雖然如是。細不通風。大通車馬。若約理化門中。一言纔啟。震動乾坤。山河大地。海晏河清。三世諸佛。說法現前。於此明得。古佛殿前。同登彼岸。無事珍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下坡不走。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著衣喫飯。曰見後如何。師曰。鉢盂挂壁上。問如何是真如舍一切。師曰分明。曰為甚麼有利鈍。師曰。四天打鼓。樓上擊鐘。問如何是南臺境。師曰。金剛手指天。問如何是色空。師曰。道士著真紅。問十二時中。時時不離時如何。師曰。諦。

韶州雙峰竟欽禪師

益州人也。開堂日。雲門和尚躬臨證明。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日出方知天下朗。無油那點佛前燈。問如何是雙峯境。師曰。夜聽水流庵後竹。晝看雲起面前山。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因風吹火。上堂。進一步則迷理。退一步則失事。饒你一向兀然去。又同無情。僧問。如何得不同無情去。師曰。動轉施為。曰如何得不迷理失事去。師曰。進一步。退一步。僧作禮。師曰。向來有人恁麼會。老僧不肯伊。曰請師直指。師便打出。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山河大地。問如何是法王劒。師曰。鉛刀徒逞。不若龍泉。曰用者如何。師曰。藏鋒猶不許。露刃更何堪。問賓頭盧應供四天下。還得徧也無。師曰。如月入水。問如何是用而不雜。師曰。明月堂前垂玉露。水晶殿裏璨真珠。有行者問。某甲遇賊來時。若殺即違佛教。不殺又違王敕。未審師意如何。師曰。官不容針。私通車馬。廣主甞親問法要。錫慧真廣悟號。將示寂。告門人曰。吾不久去世。汝可就山頂預修墳塔。洎工畢以聞。師曰。後日子時行矣。及期會雲門爽和尚等七人夜話。侍者報三更也。師索香焚之。合掌而逝。

韶州資福詮禪師

僧問。不問宗乘。請師心印。師曰。不答這話。曰為甚麼不答。師曰。不副前言。問覿面難逢處。如何顧鑒咦。乞師垂半偈。免使後人疑。師曰。鋒前一句超調御。擬問如何歷劫違。曰恁麼則東山西嶺時人知有。未審資福庭前誰家風月。師曰。且領前話。

廣州黃雲元禪師

初開堂日。以手拊繩牀曰。諸人還識廣大須彌之座也無。若不識。老僧陞座去也。師便坐。僧問。如何是大漢國境。師曰。歌謠滿路。上堂。古人道。觸目未曾無。臨機何不道。山僧即不然。觸目未曾無。臨機道甚麼。珍重。

廣州龍境倫禪師

開堂陞座。提起拂子曰。還會麼。若會。頭上更增頭。若不會。斷頭取活。僧問。如何是龍境家風。師曰。豺狼虎豹。問如何是佛。師曰。勤耕田。曰學人不會。師曰。早收禾。問僧。甚麼處來。曰黃雲來。師曰。作麼生是黃雲郎當。媚癡抹躂。為人一句。僧無對。示眾曰。作麼生是長連牀上取性。一句道將來。

韶州雲門山爽禪師

上堂。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聖躬萬歲。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銀香臺上生蘿蔔。

韶州白雲聞禪師

上堂。良久。僧出問。白雲一路全因今日。師曰。不是不是。曰和尚又如何。師曰。白雲一路草深一丈。便下座。問擬伸一問。師還答否。師曰。皂莢樹頭懸。風吹曲不成。問受施主供養。將何報答。師曰。作牛作馬。

韶州淨法禪想章禪師

廣主問。如何是禪。師乃良久。主罔測。因署其號。僧問。日月重明時如何。師曰。日月雖明。不鑒覆盆之下。問既是金山。為甚麼鑿石。師曰。金山鑿石。問如何是道。師曰。迢迢十萬餘。

韶州溫門山滿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胸題卍字。曰如何是祖。師曰。不遊西土。有人指壁上畫問。既是千尺松。為甚麼却在屋下。師曰。芥子納須彌作麼生。問隔墻見角便知是牛時如何。師便打。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汝曾讀書麼。問太子初生。為甚麼不識父母。師曰。迥然尊貴。

英州大容諲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容水。師曰。還我一滴來。問當來彌勒下生時如何。師曰。慈氏宮中三春草。問如何是真空。師曰。拈却拒陽著。曰如何是妙用。師乃握拳。僧曰。真空妙用相去幾何。師以手撥之。問長蛇偃月即不問。匹馬單槍時如何。師曰。麻江橋下。會麼。曰不會。師曰。聖壽寺前。問既是大容。為甚麼趂出僧。師曰。大海不容塵。小溪多搕[打-丁+(天/韭)]。問如何是古佛一路。師指地。僧曰。不問這箇。師曰去。師與一老宿相期他往。偶因事不去。宿曰。佛無二言。師曰。法無一向。

廣州羅山崇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漢國境。師曰。玉狗吠時天未曉。金鷄啼處五更初。問丹霞訪居士。女子不攜籃時如何。師曰。也要到這裏一轉。問如何是羅山境。師曰。布水千尋。

韶州雲門常寶禪師

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還有揀擇者麼。時有僧問。十方國土中。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師曰。日月分明。曰學人不會。師曰。清風滿路。

郢州林谿竟脫禪師

僧問。如何是法身。師曰。四海五湖賓。曰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明眼人笑汝。問如何是本來人。師曰。風吹滿面塵。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富貴多賓客。曰見後如何。師曰。貧窮絕往還。問如何是佛。師曰。十字路頭。曰如何是法。師曰。三家村裏。曰佛之與法。是一是二。師曰。露柱渡三江。猶懷感恨長。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復州城。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龍興寺。

韶州廣悟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因風吹火。

廣州華嚴慧禪師

僧問。承古有言。妄心無處即菩提。正當妄時。還有菩提也無。師曰。來音已照。曰不會。師曰。妄心無處即菩提。

韶州長樂山政禪師

僧問。祖師心印何人提掇。師曰。石人妙手在。曰學人還有分也無。師曰。木人整不齊。

英州觀音和尚

因穿井次。僧問。井深多少。師曰。沒汝鼻孔。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英州觀音。曰見後如何。師曰。英州觀音。問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曰。風射破牕鳴。

韶州林泉和尚

僧問。如何是林泉主。師曰。巖下白石。曰如何是林泉家風。師曰。迎賓待客。問如何是道。師曰。迢迢。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久久忘緣者。寧懷去住情。

韶州雲門煦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即今是甚麼意。僧曰。恰是。師便喝。

瑞州黃檗法濟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與天下人作牓樣。問如何是佛。師曰。眉麤眼大。上堂。良久曰。若識得黃檗帳子。平生行脚事畢。珍重。

信州康國耀禪師

僧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師曰。汝向髑髏後會始得。曰古人道。髑髏裏薦取。又如何。師曰。汝還薦得麼。曰恁麼則。遠人得遇於師去也。師曰。莫謾語。

潭州谷山豐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雪嶺梅花綻。雲洞老僧驚。上堂。駿馬機前異。遊人肘後懸。既參雲外客。試為老僧看。時有僧。纔出。師便打曰。何不早出頭來。便下座。

頴州羅漢匡果禪師

僧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了。問和尚百年後。忽有人問向甚麼處去。如何詶對。師曰。久後遇作家。分明舉似。曰誰是知音者。師曰。知音者即不恁麼問。問鑿壁偷光時如何。師曰。錯。曰爭奈苦志專心。師曰。錯錯。

鼎州滄谿璘禪師

僧問。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雲門和尚向甚麼處去也。師曰。見麼。曰錯。師曰。錯錯。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錯。師因事示頌曰。天地之前徑。時人莫彊移。箇中生解會。眉上更安眉。

瑞州洞山清稟禪師

泉州李氏子。參雲門。門問。今日離甚處。曰慧林。門舉拄杖曰。慧林大師恁麼去。汝見麼。曰深領此問。門顧左右微笑而已。師自此入室印悟。金陵主。請居光睦。未幾命入澄心堂。集諸方語要。經十稔。迎住洞山。開堂日。維那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曰。好箇消息。祇恐錯會。時有僧問。雲門一曲師親唱。今日新豐事若何。師曰。也要道却。

蘄州北禪悟通寂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過去。未來。現在。三世諸佛。微塵菩薩。一時在拄杖頭上。轉大法輪。盡向諸人鼻孔裏過。還見麼。若見。與我拈將來。若不見。大似立地死漢。良久曰。風恬浪靜。不如歸堂。問僧。甚處來。曰黃州。師曰。夏在甚處。曰資福。師曰。福將何資。曰兩重公案。師曰。爭奈在北禪手裏。曰在手裏即收取。師便打。僧不甘。師隨後趂出。問如何是佛。師曰。對面千里。

廬州南天王永平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撒沙。問如何是南天王境。師曰。一任觀看。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且領前話。問久戰沙場。為甚麼功名不就。師曰。祇為眠雪臥霜深。曰恁麼則罷息干戈。束手歸朝去也。師曰。指揮使未到你在。

湖南永安朗禪師

僧問。如何是洞陽家風。師曰。入門便見。曰如何是入門便見。師曰。客是主人相師。問如何是至極之談。師曰。愛別離苦。

湖南湘潭明照禪師

僧問。如何是湘潭境。師曰。山連大嶽。水接瀟湘。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便合知時。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百惑謾勞神。

西川青城大面山乘禪師

僧問。如何是相輪峯。師曰。直聳煙嵐際。曰向上事如何。師曰。入地三尺五。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興義門前鼕鼕鼓。曰學人不會。師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

興元府普通封禪師

僧問。今日一會何似靈山。師曰。震動乾坤。問如何是普通境。師曰。庭前有竹三冬秀。戶內無燈午夜明。

韶州燈峰淨源真禪師

上堂。古人道。山河大地普真如。大眾若得真如。即隱却山河大地。若不得。即違古人至言。眾中道得者。出來道看。若道不得。不如各自歸堂。珍重。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三家村裏兩兩三三。曰來後如何。師曰。千斜不如一直。問諸法寂滅相即不問。如何是世間相。師曰。真不掩假。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不著力。

韶州大梵圓禪師

因見聖僧乃問僧。此箇聖僧年多少。僧曰。恰共和尚同年。師喝曰。這竭斗不易道得。

澧州藥山圓光禪師

僧問。藥嶠燈聯。師當第幾。師曰。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問水陸不涉者。師還接否。師曰。蘇嚕蘇嚕。師問新到。南來北來。曰北來。師曰。不落言詮。速道速道。曰某甲是福建道人。善會鄉談。師曰。參眾去。僧曰。灼然。師曰。更[跳-兆+孛]跳。便打。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道甚麼。

信州鵝湖雲震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闍黎不是。問僧。近離甚處。曰兩浙。師曰。還將得吹毛劒來否。僧展兩手。師曰。將謂是箇爛柯仙。元來却是樗蒲漢。問如何是鵝湖家風。師曰。客是主人相師。曰恁麼則謝師周旋去也。師曰。難下陳蕃之榻。

廬山開先清耀禪師

僧問。如何是燈燈不絕。師曰。青楊飜遞植。曰學人不會。師曰。無根樹下唱虗名。問披雲一句師親唱。長慶今朝事若何。師曰。家家觀世音。問如何是披雲境。師曰。一缾淥水安牕下。便當生涯度幾秋。曰如何是長慶境。師曰。堂裏老僧頭雪白。曰二境同歸。應當別理。師曰。在處得人疑。問古澗寒泉誰人能到。師曰。乾。曰恁麼則到也。師曰。深多少。

襄州奉國清海禪師

僧問。青青翠竹。盡是真如。如何是真如。師曰。點鐵成金客。聞名不見形。曰恁麼則禮謝去也。師曰。昔時妄想。至今猶存。問承古有云。見月休觀指。歸家罷問程。如何是家。師曰。試舉話頭看。問放過即東道西說。不放過怎生道。師曰。二年同一春。

韶州慈光禪師

僧問。即心即佛。誘誨之言。不涉前蹤。如何指教。師曰。東西且置。南北事作麼生。曰恁麼則學人罔測去也。師曰。龍頭蛇尾。

韶州雙峯慧真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非時為人一句。師曰。喫棒得也未。僧禮拜。師便打。

潭州保安師密禪師

僧問。輥芥投針時如何。師曰。落在甚麼處。(梁山云。落在汝眼裏)問不犯詞鋒時如何。師曰。天台南嶽。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江西湖南。

韶州雲門法球禪師

僧問。如何是西來大道。師曰。當時妄想。至今不絕。問如何是雲門劒。師曰。長空不匣鋒鋩色。曰用者又如何。師曰。四海唯清日月明。問如何是道。師曰。頭上脚下。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一任東西。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色即不無。作麼生是珠。曰學人不會。特伸請益。師曰。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香風吹萎花。曰見後如何。師曰。更雨新好者。

韶州佛陀山遠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銅頭鐵額。曰意旨如何。師曰。簸土颺塵。

連州慈雲山深禪師

僧問。寶鏡當軒時如何。師曰。天地皆失色。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師曰。扣牙恐驚齒。

廬山化城鑒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正法眼。師曰。新羅人迷路。上堂。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禪德且作麼生是涅槃門。莫是山僧這裏聚會少時。便為涅槃門麼。莫錯會好。諸禪德總不恁麼會。莫別有商量底麼。山僧這裏。早是事不獲已。向諸人恁麼道。已是相鈍置了也。更擬踏步向前。有何所益。諸禪德。但自無事。自然安樂。任運天真。隨緣自在。莫用巡他門戶。求覓解會。記憶在心。被他繫縛。不得自在。便被生死之所拘。何時得出頭。可惜光陰倐忽。便是來生。速須努力。時有僧問。生死到來如何免得。師曰。柴鳴竹爆驚人耳。曰學人不會。請師直指。師曰。家犬聲獰夜不休。問如何是菩提路。師曰。月照舊房深。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不欲說似人。曰為甚麼却如此。師曰。家醜不外揚。問如何是和尚尋常為人底句。師曰。量才補職。曰恁麼則學人無分也。師曰。心不負人。問佛法畢竟成得甚麼邊事。師曰。好箇問頭。無人答得。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問如何是向上關棙子。師曰。拔劒攪龍門。

廬山護國和尚

上堂。曰有解問話者麼。出來對眾問看。時有僧出禮拜。師曰。來朝更獻楚王看。便歸方丈。上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佛事門中。不捨一法。又曰。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諸上座作麼生理論。朝夕恁麼上來。向諸上座。說箇甚麼即得。若說三乘十二分教。自有座主律師。若說世諦因緣。又非僧家之所議。若論佛法。從上祖宗。多少佛法。可與評量。總不如是。須知各各當人分上事。作麼生是諸上座分上事。知有底。對眾吐露箇消息。以表平生行脚。參善知識。具爍迦羅目。不被人謾。豈不快哉。還有麼。良久云。若無人出頭。買賣不當價。徒勞更商量。珍重。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雲遮海門樹。曰出世後如何。師曰。擘破鐵圍山。

廬州天王徽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大藏教。師曰。高座不曾登。曰登後如何。師曰。三段不同。今當第一。向下文長。付在來日。東家籬。西家壁。自己分上。又作麼生。僧無對。師便打。問如何是從天降下。師曰。風雨順時。曰。如何是從地湧出。師曰。稻麻竹葦。

廬州慶雲和尚

僧問。三乘十二分教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十進九退。曰如何即是。師曰。何日得休時。問一言道斷時如何。師曰。未是極則處。曰如何是極則處。師曰。冬後一陽生。問諸法實相義。和尚如何說。師曰。口挂東壁上。問佛令祖令今已委。向上機鋒事若何。師曰。令。曰學人不曉。如何指示。師曰。收。

岳州永福院朗禪師

問僧。汝是甚處人。曰荊南人。師曰。還過公安渡也無。曰過公安渡。師曰。汝何不判公驗。曰和尚何得特地。師曰。爭奈岳陽關頭何。僧無語。師便打。

郢州芭蕉山弘義禪師

僧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舉起分明。曰如何受持。師曰。蘇嚕悉哩。問學人非時上來。乞師一接。師曰。汝是甚處人。曰河北人。師曰。不易過黃河。

郢州趙橫山和尚

僧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長連牀上喫粥喫飯。問如何是諸佛師。師曰。平地看高。

信州西禪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天上有星皆拱北。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大地坦然平。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春生夏長。問古殿重興時如何。師曰。一回春到一回新。

廬州南天王海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體真如。師曰。五郎手裏鐵彈子。問十度發言九度休時如何。師曰。口邊生荊棘。曰如何免得此過。師曰。半路好抽身。

桂州覺華普照禪師

僧問。大千世界。為甚麼轉身不得。師曰。誰礙闍黎。曰爭奈轉不得。師曰。無用處。問聲色二字如何透得。師曰。虗空無變易。日月自紛拏。問如何是真如涅槃。師曰。秋風聲颯颯。澗水響潺潺。上堂。總似今日。老胡有望。然燈佛不如闍黎。總似今日。老胡絕望。闍黎不如然燈佛。於此明得。大地微塵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天下老宿。一時拈來山僧拄杖頭上。轉妙法輪。於此明不得。百千諸佛。穿你鼻孔。西天二十八祖。透過你髑髏。還知麼。若不知。山僧與你指出。良久曰。山河大地有甚麼過。久立珍重。

益州鐵幢覺禪師

僧問。十二時中如何履踐。師曰。光剃頭。淨洗鉢。問如何是道。師曰。踏著。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退後三步。問諸佛出世。當為何事。師曰。截耳臥街。

新州延長山和尚(後住龍景山。真身現在)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醜拙不可當。曰客來如何祇待。師曰。瓦盌竹筯。問從上古聖向甚麼處去。師曰。不在山間。即居樹下。曰未審成得箇甚麼。師曰。汝還知落處麼。僧無語。師便打。

眉州福化充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山僧這裏。不曾容易對闍黎。曰如何得相承去。師曰。白雲雖有影。綠竹且無陰。問天皇也恁麼道。龍潭也恁麼道。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師曰。汝試道看。曰比來請益。豈無方便。師曰。將謂是海東舶主。元來是北地番人。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十字路頭華表柱。曰學人不會。乞師再指。師曰。君自行東我向西。

眉州黃龍贊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關棙子。師曰。少人踏得著。曰忽踏得著時如何。師曰。汝試進前看。僧便喝。師便打。問僧。近離甚處。曰香林。師曰。在彼多少時。曰六年。師曰。世尊在雪山六年。證無上菩提。汝在香林六年。成得箇甚麼。僧無語。師曰。移厨喫飯漢。

衡州大聖院守賢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道場。師曰。五通廟裏沒香爐。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南斗七。北斗八。

舒州天柱山和尚

上堂。曰莫有作家戰將麼。試出來與山僧相見。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山僧打退鼓。曰和尚是甚麼心行。師曰。敗將不戰。問北斗藏身意旨如何。師曰。闍黎豈不是荊南人。曰是。師曰。祇見波瀾起。不測洞庭深。

韶州雲門山朗上座

自幼肄業講肆。聞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裏藏身。師罔測微旨。遂造雲門。門纔見便把住曰。道道。師擬議。門拓開。乃示頌曰。雲門聳峻白雲低。水急遊魚不敢棲。入戶已知來見解。何勞再舉轢中泥。師因斯大悟。即便禮拜。自此依雲門為上座。僧問。如何是解脫。師曰。穿靴水上行。問。如何是透脫一路。師曰。南贍部州。北鬱單越。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朝遊羅浮。暮歸檀特。

郢州纂子山菴主

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朝看南東。暮看西北。

南嶽下八世

  白雲祥禪師法嗣

  韶州大歷和尚

初參白雲。雲舉拳曰。我近來不恁麼也。師領旨禮拜。自此入室。住後。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破草鞋。問如何是無為。師乃擺手。問施主供養將何報答。師以手撚髭曰。有髭即撚。無髭又如何。師曰。非公境界。

連州寶華和尚

上堂。看天看地。新羅國裏和南。不審日銷萬兩黃金。雖然如此。猶是少分。又曰。盡十方世界。是箇木羅漢。幡竿頭上道將一句來。又曰。天上龍飛鳳走。山間虎嘯猿啼。拈向鼻孔道將一句來。問僧。甚處來。曰大容來。師曰。大容近日作麼生。曰近來合得一甕醬。師喚沙彌將一椀水來。與這僧照影。因有僧。問大容曰。天賜六銖披挂後。將何報答我皇恩。容曰。來披三事衲。歸挂六銖衣。師聞之乃曰。這老凍齈。作恁麼語話。容聞令人傳語曰。何似奴緣不斷。師曰。比為拋甎。祇圖引玉。師見一僧從法堂堦下過。師乃敲繩牀。僧曰。若是這箇。不請拈出。師喜下地詰之。僧無語。師便打。師有時戴冠子。謂眾曰。若道是俗。且身披袈裟。若道是僧。又頭戴冠子。眾無對。

韶州月華山月禪師

初謁白雲。雲問。業箇甚麼。曰念孔雀經。雲曰。好箇人家男女。隨鳥雀後走。師聞語驚異。遂依附。久之乃契旨。尋住月華。僧問。如何是月華家風。師曰。若問家風。即答家風。曰學人問家風。師曰。金銅羅漢。上堂。舉一句語。徧大千界。還有人會得這箇時節麼。試出來道看。要知親切。良久曰。不出頭是好手。久立珍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梁王不識。曰意旨如何。師曰。隻履西歸。師入京。上堂。有一官人。出禮拜起。低頭良久。師曰。掣電之機徒勞佇思。有一老宿。上法堂。東西顧視曰。好箇法堂。要且無主。師聞乃召曰。且坐喫茶。宿問曰。玄中最的猶是龜毛兔角。不向二諦中修。如何密用。師曰。測。宿曰。恁麼則抝折拄杖。割斷草鞋去也。師曰。細而詳之。

南雄州地藏和尚

上堂。僧問。今日供養地藏。地藏還來否。師曰。打開佛殿門裝香換水。師與大容和尚。在白雲開火路。容曰。三道寶堦。何似箇火路。師曰。甚麼處不是。

英州樂淨含匡禪師

上堂。良久曰。摩竭提國。親行此令。去却擔簦。截流相見。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側耳無功。問如何是樂淨家風。師曰。天地養人。問如何是樂淨境。師曰。有工貪種竹。無暇不栽松。曰忽遇客來。將何供養。師曰。滿園秋果熟。要者近前甞。問龍門有意。透者如何。師曰。灘下接取。曰學人不會。師曰。喚行頭來。問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本。師曰。不要問人。曰。如何是末。師乃竪指。問如何是樂淨境。師曰。滿月團圓菩薩面。庭前椶樹夜叉頭。僧辭。師問甚處去。曰大容去。師曰。大容若問樂淨有何言教。汝作麼生祇對。僧無語。師代云。但道樂淨近日不肯大容。因普請打籬次。僧問。古人種種開方便門。和尚為甚麼却攔截。師曰。牢下橛著。

韶州後白雲和尚

僧問。古琴絕韻請師彈。師曰。伯牙雖妙手。時人聽者希。曰恁麼則再遇子期也。師曰。笑發驚絃斷。寧知調不同。問昔日靈山一會。梵王為主。未審白雲。甚麼人為主。師曰。有常侍在。曰恁麼則。法雨霶[雨/沱]。群生有賴。師曰。汝莫這裏賣梔子。

韶州白雲福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的的之意。師曰。直。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崖州路上問知音。

德山密禪師法嗣

  鼎州文殊應真禪師

上堂。直鉤釣獰龍。曲鉤釣蝦蟆蚯蚓。還有龍麼。良久曰。勞而無功。僧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師曰。在甚麼處。曰出匣後如何。師曰。臂長衫袖短。問古人拊掌意旨如何。師曰。家無小使。不成君子。

南嶽南臺勤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一寸龜毛重七斤。

鼎州德山紹晏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桃源水遶白雲亭。上堂。一塵纔起。大地全收。一毛頭上。師子全身。且道。一塵纔起。大地全收。須彌山重多少。一毛頭上。師子全身。大海水有幾滴。有人道得。與汝拄杖子天下橫行。若道不得。須彌山葢却汝頭。大海水溺却汝身。

潭州鹿苑文襲禪師

僧問。遠遠投師。請師一接。師曰。五門巷裏無消息。僧良久。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長樂坡頭信不通。

澧州藥山可瓊禪師

上堂。僧出曰。請師答話。師曰。好。曰。還當得也無。師曰。更問。問巨嶽不曾乏寸土。師今苦口為何人。師曰。延壽也要道過。曰不伸此問。焉辯我師。師便喝。僧禮拜。師便打。

巴陵乾明院普禪師

僧問。萬行齊修。古人不許。不落功勳。還許也無。師曰。一。曰學人未曉。乞師再指。師曰。三十年後。

興元府中梁山崇禪師

僧問。垂絲千尺。意在深潭。時如何。師曰。紅鱗掌上躍。

鄂州黃龍志愿禪師

僧問。迦葉上行衣。何人合得披。師曰。一片燒痕地。春入又逢青。

益州東禪秀禪師

僧問。既是善神。為甚麼却被雷打。師曰。世亂奴欺主。年衰鬼弄人。問如何是一代時教。師曰。多年故紙。

鼎州普安道禪師

三句頌。函葢乾坤曰。乾坤并萬象。地獄及天堂。物物皆真見。頭頭用不傷。截斷眾流曰。堆山積嶽來。一一盡塵埃。更擬論玄妙。冰消瓦解摧。隨波逐浪曰。辯口利舌問。高低總不虧。還如應病藥。診候在臨時。三句外曰。當人如舉唱。三句豈能該。有問如何事。南嶽與天台。擡薦商量曰。相見不揚眉。君東我亦西。紅霞穿碧落。白日繞須彌。

巴陵鑒禪師法嗣

  泐潭靈澄散聖

因智門寬禪師問曰。甚麼來。師曰。水清月現。門曰。好好借問。師曰。褊衫不染皂。門曰。喫茶去。師有西來意頌曰。因僧問我西來意。我話居山七八年。草履祇栽三箇耳。麻衣曾補兩番肩。東菴每見西菴雪。下澗長流上澗泉。半夜白雲消散後。一輪明月到牀前。

襄州興化院興順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深深處。師曰。舉即易。答即難。曰為甚麼如此。師曰。過去。問如何是百千妙門。同歸方寸。師曰。水底看夜市。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楚山頭指天。

雙泉寬禪師法嗣

  蘄州五祖師戒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鼻孔長三尺。曰學人不會。師曰。真不掩偽。曲不藏直。問如何是道。師曰。點。曰點後如何。師曰。荊三汴四。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師曰。看。曰出匣後如何。師曰。收。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隨。曰隨後如何。師曰。一箇婆婆兩箇癭。問得船便渡時如何。師曰。棹在誰人手。僧擬議。師曰。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上堂。佛病祖病。一時與諸禪德。拈向三門外。諸禪德。還拈得山僧病也無。若拈得山僧病。不妨見得佛病祖病。珍重。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擔不起。曰為甚麼擔不起。師曰。祖師西來意。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高問低對。曰見後如何。師曰。風蕭蕭雨颯颯。上堂。僧問。名喧宇宙知師久。雪嶺家風略借看。師曰。未在更道。僧展兩手。師便打。僧禮拜。師竪起拄杖曰。大眾會麼。言不再舉。令不重行。便下座。問僧。近離甚處。曰東京。師曰。還見天子也無。曰常年一度出金明池。師曰。有禮可恕。無禮難容。出去。智門問曰。暑往寒來即不問。林下相逢事若何。師曰。五鳳樓前聽玉漏。門曰。爭奈主山高案山低。師曰。須彌頂上擊金鐘。

江陵府福昌院重善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夜觀乾象。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日裏看山。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東方甲乙木。曰恁麼則粉骨碎身也。師曰。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問浩浩塵中如何辯主。師曰。長安天子。塞外將軍。曰恁麼則權握在手。師曰。不斬無罪人。問如何是不遷底法。師曰。死人不坐禪。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那伽常在定。問離却咽喉唇吻。請師速道。師曰。福昌口門窄。曰。和尚為甚麼口門窄。師曰。還我話來。問如何是離筌蹄底句。師曰。頭大帽子小。曰意旨如何。師曰。側脚反穿靴。問金烏東涌。玉兔西沉時如何。師曰。措大不騎驢。曰恁麼則謝師指南。師曰。更須子細。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槵子數珠。曰見後如何。師曰。鐵磬行者。問未施武藝。便入戰場時如何。師曰。老僧打退鼓。曰恁麼則。展陣開旗去也。師曰。伏惟向饗。上堂。盡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福昌這裏。拈拄杖畫一畫曰。說佛說法。諸禪德若也會得。出來與汝證據。若也不會。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便下座。

蘄州四祖志諲禪師

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多年松樹老[粼*ㄑ]皴。問葉落歸根時如何。師曰。一歲一枯榮。

襄州興化奉能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髮長僧貌醜。

唐州天睦山慧滿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多年桃核。曰意旨如何。師曰。打破裏頭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三年逢一閏。曰合談何事。師曰。九日是重陽。

鄂州建福智同禪師

僧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鸚鵡慕西秦。僧禮拜。師曰。聽取一頌。雲門透法身。法身何許人。鴈回沙塞北。鸚鵡慕西秦。

襄州延慶宗本禪師

僧問。魚未跳龍門時如何。師曰。擺手入長安。曰跳過後如何。師曰。長安雖樂。

鼎州大龍山炳賢禪師

僧問。昔日先師語。如何透法身。師曰。萬仞峯前句。不與白雲齊。問如何是動乾坤句。師曰。透出龍宮飜大海。掌開日月倒須彌。問如何是出家人。師曰。深。曰如何是出家法。師曰。苦。

自巖上座

僧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甎瓦泥土。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含齒戴髮。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不曾作模樣。曰如何是老人相。師曰。無力把拄杖。問洞山麻三斤。意旨如何。師曰。八十婆婆不粧梳。

香林遠禪師法嗣

  隨州智門光祥禪師(先住北塔)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踏破草鞋赤脚走。曰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拄杖頭上挑日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眼不見鼻。曰便恁麼領會時如何。師曰。鼻孔裏呷羹。問曹谿路上還有俗談也無。師曰。六祖是盧行者。問一切智智清淨。還有地獄也無。師曰。閻羅王是鬼做。上堂。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正當恁麼時。文殊向甚麼處出頭。若也出頭不得。金毛師子腰折。幸好一盤飯。莫待糝椒薑。上堂。山僧記得。在母胎中有一則語。今日舉似大眾。諸人不得作道理商量。還有人商識得麼。若商量不得。三十年後不得錯舉。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滿眼是埃塵。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也祇是箇銅片。曰磨後如何。師曰。且收取。問如何是般若體。師曰。蚌含明月。曰如何是般若用。師曰。兔子懷胎。問金剛眼中著得箇甚麼。師曰。一把沙。曰為甚麼如此。師曰。非公境界。問如何是無縫塔。師曰。四稜著地。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鼻孔三斤秤不起。問蓮花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蓮花。曰出水後如何。師曰。荷葉。上堂。汝等諸人橫擔拄杖。出一叢林入一叢林。你道叢林有幾種。或有旃檀叢林。旃檀圍繞。或有荊棘叢林。荊棘圍繞。或有荊棘叢林。旃檀圍繞。或有旃檀叢林。荊棘圍繞。祇如四種叢林。是汝諸人在阿那箇叢林裏。安身立命。若無安身立命處。虗踏破草鞋。閻羅王徵你草鞋錢有日在。上堂。雪峰輥毬。羅漢書字。歸宗斬蛇。大隨燒番。且道明甚麼邊事。還有人明得麼。試道看。若明不得。所以道。斬蛇須是斬蛇手。燒畬須是燒畬人。瞥起情塵生妄見。眼裏無筋一世貧。上堂。赫日裏我人。雲霧裏慈悲。霜雪裏假褐。雹子裏藏身。還藏得身麼。若藏不得。却被雹子打破髑髏。上堂。東家李四婆。西家來乞火。門外立少時。嗔他停滯我。惡發走歸家。虗心屋裏坐。可憐羣小兒。終日受饑餓。有眼不點睛。空鏁髑髏破。

灌州羅漢和尚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牛頭阿旁。曰如何是法。師曰。劒樹刀山。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井中紅燄。日裏浮漚。曰如何領會。師曰。遙指扶桑日那邊。問如何是本來心。師曰。蹉過了也。

灌州青城香林信禪師

僧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築著鼻孔。

洞山初禪師法嗣

  潭州福嚴良雅禪師

居洞山第一座。山參次。僧出問。如何是佛。山答曰。麻三斤。參罷。山至寮謂師曰。我今日答這僧話得麼。曰恰值某淨髮。山曰。你元來作這去就。拂袖便出。師曰。這老漢。將謂我明他這話頭不得。因作偈呈曰。五彩畫牛頭。黃金為點額。春晴二月初。農人皆取則。寒食賀新正。鐵錢三五百。山見深肯之。住福嚴日。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入門便見。

荊南府開福德賢禪師

僧問。去離不得時如何。師曰。子承父業。問如何是衲僧活計。師曰。耳裏種田。上堂。不用思而知。不用慮而解。知解俱泯。合談何事。良久曰。一葉落天下秋。問承和尚有言。隔江招手。意旨如何。師曰。被裏張帆。曰恁麼則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去也。師曰。踏不著。

潭州報慈嵩禪師

僧問。北斗藏身意旨如何。師曰。百歲老人入漆甕。

岳州乾明睦禪師

問洞山。停機罷賞時如何。山曰。水底弄傀儡。師曰。誰是看翫者。山曰。停機罷賞者。師曰。恁麼則知音不和也。山曰。知音底事作麼生。師曰。大盡三十日。山曰。未在更道。師曰。某甲合喫和尚手中痛棒。山休去。問昔日靈山記。今朝嗣阿誰。師曰。楚山突兀。漢水東流。曰恁麼則洞山的嗣也。師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

鄧州廣濟院同禪師

僧問。萬緣息盡時如何。師曰。三脚蝦蟇飛上天。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華嶽三峯小。曰此意如何。師曰。黃河輥底流。

韶州東平山洪教禪師

僧問。如何是向上關。師竪起拂子。僧曰。學人未嘵。乞師再指。師曰。非公境界。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再犯不容。

泐潭謙禪師法嗣

  虔州丫山宗盛禪師

上堂。鐘聲清鼓聲響。早晚相聞休妄想。薦得徒勞別問津。莫道山僧無伎倆。咄。

奉先深禪師法嗣

  天台蓮華峯祥菴主

僧問。如何是雪嶺泥牛吼。師曰。聽。曰如何是雲門木馬嘶。師曰。響。示寂日。拈拄杖示眾曰。古人到這裏。為甚麼不肯住。眾無對。師乃曰。為他途路不得力。復曰。畢竟如何。以杖橫肩曰。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言畢而逝。

江州崇聖御禪師

僧問。如何是學人受用三昧。師曰。橫擔拄杖。曰意旨如何。師曰。步步踏實。

雙泉郁禪師法嗣

  鼎州德山慧遠禪師

開堂。示眾曰。無量法門悉已具足。然雖如是。且須委悉始得。其除方便。昔時聖人互出。乃曰。傳燈爾後賢者差肩。故云繼祖。是以心心相傳。法法相印。且作麼生傳。作麼生印。舉起拂子曰。此乃人天同證。若如是也。遞相證明。其或未曉之徒。請垂下問。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鐵門路險。解夏上堂僧問。九旬禁足今也滿。自恣之儀事若何。師曰。猢猻趂蛺蝶。九步作一歇。曰意旨如何。師示頌曰。兩箇童兒舁木鼓。左邊打了右邊舞。剎那變現百千般。分明示君君記取。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烏龜鑽破壁。上堂。枕石漱流。任運天真。不見古者道。撥霞掃雪和雲母。掘石移松得茯苓。當恁麼時復何言哉。諸禪德要會麼。聽取一頌。雪霽長空。迥野飛鴻。段雲片片。向西向東。

襄州含珠山彬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瞎。問如何是和尚關棙子。師竪起拂子。僧便喝。師便打。問如何是三乘教。師曰。上大人。曰意旨如何。師曰。化三千。

披雲寂禪師法嗣

  廬山開先照禪師

僧問。向上宗乘乞師垂示。師曰。白雲斷處見明月。曰猶是學人疑處。師曰。黃葉落時聞擣衣。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條寒澗木。得力勝兒孫。曰用者如何。師曰。百雜碎。上堂。叢林規矩。古佛家風。一參一請。一粥一飯。且道。明得箇甚麼。祇如諸人。心心不停。念念不住。若能不停處停。念處無念。自合無生之理。與麼說話。笑破他人口。參。

金陵天寶和尚

僧問。白雲抱幽石時如何。師曰。非公境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列半作三。曰學人未曉。師曰。鼻孔針筒。

舜峯韶禪師法嗣

  磁州桃園山曦朗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西來若有意。斬下老僧頭。曰為甚却如此。師曰。不見道。為法喪軀。

安州法雲智善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道場。師曰。山青水綠。

般若柔禪師法嗣

  藍田縣真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定門。師曰。拈柴擇菜。上堂。成山假就於始簣。脩途託至於初步。上座適來從地爐邊來。還與初步同別。若言同。即不會不遷。若言別。亦不會不遷。上座作麼生會。還會麼。這裏不是那裏。那裏不是這裏。且道。是一處兩處。是遷不遷。是來去。不是來去。若於此顯明得。便乃古今一如。初終自爾。念念無常。心心永滅。所以道。觀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上座適來恁麼來。却請恁麼去。參。

妙勝臻禪師法嗣

  西川雪峯欽山主

上堂。昨日一。今日二。不用思量。快須瞥地。不瞥地蹉過平生。沒巴鼻。咄。

清涼明禪師法嗣

  吉州西峯雲豁禪師

郡之曾氏子。早扣諸方。晚見清涼。問佛未出世時如何。涼曰。雲遮海門樹。曰出世後如何。涼曰。擘破鐵圍山。師於言下大悟。涼印可之。歸住寶龍。雲侶併集。真宗皇帝遣使。召至訪問宗要。留上苑。經時冥坐不食。上嘉異。賜號圓淨。辭歸。珍錫甚隆。皆不受。以詩寵其行。改寶龍曰祥符。旌師之居也。嘗有問易中要旨者。師曰。夫神生於無形。而成於有形。從有以至於無。然後能合乎妙圓正覺之道。故自四十九。衍以至於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以窮天下之理。以盡天下之性。不異吾聖人之教也。示寂日。為眾曰。天不高地不厚。自是時人覷不透。但看月臘二十五。依舊面南看北斗。瞑然而逝。茶毗獲設利建塔。

南嶽下九世

  文殊真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曉聰禪師

遊方時。在雲居作燈頭。見僧說泗州大聖近在揚州出現。有設問曰。既是泗州大聖。為甚麼却向揚州出現。師曰。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後僧舉似蓮華峯祥庵主。主大驚曰。雲門兒孫猶在。中夜望雲居拜之。住後僧問。達磨未傳心地印。釋迦未解髻中珠。此時若問西來意。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六月雨淋淋。寬其萬姓心。曰恁麼則。雲散家家月。春來處處花。師曰。脚跟下到金剛水際是多少。僧無語。師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上座不薦。所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既是祖師西來特唱此事。又何必更對眾忉忉。珍重。問無根樹子向甚麼處栽。師曰。千年常住一朝僧。問如何是離聲色句。師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曰恁麼則學人知恩不昧也。師曰。四大海深多少。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此去漢陽不遠。曰磨後如何。師曰。黃鶴樓前鸚鵡洲。問如何是佛。師曰。理長即就。上堂。教山僧道甚麼即得。古即是今。今即是古。所以楞嚴經道。松直棘曲。鵠白烏玄。還知得麼。雖然如是。未必是松一向直。棘一向曲。鵠便白。烏便玄。洞山道。這裏也有曲底松。也有直底棘。也有玄底鵠。也有白底烏。久立。上堂。僧問。學人進又不得。退又不得時如何。師曰。抱首哭蒼天。僧無語。師曰。汝還知鉢盂鐼子落處麼。汝若知得落處。也從汝問。三十年後驀然問著也不定。上堂。舉。寒山云。井底生紅塵。高峯起白浪。石女生石兒。龜毛寸寸長。若要學菩提。但看此模樣。良久曰。還知落處也無。若也不知落處。看看。菩提入僧堂裏去也。久立。上堂。春寒凝沍。夜來好雪。還見麼。大地雪漫漫。春風依舊寒。說禪說道易。成佛成祖難。珍重。上堂。晨鷄報曉靈。粥後僧天明。燈籠猶瞌睡。露柱却惺惺。復曰。惺惺直言惺惺。歷歷直言歷歷。明朝後日莫認奴作郎。珍重。因事示眾。天晴葢却屋。乘乾刈却禾。早輸王稅了。鼓腹唱巴歌。問德山入門便棒。猶是起模畫樣。臨濟入門便喝。未免揑目生花。離此二途。未審洞山如何為人。師曰。天晴久無雨。近日有雲騰。曰他日若有人問洞山宗旨。教學人如何舉似。師曰。園蔬枯槁甚。擔水潑菠稜。師一日不安。上堂辭眾。述法身頌曰。參禪學道莫茫茫。問透法身北斗藏。余今老倒尫羸甚。見人無力得商量。唯有钁頭知我意。栽松時復上金剛。言訖而寂。塔于金剛嶺。

南臺勤禪師法嗣

  汝州高陽法廣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悲千手眼。師曰。墮坑落壍。

潭州石霜節誠禪師

僧問。古者道。捲簾當白晝。移榻對青山。如何是捲簾當白晝。師曰。過淨瓶來。曰如何是移榻對青山。師曰。却安舊處著。上堂。心外無法。法外無心。隨緣蕩蕩。更莫沉吟。你等諸人纔上堦道便好回去。更要待第二杓惡水潑作甚麼。

德山晏禪師法嗣

  鼎州德山志先禪師

僧問。見色便見心時如何。師曰。角弓彎似月。寶劒利如霜。曰如何領會。師曰。金甲似魚鱗。朱旗如火燄。問遠遠投師。乞師一接。師曰。不接曰恁麼則。虗伸一問。師曰。少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師曰。貪觀天上月。失却掌中珠。問軍期急速時如何。師曰。十字街頭滿面塵。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知而故犯。問如何是無為之談。師曰。石羊石虎喃喃語。曰是何言教。師曰。長行書不盡。短偈絕人聞。問如何是一稱南無佛。師曰。皆以成佛道。

黑水璟禪師法嗣

  峩嵋黑水義欽禪師

上堂。僧出禮拜。師曰。大地百雜碎。便下座。

五祖戒禪師法嗣

  洪州泐潭懷澄禪師

僧問。見者是色。聞者是聲。離此二途。請師別道。師曰。古寺新牌額。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觀世音菩薩。師一日見僧披衲。師曰。得恁麼好針線。曰祇要牢固。師曰。打草驚蛇作甚麼。曰客來須看。師曰。祇有這箇。更別有。曰雲生嶺上。師曰。未在更道。曰水滴巖間。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文殊自文殊。解脫自解脫。

瑞州洞山自寶禪師

上堂。總恁麼。風恬浪靜。那裏得來。忽遇洪波浩渺。白浪滔天。當恁麼時。覓箇水手也難得。眾中莫有把柂者麼。眾無對。師曰。賺殺一船人。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腰長脚短。

復州北塔思廣禪師

僧問。如何是衲僧變通之事。師曰。東涌西沒。曰變通後如何。師曰。地肥茄子嫩。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左手書右字。曰學人不會。師曰。歐頭柳脚。

蘄州四祖端禪師

法身頌曰。燈心刺著石人脚。火急去請周醫博。路逢龐公相借問。六月日乾頭曬却。

潭州雲葢志顒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古寺碑難讀。曰意旨如何。師曰。讀者盡攢眉。

舒州海會通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柿桶葢椶笠。曰學人不曉。師曰。行時頭頂戴。坐則挂高壁。

瑞州洞山妙圓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頭腦相似。

蘄州義臺子祥禪師

僧問。如何是義臺境。師曰。路不拾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桀犬吠堯。

明州天童懷清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眼裏不著沙。曰如何領會。師曰。耳裏不著水。曰恁麼則禮拜也。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

越州寶嚴叔芝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身木骨。曰意旨如何。師曰。五彩金裝。曰恁麼則頂禮去也。師曰。天台楖栗。

蘄州五祖山秀禪師

僧問。無法可說。是名說法。既是無法可說。又將何說。師曰。霜寒地凍。曰空生不解巖中坐。惹得天花動地來。師曰。日出冰消。僧擬議。師曰。何不進語。僧又無語。師曰。車不橫推。理無曲斷。

襄州白馬辯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水來河漲。曰如何是法。師曰。風來樹動。

隨州水南智昱禪師

上堂。欲識解脫道。鷄鳴天已曉。趙州庭前栢。打落青州棗。咄。

福昌善禪師法嗣

  安吉州上方齊岳禪師

僧問。如何是菩提。師曰。甎頭瓦子。曰意旨如何。師曰。苦。上堂。旋收黃葉燒青煙。竹榻和衣半夜眠。粥後放參三下鼓。孰能更話祖師禪。便下座。

明州育王常坦禪師

僧問。如何是有中有。師曰。金河峯上。曰如何是無中無。師曰。般若堂前。上堂。千花競發。百鳥啼春。是向上句。諸佛出世。知識興慈。是向下句。作麼生是不涉二途句。若識得。頂門上出氣。若識不得。土牛耕石田。擊禪牀下座。

潤州金山瑞新禪師

僧問。吾有大患。為吾有身。父母未生。未審此身在甚麼處。師曰。曠大劫來無處所。若論生滅盡成非。曰恁麼則。周徧十方心。不在一切處。師曰。泥裏撼樁。上堂。世間所貴者。和氏之璧。隋侯之珠。金山喚作驢屎馬糞。出世間所貴者。真如解脫。菩提涅槃。金山喚作[尸@豕]沸碗鳴。且道。恁麼說話落在甚麼處。故不是取舍心重。信邪倒見。諸人要知麼。猛虎不顧几上肉。洪爐豈鑄囊中錐。

乾明信禪師法嗣

  澧州藥山[(雪-雨)/粉/大]肅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大樹大皮裹。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小樹小皮纏。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四王擡不起。

智門祚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重顯禪師

遂寧府李氏子。依普安院仁銑上人出家。受具之後。橫經講席。究理窮玄。詰問鋒馳。機辯無敵。咸知法器。僉指南遊。首造智門。即伸問曰。不起一念云何有過。門召師近前。師纔近前。門以拂子驀口打。師擬開口。門又打。師豁然開悟。出住翠峯。後遷雪竇。開堂日。於法座前。顧視大眾曰。若論本分相見。不必高陞法座。遂以手畫一畫曰。諸人隨山僧手看。無量諸佛國土一時現前。各各子細觀瞻。其或涯際未知。不免拖泥帶水。便陞座。上首白椎罷。有僧方出。師約住曰。如來正法眼藏。委在今日。放行則瓦礫生光。把住則真金失色。權柄在手。殺活臨時。其有作者。共相證據。僧出問。遠離翠峰祖席。已臨雪竇道場。未審是一是二。師曰。馬無千里謾追風。曰恁麼則雲散家家月。師曰。龍頭蛇尾漢。問德山臨濟棒喝已彰。和尚如何為人。師曰。放過一著。僧擬議。師便喝。僧曰。未審祇恁麼。別有在。師曰。射虎不真。徒勞沒羽。問吹大法螺。擊大法鼓。朝宰臨筵。如何即是。師曰。清風來未休。曰恁麼則得遇於師也。師曰。一言已出。駟馬難追。僧禮拜師曰。放過一著。乃普觀大眾曰。人天普集。合發明箇甚麼事。焉可互分賓主。馳騁問答。便當宗乘去。廣大門風。威德自在。輝騰今古。把定乾坤。千聖祇言。自知五乘。莫能建立。所以聲前悟旨。猶迷顧鑒之端。言下知宗。尚昧識情之表。諸人要知真實相為麼。但以上無攀仰。下絕己躬。自然常光現前。箇箇壁立千仞。還辯明得也無。未辯辯取。未明明取。既辯明得。能截生死流。同據佛祖位。妙圓超悟。正在此時。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祥雲五色。曰學人不會。師曰。頭上漫漫。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猿啼古木。曰來後如何。師曰。鶴唳青霄。曰即今事作麼生。師曰。一不成二不是。問和尚未見智門時如何。師曰。爾鼻孔在我手裏。曰見後如何。師曰。穿過髑髏。有僧出禮拜起曰。請師答話。師便棒。僧曰。豈無方便。師曰。罪不重科。復有一僧。出禮拜起曰。請師答話。師曰。兩重公案。曰請師不答話。師亦棒。問古人道北斗裏藏身。意旨如何。師曰。千聞不如一見。曰此話大行。師曰。老鼠銜鐵。問古人道。皎皎地絕一絲頭。祇如山河大地又且如何。師曰。面赤不如語直。曰學人未曉。師曰。徧問諸方。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乘槎斫額。曰莫祇這便是。師曰。浪死虗生。問如何是緣生義。師曰。金剛鑄鐵券。曰學人不會。師曰。閙市裏牌。曰恁麼則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師曰。列下。問四十九年說不盡底。請師說。師曰。爭之不足。曰謝師答話。師曰。鐵棒自看。問如何是把定乾坤眼。師曰。拈却鼻孔。曰學人不會。師曰。一喜一悲。僧擬議。師曰。苦。問如何是脫珍御服著弊垢衣。師曰。垂手不垂手。曰乞師方便。師曰。左眼挑筋。右眼抉肉。問龍門爭進舉。那箇是登科。師曰。重遭點額。曰學人不會。師曰。退水藏鱗。問寂寂忘言。誰是得者。師曰。卸帽穿雲去。曰如何領會。師曰。披簑帶雨歸。曰三十年後此話大行。師曰。一場酸澁。問坐斷毗盧底人。師還接否。師曰。殷勤送別瀟湘岸。曰恁麼則學人罪過也。師曰。天寬地窄太愁人。僧禮拜。師曰。苦屈之詞。不妨難吐。問生死到來如何回避。師曰。定花板上。曰莫便是他安身立命處也無。師曰。符到奉行。上堂。僧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苦。曰還許學人用也無。師噓一噓。乃曰。大眾前共相酬唱。也須是箇漢始得。若也未有奔流度刃底眼。不勞拈出。所以道。如大火聚。近著即燎却面門。亦如按太阿寶劒。衝前即喪身失命。乃曰。大阿橫按祖堂寒。千里應須息萬端。莫待冷光輕閃爍。復云。看看。便下座。上堂。僧問。如何是維摩一默。師曰。寒山訪拾得。曰恁麼則入不二之門。師噓一噓。復曰。維摩大士去何從。千古令人望莫窮。不二法門休更問。夜來明月上孤峯。上堂。春山疊亂青。春水漾虗碧。寥寥天地間。獨立望何極。便下座。却顧謂侍者曰。適來有人看方丈麼。者曰。有。師曰。作賊人心虗。上堂。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古人向甚麼處見客。或若道得接手句。許你天上天下。上堂。田地穩密底。佛祖不敢近。為甚麼擡脚不起。神通游戲底。鬼神不能測。為甚麼下脚不得。直饒十字縱橫。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上堂。大眾這一片田地。分付來多時也。爾諸人四至界畔猶未識在。若要中心樹子。我也不惜。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千峯寒色。曰未委向上更有也無。師曰。雨滴巖花。上堂。僧問。雪覆蘆花時如何。師曰。點。曰恁麼則為祥為瑞去也。師曰。兩重公案。乃曰。雪覆蘆花欲暮天。謝家人不在漁船。白牛放却無尋處。空把山童贈鐵鞭。師一日遊山。四顧周覽。謂侍者曰。何日復來於此。侍者哀乞遺偈。師曰。平生唯患語之多矣。翌日出杖屨衣盂。散及徒眾。乃曰。七月七日復相見耳。至期盥沐攝衣。北首而逝。塔全身於寺之西塢。賜明覺大師。

襄州延慶山子榮禪師

僧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三箇童兒弄花毬。曰恁麼則終朝盡日也。師曰。頭白齒落。上堂。僧問。靈光隱隱。月照寒牕。善法堂前。請師舉唱。師曰。聽。曰此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曰。脚下毛生。問如何是佛。師曰。橫身彰十號。入槨示雙趺。曰將何供養。師曰。合掌當胸。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穿耳胡僧不著鞋。

洪州百丈智映寶月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窣堵那吒掌上擎。曰恁麼則。北塔的子。韶石兒孫也。師曰。斫額望新羅。

韶州南華寶緣慈濟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青山綠水。曰未來時還有意也無。師曰。高者高。低者低。

黃州護國院壽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師曰。寒松青有千年色。一徑風飄四季香。問如何是靈山一會。師曰。如來纔一顧。迦葉便低眉。

瑞州九峯勤禪師

僧問。方便門中請師垂示。師曰。佛不奪眾生願。曰恁麼則謝師方便。師曰。却須喫棒。上堂。口羅舌沸。千喚萬喚。露柱因甚麼不回頭。良久曰。美食不中飽人喫。便下座。

潭州雲葢繼鵬禪師

初謁雙泉雅禪師。泉令充侍者。示以芭蕉拄杖話。經久無省發。一日泉向火次。師侍立。泉忽問。拄杖子話試舉來。與子商量。師擬舉。泉拈火筯便摵。師豁然大悟。住後。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舌頭無骨。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湯瓶火裏煨。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天。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地。上堂。高不在絕頂。富不在福嚴。樂不在天堂。苦不在地獄。良久曰。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鄂州黃龍海禪師

僧問。如何是黃龍家風。師曰。看。曰忽遇客來如何祇待。師以拄杖點之。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掘地討天。

鼎州彰法澄泗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多少人摸索不著。曰忽然摸著又作麼生。師曰。堪作甚麼。

泉州雲臺因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嗔拳不打笑面。曰如何施設。師曰。天台則有。南嶽則無。問如何是佛。師曰。月不破五。曰意旨如何。師曰。初三十一。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今日好曬麥。曰意旨如何。師曰。問取磨頭。上堂。菩薩子。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且道落在甚麼處。良久曰。南贍部洲。北鬱單越。

福嚴雅禪師法嗣

  潭州北禪智賢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匙挑不上。曰。如何是道。師曰。險路架橋。歲夜小參曰。年窮歲盡。無可與諸人分歲。老僧烹一頭露地白牛。炊黍米飯。煑野菜羹。燒榾柮火。大家喫了。唱村田樂。何故。免見倚他門戶傍他墻。剛被時人喚作郎。便下座。歸方丈。至夜深維那入方丈問訊曰。縣裏有公人到勾和尚。師曰。作甚麼那。曰道和尚宰牛不納皮角。師遂捋下頭帽擲在地上。那便拾去。師跳下禪牀。攔胸擒住呌曰。賊賊。那將帽子覆師頂曰。天寒且還和尚。師呵呵大笑。那便出去。時法昌為侍者。師顧昌曰。這公案作麼生。昌曰。潭州紙貴。一狀領過。

南嶽衡嶽寺振禪師

山居頌曰。阿呵呵。瘦松寒竹鎻清波。有時獨坐磐陀上。無人共唱太平歌。朝看白雲生洞口。暮觀明月照娑婆。有人問我居山事。三尺杖子攪黃河。

開福賢禪師法嗣

  日芳上座

僧問。如何是函葢乾坤句。師竪起拄杖。僧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橫按拄杖。僧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擲下拄杖。僧曰。三句外請師道。師便起去。師贊開福真曰。清儀瘦兮。可瞻可仰。仰之非親。妙筆圖兮。可擬可像。像之非真。非親非真。秋月盈輪。有言無味兮的中的。既往如在兮覓焉覓。當機隱顯兮絲髮誵訛。金烏卓午兮迅風霹靂。

報慈嵩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山遜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髮白面皺。曰。如何是法。師曰。暑往寒來。問如何是三界外事。師曰。洛陽千里餘。不得舊時書。

德山遠禪師法嗣

  廬山開先善暹禪師

臨江軍人也。操行清苦。徧游師席。以明悟為志。參德山。見山上堂。顧視大眾曰。師子嚬呻象王回顧。師忽有省。入室陳所解。山曰。子作麼生會。師回顧曰。後園驢喫草。山然之。後至雪竇。竇與語喜其超邁。目曰海上橫行暹道者。遂命分座。四方英衲敬畏之。他日竇舉師出世金鵝。師聞潛書二偈于壁而去。曰不是無心繼祖燈。道慙未廁嶺南能。三更月下離巖竇。眷眷無言戀碧層。二十餘年四海間。尋師擇友未甞閑。今朝得到無心地。却被無心趂出山。晚年眾請滋甚。遂開法開先。以慰道俗之望。開堂日。上首白椎罷。師曰。千聖出來也祇是稽首讚歎。諸代祖師提挈不起。是故始從迦葉。迄至山僧。二千餘年。月燭慧燈。星排道樹。人天普照。凡聖齊榮。且道。承甚麼人恩力。老胡也祇道。明星出現時。我與大地有情同時成道。如是則。彼既丈夫我亦爾。孰為不可。良由諸人不肯承當。自生退屈。所以便推排一人半箇先達出來。遞相開發。也祇是與諸人作箇證明。今日人天會上。莫有久遊赤水。夙在荊山。懷袖有珍。頂門有眼。到處踐踏覺場底衲僧麼。却請為新出世長老作箇證明。還有麼。時有僧出。師曰。象駕崢嶸謾進途。誰信螳螂能拒轍。問一棒一喝猶是葛藤。瞬目揚眉拖泥帶水。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速。曰恁麼則祖師正宗和尚把定。師曰。野渡無人舟自橫。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瞎。問妙峯頂上即不問。半山相見事如何。師曰。把手過江來。曰高步出長安。師曰。脚下一句作麼生道。僧便喝。師曰。山腰裏走。問一雨所潤。為甚麼萬木不同。師曰。羊羹雖美。眾口難調。問年窮歲盡時如何。師曰。依舊孟春猶寒。問更深夜靜時如何。師曰。老鼠入燈籠。問瞥瞋瞥喜時如何。師曰。適來菩薩面。如今夜叉頭。上堂。一若是。二即非。東西南北人不知。休話指天并指地。青山白雲徒爾為。以拄杖擊香臺下座。問雨雪連天。為甚麼孤峯露頂。師曰。有甚遮掩處。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洛陽城古。曰。學人不會。師曰。少室山高。僧禮拜。師廼曰。佛種從緣起。遂舉。拄杖曰。拄杖子是緣。且作麼生說箇起底道理。良久曰。金屑雖貴。落眼成翳。卓拄杖。下座。

吉州禾山楚材禪智禪師

臨江軍人也。僧問。佛令祖令諸方並行。未審和尚如何。師曰。山僧退後。曰恁麼則諸方不別也。師曰。伏惟伏惟。問如何是離凡聖底句。師曰。山河安掌上。曰恁麼則迥超今古外。師曰。展縮在當人。問一毫未發時如何。師曰。海晏河清。曰發後如何。師曰。徧界無知己。問如何是和尚說法底口。師曰。放一線道。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雕琢。曰。為甚麼不雕琢。師曰。弄巧翻成拙。

秀州資聖院盛勤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山青水綠。問四威儀中如何履踐。師曰。鷺鷥立雪。曰恁麼則聞鐘持鉢日上欄干。師曰。魚躍千江水。龍騰萬里雲。曰畢竟如何。師曰。山中逢猛虎。天上見文星。上堂。多生覺悟非干衲。一點分明不在燈。拈拄杖曰。拄杖頭上祖師。燈籠脚下彌勒。須彌山腰鼓細即不問你。作麼生是分明一點。你若道得無邊剎境。總在你眉毛上。你若道不得。作麼生過得羅剎橋。良久曰。水流千派月。山鎻一溪雲。卓拄杖。下座。

潭州鹿苑圭禪師

桂州人也。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吳頭楚尾。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騎馬踏鐙。不如步行。問。如何是第一義諦。師曰。胡人讀漢書。上堂。凡有因緣。須曉其宗。若曉其宗。無是無不是。用則波騰海沸。全真體以運行。體則鏡淨水沉。舉隨緣而會寂。且道。兜率天宮。幾人行。幾人坐。若向這裏辯得緇素。許你諸人東西南北如雲似鶴。於此不明。踏破草鞋未有了日在。參。

南嶽下十世上

  洞山聰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曉舜禪師

瑞州人也。少年粗猛。忽悟浮幻。投師出家。乃細修行。參洞山。一日如武昌行乞。首謁劉公居士家。士高行為時所敬。意所與奪。莫不從之。師時年少。不知其飽參。頗易之。士曰。老漢有一問。若相契。即開疏。如不契。即請還山。遂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黑似漆。士曰。磨後如何。師曰。照天照地。士長揖曰。且請上人還山。拂袖入宅。師懡[怡-台+羅]即還洞山。山問其故。師具言其事。山曰。你問我。我與你道。師理前問。山曰。此去漢陽不遠。師進後語。山曰。黃鶴樓前鸚鵡洲。師於言下大悟。機鋒不可觸。住後僧問。承師有言。不談玄。不談妙。去此二途如何指示。師曰。蝦蟇趕鷂子。曰全因此問也。師曰。老鼠弄猢猻。上堂。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蝦蟇蚯蚓各有窟穴。烏鵲鳩鴿亦有窠巢。正當與麼時。為甚麼人說法。良久云。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上堂。三峽道無別。朝朝祇麼說。僧繇會寫真。鎮府出鑌銕。上堂。不長不短。不小不大。此個道理。是誰境界。咄。上堂。聞說佛法兩字。早是污我耳目。諸人未跨雲居門。脚跟下好與三十棒。雖然如是。也是為眾竭力。上堂。舉夾山道。閙市門頭識取天子。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雲居即不然。婦搖機軋軋。兒弄口[口*過][口*過]。上堂。諸方有弄蛇頭。撥虎尾。跳大海。劒刃裏藏身。雲居這裏。寒天熱水洗脚。夜間脫韈打睡。早朝旋打行纏。風吹籬倒。喚人夫劈篾縛起。上堂。雲居不會禪。洗脚上牀眠。冬瓜直儱侗。瓠子曲彎彎。

潭州大溈懷宥禪師

僧問。人將語試。金將火試。未審衲僧將甚麼試。師曰。拄杖子。曰畢竟如何。師曰。退後著。僧應喏。師便打曰。教休不肯休。直待雨淋頭。

杭州佛日契嵩禪師

藤州鐔津李氏子。七歲出家。十三得度。十九遊方。徧參知識。得法于洞山。師夜則頂戴觀音像。而誦其號。必滿十萬乃寢。以為常。自是世間經書章句。不學而能。作原教論十餘萬言。明儒釋之道一貫。以抗宗韓排佛之說。讀之者畏服。後居永安蘭若。著禪門定祖圖傳法正宗記輔教編上進。仁宗皇帝覽之加歎。付傳法院編次入藏下詔褒寵。賜號明教。宰相韓琦。大參歐陽脩。皆延見而尊禮之。洎東還。熈寧四年六月四日。晨興寫偈曰。後夜月初明。吾今喜獨行。不學大梅老。貪隨鼯鼠聲。至中夜而化。闍維不壞者五。曰頂。曰耳。曰舌。曰童真。曰數珠。其頂骨出舍利。紅白晶潔。道俗合諸不壞。塟於故居永安之左。後住淨慈。北磵居簡甞著五種不壞贊。師有文集二十卷。目曰鐔津。盛行于世。

洪州大守許式

參洞山得正法眼。一日與泐潭澄上藍溥坐次。潭問。聞郎中道。夜坐連雲石。春栽帶雨松。當時答洞山甚麼話。公曰。今日放衙早。潭曰。聞答泗州大聖在揚州出現底。是否。公曰。別點茶來。潭曰。名不虗傳。公曰。和尚早晚回山。潭曰。今日被上藍覷破。藍便喝。潭曰。須是你始得。公曰。不奈船何。打破戽斗。

泐潭澄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山懷璉大覺禪師

漳州龍溪陳氏子。誕生之夕。夢僧伽降室。因小字泗州。既有異兆。僉知祥應。齠齓出家。丱角圓項。篤志道學。寢食無廢。一日洗面。潑水于地。微有省發。即慕參尋。遠造泐潭法席。投機印可。師事之十餘年。去遊廬山。掌記於圓通訥禪師所。皇祐中。仁廟有詔。住淨因禪院。召對化成殿。問佛法大意。奏對稱旨。賜號大覺禪師。後遣中使問曰。才去竪拂。人立難當。師即以頌回進曰。有節非干竹。三星偃月宮。一人居日下。弗與眾人同。帝覽大悅。又詔入對便殿。賜羅扇一把。題元寂頌於其上。與師問答詩頌。書以賜之。凡十有七篇。至中和乞歸老山中。乃進頌曰。六載皇都唱祖機。兩曾金殿奉天威。青山隱去欣何得。滿篋唯將御頌歸。帝和頌不允。仍宣諭曰。山即如如體。也將安歸乎。再住京國。且興佛法。師再進頌謝曰。中使宣傳出禁圍。再令臣住此禪扉。青山未許藏千拙。白髮將何補萬幾。霄露恩輝方湛湛。林泉情味苦依依。堯仁況是如天濶。應任孤雲自在飛。既而遣使賜龍腦鉢。師謝恩罷。捧鉢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鐵食。此鉢非法。遂焚之。中使回奏。上加歎不已。治平中上疏丐歸。仍進頌曰。千簇雲山萬壑流。閑身歸老此峯頭。餘生願祝無疆壽。一炷清香滿石樓。英廟依所乞賜手詔曰。大覺禪師懷璉。受先帝聖眷。累錫宸章。屢貢誠懇。乞歸林下。今從所請。俾遂閑心。凡經過小可菴院。任性住持。或十方禪林。不得抑逼堅請。師既渡江。少留金山。西湖四明郡守。以育王虗席迎致。九峯韶公作疏勸請。四明之人相與出力建大閣。藏所賜詩頌。榜之曰宸奎。翰林蘇公軾知杭時。以書問師曰。承要作宸奎閣碑。謹已撰成。衰朽廢學。不知堪上石否。見參寥說。禪師出京日。英廟賜手詔。其略云。任性住持者。不知果有否。如有。切請錄示全文。欲添入此一節。師終藏而不出。逮委順後獲於篋笥。開堂日。僧問。諸佛出世。利濟群生。猊座師登。將何拯濟。師曰。山高水闊。曰華發無根樹。魚跳萬仞峯。師曰。新羅國裏。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劒峽徒勞放木鵝。師曰。脫却衣裳臥荊棘。曰人將語試。師曰。慣得其便。僧拊掌。師曰。更[跳-兆+孛]跳。問聖君御頌親頒賜。和尚將何報此恩。師曰。兩手拓地。曰恁麼則。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師曰。半尋拄杖攪黃河。問艣棹不停時如何。師曰。清波箭急。曰恁麼則。移舟諳水勢。舉棹別波瀾。師曰。濟水過新羅。曰古佛位中留不住。夜來依舊宿蘆花。師曰。兒童不識十字街。問坐斷毗盧頂。不稟釋迦文。猶未是學人行業。如何是學人行業。師曰。斫額望明月。僧以手便拂。師曰。作甚麼。僧茫然。師曰。賺却一船人。師曰。若論佛法兩字。是加增之辭。廉纖之說。諸人向這裏承當得。盡是二頭三首。譬如金屑雖貴。眼裏著不得。若是本分衲僧。纔聞舉著。一擺擺斷。不受纖塵。獨脫自在。最為親的。然後便能在天同天。在人同人。在僧同僧。在俗同俗。在凡同凡。在聖同聖。一切處出沒自在。並拘檢他不得。名邈他不得。何也。為渠能建立一切法。故一切法。要且不是渠。渠既無背面。第一不用妄與安排。但知。十二時中。平常飲啄。快樂無憂。祇此相期。更無別事。所以古人云。放曠長如癡兀人。他家目有通人愛。上堂。文殊寶劒。得者為尊。乃拈拄杖曰。淨因今日恁麼。直得千聖路絕。雖然如是。猶是矛盾相攻。不犯鋒鋩如何運用。良久曰。野蒿自發空臨水。江燕初歸不見人。參。上堂。太陽東昇。爍破大千之暗。諸人若向明中立。猶是影響相馳。若向暗中立。也是藏頭露影漢。到這裏作麼生吐露。良久曰。逢人祇可三分語。未可全拋一片心。參。上堂。世法裏面。迷却多少人。佛法裏面。醉却多少人。祇如不迷不醉。是甚麼人分上事。上堂。言鋒纔擊。義海交深。若用徑截一路。各請歸堂。上堂。應物現形。如水中月。遂拈起拄杖曰。這箇不是物。即今現形也。且道。月在甚麼處。良久曰。長空有路還須透。潭底無蹤不用尋。擊香臺下座。上堂。白日東上。白日西落。急如投壺閃寥廓。神龍一舉透無邊。纖鱗猶向泥中躍。靈燄中休湊泊。三歲孩童髽四角。參。上堂。良久。舉起拳頭曰。握拳則五嶽倒卓。展手則五指參差。有時把定佛祖關。有時拓開千聖宅。今日這裏相呈。且道。作何使用。拍禪牀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

臨安府靈隱雲知慈覺禪師

僧問。一佛出世。各坐一華。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白雲橫谷口。曰光前絕後去也。師曰。錯。曰大眾證明。學人禮謝。師曰。點。問如何是道。師曰。甚麼道。曰大道。師曰。欲行千里。一步為初。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西天駐泊此地都監。僧禮拜。師乃吽吽。上堂。日月雲霞為天標。山川草木為地標。招賢納士為德標。閑居趣寂為道標。拈拄杖曰。且道這箇是甚麼標。會麼。拈起則有文有彩。放下則糲糲磕磕。直得不拈不放。又作麼生。良久曰。扶過斷橋水。伴歸無月村。卓一下下座。上堂。秋風起庭梧墜。衲子紛紛看祥瑞。張三李四賣囂虗。拾得寒山爭賤貴。覿面相逢。更無難易。四衢道中。棚欄瓦市。畐塞虗空。普天帀地。任是臨濟赤肉團上。雪峰南山鼈鼻。玄沙見虎。俱胝舉指。一時拈來當面布施更若擬議。千山萬水。復曰過。

婺州承天惟簡禪師

僧問。佛與眾生。是一是二。師曰。花開滿樹紅。花落萬枝空。曰畢竟是一是二。師曰。唯餘一朵在。明日恐隨風。問如何是吹毛劒。師曰。星多不當月。曰用者如何。師曰。落。曰落後如何。師曰。觀世音菩薩。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理長即就。曰如何領會。師曰。繪雉不成鷄。問開口即失。閉口即喪。未審如何說。師曰。舌頭無骨。僧曰。不會。師曰。對牛彈琴。上堂。夫遮那之境界。眾妙之玄門。知識說之而莫窮。善財酌之而不竭。文殊體之而寂寂。普賢證之以重重。若也隨其法性如雲收。碧漢本無一物。若也隨其智用如花開。春谷應用無邊。雖說徧恒沙。乃同遵一道。且問諸人。作麼生是一道。良久曰。白雲斷處見明月。黃葉落時聞擣衣。參。上堂。莫離葢纏。莫求佛祖。去此二途。以何依怙。江淹夢筆。天龍見虎。古老相傳。月不跨五。參。上堂。一刀兩段。埋沒宗風。師子飜身。拖泥帶水。直饒坐斷十方不通凡聖。脚跟下好與三十。上堂。拈一放一。妙用縱橫。去解除玄。收凡破聖。若望本分草料。大似磨甎作鏡。衲僧家合作麼生。良久曰。寔。

明州九峯鑒韶禪師

僧問。承聞。和尚是泐潭嫡子。是否。師曰。是。曰還記得當時得力句否。師曰。記得。曰請舉看。師曰。左手握拳右手把筆。上堂。山僧說禪。如蚝蜢吐油。揑著便出。若不揑著一點也無。何故。祇為不曾看讀古今因緣。及預先排疊勝妙見知。等候陞堂。便磨唇捋觜。將粥飯氣。熏炙諸人。凡有一問一答。葢不得已。豈獨山僧。看他大通智勝如來。默坐十劫無開口處。後因諸天梵天。及十六王子再三勸請。方始說之。却不是秘惜。祇為不敢埋沒諸人。山僧既不埋沒諸人。不得道。山僧會陞座。參。

婺州西塔顯殊禪師

上堂。黃梅席上數如麻。句裏呈機事可嗟。直是本來無一物。青天白日被雲遮。參。

天台崇善寺用良禪師

僧問。三門與自己是同是別。師曰。八兩移來作半斤。曰恁麼則秋水泛漁舟去也。師曰。東家點燈。西家為甚麼却覓油。曰山高月上遲。師曰。道甚麼。曰莫瞌睡。師曰。入水見長人。

臨江軍慧力有文禪師

上堂。建山寂寞。坐倚城郭。無味之談。七零八落。以拄杖敲香臺下座。

福州雪峯象敦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把火照魚行。曰如何是法。師曰。唐人譯不出。曰。佛法已蒙師指示。未審畢竟事如何。師曰。臘月三十日。

南康軍雲居守億禪師

上堂。馬祖纔陞堂。雄峰便卷席。春風一陣來。滿地花狼籍。便下座。

瑞州洞山永孚禪師

上堂。棒頭挑日月。木馬夜嘶鳴。拈拄杖曰。雲門大師來也。卓一下曰。炊沙作飯。看井作袴。參。

令淊首座

久參泐潭。潭因問。祖師西來。單傳心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子作麼生會。師曰。某甲不會。潭曰。子未出家時。作箇甚麼。師曰。牧牛。潭曰。作麼生牧。師曰。早朝騎出去。晚後復騎歸。潭曰。子大好不會。師於言下大悟。遂成頌曰。放却牛繩便出家剃除鬚髮著袈裟。有人問我西來意。拄杖橫挑囉哩囉。

洞山寶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清辯禪師

僧問。百丈得大機。黃檗得大用。未審和尚得箇甚麼。師便喝。僧亦喝。師便打。僧曰。爭奈大眾眼何。便歸眾。師噓兩噓。

北塔廣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承皓禪師

姓王氏。眉州丹稜人也。依大力院出家。登具。後遊方參北塔。發明心要。得大自在三昧。製犢鼻裩。書歷代祖師名字。乃曰。唯有文殊普賢較些子。且書於帶上。故叢林目為皓布裩。元豐間。首眾於襄陽谷隱。有鄉僧亦効之。師見而詬曰。汝具何道理。敢以為戲事耶。嘔血無及耳。尋於鹿門。如所言而逝。張無盡奉使京西南路。就謁之。致開法於郢州大陽。時谷隱主者私為之喜。師受請陞座曰。某在谷隱十年。不曾飲谷隱一滴水。嚼谷隱一粒米。汝若不會。來大陽為汝說破。携拄杖下座。傲然而去。尋遷玉泉。有示眾曰。一夜雨霶烹。打倒蒲萄棚。知事頭首。行者人力。拄底拄。撐底撐。撐撐拄拄到天明。依舊可憐生。自贊粥稀後。坐牀窄先臥。耳聵愛高聲。眼昏宜字大。冬至示眾曰。晷運推移。布裩赫赤。莫怪不洗。無來換替。僧入室次。狗子在室中。師叱一聲。狗便出去。師曰。狗却會。你却不會。師示寂。門人圍繞。師笑曰。吾年八十一。老死舁屍出。兒郎齊著力。一年三百六十日。言畢而逝。

四祖瑞禪師法嗣

  福州廣明常委禪師

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看。曰恁麼則謝師指示。師曰。等閑垂一釣。容易上鉤來。

雲葢顒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文慶海印禪師

僧問。如何是函葢乾坤句。師曰。合。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闊。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窄。上堂。道本無為。法非延促。一念萬年。千古在日。月白風恬。山青水綠。法法現前。頭頭具足。祖意教意。非直非曲。要識廬陵米價。會取山前麥熟。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上方岳禪師法嗣

  越州東山國慶順宗禪師

上堂。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拈起拄杖曰。此箇是法。那箇是滅底心。若人道得。許你頂門上具眼。其或未然。雲暗不知天早晚。雪深難辯路高低。參。

金山新禪師法嗣

  安吉州天聖守道禪師

上堂。日月遶須彌。人間分晝夜。南閻浮提人。祇被明暗色空留礙。且道。不落明暗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柳色黃金嫰。梨花白雪香。參。上堂。不從一地至一地。寂滅性中寧有位。釋迦稽首問然燈。仁者何名為受記。便下座。

五燈嚴統卷第十五

  五燈嚴統卷第十六

南嶽下十世下

雪竇顯禪師法嗣

  越州天衣義懷禪師

永嘉樂清陳氏子也。世以漁為業。母夢星殞于屋。乃孕。及產尤多吉祥。兒時坐船尾。父得魚付師貫之。師不忍。乃私投江中。父怒笞之。師恬然如故。長遊京師。依景德寺為童行。天聖中試經得度。謁金鑾善葉縣省。皆蒙印可。遂由洛抵龍門。復至都下。欲繼宗風。意有未決。忽遇言法華。拊師背曰。雲門臨濟去。及至姑蘇。禮明覺於翠峰。覺問。汝名甚麼。曰義懷。覺曰。何不名懷義。曰當時致得。覺曰。誰為汝立名。曰受戒來十年矣。覺曰。汝行脚費却多少草鞋。曰和尚莫瞞人好。覺曰。我也沒量罪過。汝也沒量罪過。你作麼生。師無語。覺打曰。脫空謾語漢。出去。入室次。覺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師擬議。覺又打出。如是者數四。尋為水頭。因汲水折擔忽悟。作投機偈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覺聞拊几稱善。後七坐道場。化行海內。嗣法者甚眾。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布髮掩泥。橫身臥地。曰意旨如何。師曰。任是波旬也皺眉。曰恁麼則謝師指示。師曰西天此土。問學人上來。請師說法。師曰。林間鳥噪。水底魚行。上堂。須彌頂上不扣金鐘。畢鉢巖中無人聚會。山僧倒騎佛殿。諸人反著草鞋。朝遊檀特。暮到羅浮。拄杖針筒。自家收取。上堂。衲僧橫說竪說。未知有頂門上眼。時有僧問。如何是頂門上眼。師曰。衣穿瘦骨露。屋破看星眠。上堂。大眾集定。乃曰。上來道箇不審。能銷萬兩黃金。下去道箇珍重。亦銷得四天下供養。若作佛法話會。滴水難消。若作無事商量。眼中著屑。且作麼生即是。良久曰。還會麼。珍重。上堂。夫為宗師。須是驅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遇賤即貴。遇貴即賤。驅耕夫之牛。令他苗稼豐登。奪飢人之食。令他永絕飢渴。遇賤即貴。握土成金。遇貴即賤。變金成土。老僧亦不驅耕夫之牛。亦不奪飢人之食。何謂。耕夫之牛。我復何用。飢人之食。我復何餐。我也不握土成金。也不變金作土。何也。金是金。土是土。玉是玉。石是石。僧是僧。俗是俗。古今天地。古今日月。古今山河。古今人倫。雖然如此。打破大散關。幾箇迷逢達磨。上堂。鴈過長空。影沉寒水。鴈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若能如是。方解向異類中行。不用續鳧截鶴。夷嶽盈壑。放行也。百醜千拙。收來也。攣攣拳拳。用之則。敢與八大龍王鬥富。不用。都來不直半分錢。參。上堂。髑髏常干世界。鼻孔摩觸家風。芭蕉聞雷開。葵花隨日轉。諸仁者。芭蕉聞雷開。還有耳麼。葵花隨日轉。還有眼麼。若也會得。西天即是此土。若也不會。七九六十三。收。上堂。靈源絕眹。普現色身。法離斷常。有無堪示。所以道。塵塵不見佛。剎剎不聞經。要會靈山親授記。晝見日。夜見星。良久曰。若到諸方不得錯舉。參。上堂。夜來寒霜凜冽。黃河凍結。陝府鐵牛腰折。盡道女媧煉石補天。爭奈西北一缺。如今欲與他補却。又恐大地人無出氣處。且留這一竅。與大地人出氣。參。上堂。虗明自照。不勞心力。上士見之。鬼神茶飯。中下得之。狂心頓息。更有一人。切忌道著。上堂。光透日月。明暗不收。智出聖凡。賢愚不歷。所以道。不用低頭。思量難得。良久曰。是甚麼。上堂。青蘿夤緣。直上寒松之頂。白雲淡泞。出沒太虗之中。何似南山起雲。北山下雨。若也會得。甜瓜徹蔕甜。若也不會。苦瓠連根苦。上堂。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且道。妙喜世界不動如來。說甚麼法。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祇如威音王佛最初一會。度多少人。若是通方作者。試為道看。良久曰。行路難。行路難。萬仞峯頭君自看。上堂。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金色頭陀見處不真。鷄足山中與他看守衣鉢。三千大喻。八百小喻。大似泥裏洗土塊。四十九年。三百六十餘會。摩竭提國猶較些子。德山臨濟雖然丈夫。爭似罽賓國王一刀兩段。如今若有箇人鼻孔遼天。山僧性命何在。良久曰。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喝一喝。下座。僧問。天不能葢。地不能載。未審是甚麼人。師曰。掘地深埋。曰此人還受安排也無。師曰。土上更加泥。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長江無六月。曰見後如何。師曰。一年一度春。室中問僧。無手人能行拳。無舌人解言語。忽然無手人打無舌人。無舌人道箇甚麼。又曰。蜀魄連宵呌。鵽鳴終夜啼。圓通門大啟。何事隔雲泥。晚年以疾居池陽杉山菴。門弟子智才住臨平之佛日。迎歸侍奉。才如蘇城未還。師速其歸。及踵門。師告之曰。時至。吾行矣。才曰。師有何語示徒。乃說偈曰。紅日照扶桑。寒雲封華嶽。三更過鐵圍。拶折驪龍角。才問。卵塔已成。如何是畢竟事。師舉拳示之。遂就寢。推枕而寂。塔全身寺東之原。崇寧中。諡振宗禪師。

越州稱心省倧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行人念路。僧曰。不會。師曰。緊峭草鞋。上堂。佛種從緣起。是故說一乘。拈拄杖曰。拄杖是緣。那箇是佛種。拄杖是一乘法。那箇是緣。這裏參見釋迦老子。了却買草鞋行脚。不得向衲僧門下過。打折汝腰。且道。衲僧據箇甚麼。良久曰。三十年後。莫孤負人。卓拄杖下座。

泉州承天傳宗禪師

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承天今日高竪降旗。僧便喝。師曰。臨濟兒孫。僧又喝。師便打。問如何是般若體。師曰。雲籠碧嶠。曰如何是般若用。師曰。月在清池。

處州南明日慎禪師

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水天影交碧。曰畢竟是同是別。師曰。松竹聲相寒。

舒州投子法宗禪師(時稱道者)

僧問。如何是道者家風。師曰。袈裟裹草鞋。曰意旨如何。師曰。赤脚下桐城。

天台寶相蘊觀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堂堂八尺餘。

岳州君山顯昇禪師

上堂。大方無外。含裹十虗。至理不形。圓融三際。高超名相。妙體全彰。逈出古今。真機獨露。握驪珠而鑑物。物物流輝。擲寶劒以揮空。空空絕迹。把定則摩竭掩室。淨名杜詞。放行則拾得搖頭。寒山拊掌。且道。是何人境界。拈拄杖卓一下曰。瞬目揚眉處。憑君子細看。

平江府水月寺惠金典座

依明覺於雪竇。聞舉須彌山話。默有契。一日欲往訊。遇之殿軒。覺問。汝名甚麼。曰。惠金。覺曰。阿誰惠汝金。曰容少間去方丈致謝。覺曰。即今聻。曰這裏容和尚不得。

修撰曾會居士

幼與明覺同舍。及冠異途。天禧間。公守池州。一日會于景德寺。公遂引中庸大學。參以楞嚴。符宗門語句。質明覺。覺曰。這箇尚不與教乘合。況中庸大學邪。學士要徑捷理會此事。乃彈指一下曰。但恁麼薦取。公於言下領旨。天聖初。公守四明。以書幣迎師補雪竇。既至。公曰。某近與清長老。商量趙州勘婆子話。未審。端的有勘破處也無。覺曰。清長老道箇甚麼。公曰。又與麼去也。覺曰。清長老且放過一著。學士還知天下衲僧。出這婆子圈繢不得麼。公曰。這裏別有箇道處。趙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覺曰。勘破了也。公大笑。

延慶榮禪師法嗣

  廬山圓通居訥祖印禪師

梓州人。姓蹇氏。生而英特。讀書過目成誦。十一出家。十七試法華得度。受具。後肄業講肆。耆年多下之。會禪者南遊回。力勉其行。於是徧參荊楚間。迄無所得。至襄州洞山。留止十年。因讀華嚴論有省。後游廬山。道價日起。由歸宗而遷圓通。仁廟聞其名。皇祐初。詔住十方淨因禪院。師稱目疾不能奉詔。有旨令舉自代。遂舉大覺璉。應詔及引對問佛法大意稱旨。天下賢師知人也。僧問。祖剎重興時如何。師曰。人在破頭山。曰一朝權在手。師便打。

百丈映禪師法嗣

  臨安府慧因懷祥禪師

上堂。南山高。北山低。日出東方夜落西。白牛上樹覓不得。烏鷄入水大家知。且道覓得後又如何。良久曰。堪作甚麼。

臨安府慧因義寧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摩耶夫人。曰出世後如何。師曰。悉達太子。

南華緣禪師法嗣

  齊州興化延慶禪師

上堂。言前薦得。孤負平生。句後投機。全乖道體。離此二途。祖宗門下。又且如何。良久曰。眼裏瞳兒吹木笛。

韶州寶壽行德禪師

冬日在南華受請。示眾曰。新冬新寶壽。言是舊時言。若會西來意。波斯上舶船。

韶州白虎山守昇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有眼無鼻孔。

北禪賢禪師法嗣

  潭州興化紹銑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一大藏教。是拭不淨故紙。超佛越祖之談。是誑諕閭閻漢。若論衲僧門下。一點也用不得。作麼生是衲僧門下事。良久曰。多虗不如少實。擊香臺下座。

洪州法昌倚遇禪師

漳州林氏子。幼棄家依郡之崇福得度。有大志自受具。游方名著叢席。浮山遠和尚甞指謂人曰。此後學行脚樣子也。參北禪。禪問。近離甚處。師曰。福嚴。禪曰。思大鼻孔長多少。師曰。與和尚當時見底一般。禪曰。汝道我見時長多少。師曰。和尚大似不曾到福嚴。禪曰。學語之流。又問。來時馬大師安樂否。師曰。安樂。禪曰。向汝道甚麼。師曰。教和尚莫亂統。禪曰。念汝新到。不能打得你。師曰。某甲亦放和尚過。茶罷。禪問。鄉里甚處。師曰。漳州。禪曰。三平在彼作甚麼。師曰。說禪說道。禪曰。年多少。師曰。與露柱齊年。禪曰。有露柱且從。無露柱年多少。師曰。無露柱一年也不少。禪曰。夜半放烏鷄。師留北禪。最久。於是師資敲唱。妙出一時。晚至西山。睠雙嶺。深邃棲息。三年始應法昌之請。師在雙嶺受請。與英勝二首座相別。曰三年聚首。無事不知。檢點將來。不無滲漏。以拄杖晝一畫曰。這箇即且止。宗門事作麼生。英曰。須彌安鼻孔。師曰。恁麼則。臨崖看滸眼。特地一場愁。英曰。深沙努眼睛。師曰。爭奈聖凡無異路。方便有多門。英曰。鐵蛇鑽不入。師曰。這般漢有甚共語處。英曰。自緣根力淺。莫怨太陽春。却畫一畫曰。宗門事且止。這箇事作麼生。師便掌。英曰。這漳州子。莫無去就。師曰。你這般見解。不打更待何時。又打。英曰。也是老僧招得。上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祇要時人知有。如貧子衣珠。不從人得。三世諸佛。祇是弄珠底人。十地菩薩。祇是求珠底人。汝等正是伶俜乞丐。懷寶迷邦。靈利漢。纔聞舉著。眨上眉毛。便知落處。若更踏步向前。不如策杖歸山去。長嘯一聲煙霧深。示眾。我要一箇不會禪底作國師。上堂。汝若退身千尺。我便當處生芽。汝若覿面相呈。我便藏身露影。汝若春池拾礫。我便撒下明珠。直得。水灑不著。風吹不入。如箇無孔鐵鎚相似。且道。法昌還有為人處也無。良久曰。利刀割肉瘡猶合。惡語傷人恨不銷。上堂。春山青春水綠。一覺南柯夢初足。携筇縱步出松門。是處桃英香馥郁。因思昔日靈雲老。三十年來無處討。如今競愛摘楊花。紅香滿地無人掃。上堂。拈起拄杖曰。我若拈起。你便喚作先照後用。我若放下。你便喚作先用後照。我若擲下。你便喚作照用同時。忽然不拈不放。你向甚麼處卜度。直饒會得倜儻分明。若遇臨濟德山。便須腦門著地。且道伊有甚麼長處。良久曰。曾經大海休誇水。除却須彌不是山。上堂。夜半烏鷄誰捉去。石女無端遭指注。空王令下急搜求。唯心便作軍中主。雲門長驅。溈山隊伍。列五位槍旗。布三玄戈弩。藥山持刀。青原荷斧。石鞏彎弓。禾山打鼓。陣排雪嶺長蛇。兵屯黃檗飛虎。木馬帶毛烹。泥牛和角煑。賞三軍犒師旅。打葛藤分露布。截海颺塵。橫山簸土。擊玄關除徼路。多少平人受辛苦。無邊剎海競紛紛。三界聖凡無覓處。無覓處。還知否。昨夜雲收天宇寬。依然帶月啼高樹。上堂。閑來祇麼坐。拍手誰[廖-(彰-章)+貝]和。回頭忽見簸箕星。水墨觀音解推磨。拍手一下曰。還會麼八十翁翁雖皓首看看不見老人容上堂法昌今日開爐。行脚僧無一箇。唯有十八高人。緘口圍爐打坐。不是規矩嚴難。免見諸人話墮。直饒口似秤鎚。未免燈籠勘破。不知道絕功勳。妄自修因證果。喝曰。但能一念回光。定脫三乘羈鎻。黃龍南禪師至。上堂。拏雲攫浪數如麻。點著銅睛眼便花。除却黃龍頭角外。自餘渾是赤斑蛇。法昌小剎。路遠山遙。景物蕭疎。游人罕到。敢謂黃龍禪師曲賜光臨不唯泉石生輝。亦乃人天欣悅。然雲行雨施。自古自今。其奈爐鞴之所鈍鐵尤多。良醫之門病者愈甚。瘥病須求靈藥。銷頑必藉金錘。法昌這裏有幾箇垛根阿師。病者病在膏肓。頑者頑入骨髓。若非黃龍老漢到來。總是虗生浪死。拈拄杖曰。要會麼。打麵還他州土麥。唱歌須是帝鄉人。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却須磨取。曰未審。如何下手。師曰。鏡在甚麼處。僧遂作一圓相。師便打曰。這漆桶。碌甎也不識。師與感首座歲夜喫湯次。座曰。昔日北禪分歲。曾烹露地白牛。和尚今夜分歲。有何施設。師曰。臘雪連山白。春風透戶寒。座曰。大眾喫箇甚麼。師曰。莫嫌冷淡無滋味。一飽能消萬劫飢。座曰。未審。是甚麼人置辦。師曰。無慚愧漢。來處也不知。英勝二首座到山相訪。英曰。和尚尋常愛點檢諸方。今日因甚麼却來古廟裏作活計。師曰。打草祇要蛇驚。英曰。莫塗糊人好。師曰。你又刺頭入膠盆。作甚麼。英曰。古人道。我見兩個泥牛鬥入海。所以住此山。未審。和尚見箇甚麼。師曰。你他時異日有把茆葢頭人或問。你作麼生祇對。英曰。山頭不如嶺尾。師曰。你且道。還當得住山事也無。英曰。使钁不及拖犂。師曰。還曾夢見古人麼。英曰。和尚作麼生。師展兩手。英曰。鰕跳不出斗。師曰。休將三寸燭。擬比太陽輝。英曰。爭奈公案見在。師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龍圖徐公禧。布衣時與師往來。為法喜之游。師將化。前一日作偈遺之曰。今年七十七。出行須擇日。昨夜問龜哥。報道明朝吉。徐覽偈。聳然邀靈源清禪師同往。師方坐寢室。以院務誡知事曰。吾住此山二十三年。護惜常住每自蒞之。今行矣。汝輩著精彩。言畢舉拄杖曰。且道這箇分付阿誰。徐與靈源皆屏息。遂擲杖。投牀枕臂而化。

福州廣因擇要禪師

上堂。王臨寶位。胡漢同風。紐半破三。佛殿倒卓。藏身句即不問你。透出一字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春風開竹戶。夜雨滴花心。上堂。古者道。祇恐為僧心不了。為僧心了總輸僧。且如何是諸上座了底心。良久曰。漁翁睡重春潭闊。白鳥不飛舟自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長安東。洛陽西。問如何是佛。師曰。福州橄欖兩頭尖。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隈巖傍壑。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前山後山。

開先暹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山了元佛印禪師

饒州浮梁林氏子。誕生之時祥光上燭。鬚髮爪齒宛然具體。風骨爽拔。孩孺異常。發言成章。語合經史。閭里先生。稱曰神童。年將頂角。博覽典墳。卷不再舒。洞明今古。才思俊邁。風韻飄然。志慕空宗。投師出家。試經圓具。感悟夙習。即徧參尋。投機於開先法席。出為宗匠。九坐道場。四眾傾向。名動朝野。神宗賜高麗磨衲。金鉢。以旌師德。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木頭雕不就。曰恁麼則。皆是虗妄也。師曰。梵音深遠。令人樂聞。問如何是諸佛說不到底法。師曰。蟻子解尋腥處走。蒼蠅偏向臭邊飛。曰學人未曉。請師再指。師曰。九萬里鵬從海出。一千年鶴遠天歸。問達磨面壁意旨如何。師曰。閉口深藏舌。曰學人未曉。師曰。一言已出。駟馬難追。問大修行人還入地獄也無。師曰。在裏許。曰大作業人。還上天堂也無。師曰。鰕跳不出斗。曰恁麼則。鑊湯爐炭吹教滅。劒樹刀山喝使摧。師曰。自作自受。乃曰。適來禪客出眾禮拜。各以無量珍寶布施大眾。又於面門上放大光明。照耀乾坤。令諸人普得相見。於此明得。可謂十方諸佛各坐其前。常為勞生演說大法。豈假山僧重重註破。如或未然。不免橫身徇物。乃橫按拄杖曰。萬般草木根苗異。一得春風便放花。上堂。寒。寒風撼。竹聲乾。水凍魚行澀。林疎鳥宿難。早是嚴霜威重。那堪行客衣單。休思紫陌山千朵。且擁紅爐火一攢。放下茱萸空中竹橛。倒却迦葉門前剎竿。直下更云不會。算來也太無端。參。師一日與學徒入室次。適東坡居士到面前。師曰。此間無坐榻。居士來此作甚麼。士曰。暫借佛印四大為坐榻。師曰。山僧有一問。居士若道得。即請坐。道不得。即輸腰下玉帶子。士欣然曰。便請。師曰。居士適來道。暫借山僧四大為坐榻。祇如山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居士向甚麼處坐。士不能答。遂留玉帶。師却贈以雲山衲衣。士乃作偈曰。百千燈作一燈光。盡是恒沙妙法王。是故東坡不敢惜。借君四大作禪牀。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乃落箭鋒機。會當乞食歌姬院。奪得雲山舊衲衣。此帶閱人如傳舍。流傳到我亦悠哉。錦袍錯落猶相稱。乞與佯狂老萬回。

東京智海本逸正覺禪師

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青青河畔草。曰磨後如何。師曰。鬱鬱園中柳。曰磨與未磨。是同是別。師曰。同別且置。還我鏡來。僧擬議。師便喝。上堂。開口是。合口是。眼下無妨更著鼻。開口錯。合口錯。眼與鼻孔都拈却。佛也打。祖也打。真人面前不說假。佛也安。祖也安。衲僧肚皮似海寬。此乃一出一入。半合半開。是山僧尋常用底。敢問諸禪德。剎竿因甚麼頭指天。力士何故揎起拳。良久曰。參。上堂。拈拄杖曰。這拄杖。在天也與日月並明。在地也與山河同固。在王侯也以代蒲鞭。在百姓也防身禦惡。在衲僧也晝橫肩上。渡水穿雲。夜宿旅亭。撑門拄戶。且道在山僧手裏用作何為。要會麼。有時放步東湖上。與僧遙指遠山青。擊禪牀下座。上堂。憶得老僧。年七歲時。於村校書處。得一法門。超情離見。絕妙絕玄。爰自染神。逾六十載。今日輒出。普告大眾。若欲傳持。宜當諦聽。遂曰。寒原耕種罷。牽犢負薪歸。此夜一爐火。渾家身上衣。諸禪德逢人不得錯舉。上堂。古者道。接物利生絕妙。外甥終是不肖。他家自有兒孫。將來應用恰好。諸禪德還會麼。菜園墻倒晴方築。房店籬穿雨過修。院宇漏時隨分整。兒孫大小盡風流。上堂。舉暹和尚道。寒寒。地爐火暖。閑坐蒲團。說迦葉不是。談達磨無端此也彼也。必然一般。師召大眾曰。迦葉甚處不是。達磨那裏無端。若檢點得出。彼之二老一場懡[怡-台+羅]。若點檢不出。三十年後莫道不被人瞞好。上堂。我有這一著。人人口裏嚼。嚼得破者速須吐却。嚼不破者。翻成毒藥。乃召諸禪德。作甚麼滋味。試請道看。良久曰。醫王不是無方義。千里蘇香象不回。道士問。如何是道。師曰。龍吟金鼎。虎嘯丹田。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吐故納新。曰道與道中人相去多少。師曰。骨鶴顛崖上。冲天昧米民。

越州天章元楚寶月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一年三百六十日。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迢迢十萬不是遠。上堂。鼓聲錯落。山色崔嵬。本既不有。甚處得來。良久曰。高著眼。

欽山勤禪師法嗣

  鼎州梁山圓應禪師

僧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喫粥喫飯。

南嶽下十一世

  雲居舜禪師法嗣

  金陵蔣山法泉佛慧禪師

隨州時氏子。僧問。古人說不到處。請師說。師曰。夫子入太廟。曰學人未曉。師曰。春暖柳條青。問如何是急切一句。師曰。火燒眉毛。問祖師面壁。意旨如何。師曰。撐天拄地。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落七落八。問二祖立雪齊腰。意旨如何。師曰。三年逢一閏。曰為甚麼付法傳衣。師曰。村酒足人酤。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西瞿耶尼。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泗州大聖。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髮長僧貌醜。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閉戶怕天寒。問南禪結夏。為甚麼却在蔣山解。師曰。眾流逢海盡。曰恁麼則。事同一家。師曰。夢裏到家鄉。上堂。來不來。去不去。脚下須彌山。腦後擎天柱。大藏不能宣。佛眼不能覷。諸禪德。漸老逢春解惜春。昨夜飛花落無數。上堂。畫一圓相以手拓起曰。諸仁者還見麼。團團離海嶠。漸漸出雲衢。諸人若也未見。莫道南明長老措大相。却於寶華王座上。念中秋月詩。若也見得。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上堂。要去不得去。要住不得住。打破大散關。脫却孃生袴。諸仁者。若到臘月三十日。且道。用箇甚麼。良久曰。柳絮隨風。自西自東。上堂。古人恁麼。南禪不恁麼。古人不恁麼。南禪却恁麼。大眾還委悉麼。王婆衫子短。李四帽簷長。聖節上堂。拈拄杖擊法座一下曰。以此功德。祝延聖壽。便下座。上堂。時人欲識南禪路。門前有箇長松樹。脚下分明不較多。無奈行人恁麼去。莫恁去。急回顧。樓臺煙鎖鐘鳴處。師因雪下上堂。召大眾曰。還有過得此色者麼。良久曰。文殊笑普賢嗔。眼裏無筋一世貧。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上堂快人一言。快馬一鞭。若更眼睛定動。未免紙裹麻纏。脚下是地。頭上是天。不信但看八九月。紛紛黃葉滿山川。師晚奉詔住大相國智海禪寺。問眾曰。赴智海留蔣山。去就孰是。眾皆無對。師索筆書偈曰。非佛非心徒擬議。得皮得髓謾商量。臨行珍重諸禪侶。門外千山正夕陽。書畢坐逝。

明州天童澹交禪師

僧問。臨雲閣聳。太白峯高。到這裏如何進步。師曰。但尋荒草際。莫問白雲深。曰未審。如何話會。師曰。寒山逢拾得。兩箇一時癡。曰向上宗乘又且如何舉唱。師曰。前言不及後語。上堂。也大奇。也大差。十箇指頭八箇罅。由來多少分明。不用鑽龜打瓦。便下座。

建州崇梵餘禪師

僧問。臨濟喝。少遇知音。德山棒。難逢作者。和尚今日作麼生。師曰。山僧被你一問。直得退身三步。脊背汗流。曰作家宗師。今日遭遇。師曰。一語傷人。千刀攪腹。僧以手畫一畫曰。爭奈這箇何。師曰。草賊大敗。問恁麼來底人。師還接否。師曰。孤峯無宿客。曰不恁麼來底人。師還接否。師曰。灘峻不留船。曰恁麼不恁麼則且置。穿過髑髏一句作麼生。師曰。堪笑亦堪悲。上堂。直須向黑豆未生芽時搆取。良久召大眾曰。劒去遠矣。

處州慈雲院修慧圓照禪師

上堂。片月浸寒潭。微雲滿空碧。若於達道人。好箇真消息。還有達道人麼。微雲穿過你髑髏。片月觸著你鼻孔。珍重。

大溈宥禪師法嗣

  廬山歸宗慧通禪師

僧問。如何是函葢乾坤句。師曰。日出東方夜落西。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鐵山橫在路。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船子下楊州。問如何是塵塵三昧。師曰。灰飛火亂。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黃河水出崑崙觜。問十二時中如何履踐。師曰。鐵牛步春草。問隻履西歸當為何事。師曰。為緣生處樂。不是厭他鄉。曰如何是當面事。師曰。眼下鼻頭垂。上堂。心隨相起。見自塵生。了見本心。知心無相。即十方剎海念念圓明。無量法門心心周匝。夫如是者。何假覺城東際參見文殊。樓閣門開方親彌勒。所以道。一切法門無盡海。同會一法道場中。拈起拄杖曰。這箇是一法。那箇是道場。這箇是道場。那箇是一法。良久曰。看看。拄杖子穿過諸人髑髏。須彌山拶破諸人鼻孔。擊香臺一下曰。且向這裏會取。上堂。從無入有易。從有入無難。有無俱盡處。且莫自顢頇。舉來看。寒山拾得禮豐干。

安州大安興教慧憲禪師

上堂。我有一條拄杖。尋常將何比況。采來不在南山。亦非崑崙西嶂。拈起滿目光生。放下驪龍縮項。同徒若也借看。卓出人中之上。擊香臺下座。

育王璉禪師法嗣

  臨安府佛日淨慧戒弼禪師

僧問。如何是毗盧印。師曰。草鞋踏雪。曰學人不會。師曰。步步成蹤。

福州天宮慎徽禪師

上堂。八萬四千波羅密門。門門長開。三千大千微塵諸佛。佛佛說法。不說有。不說無。不說非有非無。不說亦有亦無。何也。離四句絕百非。相逢舉目少人知。昨夜霜風漏消息。梅花依舊。綴寒枝。

靈隱知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正童圓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夜行莫踏白。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黃張三黑李四。

承天簡禪師法嗣

  婺州智者山利元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東方一指。乾坤肅靜。西方一指。瓦解冰消。南方一指。南斗作竄。北方一指。北斗潛藏。上方一指。築著帝釋鼻孔。下方一指。穿過金剛水際。諸人面前一指。成得甚麼邊事。良久。卓一下曰。路上指奔鹿。門前打犬兒。

九峯韶禪師法嗣

  明州大梅法英祖鏡禪師

本郡張氏子。棄儒試經。得度肄講延慶。凡義學有困於宿德。輒以詰師。師縱辭辨之。為眾所敬。忽曰。名相迂曲。豈吾所宗哉。乃參九峯。峯見器之。與語若久在叢席。因痛劄之。師領旨。自爾得譽。住後上堂。三十六旬之始。七十二候之初。末後句。則且置。祇如當頭一句。又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歲朝把筆。萬事皆吉。急急如律令。大眾。山僧恁麼舉唱。且道。還有祖師意也無。良久曰。記得東村黑李四。年年親寫在門前。卓拄杖下座。宣和初。敕天下僧尼為德士。雖主法聚議。無一言以回上意。師肆筆解老子詣進。上覽謂近臣曰。法英道德經解言簡理。詣於古未有。宜賜入道藏流行。仍就賜冠珮壇誥。不知師意者。往往以其為侫諛。明年秋。詔復天下僧尼。師獨無改志。至紹興初。晨起戴樺皮冠。披鶴氅。執象簡。穿朱履。使擊鼓集眾陞座。召大眾曰。蘭芳春谷菊秋籬。物必榮枯各有時。昔毀僧尼專奉道。後平道佞復僧尼。且道。僧尼形相作麼生。復取冠示眾曰。吾頂從來似月圓。雖冠其髮不成仙。今朝拋下無遮障。放出神光透碧天。擲之于地。隨易僧服。提鶴氅曰。如來昔日貿皮衣。數載慚將鶴氅披。還我丈夫調御服。須知此物不相宜。擲之。舉象簡曰。為嫌禪板太無端。豈料遭他象簡瞞。今日因何忽放下。普天致仕老仙官。擲之。提朱履曰。達磨攜將一隻歸。兒孫從此赤脚走。借他朱履代麻鞋。休道時難事掣肘。化鵬未遇不如鵾。畵虎不成反類狗。擲之。橫拄杖曰。今朝拄杖化為龍。分破華山千萬重。復倚肩曰。珍重佛心真聖主。好將堯德振吾宗。擲下拄杖。斂目而逝。

玉泉皓禪師法嗣

  郢州林溪興教文慶禪師

上堂。六六三十六。東方甲乙木。嘉州大像出關來。陝府鐵牛入西蜀。參。

夾山遵禪師法嗣

  江陵福昌信禪師

僧問。一花開五葉。如何是第一葉。師提起坐具。僧曰。雲生片片。雨點霏霏。師曰。不痛不知傷。僧曰。這箇猶是風生雨意。如何是第一葉。師將坐具摵一摵。僧拍掌。師曰。一任[跳-兆+孛]跳。問如何是佛。師曰。東家兒郎。西家織女。僧曰。學人不會。師曰。擲筆拋梭。上堂。召大眾。眾舉頭。師曰。南山風色緊。便下座。

天衣懷禪師法嗣

  東京慧林宗本圓照禪師

常州無錫管氏子。體貌厖碩。所事淳厚。年十九依姑蘇承天永安道昇禪師出家。巾侍十載。剃度受具。又三年禮辭。遊方至池陽謁振宗。宗舉。天親從彌勒內宮而下。無著問云。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甚麼法。天親曰。祇說這箇法。如何是這箇法。師久而開悟。一日室中問師。即心即佛時如何。曰殺人放火。有甚麼難。於是名播寰宇。漕使李公復圭命師開法瑞光。法席日盛。武林守陳公襄。以承天興教二剎命師擇居。蘇人擁道遮留。又以淨慈堅請。移文諭道俗曰。借師三年。為此邦植福。不敢久占。道俗始從。元豐五年。神宗皇帝下詔。闢相國寺六十四院為八禪二律。召師為慧林第一祖。既至上遣使問勞。閱三日傳旨。就寺之三門為士民演法。翌日召對延和殿。問道賜坐。師即跏趺。帝問。卿受業何寺。奏曰。蘇州承天永安。帝大悅賜茶。師即舉盞長吸。又蕩而撼之。帝曰。禪宗方興。宜善開導。師奏曰。陛下知有此道。如日照臨。臣豈敢自怠。即辭退。帝目送之。謂左右曰。真福慧僧也。後帝登遐。命入福寧殿說法。以老乞歸林下。得旨任便。雲遊州郡。不得抑令住持。擊鼓辭眾。說偈曰。本是無家客。那堪任意遊。順風加艣棹。船子下揚州。既出都城。王公貴人送者車騎相屬。師臨別誨之曰。歲月不可把玩。老病不與人期。唯勤修勿怠。是真相為。聞者莫不感涕。晚居靈巖。其嗣法傳道者。不可勝紀。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韓信臨朝。曰中下之流如何領會。師曰。伏屍萬里。曰。早知今日事。悔不慎當初。師曰。三皇塚上草離離。問上是天下是地。未審。中間是甚麼物。師曰。山河大地。曰恁麼則謝師答話。師曰。大地山河。曰和尚何得瞞人。師曰。却是老僧罪過。上元日僧問。千燈互照。絲竹交音。正恁麼時。佛法在甚麼處。師曰。謝布施。曰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曰。大似不齋來。上堂。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拈起拄杖曰。這箇是塵。作麼生說箇轉法輪底道理。山僧今日不惜眉毛。與汝諸人說破。拈起也。海水騰波須彌岌峇。放下也。四海晏清乾坤肅靜。敢問諸人。且道拈起即是。放下即是。當斷不斷。兩重公案。擊禪牀下座。上堂。看看。爍爍瑞光。照大千界。百億微塵國土。百億大海水。百億須彌山。百億日月。百億四天下。乃至微塵剎土。皆於光中一時發現。諸仁者還見麼。若也見得。許汝親在瑞光。若也不見。莫道瑞光不照好。參。上堂。頭圓像天。足方似地。古貌稜層。丈夫意氣。趯倒須彌。踏翻海水。帝釋與龍王無著身處。乃拈拄杖曰。却來拄杖上回避。咄。任汝神通變化。究竟須歸這裏。以拄杖卓一下。師全身塔于蘇之靈巖。

東京法雲寺法秀圓通禪師

秦州隴城辛氏子。母夢。老僧託宿。覺而有娠。先是。麥積山老僧與應乾寺魯和尚者善。甞欲從魯游方。魯老之既去。緒語曰。他日當尋我竹鋪坡前鐵場嶺下。魯後聞其所俄有兒生。即往觀焉。兒為一笑。三歲願隨魯歸。遂從魯姓。十九試經圓具。勵志講肆。習圓覺華嚴。妙入精義。因聞無為軍鐵佛寺懷禪師法席之盛。徑往參謁。懷問曰。座主講甚麼經。師曰。華嚴。曰華嚴以何為宗。師曰。法界為宗。曰法界以何為宗。師曰。以心為宗。曰心以何為宗。師無對。懷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汝當自看。必有發明。後聞僧舉白兆參報慈情未生時如何。慈曰。隔。師忽大悟。直詣方丈陳其所證。懷曰。汝真法器。吾宗異日在汝行矣。初住龍舒四面。後詔居長蘆法雲為鼻祖。神宗皇帝上仙。宣就神御前說法。賜圓通號。僧問。不離生死而得涅槃。不出魔界而入佛界。此理如何。師曰。赤土茶牛嬭。曰謝師答話。師曰。你話頭道甚麼。僧擬議。師便喝。問陽春二三月。萬物盡生芽。未審道芽還增長也無。師曰。自家看取。曰莫便是指示處麼。師曰。芭蕉高多少。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師曰。這箇是白公底。你底作麼生。曰且待別時。師曰。看你道不出。上堂。看風使帆。正是隨波逐浪截斷眾流。未免。依前滲漏。量才補職。寧越短長。買帽相頭。難得恰好。直饒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東西不辯。南北不分。有甚麼用處。任是純鋼打就。生鐵鑄成。也須額頭汗出。總不恁麼如何商量。良久曰。赤心片片誰知得。笑殺黃梅石女兒。上堂。山僧不會巧說。大都應箇時節。相喚喫椀茶湯。亦無祖師妙訣。禪人若也未相諳。踏著秤鎚硬似鐵。上堂。秋雲秋水。青山滿目。這裏明得。千足萬足。其或未然。道士倒騎牛。參。上堂。寒雨細。朔風高。吹沙走石。拔木鳴條。諸人盡知有。且道。風作何色。若識得去。許你具眼。若也不識。莫怪相瞞。參。上堂。少林九年冷坐。却被神光覷破。如今玉石難分。祇得麻纏紙裹。還會麼。笑我者多。哂我者少。上堂。衲僧家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未為分外。祇如半偈亡軀。一句投火。又圖箇甚麼。良久曰。彼彼住山人。何須更說破。師示疾。謂眾曰。老僧六處住持。有煩知事首座。大眾今來。四大不堅。火風將散。各宜以道自安。無違吾囑遂曰。來時無物去時空。南北東西事一同。六處住持無所補。師良久。監寺惠當進曰。和尚何不道末後句。師曰。珍重珍重。言訖而逝。

東京相國慧林院若冲覺海禪師

江寧府鍾氏子。上堂。碧落靜無雲。秋空明有月。長江瑩如練。清風來不歇。林下道人幽。相看情共悅。諸仁者。適來道箇清風明月。猶是建化門中事。作麼生是道人分上事。良久曰。閑來石上觀流水。欲洗禪衣未有塵。上堂。無邊義海。咸歸顧眄之中。萬象形容。盡入照臨之內。你諸人築著磕著。因甚麼却不知。良久曰。莫怪山僧太多事。光陰如箭急相催。珍重。

真州長蘆應夫廣照禪師

滁州蔣氏子。僧問。古者道。如來禪即許老兄會。祖師禪未夢見在。未審如來禪與祖師禪。是同是別。師曰。一箭過新羅。僧擬議。師便喝。問識得衣中寶時如何。師曰。你試拈出看。僧展一手。師曰。不用指東畫西。寶在甚麼處。曰爭奈學人用得。師曰。你試用看。僧拂坐具一下。師曰。眾人笑你。上堂。召眾曰。江山遶檻。宛如水墨屏風。殿閣凌空。麗若神仙洞府。森羅萬象海印交參。一道神光更無遮障。諸人還會麼。良久曰。寥寥天地間。獨立望何極。參。上堂。顧大眾曰。這箇為甚麼。擁不聚。撥不散。風吹不入。水灑不著。火燒不得。刀斫不斷。是箇甚麼。眾中莫有釘觜鐵舌底衲僧。試為山僧定當看。還有麼。良久曰。若無。山僧今日失利。久立。

臨安府佛日智才禪師

台州人。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水冷生冰。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春雪易消。曰如何談論。師鳴指一下。問東西密相付。為甚麼眾人皆知。師曰。春無三日晴。曰特伸請益。師曰。拖泥帶水。曰學人到這裏却不會。師曰。賊身已露。上堂。城裏暄繁。空山寂靜。然雖如此。動靜一如。死生不二。四時輪轉。物理湛然。夏不去而秋自來。風不涼而人自爽。今也古也。不改絲毫。誰少誰多。身無二用。諸禪德。既身無二用。為甚麼龍女現十八變。君不見。弄潮須是弄潮人。珍重。上堂。風雨蕭騷。塞汝耳根。落葉交加。塞汝眼根。香臭叢雜。塞汝鼻根。冷熱甘甜。塞汝舌根。衣綿溫冷。塞汝身根。顛倒妄想。塞汝意根。諸禪德。直饒汝翻得轉。也是平地骨堆。參上堂。嚴風刮地。大野清寒。萬里草離衰。千山樹黯黲。蒼鷹得勢。俊鶻橫飛。頗稱衲僧。鉢囊高挂。獨步遐方。似猛將出荒郊。臨機須扣敵。今日還有麼。良久曰。匣中寶劒。袖裡金鎚。幸遇太平。挂向壁上。參上堂。諸禪德。還知麼。山僧生身父母一時喪了。直是無依倚處。以手搥胸曰。蒼天蒼天。復顧大眾良久曰。你等諸人。也是鐵打心肝。便下座。上堂。舉栢樹子話。師曰。趙州庭栢。說與禪客。黑漆屏風。松欏亮隔。僧問。如何是無為。師曰。山前雪半消。曰請師方便。師曰。水聲轉嗚咽。

北京天鉢寺重元文慧禪師

青州千乘孫氏子。母夢。於佛前吞一金果。後乃誕。師相儀殊特。迥異羣童。十七出家。冠歲圓具。初遊講肆。頗達宗教。甞晏坐古室。忽聞空中有告師。學上乘者。無滯於此。驚駭出視。杳無人迹。翌日客至。出寒山集。師一覽之。即慕參玄。至天衣法席。遇眾請益。豁然大悟。衣印可曰。此吾家千里駒也。出世後。僧問。如何是禪。師曰。入籠入檻。僧拊掌。師曰。跳得出是好手。僧擬議。師曰。了。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師曰。上是天。下是地。上堂。冬不受寒。夏不受熱。身上衣。口中食。應時應節。既非天然。自然。盡是人人膏血。諸禪德。山僧恁麼說話。為是世法。為是佛法。若也擇得。分明萬兩黃金亦消得。喝一喝。上堂。福勝一片地。行也任你行。住也任你住。步步踏著始知落處。若未然者。直須退步脚下看取。咄上堂。古今天地。萬象森然。歲歲秋收冬藏。人人道我總會。還端的也無。直饒端的。比他鷄足峰前。是甚麼閑事。良久曰。今朝十月初旬。天寒不得普請。參。師四易名藍。緇白仰重。示寂正盛暑中。清風透室。異香馥郁。茶毗煙燄到處獲舍利五色。太師文公彥愽以上賜白琉璃瓶貯之。藉以錦褥躬塟于塔。居士何震所獲。額骨齒牙舍利別剏浮圖。

台州瑞巖子鴻禪師

本郡吳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曰。開眼覷不見。問法爾不爾。如何指南。師曰。話墮也。曰。乞師指示。師。呵呵大笑。上堂。一不守二不向。上下四維無等量。大洋海裏汎鐵船。須彌頂上翻鯨浪。臨濟縮却舌頭。德山閣却拄杖。千古萬古獨巍巍。留與人間作榜樣。

廬山棲賢智遷禪師

僧問。一問一答。盡是建化門庭未審。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雲從龍風從虎。曰恁麼則。龍得水時添意氣。虎逢山則長威獰。師曰。興雲致雨又作麼生。僧便喝。師曰。莫更有在。僧擬議。師咄曰。念話杜家。問如何是本來心。師曰。拆東籬補西壁。曰恁麼則今日齋宴。師曰。退後著。上堂。聞佛法二字。早是污我耳目。諸人未跨法堂門。脚跟下好與三十棒。雖然如是。山僧今日也是為眾竭力。珍重。上堂。是甚麼物。得恁頑頑嚚嚚。靦靦睍睍。拊掌呵呵大笑曰。今朝巴鼻。直是黃面瞿曇通身是口。也分疎不下。久立。

越州淨眾梵言首座

示眾。南陽國師道。說法有所得。斯則野干鳴。說法無所得。是名師子吼。師曰。國師恁麼道。大似掩耳偷鈴。何故。說有說無。盡是野干鳴。諸人要識師子吼麼。咄。

舒州山谷三祖冲會圓智禪師

臨安府人也。初開堂日僧問。如何是第一義諦。師曰。百雜碎。曰恁麼則。褒禪一會不異靈山。師曰。將糞箕掃帚來。問師登寶座。壁立千仞。正令當行。十方坐斷。未審將何為人。師曰。千鈞之弩。曰大眾承恩。師曰。量才補職。問理雖頓悟。事假漸除。除即不問。如何是頓悟底道理。師曰。言中有響。曰便恁麼又且如何。師曰。金毛師子。問生也猶如著衫。死也還同脫袴。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譬如閑。曰。為甚麼如此。師曰。因行不妨掉臂。問如何是天堂。師曰。太遠在。曰如何是地獄。師曰。放你不得。曰天堂地獄相去多少。師曰。七零八落。問白雲綻處。樓閣門開。善財為甚麼從外而入。師曰。開眼即瞎。曰未審落在甚麼處。師曰。填溝塞壑。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寸步千里。

泉州資壽院捷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鐵牛生石卵。曰如何是接人句。師曰。三門前合掌。曰如何是大用句。師曰。腦門著地。曰如何是無事句。師曰。橫眠大道。曰如何是奇特句。師曰。的。

洪州觀音啟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松長栢短。曰意旨如何。師曰。葉落歸根。

越州天章元善禪師

僧問。大無外。小無內。既無內外。畢竟是甚麼物。師曰。開口見膽。曰學人未曉。師曰。苦中苦。曰為眾竭力。禍出私門。師打曰。教休不肯休。須待雨淋頭。問如何是最初句。師曰。末後問將來。曰為甚如此。師曰。先行不到。曰入水見長人也。師曰。秦皇擊缶。上堂。君問西來意。馬師踏水潦。若認一毛頭。何曾知起倒。劫火纔洞然。愚夫覓乾草。寧知明眼人。為君長懊惱。

真州長蘆體明圓鑑禪師

上堂。顧視左邊曰。師子之狀。豈免嚬呻。顧右邊曰。象王之儀。寧忘回顧。取此逃彼。上士奚堪。識變知機。野狐窠窟。到這裏須知。有凡聖不歷處。古今不到處。且道。是甚麼人行履。良久曰。丈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來。

汀州開元智孜禪師

上堂。衲僧家向針眼裡藏身稍寬。大海中走馬甚窄。將軍不上便橋。勇士徒勞挂甲。晝行三千。夜行八百。即不問。不動步一句作麼生道。若也道得。觀音勢至文殊普賢祇在目前。若道不得。直須撩起布裙。緊峭草鞋。參。上堂。寒空落落。大地漫漫。雲生洞口。水出高原。若也把定則。十方世界恍然。若也放行則。東西南北坦然。茫茫宇宙人無數。一箇箇鼻孔遼天。且問諸人。把定即是。放行即是。還有人斷得麼。若無人斷得。三門外有兩箇大漢。一箇張眉握劒。一箇努目揮拳。參。

平江府澄照慧慈禪師

僧問。了然無所得。為甚麼天高地闊。師曰。窄上堂。若論此事。眨上眉毛早是蹉過。那堪進步向前。更要山僧說破。而今說破了也。還會麼。昨日雨。今日晴。

臨安府法雨慧源禪師

僧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梁王不識。曰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達磨渡江。

秀州崇德智澄禪師

上堂。覿面相呈更無餘事。若也如此。豈不俊哉。山僧蓋不得已。曲為諸人。若向衲僧面前。一點也著不得。諸禪德。且道。衲僧面前說箇甚麼即得。良久曰。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臺一笛風。

泉州棲隱有評禪師

僧問。如何是平常道。師曰。和尚合掌。道士擎拳。問十二時中如何趣向。師曰。著衣喫飯。曰別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即是。師曰。齋餘更請一甌茶。

平江府定慧雲禪師

僧問。如何是為人一句。師曰。見之不取。曰學人未曉。師曰。思之千里。

建寧府乾符大同院旺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入市烏龜。曰意旨如何。師曰。得縮頭時且縮頭。

無為軍鐵佛。因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尋寒木自為隣。三事秋雲更誰識。曰和尚家風蒙指示。為人消息又如何。師曰。新月有圓夜。人心無滿時。

安吉州報本法存禪師

錢塘陸氏子。僧問。無味之談塞斷人口。作麼生是塞斷人口底句。師便打。僧曰。恁麼則。一句流通。天人聳耳。師曰。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曰專為流通。師曰。一任亂道。在天衣受請。上堂曰。吳江聖壽見召住持進退不遑。且隨緣分。此皆堂頭和尚提耳訓育。終始獎諭。若據今日。正令當行。便好一棒打殺。那堪更容立在座前。雖然如是。養子方見父慈。

和州開聖院棲禪師

開堂垂語曰。選佛場開。人天普會。莫有久歷覺場。罷參禪客。出來相見。時有僧出。師曰。作家作家。僧曰。莫著忙。師曰。元來不是作家。僧提起坐具曰。看看。摩竭陀國親行此令。師曰。祇今作麼生。僧禮拜。師曰。龍頭蛇尾。問東西不辯。南北不分。學人上來。乞師一接。師曰。不接。曰為甚麼不接。師曰。為你東西不辯南北不分。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師曰。蘇嚧蘇嚧。問如何是道。師曰。放汝三十棒。曰為甚麼如此。師曰。殺人可恕。無禮難容。上堂。拈拄杖曰。大眾急著眼看。須彌山。畫一畫。百雜碎南贍部洲。打一棒。東傾西側。不免且收在開聖手中。教伊出氣不得。卓一下。

福州衡山惟禮禪師

上堂。若論此事。直下難明。三賢罔測。十聖不知。到這裏須高提祖令。橫按鏌鎁。佛尚不存。纖塵何立。直教須彌粉碎。大海焦枯。放一線道與諸人商量。且道。商量箇甚麼。良久曰。鹽貴米賤。

臨安府北山顯明善孜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九年空面壁。懡[怡-台+羅]又西歸。曰為甚麼如此。師曰。美食不中飽人餐。問如何是無情說法。師曰。燈籠挂露柱。曰甚麼人得聞。師曰。牆壁有耳。

明州啟霞思安禪師

僧問。諸佛出世。葢為羣生。和尚出世。當為何人。師曰。不為闍黎。曰恁麼則。潭深波浪靜。學廣語聲低。師曰。棒上不成龍。

越州雲門靈侃禪師

僧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佛殿裏燒香。曰學人不會。師曰。三門頭合掌。上堂。塵勞未破。觸境千差。心鑑圓明。絲毫不立。靈光皎皎。獨露現前。今古兩忘。聖凡路絕。到這裏。始能卷舒自在。應用無虧。出沒往還人間天上。大眾。雖然如是。忽被人把住問你道。拄杖子向甚麼處著。又如何祇對。還有人道得麼。出來道看。眾無對。乃拍禪牀。下座。

天台太平元坦禪師

上堂。是法無宗。隨緣建立。聲色動靜。不昧見聞。舉用千差。如鐘待扣。於此薦得。且隨時著衣喫飯。若是德山臨濟。更須打草鞋行脚。參。

臨安府佛日文祖禪師

僧問。峭峻之機。請師垂示。師曰。十字街頭八字立。曰祇如大洋海底行船。須彌山上走馬。又作麼生。師曰。烏龜向火。曰恁麼則。能騎虎頭。善把虎尾。師以拄杖點一下曰。禮拜著。

沂州望仙山宗禪師

僧問。四時八節即不問。平常一句事如何。師曰。禾山打鼓。曰莫是學人著力處也無。師曰。歸宗拽石。僧無語。師曰。真箇衲僧。上堂。南台烏藥。北海天麻。新羅附子。辰錦朱砂。良久曰。大眾會麼。久立。上堂。你等諸人還肯放下麼。若不放下。且擔取去。便下座。

瑞州五峰淨覺院用機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十字街頭踏不著。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且緩緩。上堂。清平過水。投子賣油。一年三百六十日。不須頻向數中求。以拂擊禪牀下座。

無為軍佛足處祥禪師

僧問。如何是般若體。師曰。琉璃殿裏隱寒燈。曰如何是般若用。師曰。活卓卓地。問一色無變異。喚作露地白牛。還端的也無。師曰。頭角生也。曰頭角未生時如何。師曰。不要犯人苗稼。

平江府明因慧贇禪師

上堂。橫按拄杖曰。若恁麼去。直得。天無二日。國無二王。釋迦老子飲氣吞聲。一大藏教如蟲蝕木。設使鑽仰不及。正是無孔鐵鎚。假饒信手拈來。也是殘羹餿飯。一時吐却。方有少分相應。更乃墮在空亡。依舊是鬼家活計。要會麼。雨後始知山色翠。事難方見丈夫心。卓拄杖。下座。

興化軍西臺其辯禪師

上堂。舉臨濟無位真人語。乃召大眾曰。臨濟老漢尋常一條脊梁硬似鐵。及乎到這裏。大似日中迷路。眼見空花。直饒道無位真人是乾屎橛。正是泥龜曳尾。其僧祇知季夏極熱。不知仲冬嚴寒。若據當時。合著得甚麼語。塞斷天下人舌頭。西臺祇恁麼休去。又乃眼不見為淨。不免出一隻手狼籍去也。臨濟一擔。西臺一堆。一擔一堆。分付阿誰。從教撒向諸方去。笑殺當年老古錐。

禮部楊傑居士

字次公號無為。歷參諸名宿。晚從天衣遊。衣每引老龐機語。令研究深造。後奉祠泰山。一日鷄一鳴。睹日如盤湧。忽大悟。乃別有男不婚。有女不嫁之偈曰。男大須婚。女長須嫁。討甚閑工夫。更說無生話。書以寄衣。衣稱善。後會芙蓉楷禪師。公曰。與師相別機年。蓉曰。七年。公曰。學道來。參禪來。蓉曰。不打這鼓笛。公曰。恁麼則。空遊山水。百無所能也。蓉曰。別來未久。善能高鑒。公大笑。公有辭世偈曰。無一可戀。無一可捨。大虗空中。之乎者也。將錯就錯。西方極樂。

稱心倧禪師法嗣

  彭州慧日堯禪師

僧問。古者道我有一句。待無舌人解語。却向汝道。未審意旨如何。師曰。無影樹下好商量。僧禮拜。師曰。瓦解冰消。

報本蘭禪師法嗣

  福州中際可遵禪師

上堂。咄咄咄。井底啾啾是何物。直饒三千大千。也祇是箇鬼窟。咄。上堂。昨夜四更起來。呵呵大笑不歇。幸然好一覺睡。霜鐘撞作兩橛。上堂。禾山普化忽顛狂。打鼓搖鈴戲一場。劫火洞然宜煑茗。嵐風大作好乘涼。四蛇同篋看他弄。二鼠侵藤不自量。滄海月明何處去。廣寒宮殿白銀牀。咄。上堂。八萬四千深法門。門門有路超乾坤。如何箇箇踏不著。祇為蜈蚣太多脚。不唯多脚亦多口。釘觜鐵舌徒增醜。拈椎竪拂泥洗泥。揚眉瞬目籠中鷄。要知佛祖不到處。門掩落花春鳥啼。

邢州開元法明上座

依報本未久。深得法忍。後歸里。事落魄。多嗜酒。呼盧每大醉。唱柳詞數闋。日以為常。鄉民侮之。召齋則拒。召飲則從。如是者十餘年。咸指曰醉和尚。一日謂寺眾曰。吾明旦當行。汝等無他往。眾竊笑之。翌晨攝衣就座。大呼曰。吾去矣。聽吾一偈。眾聞奔視。師乃曰。平生醉裏顛蹶。醉裏却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言訖寂然。撼之已委蛻矣。

稱心明禪師法嗣

  洪州上藍院光寂禪師

上堂。橫按拄杖。召大眾曰。還識上藍老漢麼。眼似木突。口如匾擔。無問精粗。不知鹹淡。與麼住持。百千過犯。諸禪德。還有為山僧懺悔底麼。良久曰。氣急殺人。卓拄杖。下座。

廣因要禪師法嗣

  福州妙峯如璨禪師

上堂。今朝是如來降生之節。天下緇流。莫不以香湯灌沐。共報洪恩。為甚麼教中却道。如來者。無所從來。既是無所從來。不知降生底是誰。試請道看。若道得。其恩自報。若道不得。明年四月八。還是驀頭澆。

雲居元禪師法嗣

  臨安府百丈慶善院淨悟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問誰。曰特問和尚。師曰。鷂子過新羅。上堂。說則搖脣。行則動脚。直饒不說不行時。錯錯。拍禪牀。下座。

常州善權慧泰禪師

上堂。諸佛出世。廣演三乘。達磨西來。密傳大事。上根之者。言下頓超。中下之流。須當漸次。發明心地。或一言唱道。或三句敷揚。或善巧應機。遂成多義。撮其樞要。總是空花。一句窮源。沉埋祖道。敢問諸人。作麼生是依時及節底句。良久曰。微雲淡河漢。疎雨滴梧桐。參。

饒州崇福德基禪師

上堂。若於這裏會得。便能入一佛國。坐一道場。水鳥樹林。共談斯要。樓臺殿閣。同演真乘。續千聖不盡之燈。照八面無私之燄。所以道。在天同天。在人同人。還有知音者麼。良久曰。水底金烏天上日。眼中瞳子面前人。

婺州寶林懷吉真覺禪師

上堂。善慧遺風五百年。雲黃山色祇依然。而今祖令重行也。一句流通徧大千。大眾且道。是甚麼句。莫是函葢乾坤。截斷眾流。隨波逐浪底麼。吽。有甚交涉。自從有佛祖已來。未曾動著。今日不可漏泄真機去也。顧視大眾曰。若到諸方不得錯舉。

洪州資福宗誘禪師

上堂。龍泉今日與諸人說些葛藤。良久曰。枝蔓上更生枝蔓。

智海逸禪師法嗣

  瑞州黃檗志因禪師

僧問。如何是得力句。師曰。脚。曰學人不會。師曰。一步進一步。上堂。四十九年說。恩潤禽魚。十萬途程來。警悟人天。這二老漢。各人好與三十棒。何故。一箇說長說短。一箇胡言漢語。雖然如是。且放過一著。

福州大中德隆海印禪師

上堂。法無異法。道無別道。時時逢見釋迦。處處撞著達磨。放步即交肩。開口即齩破。不齩破。大小大。上堂。夫欲智拔。先須定動。卓拄杖曰。唵囌嚧[口*悉]唎娑婆訶。歸堂喫茶。上堂。觸境無滯底。為甚麼擡頭不起。田地穩密底。為甚麼下脚不得。譬如天王賜與華屋。雖獲大宅。要因門入。乃曰門聻。樊噲踏開真主出。巨靈擡手錦鱗噴。參。上堂。平旦寅。曉何人。處處彌陀佛。家家觀世音。月裏麒麟看北斗。向陽椑子一邊青。

簽判劉經臣居士

字興朝。少以逸才登仕版。於佛法未之信。年三十二。會東林照覺總禪師與語。啟廸之乃敬服。因醉心祖道。既而抵京師。謁慧林冲禪師。於僧問雪竇。如何是諸佛本源。答曰。千峯寒色。語下有省。歲餘官雒幕。就參韶山杲禪師。將去任。辭韶山。山囑曰。公如此用心。何愁不悟。爾後或有非常境界。無量歡喜。宜急收拾。若收拾得去。便成法器。若收拾不得。則有不寧之疾。成失心之患矣。未幾復至京師。趨智海依正覺逸禪師請問因緣。海曰。古人道。平常心是道。你十二時中。放光動地。不自覺知。向外馳求。轉疎轉遠。公益疑不解。一夕入室。海舉傳燈所載。香至國王問波羅提尊者。何者是佛。尊者曰。見性是佛之語。問之。公不能對。疑甚。遂歸就寢。熟睡至五鼓。覺來方追念間。見種種異相。表裏通徹。六根震動。天地回旋。如雲開月現。喜不自勝。忽憶韶山臨別所囑之言。姑抑之。逗明趨智海。悉以所得告。海為證據。且曰。更須用得始得。公曰。莫要踐履否。海厲聲曰。這箇是甚麼事。却說踐履。公默契。乃作發明心地頌八首。及著明道諭儒篇。以警世。詞曰。明道在乎見性。余之所悟者。見性而已。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楊子曰。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有見於此。則能明乎道矣。當知道不遠。人人之於道。猶魚之於水。未嘗須臾離也。唯其迷己逐物。故終身由之而不知。佛曰大覺。儒曰先覺。葢覺此耳。昔人有言曰。今古應無墜。分明在目前。又曰。大道祇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倒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此佛者之語。道為最親者。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瞻之在前也。忽焉在後也。取之左右。逢其原也。此儒者之語。道最邇者。奈何此道。唯可心傳。不立文字。故世尊拈花。而妙心傳於迦葉。達磨面壁。而宗旨付於神光。六葉既敷。千花競秀。分宗列派。各有門庭。故或瞬目揚眉。擎拳舉指。或行棒行喝。竪拂拈槌。或持叉張弓。輥毬舞笏。或拽石般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吁一笑。乃至種種方便。皆是親切為人。然祇為太親。故人多罔措。瞥然見者。不隔絲毫。其或沉吟。迢迢萬里。欲明道者。宜無忽焉。祖祖相傳。至今不絕。真得吾儒所謂。忿而不發。開而弗違者矣。余之有得。實在此門。反思吾儒。自有其道。良哉孔子之言。默而識之。一以貫之。故目擊而道存。指掌而意喻。凡若此者。皆合宗門之妙旨。得教外之真機。然而孔子之道。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既沒不得其傳。而所以傳於世者。特文字耳。故余之學。必求自得而後已。幸余一夕開悟。凡目之所見。耳之所聞。心之所思。口之所談。手足之所運動。無非妙者。得之既久。日益見前。每以與人。人不能受。然後知其妙道。果不可以文字傳也。嗚呼是道也。有其人則傳。無其人則絕。余既得之矣。誰其似之乎。終余之身。而有其人邪。無其人邪。所不可得而知也。故為記頌歌語。以流播其事。而又著此篇。以諭吾徒云。

南嶽下十二世

  蔣山泉禪師法嗣

  清獻公趙抃居士

字悅道。年四十餘。擯去聲色。系心定教。會佛慧來。居衢之南禪。公日親之。慧未甞容措一詞。後典青州。政事之餘。多宴坐。忽大雷震驚。即契悟。作偈曰。默坐公堂虗隱几。心源不動湛如水。一聲霹靂頂門開。喚起從前自家底。慧聞笑曰。趙悅道撞彩耳。富鄭公初於宗門未有所趣。公勉之書曰。伏惟。執事。富貴如是之極。道德如是之盛。福壽康寧。如是之備。退休閑逸。如是之高。其所未甚留意者。如來一大事因緣而已。能專誠求所證悟。則他日為門下賀也。公年七十有二。以太子少保致仕而歸。親舊里民遇之如故。作高齋以自適。題偈見意曰。腰佩黃金已退藏。箇中消息也尋常。世人欲識高齋老。祇是柯村趙四郎。復曰。切忌錯認。臨薨遺佛慧書曰。非師平日警誨。至此必不得力矣。慧悼以偈曰。仕也邦為瑞。歸歟世作程。人間金粟去。天上玉樓成。慧劒無纖缺。冰壺徹底清。春風瀫水路。孤月照雲明。

慧林本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善本大通禪師

族董氏。漢仲舒之裔也。大父琪。父溫。皆官于潁。遂為潁人。母無子。禱白衣大士乃得。師及長博極羣書。然清修無仕宦意。嘉祐八年。與弟善思往京師地藏院。選經得度。習毗尼。東遊至姑蘇。禮圓照於瑞光。照特顧之。於是契旨。經五稔益躋微奧。照令依圓通秀。師去又盡其要。元豐七年。渡淮留太守巖。久之出住雙林。遷淨慈。尋被旨徙法雲。僧問。寶塔元無縫。如何指示人。師曰。煙霞生背面。星月遶簷楹。曰如何是塔中人。師曰。竟日不知清世事。長年占斷白雲鄉。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太無厭生。問若論此事。譬如兩家著碁。學人上來。請師一著。師曰。早見輪了也。僧曰。錯。師曰。是。僧曰。進前無路也。師卓拄杖一下曰。爭奈這箇何。僧曰。祇如黑白未分時。又作麼生。師曰。且饒一著。問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險。曰便恁麼去又作麼生。師曰。百雜碎。問九夏賞勞即不問。從今向去事如何。師曰。光剃頭。淨洗鉢。曰。謝師指示。師曰。滴水難消。上堂。上不見天。下不見地。畐塞虗空。無處回避。為君明破即不中。且向南山看鼈鼻。擲拄杖。下座。

鎮江府金山善寧法印禪師

僧問。天皇也恁麼道。龍潭也恁麼道。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師曰。手握白玉鞭。驢珠盡擊碎。曰退身有分。師曰。知過必改。上堂。顧視大眾曰。古人道。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舌談論。在身覺觸。在意攀緣。雖然如是。祇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若是金山即不然。有眼覷不見。有耳聽不聞。有鼻不知香。有舌不談論。有身不覺觸。有意絕攀緣。一念相應。六根解脫。敢問。諸禪德。且道。與前來是同是別。莫有具眼底衲僧。出來通箇消息。若無。復為諸人重重注破。放開則私通車馬。揑聚則毫末不存。若是飽戰作家。一任是非貶剝。

壽州資壽院圓澄巖禪師

僧問。大藏經中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祇恐汝不信。曰如何即是。師曰。黑底是黑。黃底是紙。曰謝師答話。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上堂。雲生谷口。月滿長川。樵父斫深雲。漁翁釣沙島。到這裏。便是吳道子張僧繇。無你下手處。良久曰。歸堂問取聖僧。參。上堂。乾坤肅靜。海晏河清。風不鳴條。雨不破塊。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這箇是世間法。作麼生是佛法。良久曰。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秀州本覺寺守一法真禪師

江陰沈氏子。僧問。如何是句中玄。師曰。崑崙騎象藕絲牽。曰如何是體中玄。師曰。影。浸寒潭月在天。曰如何是玄中玄。師曰。長連牀上帶刀眠。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放下著。上堂。舉拂子曰。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在這裏。還見麼。見汝不相當。又為說法云。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汝又不惺惺。一時却往上方香積世界去也。撼拂子曰。退後退後。突著你眼睛。上堂。折半列三。人人道得。去一拈七。亦要商量。正當今日。雲門道底。不要別。作麼生露得箇消息。良久曰。日月易流。

舒州投子修顒證悟禪師

僧問。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為甚麼趙州三等接人。師曰。入水見長人。曰爭奈學人未會。師曰。喚不回頭爭奈何。上堂。楞伽峯頂誰能措足。少室巖前水泄不通。正當恁麼時。黃頭老子張得口。碧眼胡僧開得眼。雖然如是。事無一向。先聖幸有第二義門。足可共諸人東說西說。所以道春生夏長。秋落冬枯。四時遷改。輪轉長途。愚者心生彼此。達者一味無殊。良久曰。陝府鐵牛吞大像。嘉州佛向藕絲藏。上堂。巍巍少室。永鎮群峰。有時雲中捧出。有時霧罩無蹤。有時突在目前。有口道不得。被人喚作壁觀胡僧。諸仁者。作麼生免得此過。休休不如且持課。良久曰。一元和。二佛陀。三釋迦。自餘是甚椀躂丘。參。

福州地藏守恩禪師

本州丘氏子。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晝眠無益。曰意旨如何。師曰。早起甚長。問如何是西來祖意。師曰。風吹滿面塵。上堂。竪起拳曰。或時為拳。復開曰。或時為掌。若遇衲僧。有功者賞。遂放下曰。直是土曠人稀相逢者少。上堂。雨後鳩鳴。山前麥熟。何處牧童兒。騎牛笑相逐。更把短笛橫吹。風前一曲兩曲。參。上堂。山僧今日略通一線。不用狐疑。麥中有麵。上堂。拈拄杖擊禪牀一下曰。有智若聞則能信解。無智疑悔則為永失。三十年後不得道。山僧今日上堂。祇念法華經。參。上堂。衲僧現前三昧。釋迦老子不會。住世四十九年。說得天花亂墜。爭似飢餐渴飲。展脚堂中打睡。上堂。諸人知處。山僧盡知。山僧知處。諸人不知。今日不免布施諸人。良久曰。頭上是天。脚下是地。參。

衢州靈曜寺辯(音辯)良佛慈禪師

饒州吳氏子。清獻趙公命開法於越州福果。衢州超化海會靈曜四剎。僧問。三變禪林。四回出世。於和尚分上。成得甚麼邊事。師曰。鉢盂口向天。曰三十年來關棙子。而今流落五湖傳。師曰。那箇是山僧關棙子。曰一言超影象。不墜古人風。師曰。惜取眉毛。上堂。不知時分之延促。不知日月之大小。灰頭土面且與麼過。山僧每遇月朔。特地鬥釘家風。抑揚問答。一場笑具。雖然如是。因風撒土。借水獻花。有箇葛藤露布。與諸人共相解摘看。驀拈拄杖。擊香臺曰。參堂去。

明州香山延泳正覺禪師

上堂。心隨境現。境逐心生。心境兩忘。是箇甚麼。拈起拄杖曰。且道這箇甚處得來。若道是拄杖。瞎却汝眼。若道不是拄杖。眼在甚麼處。是與不是。一時拈却。且騎拄杖出三門去也。遂曳杖下座。

安吉州道場慧印禪師

上堂。韶石渡頭。舟橫野水。汾陽浪裏。棹撥孤煙。雲月無私。谿山豈異。一言合轍。千里同風。敢問諸人。作麼生是同風底句。良久曰。八千子弟今何在。萬里山河屬帝家。

臨安府西湖妙慧文義禪師

上堂。會麼。已被熱謾了也。今早起來無窖可說。下牀著鞋。後架洗面。堂內展鉢喫粥。粥後打睡。睡起喫茶。見客相喚。齋時喫飯。日日相似。有甚麼過。然雖如是。更有一般令我笑。金剛倒地一堆泥。拍禪牀下座。

處州靈泉山宗一禪師

上堂。美玉藏頑石。蓮華出淤泥。須知煩惱處。悟得即菩提。咄。

泗州普照寺處輝真寂禪師

滁州趙氏子。開堂日。僧問。世尊出世。地湧金蓮。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掃却門前雪。

常州南禪寧禪師

僧問。廬陵米價作麼生詶。師曰。欵出囚口。

越州石佛曉通禪師

上堂。冷似秋潭月。無心合太虗。山高流水急。何處駐游魚。僧問。如何是頓教。師曰。月落寒潭。曰如何是漸教。師曰。雲生碧漢。曰不漸不頓時如何。師曰。八十老婆不言嫁。

法雲秀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惟白佛國禪師

上堂。離婁有意。白浪徒以滔天。罔象無心。明珠忽然在掌。以手打一圓相。召大眾曰。還見麼。良久曰。看即有分。上堂。拈拄杖示眾曰。山僧住持七十餘日。未曾拈動這箇。而今不免。現些小神通。供養諸人。遂卓拄杖下座。上堂。過去已過去。未來且莫算。正當現在事。今朝正月半。明月正團圓。打鼓普請看。大眾看即不無。畢竟喚甚麼作月。休於天上覓。莫向水中尋。師有續燈錄三十卷入藏。

建康府保寧子英禪師

錢塘人也。上堂。拈拄杖曰。日月不能竝明。河海不能競深。須彌不能同高。乾坤不能同固。聖凡智慧不及。且道這箇有甚麼長處。良久曰。節目分明。生來條直。冰雪敲開片片分。白雲點破承伊力。擊禪牀下座。

溫州僊巖景純禪師

僧問。德山棒。臨濟喝。和尚如何作用。師曰。老僧今日困。僧便喝。師曰。却是你惺惺。

寧國府廣教守訥禪師(圓照上足時稱訥叔)

僧問。如何是古今常存底句。師曰。鐵牛橫海岸。曰如何是衲僧正眼。師曰。針劄不入。

興元府慈濟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此去長安三十七程。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撞頭磕額。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未審是甚麼動。師曰。低聲低聲。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青翠竹。鬱鬱黃花。曰如何是正色。師曰。退後退後。問釋迦已滅。彌勒未生。未審誰為導首。師曰。鐵牛也須汗出。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細看前話。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陝府鐵牛。上堂。三乘教典。不是真詮。直指本心。未為極則。若是通心上士。脫灑高流。出來相見。乃顧視大眾曰。休。上堂。終日孜孜相為。恰似牽牛上壁。大眾何故如此。貪生逐日區區去。喚不回頭爭奈何。上堂。一即一。二即二。把定要津。何處出氣。拈拄杖曰。彼自無瘡。勿傷之也。卓一下。下座。

安州白兆山通慧珪禪師

上堂。幸逢嘉會。須采異聞。既遇寶山。莫令空手。不可他時後日。門扇後壁角頭。自說大話也。窮天地。亘古今。即是當人一箇自性。於是中間更無他物。諸人每日行時行著。臥時臥著。坐時坐著。祇對語言時。滿口道著。以至揚眉瞬目。嗔喜愛憎。寂默游戲。未始間斷。因甚麼不肯承當。自家歇去。良由無量劫來。愛欲情重。生死路長。背覺合塵。自生疑惑。譬如空中飛鳥。不知空是家鄉。水裏游魚。忘却水為性命。何得自抑。却問傍人。大似捧飯稱飢。臨河呌渴。諸人要得休去麼。各請立地定著精神。一念回光。豁然自照。何異空中紅日獨運無私。盤裏明珠不撥自轉。然雖如是。祇為初機向上機關未曾踏著。且道作麼生是向上機關。良久曰。仰面看天不見天。

廬州長安淨名法因禪師

上堂。天上月圓。人間月半。七八是數。事却難算。隱顯不辨即且置。黑白未分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相逢秋色裏。共話月明中。上堂。祖師妙訣。別無可說。直饒釘觜鐵舌。未免弄巧成拙。淨名已把天機泄。

浮槎山福嚴守初禪師

僧問。如何是受用三昧。師曰。拈匙放筯。問如何是正直一路。師曰。踏不著。曰踏著後如何。師曰。四方八面。乃曰。若論此事。放行則。曹谿路上月白風清。把定則。少室峰前雲收霧卷。如斯語論已涉多途。但由一念相應。方信不從人得。大眾且道。從甚麼處得。良久曰。水流元在海。月落不離天。上堂。即性之相。一亘晴空。即相之性。千波競起。若徹來源。清流無阻。所以。舉一念。而塵沙法門頓顯。拈一毫。而無邊剎境齊彰。且道文殊普賢在甚麼處。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便下座。

鼎州德山仁繪禪師

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來千去萬。曰恁麼則脚跟不點地也。師曰。却是汝會。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山僧即不然。至道最難。須是揀擇。若無憎愛。爭見明白。

澧州聖壽香積用旻禪師

上堂。木馬衝開千騎路。鐵牛逶過萬重關。木馬鐵牛即今在甚麼處。良久曰。驚起暮天沙上鴈。海門斜去兩三行。

瑞州瑞相子來禪師

上堂。顧視眾曰。夫為宗匠。隨處提綱。應機問答。殺活臨時。心眼精明。那容妖怪。若也棒頭取證。喝下承當。埋沒宗風。恥他先作。轉身一路。不在遲疑。一息不來。還同死漢。大眾。直饒到這田地。猶是句語埋藏。未有透脫一路。敢問諸人。作麼生是透脫一路。還有人道得麼。若無。山僧不免。與諸人說破。良久曰。玉離荊岫寒光動。劒出豐城紫氣橫。

廬州真空從一禪師

上堂。心鏡明鑑無礙。遂拈起拄杖曰。喚這箇作拄杖即是礙。不喚作拄杖亦是礙。離此之外。畢竟如何。要會麼。礙不礙。誰為對。大地山河。廓然粉碎。

襄州鳳凰山乾明廣禪師

上堂。日頭東畔出。月向西邊沒。來去急如梭。催人成白骨。山僧有一法。堪為保命術。生死不相干。打破精魂窟。咄咄。是何物。不是眾生不是佛。參。

慧林冲禪師法嗣

  東京永興華嚴寺智明佛慧禪師

常州史氏子。上堂。若論此事。在天則。列萬象而齊現。在地則。運四時而發生。在人則。出沒卷舒。六根互用。且道。在山僧拄杖頭上。又作麼生。良久。卓一下曰。高也著。低也著。

鎮州永泰智航禪師

上堂。散為氣者。乃道之漓。適於變者。為法之弊。靈機不昧。亘古亘今。大用現前。何得何失。雖然如是。忽遇無孔鐵槌。作麼生話會。拈拄杖曰。穿過了也。上堂。龍騰碧漢。變化無方。鳳翥青霄。誰知蹤跡。可行則行。不出百千三昧。可止則止。寧忘萬象森羅。所以道。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祇麼得。且道。得箇甚麼。良久曰。莫妄想。

江陰軍壽聖子邦圓覺禪師

僧問。祖意教意拈放一邊。如何得速成佛去。師曰。有成終不是。是佛亦非真。僧擬議。師叱曰。話頭道甚麼。

長蘆夫禪師法嗣

  明州雪竇道榮覺印禪師

郡之陳氏子。僧問。寒山逢拾得時如何。師曰。揚眉飛閃電。曰更有何事。師曰。開口放毫光。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七六八。

真州長蘆宗賾慈覺禪師

洺州孫氏子。僧問。達磨面壁。此理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今日被這僧一問。直得口瘂。上堂。冬去寒食。一百單五。活人路上。死人無數。頭鑽荊棘林。將謂眾生苦。拜掃事如何。骨堆上添土。唯有出家人。不踏無生路。大眾且道。向甚麼處去。還會麼。南天台北五臺。參。上堂。新羅別無妙訣。當言不避截舌。但能心口相應。一生受用不徹。且道。如何是心口相應底句。良久曰。焦甎打著連底凍。參。問六門未息時如何。師曰。鼻孔裏燒香。曰學人不會。師曰。耳朵裡打鼓。問如何是無功之功。師曰。泥牛不運步。天下沒荒田。曰恁麼則功不浪施也。師曰。雖然廣大神通。未免遭他痛棒。上堂。金屑雖貴。落眼成翳。金屑既除。眼在甚麼處。若如此者。未出荊棘林中。棒頭取證。喝下承當。正在金峯窠裏。上堂。樓外紫金山色秀。門前甘露水聲寒。古槐陰下清風裏。試為諸人再指看。拈拄杖曰。還見麼。擊香卓曰。還聞麼。靠却拄杖曰。眼耳若通隨處足。水聲山色自悠悠。

平江府慧日智覺廣燈禪師

本郡梅氏子。上堂。良久曰。休休休。徒悠悠。釣竿長在手。魚冷不吞鉤。喝一喝。下座。

佛日才禪師法嗣

  澧州夾山靈泉自齡禪師

常州周氏子。僧問。金鷄啄破琉璃殼。玉兔挨開碧海門。此是人間光影。如何是祖師機。師曰。針劄不入。曰祇如朕兆未生已前。作麼生道。師舉起拂子。僧曰。如何領會。師曰。斫額望扶桑。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春風[颱-台+弗][颱-台+弗]。曰分後如何。師曰。春日遲遲。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一年三百六十日。上堂。良久顧大眾曰。月裏走金烏。誰云一物無。趙州東壁上。挂箇大葫蘆。參。上堂。良久打一圓相曰。大眾。五千餘卷詮不盡。三世諸拂讚不及。令人却憶賣油翁。狼忙走下繩牀立。參。上堂。便乃忘機守默。已被金粟占先。擬欲展演詞鋒。落在瞿曇之後。離此二途。作麼生是衲僧透脫一路。良久曰。好笑南泉提起處。刈茆鐮子曲彎彎。參。

天鉢元禪師法嗣

  衛州元豐院清滿禪師

滄州田氏子。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天寒地冷。曰如何是道。師曰。不道。曰為甚麼不道。師曰。道是閑名字。上堂。無異思惟。諦聽諦聽。昨日寒。今日寒。抖擻精神著力看。著力看。看來看去轉顢頇。要得不顢頇看。參。上堂。堪作梁底作梁。堪作柱底作柱。靈利衲僧。便知落處。驀拈拄杖曰。還知這箇堪作甚麼。打香臺一下曰。莫道無用處。復打一下曰。參。上堂。看看堂裏木師伯。被聖僧打一摑。走去見維那。被維那打兩摑。露柱呵呵笑。打著這師伯。元豐路見不平。與你雪正。拈拄杖曰。來來。然是聖僧也須喫棒。擊香臺下座。歲旦上堂。憶昔山居絕糧。有頌舉似大眾。飢飡松栢葉。渴飲澗中泉。看罷青青竹。和衣自在眠。大眾。更有山懷為君說。今年年是去年年。上堂。此劒刃上事。須劒刃上漢始得。有般名利之徒。為人天師。懸羊頭賣狗肉。壞後進初機。滅先聖洪範。你等諸人。聞恁麼事。豈不寒心。由是。疑悞眾生。墮無間獄。苦哉苦哉。取一期快意。受萬劫餘殃。有甚麼死急。來為釋子。喝曰。聵人徒側耳。便下座。上堂。喝一喝曰。不是道。不是禪。每逢三五夜。皓月十分圓。參。師凡見僧乃曰。佛法世法。眼病空花。有僧曰。翳消花滅時如何。師曰。將謂汝靈利。

青州定慧院法本禪師

僧問。古人到這裏。為甚麼拱手歸降。師曰。理合如是。曰畢竟如何。師曰。夜眠日走。

西京善勝真悟禪師

上堂。揚聲止響。不知聲是響根。弄影逃形。不知形為影本。以法問法。不知法本非法。以心傳心。不知心本無心。心本無心。知心如幻。了法非法。知法如夢。心法不實。莫謾追求。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到這裏。三世諸佛。一大藏教。祖師言句。天下老和尚。路布葛藤。盡使不著。何故。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

瑞巖鴻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曇振真戒禪師

上堂。今日布袋頭開。還有買賣者麼。時有僧出曰。有。師曰。不作貴。不作賤。作麼生酬價。僧無語。師曰。老僧失利。

棲賢遷禪師法嗣

  舒州王屋山崇福燈禪師

上堂。天不能葢。地不能載。一室無私。何處不在。大眾。直饒恁麼會去。也是鬼弄精魂。怎生說箇常在底道理。良久曰。金風昨夜起。徧地是黃花。

淨眾言首座法嗣

  西京招提惟湛廣燈禪師

嘉禾人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秋風黃葉亂。遠岫白雲歸。曰專為流通也。師曰。即今作麼生舉。僧便喝。師便打。上堂。偏不偏。正不正。那事從來難比並。滿天風雨骨毛寒。何須更入那伽定。卓拄杖下座。上堂。六塵不惡。還同正覺。馬上誰家白面郎。穿花折柳垂巾角。夜來一醉明月樓。呼盧輪却黃金宅。臂鷹走犬歸不歸。娥眉皓齒嗔無力。此心能有幾人知。黃頭碧眼非相識。囉囉哩。拍手一下。下座。

南嶽下十三世

  法雲本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楚明寶印禪師

百粵張氏。上堂。祖師心印。非長非短。非方非圓。非內非外。亦非中間。且問大眾。決定是何形貌。拈拄杖曰。還見麼。古篆不成文。飛帛難同體。從本自分明。何須重特地。擊禪牀下座。上堂。出門見山水。入門見佛殿。靈光觸處通。諸人何不薦。若不薦。淨慈今日不著便。上堂。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淨慈當時若見恁麼道。用黑漆拄杖子。一棒打殺。埋向無陰陽地上。令他出氣不得。何故。尀耐他瞞我唐土人。眾中莫有為祖師出氣底麼。出來和你一時埋却。上堂。若論此事。如散鋪寶貝亂堆金玉。昧己者。自甘窮困。有眼底。信手拈來。所以道。閻浮有大寶。見少得還稀。若人將獻我。成佛一餉時。乃拈拄杖曰。如今一時呈似。普請大眾高著眼。擲拄杖下座。

真州長蘆道和祖照禪師

興化潘氏子。僧問。無遮聖會。還有不到者麼。師曰。有。曰誰是不到者。師曰。金剛脚下鐵崑崙。問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旨如何。師曰。羊頭車子推明月。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鐵門路嶮。問一槌兩當時如何。師曰。踏藕得魚歸。問教外別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鐵彈子。問百城遊罷時如何。師曰。前頭更有趙州關。上堂。一二三四五六。碧眼胡僧數不足。泥牛入海過新羅。木馬追風到天竺。天竺茫茫何處尋。補陀巖上問觀音。普賢拍手呵呵笑。歸去來兮秋水深。

福州雪峯思慧妙湛禪師

錢塘俞氏子。僧問。古殿無燈時如何。師曰。東壁打西壁。曰恁麼則撞著露柱也。師曰。未敢相許。上堂。一法若通。萬緣方透。拈拄杖曰。這裏悟了。提起拄杖海上橫行。若到雲居山頭。為我傳語雪峯和尚。咄。上堂。布大教網。摝人天魚。護聖不似老胡。拖泥帶水。祇是見兔放鷹。遇獐發箭。乃高聲召眾曰。中。上堂。昔日藥山早晚不參。動經旬月。一日大眾纔集。藥山便歸方丈。諸禪德。彼時佛法早自淡薄。論來猶較些子。如今每日鳴鼓陞堂。忉忉怛怛地。問者口似紡車。答者舌如霹靂。總似今日。靈山慧命殆若懸絲。少室家風危如纍卵。又安得箇慨然有志扶竪宗乘底衲子。出來喝散大眾。非唯耳邊靜辦。當使正法久住。豈不偉哉。如或棒上不成龍。山僧倒行此令。以拄杖一時趂散。上堂。眼睫橫亘十方。眉毛上透青天。下徹黃泉。且道。鼻孔在甚麼處。良久曰。劄。上堂。妙高山頂。雲海茫茫。少室巖前。雪霜凜凜。齊腰獨立。徒自苦疲。七日不逢。一場懡[怡-台+羅]。別峯相見。落在半途。隻履西歸。遠之遠矣。卓拄杖下座。上堂。大道祗在目前。要且目前難睹。欲識大道真體。今朝三月十五。不勞久立。建炎改元。上堂。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今上皇帝。踐登寶位。萬國歸仁。草木禽魚。咸被其德。此猶是聖主應世邊事。王宮降誕已前一句。天下人摸索不著。上堂。一切法無差。雲門胡餅。趙州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慚愧太原孚上座。五更聞鼓角。天曉弄琵琶。喝一喝。上堂。南詢諸友。踏破草鞋。絕學無為。坐消日月。凡情易脫。聖解難忘。但有纖毫。皆成滲漏。可中為道。似地擎山。應物現形。如驢覷井。縱無計較。途轍已成。若論相應。轉沒交涉。勉諸仁者。莫錯用心。各自歸堂。更求何事。

婺州寶林果昌寶覺禪師

安州時氏子。師與提刑楊次公入山。同遊山次。楊拈起大士飯石問。既是飯石。為甚麼齩不破。師曰。祇為太硬。楊曰。猶涉繁詞。師曰。未審提刑作麼生。楊曰。硬。師曰。也是第二月。楊為寫七佛殿額。乃問。七佛重出世時如何。師曰。一回相見一回新。上堂。一即一。二即二。齅著直是無香氣。驀拈拄杖卓一下曰。識得山僧楖栗條。莫向南山尋鼈鼻。

鄭州資福法明寶月禪師

上堂。資福別無所補。五日一參擊鼓。何曾說妙談玄。祇是麤言直語。甘草自來甜。黃連依舊苦。忽若鼻孔遼天。逢人切忌錯舉。參。上堂。若論此事。譬如伐樹得根。灸病得穴。若也得根。豈在千枝徧斫。若也得穴。不假六分全燒。以拄杖卓一下曰。這箇是根。那箇是穴。擲下拄杖曰。這箇是穴。又喚甚麼作根。咄是何言歟。

潭州雲峯志璿祖燈禪師

南粵陳氏子。上堂。休去。歇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香爐去。一條白練去。大眾。古人見處。如日暉空。不著二邊。豈墮陰界。堪嗟後代兒孫。多作一色邊會。山僧即不然。不休去。不歇去。業識茫茫去。七顛八倒去。十字街頭閙浩浩地。聲色裏坐臥去。三家村裏盈衢塞路。荊棘裏游戲去。刀山劒樹劈腹剜心。鑊湯爐炭皮穿骨爛去。如斯舉唱。大似三歲孩兒輥繡毬。上堂。一切聲是佛聲。塗毒鼓透入耳朵裏。一切色是佛色。鐵蒺蔾穿過眼睛中。好事不如無。便下座。上堂。盡乾坤大地。是箇熱鐵圓。汝等諸人。向甚麼處下口。良久曰。吞不進。吐不出。上堂。瘦竹長松滴翠香。流風疏月度炎涼。不知誰住原西寺。每日鐘聲送夕陽。上堂。聲色頭上睡眠。虎狼羣裏安禪。荊棘林內翻身。雪刃叢中遊戲。竹影掃堦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上堂。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衲僧失却鼻孔。是風動。是幡動。分明是箇漆桶。兩段不同。眼暗耳聾。澗水如藍碧。山花似火紅。上堂。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築著額頭磕著鼻。曰意旨如何。師曰。驢駞馬載。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朝到西天。暮歸唐土。曰謝師答話。師曰。大乘砑郎當。僧退。師乃曰。僧問西來意。築著額頭磕著鼻。意旨又如何。驢駞并馬載。朝到西天暮歸唐。大乘恰似砑郎當。何故沒量大人。被語脉裏轉却。遂拊掌大笑下座。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曰恁麼則不落也。師曰。兩重公案。曰學人未曉。特伸請益。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問德山入門便棒。意旨如何。師曰。束杖理民。曰臨濟入門便喝。又作麼生。師曰。不言而化。曰未審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一刀兩段。問無縫鐵門。請師一啟。師曰。進前三步。曰向上無關。請師一閉。師曰。退後一尋。曰不開不閉。又作麼生。師曰。吽吽。便打。

東京慧林常悟禪師

僧問。若不傳法度眾生。舉世無由報恩者。未審傳箇甚麼法。師曰。開宗明義章第一。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省得草鞋錢。曰來後如何。師曰。重疊關山路。

安吉州道場有規禪師

婺州姜氏子。上堂。拈拄杖曰。還見麼。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虗。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德山老人雖則焚其疏鈔。也是賊過後張弓。且道。文彩未彰以前。又作麼生理論。三千劒客今何在。獨許莊周致太平。上堂。種田愽飯。地藏家風。客來喫茶。趙州禮度。且道。護聖門下。別有甚麼長處。良久曰。尋常不放。山泉出屋底。清池冷照人。化士出問。促裝已辦。乞師一言。師曰。好看前路事。莫比在家時。曰恁麼則。三家村裏十字街頭。等箇人去也。師曰。照顧打失布袋。

越州延慶可復禪師

上堂。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忽然胡漢俱來時。如何祇準。良久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參。上堂。驀拈拄杖。橫按膝上曰。苦痛深。苦痛深。碧潭千萬丈。那箇是知音。卓一下。下座。

安吉州道場慧顏禪師

上堂。世尊按指。海印發光。拈拄杖曰。莫妄想。便下座。

溫州雙峰普寂宗達佛海禪師

僧問。如何是永嘉境。師曰。華葢峰。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一宿覺。上堂。眾集定。喝一喝曰。冤有頭。債有主。珍重。

越州五峯子琪禪師

僧問。學人上來。乞師垂示。師曰。花開千朵秀。曰學人不會。師曰。雨後萬山青。曰謝指示。師曰。你作麼生會。僧便喝。師曰。未在。僧又喝。師曰。一喝兩喝後作麼生。曰也知和尚有此機要。師曰。適來道甚麼。僧無語。師便喝。

西京韶山雲門道信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千年古墓蛇。今日頭生角。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卜度則喪身失命。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無人識者。曰如何得脫灑去。師曰。你問。我答。

臨安府上天竺從諫慈辯講師

處之松陽人也。具大知見。聲播講席。於上觀深有所契。每與禪衲遊。甞以道力扣大通。通一日作書寄之。師發緘睹黑白二圓相。乃悟。答偈曰。黑相白相。擔枷過狀。了不了兮。無風起浪。若問究竟事如何。洞庭山在太湖上。

金山寧禪師法嗣

  婺州普濟子淳圓濟禪師

僧問。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如何是珠。師曰。不撥自轉。曰如何是藏。師曰。一撥便轉。曰轉後如何。師曰。把不住。上堂。雨過山青。雲開月白。帶雪寒松。搖風庭栢。山僧恁麼說話。還有祖師意也無。其或未然。良久曰。看看。

吉州禾山用安禪師

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魚挨鼈倚。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水仙頭上戴。好手絕躋攀。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應是乾坤措。不教容易看。

本覺一禪師法嗣

  福州越峰粹珪妙覺禪師

本郡林氏子。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瘦田損種。曰未審如何領會。師曰。刈禾鎌子曲如鉤。問機關不到時如何。師曰。抱甕灌園。曰此猶是機關邊事。師曰。須要雨淋頭。

台州天台如庵主

久依法真。因看雲門東山水上行語。發明己見。歸隱故山。猿鹿為伍。郡守聞其風。遣使逼令住持。師作偈曰。三十年來住此山。郡符何事到林間。休將瑣瑣塵寰事。換我一生閑又閑。遂焚其盧。竟不知所止。

平江府西竺寺尼法海禪師

寶文呂嘉之姑也。首參法雲秀和尚。後領旨於法真言下。諸名儒屢挽應世。堅不從。殂日說偈曰。霜天雲霧結。山月冷涵輝。夜接故鄉信。曉行人不知。屇明坐脫。

投子顒禪師法嗣

  壽州資壽灌禪師

上堂。良久曰。便恁麼散去。已是葛藤。更若喃喃。有何所益。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西京白馬崇壽江禪師

僧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開堂略借看。師曰。不借。曰為甚麼不借。師曰。賣金須是買金人。

鄧州香嚴智月海印禪師

僧問。法雷已震。選佛場開。不昧宗乘。請師直指。師曰。三月三日時。千花萬花拆。曰普天匝地承恩力。覺苑仙葩一夜開。師曰。切忌隨他去。乃曰。判府吏部此日命山僧。開堂祝聖。紹續祖燈。祇如祖燈作麼生續。不見古者道。六街鐘皷響鼕鼕。即處鋪金世界中。池長芰荷庭長栢。更將何法演真宗。恁麼說話。也是事不獲已。有旁不肯底。出來把山僧拽下禪牀。痛打一頓。許伊是箇本分衲僧。若未有這箇作家手脚。切不得草草匇匇勘得。脚跟下不實頭沒去處。却須倒喫香嚴手中钁柄。莫言不道。上堂。吾家寶藏不慳惜。覿面相呈人罕識。輝今耀古體圓時。照地照天光赫赤。荊山美玉奚為貴。合浦明珠比不得。借問誰人敢酬價。波斯鼻孔長三尺。咄。

丞相富弼居士

字彥國。由清獻公警勵之。後不舍晝夜。力進此道。聞顒禪師主投子。法席冠淮甸。往質所疑。會顒為眾登座。見其顧視如象王回旋。公微有得。因執弟子禮。趨函丈命侍者請為入室。顒見即曰。相公已入來。富弼猶在外。公聞汗流浹背。即大悟。尋以偈寄圓照本曰。一見顒公悟入深。夤緣傳得老師心。東南謾說江山遠。目對靈光與妙音。後奏署顒師號。顒上堂。謝語。有曰。彼一期之悞。我亦將錯而就錯。公作偈贊曰。萬木千花欲向榮。臥龍猶未出滄溟。彤雲彩霧呈嘉瑞。依舊南山一色青。

甘露宣禪師法嗣

  平江府妙湛寺尼文照禪師

溫陵人。上堂。靈源不動。妙體何依。歷歷孤明。是誰光彩。若道真如實際。大似好肉剜瘡。更作祖意商量。正是迷頭認影。老胡四十九年。說夢即且止。僧堂裏憍陳如上座。為你諸人舉覺底。還記得麼。良久曰。惜取眉毛好。

瑞巖居禪師法嗣

  台州萬年處幽禪師

上堂。先聖行不到處。凡流恰到。凡流既到。先聖莫知。到與不到。知與不知。總置一壁。祇如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峰以拄杖畫一畫曰。在這裏。且道。此老與他先聖凡流相去幾何。南山虎齩石羊兒。須向其中識生死。

廣靈祖禪師法嗣

  處州縉雲仙巖懷義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自屈作麼。曰如何是道。師曰。你道了。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無。曰恁麼則小出大遇也。師曰。祇恐不恁麼。曰也是。師曰。却恁麼去也。

淨因岳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體淳禪鑒禪師

上堂。由基弓矢不射田蛙。任氏絲綸要投溟渤。發則穿楊破的。得則脩鯨巨鰲。隻箭既入重城。長竿豈釣淺水。而今莫有吞鉤齧鏃底麼。若無。山僧卷起絲綸。抝折弓箭去也。擲拄杖下座。

乾明覺禪師法嗣

  岳州平江長慶應圓禪師

上堂。寒氣將殘春日到。無索泥牛皆[跳-兆+孛]跳。築著崑崙鼻孔頭。觸倒須彌成糞掃。牧童兒鞭棄了。懶吹無孔笛。拍手呵呵笑。歸去來兮歸去來。煙霞深處和衣倒。良久曰。切忌睡著。

長蘆信禪師法嗣

  東京慧林懷深慈受禪師

壽春府夏氏子。生而祥光現舍。文殊堅禪師遙見疑火也。詰旦知師始生。往訪之。師見堅輒笑。母許出家。十四割愛冠祝髮。後四年。訪道方外。依淨照於嘉禾資聖。照舉。良遂見麻谷因緣。問曰。如何是良遂知處。師即洞明。出住資福。屨滿戶外。蔣山佛鑑懃禪師行化至。茶退。師引巡寮。至千人街坊。鑑問。既是千人街坊。為甚麼祇有一人。師曰。多虗不如少實。鑑曰。恁麼那。師赧然。偶朝廷以資福為神霄宮。因棄往蔣山。留西庵陳請益。鑑曰。資福知是般事便休。師曰。某實未穩。望和尚不外。鑑舉倩女離魂話。反覆窮之。大豁疑礙。呈偈曰。祇是舊時行履處。等閑舉著便誵訛。夜來一陣狂風起。吹落桃花知幾多。鑑拊几曰。這底豈不是活祖師意。未幾被旨住焦山。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面黃不是真金貼。曰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一箭一蓮華。僧作禮。師彈指三下。問。知有道不得時如何。師曰。瘂子喫蜜。曰道得不知有時如何。師曰。鸚鵡喚人。僧禮拜。師叱曰。這傳語漢。問。甚麼人不被無常吞。師曰。祇恐他無下口處。曰恁麼則。一念通玄箭。三尸鬼失姧也。師曰。汝有一念。定被他吞了。曰無一念時如何。師曰。捉著闍黎。上堂。古者道。忍忍。三世如來從此盡。饒饒。萬禍千殃從此消。默默。無上菩提從此得。師曰。會得此三種語了。好箇不快活漢。山僧祇是得人一牛。還人一馬。潑水相唾。插觜廝罵。卓拄杖曰。平出平出。上堂。雲自何山起。風從甚澗生。好箇人頭處。官路少人行。上堂。不是境亦非心。喚作佛時也陸沈。箇中本自無階級。切忌無階級處尋。總不尋過猶深。打破雲門飯袋子。方知赤土是黃金。咄。

平江府萬壽如璝證悟禪師

建寧魏氏。開堂日僧問。如何是蘇臺境。師曰。山橫師子秀。水接太湖清。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衣冠皇宋後。禮樂大周前。師凡見僧必問。近日如何。僧擬對。即拊其背曰。不可思議。將示寂。眾集。復曰。不可思議。乃合掌而終。

越州天衣如哲禪師

族里未詳。自退席寓平江之萬壽。飲啖無擇。人多侮之。有以瑞巖喚主人公話問者。師答以偈曰。瑞巖長喚主人公。突出須彌最上峯。大地掀翻無覓處。笙歌一曲畵樓中。一日曰。吾行矣。令拂拭所乘笋輿。乃書偈告眾曰。道在用處。用在死處。時人祇管貪歡樂。不肯學無為。敘平昔參問。勉眾進修己。忽竪起拳曰。諸人且道。這箇落在甚麼處。眾無對。師揮案一下曰。一齊分付與秋風。遂人輿端坐而逝。

婺州智者法銓禪師

上堂。要扣玄關。須是有節操極慷慨。斬得釘。截得鐵。硬剝剝地漢始得。若是隈刀避箭碌碌之徒。看即有分。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臨安府徑山智訥妙空禪師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坐久成勞。曰見後如何。師曰。不妨我東行西行。

金山慧禪師法嗣

  常州報恩覺然寶月禪師

越州鄭氏子。上堂。學者無事空言。須求妙悟。去妙悟而事空言。其猶逐臭耳。然雖如是。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一日謂眾曰。世緣易染。道業難辦。汝等勉之。語卒而逝。

法雲白禪師法嗣

  婺州智者紹先禪師

潭州人也。上堂。根塵同源。縛脫無二。不動絲毫。十方遊戲。子湖犬子雖獰。爭似南山鼈鼻。遂高聲曰。大眾。看脚下。上堂。團不聚。撥不散。日曬不乾。水浸不爛。等閑挂在太虗中。一任傍人冷眼看。

沂州馬鞍山福聖院仲易禪師

上堂。一二三四五。陞堂擊法鼓。簇簇齊上來。一一面相睹。秋色滿虗庭。秋風動寰宇。更問祖師禪。雪峰到投子。咄。

東京慧林慧海月印禪師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黃金地上玉樓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三月洛陽人戴花。上堂。黃金地上。具眼者未肯安居。荊棘林中。本分底留伊不得。祇如去此二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良久曰。舉頭煙靄裏。依約見家山。上堂。顧視大眾。拍禪牀一下曰。聊表不空。便下座。

楊州建隆原禪師

姑蘇夏氏子。上堂。拈拄杖曰。買帽相頭。依模畵樣。從他野老自顰眉。誌公不是閑和尚。卓拄杖。下座。

保寧英禪師法嗣

  臨安府廣福院惟尚禪師

初參覺印。問曰。南泉斬貓兒。意旨如何。印曰。須是南泉始得。印以前語詰之。師不能對。至僧堂忽大悟。曰古人道。從今日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信有之矣。述偈呈印曰。須是南泉第一機。不知不覺驀頭錐。覿面若無青白眼。還如[感*鳥][感*鳥]守空池。舉未絕。印竪拳曰。正當恁麼時作麼生。師掀倒禪牀。印遂喝。師曰。賊過後張弓。便出。住廣福日。室中問僧。提起來作麼生會。又曰。且道是箇甚麼。要人提起。

明州雪竇法寧禪師

衢州杜氏子。上堂。百川異流。以海為極。森羅萬象。以空為極。四聖六凡。以佛為極。明眼衲子。以拄杖子為極。且道。拄杖子以何為極。有人道得。山僧兩手分付。儻或未然。不如閑倚禪牀畔。留與兒孫指路頭。

開先珣禪師法嗣

  廬州延昌熈詠禪師

僧問。少林面壁意旨如何。師曰。慚惶殺人。

廬州開先宗禪師

上堂。一不做。二不休。捩轉鼻孔。捺下雲頭。禾山解打鹽官鼓。僧繇不寫戴嵩牛。廬陵米投子油。雪峯依舊輥雙毬。夜來風送衡陽信。寒鴈一聲霜月幽。

甘露顒禪師法嗣

  楊州光孝元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七顛八倒。曰忽遇客來如何祇待。師曰。生鐵蒺藜劈口[祝/土]。

雪竇榮禪師法嗣

  福州雪峯大智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銜拂柄示之。僧曰。此是香嚴底。和尚又作麼生。師便喝。僧大笑。師叱曰。這野狐精。

元豐滿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宗演圓覺禪師

恩州人也。僧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師曰。欵出囚口。曰便恁麼會去時如何。師曰。換手搥胸。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心。師曰。十字街頭片瓦子。辭眾日。僧問。如何是臨岐一句。師曰。有馬騎馬。無馬步行。曰途中事作麼生。師曰。賤避貴。上堂。遣迷求悟。不知迷是悟之鉗鎚。愛聖憎凡。不知凡是聖之鑪鞴。祇如聖凡雙泯。迷悟俱忘一句。作麼生道。半夜彩霞籠玉像。天明峰頂五雲遮。

衛州王大夫

遺其名。以喪偶猒世相。遂參元豐。於言下知歸。豐一日謂曰。子乃今之陸亘也。公便掩耳。既而回壇山之陽。縛茅自處者三載。偶歌曰。壇山裏日何長。青松嶺白雲鄉。吟鳥啼猿作道場。散髮采薇歌又笑。從教人道野夫狂。

育王振禪師法嗣

  明州岳林真禪師

上堂。古人道。初秋夏末。合有責情三十棒。岳林則不然。靈山會上。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正當恁麼時。好與三十棒。何故如此。太平時節強起干戈。教人吹大法螺。擊大法鼓。舉步則金蓮躞蹀。端居則寶座巍峩。梵王引之於前。香花繚繞。帝釋隨之於後。龍象駢羅。致令後代兒孫遞相倣斆。三三兩兩。皆言出格風標。劫劫波波。未肯歸家隱坐。鼓脣搖舌。宛如鐘磬笙竽。奮臂點胸。何啻稻麻竹葦。更逞遊山翫水。撥草瞻風。人前說得石點頭。天上飛來花撲地。也好與三十棒。且道。坐夏賞勞如何酬獎。良久曰。萬寶功成何厚薄。千鈞價重自低昂。

招提湛禪師法嗣

  秀州華亭觀音和尚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半夜烏龜火裏行。曰意作麼生。師曰。虗空無背面。僧禮拜。師便打。

南嶽下十四世

  淨慈明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象禪師

越州山陰人也。上堂。古者道。一翳在眼。空花亂墜。拈拄杖曰。淨慈拈起拄杖。豈不是一翳在眼。百千諸佛。總在拄杖頭。現丈六紫磨金色之身。乘其國土。遊歷十方。說一切法。度一切眾。豈不是空花亂墜。即今莫有向拄杖未拈已前。坐斷得麼。出來與淨慈相見。如無。切忌向空本無花。眼本無翳處著倒。乃擲拄杖。下座。

福州雪峰隆禪師

上堂。一不成二不是。口喫飯鼻出氣。休云北斗藏身。說甚南山鼈鼻。家財運出任交關。勸君莫競錐頭利。

長蘆和禪師法嗣

  鎮江府甘露達珠禪師

福州人。上堂。聖賢不分。古今惟一。可謂火就燥水流濕。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大眾。東村王老去不歸。紛紛黃葉空狼籍。

臨安府靈隱惠淳圓智禪師

上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乃喝曰。寒山子話墮了也。諸禪德。皎潔無塵。豈中秋之月可比。虗明絕待。非照世之珠可倫。獨露乾坤。光吞萬象。普天匝地。耀古騰今。且道。是箇甚麼。良久曰。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雪峰慧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月堂道昌佛行禪師

湖州寶溪吳氏。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曰。張家兄弟太無良。曰恁麼則。一切處皆是去也。師曰。莫唐突人好。問心生則法生。心滅則法滅。祇如心法雙忘時。生滅在甚麼處。師曰。左手得來右手用。問如何是從上宗門中事。師曰。一畞地。曰便恁麼會時如何。師曰。埋沒不少。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屋頭問路。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月下拋甎。上堂。未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既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未透時難即且置。既透了。因甚麼却難。放下笊籬雖得價。動他杓柄也無端。上堂。與我相似。共你無緣。打翻藥銚。傾出爐煙。還丹一粒分明在。流落人間是幾年。咄。上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鴈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若能如是。正好買草鞋行脚。所以道。動則影現。覺則冰生。不動不覺。正在死水裏。薦福老人出頭不得。即且置。育王今日又作麼生。向道莫行山下路。果聞猿呌斷腸聲。歲旦上堂。舉拂子曰。歲朝把筆。萬事皆吉。忽有箇漢出來道。和尚這箇是三家村裏保正書門底。為甚麼將來華王座上當作宗乘。祇向他道。牛進千頭。馬入百疋。

臨安府徑山照堂了一禪師

明州人。上堂。參玄之士。觸境遇緣。不能直下透脫者。葢為業識深重。情妄膠固。六門未息。一處不通。絕點純清。含生難到。直須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始可順生死流。入人間世。諸人要會麼。以拄杖畫曰。祇向這裏薦取。

鎮江府金山了心禪師

上堂。佛之一字孰云無。木馬泥牛滿道途。倚遍欄干春色晚。海風吹斷碧珊瑚。還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麼。百鳥不來樓閣閉。祇聞夜雨滴芭蕉。

香嚴月禪師法嗣

  鄧州香嚴倚松如璧禪師

撫州饒氏子。上堂。變化密移何太急。剎那念念一呼吸。八萬四千方便門。且道何門不可入。入不入。曉來雨打芭蕉濕。殷勤更問箇中人。門外堂堂相對立。聞啄木鳥鳴。說偈曰。剝剝剝。裏面有蟲外面啄。多少茫茫瞌睡人。頂後一錐猶未覺。若不覺。更聽山僧剝剝剝。

慧林深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寂室慧光禪師

錢塘夏侯氏。僧問。飛來山色。示清淨法身。合澗溪聲。演廣長舌相。正當恁麼時。如何是雲門一曲。師曰。芭蕉葉上三更雨。曰一句全提超佛祖。滿筵朱紫盡知音。師曰。逢人不得錯舉。上堂。不用求真。何須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羗笛一聲天地空。不知誰識瞿曇面。

台州國清愚谷妙印禪師

上堂。滿口道得底。為甚麼不知有。十分知有底。為甚麼滿口道不得。且道。誵訛在甚麼處。若也知得。許你照用同時。明闇俱了。其或未然。道得。道不得。知有。不知有。南山石大蟲。解作師子吼。

台州國清垂慈普紹禪師

上堂。靈雲悟桃花。玄沙傍不肯。多少癡禪和。擔雪去填井。今春花又開。此意誰能領。端的少人知。花落春風靜。

泉州九座慧邃禪師

上堂。九座今日向孤峰絕頂。駕一隻鐵船。截斷天下人要津。教他揮篙動棹。不得有箇錦標子。且道在甚麼人手裏。拈拄杖曰。看看。向道是龍剛不信。等閑奪得始驚人。

報恩然禪師法嗣

  秀州資聖元祖禪師

僧問。紫金蓮捧千輪足。白玉毫輝萬德身。如何是佛。師曰。拖槍帶甲。曰貫花千偈雖殊品。標月還歸理一如。如何是法。師曰。元豐條。紹興令。曰林下雅為方外客。人間堪作火中蓮。如何是僧。師曰。披席把椀。

慧林海禪師法嗣

  廬山萬杉壽堅禪師

相州人。歲旦上堂。有一人。不拜歲不迎新。寒暑不能侵其體。聖凡不能混其迹。從來鼻孔遼天。誰管多年曆日。大眾。且道此人即今在甚麼處。卓拄杖曰。咄咄咄。沒處去。

開先宗禪師法嗣

  瑞州黃檗惟初禪師

常州蔡氏子。上堂。我見宗大哥。平生槁默危坐。所謂朽木形骸。未甞口角譊譊。將佛祖言教。以當門庭。祇要當人歇得十成。自然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倒。有僧問。既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倒。未審如何保任。師曰。無你用心處。曰和尚豈無方便。師曰。鏊餅既無汁。壓沙那有油。

潭州嶽麓海禪師

僧問。進前三步時如何。師曰。撞頭磕額。曰退後三步時如何。師曰。墮坑落塹。曰不進不退時如何師。曰立地死漢。

雪峰演禪師法嗣

  福州西禪慧舜禪師

真定府人。上堂。五日一參。三八普說。千說萬說。橫說竪說。忽有箇漢。出來道說即不無。爭奈三門頭兩箇不肯。山僧即向他道。瞎漢。若不得他兩箇。西禪大似不遇知音。

南嶽下十五世

  雪竇明禪師法嗣

  密州耆山寧禪師

上堂。有時孤峰頂上嘯月眠雲。有時大洋海中翻波走浪。有時十字街頭七穿八穴。諸人還相委悉麼。樟樹花開盛。芭蕉葉最多。

淨慈昌禪師法嗣

  臨安府五雲悟禪師

苕溪人也。上堂。月堂老漢道。行不見行。是箇甚麼。坐不見坐。是箇甚麼。著衣時。不見著衣。是箇甚麼。喫飯時。不見喫飯。是箇甚麼。山僧雖與他同牀打睡。要且各自做夢。何故。行見行。坐見坐。著衣時見著衣。喫飯時見喫飯。無有不見底。道理亦無。箇是甚麼。諸人且道。老漢底是。五雲底是。拈拄杖卓一下曰。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

雲隱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中竺癡禪元妙禪師

婺州王氏。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佛祖開口無分。曰如何是函蓋乾坤句。師曰。匝地普天。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有時入荒草。有時上孤峰。上堂。黃昏雞報曉。半夜日頭明。驚起雪師子。瞠開紅眼睛。上堂。去年梅今歲柳。顏色馨香。喝一喝。良久曰。若不得這一喝。幾乎道著依舊。且道。道著後如何。眼睛突出。

圓覺曇禪師法嗣

  撫州靈巖圓日禪師

上堂。悟無不悟。得無不得。九年面壁空勞力。三脚驢兒跳上天。泥牛入海無蹤跡。為甚如此。九九八十一。

嶽麓海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思達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印印空。師曰。萬象敗歸古鑑中。曰如何是一印印水。師曰。秋蟾影落千江裏。曰如何是一印印泥。師曰。細觀文彩未生時。

南嶽下十六世

  中竺妙禪師法嗣

  溫州光孝巳菴深禪師

本郡人也。上堂。曰。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沿屋棟。達磨大師不會禪。歷魏遊梁乾打閧。上堂。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栗。翻憶小釋迦。雙手抱屈膝。知不知。實不實。摩訶般若波羅蜜。上堂。維摩默然。普賢廣說。歷代聖人互呈醜拙。君不見。落花三月子規啼。一聲聲是一點血。上堂。風蕭蕭。葉飄飄。雲片片。水茫茫。江干獨立向誰說。天外飛鴻三兩行。

未詳法嗣

  實性大師

因同參芙蓉訓禪師至。上堂。以右手拈拄杖。倚放左邊。良久曰。此事若不是芙蓉師兄。也大難委悉。便下座(黃龍南拈云。實性用不得便休。却將佛法為人情。致令千載之下。與人作笑端。且道。利害在什麼處 徑山容曰。性大師可謂以前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既到門來。便爾成褫。相馬驪黃之外。樂琴絃微之表。黃龍南謂。實性用不得。便休。却將佛法為人情。致令千載與人作笑端。恁麼批判。瞎却一城人眼去在)。

茶陵郁山主

不曾行脚。因廬山有化士至。論及宗門中事。教令看僧問法燈。百尺竿頭如何進步。燈云噁。凡三年。一日乘驢度橋。一踏橋板而墮。忽然大悟。遂有頌云。我有神珠一顒。久被塵勞關鏁。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因茲更不遊方。師乃白雲端和尚得度師。雲有贊曰。百尺竿頭曾進步。溪橋一踏沒山河。從茲不出茶川上。吟嘯無非囉哩囉。

僧肇法師

遭秦王難。臨就刑說偈曰。四大元無主。五陰本來空。將頭臨白刃。猶似斬春風(玄沙云。大小肇法師。臨死猶[穴/(爿*臬)]語)。

禪月貫休禪師

有詩曰。禪客相逢祇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大隨和尚舉問曰。如何是此心。師無對(歸宗柔代云。能有幾人知)。

先淨照禪師

問楞嚴大師。經中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若被物轉。即名凡夫。祇如昇元閣作麼生轉。嚴無對(汾陽代云。彼此老大)。

公期和尚

因往羅漢。路逢一騎牛公子。師問。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公拍牛曰。道道。師喝曰。這畜生。公曰。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師却拍牛曰。道道。公曰。直饒恁麼猶少蹄角在。師便打。公拍牛便走。

唐朝因禪師

微時甞運槌擊土次。見一大塊戲槌猛擊之。應碎豁然大悟(後有老宿聞云。盡山河大地被因禪師一擊百雜碎)。

福州東山雲頂禪師

泉州人。(遺其氏)以再下春闈。往雲臺大吼寺剃染具戒。即謁大愚芝神鼎諲。後見羅漢下尊宿。始徹己事。道學有聞。叢林稱為頂三教。僧問。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師曰。我喫飯。汝受飢。曰法法不相到。又作麼生。師曰。汝作罪。我皆知。問如何是和尚一枝拂。師曰。打破修行窟。曰恁麼則本來無一物也。師曰。知無者是誰。曰學人罪過。師曰。再思可矣。居士問。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審是甚麼物。師曰。擔鐵枷喫鐵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師曰。閻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臥千年。士呌快活快活。師曰。也是野狐吞老鼠。九龍觀道士并三士人請。上堂。儒門畫八卦造契書。不救六道輪回。道門朝九皇鍊真氣。不達三祇劫數。我釋迦世尊。洞三祇劫數。救六道輪回。以大願攝人天。如風輪持日月。以大智破生死。若劫火焚秋毫。入得我門者。自然轉變天地。幽察鬼神。使須彌鐵圍大地大海。入一毛孔中。一切眾生不覺不知。我說此法門。如虗空俱含萬象。一為無量。無量為一。若人得一。即萬事畢。珍重。

婺州雲幽重惲禪師(今曰法雲)

初謁雪峰。次依石霜。乃開悟。旋里隱居。蔽形唯一衲。住後上堂。雲幽一隻箭。虗空無背面。射去徧十方。要且無人見。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一隻箭。師曰。盡大地人無髑髏。

雙溪布衲如禪師

因嵩禪師戲以詩悼之曰。繼祖當吾代。生緣行可規。終身常在道。識病懶尋醫。貌古筆難寫。情高世莫知。慈雲布何處。孤月自相宜。師讀罷舉筆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誰。閑卿於我最心知。當初未欲成相別。恐誤同參一首詩。投筆坐亡。於六十年後。塔戶自啟。其真容儼然。

舒州投子通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兩岸唱漁歌。曰來後如何。師曰。大海涌風波。問如何是孤峯頂上節操長松。師曰。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問如何是和尚這裡佛法。師曰。東壁打西壁。

處州法海立禪師

因朝廷有旨。革本寺為神霄宮。師陞座謂眾曰。都緣未徹。所以說是說非。蓋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烏足道哉。正眼觀來。一場笑具。今則聖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頭上添箇冠兒。算來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橫檐拄杖。高挂鉢囊。向無縫塔中安身立命。於無根樹下嘯月吟風。一任乘雲仙客。駕鶴高人。來此呪水書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昇。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雖如是。且道山僧轉身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擲下拂子。竟爾趨寂。郡守具奏其事。奉旨改其寺曰真身。

汝州天寧明禪師

改德士日。師登座謝恩畢。乃曰。木簡信手拈來。坐具乘時放下。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斂目而逝。

蜀中仁王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聞名不如見面。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閙市裏弄猢猻。曰如何是道。曰大蟲看水磨。

金陵鐵索山主(遺其氏)

僧問。久嚮鐵索。未審作何面目。主打露柱。僧曰。謝見示。主曰。你據箇甚麼便恁麼道。僧却打露柱。主曰。且道索在恁麼處。僧作量勢。主曰。今日遇箇同參。

樓子和尚

不知何許人。也遺其名氏。一日偶經遊街市間。於酒樓下整襪帶。次聞樓上人唱曲云。你既無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號樓子焉。

神照本如法師

嘗以經王請益四明尊者。者震聲曰。汝名本如。師即領悟。作偈曰。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臨安府上竺圓智證悟法師

台州林氏子。依白蓮僊法師。問具變之道。蓮指行燈曰。如此燈者。離性絕非。本自空寂。理則具矣。六凡四聖。所見不同。變則在焉。師不契。後因掃地誦法華經。至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始諭旨。告蓮。蓮然之。師領徒以來。嘗患本宗學者。囿於名相。膠於筆錄。至以天台之傳。為文字之學。南宗鄙之。乃謁護國此庵元禪師。夜語次。師舉東坡宿東林偈。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見路徑。何言到耶。曰祇如他道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這箇消息。庵曰。是門外漢耳。曰和尚不吝。可為說破。庵曰。却祇從這裡猛著精彩覷捕看。若覷捕得他破則。亦知本命元辰落著處。師通夕不寐。及曉鍾鳴。去其秘畜。以前偈別曰。東坡居士太饒舌。聲色關中欲透身。溪若是聲山是色。無山無水好愁人。特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門外漢。師禮謝。未幾有化馬祖殿瓦者。求語發揚。師書曰。寄語江西老古錐。從教日炙與風吹。兒孫不是無料理。要見冰消瓦解時。此庵見之笑曰。須是這闍黎始得。

饒州薦福承古禪師

操行高潔。稟性虗明。參大光敬玄禪師。乃曰。祇是箇草裏漢。遂參福嚴雅和尚。又曰。祇是箇脫灑衲僧。由是終日默然。深究先德洪規。一日覽雲門語忽然發悟。自此韜藏不求名聞。棲止雲居弘覺禪師塔所。四方學者奔湊。因稱古塔主也。景祐四年。范公仲淹出守鄱陽。聞師道德。請居薦福。開闡宗風。僧問。大善知識將何為人。師曰。莫。曰恁麼則有問有答去也。師曰。莫問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如何是般若。師曰。黃泉無老少。曰春來草自青。師曰。聲名不朽。曰若然者碧眼胡僧也皺眉。師曰。退後三步。僧曰。苦。師乃吽吽。問臨濟舉拂。學人舉拳。是同是別。師曰。訛言亂眾。曰恁麼則依令而行也。師曰。天涯海角。問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此意如何。師曰。乾柴濕茭。僧便喝。師曰。紅燄炎天。上堂。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益。無功德。近來出家人。貪著福慧。與道全乖。若為福慧。須至明心。若要達道。無汝用心處。所以常勸諸人。莫學佛法。但自休心。利根者畫時解脫。鈍根者或三五年。遠不過十年。若不悟去。老僧與你入拔舌地獄。參。

和州淨戒守密禪師(嗣薦福古)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稽首稽首。曰學人有分也無。師曰。頓首頓首。僧作舞而出。師曰。似則恰似。是即未是。

本嵩律師

因無為居士楊傑。請問宣律師所講毗尼性體。師以偈答曰。情智何嘗異。犬吠虵自行。終南的的意。日午打三更。

  昔有一老宿。一夏不為師僧說話。有僧歎曰。我祇恁麼空過一夏。不敢望和尚說佛法。得聞正因兩字也得。老宿聞乃曰。闍黎莫嘶速。若論正因。一字也無。道了叩齒云。適來無端不合與麼道。隣壁有一老宿。聞曰。好一釜羹。破一顆鼠糞污却(雲竇代云。誰家釜裏無一兩顆)。

  昔有一僧。在經堂內不看經。每日打坐。藏主曰。何不看經。僧曰。某甲不識字。主曰。何不問人。僧近前叉手鞠躬曰。這箇是甚麼字。主無對(大通本代云。又道不識)。

  昔有一老宿住菴。於門上書心字。於牕上書心字。於壁上書心字(法眼云。門上但書門字。牕上但書牕字。壁上但書壁字。玄覺云。門上不要書門字。牕上不要書牕字。壁上不要書壁字。何故。字義炳然)。

  昔有二庵主住庵。旬日不相見。忽相會。上庵主問下庵主。多時不相見。向甚麼處去。下庵主曰。在庵中造箇無縫塔。上庵主曰。某甲也要造一箇。就兄借取塔樣子。下庵主曰。何不早說。恰被人借去了也(法眼云。且道是借他樣。不借他樣)。

  昔有一庵主。見僧來豎起火筒曰。會麼。曰不會。主曰。三十年用不盡底。僧却問。三十年前用箇甚麼。主無對(歸宗柔代云。也要知)。

  昔有一老宿。因江南國主問。予有一頭水牯牛。萬里無寸草。未審向甚麼處放。宿無對(歸宗柔代云。好處放)。

  昔有一老宿。問僧甚麼處來。僧曰。牛頭山禮拜祖師來。宿曰。還見祖師麼。僧無對(歸宗柔代云。大似不相信)。

  昔有一老宿。有偈曰。五蘊山頭一段空。同門出入不相逢。無量劫來賃屋住。到頭不識主人公(有老宿云。既不識他當初問甚麼人賃)。

  僧問老宿。如何是密室中人。老宿曰。有客不答話(玄沙云。何曾密。歸宗柔別老宿云。你因甚麼得見)。

  昔有一老宿。因僧問。魂兮歸去來。食我家園葚。如何是家園葚(玄覺代云。是亦食不得。法燈云。污却你口)。

  昔有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為訪知音。若恁麼會得。喫鐵棒有日在。又一老宿曰。祖師九年面壁。何不慚惶。若恁麼會得。更買草鞋行脚三十年(瑯琊覺云。既不然。且道祖師面壁意作麼生。良久云。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昔有一老宿。因僧問。師子捉兔亦全其力。捉象亦全其力。未審全箇甚麼力。老宿曰。不欺之力(法眼別云不會古人話)。

  昔有一老宿曰。這一片田地。分付來多時。也我立地待汝搆去(法眼云。山僧如今坐地。待汝搆去。還有道理也無。那箇親。那箇踈。試裁斷看)。

  昔有老宿。畜一童子。竝不知軌則。有一行脚僧到。乃教童子禮儀。晚間見老宿外歸。遂去問訊。老宿怪訝。遂問童子曰。阿誰教你。童曰。堂中某上座。老宿喚其僧來問。上座傍家行脚。是甚麼心行。這童子養來二三年。了幸自可憐生。誰教上座教壞伊。快束裝起去。黃昏雨淋淋地被趂出(法眼云。古人恁麼顯露。些子家風甚怪。且道意在於何)。

  昔有僧到曹溪。時守衣鉢僧。提起衣曰。此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僧曰。為甚麼在上座手裏。僧無對(雲門云。彼此不了。又云。將謂是師子兒)。

  昔有僧。因看法華經。至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忽疑不決。行住坐臥。每自體究。都無所得。忽春月聞鶯聲。頓然開悟。遂續前偈曰。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鶯啼柳上。

  昔有老宿。問一座主。疏鈔解義廣略如何。主曰。鈔解疏。疏解經。宿曰。經解甚麼。主無對。

  昔高麗國來錢塘。刻觀音聖像。及舁上船。竟不能動。因請入明州開元寺供養。後有設問。無剎不現身。聖像為甚不去高麗國(長慶稜云。現身雖普。覩相生偏。法眼別云。識得觀音未)。

  泗州塔前。一僧禮拜。有人問。上座日日禮拜。還見大聖麼(法眼代云。汝道禮拜是甚麼義)。

  泗州塔頭侍者。及時鎻門。有人問。既是三界大師。為甚麼被弟子鎻。侍者無對(法眼代云。弟子鎻。大師鎻法燈代云。還我鎻匙來。又老宿代云。吉州鎻。虔州鎻)。

  聖僧像被屋漏滴。有人問僧。既是聖僧。為甚麼有漏。僧無對(韶國師代云。無漏不是聖僧)。

  有人問僧。點甚麼燈。僧曰。長明燈。曰甚麼時點。曰去年點。曰長明何在。僧無語(長慶稜代云。若不如此。知公不受人謾。法眼別云。利動君子)。

  有座主。念彌陀名號次。小師喚和尚。及回顧。小師不對。如是數四。和尚叱曰。三度四度喚。有甚麼事。小師曰。和尚幾年喚他即得。某甲纔喚便發業(法燈代云。咄叱)。

  有僧與童子上經了。令持經著函內。童子曰。某甲念底著向那裏(法燈代云。汝念甚麼經)。

  一僧注道德經。人問曰。久嚮大德注道德經。僧曰。不敢。曰何如明皇(法燈代云。是弟子)。

  有僧入冥。見地藏菩薩。藏問。你平生修何業。僧曰。念法華經。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為是說。是不說。僧無對(歸宗柔代云。此回歸去。敢為流通)。

  鹽官會下有一主事僧。忽見一鬼使來追。僧告曰。某甲身為主事。未暇修行。乞容七日得否。使曰。待為白王。若許即七日後來。不然須臾便至。言訖不見。至七日後復來覓其僧了不可得。後有人舉問一僧。若被覓著時如何抵擬他(洞山代云。被他覓得也)。

  台州六通院僧欲渡船。有人問。既是六通。為甚麼假船。僧無對(天台韶國師代云。不欲驚眾)。

  洪州太守宋令公。一日大寧寺僧陳乞。請第二座開堂。公曰。何不請第一座。眾無語(法眼代云。不勞如此)。

  江南相馮延巳。與數僧遊鍾山。至一人泉。問一人泉許多人爭得足。一僧對曰。不教欠少。延已不肯。乃別曰。誰人欠少(法眼別云。誰是不足者)。

  官人問僧。名甚麼。曰無揀。官人曰。忽然將一椀沙與上座。又作麼生。曰謝官人供養(法眼別云。此猶是揀底)。

  廣南有僧住庵。國主出獵。左右報庵主。大王來請起。主曰。非但大王來。佛來亦不起。王問。佛豈不是汝師。主曰。是。王曰。見師為甚麼不起(法眼代云。未足酬恩)。

  福州洪塘橋上有僧列坐。官人問。此中還有佛麼。僧無對(法眼代云。汝是甚麼人)。

  昔有官人。入鎮州天王院。覩神像因問院主曰。此是甚麼功德。曰護國天王。曰祇護此國。徧護餘國。曰在秦為秦。在楚為楚。曰臘月二十九日。打破鎮州城。天王向甚處去。主無對。

  昔有官人。作無鬼論。中夜揮毫次。忽見一鬼出云。汝道無。我聻(五祖演云。老僧當時若見。但以手作鵓鳩觜。向伊道。谷呱呱)。

  昔有道流。在佛殿前。背佛而坐。僧曰。道士莫背佛。道流曰。大德本教中道。佛身充滿於法界。向甚麼處坐得。僧無對(法眼代云。識得汝)。

  有一行者。隨法師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師曰。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者曰。將無佛處來與某甲唾。師無對(溈山云。仁者却不仁者。不仁者却仁者。仰山代法師云。但唾行者。又云。行者若有語。即向伊道。還我無行者處來)。

  死魚浮於水上。有人問僧。魚豈不是以水為命。僧曰。是。曰為甚麼却向水中死。僧無對(杭州天龍機和尚代云。是伊為甚麼不去岸上死)。

  鷂子趂鴿子。飛向佛殿欄干上顫。有人問僧。一切眾生在佛影中常安常樂。鴿子見佛。為甚麼却顫。僧無對(法燈代云怕佛)。

  昔有一僧。去覆船路。逢一賣鹽翁。僧問。覆船路向甚麼處去。翁良久。僧再問。翁曰。你患聾那。僧曰。你向我道甚麼。翁曰。向你道覆船路。僧曰。翁莫會禪麼。翁曰。莫道會禪。佛法也會盡。僧曰。你試說看。翁挑起鹽籃。僧曰。難。翁曰。你喚這箇作甚麼。僧曰。鹽。翁曰。有甚麼交涉。僧曰。你喚作甚麼。曰不可更向你道是鹽(徑山容拈云。看此賣私鹽漢。因何得致通身手眼。撞着遂驀露風規。背去便撩鈎搭索。放去收來。只要人知有。可惜者僧大似磕露柱底。瞎漢。若當時見。便恁麼激揚。便翻却鹽籃而去。不妨令這賣鹽翁疑着。此僧具什麼眼目)。

  昔有婆子。供養一庵主。經二十年。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飯給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麼時如何。主曰。枯木倚寒巖。三冬無暖氣。女子舉似婆。婆曰。我二十年祇供養得箇俗漢。遂遣出燒却庵(密庵傑拈云。這箇公案。叢林中少有拈提者。傑上座不免裂破面皮。納敗一上。也要諸方檢點。乃召大眾云。這婆子。洞房穩密。水泄不通。偏向枯木上糝花。寒巖中發焰。箇僧孤身逈逈。慣入洪波。等閒坐斷潑天潮。到底身無涓滴水。仔細檢點將來。敲枷打鎻。則不無二人。若是佛法未夢見在。烏臼與麼提持。畢竟意歸何處。良久曰。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烟搭在玉欄干 徑山容拈曰。者箇婆子。二十年中將[土*盍][土*(天/韭)]擁茄樹。時箇既久。令人特徃一探。將謂為當家種草。元來異地生苗。遂遣出并燒却庵。若是山僧待他抱住云。正恁麼時如何。但竪拂子云。與你證據了也。更復擬議。便與推開不唯其庵免燒。抑且眼明千古。豈墮枯木寒巖無煖氣之塹乎)。

  昔有一僧參米胡。路逢一婆住庵。僧問。婆有眷屬否。曰有。僧曰。在甚麼處。曰山河大地。若草若木。皆是我眷屬。僧曰。婆莫作師姑來否。曰汝見我是甚麼。僧曰。俗人。婆曰。汝不可是僧。僧曰。婆莫混濫佛法好。婆曰。我不混濫佛法。僧曰。汝恁麼豈不是混濫佛法。婆曰。你是男子。我是女人。豈曾混濫(徑山容拈云。笑此僧行脚。等閑遇着者婆。覿面提持。不能轉機發用。只管格背當風。別打之遶。故被婆子三敲四磕。大似立在下風。無自由分。者婆不知曾見什麼人來。于驀地相逢。却能披露風規。以見眼目清明。若是山僧。當時見婆云。山河大地若草若木皆是我眷屬。但拈拄杖示云。為什麼者箇不肯禮拜汝。他若擬對。便驀頭打。管教者婆子轉身。不得去在)。

  龐行婆入鹿門寺設齋。維那請意旨。婆拈梳子插向髻後曰。回向了也。便出去(徑山容拈云。奇特底事還他奇特人。擔荷出格之意。須藉出格人顯露。龐婆恁麼做次。不妨驚羣難說。不是出格奇特。但維那不能出一手眼。大似辜負山僧。若作維那。便與背上一拳。要見賞罰分明。益顯法苑有人)。

  溫州陳道婆。甞徧扣諸方名宿。後於長老山淨和尚語下發明。有偈曰。高坡平頂上。盡是採樵翁。人人盡懷刀斧意。不見山花映水紅。

  昔有施主婦人。入院行眾僧隨年錢。僧曰。聖僧前著一分。婦人曰。聖僧年多少。僧無對(法眼代云。心期滿處即知 保寧勇代云。只恐施主力所不及)。

青州佛覺禪師

頌仰山師子話曰。一色無過指示人。白銀世界裏頻申。超然推倒還扶起。爭似東風煦日新。

圓通善國師(嗣佛覺)

佛日自江右至燕。寓大聖安。一日與佛覺夜話。時師年方十二。座右侍立。日曰。山僧自南方來。拄杖頭不曾撥著一個會佛法者。師叉手進曰。自是和尚拄杖短。日大驚曰。可乞此子續吾臨濟一宗。師曰。雲門臨濟豈有二耶。日稱賞不已。金世宗幸聖安瑞像殿。問師曰。禮則是。不禮則是。師曰。禮則互相敬重。不禮則各自稱尊。帝大悅。後住延聖。示眾舉觀音餬餅話。師曰。韶陽老人可謂。唱彌高而和彌寡。如今却向延聖拂子頭上。入方網三昧。東方入定西方起。乃至男身入定女身起。還會麼。野色更無山隔斷。月光直與水相通。昔有二僧同行。性急者在前。呼在後者曰。光陰迅速。疾走上來。後僧曰。大道廣濶忙作甚麼。師頌曰。光陰迅速。疾走上來。路頭踏著。優鉢花開。大道廣濶。忙作甚麼。放開肚皮。一時包裹。師見玄悟玉香山彞言涉嘲謔。責曰。總似汝輩。佛法豈到今日。

燕京慶壽玄悟玉禪師(嗣圓通)

金顯宗令中使持紙一張。書心佛二字。問師曰。者是甚麼字。時圓通在坐。應聲答曰。不是心。不是佛。稱旨。次日令旨賜長短句曰。但能了淨萬法因緣。何足問日用無為。十二時中更勿疑。常須自在識取。從來無掛礙佛佛心心。心若依佛也是塵。師答謝曰。無為無作。認著無為還是縛。炤用同時。電卷星流。已大遲。非心非佛。喚作非心猶是物。人境俱空。萬象森羅一鏡中。

黃山趙文孺居士(嗣圓通)

嘗作頌曰。妄想元來本自真。除時又起一重塵。言思動靜承誰力。仔細看來無別人。

高郵定禪師(嗣玄悟)

參玄悟。室中舉。僧問玄沙。如何是清淨法身。沙曰。膿滴滴地。師忽有省。僧問。透網金鱗以為何食。師曰。乾屎橛。

鄭州普炤寶禪師

磁州武氏子。於滏陽造仰山寺。忽有題詩柱上者曰。人道斑鳩拙。我道斑鳩巧。一根兩根柴。便是家緣了。師大悟。即入西山結茅以居。徧歷諸山。往珙峪寶岩寺。一夕大風震地。晏坐而逝。

杭州徑山雲庵慶禪師

建陽人。舉楊岐三脚驢話頌曰。楊岐一頭驢。眼光如電爍。踏殺天下人。說甚三隻脚。

竹林巨川海禪師

頌風鈴曰。銅唇鐵舌太尖新。樓角懸來不記春。言外百千三昧法。因風說與箇中人。

燕京慶壽寺虗明教亨禪師

濟州任城王氏子。先有慈濟寺僧福安。山居有年。于芒山村倚樹而化。夢求託宿。遂生師焉。七歲出家。十五參方。聞鄭州普炤法席之勝。往謁之。朝夕參叩。未有所入。後因事往[日*隹]陽。忽於馬上。憶擊板因緣有省。疑情不散。將抵河津。同行警曰。此河津也。師下馬悲喜交集。歸以語寶。寶曰。此僵臥人。似欲轉動。示以日面佛公案。一日聞板聲。豁然親證。呈頌曰。日面月面星流電轉。若更遲疑面門著箭。咄。寶曰。吾瞞汝不得也。興定己卯秋七月十日。書頌堅坐而逝。

鎮府嘉山來禪師

僧問。鐵牛和尚塔何在。師以手指之。忽然省發。乃示頌曰。鐵牛鐵牛。更莫別求。有人問我。竪起指頭。

玉溪通玄庵圓通禪師

嘗問僧曰。折脚鐺兒為活計。穿心椀子作生涯。通玄庵內安然坐。不管山前事似麻。且道。安然底是什麼人。

五臺鐵勒院子範慧洪大師

因閱楞嚴。至一人發真。十方消殞。忽悟。遂造河朔汶禪師陳所見。汶可之。臨終偈曰。六十春光又八年。浮雲收盡露青天。臨行踢倒須彌去。後夜山頭月正圓。更衣坐脫。

建寧府獎上慧空元模禪師

古田蘇氏子。一日入定。遊獎山。至玄獎禪師道場。有老人迎謁曰。吾為師守此山五百年矣言畢。化黑龍而去。既寤。乃曰。吾當返本還元。於此山也遂卓庵。一日謂眾曰。吾於佛所。號慧空菩薩。今化緣既畢。即當入滅。因為眾說四諦法。復說偈曰。四十餘年寄俗塵。如今却顯箇中尊。岩頭一夜東風起。吹得花開滿樹春。

  鐵船無舵亦無篷。撐入金蓮性海中。末後一機今說破。白雲元不離長空。大地山河覓無跡。虗空撞破無端的。縱教鐵輪頂上旋。本性圓明常不失。復曰。西天第三代商那和修尊者。隱象白山。現龍奮迅三昧。說法調伏諸外道。然後化火自焚。吾今往象鼻岩前。亦當如是。乃入龍奮迅三昧。時雲霧四起。雷雨大作。繼而化火自焚。眾收靈骨塔於庵之西。

鄭州普炤寺佛光道悟禪師

蘭州冠氏子。偶宿灣子店。聞馬嘶豁然大悟。說偈曰。見也羅見也羅。徧虗空只者箇。歸告母曰。某於途中拾一物。母曰。何物。師曰。無始來不見的。母掌曰。何喜之有。遂辭參方。母問。何之。師曰。水流須到海。鶴出白雲頭。往參白雲海禪師。廼承印記。泰定二十四年。主普炤。身著白衣。跨黃犢。吹短笛。遊於洛中。嘗曰。道我凡耶。曾向聖位中來。道我聖耶。又向凡位中去。道我非凡非聖耶。却向毗盧頂上別有行處。泰和五年入滅。

杭州靈隱普覺淳朋禪師

嘉祐五年。奉旨斷還九里松集慶路。上堂。山前一片閑田地。曠大劫來無界至。今朝恢復又歸來。坐斷脚頭并脚尾。東也是西也是。南北東西無不是。畢竟酬恩作麼生。十里荷花九里松。直指堂前香一炷。

天台上雲峯無盡祖燈禪師

四明王氏子。參日溪詠於天寧。問生死事大。無常迅速。乞賜指示。溪曰。十二時中密密參究。忽然觸著却來再問。師抗聲曰。無常迅速。生死事大。語未終。溪便喝。師作禮。溪曰。見何道理便禮拜。師曰。開口即錯。溪頷之。後卓錫上雲峯。影不出山者五十年。洪武二年。二月八日。示微疾。眾乞偈。師書曰。生滅與去來。本是如來藏。拶倒五須彌。廓然無背向。擲筆而逝。

杭州仙林寺雪庭禪師

仁和桂氏子。出家謁休休于仙林。一見契合。後聞鐘聲大悟偈曰。圓響心非聞。大千同一炤。抹過上頭關。更不存玄妙。休印可之。示眾舉百丈撥火溈山得悟因緣拈曰。家貧家富。父子方知。花落花開。春風不顧。應時應節。即是未免。傍觀者哂。呵呵。老不歇心。少不努力。

少林匾囤無空悟頓禪師

錫州陳氏子。辭父母出家。父曰。此兒尋常引舌過鼻。非當人相。令投少林。一日跪於師前請求法名。其師曰。道本無形。何名之有。師曰。三世諸佛皆有名號。其師授以心經。念至五蘊皆空。豁然大悟。乃曰。身尚是幻。何處求名。一日其師手編大囤於師前曰。匾囤是汝名也。師答曰。既名匾囤。內也無空。其師曰。教外別傳。方契此語。後到峨嵋結茅以居。一日至夔州江中曰。道曠無涯。逢人不盡。下岸端坐而化。

金陵永寧古淵清禪師

聞鷄鳴有省。偈曰。喔喔金鷄報曉時。不因他響詎能知。三千世界渾如雪。井底泥蛇舞柘枝。呈古林香禪師。林喝曰。多嘴漢。

伏牛無礙明理禪師(嗣大方)

汾州和氏子。參大方。隨眾打七。後同月庵大圓入終南。一日菴舉。高峯銀山紩壁語。師頓悟。迷偈曰。一覺心空疑便消。拈來放去自逍遙。運水搬柴全體現。萬象森羅一性包。過大方印證。方曰。伏牛打七則不問。終南靜室意如何。師曰。伏牛打七。泥團土塊。終南靜室。放大光明。方震威一喝曰。即今光明在何處。師向前一掌。方呵呵大笑。

達觀真可紫栢大師

句曲沈氏子。性雄猛。十七剃髮遊方。聞誦張拙偈。至斷除妄想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大疑。一日齋次。忽悟。乃曰使我在臨濟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遊京師因神宗皇帝手書金剛經汗下漬紙。疑更當易。亟遣近侍質于師。師進偈曰。御汗一滴。萬世津梁。無窮法藏。從此放光。帝大悅。癸卯秋。忽妖書發。帝見章奏甚憐之。在法不能免。因逮及拷訊。時神色自如。抵死不屈。臘月五日入獄。法司定罪欲死師。師說偈曰。一笑繇來別有因。那知大塊不容塵。從茲收拾娘生足。鐵橛花開不待春。十七日索浴罷。囑侍者曰。吾去矣。幸謝江南諸護法。言訖端坐而逝。壽六十一。塔於雙徑。師以大藏卷帙繁多。難於通行。遂主刻方冊。以便。四方流傳。併師有全集十五卷。盛行於世。

蓮池袾宏大師

古杭仁和人。姓沈。年十七補邑庠。雖業儒志在出世。每書生死事大四字於案頭。自警。三十一母喪。徑投西山性天理和尚薙髮。於昭慶無塵律師處受具。北遊五臺參遍融。後謁笑巖於柳巷。求開示。巖曰。你三千里外求我開示。我有甚麼開示。師恍然即禮辭。過東昌道中。聞譙樓皷聲忽悟。偈曰。三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焚香擲戟渾如夢。魔佛空爭是與非。遂南歸住雲棲。開淨土門以攝三根。由是四眾翕然歸之。侍郎王公宗沐問。夜來老鼠唧唧。說盡一部華嚴經。師曰。猫兒突出時如何王無語。師自代云。走卻法師。留下講案。仍頌曰。老鼠唧唧。華嚴歷歷。奇哉王侍郎。却被畜生惑。猫兒突出畫堂前。牀頭說法無消息。無消息。大方廣佛華嚴經。世主妙嚴品第一。臨終時預於半月前別眾曰。吾欲他往矣。眾皆罔測。至七月初四日果示微疾。面西而逝。世壽八十有一。僧臘五十。師自卜寺左嶺下。遂全身塔焉。其所著述經疏雜錄等。二十餘種。行於世。

憨山德清大師

金陵全椒蔡氏子。母感異夢而生。年十二。禮京之報恩西林薙髮。十九受具。聽講華嚴十玄門。至海印森羅常住處有得。遂遊方與妙峰為友。初參遍融。乞指示。融默然直視以接之。尋閱肇論。至梵志出家。白首而歸。隣人見之曰。昔人猶在耶。志曰。吾猶昔人非昔人也。忽悟。乃曰。今日始知鼻孔向下。時妙峰見之。喜曰。何所得耶。師曰。夜來兩箇鐵牛鬥。入水中去也。至今絕消息。峰笑曰。且喜有住山本錢。又參笑巖。巖問。你從何處來。曰南方巖曰。記得來時路否。曰一過便休。巖曰。子卻來處分明。師便禮拜。初住臺山。為國祈嗣。聞望藉甚。後為避名隱於東海牢山。慈聖李皇太后禮意殷重。親賜大藏紫衣。嗣遭無妄之謗。假道士奏論于神廟。朝中宰輔多深惜之。由是蒙旨。矜察坐以私創寺院。遣戍雷州。至韶陽禮祖。遂留曹溪。丙辰冬。登雙徑為達觀大師秉炬。緇素駢集。山谷為之喧動。後隱匡山。閱六秋。韶陽郡守暨本省縉紳。復堅請居曹溪。師曰。曹溪是吾昔日重興也。即杖錫南行。越明年冬十月十三日。忽告眾曰。緣與時違。化將焉托。一期事畢。吾將歸矣。午後索浴更衣端坐而逝。世壽七十八。臈六十六。塔全身於南華寺天子崗。歷念餘歲。弟子輩。因龕縫。覩師狀貌如生。髮爪俱長。即以金漆其身。迎寺供養。稱肉祖云。

光州黃檗無念深有禪師

麻城熊氏子。往五臺伏牛遍扣名宿。至廬山參大安。安曰。汝號甚麼。師曰。無念。安曰。那箇是無念。師茫然。回山對友說數年行脚事。友曰。何不問你自己。師曰。如何是自己。曰拿物非手。喫飯非口。一夕聞哭笑二聲相觸有省。入龍湖同卓吾居士。到駟馬山。有講主至。士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主講罷。士對師曰。汝試說看。師擬對。士將師膝上一推曰。者箇聻。師豁然。偈曰。四十餘年不住功。窮來窮去轉無踪。而今窮到無依倚。始悔從前錯用功。僧問。如何是道之體。師曰。滿口道不著。曰四大離散時如何。師竪起拳曰。者個不屬四大。問如何出離生死。師召僧。僧應諾。師曰。從者裏出。曰和尚說的話。某不曉得。師曰。待汝曉得堪作甚麼。曰何故瞞人師曰。你夢不醒。反怪別人。

夔州白馬寺儀峯方彖禪師

達州羅氏子。參金佛山雲庵。令看如何是鬼神覷不破之機。三年有省。出峽徧謁知識。結茅雙溪。一日午炊。聞甑中作聲忽大悟。頌曰。三玄三要沒來繇。用盡機思無處求。窓前移步竈前下。白雲青峯齊點頭。齊點頭。南岳天台共一籌又曰。二八女子嫁新郎。績麻捻線一如常。稱家豐儉隨時過。嬾插堂前者炷香。萬曆壬辰秋。歸達州中興白馬。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兩頭燒火一頭煙。手中常執鼗鼓。一面書矗字。一面書犇字。凡答話多舉而搖之。示寂塔于龍神山。

廣信府鵝湖養庵心禪師

上饒朱氏子。偶過戚屬。念道者談四生之義。師於言下洞明物我平等大意。往洛之太平落髮。南歸焦山度臘。聞江中推船有省。偈曰。夜靜江空濶。推船[囗@力][囗@力]聲。不知何所往。擔子半邊輕。謁華山。聞山拈一段生涯。六不收話。猛提七日。身心脫然。尋歸里中住靈山。畫大圓相於壁間曰。內寫莫教塗黑。外寫勿使傷白。有人向圈裏圈外下得註脚者。許汝學道無疑。不然總是懡[怡-台+羅]。後住鵝湖。甞置無門鎖置丈壁以驗諸方。偈曰。上古留傳鎖。憑君智鑰開。若無開鎖法。相見不須來。萬曆丁卯二月晦日上堂。說法設齋作別。示偈曰。八十餘年幻夢中。鐵牛耕破太虗空。臨行一句相分付。半夜金烏帶日紅。端坐而逝。

建昌府壽昌無明慧經禪師

撫州崇仁裴氏子。初產難。祖父誦金剛經得娩。故名。生頴異不羣。形儀蒼古。九歲入鄉校。便問。浩然之氣。是箇甚麼。授書師異之。及長讀金剛經。恍若舊習。即依廩山忠出家。久而辭去。禁足峨峯。因。閱傳燈。見僧問興善。如何是道。善曰。大好山。疑滯莫決。一日力推巨石。豁然大悟。述偈曰。欲參無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師關。趨呈廩山。山印為法器。自是剃染納具。勞形苦骨。影不出山者。二十四載。萬曆甲午。住寶方。有僧問。師住此山。曾見何人。師曰。總未行脚。僧曰。豈以一隅而小天下乎。師善其言。遂荷錫遠游法門老宿無不推譽。頃入五臺參。瑞峯。問趙州。師乞頌。峯曰。知是般事便休。師作禮。呈頌曰。暗藏春色。明露秋光。有眼莫鑑。縱智難量。到家不上長安路。一任風花雪月揚。峯深肯師語妙叶洞宗。而師亦以紹續洞宗自任矣。未幾返錫寶方。開堂演法。晚主董巖壽昌二剎。上堂拈起一著。佛祖一齊。捉。放下一著。聖賢悉皆縛。轆轤飛上天庭。泥牛眠交地角。非特九有沾恩。亦乃四生受樂。惟有八大金剛。努眼瞪眉。橫拈倒卓。何則不許眾生亂描邈。上堂。冬至時臨事且奇。海風吹倒珊瑚枝。龍王驚起歸空界。河伯神祇盡失威。如是事宜自知。僧曰。用知作麼。師曰。與老僧執杖。曰恁麼不知更好。師曰。何也。曰清閒僧不做。返更作愁人。師便打。上堂。諸佛時常說法。不須擬議猜詳。是何法。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不論通宗透教。祇貴直下承當。承當箇甚麼。雲騰致雨。露結為霜。蛟龍不宿死水。猛將豈行路傍。透得者些關棙。何須願住西方。不問先佛後祖。鼻孔。一樣放光。作麼生放光。化被草木。賴及萬方。釋迦不肯洩破。達磨九年覆藏。峨峯不惜口業。一下為眾宣揚。且道。作麼生宣揚。揮尺一下云。罔談彼短。靡恃己長。上堂。覺天空湛。心月通明。青沙布碧漢之章。緣水印銀蟾之鑑。藏山於澤。爭如。藏身處沒踪跡。藏舟於壑。曷若。沒蹤跡處沒藏身。所以。無味之談塞斷人口。吞吐得者迥出聖凡。漫天網子衝開。陷穽坑兒跳過。更有出格一句。作麼生道。金翅擊開娑竭浪。龍宮王子盡魂驚。上堂。雲弗依山。山弗雲。心無染境。境無心。雲山清淨如心境。一道虗明爍太清。然雖如是。猶是衲僧閒家具。珍重上堂。抽筋不動皮。換骨不見血。筋骨一齊空。遊行不倒跌。達磨大士解滅而不解生。釋迦老人解生而不解滅。要知生滅不相干。除是當年乾屎橛。上堂。不論一義二義。只要直下便是。大眾作麼生。說箇直下便是底道理。僧曰。露柱燈籠[跳-兆+孛]跳。師曰。何不道。頭髮連鬚。眉毛合鼻。會麼。會則便請領去。不然關山萬里。上堂。大眾盡心為常住開田。山僧盡心為大眾說禪。昨夜三更雷逼逼。打斷坭龍角半邊。上堂。即心即佛。幾個奈何。非心非佛。呢喃者多。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明眼衲僧多恍惚。縱然大梅我祇即心即佛。也似蚖蛇戀窟。作麼生始不拖泥帶水去。咄。復云。恰好。便下座。上堂。舉洞山過水覩影大悟話。頌曰。渠今正是我。天地難包裹。我今不是渠。佛祖莫能知。要識洞山真實處。白雲飛在綠楊枝。小參云。行不干徑。坐弗涉牀。放去無蹤。收來沒跡。大抵通方提掇異。竪拳舞劒越尋常。差別門庭無軌則。儘從。智行不相妨。僧問。萬法本閒。惟人自閙。如何是本閒底法。師曰。墻壁瓦礫。問古人書心字於門壁上。其意云何。師曰。無事枕松石。賣卜掛招脾。萬曆丁巳冬。師自田中歸。語大眾曰。吾從茲不復砌石矣。眾愕然。除夕上堂曰。今年只有茲時在。試問諸人知也無。末後曰。此是老僧冣後一著。大眾切宜珍重。明春三日示微恙。至十七日。作舉火偈。命侍者唱偈闍維。復書曰。今日分明指示。擲筆端坐而化。頂骨諸牙不壞。藏於本寺建窣堵波。壽七十一。臘四十有奇。

廣信府博山無異元來禪師(嗣壽昌)

舒城沙氏子。生而白衣重包。葷酒不入於口。十六遊金陵。聽講法華。嘆曰。求之在我。豈可循文逐句哉。遂禮五臺靜庵通剃髮。次參壽昌。機語弗契。入閩。一日閱趙州有佛不得住因緣有省。再謁昌。昌問。蟻子解尋腥處走。蒼蠅偏向臭邊飛。是君邊事。臣邊事。師曰。臣邊事。昌呵曰。大有人笑汝在。後聞護法神倒地。不覺豁然。呈偈曰。玉山誘一言。心灰語路絕。幾多玄解會。如沸湯澆雪。沒巴鼻金針。好因緣時節。梅蕊綻枯枝。桃花開九月。觸目如。休辨別。急水灘頭拋探篙。溺殺無限英雄客。別居宗乘堂。一日登廁。覩登樹人大悟。趣見昌。昌問。子近日如何。師曰。有箇活路。只是不許人知。昌曰。因甚不許人知。師曰。不知不知。昌問。婆子具什麼手眼。便燒庵趂僧去。師曰。黃金增色爾。又舉。僧問玄則。龍吟霧起。虎嘯風生公案。命作頌。師頌曰。殺活爭雄各有奇。摸糊肉眼曷能知。吐光不遂時流意。依舊春風逐馬蹄。昌笑曰。子今日方信吾不汝欺也。師問。向後還有事也無。昌曰。老僧只知二時粥飯。亦不知有向後事。師曰。豈無方便。昌曰。子後得坐披衣。幸無籌策足矣。萬曆三十年。住博山。時年二十八歲。次主閩之董岩大仰鼓山。上堂。諸佛出世為一大事因緣。幾幅素縑描不出。博山出世亦為大事。因緣一條白練驀頭穿。破顏老漢曾相委。多少人天受熱瞞。博山今日信手拈來。分明舉似。使人人鼻孔撩天。個個脚跟點地。如赤珠寶鏡。炤萬象以無私。若玉鎖金匙。啟千門而洞達。迥出毗盧之頂。笑拈帝釋之花。推倒大好之山。吸盡西江之水。倒跨玄沙之虎。生擒雪嶺之蛇。漏網喜三聖金鱗。挀彩慶新羅俊鷂。如此奇特。誰不丈夫。自貴荷擔。誠難委綰。諸昆仲。此事不從功行得。不從修証得。不從思議得。不從學分得。不從禪定得。有一等人。閉門作活。暗裏休心。將自己身心。煉得如枯木寒灰。蟲唼衣而不知。蛛結網而不顧。縱是百年在定。終如一個死人。於本分事中。全無交涉。所以。玄沙大師曰。直饒如澄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此猶是生死岸頭事。道人行處如火燒水。箭既離弦無返回勢。諸昆仲。須就明中取則。莫於暗裏偷光。向花柳街前。逴得九衢春色。於芙蓉岸上。帶來八面秋風。應用無虧。隨緣自在。諸昆仲。且道作麼生是博山行履處。良久曰。祇有一雙窮相手。不曾輕揖等閒人。僧問。銀盌盛雪。明月藏鷺。意旨如何。師曰。露骨瘦山環紫霧。塞流小澗長青苔。問如何是功。師曰。三人同一春。曰如何是共功。師曰。力士舁杖鼓。曰如何是功功。師曰。胡孫上露柱。曰不得敲唱雙舉。請示正中妙挾。師曰。高低雲遶樹。曰謝師答話去也。師曰。遠近鳥銜花。問和尚年多少。師曰。頻添花甲子。數到劫雲初。問從緣薦得相應疾。就體消停得力遲。如何是從緣薦得。師曰。古鏡不重磨。曰如何是就體消停。師曰。清光仍似舊。曰從緣就體。蒙師指。格外玄談有也無。師曰。三歲孩兒頭似雪。曰恁麼則。碧桃綻蕊。綠柳萌芽也。師曰。遠觀山有色。近聽水無聲。僧禮拜。上堂。僧問。如何是博山境。師曰。棲鳳岩玄雲靉靉。浴龍池內浪滔滔。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光剃頭。淨洗鉢。曰學人不會。師曰。這箇阿師還未剃頭在。乃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疎。洞山老人草鞋斷矣。脚跟露矣。諸人若知痛癢。阿誰皮下無血。博山與諸人同途不同轍。諸人向正位中來。博山不在正位。諸人在博山拂子裏許。諸人向偏位中來。博山不在偏位。拂子在諸人袈裟裏許。所以道。對面不相識。千里却同風。若向這裏徹去。當下知歸不留朕兆。其或未然。千百世修行。未為晚也。故我釋迦大師為勇猛眾生。成佛在一念頃。為懈怠眾生。得果滿僧祇劫。諸昆仲。當知。明中有暗。毫端現華藏之奇。妙挾叶通。寶鏡瀉山河之影。博山恁麼道。猶是葛藤。諸人也須絆斷始得。且道。絆斷後作麼生行履。卓拄杖。曰不因樵子徑。爭到葛洪家。上堂。摶聚四大緣生九竅。識蘊奔馳何日了。虗空無限水雲分。石女從緣步荒草。

  荒草披離四部洲。烟雲旋合鎖重樓。彈指豁開彌勒閣。香水幡幢盡徹頭。諸昆仲。當此時。洞庭無葢凍殺法身。廬阜悲酸清泪如雨。欲償廬陵米價。踏翻東兖橋梁。從教雪潔氷清。管取兒孫滿地。到恁麼田地。以何為驗。卓拄杖。曰深山乘瑞運。處處紫雲飛。上堂。如何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如何是法。古路迢迢苔蘚滑。仍將佛法問根源。雲散長空鶴唳天。纖塵不立清如洗。三箇猢猻夜簸錢。諸昆仲。宗門中事。豈同容易。一言一句。一大藏教註不破。歷代祖師機深智廣。潛興密運須彌倒。卓拄杖。橫趨繪綵色於空中。擲大千於方外。且道向甚麼處捫摸。所以云。羅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古聖不安排。至今無處所。玄沙大師恁麼老婆心切。也只要諸人知箇落處始得。諸昆仲。青黯黯處。樵子不借路。以還家。綿密密時。機婦罷金針。而夜織香銷錦帳。露浥芙蓉。發清嘯於深閨。吐微言於連枕。情濃意洽。試問。諸昆仲。還知得也無。良久曰。分明一段風流事。不與諸人較短長。僧問。如何是君。師曰。水有筋。山有骨。曰如何是臣。師曰。鶺鴒鳥鳴似哭。曰如何是君視臣。師曰。千年老樹掛枯藤。曰如何是臣視君。師曰。樓頭畵鼓正三更。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金闕鳳銜丹詔去。邊陲人唱凱歌歸。僧禮拜。師復問僧。君位中事作麼生。曰虗突兀。師便打。問如何是道。師曰。紅綃。(曰紅綃莫是道)否。師曰。不是道。曰既不是道。因甚答紅綃。師曰。因你問道。我答你紅綃。問一切事究竟堅固。不知大佛頂還在裏許否。師曰。暗裏抽橫骨。明中坐舌頭。問如何是某甲安身立命處。師曰。天無葢地無底。曰。壽昌老人遷化。向什麼處去。師曰。清譚對面。貴在不知。僧復問。師曰。問話且置。天無葢地無底。老僧意旨在什麼處。僧擬議。師便打。示偈曰。拶出虗空髓有味。掀翻宇宙殼無依。箇中不見壽昌老。獨有貍奴笑展眉。甞垂四問。殿角風搖樹。行人盡解衣時如何。自代曰。瞥爾沽甞。清涼徹膽。清風翻白羽。野老笑相親時如何。代曰。春來花塢。樵牧含情。佛殿東南。因甚缺了一角。代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僧堂中有幾人坐臥。代曰。翻身峯頂。六不同謀。崇禎三年秋示疾。首座問。和尚尊體如何。師曰。儘有些子受用。座曰。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熱大作麼。座曰。來去自繇。請道一句。師為書歷歷分明四字。投筆坐化。塔全身於本山。壽五十六。

紹興雲門寺雪嶠圓信禪師

鄞縣朱氏子。二十九歲出家。行脚無有入處。後訪秦望山妙禎山主。主舉他心僧因緣。一僧參。心曰。那裏來。僧曰。天竺來。他心曰。我聞有三天竺。你那一竺來。速道速道。師自是疑情頓發。次日曳杖至石頭上。高提曰。那一竺來。速道速道。忽前後際斷。說偈曰。石貼背脊骨。翻身脇肋骨。子細思量來。動也動不得。復喝曰。張三殺人。李四償命。返天台尋人印證。擡頭見古雲門三字乃大悟。途中作偈曰。一上天台雲更深。脚跟踏斷草鞋繩。比丘五百無踪影。見得他時打斷筋。因入雙髻誅茅。次參雲棲。龍池。出世日。拈香供雲門匡真偃禪師。後東塔開堂又供龍池。示疾書偈曰。小兒曹。生死路上須逍遙。皎月氷霜曉。喫杯茶坐脫去了。塔全身於雲門。

五燈嚴統卷第十六

  五燈嚴統卷第十七

  臨濟宗

  南嶽下十一世

  石霜圓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慧南禪師

信州章氏子。依泐潭澄禪師分座接物。名振諸方。偶同雲峯悅禪師遊西山。夜話雲門法道。峯曰。澄公雖是雲門之後。法道異矣。師詰其所以異峯曰。雲門如九轉丹砂。點鐵成金。澄公藥汞銀。徒可翫入煅則流去。師怒以枕投之。明日峯謝過。又曰。雲門氣宇如王。甘死語下乎。澄公有法授人。死語也。死語其能活人乎。即背去。師挽之曰。若如是則誰可汝意。峯曰。石霜圓手段出諸方。子宜見之。不可後也。師默計之曰。悅師翠巖。使我見石霜。於悅何有哉。即造石霜。中途聞慈明不事事忽叢林。遂登衡嶽乃謁福嚴賢。賢命掌書記。俄賢卒。郡守以慈明補之。既至。目其貶剝諸方件件數為邪解。師為之氣索遂造其室。明曰。書記領徒遊方。借使有疑可坐而商略。師哀懇愈切。明曰。公學雲門禪。必善其旨。如云放洞山三頓棒。是有喫棒分。無喫棒分。師曰。有喫棒分明色莊曰。從朝至暮。鵲噪鴉鳴皆應喫棒。明即端坐受師炷香作禮。明復問。趙州道。臺山婆子我為汝勘破了也。且那裏是他勘破婆子處。師汗下不能加答。次日又詣。明詬罵不已。師曰。罵豈慈悲法施耶。明曰。你作罵會那。師於言下大悟。作頌曰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破沒來由。而今四海清如鏡。行人莫與路為讎。呈慈明。明頷之。後開法同安。初受請日。泐潭遣僧來。審師提唱之語。有曰。智海無性。因覺妄而成凡。覺妄元虗。即凡心而見佛。便爾休去。將謂同安無折合。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僧歸舉似澄。澄不懌。自是泐潭舊好絕矣。問儂家自有同風事。如何是同風事。師良久。僧曰。恁麼則起動和尚去也。師曰。靈利人難得。僧禮拜。示眾曰。江南之地春寒秋熱。近日已來滴水滴凍。僧問。滴水滴凍時如何。師曰。未是衲僧分上事。曰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滴水滴凍。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衘華獻。師曰。釘根桑樹。闊角水牛。曰見後為甚麼不衘華。師曰。裩無襠。袴無口。問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鎻難。未審過在甚麼處。師曰。一字入公門。九牛車不出。曰學人未曉。乞師方便。師曰。大庾嶺頭笑却成哭。問一不去。二不住。請師道。師曰。高祖殿前樊噲怒。曰恁麼則。今日得遇和尚也。師曰。仰面看天不見天。問德山棒。臨濟喝。直至如今。少人拈掇。請師拈掇。師曰。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曰作家宗師今朝有在。師便喝。僧禮拜。師曰。五湖衲子。一錫禪人。未到同安。不妨疑著。上堂。橫吞巨海。倒卓須彌。衲僧面前也是尋常茶飯。行脚人須是荊棘林內。坐大道場。向和泥合水處。認取本來面目。且作麼生見得。遂拈拄杖曰。直饒見得。未免山僧拄杖。上堂。聖凡情盡。體露真常。拈起拂子曰。拂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搊脫帝釋鼻孔。驢脣先生拊掌大笑道。盡十方世界。覓箇識好惡底人。萬中無一。擊禪牀下座。上堂。說妙談玄。乃大平之姦賊。行棒行喝。為亂世之英雄。英雄姦賊。棒喝玄妙。皆為長物。黃檗門下總用不著。且道。黃檗門下。尋常用箇甚麼。喝一喝。上堂。撞鐘鐘鳴。擊皷皷響。大眾殷勤問訊。同安端然合掌。這箇是世法。那箇是佛法。咄。上堂。有一人。朝看華嚴。暮觀般若。晝夜精勤。無有暫暇。有一人。不參禪不論義。把箇破蓆日裏睡。於是二人同到黃龍。一人有為。一人無為。安下那一箇即是。良久曰。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上堂。心王不妄動。六國一時通。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擊禪牀下座。上堂。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即神。乃拈拄杖曰。道之與聖。總在歸宗拄杖頭上。汝等諸人何不識取。若也識得。十方剎土。不行而至。百千三昧無作而成。若也未識。有寒暑兮促君壽。有鬼神兮妬君福。上堂。半夜捉烏雞。驚起梵王睡毗嵐風忽起。吹倒須彌山。官路無人行。私酒多人喫。當此之時。臨濟德山。開得口。張得眼。有棒有喝用不得。汝等諸人。各自尋取祖業契書。莫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上堂。舉。大珠和尚道。身口意清淨。是名佛出世身口意不淨。是名佛滅度。也好箇消息。古人一期方便。與你諸人計箇入路。既得箇入路。又須得箇出路。登山須到頂。入海須到底。登山不到頂。不知宇宙之寬廣。入海不到底。不知滄溟之淺深。既知寬廣。又知淺深。一踏踏飜四大海。一摑摑倒須彌山。撒手到家人不識。鵲噪鴉鳴柏樹間。上堂。千般說萬般喻。祇要教君早回去。去何處。良久云。夜來風起滿庭香。吹落桃華三五樹。因化主歸上堂。世間有五種不易。一化者不易。二施者不易。三變生為熟者不易。四端坐喫者不易。更有一種不易。是甚麼人。良久云。聻。便下座。(時翠巖真為首座。藏主問云。適來和尚道第五種不易。是甚麼人。真曰。腦後見腮莫與徃來)上堂。拈拄杖曰。橫拈倒用。撥開彌勒眼睛。明去暗來。敲落祖師鼻孔。當是時也。目連鶖子飲氣吞聲。臨濟德山呵呵大笑。且道。笑箇甚麼。咄。師室中常問僧曰。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正當問答交鋒。却復伸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又問。諸方參請宗師所得。却復垂脚曰。我脚何似驢脚。三十餘年示此三問。學者莫有契其旨。脫有酬者。師未甞可否。叢林目之為黃龍三關。師自頌曰。生緣有語人皆識。水母何曾離得鰕。但見日頭東畔上。誰能更喫趙州茶。我手佛手兼舉。禪人直下薦取。不動干戈道出。當處超佛越祖。我脚驢脚竝行。步步踏著無生。會得雲收日卷。方知此道縱橫。總頌曰。生緣斷處伸驢脚。驢脚伸時佛手開。為報五湖參學者。三關一一透將來。熈寧己酉三月十六日。四祖演長老通嗣法書。上堂。山僧才輕德薄。豈堪人師。蓋不昧本心。不欺諸聖。未免生死。今免生死。未出輪迴。今出輪迴。未得解脫。今得解脫。未得自在。今得自在。所以。大覺世尊。於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六祖夜半於黃梅。又傳箇甚麼。乃說偈曰。得不得傳不傳。歸根得旨復何言。憶得首山曾漏泄。新婦騎驢阿家牽。翌日午時端坐示寂。闍維得五色舍利。塔于前山。諡普覺禪師。

南嶽下十二世

  黃龍南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祖心寶覺禪師

南雄鄔氏子。參雲峯悅禪師。三年無所得。辭去。悅曰。必往依黃檗南禪師。師至黃檗。四年不大發明。又辭再上雲峯。會悅謝世。就止石霜。因閱傳燈。至僧問多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福曰。一莖兩莖斜。曰不會。福曰。三莖四莖曲。師於此開悟。徹見二師用處。徑回黃檗。方展坐具。檗曰。子已入吾室矣。師踊躍曰。大事本來如是。和尚何得教人看話百計搜尋。檗曰。若不教你如此究尋。到無心處自見自肯。即吾埋沒汝也。住後。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意旨如何。師曰。身貧無被蓋。曰莫孤負他先聖也無師曰。闍黎見處。又作麼生。僧畫一圓相。師曰。燕雀不離窠。僧禮拜。師曰。更深猶自可。午後始愁人。問未登此座時如何。師曰。一事全無。曰登後如何。師曰。仰面觀天不見天。上堂。愚人除境不忘心。智者忘心不除境。不知心境本如如。觸目遇緣無障礙。遂舉拂子曰。看拂子走過西天。却來新羅國裏。知我者謂。我拖泥帶水。不知我者嬴得一場怪誕。上堂。大凡窮生死根源。直須明取自家一片田地。教伊去處分明。然後臨機應用不失其宜。祇如鋒芒未兆已前。都無是箇非箇。瞥爾爆動。便有五行金土。相生相剋。胡來漢現。四姓雜居。各任方隅是非鋒起。致使玄黃不辨。水乳不分。疾在膏肓。難為救療。若不當陽曉示。窮子無以知歸。欲得大用現前。便可頓忘諸見。諸見既盡。昏霧不生。大智洞然。更非他物。珍重。上堂。擊禪牀曰。一塵纔舉。大地全收。諸人耳在一聲中。一聲徧在諸人耳。若是摩霄俊鶻。便合乘時。止濼困魚。徒勞激浪。上堂。不與萬法意侶。即是無諍三昧。便恁麼去。爭奈絃急則聲促。若能向紫羅帳裏撒真珠。未必善因而招惡果。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人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這裏著得一隻眼。便見七縱八橫。舉拂子曰。看太陽溢目。萬里不挂片雲。若是覆盆之下。又爭怪得老僧。上堂。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據此二人。十二時中。常有一物。蘊在胷中。物既在胸。不安之相。常在目前。既在目前。觸途成滯。作麼生得平穩去。祖不言乎。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上堂。良工未出。玉石不分。巧冶無人。金沙混雜。還有無師自悟底麼。出來辨別看。乃舉拂子曰。且道。是金是沙。良久曰。見之不取。思之千里。上堂。有時開門待知識。知識不來過。有時把手上高山。高山人不顧。或作敗軍之將。向闍黎手裏拱手歸降。或為忿怒那吒。敲骨打髓。正當恁麼時還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底麼。有則。向百尺竿頭進取一步。如無。少室峯前一場笑具。上堂。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便恁麼休去停橈把纜。且向灣裏泊船。若據衲僧門下。天地懸隔。且道。衲僧門下有甚長處。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上堂。一不向。二不開。飜思南嶽與天台。堪笑白雲無定止。被風吹去又吹來。上堂。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明眼漢謾他一點也不得。仁者心動。且緩緩。你向甚處見祖師。乃擲下拂子曰。看。上堂。過去諸佛已滅。未來諸佛未生。正當現在佛法委付黃龍。放行則。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把住則。杳杳冥冥。其中有精。且道。放行即是。把住即是。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上堂。虎頭生角人難措。石火電光須密布。假饒烈士也應難。懵底那能善回互。手擎日月。背負須彌。擲向他方。其中眾生。不覺不知。其中眾生。騎驢入諸人眼裏。諸人亦不覺不知。會麼。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上堂。一漚未發。古帆未征。風信不來。無人舉櫂。正當恁麼時。水脈如何辨的。君不見。雲門老垂手處。落落清波無透路。又不見。華亭叟泄天機。夜深空載月明歸。莫怪相逢不相識。從教萬古漫漫黑。上堂。馬祖陞堂。百丈卷席。後人不善來風。盡道不留眹迹。殊不知。桃華浪裏正好張帆。七里灘頭更堪垂釣。如今必有辯浮沉。識深淺底漢。試出來定當水脈看。如無且將漁父笛。閑向海邊吹。上堂。風瀟瀟兮木葉飛。鴻鴈不來音信稀。還鄉一曲無人吹。令余拍手空遲疑。上堂。鏡像或謂有。攬之不盈手。鏡像或謂無。分明如儼圖。所以。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祇麼得。還會麼。不作維摩詰。又似傅大士。上堂。夫玄道者。不可以設功得。聖智者。不可以有心知。真諦者不可以存我會。至功者。不可以營事為。古人一期應病與藥則不可。若是丈夫漢。出則經濟天下。不出則卷而懷之。爾若一向聲和響順。我則排斥諸方。爾若示現酒肆婬坊。我則孤峯獨宿。且道。甚處是黃龍為人眼。師室中常舉拳。問僧曰。喚作拳頭則觸。不喚作拳頭則背。喚作甚麼。將入滅。命門人黃太史廷堅主後事。茶毗日隣峯為秉炬。火不續。黃顧師之得法上首死心新禪師曰。此老師有待於吾兄也。新以喪拒。黃強之。新執炬。召眾曰。不是餘殃累及我。彌天罪過不容誅。而今兩脚捎空去。不作牛兮定作驢。以火炬打一圓相曰。祇向這裏雪屈。擲炬應手而爇。靈骨窆于普覺塔之東。諡寶覺禪師。

江州東林興龍寺常總照覺禪師

延平施氏子。久依黃龍。密授大法決旨。出住泐潭。次遷東林。皆符讖記。僧問。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如何是寶。師曰。白月現。黑月隱。曰非但聞名。今日親見。師曰。且道寶在甚麼處。曰古殿戶開光燦爛。白蓮池畔社中人。師曰。別寶還他碧眼胡。又僧出眾。提起坐具曰。請師答話。師曰。放下著。僧又作展勢。師曰。收曰。昔年尋劍客。今朝遇作家。師曰。這裏是甚麼所在。僧便喝。師曰。喝老僧那僧又喝。師曰。放過又爭得。便打。上堂。乾坤大地常演圓音。日月星辰每談實相。飜憶先黃龍道。秋雨淋漓。連宵徹曙。點點無私。不落別處。復云。滴穿汝眼睛。浸爛汝鼻孔。東林則不然。終歸大海作波濤。擊禪牀下座。上堂。老盧不識字。頓明佛意。佛意離文墨故。白兆不識書。圓悟宗乘。宗乘非言詮故。如此老婆心。分明入泥水。今時人猶尚抱橋柱澡洗。把纜放船。良久曰。爭怪得老僧。

隆興府寶峯克文雲庵真淨禪師

陝府鄭氏子。坐夏大溈。聞僧舉。僧問雲門。佛法如水中月。是否。門曰。清波無透路。師乃領解。往見黃龍。不契。却曰。我有好處。這老漢不識我。遂往香城見順和尚。順問。甚處來。師曰。黃龍來。曰黃龍近日有何言句。師曰。黃龍近日州府委請黃檗長老。龍垂語云。鐘樓上念讚。牀脚下種菜。有人下得語契。便往住持。勝上座云。猛虎當路坐。龍遂令去住黃檗。順不覺云。勝首座祇下得一轉語。便得黃檗住。佛法未夢見在。師於言下大悟。方知黃龍用處。遂回見黃龍。龍問甚處來。師曰。特來禮拜和尚。龍曰。恰值老僧不在。師曰。向甚麼處去。龍曰。天台普請。南嶽遊山。師曰。恁麼則。學人得自在去也。龍曰。脚下鞋甚處得來。師曰。廬山七百五十文唱來。龍曰。何曾得自在。師指鞋曰。何甞不自在。龍駭之。開堂日。拈香祝聖。問答罷。乃曰。問話且止。祇知問佛問法。殊不知佛法來處。且道。從甚麼處來。垂一足曰。昔日黃龍。親行此令。十方諸佛。無敢違者。諸代祖師。一切聖賢。無敢越者。無量法門。一切妙義。天下老和尚舌頭。始終一印。無敢異者。無異則且置。印在甚麼處。還見麼。若見。非僧非俗。無偏無黨。一一分付。若不見。而我自收。遂收足。喝一喝曰。兵隨印轉。將逐符行。佛手驢脚生緣老。好痛與三十棒。而今會中莫有不甘者麼。若有。不妨奇特。若無新長老謾你諸人去也。故我大覺世尊。昔於摩竭陀國。十二月八日。明星現時。豁然悟道。大地有情。一時成佛。今有釋子沙門某。於東震旦國大宋筠陽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現時。又悟箇甚麼。以拂子畫曰。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僧問。如何是佛。師呵呵大笑。僧曰。何哂之有。師曰。笑你隨語生解。曰偶然失利。師喝曰。不得禮拜。僧便歸眾。師復笑曰。隨語生解。問江西佛手驢脚接人。和尚如何接人。師曰。鲇魚上竹竿。曰全因今日。師曰。烏龜入水。問新豐吟。雲門曲。舉世知音能和續。大眾臨筵。願清耳目。師以右手拍禪牀。僧曰。木人拊掌。石女揚眉。師以左手拍禪牀。僧曰。猶是學人疑處。師曰。何不脚跟下薦取。僧以坐具一拂師。曰爭奈脚跟下何。問遠遠馳符命。禪師俯應機。祖令當行也。方便指羣迷。師曰。深曰。深意如何。師曰。淺曰。教學人如何領會。師曰點。問馬祖下尊宿。一箇箇阿漉漉地。唯有歸宗老較些子。黃龍下兒孫。一箇箇硬剝剝地。祇有真淨老師較些子。學人恁麼還扶得也無。師曰。打疊面前搕[打-丁+(天/韭)]却。曰若不同牀睡。焉知被底穿。師不答。僧曰。這箇為上上根人。忽遇中下之流如何指接。師亦不答。僧曰。非但和尚懡[怡-台+羅]。學人亦乃一場敗缺。師曰。三十年後悟去在。問承。古有言眾生日用而不知。未審不知箇甚麼。師曰道。曰忽然知後如何。師曰。十萬八千。僧提起坐具曰。爭奈這箇何。師便喝。上堂。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脚頭脚尾。橫三竪四。北俱盧洲火發。燒著帝釋眉毛。東海龍王忍痛不禁。轟一箇霹靂。直得傾湫倒嶽。雲黯長空。十字街頭廖胡子。醉中驚覺。起來拊掌呵呵大笑曰。筠陽城中近來少賊。乃拈拄杖曰。賊賊。上堂。道泰不傳天子令。行人盡唱太平歌。五九四十五。莫有人從懷州來麼。若有。不得忘却臨江軍豆豉。上堂。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拈拄杖曰。洞山拈起拄杖子。你諸人合作麼生。擊香卓下座。上堂。裩無襠袴無口。頭上青灰三五斗。趙州老漢少賣弄。然則。國清才子貴。家富小兒驕。其奈。禾黍不陽艶。競栽桃李春。飜令力耕者。半作賣華人。上堂。佛法兩字直是難得人。有底不信自己佛事。唯憑少許古人影響。相似般若。所知境界。定相法門。動即背覺合塵。黏將去。脫不得。或學者來。如印印泥。遞相印授。不唯自誤。亦乃誤他。洞山門下無佛法與人。祇有一口劍。凡是來者一一斬斷。使伊性命不存。見聞俱泯。却向父母未生前。與伊相見。見伊纔向前便為斬斷。然則。剛刀雖利。不斬無罪之人。莫有無罪底麼。也好與三十拄杖。上堂。洞山門下。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鉢盂裏屙屎。淨瓶裏吐唾。執法修行。如牛拽磨。上堂。洞山門下。有時和泥合水。有時壁立千仞。你諸方擬向和泥合水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和泥合水處。擬向壁立千仞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壁立千仞處。擬向一切處見洞山。洞山且不在一切處。你擬不要見洞山。鼻索又在洞山手裏。擬瞌睡也。把鼻索一掣。祇見眼孔定動。又不相識也。不要你識洞山。但識得自己也得。上堂。汾陽莫妄想。俱胝竪指頭。古今佛法事。到此一時休。休休。却憶趙州勘婆子。不風流處也風流。拈拄杖曰。為眾竭力。上堂。頭陀石被苺苔裹。擲筆峯遭薜荔纏。羅漢院裏。一年度三箇行者。歸宗寺裏參退喫茶。上堂。師子不食鵰殘。快鷹不打死兔。放出臨濟。大龍。抽却。雲門一顧。拈起拄杖曰。雲行雨施。三草二木。師崇寧改元十月旦。示疾。望乃愈。出道具散諸徒。翌日中夜沐浴更衣趺坐。眾請說法。示偈及遺誡。宗門大略。言卒而逝。火葬燄成五色。白光上騰。煙所至處皆設利。分骨塔于泐潭新豐。

南康軍雲居真如院元祐禪師

信州王氏子。僧問。如何是道林的旨。師曰。劄。曰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師曰。汝皮袋重多少。曰高著眼看。師曰。自領出去。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胡天雪壓玉麒麟。問如龜藏六時如何。師曰。文彩已彰。曰爭奈處處無蹤跡。師曰。一任拖泥帶水。曰便與麼去時如何。師曰。果然。上堂。過去諸如來更不再勘。現在諸菩薩。放過即不可。未來修學人。謾他一點不得。所以教中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惟心造。雖然如是。雲居門下。正是金屑落眼。上堂。凡見聖見。春雲掣電。真說妄說。空華水月。飜憶長髭見石頭。解道紅罏一點雪。擊禪牀下座。上堂。龜毛為箭。兔角為弓。那吒忿怒。射破虗空。虗空撲落。傾湫倒嶽。牆壁瓦礫放光明。歸依如來大圓覺。擊禪牀下座。上堂。月色和雲白。松聲帶露寒。好箇真消息。憑君子細看。黃龍先師和身放倒。還有人扶得起麼。祖禰不了殃及兒孫。擊禪牀下座。上堂。一切聲是佛聲。以拂子擊禪牀曰。梵音深遠令人樂聞。又曰。一切色是佛色。乃拈起拂子曰。今佛放光明。助發實相義。已到之者。頂戴奉行。未到之者應如是知。應如是信。擊禪牀下座。今諸方三塔。師始創也。

潭州大溈懷秀禪師

信州應氏子。僧問。昔日溈山水牯牛。自從放去絕蹤由。今朝幸遇師登座。未審時人何處求。師曰。不得犯人苗稼。曰恁麼則。頭角已分明師曰。空把山童贈鐵鞭。

瑞州黃檗惟勝真覺禪師

潼川羅氏子。居講聚時。偶以扇勒窗櫺有聲。忽憶。教中道。十方俱擊皷。十處一時聞。因大悟。白本講。講令參問。師徑往黃龍。後因瑞州太守委龍遴選黃檗主人。龍集眾垂語曰。鐘樓上念讚。牀脚下種菜。若人道得乃往住持。師出答曰。猛虎當路坐。龍大悅。遂令師往。由是誵方宗仰之。上堂。臨濟喝。德山棒。留與禪人作模範。歸宗磨雪峯毬。此箇門庭接上流。若是黃檗即不然。也無喝。也無棒。亦不推磨。亦不輥毬。前面是案山。背後是主山。塞却你眼睛。拶破你面門。於此見得。得不退轉地。盡未來際不向他求。若見不得。醍醐上味飜成毒藥。上堂。寂兮寥兮。蟾蜍皎皎下空谷。寬兮廓兮。曦光赫赫流四海。曹谿路上勦絕人行。多子塔前駢闐如市。直饒這裏薦得。倜儻分明。未是衲僧活計。大丈夫漢。須是向黑暗獄中。敲枷打鎖。餓鬼隊裏。放火奪漿。推倒慈氏樓。拆却空王殿。靈苗瑞草和根拔。滿地從教荊棘生。

隆興府祐聖法[宋-木+居]禪師

潮陽鄭氏子。晚見黃龍。深蒙印可。上堂。此事如醫家驗病方。且雜毒滿腹。未易攻治。必瞑眩之藥。而後可瘳。就令徇意投之。適足狂惑。增其沈痼。求其已病。不亦左乎。法堂前草深。於心無媿。

蘄州開元子琦禪師

泉州許氏子。依開元智訥試經得度。精楞嚴圓覺。棄謁翠巖真禪師。問佛法大意。真唾地曰。這一滴落在甚麼處。師捫膺曰。學人今日脾疼。真解顏。辭參積翠。歲餘盡得其道。乘間侍。翠商搉古今。適大雪。翠指曰。斯可以一致苕帚否。師曰。不能。然則天霽日出。雲物解駮。豈復有哉。知有底人。於一切言句。如破竹。雖百節當迎刃而解。詎容聲於擬議乎。一日翠遣僧逆問。老和尚三關語如何。師厲聲曰。你理會久遠時事作麼。翠聞益奇之。於是名著叢席。翠歿。四祖演禪師命分座。室中垂語曰。一人有口道不得。姓字為誰。後傳至東林。總禪師歎曰。琦首座如鐵山萬仞。卒難逗他語脈。未幾以開元為禪林。請師為第一世。上堂。虗空無內外。事理有短長。順則成菩提。逆則成煩惱。燈籠常瞌睡。露柱亦懊惱。大道在目前。更於何處討。以拂子擊禪牀。上堂。四面亦無門。十方無壁落。頭髼鬆。耳卓朔。箇箇男兒大丈夫。何得無繩而自縛。且道透脫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踏破草鞋赤脚走。僧問。須彌納芥子即不問。微塵裏轉大法輪時如何。師曰。一步進一步。曰恁麼則。朝到西天。暮歸唐土。師曰。作客不如歸家。曰久嚮道風。請師相見。師曰。雲月是同。谿山各異。

袁州仰山行偉禪師

河朔人也。東京大佛寺受具。聽習圓覺。微有所疑。挈囊遊方。專扣祖意。至南禪師法席。六遷星序。一日扣請。尋被喝出。足擬跨門。頓省玄旨。出世仰山。道風大著。上堂。大眾會麼。古今事掩不得。日用事藏不得。既藏掩不得。則日用現前。且問諸人。現前事作麼生。參。上堂。大眾見麼。開眼則普觀十方。合眼則包含萬有。不開不合是何模樣。還見模樣麼。久參高德。舉處便曉。後進初機。識取模樣。莫祇管貪睡。睡時眼見箇甚麼。若道不見。與死人何別。直饒丹青處士筆頭上。畫出青山綠水。夾竹桃華。祇是相似模樣。設使石匠錐頭。鑽出羣羊走獸。也祇是相似模樣。若是真模樣。任是處士石匠。無你下手處。諸人要見。須是著眼始得。良久曰。廣則一線道。狹則一寸半。以拂子擊禪牀。上堂。皷聲纔動。大眾雲臻。諸人上觀。山僧下覷。上觀觀箇甚麼。下覷覷箇甚麼。良久曰。對面不相識。上堂。道不在聲色。而不離聲色。凡一語一默。一動一靜。隱顯縱橫。無非佛事。日用現前。古今凝然。理何差互。師自題其像曰。吾真難邈。斑斑駮駮。擬欲安排。下筆便錯。示寂。闍維獲五色舍利。骨石栓索勾連。塔于寺之東。

南嶽福嚴慈感禪師

潼川杜氏子。上堂。古佛心祇如今。若不會苦沈吟。秋雨微微。秋風颯颯。乍此乍彼。若為酧答。沙岸蘆華。青黃交雜。禪者何依。良久曰。劄。

潭州雲蓋守智禪師

劍州陳氏子。遊方至豫章大寧。時法昌遇禪師韜藏西山。師聞其飽參。即之。昌問曰。汝何所來。師曰大寧。又問。三門夜來倒。汝知麼。師愕然。曰不知。昌曰。吳中石佛大。有人不曾得見。師惘然。即展拜。昌使謁翠巖真禪師。雖久之無省。且不舍寸陰。及謁黃龍於積翠。始盡所疑。後首眾石霜。遂開法道吾。徙雲蓋。僧問。有一無絃琴。不是世間木。今朝負上來。請師彈一曲。師拊膝一下。僧曰。金風颯颯和清韻。請師方便再垂音。師曰。陝府出鐵牛。上堂。緊峭離水靴。踏破湖湘月。手把鐵蒺蔾。打破龍虎穴。飜身倒上樹。始見無生滅。却笑老瞿曇。彈指超彌勒。上堂。昨日高山看釣魚。步行騎馬失却驢。有人拾得駱駝去。重賞千金一也無。若向這裏薦得不著。還草鞋錢。上堂。舉趙州問僧。向甚麼處去。曰摘茶去。州曰。閑師曰。道著不著。何處摸索。背後龍鱗。面前驢脚。飜身筋斗。孤雲野鶴。呵呵呵。示眾。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雖然先聖恁麼道。且作箇模子搭却。若也出不得。祇抱得古人底。若也出得。方有少分相應。雲蓋則不然。騎駿馬。繞須彌。過山尋蟻跡。能有幾人知。師居院之東堂。政和辛卯。死心謝事黃龍。由湖南入山奉觀。日已夕矣。侍僧通謁。師曳履且行且語曰。將燭來看其面目。何似生。而致名喧宇宙。死心亦絕叫。把近前來我要照。是真師叔。是假師叔。師師當胸敺一拳。死心曰。却是真箇。遂作禮。賓主相得歡甚。及死心復領黃龍。至政和甲午示寂。時師住開福。得訃上堂。法門不幸法幢摧。五蘊山中化作灰。昨夜泥牛通一線。黃龍從此入輪迴。

福州玄沙合文明慧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私通車馬。僧進一步。師曰。官不容鍼。

楊州建隆院昭慶禪師

上堂。始見新歲倐忽。早是二月初一。天氣和融。擬舉箇時節因緣。與諸人商量。却被帝釋梵王在門外柳眼中努。出頭來先說偈言。褭褭颺輕絮。且逐風來去。相次走綿毬。休言道我絮。當時撞著阿脩羅。把住云。任你絮。忽逢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一句作麼生道。於是帝釋縮頭。入柳眼中。良久曰。參。

安吉州報本慧元禪師

潮州倪氏子。十九為大僧。徧歷叢席。於黃龍三關語下悟入。住後僧問。諸佛不出世。達磨不西來。正當恁麼時。未審來不來。師曰。撞著你鼻孔。上堂。白雲消散。紅日東昇。仰面看天。低頭覷地。東西南北。一任觀光。達磨眼睛。斗量不盡。演若何曾認影。善財不往南方。衲僧鼻孔遼天。到此一時穿却。僧出禮拜曰。學人有一問。和尚還答否。師曰。昨日答汝了也。曰今日作麼生。師曰。明日來。上堂。僧問。諸佛所說法。種種皆方便。是否。師曰。是。曰為甚麼。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師曰。且莫錯會。僧以坐具一畫。師喝曰。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今之學者。方見道不可以言宣。便擬絕慮忘緣。杜塞視聽。如斯見解。未有自在分。諸人要會寂滅相麼。出門不見一纖毫。滿目白雲與青嶂。師坐而不臥餘三十年。示寂。塔全身于峴山。

吉州仁山隆慶院慶閑禪師

福州卓氏子。母夢。胡僧授以明珠。吞之而娠。及生白光照室。幼不近酒胾。年十一棄俗。十七得度。二十徧參。後謁黃龍於黃檗。龍問甚處來。師曰。百丈。曰幾時離彼。師曰。正月十三。龍曰。脚跟好痛與三十棒。師曰。非但三十棒。龍喝曰。許多時行脚。無點氣息。師曰。百千諸佛亦乃如是。曰汝與麼來。何曾有纖毫到諸佛境界。師曰。諸佛未必到慶閑境界。龍問。如何是汝生緣處。師曰。早晨喫白粥。如今又覺饑。問我手何似佛手。師曰。月下弄琵琶。問我脚何似驢脚師曰。鷺鷥立雪非同色。龍嗟咨而視曰。汝剃除鬚髮。當為何事。師曰。祇要無事。曰與麼則。數聲清磬是非外。一箇閑人天地間也。師曰。是何言歟。曰靈利衲子。師曰。也不消得。龍曰。此間有辯上座者。汝著精彩。師曰。他有甚長處。曰他拊汝背一下又如何。師曰。作甚麼。曰他展兩手。師曰。甚處學這虗頭來。龍大笑。師却展兩手。龍喝之。又問。[怡-台+龍][怡-台+龍]鬆鬆。兩人共一椀。作麼生會。師曰。百雜碎。曰盡大地是箇須彌山。撮來掌中。汝又作麼生會。師曰。兩重公案。曰這裏從汝胡言漢語。若到同安如何過得。(時英邵武在同安作首座。師欲徃見之)師曰。渠也須到這箇田地始得。曰忽被渠指火罏。曰這箇是黑漆火罏。那箇是黑漆香卓。甚處是不到處。師曰。慶閑面前且從恁麼說話。若是別人笑和尚去。龍拍一拍。師便喝。明日同看僧堂曰。好僧堂。師曰。極好工夫。曰好在甚處。師曰。一梁拄一柱。曰此未是好處。師曰。和尚又作麼生。龍以手指曰。這柱得與麼圓。那枋得與麼匾。師曰。人天大善知識。須是和尚始得即趨去。明日侍立。龍問。得坐披衣。向後如何施設。師曰。遇方即方。遇圓即圓。曰汝與麼說話。猶帶脣齒在。師曰。慶閑即與麼。和尚作麼生。曰近前來。為汝說。師拊掌曰。三十年用底。今朝捉敗。龍大笑曰。一等是精靈。師拂袖而去。由是學者爭歸之。廬陵太守張公鑒。請居隆慶。僧問。舖席新開。不可放過。師曰。記取話頭。曰請師高著眼。師曰。蹉過了也。室中垂問曰。祖師心印篆作何文。諸佛本源深之多少。又曰。十二時中。上來下去。開單展鉢。此是五蘊敗壞之身。那箇是清淨法身。又曰。不用指東畫西。實地上道將一句來。又曰。十二時中著衣喫飯。承甚麼人恩力。又曰。魚行水濁。鳥飛毛落。亮座主一入西山。為甚麼杳無消息。師居隆慶未期年。鍾陵太守王公韶。請居龍泉。不逾年以病求去。廬陵道俗舟載而歸。居隆慶之東堂。事之益篤。元豐四年三月七日。將示寂。遺偈曰。露質浮世。奄質浮滅。五十三歲。六七八月。南嶽天台。松風澗雲。珍重知音。紅罏優鉢。泊然坐逝。俾畫工就寫其真。首忽自舉。次日仍平視。闍維日。雲起風作。飛瓦折木。煙氣所至。東西南北。四十里。凡草木沙礫之間皆得舍利如金色。計其所獲幾數斛。閱世五十五。坐夏三十六。初蘇子由欲為作記。而疑其事。方臥痁夢。有呵者曰。閑師事何疑哉。疑即病矣。子由夢中作數百言。其銘略曰。稽首三界尊。閑師不止此。愍世狹劣故。聊示其小者。子由其知言哉。

舒州三祖山法宗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喫鹽添得渴。問如何是道。師曰。十里雙牌。五里單堠。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少避長。賤避貴。問如何是善知識所為底心。師曰。十字街頭一片甎。曰如何是十字街頭一片甎。師曰。不知曰。既不知。却恁麼說。師曰。無人踏著。上堂。五五二十五。時人盡解數。倒拈第二籌。茫茫者無據。為甚麼無據。愛他一縷失却一端。上堂。明晃晃活(鱍鱍)。十方世界一毫末。拋向面前知不知。莫向意根上拈掇。拍一拍。上堂。架梯可以攀高。雖升而不能達河漢。鑄鍬可以掘鑿。雖利而不能到風輪。其器者費功。其謀者益妄。不如歸家坐。免使走塵壤。大眾那箇是塵壤。祖佛禪道。

隆興府泐潭洪英禪師

邵武陳氏子。幼頴邁。一目五行。長棄儒得度。訪道曹山。依雅禪師。久之辭登雲居。睠其勝絕。殆終于此山。因閱華嚴十明論。乃證宗要。即詣黃檗南禪師席。檗與語。達旦曰。荷擔大法。盡在爾躬。厚自愛。所至議論奪席。晚遊西山。與勝首座棲雙嶺。後開法石門。久之遷泐潭。僧問。逢場作戲時如何。師曰。紅罏爆出鐵烏龜。曰當軒布皷師親擊。百尺竿頭事若何。師曰。山僧不作這活計。僧擬議。師曰。不唧[口*留]漢。又僧禮拜起。便垂下袈裟角曰。脫衣卸甲時如何。師曰。喜得狼煙息。弓弰壁上懸。僧却攬上袈裟曰。重整衣甲時如何。師曰。不到烏江畔。知君未肯休。僧便喝。師曰。驚殺我。僧拍一拍。師曰。也是死中得活。僧禮拜。師曰。將謂。是收燕破趙之才。元來是販私鹽賊。問臨濟栽松即不問。百丈開田事若何。師曰。深著鉏頭。曰古人猶在。師曰。更添鉏頭。僧禮拜。師扣禪牀一下。乃曰。問也無窮。答也無盡。問答去來。於道轉遠。何故。況為此事。直饒棒頭薦得。不是丈夫。喝下承當。未為達士。那堪更向言中取則。句裏馳求。語路尖新。機鋒捷疾。如斯見解。盡是埋沒宗旨。玷污先賢。於吾祖道。何曾夢見。祇如我佛如來。臨般涅槃乃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摩訶大迦葉。迦葉遂付阿難。暨商那和修優波毱多。諸祖相繼至於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語言。豈不是先聖方便之道。自是當人不信。却自迷頭認影。奔逐狂途。致使伶俜。流浪生死。諸禪德。若能一念回光返照。到自已脚跟下褫剝。究竟將來。可謂洞門豁開。樓閣重重。十方普現。海會齊彰。便乃凡聖賢愚。山河大地。以海印三昧。一印印定。更無纖毫透漏。山僧如是舉唱。若是眾中有本色衲僧。聞之實謂掩耳而回。笑破他口。大眾且道。本色衲僧門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天際雪埋千尺石。洞門凍折數株松。上堂。釋迦老子當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釋迦老子。旁若無人。當時若遇箇明眼衲僧。直教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雖如是。也須是銅沙鑼裏滿盛油始得。上堂。顧視大眾曰。青山重疊疊。綠水響潺潺。遂拈拄杖曰。未到懸崖處。擡頭子細看。卓一下。上堂。寶峯高士罕曾到。巖前雪壓枯松倒。嶺前嶺後野猨啼。一條古路清風掃。禪德。雖然如是。且道。山僧拄杖長多少。遂拈起曰。長者隨長使。短者隨短用。卓一下。上堂。顧視大眾曰。石門巇嶮鐵關牢。舉目重重萬仞高。無角鐵牛衝得破。毗盧海內作波濤。且道。不涉波濤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一句不遑無著問。迄今猶作野盤僧。師因知事紛爭。止之不可。乃謂眾曰。領眾不肅。正坐無德。吾有愧黃龍。敘行脚始末曰。吾滅後火化。以骨石藏普同塔。明生死不離清眾也。言卒而逝。

金陵保寧寺圓璣禪師

福州林氏子。僧問。生死到來如何回避。師曰。堂中瞌睡。寮裏抽解。曰便恁麼時如何。師曰。須知有轉身一路。曰如何是轉身一路。師曰。傾出你腦髓。拽脫你鼻孔。曰便從今日無疑去也。師曰。作麼生會。曰但知行好事。不用問前程。師曰。須是恁麼。上堂。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古人與麼說話大似認奴作郎。指鹿為馬。若是翠巖即不然。也不向己求。亦不從他覓。何故。雙眉本來自橫。鼻孔本來自直。直饒說得天華亂墜。頑石點頭。算來多虗。不如少實。且道。如何是少實底事。良久曰。冬瓜直儱侗。瓠子曲彎彎。上堂。春雨微微。百事皆宜。禾苗發秀。蔬菜得時。阿難如合掌。迦葉亦攢眉。直饒。靈山會上拈華微笑。算來猶涉離微。爭似。三家村裏老翁。深耕淺種。各知其時。有事當面便說。誰管瞬目揚眉。更有一般奇特事。末後一著更須知。擊拂子。下座。上堂。廣尋文義。鏡裏求形。息念觀空。水中捉月。單傳心印。特地多端。德山臨濟枉用工夫。石鞏子湖飜成特地。若是保寧總不恁麼。但自隨緣飲啄。一切尋常深遯。白雲甘為無學之者。敢問諸人。保寧畢竟將何報答四恩三有。良久曰。愁人莫向愁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師示寂。闍維有終不壞者二。糝以五色舍利。塔于雨華臺之左。

南安軍雪峯道圓禪師

南雄人也。依積翠日。宴坐下板。時二僧論野狐話。一云。不昧因果。也未脫得野狐身。一云。不落因果。又何曾墮野狐來。師聞之悚然。因詣積翠庵渡澗猛省。述偈曰。不落。不昧。僧俗本無忌諱。丈夫氣宇如王。爭受囊藏被蓋。一條楖栗任縱橫。野狐跳入金毛隊。翠見為助喜。住後上堂。舉風幡話。頌曰。不是風兮不是幡。白雲依舊覆青山。年來老大渾無力。偷得忙中些子閑。

蘄州四祖山法演禪師

桂州人也。僧問。如何是心相。師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心體。師曰。汝喚甚麼作山河大地。上堂。葉辤柯秋已暮。參玄人須警悟。莫謂來年更有春。等閑蹉了巖前路。且道。作麼生是巖前路。良久曰。嶮。上堂。主山吞却案山。尋常言論。拄杖子普該塵剎。未足為奇。光境兩亡復是何物。良久曰。劫火洞然毫末盡。青山依舊白雲中。上堂。佛祖之道。壁立千仞。擬議馳求。還同點額。識不能識。智不能知。古聖到這裏垂一言半句。要你諸人有箇入處。所以道。低頭不見地。仰面不見天。欲識白牛處。但看髑髏前。如今頭上是屋。脚下是地。面前是佛殿。且道。白牛在甚麼處。乃召大眾。眾舉頭。師叱之。

南康軍清隱潛庵清源禪師

豫章鄧氏子。上堂。寒風激水成冰。杲日照冰成水。冰水本自無情。各各應時而至。世間萬物皆然。不用強生擬議。上堂。先師初事棲賢諟泐潭澄。歷二十年。宗門奇奧。經論玄要。莫不貫穿。及因雲峯指見慈明。則一字無用。遂設三關語。以驗學者。而學者如葉公畫龍。龍現即怖。

安州興國院契雅禪師

僧問。請師。不於語默裏答話。師以拄杖卓一下。僧曰。和尚莫草草怱怱。師曰。西天斬頭截臂。僧禮拜。師曰。墮也。墮也。上堂。心如朗月連天靜。遂打一圓相曰。寒山子。聻。性似寒潭徹底清。是何境界。良久曰。無價夜光人不識。識得又堪作甚麼。凡夫虗度幾千春。乃呵呵大笑曰。爭如獨坐明窗下。華落華開自有時。下座。

齊州靈巖山重確正覺禪師

上堂。祖師心印。牀似鐵牛之機。鍼挑不出。匙挑不上。過在阿誰。緣雖千種草。香祇一株蘭。上堂。不方不圓。不上不下。驢鳴狗吠。十方無價。拍禪牀下座。

虔州廉泉院曇秀禪師

僧問。滿口道不得時如何。師曰。話墮也。問不與萬法為侶時如何。師曰。自家肚皮自家畫。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師曰。掃地澆華。曰如何是學人親切處。師曰。高枕枕頭。曰總不恁麼時如何。師曰。鶯啼嶺上。華發巖前。問如何是衲僧口。師曰。殺人不用刀。

南嶽高臺寺宣明佛印禪師

僧問。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便請拈出。師直上覷。僧曰。恁麼則人天有賴。師曰。金屑雖貴。

蘄州三角山慧澤禪師

僧問。師登寶座。大眾側聆。師卓拄杖一下。僧曰。答即便答。又卓箇甚麼。師曰。百雜碎。

南嶽法輪文昱禪師

上堂。以拄杖卓一卓。喝一喝曰。雪上加霜。眼中添屑。若也不會。北鬱單越。

信州靈鷲慧覺禪師

上堂。大眾。百千三昧。無量妙義。盡在諸人脚跟下。各請自家回互取。會麼。回互不回互。認取歸家路。智慧為橋梁。柔和作依怙。居安則慮危。在樂須知苦。君不見。龐居士。黃金拋却如糞士。父子團圞頭。共說無生語。無生語仍記取。九夏雪華飛。三冬汗如雨。

黃檗積翠永庵主

示眾。山僧住庵來。無禪可說。無法可傳。亦無羞珍異寶。祇收得續火柴頭一箇。留與後人。令他煙燄不絕。火光長明。遂擲下拂子。時有僧就地拈起。吹一吹。師便喝。曰誰知續火柴頭。從這漢邊煙消火滅去。乃拂袖歸庵。僧吐舌而去。

廬山歸宗志芝庵主

臨江人也。壯為苾蒭。依黃龍於歸宗。遂領深旨。有偈曰。未到應須到。到了令人笑。眉毛本無用。無渠底波俏。未幾龍引退。芝陸沈于眾。一日普請罷。書偈曰。茶芽薦蔌初離焙。筍角狼忙又吐泥。山舍一年春事辦。得閑誰管板頭低。由是衲子親之。師不懌。結茆絕頂。作偈曰。千峯頂上一間屋。老僧半間雲半間。昨夜雲隨風雨去。到頭不似老僧閑。

南嶽下十三世上

  黃龍心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死心悟新禪師

韶州黃氏子。生有紫肉幕。左肩右袒。如僧伽黎牀。壯依佛陀院德修祝髮進具。後遊方至黃龍。謁晦堂。堂竪拳問曰。喚作拳頭則觸。不喚作拳頭則背。汝喚作甚麼。師罔措。經二年方領解。然尚談辯無所抵捂。堂患之。偶與語至其銳。堂遽曰。住住說食豈能飽人。師窘乃曰。某到此弓折箭盡。望和尚慈悲指箇安樂處。堂曰。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覆地。安樂處政忌上座許多骨董。直須死却無量劫來全心乃可耳。師趨出。一日聞知事捶行者。而迅雷忽震。即大悟。趨見晦堂。忘納其屨。即自譽曰。天下人總是參得底禪。某是悟得底。堂笑曰。選佛得甲科。何可當也。因號死心叟。僧問。如何是黃龍接人句。師曰。開口要罵人。曰罵底是接人句。驗人一句又作麼生。師曰。但識取罵人。問弓箭在手。智刃當鋒。龍虎陣圓。請師相見。師曰。敗將不斬。曰恁麼則。銅柱近標脩水側。鐵關高鏁鳳凰峯。師曰。不到烏江未肯休。曰。若然者。七擒七縱。正令全提。師曰。棺木裏瞠眼。僧禮拜。師曰。苦苦。問。承師有言。老僧今夏向黃龍潭內。下三百六十箇釣筒。未曾遇著箇錦鱗紅尾。為復是鉤頭不妙。為復是香餌難尋。師曰。雨過竹風清。雲開山嶽露。曰恁麼則。已得真人好消息。人間天上更無疑。師曰。是鉤頭不妙。是香餌難尋。曰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師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上堂。深固幽遠無人能到。釋迦老子到不到。若到。因甚麼無人。若不到。誰道幽遠。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祇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金果早朝猿摘去。王華晚後鳳銜歸。上堂。行脚高人解開布袋。放下鉢囊。去却藥忌。一人所在須到。半人所在須到。無人所在也須親到。上堂。拗折拄杖。將甚麼登山渡水。拈却鉢盂匙箸。將甚麼喫粥喫飯。不如向十字街頭東卜西卜。忽然卜著。是你諸人有彩。若卜不著。也怪雲巖不得。上堂。文殊騎師子。普賢騎象王。釋迦老子足躡紅蓮。且道。黃龍騎箇甚麼。良久曰。近來年老。一步是一步。上堂。清珠下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念佛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佛既不亂。濁水自清。濁水既清。功歸何所。良久曰。幾度黑風飜大海。未曾聞道釣舟傾。上堂。有時破二作三。有時會三歸一。有時三一混同。有時不落數量。且道。甚麼處是黃龍為人處。良久曰。珍重。僧問。如何是四大毒蛇。師曰。地水火風。曰如何是地水火風。師曰。四大毒蛇。曰學人未曉。乞師方便。師曰。一大既爾。四大亦同。室中問僧。月晦之陰。以五色彩著於暝中。令百千萬人。夜視其色。寧有辯其青黃赤白者麼。僧無語。師代曰。箇箇是盲人。師因王正言問。甞聞。三緣和合而生。又聞。即死即生。何故有奪胎而生者。某甚疑之。師曰。如正言作漕使。隨所住處。即居其位。還疑否。王曰。不疑。師曰。復何疑也。王於言下領解。師臨寂示偈曰。說時七顛八倒。默時落二落三。為報五湖禪客。心王自在休參。茶毗設利五色。後有過其區所者。獲之尤甚。塔于晦堂丈室之北。

隆興府黃龍靈源惟清禪師

本州陳氏子。印心於晦堂。每謂人曰。今之學者。未脫生死。病在甚麼處。病在偷心未死耳。然非其罪。為師者之罪也。如漢高帝紿韓信而殺之。信雖死。其心果死乎。古之學者。言下脫生死。效在甚麼處。在偷心已死。然非學者自能爾。實為師者鉗鎚妙密也。如梁武帝御大殿。見侯景不動聲氣。而景之心已枯竭無餘矣。諸方所說。非不美麗。要之如趙昌畫華。華雖逼真。而非真華也。上堂。皷聲纔動。大眾雲臻。無限天機。一時漏泄。不孤正眼。便合歸堂。更待繁詞。沈埋宗旨。縱謂釋迦不出世。四十九年說。達磨不西來。少林有妙訣。修山主也似萬里望鄉關。又道。若人識祖佛。當處便超越。直饒恁麼悟入親切去。更有轉身一路勘過了。打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更是誰。霧露雲霞遮不得。箇中猶道不如歸。復何歸。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上堂。三世諸佛不知有。恩無重報。狸奴白牯却知有。功不浪施。明大用。曉全機。絕蹤跡不思議。歸去好無人知。衝開碧落松千尺。截斷紅塵水一溪。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祖師恁麼說話。瞎却天下人眼。識是非別緇素底衲僧。到這裏如何辨明。未能行到水窮處。難解坐看雲起時。

隆興府泐潭草堂善清禪師

南雄州何氏子。初謁大溈喆禪師。無所得。後謁黃龍。龍示以風幡話。久而不契。一日龍問。風幡話子。作麼生會。師曰。逈無入處。乞師方便。龍曰。子見貓兒捕鼠乎。目睛不瞬。四足踞地。諸根順向。首尾一直。擬無不中。子誠能如是。心無異緣。六根自靜。默然而究。萬無失一也。師從是屏去閑緣。歲餘豁然契悟。以偈告龍曰。隨隨隨昔昔昔。隨隨隨後無人識。夜來明月上高峯。元來祇是這箇賊。龍頷之。復告之曰。得道非難。弘道為難。弘道猶在己。說法為人難。既明之後。在力行之。大凡宗師說法。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子入處真實。得坐披衣。向後自看。自然七通八達去。師復依止七年。乃辭徧訪叢林。後出世黃龍。終于泐潭。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京三卞四。曰見後如何。師曰。灰頭土面。曰畢竟如何。師曰。一場懡[怡-台+羅]。開堂。上堂。舉。浮山遠和尚云。欲得英俊麼。仍須四事俱備。方顯宗師蹊徑。何謂也。一者。祖師巴鼻。二。具金剛眼睛。三。有師子爪牙。四。得衲僧殺活拄杖。得此四事。方可縱橫變態。任運卷舒。高聳人天。壁立千仞。儻不如是。守死善道者。敗軍之兆。何故。棒打石人。貴論實事。是以到這裏。得不。脩江耿耿。大野雲凝。緣竹含煙。青山鎻翠。風雲一致。水月齊觀。一句該通。已彰殘朽。師曰。黃龍今日出世。時當末季。佛法澆漓。不用祖師巴鼻。不用金剛眼睛。不用師子爪牙。不用殺活拄杖。祇有一枝拂子。以為蹊徑。亦能縱橫變態。任運卷舒。亦能高聳人天。壁立千仞。有時逢強即弱。有時遇貴即賤。拈起則。羣魔屏迹。佛祖潛蹤。放下則。合水和泥。聖凡同轍。且道拈起好。放下好。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上堂。色心不異。彼我無差。竪起拂子曰。若喚作拂子。入地獄如箭。不喚作拂子。有眼如盲。直饒透脫兩頭。也是黑牛臥死水。

吉州青原惟信禪師

上堂。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箇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箇休歇處。依前見山祇是山。見水祇是水。大眾這三般見解。是同是別。有人緇素得出。許汝親見老僧。

澧州夾山靈泉院曉純禪師

甞以木刻作一獸。師子頭牛足馬身。每陞堂時。持出示眾曰。喚作師子。又是馬身。喚作馬身。又是牛足。且道。畢竟喚作甚麼。令僧下語。莫有契者。師示頌曰。軒昂師子首。牛足馬身材。三道如能入。玄門疊疊開。上堂。有箇漢。自從曠大劫。無住亦無依。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寸土立足。且道。十二時中在甚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朝到西天。暮歸東土。

漢州三聖繼昌禪師

彭州黎氏子。上堂。木佛不度火。甘露臺前逢達磨。惆悵洛陽人未來。面壁九年空冷坐。金佛不度爐。坐歎勞生走道途。不向華山圖上看。豈知潘[門@艮]倒騎驢。泥佛不度水。一道靈光照天地。堪羨玄沙老古錐。不要南山要鼈鼻。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師曰。五陵公子爭誇富。百衲高僧不厭貧。近來世俗多顛倒。祇重衣衫不重人。

隆興府雙嶺化禪師

上堂。翠竹黃華非外境。白雲明月露全真。頭頭盡是吾家物。信手拈來不是塵。遂舉拂子曰。會麼。認著依前還不是。擊禪牀下座。

泗州龜山水陸院曉津禪師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巢父飲牛。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許由洗耳。曰如何是主中賓。師便喝。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禮拜了退。上堂。田地穩密。過犯彌天。灼然擡脚不起。神通遊戲。無瘡自傷。特地下脚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具參學眼底出來。共相理論。要見本分家山。不支岐路。莫祇管自家點頭。蹉過歲月。他時異日。頂上一椎。莫言不道。

漳州保福本權禪師

臨漳人也。性質直而勇於道。乃於晦堂舉拳處。徹證根源。機辯捷出。黃山谷初有所入。問晦堂此中誰可與語。堂曰。漳州權。師方督役開田。山谷同晦堂往致問曰。直歲還知露柱生兒麼。師曰。是男是女。黃擬議。師揮之。堂謂曰。不得無禮。師曰。這木頭。不打更待何時。黃大笑。上堂。舉。寒山偈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老僧即不然。吾心似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傳者以為笑。死心和尚見之歎曰。權兄提唱若此。誠不負先師所付囑也。

潭州南嶽雙峯景齊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橫拈倒用。諸方虎步龍行。打狗撑門。雙峯掉在無事甲裏。因風吹火。別是一家。以拄杖靠肩。顧視大眾曰。喚作無事得麼。良久曰。刀尺高懸著眼看。誌公不是閑和尚。卓拄杖一下。

溫州護國寄堂景新禪師

郡之陳氏子。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欲知護國當陽句。且看門前竹一林。

鄂州黃龍智明禪師

一日上堂。眾纔集。師乃曰。不可更開眼說夢去也。便下座。上堂。南北一訣。斬釘截鐵。切忌思量。飜成途轍。師同胡巡檢到公安二聖。胡問。達磨對梁武帝云。廓然無聖。公安為甚麼却有二聖。師曰。一點水墨兩處成龍。

潭州道吾仲圓禪師

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古人恁麼道。譬如管中窺豹。但見一斑。設或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亦如騎馬向冰凌上行。若是射鵰手。何不向虵頭上揩癢。具正眼者試辨看。良久曰。鴛鴦繡出自金鍼。

太史山谷居士

黃庭堅字魯直。以般若夙習。雖膴仕澹如也。出入宗門。未有所向。好作艶詞。甞謁圓通秀禪師。秀呵曰。大丈夫翰墨之妙。甘施於此乎。秀方戒李伯時畫馬事。公誚之曰。無乃復置我於馬腹中邪。秀曰。汝以艶語動天下人婬心。不止馬腹中。正恐生泥犂耳。公悚然悔謝。由是絕筆。惟孳孳於道。著發願文。痛戒酒色。但朝粥午飰而已。往依晦堂乞指徑捷處。堂曰。祇如仲尼道。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者。太史居常如何理論。公擬對。堂曰。不是不是。公迷悶不已。一日侍堂山行次。時巖桂盛放。堂曰。聞木穉華香麼。公曰。聞。堂曰。吾無隱乎爾。公釋然。即拜之曰。和尚得恁麼老婆心切。堂笑曰祇要公到家耳。久之謁雲巖。死心新禪師隨眾入室。心見張目問曰。新長老死。學士死。燒作兩堆灰。向甚麼處相見。公無語。心約出曰。晦堂處參得底。使未著在。後左官黔南。道力愈勝。於無思念中。頓明死心所問。報以書曰。往年甞蒙苦苦提撕。長如醉夢。依俙在光影中。蓋疑情不盡。命根不斷。故望崖而退耳。謫官在黔南。道中晝臥覺來。忽爾尋思。被天下老和尚謾了多少。惟有死心道人不肯。乃是第一相為。也不勝萬幸。後作晦堂塔銘曰。某夙承記莂。堪任大法。道眼未圓。而來瞻窣堵。實深宗仰之歎。乃勒堅珉。敬頌遺美。公復設蘋蘩之供。祭之以文。弔之以偈。曰。海風吹落楞伽山。四海禪徒著眼看。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欄干。

觀文王韶居士

字子淳。出刺洪州。乃延晦堂問道。默有所契。因述投機頌曰。晝曾忘食夜忘眠。捧得驪珠欲上天。却向自身都放下。四稜塌地恰團圓。呈堂。堂深肯之。

秘書吳恂居士

字德夫。居晦堂入室次。堂謂曰。平生學解。記憶多聞。即不問。你父母未生已前。道將一句來。公擬議。堂以拂子擊之。即領深旨。連呈三偈。其後曰。咄這多知俗漢。齩盡古今公案。忽於狼藉堆頭。拾得蜣蜋糞彈。明明不直分文。萬兩黃金不換。等閑拈出示人。祇為走盤難看。咦。堂答曰。水中得火世還稀。看著令人特地疑。自古不存師弟子。如今却許老胡知。

東林總禪師法嗣

  隆興府泐潭應乾禪師

袁州彭氏子。上堂。靈光洞耀。逈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古人恁麼道。殊不知。是箇坑穽貼肉汗衫。脫不去過不得。直須如師子兒。壁立千仞方能勦絕去。然雖如是。也是布袋裏老鵶。拍禪牀下座。

盧山開先行瑛廣鑑禪師

桂州毛氏子。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良田萬頃。曰學人不會。師曰。春不耕。秋無望。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君山點破洞庭湖。曰意旨如何。師曰。白浪四邊繞。紅塵何處來。上堂。談玄說妙。譬如畫餅充饑。入聖超凡。大似飛蛾赴火。一向無事。敗種焦芽。更若馳求。水中捉月。以拂子一拂云。適來許多見解。拂却了也。作麼生是諸人透脫一句。良久曰。鐵牛不喫欄邊草。直向須彌頂上眠。以拂子擊禪牀。上堂。彎石鞏弓。架興化箭。運那羅延力。定爍迦羅眼。不射大雄虎。不射藥山鹿。不射雲巖師子。不射象骨獼猴。且道。射箇甚麼。良久曰。放過一著。上堂。登山須到頂。入海須到底。學道須到佛祖道不得處。若不如是。盡是依草附木底精靈。喫野狐涕唾底鬼子。華嚴恁麼道。譬如良藥。然則苦口。且要治疾。阿[口*耶][口*耶]。

廬山圓通可遷法鏡禪師

嚴州陳氏子。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寸釘牛力。曰學人不會。師曰。參取不會底。

紹興府象田梵卿禪師

嘉興人。姓錢氏。僧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甚麼。師曰。富嫌千口少。曰畢竟如何是正眼。師曰。從來共住不知名。問寒風乍起。衲子開爐。忽憶丹霞燒木佛。因何院主墮眉鬚。師曰。張公喫酒李公醉。曰為復是逢強即弱。為復是妙用神通。師曰。堂中聖僧。却諳此事。僧問。象田有屠龍之劒。欲借一觀時如何。師橫按拄杖。僧便喝。師擲下拄杖。僧無語。師曰。這死蝦蟇。上堂。春已暮。落華紛紛下紅雨。南北行人歸不歸。千林萬林鳴杜宇。我無家兮何處歸。十方剎土奚相依。老夫有箇真消息。昨夜三更月在池。上堂。佛法到此命若懸絲。異目超宗亦難承紹。竪起拂子曰。賴有這箇堪作流通。於此覷得。便見三世諸佛。向燈籠露柱裏。轉大法輪。六趣眾生。於鐵圍山得聞法要。聲非聲。見色非色。隨異類四生。各得解脫。如斯舉唱。非但埋沒宗風。亦乃平沈自己。且道。如何得不犯令去。拍禪牀。下座。

東京褒親旌德院有瑞佛海禪師

興化軍陳氏子。初參黃龍南禪師。龍問。汝為人事來。為佛法來。師曰。為佛法來。龍曰。若為佛法來。即今便分付。遂打一拂子。師曰。和尚也不得惱亂人。龍即器之。後依照覺深悟玄奧。上堂。有佛世界。以一塵一毛而作佛事。令見一法者。而具足一切法。故權為架閣。有佛化內。以忘言寂默為大佛事。使其學者離一切相。即名諸佛。故好與三下火抄。有佛土中。以黃華翠竹而為佛事。令覩相者。見色即空。故且付與彌勒。有佛寶剎。以法空為座。而示佛事。裨其行人不著佛求。故勘破了勾下。有佛道場。以四事供養而成佛事。使知足者斷異念。故可與下載。有佛妙域。以一切語言三昧作其佛事。令隨機入者。不捨動靜。故為渠裝載。大眾且道。於中還有優劣也無。良久曰。到者須知是作家。參。

臨江軍慧力院可昌禪師

僧問。佛力法力即不問。如何是慧力。師曰。踏倒人我山。扶起菩提樹。曰菩提本無樹。向甚麼處下手。師曰。無下手處。正好著力。曰今日得聞於未聞。師曰。莫把真金喚作鍮。上堂。佛法根源非正信。妙智不能悟入。祖師關鍵非大悲。重願何以開通。具信智則權實雙行。如金在鑛。全悲願則善惡可辨。似月離雲。大眾祇如父母未生時。許多譬喻向甚麼處吐露。良久曰。十語九中不如一默。

黃州柏子山棲真院德嵩禪師

上堂。天地一指。絕諍競之心。萬物一馬。無是非之論。由是魔羅潛跡。佛祖興隆。寒山拊掌欣欣。拾得呵呵大笑。大眾。二古聖笑箇甚麼。良久。呵呵大笑曰。曇華一朵再逢春。

廬山萬杉院紹慈禪師

桂州趙氏子。參照覺。問曰。世尊付金襴外。別傳何物。覺舉拂子。師曰。畢竟作麼生。覺以拂子驀口打。師擬開口。覺又打。師於是有省。遂奪拂子便禮拜。覺曰。汝見何道理便禮拜。師曰。拂子屬某甲了也。覺曰。三十年老將。今日被小卒折倒。自此玄風大振。推為東林上首。上堂。先行不到。若須彌立乎巨川。末後太過。猶猛士發乎狂矢。或高或下。未有準繩。以是還非。遭人點檢。且道。如何得相應去。良久曰。紅爐燄裏重添火。炟赫金剛眼自開。咄。上堂。我祖別行最上機。縱橫生殺絕猜疑。雖然塞斷羣狐路。返擲須還師子兒。眾中還有金毛煜赫。牙爪生獰者麼。試出哮吼一聲看。良久曰。直饒有。也不免玉溪寨主撩鉤搭索。參。

南嶽衡嶽寺道辯禪師

僧問。拈槌舉拂即且置。和尚如何為人。師曰。客來須接。曰便是為人處也。師曰。麤茶澹飯。僧禮拜。師曰。須知滋味始得。

吉州禾山甘露志傳禪師

僧問。一等沒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山僧耳聾。曰學人請益。師曰。去。曰慈悲何在。師曰。自有諸方眼。

東京褒親旌德寺諭禪師

上堂。新羅打皷。大宋上堂。庭前柏子問話。燈籠露柱著忙。香臺拄杖起作舞。臥病維摩猶在牀。這老漢。我也識得你病。休訝郎當。咄。

隆興府西山龍泉夔禪師

上堂。眾集。師乃曰。祇恁麼便散去。不妨要妙。雖然如是。早是無風起浪。釘橛空中。豈況牽枝引蔓。說妙譚玄。正是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塵。且道。拂塵出屑是甚麼人。卓拄杖。下座。

南康軍兜率志恩禪師

上堂。落落魄魄。居村居郭。莽莽鹵鹵。何今何古。不重已靈。休話佛祖。搊定釋迦鼻孔。揭却觀音耳朵任他雪嶺輥毬。休管禾山打皷。若是本色衲僧。終不守株待兔。參。

福州興福院康源禪師

上堂。山僧有一訣尋常不漏泄。今日不囊藏。分明為君說。良久曰。寒時寒熱時熱。

慧圓上座

開封酸棗干氏子。世業農。少依邑之建福寺德光為師。性椎魯。然勤渠祖道。堅坐不臥。居數歲得度。出遊廬山至東林。每以己事請問。朋輩見其貌陋。舉止乖疎。皆戲侮之。一日行殿庭中。忽足顛而仆。了然開悟。作偈俾行者書於壁曰。這一交這一交。萬兩黃金也合消。頭上笠腰下包。清風明月杖頭挑。即日離東林。眾傳至照覺。覺大喜曰。衲子參究若此。善不可加。令人迹其所往。竟無知者(大慧武庫謂證悟顒語非也)。

內翰東坡居士

蘇試字子瞻。因宿東林。與照覺論無情話有省。黎明獻偈曰。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未幾抵荊南。聞玉泉皓禪師機鋒不可觸。公擬抑之。即微服求見。泉問。尊官高姓。公曰。姓秤。乃秤天下長老底秤。泉喝曰。且道。這一喝重多少。公無對。於是尊禮之。後過金山。有寫公照容者。公戲題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瓊州。

寶峯文禪師法嗣

  隆興府兜率從悅禪師

贛州熊氏子。初首眾於道吾。領數衲謁雲蓋智和尚。智與語未數句。盡知所蘊。乃笑曰。觀首座氣質不凡。奈何出言吐氣如醉人邪。師面熱汗下曰。願和尚不吝慈悲。智復與語錐劄之。師茫然。遂求入室。智曰。曾見法昌遇和尚否。師曰。曾看他語錄。自了可也。不願見之。智曰。曾見洞山文和尚否。師曰。關西子沒頭腦拖一條布裙。作尿臭氣。有甚長處。智曰。你但向尿臭氣處參取。師依教即謁洞山。深領奧旨。復謁智。智曰。見關西子後大事如何。師曰。若不得和尚指示。洎乎蹉過一生。遂禮謝。師復謁真淨。後出世鹿苑。有清素者。久參慈明。寓居一室。未始與人交。師因食蜜漬荔枝。偶素過門。師呼曰。此老人鄉果也。可同食之。素曰。自先師亡後。不得此食久矣。師曰。先師為誰。素曰。慈明也某忝執侍十三年耳。師乃疑駭曰。十三年堪忍執侍之役。非得其道。而何。遂饋以餘果。稍稍親之。素問。師所見者何人。曰洞山文。素曰。文見何人。師曰。黃龍南。素曰。南匾頭見先師不久。法道大振如此。師益疑駭。遂袖香詣素作禮。素起避之曰。吾以福薄。先師授記不許為人。師益恭。素乃曰。憐子之誠。違先師之記。子平生所得試語我。師具通所見。素曰。可以入佛。而不能入魔。師曰。何謂也。素曰。豈不見。古人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如是累月。素乃印可。仍戒之曰。文示子者。皆正知正見。然子離文太早。不能盡其妙。吾今為子點破。使子受用得大自在。他日切勿嗣吾也。師後嗣真淨。僧問。提兵統將。須憑帝主虎符。領眾匡徒。密佩祖師心印。如何是祖師心印。師曰。滿口道不得。曰祇這箇。別更有。師曰。莫將支遯鶴喚作右軍鵞。問如何是兜率境。師曰。一水桵藍色。千峯削玉青。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七凹八凸無人見。百手千頭祇自知。上堂。耳目一何清。端居幽谷裏。秋風入古松。秋月生寒水。衲僧於此更求真。兩箇猢猻垂四尾。喝一喝。上堂。兜率都無辨別。却喚烏龜作鼈。不能說妙談真。祇解搖脣鼓舌。遂令天下衲僧覷見眼中滴血。莫有飜瞋作喜。笑傲煙霞者麼。良久曰。笛中一曲昇平樂。算得生平未解愁。上堂。始見新春。又逢初夏。四時若箭。兩曜如梭。不覺紅顏飜成白首。直須努力別著精神。耕取自己田園。莫犯他人苗稼。既然如是。牽犂拽把。須是雪山白牛始得。且道。鼻孔在甚麼處。良久曰。叱叱。上堂。常居物外度清時。牛上橫將竹笛吹。一曲自幽山自綠。此情不與白雲知。慶快諸禪德。飜思范蠡謾泛滄波。因念陳摶空眠太華。何曾夢見。浪得高名。實未神遊。閑漂野跡。既然如此。具眼衲僧。莫道龍安非他是已好。上堂。無法亦無心。無心復何捨。要真盡屬真。要假全歸假。平地上行船。虗空裏走馬。九年面壁人。有口還如瘂。參。上堂。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諸禪德。大小傅大士。祇會抱橋柱澡洗。把纜放船。印板上打將來。模子裏脫將去。豈知道本色衲僧。塞除佛祖窟。打破玄妙門。跳出斷常坑。不依清淨界。都無一物。獨奮雙拳。海上橫行。建家立國。有一般漢。也要向百尺竿頭凝然端坐。洎乎飜身之際。捨命不得。豈不見。雲門大師道。知是般事拈放一邊。直須擺動精神。著些筋骨。向混沌未剖已前薦得。猶是鈍漢。那堪更於他人舌頭上。[口*(一/巾)]啖滋味。終無了日。諸禪客要會麼。剔起眉毛有甚難。分明不見一毫端。風吹碧落浮雲盡。月上青山玉一團。喝一喝。下座。一日漕使無盡居士張公商英。按部過分寧。請五院長老。就雲巖說法。師最後登座。橫拄杖曰。適來諸善知識。橫拈竪放。直立斜拋。換步移身。藏頭露角。既於學士面前各納敗闕。未免喫兜率手中痛棒。到這裏。不由甘與不甘。何故。見事不平爭忍得。衲僧正令自當行。卓拄杖下座。室中設三語。以驗學者。一曰。撥草擔風祇圖見性。即今上人性在甚麼處。二曰。識得自性方脫生死。眼光落地時作麼生脫。三曰。脫得生死便知去處。四大分離向甚麼處去。元祐六年冬。浴訖集眾說偈曰。四十有八。聖凡盡殺。不是英雄。龍安路滑。奄然而化。其徒遵師遺誡。欲火葬捐骨江中。得法弟子無盡居士張公。遣使持祭。且曰。老師於祖宗門下有大道力。不可使來者無所起敬。俾塔於龍安之乳峯。諡真寂禪師。

東京法雲佛照杲禪師

自妙年遊方。謁圓通璣禪師。入室次。璣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作麼生。師曰。恩大難酬。璣大喜。遂命首眾。至晚為眾秉拂。機遲而訥。眾笑之。師有赧色。次日於僧堂點茶。因觸茶瓢墜地。見瓢跳乃得應機三昧。後依真淨。因讀祖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豁然大悟。每謂人曰。我於紹聖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悟得方寸禪。出住歸宗詔居淨因。僧問。達磨西來傳箇甚麼。師曰。周秦漢魏。問昔日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裏藏身。意旨如何。師曰。赤心片片。曰若是學人即不然。師曰。汝又作麼生。曰昨夜擡頭看北斗。依稀却似點糖糕。師曰。但念水草。餘無所知。上堂。西來祖意。教外別傳。非大根器。不能證入。其證入者。不被文字語言所轉。聲色是非所迷亦無。雲門臨濟之殊。趙州德山之異。所以唱道。須明有語中無語。無語中有語。若向這裏薦得。可謂終日著衣。未甞挂一縷絲。終日喫飯。未甞齩一粒米。直是呵佛罵祖。有甚麼過。雖然如是。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喝一喝下座。上堂。拈拄杖曰。歸宗會斬蛇。禾山解打皷。萬象與森羅。皆從這裏去。擲下拄杖曰。歸堂喫茶。師以力參深到。語不入時。每示眾常舉。老僧熈寧八年文帳。在鳳翔府供申。當年崩了華山四十里。壓倒八十村人家。汝輩後生茄子瓠子。幾時知得。或問曰。寶華王座上。因甚麼一向世諦。師曰。癡人佛性豈有二種邪。

隆興府。泐潭。湛堂文準禪師

興元府。梁氏子。初謁真淨。淨問。近離甚處。師曰。大仰。淨曰。夏在甚處。師曰。大溈。淨曰。甚處人。師曰。興元府。淨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師罔措。淨曰。適來祇對一一靈明一一天真。及乎道箇我手何似佛手。便成窒礙。且道。病在甚處。師曰。某甲不會。淨曰。一切見成。更教誰會。師當下釋然。服勤十載。所往必隨。紹聖三年。真淨移石門。眾益盛。凡衲僧扣問。但瞑目危坐無所示。見來學。則往治蔬圃。率以為常。師謂同行恭上座曰。老漢無意於法道乎。一日舉杖決渠。水濺衣忽大悟。淨詬曰。此乃敢爾藞苴邪。自此迹愈晦。而名益著。顯謨李公景直守豫章。請開法雲巖。未幾移居泐潭。僧問。教意即且置。未審如何是祖意。師曰。煙村三月裏。別是一家春。問寒食因悲郭外春。墅田無處不傷神。林間壘壘添新塚。半是去年來哭人。這事且拈放一邊。如何是道。師曰。蒼天蒼天。曰學人特伸請問。師曰。十字街頭吹尺八。村酸冷酒兩三巡。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請師一決。師曰。大黃甘草。曰此猶是學人疑處。師曰。放待冷來看。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曰為甚不傳。師曰。家家有路透長安。曰。祇如衲僧門下。畢竟作麼生。師曰。放你三十棒。上堂。曰。五九四十五。聖人作而萬物覩。秦時[車*度]轢鑽頭尖。漢祖殿前樊噲怒。曾聞黃鶴樓。崔顥題詩在上頭。晴川歷歷漢陽戍。芳草萋萋鸚鵡洲。可知禮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驀拈拄杖起身云。大眾。寶峯何似孔夫子。良久曰。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卓拄杖下座。上堂。劄。久雨不晴。直得五老峯頭黑雲靉靆。洞庭湖裏白浪滔天。雲門大師忍俊不禁。向佛殿裏燒香。三門頭合掌。禱祝呪願。願黃梅石女生兒子母團圓。少室無角鐵牛。常甘水草。喝一喝。有甚麼交涉。顧眾曰。不因楊得意。爭見馬相如。上堂。混元未判。一氣岑寂。不聞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秋收冬藏。正當恁麼時。也好箇時節。尀耐雪峯老漢。却向虗空裏釘橛。輥三箇木毬。直至後人搆占不上。便見溈山水牯牛。一向膽大心麤。長沙大蟲。到處齩人家猪狗。雖然無禮難容。而今放過一著。孝經序云。朕聞。上古其風朴略。山前華堯民解元。且喜尊候安樂。參。上堂。今朝臘月十。夜來天落雪。羣峯極目高低白。綠竹青松難辨別。必是來年蠶麥熟。張公李公皆忻悅。皆忻悅。鼓腹謳歌笑不徹。把得雲簫繚亂吹。依稀有如楊柳枝。又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左之右之。喝曰。禪客相逢祇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上堂。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洞山和尚祇解夜半捉烏雞。殊不知驚起隣家睡。寶峯相席打令。告諸禪德。也好冷處著把火。咄。上堂。古人道。不看經不念佛。看經念佛是何物。自從識得轉經人。舉拂子曰。龍藏聖賢都一拂。以拂子拂一拂曰。諸禪德。正當恁麼時。且道雲巖土地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擲下拂子。以兩手握拳。叩齒曰。萬靈千聖。千聖萬靈。上堂。僧問。教中道。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未審此理如何。師遂展掌點指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一羅。二土。三水。四金。五太陽。六太陰。七計都。今日計都星入巨蟹宮。寶峯不打這皷笛。便下座。上堂。大道縱橫。觸事現成。雲開日出。水綠山青。拈拄杖卓一下曰。雲門大師來也。說道觀音菩薩將錢買胡餅。放下手元來却是饅頭。大眾。雲門祇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寶峯即不然。擲下拄杖曰。勿於中路事空王。策杖須還達本鄉。昨日有人從淮南來。不得福建信。却道嘉州大像。吞却陝府鐵牛。喝一喝曰。是甚說話。笑倒雲居土地。上堂。祖師關捩子。幽隱少人知。不是悟心者。如何舉似伊。喝一喝曰。是何言歟。若一向恁麼。達磨一宗掃土而盡。所以大覺世尊。初悟此事。便開方便門示真實相。普令南北東西四維上下。郭大李二鄧四張三。同明斯事。雲巖今日不免傚古去也。擊拂子曰。方便門開也。作麼生是真實相。良久云。十八十九癡人夜走。示眾。拈拄杖曰。衲僧家。竿木隨身。逢場作戲。倒把橫拈自有意思。所以昔日藥山和尚問雲巖曰。聞汝解弄師子是否。巖曰。是。山曰。弄得幾出。巖曰。弄得六出。山曰。老僧亦解弄。巖曰。和尚弄得幾出。山曰。老僧祇弄得一出。巖曰。一即六。六即一。山便休。大眾。藥山雲巖鈍置殺人。兩子父弄一箇師子。也弄不出。若是準上座。祇消得自弄拽得來。拈頭作尾。拈尾作頭。轉兩箇金睛。攫幾鉤鐵爪。吼一聲。直令百里內猛獸潛蹤。滿空裏飛禽亂墜。準上座。未弄師子。請大眾高著眼。先做一箇定場。擲下拄杖曰。箇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師自浙回泐潭謁深禪師。尋命分座。聞有悟侍者見所擲爨餘有省。詣方丈通所悟。深喝出。因喪志自經於延壽堂廁。後出沒無時。眾憚之。師聞半夜特往登溷。方脫衣。悟即提淨水至。師曰。待我脫衣。脫罷悟復到。未幾悟供籌子。師滌淨已。召接淨桶去。悟纔接。師執其手問曰。汝是悟侍者那。悟曰。諾。師曰。是當時在知客寮。見掉火柴頭有箇悟處底麼。參禪學道。祇要知箇本命元辰下落處。汝剗地作此去就。汝在藏殿移首座鞋。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又在知客寮移他枕子。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汝每夜在此提水度籌。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因甚麼不知下落。却在這裏惱亂大眾。師猛推之。索然如倒壘甓。由是無復見者。政和五年夏。師臥病。進藥者令忌毒物。師不從。有問其故。師曰。病有自性乎。曰病無自性。師曰。既無自性。則毒物寧有心哉。以空納空。吾未甞顛倒。汝輩一何昏迷。十月二十日。更衣說偈而化。闍維得設利。晶圓光潔。睛齒數珠不壞。塔于南山之陽。

廬山慧日文雅禪師

受請日僧問。向上宗乘。乞師不吝。師曰。拄杖正開封。曰小出大遇也。師曰。放過即不可。便打。

瑞州洞山梵言禪師

太平州人也。上堂。有二僧齊出。一僧禮拜。一僧便問。得用便用時如何。師曰。伊蘭作旃檀之樹。曰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甘露乃蒺蔾之園。上堂。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寒山子勞而無功。更有箇拾得道。不識這箇意。修行徒苦辛。恁麼說話。自救不了。尋常拈糞箕把掃帚。掣風掣顛。猶較些子。直饒是文殊普賢再出。若到洞山門下。一時分付與直歲。燒火底燒火。掃地底掃地。前廊後架切忌攙匙亂箸。豐干老人更不饒舌。參。退喫茶。上堂。一生二。二生三。遏捺不生。廓周沙界。德雲直上妙峯。善財却入樓閣。新婦騎驢阿家牽。山青水綠。桃華紅李華白。一塵一佛土。一葉一釋迦。乃合掌曰。不審。諸佛子。今晨改旦。季春極暄。起居輕利。安樂行否。少間專到上寮問訊。不勞久立。上堂。臘月二十日。一年將欲盡。萬里未歸人。大眾總是他鄉之客。還有返本還源者麼。擊拂子曰門前殘雪日輪消。室內紅塵遣誰掃。

德安府文殊宣能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燈。師曰。四生無不照。一點任君看。上堂。石鞏箭秘魔叉。直下會得眼裏空華。堪悲堪笑少林客。暗攜隻履度流沙。

桂州壽寧善資禪師

上堂。若論此事。如鵶啄鐵牛。無下口處。無用心處。更向言中問覓。句下尋思。縱饒卜度將來。飜成戲論邊事。殊不知。本來具足。直下分明。佛及眾生纖毫不立。尋常向諸人道。凡夫具足聖人法。凡夫不知。聖人具足凡夫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然則凡聖一致。名相互陳。不識本源。迷其真覺。所以逐境生心。狥情附物。苟能一念情忘。自然真常體露。良久曰。便請薦取。上堂。諸方五日一參。壽寧日日陞座。莫怪重說偈言。過在西來達磨。上士處處逢渠。後學時時蹉過。且道。蹉過一著。落在甚麼處。舉起拂子曰。一片月生海。幾家人上樓。

南嶽祝融上封慧和禪師

上堂。未陞此座已前。盡大地人成佛已畢。更有何法可說。更有何生可利。況菩提煩惱本自寂然。生死涅槃猶如昨夢。門庭施設誑謼小兒。方便門開羅紋結角。於衲僧面前皆成幻惑。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拈起拄杖曰。孤根自有擎天勢。不比尋常曲彔枝。卓拄杖下座。

瑞州五峯淨覺本禪師

僧問。同聲相應時如何。師曰。鵓鳩樹上啼。曰同氣相求時如何。師曰。猛虎巖前嘯。問一進一退時如何。師曰。脚在肚下。曰如何是不動尊。師曰。行住坐臥。上堂。僧問。寶座既陞。願聞舉唱。師曰。雪裏梅華火裏開。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井底紅塵已漲天。上堂。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諸人作麼生會。直下會得。不妨奇特。更或針錐。西天此土。上堂。五峯家風。南北西東。要用便用。以撅釘空。咄。

永州太平安禪師

上堂。有利無利莫離行市。鎮州蘿蔔極貴。廬陵米價甚賤。爭似太平這裏。時豐道泰。商賈駢闐。白米四文一升。蘿蔔一文一束。不用北頭買賤西頭賣貴。自然物及四生。自然利資王化。又怎生說箇佛法道理。良久云。勸君不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似碑。

潭州報慈進英禪師

僧問。遠涉長途即不問。到家一句事如何。師曰。雪滿長空。曰此猶是時人知有。轉身一路又作麼生。師便喝。上堂。報慈有一公案。諸方未曾結斷。幸遇改旦拈出。各請高著眼看。遂趯下一隻鞋曰。還知這箇消息也無。達磨西歸時。提攜在身畔。上堂。與麼上來猛虎出林。與麼下去驚虵入草。不上不下日輪杲杲。喝一喝曰。瀟湘江水碧溶溶。出門便是長安道。上堂。擲下拄杖却召大眾曰。柱杖吞却祖師了也。教甚麼人說禪。還有人救得也無。喝一喝。上堂。驀拈拄杖曰。三世一切佛。同入這窠窟。衲僧喚作遼天鶻。卓拄杖一下。

瑞州洞山至乾禪師

上堂。洞山不會談禪。不會說道。祇是饑來喫飰。困來打睡。你諸人必然別有長處。試出來盡力道一句看。有麼。有麼。良久曰。睦州道底。

平江府寶華普鑑佛慈禪師

本郡周氏子。幼不茹葷。依景德寺清智下髮。十七遊方。初謁覺印英禪師不契。遂扣真淨之室。淨舉石霜虔侍者話問之。釋然契悟。作偈曰。枯木無華幾度秋。斷雲猶挂樹梢頭。自從闘折泥牛角。直至如今水逆流。淨肯之。命侍巾鉢。晚狥眾開法寶華。次移高峯。上堂。參禪別無奇特。祇要當人命根斷。疑情脫。千眼頓開。如大洋海底輥一輪赫日。上昇天門。照破四天之下。萬別千差一時明了。便能握金剛王寶劍。七縱八橫。受用自在。豈不快哉。其或見諦不真。影像彷彿。尋言逐句。受人指呼。驢年得快活去。不如屏淨塵緣。竪起脊梁骨。著些精彩。究教七穿八穴百了千當。向水邊林下長養聖胎。亦不枉受人天供養。然雖如是。臥雲門下。有箇鐵門限。更須猛著氣力跳過始得。擬議之間。墮坑落壍。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月圓。伏惟三世諸佛狸奴白牯。各各起居萬福。時中淡薄無可相延。切希寬抱。老水牯牛。近日亦自多病多惱。不甘水草。遇著暖日和風。當下和身便倒。教渠拽把牽犁。直是搖頭擺腦。可憐萬頃良田。一時變為荒草。

瑞州九峯希廣禪師

遊方日。謁雲蓋智和尚。乃問。興化打克賓意旨如何。智下禪牀。展兩手。吐舌示之。師打一坐具。智曰。此是風力所轉。又問石霜琳禪師。琳曰。你意作麼生。師亦打一坐具。琳曰。好一坐具。祇是不知落處。又問真淨。淨曰。你意作麼生。師復打一坐具。淨曰。他打你也打。師於言下大悟。淨因有頌曰。丈夫當斷不自斷。興化為人徹底漢。已後從教眼自開。棒了罰錢趂出院。後住九峯。衲子宗仰。

瑞州黃檗道全禪師

上堂。以拂子擊禪牀曰。一槌打透無盡藏。一切珍寶吾皆有。拈來普濟貧乏人。免使波吒路邊走。遂喝曰。誰是貧乏者。

瑞州清涼慧洪覺範禪師

郡之彭氏子。年十四。父母俱亡。乃依三峯靘禪師為童子。日記數千言。覽羣書殆盡。靘器之。十九試經於東京天王寺得度。從宣秘講成實唯識論。逾四年。棄謁真淨於歸宗。淨遷石門。師隨至。淨患其深聞之獘。每舉玄沙未徹之語。發其疑。凡有所對。淨曰。你又說道理耶。一日頓脫所疑。述偈曰。靈雲一見不再見。紅白枝枝不著華。尀耐釣魚船上客。却來平地摝魚鰕。淨見為助喜。命掌記。未久去謁諸老。皆蒙賞音。由是名振叢林。顯謨朱公彥。請開法撫州北景德。後住清涼。示眾。舉首楞嚴如來語阿難曰。汝應齅此爐中栴檀。此香若復然於一銖。室羅筏城四十里內。同時聞氣。於意云何。此香為復生旃檀木。生於汝鼻。為生於空。阿難。若復此香生於汝鼻。稱鼻所生。當從鼻出。鼻非栴檀。云何鼻中有栴檀氣。稱汝聞香。當於鼻入。鼻中出香。說聞非義。若生於空。空性常恒。香應常在。何藉爐中熱此枯木。若生於木。則此香質。因熱成煙。若鼻得聞。合蒙煙。氣。其煙騰空。未及遙遠。四十里內。云何已聞。是故當知。香鼻與聞。俱無處所。即齅與香。二處虗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師曰。入此鼻觀。親證無生。又大智度論。問曰。聞者云何聞。用耳根聞邪。用耳識聞邪。用意識聞邪。若耳根聞。耳根無覺識知。故不能聞。若耳識聞。耳識一念故。不能分別。不應聞。若意識聞。意識亦不能聞。何以故。先五識識五塵。然後意識識。意識不能識現在五塵。唯識過去未來五塵。若意識能識現在五塵者。盲聾人亦應識聲也。何以故。意識不破故。師曰。究此聞塵。則合本妙。既證無生。又合本妙。畢竟是何境界。良久曰。白猿已叫千巖晚。碧縷初橫萬字鑪。住景德日。僧問。南有景德。北有景德。德即不問。如何是景。師曰。頸在頂上。崇寧二年。會無盡居士張公於峽之善溪。張甞自謂。得龍安悅禪師末後句。叢林畏與語。因夜話及之曰。可惜雲庵不知此事。師問僧。以張曰商英頃。自金陵酒官。移知豫章。過歸宗見之。欲為點破。方敘悅末後句。未卒此老大怒罵曰。此吐血禿丁。脫空妄語不得信。既見其盛怒。更不欲敘之。師笑曰。相公但識龍安口傅末後句。而真藥現前不能辨也。張大驚起執師手曰。老師真有此意耶。曰疑則則參。乃取家藏雲庵頂相展拜。贊之書以授師。其詞曰。雲庵綱宗。能用能照。天皷希聲。不落凡調。冷面嚴眸。神光獨耀。孰傳其真。覿面為肖。前悅後洪。如融如肇。大慧處眾日。甞親依之。每歎其妙悟辯慧。建炎二年五月。示寂于同安。太尉郭公天民。奏賜寶覺圓明之號。

衢州超化靜禪師

上堂。聲前認得已涉廉纖。句下承當猶為鈍漢。電光石火尚在遲疑。點著不來橫屍萬里。良久云。有甚用處。咄。

南嶽石頭懷志庵主

婺州吳氏子。年十四。師智慧院寶偁。二十二。試所習落髮。肆講十二年。宿學敬慕。甞欲會通諸宗。正一代時教。有禪者問曰。杜順乃賢首宗祖師也。談法身則曰。懷州牛喫禾。益州馬腹脹。此偈合歸天台何義耶。師無對。即出遊方。晚至洞山謁真淨。問古人一喝不作一喝用。意旨如何。淨叱之。師趨出。淨笑呼曰。浙子齋後遊山好。師忽領悟。久之辭去。淨曰。子所造雖逸格惜緣不勝耳。因識其意。自爾諸方力命出世。師却之。庵居二十年。不與世接。士夫踵門略不顧。有偈曰。萬機休罷付癡憨。蹤跡時容野鹿參。不脫麻衣拳作枕。幾生夢在綠蘿庵。或問。住山多年有何旨趣。師曰。山中住。獨掩柴門無別趣。三箇柴頭品字煨。不用援毫文彩露。崇寧改元冬。曳杖造龍安。人莫之留。明年六月晦。問侍僧日早暮。曰已夕矣。遂笑曰。夢境相逢。我睡已覺。汝但莫負叢林。即是報佛恩德。言訖示寂於最樂堂。茶毗收骨。塔于乳峯之下。

婺州雙溪印首座

自見真淨徹證宗猷。歸遯雙溪。一日偶書云。折脚鐺兒謾自煨。飯餘長是坐堆堆。一從近日生涯拙。百鳥銜華去不來。又以觸衣碎甚作偈曰。不挂寸絲方免寒。何須特地裊長竿。而今落落零零也。七佛之名甚處安。

五燈嚴統卷第十七

  五燈嚴統卷第十八

南嶽下十三世下

雲居祐禪師法嗣

  廬山羅漢院系南禪師

汀州張氏子。上堂。禪不禪道不道。三寸舌頭胡亂掃。昨夜日輪飄桂華。今朝月窟生芝草。阿呵呵。萬兩黃金無處討。一向絕思量。諸法不相到。師臨示寂陞座。告眾曰。羅漢今日倒騎鐵馬。逆上須彌。踏破虗空。不留朕迹。乃歸方丈。跏趺而逝。

潭州慈雲彥隆禪師

上堂。舉玄沙示眾曰。盡大地都來是一顆明珠。時有僧問。既是一顆明珠。學人為甚不識。沙曰。全體是珠。更教誰識。曰雖然全體是。爭奈學人不識。沙曰。問取你眼。師曰。諸禪德這箇公案。喚作嚼飯餧小兒。把手更與杖。還會麼。若未會。須是扣己而參直要真實。不得信口掠虗。徒自虗生浪死。

郢州子陵山自瑜禪師

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赤脚踏泥冷似冰。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休要拖泥帶水。問泗洲大聖為甚麼楊州出現。師曰。業在其中。曰意旨如何。師曰。降尊就卑。曰謝和尚答話。師曰。賊是小人。智過君子。

隆興府東山景福省悅禪師

上堂。十二時中跛跛挈挈。且與麼過。大眾。利害在甚麼處。良久曰。聽諸方斷看。擊禪牀下座。

毫州白藻清儼禪師

信州人。僧問。楊廣失槖駞。到處無人見。未審是甚麼人得見。師以拂子約曰。退後退後。妨他別人所問。曰畢竟落在甚麼處。師曰。可煞不識好惡。便打。

台州寶相元禪師

僧問。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長時誦不停。非義亦非聲。曰如何受持。師曰。若欲受持者。應須用眼聽。

信州永豐慧日庵主

本郡丘氏子。丱歲出家。於明心寺得度。自機契雲居。熟遊湘漢。暨歸永豐。或處巖谷。或居鄽市。令鄉民稱丘師伯。凡有所問。以莫曉答之。忽語邑人曰。吾明日行脚去。汝等可來相送。於是賮路者畢集。師笑不已。眾問其故。即書偈曰。丘師伯莫曉。寂寂明皎皎。日午打三更。誰人打得了。投筆而逝。

泉州南峯永程禪師

示眾。始自雞峯續燄。少室流芳。大布慈雲。宏開慧日。教分三藏。直指一心。或全提而棒喝齊施。或縱奪而賓主互設。或金剛按劍。或師子飜身。或照用雷奔。或機鋒電掣。無非剪除邪妄。開廓玄微。直下明宗到真實地。諸仁者。到此方許一線道。與你商量。苟或未然。盡是依師作解。無有是處。

大溈秀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祖瑃禪師

福州吳氏子。僧問。如何是溈山家風。師曰。竹有上下節。松無今古青。曰未審其中飲[日*敢]何物。師曰。饑餐相公玉粒飯。渴點神運倉前茶。上堂。道無定亂。法離見知。言句相投都無定義。自古龍門無宿客。至今鳥道絕行蹤。欲會箇中端的意。火裏蝍蟟吞大蟲。咄。上堂。雨下堦頭濕。晴乾水不流。鳥巢滄海底。魚躍石山頭。眾中大有商量。前頭兩句是平實語。後頭兩句是格外談。若如是會。祇見石磊磊。不見玉落落。若見玉落落。方知道寬廓。咦。

南嶽福嚴文演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當面便唾。

南嶽南臺允恭禪師

開堂日上堂。稀逢難遇正在此時。何謂。釋迦已滅。彌勒未生。拈拂子曰。正當今日。佛法盡在這箇。拂子頭上。放行把住一切臨時。放行也。風行草偃。瓦礫生光。拾得寒山點頭拊掌。把住也。水洩不通。精金失色。德山臨濟飲氣吞聲。當恁麼時。放行即是。把住即是。良久曰。後五日看。

黃檗勝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純白紹覺禪師

上堂。寒便向火。熱即搖扇。饑時喫飯。困來打眠。所以。趙州庭前柏。香嚴嶺後松。栽來無別用。祇要引清風。且道。畢竟事作麼生。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罏中火。

開元琦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道英禪師

僧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瑠璃缾貯華。曰出世後如何。師曰。瑪瑙鉢盛果。曰未審和尚今日是同是別。師曰。趯倒缾拽倒鉢。上堂。據道而論。語也不得。默也不得。直饒語默兩忘。亦沒交涉。何故。句中無路。意在句中。無意無不意。非計較之所及。若是劈頭點一點。頂門豁然眼開者。於此却有疾速分。若低頭向意根下尋思。卒摸索不著。是知萬法無根。欲窮者錯。一源絕迹。欲返者迷。看他古佛光明。先德風彩。一一從無欲無依中發現。或時孤峻峭拔。竟不可搆。或時含融混會。了無所睹。終不樁定一處。亦不繫係兩頭。無是無不是。無非無不非。得亦無所得。失亦無所失。不曾隔越纖毫。不曾移易絲髮。明明古路。不屬玄微。覿面擎來。瞥然便過。不居正位。豈落邪途。不蹈大方。那趨小徑。騰騰兀兀。何住何為。回首不逢。觸目無對。一念普觀。廓然空寂。此之宗要。千聖不傳。直下了知。當處超越。是知赤灑灑處。恁麼即易。明歷歷處。恁麼還難。不用沾黏點染。直須剝脫屏除。若是本分手脚。放去無收。不來底。一一放光現瑞。一一削跡絕蹤。機上了不停。語中無可露。徹底攪不渾。通身撲不碎。且道。畢竟是箇甚麼。得恁麼靈通。得恁麼奇特。得恁麼堅確。諸仁者休要識渠面孔。不用安渠名字。亦莫覓渠所在。何故。渠無所在。渠無名字。渠無面孔。纔起一念追求。如微塵許。便隔十生五生。更擬管帶思惟。益見紛紛叢雜。不如長時放教自由自在。要發便發。要住便住。即天然非天然。即如如非如如。即湛寂非湛寂。即敗壞非敗壞。無生戀。無死畏。無佛求。無魔怖。不與菩提會。不與煩惱俱。不受一法。不嫌一法。無在無不在。非離非不離。若能如是見得。釋迦自釋迦。達磨自達磨。干我甚麼椀。恁麼說話。衲僧門下。推勘將來。布裙芒靸。不免撩他些些泥水。豈況汝等諸人更道。這箇是平實語句。這箇是差別門庭。這箇是關棙巴鼻。這箇是道眼根塵。遞相教習。如七家村裏傳口令相似。有甚交涉。無事珍重。

泉州尊勝有朋講師

本郡蔣氏子。丱歲試經中選下髮。多歷教肆。甞疏楞嚴維摩等經。學者宗之。每疑祖師直指之道。故多與禪衲遊。一日謁開元。跡未及閫。心忽領悟。元出遂問。座主來作甚麼。師曰。不敢貴耳賤目。元曰。老老大大何必如是。師曰。自是者不長。元曰。朝看華嚴夜讀般若。則不問。如何是當今一句。師曰。日輪正當午。元曰。閑言語更道來。師曰。平生仗忠信。今日任風波。然雖如是。祇如和尚恁麼道。有甚交涉。須要新戒草鞋穿。元曰。這裏且放你過。忽遇達磨。問。你作麼生道。師便喝。元曰。這座主今日見老僧。氣衝牛斗。師曰。再犯不容。元拊掌大笑。

仰山偉禪師法嗣

  潭州龍王山善隨禪師

僧問。如何是龍王境。師曰。水晶宮殿。曰如何是龍王如意寶珠。師曰。頂上髻中。僧禮拜。師曰。莫道不如意好。

瑞州黃檗山祇園永泰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鐵鑄就。僧擬議。師曰。會麼。僧禮拜。師曰。何不早如此。

廬山慧日明禪師

上堂。不用求心。唯須息見。三祖大師。雖然回避金鉤。殊不知。已吞紅線。慧日又且不然。不用求真并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牧笛一聲天地寬。稽首瞿曇真箇黃面。

福嚴感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法達寶鑑禪師

饒州余氏子。僧問。不落階級處。請師道。師曰。蠟人向火。曰畢竟如何。師曰。薄處先穿。

雲蓋智禪師法嗣

  安吉州道場法如禪師

衢州徐氏子。參雲蓋。悟汾陽十智同真話。尋常多說十智同真。故叢林號為如十同也。水庵圓極皆依之。圓極甞贊之曰。生鐵面皮難湊泊。等閑舉步動乾坤。戲拈十智同真話。不負黃龍嫡骨孫。上堂。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無漏真淨。云何是中。更容他物。釋迦老子和身放倒。後代兒孫如何接續。要會麼。通玄不是人間世。滿目青山何處等。

福州寶壽最樂禪師

古田人也。上堂。諸佛不真實。說法度羣生。菩薩有智慧。見性不分明。白雲無心意。灑為世間雨。大地不含情。能長諸草木。若也會得。猶有知解。若也不會。墮在無記。去此二途。如何即是。海闊難藏月。山深分外寒。

紹興府石佛慧明解空禪師

僧問。如何是寶相境。師曰。三生鑿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一佛二菩薩。

玄沙文禪師法嗣

  福州廣慧達杲禪師

上堂。佛為無心悟心因有佛迷。佛心清淨處。雲外野猿啼。

建隆慶禪師法嗣

  平江府泗洲用元禪師

一日問建隆曰。臨濟在黃檗。三回問佛法大意。三回被打。意旨如何。語猶未了。被打一拂子。師頓領宗旨。開堂日。僧問。四眾雲臻。請師說法。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曰一句截流。萬機頓息。師曰。聽事不真。喚鐘作甕。問朝參暮請成得甚麼邊事。師曰。祇要你歇去。曰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師曰。你鼻孔因甚麼著拄杖子穿却。曰拗曲作直又爭得。師曰。且教出氣。上堂。一二三四五。火裏蝍蟟吞却虎。六七八九十。水底泥牛波上立。一日一夜雨霖霖。無孔鐵鎚灑不入。灑不入。著底急。百川洶湧須彌岌。八臂那吒撞出來。稽首讚歎道難及。咦。上堂。橫安拄杖顧視大眾曰。今日平地上喫交。便下座。

報本元禪師法嗣

  平江府承天永安元正傳燈禪師

鄆州鄭氏子。上堂。天人羣生類。皆承此恩力。大眾。有一人道。我不承佛恩力。不居三界。不屬五行。祖師不敢定當。先佛不敢安名。你且道。是箇甚麼人。良久曰。倚石巖前燒鐵鉢。就松枝上拄銅缾。

隆慶閑禪師法嗣

  潭州安化啟寧聞一禪師

上堂。拈華微笑虗勞力。立雪齊腰枉用功。爭似老盧無用處。却傳衣鉢振真風。大眾。且道那箇是老盧傳底衣鉢。莫是大庾嶺頭提不起底麼。且莫錯認定盤星。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三祖宗禪師法嗣

  寧國府光孝惟爽禪師

上堂。今朝六月旦。一年已過半。奉報參玄人。識取孃生面。孃生面薦不薦。鷺鷥飛入碧波中。抖擻一團銀繡線。

泐潭英禪師法嗣

  南嶽法輪齊添禪師

僧問。學人上來。乞師指示。師曰。汝適來聞皷聲麼。曰聞。師曰。還我話頭來。僧禮拜。師曰。令人疑著。上堂。喝一喝曰。師子哮吼。又喝一喝曰。象王嚬呻。又喝一喝曰。狂狗趂塊。又喝一喝曰。鰕跳不出斗。乃曰。此四喝。有一喝堪與祖佛為師。明眼衲僧。試請揀看。若揀不出。大似日中迷路。上堂。良久曰。性靜情逸。乃喝一喝曰。心動神疲。遂顧左右曰。守真志滿。拈拄杖曰。逐物意移。驀召大眾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靠拄杖便下座。

泉州慧明雲禪師

僧問。般若海中。如何為人。師曰。雲開銀漢逈。曰畢竟如何。師曰。棒頭見血。問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意旨如何。師曰。醜拙不堪當。

保寧璣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無竭淨曇禪師

嘉禾人也。晚歸錢塘之法慧。一日上堂。本自深山臥白雲。偶然來此寄閑身。莫來問我禪兼道。我是喫飯屙屎人。紹興丙寅夏。辭朝貴。歸付院事。四眾擁眎。揮扇久之。書偈曰。這漢從來沒縫罅。五十六年成話霸。今朝死去見閻王。劍樹刀山得人怕。遂打一圓相曰。嗄。一任諸方鑽龜打瓦。收足而化。火後設利如霰。門人持骨。歸阿育王山建塔。

台州真如戒香禪師

興化林氏子。上堂。孟冬改旦曉天寒。葉落歸根露遠山。不是見聞生滅法。當頭莫作見聞看。

五祖常禪師法嗣

  蘄州南烏崖壽聖楚清禪師

僧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靈峯水急。曰恁麼則不生也。師曰。蒼天蒼天。

黃龍肅禪師法嗣

  瑞州百丈維古禪師

上堂。大眾集定。拈拄杖示眾曰。多虗不如少實。卓一下。便起。

嘉定府月珠祖鑑禪師

僧請筆師語要。師曰。達磨西來。單傳心印。曹谿六祖。不識一字。今日諸方出世語句如山。重增繩索。乃拍禪牀曰。於斯薦得。猶是鈍根。若也未然。白雲深處從君臥。切忌寒猿中夜啼。

石霜琳禪師法嗣

  鼎州德山靜照庵什庵主

僧問。如何是庵中主。師曰。從來不相許。僧擬議。師曰。會即便會。本來底不得安名著字。僧擬開口。師便打出。師室中。常以拂子示眾曰。喚作拂子。依前不是。不喚作拂子。特地不識。汝喚作甚麼。因僧請益。師頌答之曰。我有一柄拂子。用處別無調度。有時挂在松枝。任他頭垂露。

華光恭禪師法嗣

  郴州萬壽念禪師

僧問。龍華勝會。肇啟茲晨。未審。彌勒世尊現居何處。師曰。猪肉案頭。曰既是彌勒世尊。為甚麼却在猪肉案頭。師曰。不是弄潮人。休入洪波裏。曰畢竟事又且如何。師曰。番人不繫腰。歲旦上堂。往復無際。動靜一源。含有德以還空。越無私而逈出。昔日日。今日日。照無兩明。昔日風。今日風。鼓無兩動。昔日雨今日雨。澤無兩潤。於其中間。覓去來相而不可得。何故。自他心起。起處無蹤。自我心忘。忘無滅迹。大眾若向這裏會去。與天地而同根。共萬物為一體。若也未明。山僧為你重重頌出。元正一。古佛家風從此出。不勞向上用工夫。歷劫何曾異今日。元正二。寂寥冷淡無滋味。趙州相喚喫茶來。剔起眉毛須瞥地。元正三。上來稽首各和南。若問香山山裏事。靈源一派碧如藍。遂喝一喝下座。

上藍順禪師法嗣

  參政蘇轍居士

字子由。元豐三年。以睢陽從事。左遷瑞州搉筦之任。是時洪州上藍順禪師。與其父文安先生有契。因往訪焉。相得歡甚。公咨以心法。順示搐鼻因緣。已而有省。作偈呈曰。中年聞道覺前非。邂逅相逢老順師。搐鼻徑參真面目。掉頭不受別鉗鎚。枯藤破衲公何事。白酒青鹽我是誰。慚愧東軒殘月上。一杯甘露滑如飴。

南嶽下十四世

  黃龍新禪師法嗣

  吉州禾山超宗慧方禪師

上堂。舉拂子曰。看看祇這箇。在臨濟則照用齊行。在雲門則理事俱備。在曹洞則偏正叶通。在溈山則暗機圓合。在法眼則何止唯心。然五家宗派。門庭施設則不無。直饒辯得倜儻分明去。猶是光影邊事。若要抵敵生死。則霄壤有隔。且超越生死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洎合錯下注脚。

臨安府崇覺空禪師

姑孰人也。上堂。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淨躶躶。赤灑灑。沒可把。遂舉拂子曰。灌溪老漢。向十字街頭逞風流賣。惺惺道。我解穿真珠解玉版。濄亂絲卷筒絹。婬坊酒肆。瓦合輿臺。虎穴魔宮。那吒忿怒。遇文王興禮樂。逢桀紂逞干戈。今日被崇覺覷見。一場懡[怡-台+羅]。師頌野狐話曰。含血噀人。先污其口。百丈野狐。失頭狂走。驀地喚回。打箇筋斗。

潭州上封祖秀禪師

常德府何氏子。上堂。枯木巖前夜放華。鐵牛依舊臥煙沙。儂家鞭影重拈出。擊拂子曰。一念回心便到家。遂喝一喝。下座。

嘉定府九頂寂惺惠泉禪師

僧問。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風暖鳥聲碎。日高華影重。上堂。昔日雲門有三句。謂函蓋乾坤句。截斷眾流句。隨波逐浪句。九頂今日亦有三句。所謂。饑來喫飯句。寒即向火句。困來打睡句。若以佛法而論。則九頂望雲門直立下風。若以世諦而論。則雲門望九頂直立下風。二語相違。且如何是九頂為人處。

嘉興府華亭性空妙普庵主

漢州人。久依死心獲證。乃抵秀水追船子遺風。結茅青龍之野。吹鐵笛以自娛。多賦詠得之者必珍藏。其山居曰。心法雙忘猶隔妄。色塵不二尚餘塵。百鳥不來春又過。不知誰是住庵人。又警眾曰。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中軍主將能行令。不動干戈治太平。又曰。不耕而食不蠶衣。物外清閑適聖時。未透祖師關棙子。也須存意著便宜。又曰。十二時中莫住工。窮來窮去到無窮。直須洞徹無窮底。踏倒須彌第一峯。建炎初。徐明叛。道經烏鎮。肆殺戮。民多逃亡。師獨荷策而往。賊見其偉異。疑必詭伏者。問其來。師曰。吾禪者。欲抵密印寺。賊怒欲斬之。師曰。大丈夫要頭便斫取。奚以怒為。吾死必矣。願得一飯以為送終。賊奉肉食。師如常齋。出生畢。乃曰。孰當為我文之以祭。賊笑而不答。師索筆大書曰。嗚呼。惟靈勞我以生。則大塊之過。役我以壽。則陰陽之失。乏我以貧。則五行不正。困我以命。則時日不吉。吁哉。至哉。賴有出塵之道。悟我之性與其妙心。則其妙心孰與為鄰。上同諸佛之真化。下合凡夫之無明。纖塵不動。本自圓成。妙矣哉。妙矣哉。日月未足以為明。乾坤未足以為大。磊磊落落。無罣無礙。六十餘年和光混俗。四十二臘逍遙自在。逢人則喜。見佛不拜。笑矣乎。笑矣乎。可惜少年郎。風流太光彩。坦然歸去付春風。體似虗空終不壞。尚饗。遂舉箸飫餐。賊徒大笑。食罷復曰。劫數既遭離亂。我是快活烈漢。如今正好乘時。便請一刀兩段。乃大呼斬斬。賊方駭異。稽首謝過。令衛而出。烏鎮之廬舍免焚。實師之惠也。道俗聞之愈敬。有僧。睹師見佛不拜歌。逆問曰。既見佛為甚麼不拜。師掌之曰。會麼。云不會。師又掌曰。家無二主。紹興庚申冬。造大盆穴而塞之。修書寄雪竇持禪師曰。吾將水葬矣。壬戌歲持至。見其尚存。作偈嘲之曰。咄哉老性空。剛要餧魚鼈去。不索性去。祇管向人說。師閱偈笑曰。待兄來證明年。令徧告四眾。眾集。師為說法要。仍說偈曰。坐脫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燒。二省開壙。撒手便行。不妨快暢。誰是知音。船子和尚。高風難繼百千年。一曲漁歌少人唱。遂盤坐盆中。順潮而下。眾皆隨至海濱。望欲斷目。師取塞犀水而回。眾擁觀。水無所入。復乘流而往。唱曰。船子當年返故鄉。沒蹤跡處妙難量。真風徧寄知音者。鐵笛橫吹作散場。其笛聲嗚咽。頃於蒼茫間。見以笛擲空而沒。眾號慕圖像事之。後三日於沙上趺坐如生。道俗爭往迎歸。留五日。闍維。設利大如菽者莫計。二鶴徘徊空中。火盡始去。眾奉設利靈骨。建塔于青龍。

嚴州鍾山道隆首座

桐廬董氏子。於鍾山寺得度。自遊方。所至耆衲皆推重。晚抵黃龍。死心延為座元。心順世。遂歸隱鍾山。慕陳尊宿高世之風。掩關不事事。日鬻數籰自適。人無識者。手常穿一襪。凡有禪者至。提以示之曰。老僧這襪。著三十年了也。有寺僧戲問。如何是無諍三昧。師便掌。

楊州齊謐首座

本郡人也。死心稱為飽參。諸儒屢以名山致之。不可。後示化於潭之谷山。異跡頗眾。門人甞繪其像請贊。為書曰。箇漢灰頭土面。尋常不欲露現。而今寫出人前。大似虗空著箭。怨怨。可惜人間三尺絹。

空室道人智通者

龍圖范珣女也。幼聰慧。長歸丞相蘇頌之孫悌。未幾厭世相。還家求祝髮。父難之。遂清修。因看法界觀頓有省。連作二偈見意。一曰。浩浩塵中體一如。縱橫交互印毗盧。全波是水波非水。全水成波水自殊。次曰。物我元無異。森羅鏡像同。明明超主伴。了了徹真空。一體含多法。交參帝網中。重重無盡處。動靜悉圓通。後父母俱亡。兄涓領分寧尉。通偕行。聞死心名。重往謁之。心見知其所得。便問。常啼菩薩賣却心肝。教誰學般若。通曰。你若無心我也休。又問。一雨所滋。根苗有異。無陰陽地上。生箇甚麼。通曰。一華五葉。復問。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通曰。和尚惜取眉毛好。心打曰。這婦女亂作次第。通禮拜。心然之。於是道聲籍甚。政和間。居金陵。甞設浴於保寧。揭榜于門曰。一物也無。洗箇甚麼。纖塵若有。起自何來。道取一句子玄。乃可大家入浴。古靈祇解揩背。開士何曾明心。欲證離垢地時。須是通身汗出。盡道。水能洗垢。焉知。水亦是塵。直饒水垢頓除。到此亦須洗却。後為尼。名惟久。挂錫姑蘇之西竺。緇白日夕師問。得其道者頗眾。俄示疾書偈。趺坐而終。有明心錄。行於世。

黃龍清禪師法嗣

  潭州上封佛心才禪師

福州姚氏子。幼得度。受具遊方。至大中依海印隆禪師。見老宿遠道者。看經至一毛頭師子。百億毛頭一時現。師指問曰。一毛頭師子。作麼生得百億毛頭一時現。達曰。汝乍入叢林。豈可便理會許事。師因疑之。遂發心領淨頭職。一夕汛掃次。印適夜參。至則遇結座。擲拄杖曰。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師豁然有省。及出閩造豫章黃龍山。與死心機不契。乃參靈源。凡入室。出必揮淚自訟曰。此事我見得甚分明。祇是臨機吐不出。若為柰何。靈源知師勤。篤告以須是大徹方得自在也。未幾竊觀鄰案僧。讀曹洞廣錄。至藥山採薪歸。有僧問。甚麼處來。山曰。討柴來僧。指腰下刀曰。鳴剝剝。是箇甚麼。山拔刀作斫勢。師忽欣然摑鄰案僧一掌。揭簾趨出。衝口說偈曰。徹。徹。大海乾枯。虗空迸裂。四方八面絕遮攔。萬象森羅齊漏泄。後分座於真乘。應上封之命。屢遷名剎。住乾元日。開堂。示眾曰。百千三昧門。無量福德藏。放行也。如開武庫錯落交輝。把住也。似雪覆蘆華通身莫辨。使見之者撩起便行。聞之者單刀直入。箇箇具頂門正眼。人人懸肘後靈符。掃佛祖見知。作叢林殃害。憶得寶壽開堂日。三聖推出一僧。寶壽便打。三聖云。與麼為人。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且如乾元。今日開堂。或有僧出來。山僧亦打。不唯此話大行。且要開却福州一城人眼去。何也。劒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缾。上堂。達磨未來東土已前。人人懷媚水之珠。箇箇抱荊山之璞。可謂。壁立千仞。及乎二祖禮却三拜之後。一一南詢諸友。北禮文殊。好不丈夫。或有一箇半箇。不求諸聖。不重己靈。匹馬單鎗投虗置刃。不妨慶快平生。如今有麼。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上堂。宗乘提唱。妙絕名言一句該通。乾坤函蓋。直似首羅正眼竪亞面門。又如圓∴三點。橫該法界。乃卓拄杖曰。向這一點下明得。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又卓拄杖曰。向第二點下明得。縱橫三界外。隱顯十方身。又卓拄杖曰。向第三點下明得。魚龍鎻戶。佛祖潛蹤。不然。放過一著隨分有。春色一枝三四華。上堂。一法有形該動植。百川湍激競朝宗。昭琴不鼓雲天淡。想像毗耶老病翁。維摩病則上封病。上封病則拄杖子病。拄杖子病則森羅萬象病。森羅萬象病則凡之與聖病。諸人還覺病本起處麼。若也覺去。情與無情同一體。處處皆同真法界。其或未然。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

隆興府黃龍德逢通照禪師

郡之靖安胡氏子。生有龐眉。年十七。從上藍晉禪師落髮。往依靈源。即明深旨。上堂。舉夾山境話。師曰。法眼徒有此語。殊不知。夾山老漢。被這僧輕輕拶著。直得脚前脚後。設使不作境話會。未免猶在半途。

潭州法輪應端禪師

南昌徐氏子。少依化度善月圓顱登具。謁真淨文禪師。機不諧。至雲居會。靈源分座為眾激昂。師扣其旨。然以妙入諸經自負。源甞痛劄之。師乃援馬祖百丈機語。及華嚴宗旨為表。源笑曰。馬祖百丈固錯矣。而華嚴宗旨與箇事。喜沒交涉。師憤然欲他往。因請辭。及揭簾忽大悟。汗流浹背。源見乃曰。是子識好惡矣。馬祖百丈文殊普賢幾被汝帶累。由此譽望四馳名。士夫爭挽應世。皆不就。政和末。太師張公司成以百丈堅命開法。師不得已始從。上堂。舉大隋劫火洞然話。遂曰。六合傾飜劈面來。暫披麻縷混塵埃。因風吹火渾閑事。引得遊人不肯回。壞不壞。隨不隨。徒將聞見強鍼錐。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芒鞋竹杖走紅塵。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十字街頭逢上祖。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御馬金鞭混四民。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金門誰敢擡眸覷。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又若何。師曰。昨夜霜風刮地寒。老猿嶺上啼殘月。

東京天寧長靈守卓禪師

泉州莊氏子。上堂。曰三千劍客獨許莊周。為甚麼跳不出。良醫之門多病人。因甚麼不消一劄。已透關者更請辯看。上堂。譬如眼根不自見眼性。自平等無平等者。便恁麼去無孔鐵鎚。聊且安置。直得。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也是一期方便。若也籬內竹抽籬外筍。澗東華發澗西紅。更待勘過。了打。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師曰。猫兒會上樹。曰早知如是。終不如是。師曰。惜取眉毛。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天旱為民愁。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絕毫絕釐。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填溝塞壑。曰出與未出相去幾何。師曰。人平不語。水平不流。上堂。平高就下。勾賊破家。截鐵斬釘狐狸戀窟。總不恁麼。合作麼生。所以道。萬仞崖頭親撒手。須是其人。祇如香積國中持鉢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切忌風吹別調中。上堂。釋迦掩室過犯彌天。毗耶杜詞自救不了。如何如何口門太小。宣和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奄然示寂。闍維日。皇帝遣中使賜香。持金盤求設利。爇香罷。盤中鏗然。視之。五色者數顆大如豆。使者持還。上見大悅。

信州博山無隱子經禪師

歲旦上堂。和氣生枯枿。寒雲散遠郊。木人占吉兆。夜半露龜爻。諸禪德。龜爻露處。文彩已彰。便見一年十二月。月月如然。一日十二時。時時相似。到這裏直似。黃金之黃。白玉之白。自從曠大劫來。未甞異色。還見麼。其或未然。且狥張三通節序。從教李四鬢蒼浪。

隆興府百丈以棲禪師

興化人也。上堂。摩騰人漢。達磨來梁。途轍既成。後代兒孫開眼迷路。若是箇惺惺。底。終不向空裏採華。波中捉月。謾勞心力。畢竟何為。山僧今日已是平地起骨堆。諸人行時各自著精彩看。

邵州光孝曇清禪師

上堂。殺父殺母佛前懺悔。殺佛殺祖不消懺悔。為甚麼不消懺悔。且得冤家解脫。

溫州光孝德週禪師

信州璩氏子。於景德尊勝院染削。問道。有年後。至黃龍。聞舉少林面壁頓悟。述二偈以呈。龍許之。自爾名流江淛。上堂曰。舉體露堂堂。十方無罣礙。千聖不能傳。萬靈成頂戴。擬欲共商量。開口百雜碎。祇如未開口已前作麼生。咄上堂。回互不回互。覷見沒可覩。透出祖師關。踏斷人天路。阿呵呵。悟不悟。落華流水知何處。

寺丞戴道純居士

字孚中。咨扣靈源一日有省。乃呈偈曰。杳冥源底全機處。一片心華露印紋。知是幾生曾供養。時時微笑動香雲。

泐潭清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山堂道震禪師

金陵趙氏子。少依覺印英禪師為童子。英移居泗之普照。適淑妃擇度童行。師得圓具。久之辭。謁丹霞淳禪師。一日與論洞上宗旨。師呈偈曰。白雲深覆古寒巖。異草靈華彩鳳御。夜半天明日當午。騎牛背面著靴衫。淳器之。師自以為礙。棄依草堂。一見契合。日取藏經讀之。一夕聞晚參皷。步出經堂。舉頭見月遂大悟。亟趨方丈。堂望見即為印可。初住曹山。次遷廣壽。黃龍。上堂。曰舉箇古人因緣問闍棃。闍棃不得作古會。若作古會。失却當面眼。舉箇即今因緣問闍棃。闍棃不得作今會。若作今會。障却闍棃本來眼。假饒不失不障。非古非今。猶是藥病相治。止啼之說。祇如透脫一句。闍黎還道得也無。若道不得。直待羅漢峯深談實相。即向汝道。上堂。少林冷坐。門人各說異端。大似眾盲摸象。神光禮三拜。依位而立。達磨云。汝得吾髓。這黑面婆羅門。脚跟也未點地在。上堂。石人問枯樁。何時汝發華。枯樁怒石人。何得口吧吧。石人呵呵笑。枯樁吐異葩。紅霞輝玉象。白玉碾金沙。借問通玄士。何人不到家。

台州萬年雪巢法一禪師

太師襄陽郡王李公遵勉之玄孫也。世居開封祥符縣。母夢。一老僧至。而產。年十七試上庠。從祖仕。淮南。欲官之。不就。將棄家。事長蘆慈覺賾禪師。祖弗許。母曰。此必宿世沙門。願勿奪其志。未幾慈覺沒。大觀改元。禮靈巖通照愿禪師祝髮登具。依愿十年。迷悶不能入。謁圓悟於蔣山。悟曰。此法器也。悟奉詔徙京師天寧。師侍行。靖康末。謁草堂於疎山。一語之。及大法頓明。紹興七年。泉守寶文劉公彥修。請居延福。後四遷巨剎。上堂。拈拄杖曰。拄杖子有時作出水蛟龍。萬里雲煙不斷。有時作踞地師子。百年妖怪潛蹤。有時心法兩忘照體獨立。有時照用同時主賓互用。以拄杖畫曰。延福門下總用不著。且道。延福尋常用箇甚麼。卓拄杖喝一喝。下座。上堂。仰面不見天。低頭不見地。古劒髑髏前。大海波濤沸。退長蘆歸天台萬年觀音院。忽示微疾。書偈曰。今年七十五。歸作庵中主。珍重觀世音。泥虵吞石虎。入龕趺坐而逝。

福州雪峯東山慧空禪師

本郡陳氏子。十四圓頂。即遊諸方。徧謁諸老。晚契悟於草堂。紹興癸酉。開法雪峯。受請日。上堂。曰俊快底。點著便行。癡鈍底。推挽不動。便行則人人歡喜。不動則箇箇生嫌。山僧而今轉此癡鈍為俊快去也。彈指一下曰。從前推挽不出。而今出。從前有院不住。而今住。從前嫌佛不做。而今做。從前嫌法不說。而今說。出不出。住不住。即且置。敢問諸人。做底是甚麼佛。空王佛耶。然燈佛耶。釋迦佛耶。彌勒佛耶。說底又是甚麼法。根本法耶。無生法耶。世間法耶。出世間法耶。眾中莫有道得底麼。若道得山僧出世事畢。如或未然。逢人不得錯舉。喝一喝。下座。上堂。舉雲門示眾云。祇這箇帶累殺人。師曰。雲門尋常氣宇如王。作恁麼說話。大似貧恨一身多。山僧即不然。祇這箇快活殺人。何故。大雨方歸屋裏坐。業風吹。又遶山行。然雖如是。也是乞兒見小利。且不傷物義一句作麼生道。上堂。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飜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俊哉俊哉。快活快活。一似十七八歲狀元相似。誰管你天。誰管你地。心王不妄動。六國一時通。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自在自在。快活快活。恰似七八十老人作宰相相似。風以時雨以時。五穀植萬民安。竪起拄杖曰。大眾。這兩箇。并山僧拄杖子。共作得一箇衲僧。到雪峯門下。但知隨例餐[飢-几+追]子。也得三文買草鞋。喝一喝。卓拄杖。下座。僧問。和尚未見草堂時如何。師曰。江南有。曰見後如何。師曰。江北無。

慶元府育王野堂普崇禪師

本郡人也。示眾。舉巴陵和尚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不是風幡。又向甚麼處著。有人。為祖師出氣。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和尚道。風動幡動。既是風幡。又向甚麼處著。有人為巴陵出氣。出來與雪竇相見。師曰。非風非幡無處著。是幡是風無著處。遼天俊鶻悉迷蹤。踞地金毛還失措。呵呵呵悟不悟。令人轉憶謝三郎。一絲獨釣寒江雨。

青原信禪師法嗣

  潭州梁山懽禪師

僧問。大眾雲臻。請師開示。師曰。天靜不知雲去處。地寒留得雪多時。曰學人未曉玄言。乞師再垂方便。師曰。一重山後一重人。

成都府正法希明禪師

漢州人也。解制上堂。林葉紛紛落。乾坤報早秋。分明西祖意。何用更馳求。若恁麼會得。始信佛祖之道。本自平夷。大解脫門元無關鑰彌綸宇宙偪塞虗空。量不可窮。智不能測。若也未明此旨不達其源。任是百劫熏功。千生鍊行。徒自疲苦。了無交涉。若深明此旨。洞達其源。乃知動靜施為。經行坐臥。頭頭合道。念念朝宗。祖不云乎。迷生寂亂。悟無好惡。得失是非。一時放却。如是則誰迷誰悟。誰是誰非。自是諸人獨生異見。觀大觀小。執有執無。已靈獨耀不肯承當。心月孤圓自生違背。何異家中捨父。衣內忘珠。致使菩提路上。荊棘成林。解脫空中。迷雲蔽日。山僧今日幸值眾僧自恣。化主還山。諸上善人得得光訪。不可緘默隨分葛藤。曲為今時少開方便。也須是諸人著眼各自諦觀。若更擬議尋思。白雲萬里。遂拈拄杖曰。於期明得靈山一會儼在目前。其或未然。更待來晨分付。

祖庵主

見青原之後。縛屋衡嶽間。三十餘年人無知者。偶遣興作偈曰。小鍋煑菜上蒸飰。菜熟飰香人正饑。一補饑瘡了無事。明朝依樣畫貓兒。由是衲子披榛扣之。無盡張公力挽其開法。不從。竟終于此山。

夾山純禪師法嗣

  澧州欽山乾明普初禪師

上堂。良久曰。舉揚宗旨。上祝皇基。伏願。祥雲與景星俱現。醴泉與甘露雙呈。君乃堯舜之君。俗乃成康之俗。使林下野夫。不覺成太平曲。且作麼生是太平曲。無為而為。神而化之。灑德雨以霶霈。鼓仁風而雍熙。民如野鹿。上如標枝。十八子知不知。哩哩囉。邏囉哩。拍一拍。下座。

泐潭乾禪師法嗣

  楚州勝因戲魚咸靜禪師

本郡高氏子。上堂。遊徧天下。當知寸步不曾移。歷盡門庭。家家竈底少煙不得。所以。肩筇峭履乘興而行。掣釣沉絲任性而住。不為故鄉田地好。因緣熟處便為家。今日信手拈來從前幾曾。計較不離舊時科段。一回舉著一回新。明眼底瞥地便回。未悟者識取面目。且道。如何是本來面目。良久曰。前臺華發後臺見。上界鐘聲下界聞。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舉世尊在摩竭陀國為眾說法。是時將欲白夏。乃謂阿難曰。諸大弟子。人天四眾。我常說法。不生敬仰。我今入因沙臼室中坐夏九旬。忽有人來問法之時。汝代為我說。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言訖掩室而坐。師召眾曰。釋迦老子初成佛道之時。大都事不獲已。纔方成箇保社。便生退倦之心。勝因當時若見。將釘釘却室門。教他一生無出身之路。免得後代兒孫遞相倣斆。不見道。若不傳法度眾生。是不名為報恩者。擊拂子下座。後晦處漣漪之天寧。示微疾。書偈曰。弄罷影戲。七十一載。更問如何。回來別賽。置筆而逝。

潭州龍牙宗密禪師

豫章人。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寐語。問如何是一切法。師曰。早落第二。上堂。大眾集。師曰。已是團圞不勞雕琢。歸堂喫茶。上堂。休把庭華類此身。庭華落後更逢春。此身一往知何處。三界茫茫愁殺人。

福州東禪祖鑑從密禪師

汀州人也。上堂。開口不是禪。合口不是道。踏步擬進前。全身落荒草。

慶元府天童普交禪師

郡之萬齡畢氏子。幼穎悟。未冠得度。往南屏聽台教。因為檀越修懺摩。有問曰。公之所懺罪。為自懺耶。為他懺耶。若自懺罪。罪性何來。若懺他罪。他罪非汝烏能懺之。師不能對。遂改服遊方。造泐潭足纔踵門。潭即呵之。師擬問。潭即曳杖逐之。一日忽呼。師至。丈室曰。我有古人公案。要與你商量。師擬進語。潭遂喝。師豁然領悟。乃大笑。潭下繩牀。執師手曰。汝會佛法耶。師便喝。復拓開。潭大笑。於是名聞四馳。學者宗仰。後歸桑梓。留天童掩關却。掃者八年。寺偶虗席。郡僚命師開法。恐其遯。預遣吏候于道。故不得辭。受請日上堂曰。咄哉黃面老。佛法付王臣。林下無情客。官差逼殺人。莫有知心底。為我免得麼。若無不免將錯就錯。便下座。師凡見僧來。必叱曰。楖栗未擔時。為汝說了也。且道。說箇甚麼。招手洗鉢。拈扇張弓。趙州栢樹子。靈雲見桃華。且擲放一邊。山僧無恁麼閑脣吻。與汝打葛藤。何不休歇去。拈拄杖逐之。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日。沐浴陞堂。說偈脫然示寂。偈曰。寶杖敲空觸處春。箇中消息特彌綸。昨宵風動寒巖冷。驚起泥牛耕白雲。壽七十七。臘五十八。

江州圓通道旻圓機禪師

世稱古佛。興化蔡氏子。母夢吞摩尼寶珠有孕。生五歲。足不履。口不言。母抱遊西明寺。見佛像遽履地。合爪稱南無佛。仍作禮。人大異之。及宦學大梁依景德寺德祥出家。試經得度。徧往參激皆染指。親溈山喆禪師最久。晚慕泐潭往謁。潭見默器之。師陳歷參所得不蒙印可。潭舉。世尊拈華。迦葉微笑語。以問。復不契。後侍潭行次。潭以拄杖架肩長噓曰。會麼。師擬對。潭便打。有頃復拈草示之曰。是甚麼。師亦擬對。潭遂喝。於是頓明大法。作拈華勢。乃曰。這回瞞旻上座不得也。潭挽曰。更道。更道。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即禮拜。潭首肯。後開法灌溪。次居圓通。以符道濟禪師之記。學者嚮臻。朝廷聞其道會。宰臣復為之請。錫以命服與圓機號。上堂。諸佛出世無法與人。祇是抽釘拔楔。除疑斷惑。學道之士不可自謾。若有一疑如芥子許。是汝真善知識。喝一喝曰。是甚麼。切莫刺腦入膠盆。

慶元府二靈知和庵主

蘇臺玉峯張氏子。兒時甞習坐。垂堂堂傾。父母意其必死。師瞑目自若。因使出家。年滿得度。趨謁泐潭。潭見乃問。作甚麼。師擬對。潭便打。復喝曰。你喚甚麼作禪。師驀領旨。即曰。禪無後無先。波澄大海。月印青天。又問。如何是道。師曰。道紅塵浩浩。不用安排。本無欠少。潭然之。次謁衡嶽辯禪師。辯尤器重。元符間。抵雪竇之中峯栖雲兩庵。逾二十年甞有偈曰。竹筧二三升野水。松窗七五片閑雲。道人活計祇如此。留與人間作見聞。有志於道者。多往見之。僧至禮拜。師曰。近離甚處。曰天童。師曰。太白峯高多少。僧以手斫額作望勢。師曰。猶有這箇在。曰却請庵主道。師却作斫額勢。僧擬議。師便打。師初偕天童交禪師問道盟曰。他日吾二人宜踞孤峯絕頂。目視霄漢。為世外之人。不可作今時籍名官府。屈節下氣於人者。後交爽盟至則。師竟不接。正言陳公以計誘師出山。住二靈。三十年間居無長物。唯二虎侍其右。一日威於人。以偈遣之。宣和七年四月十二日趺坐而逝。正言陳公。狀師行實。及示疾異跡甚詳。仍塑其像二虎侍之。至今存焉。

開先瑛禪師法嗣

  紹興府慈氏瑞仙禪師

本郡人。年二十。去家以試經披削。習毗尼。因覩戒性如虗空。持者為迷倒。師謂。戒者束身之法也。何自縛乎。遂探台教。又閱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疑曰。又不自他。不共不無。因生畢竟從何而生。即省曰。因緣所生。空假三觀。抑揚性海。心佛眾生。名異體同。十境十乘。轉識成智。不思議境。智照方明。非言詮所及。棄謁諸方。後至投子。廣鑑。問鄉里甚處。師曰。兩淛東越。鑑曰。東越事作麼生。師曰。秦望峯高。鑑湖水闊。鑑曰。秦望峯與你自已。是同是別。師曰。西天梵語。此土唐言。鑑曰。此猶是叢林祇對。畢竟是同是別。師便喝。鑑便打。師曰。恩大難酬。便禮拜。後歸里開法。慈氏。室中甞問僧。三箇槖駝兩隻脚。日行萬里趂不著。而今收在玉泉山。不許時人亂斟酌。諸人向甚麼處與仙上座相見。

潭州大溈海評禪師

上堂曰。燈籠上作舞。露柱裏藏身。深沙神惡發。崑崙奴生嗔。喝一喝曰。一句合頭語。萬劫墮迷津。

圓通僊禪師法嗣

  溫州淨光了威佛日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一宿二宿程。千山萬山月。曰意旨如何。師曰。朝看東南。暮看西北。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人心難滿。谿壑易填。問時節因緣即不問。惠超佛話事如何。師曰。波斯彎弓面轉黑。曰意旨如何。師曰。穿過髑髏笑未休。曰學人好好借問。師曰。黃泉無邸店。今夜宿誰家。

象田卿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持禪師

郡之盧氏子。僧問。中秋不見月時如何。師曰。更待夜深看。曰忽若黑雲未散。又且如何。師曰。爭怪得老僧。上堂。悟心容易息心難。息得心源到處閑。斗轉星移天欲曉。白雲依舊覆青山。

紹興府石佛益禪師

上堂。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一法透萬法周。且道。透那一法。遂喝曰。切忌錯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便下座。

褒親瑞禪師法嗣

  安州應城壽寧道完禪師

僧問。雲從龍風從虎。未審和尚從箇甚麼。師曰。一字空中畫。曰得恁麼奇特。師曰。千手大悲提不起。問十方國土中。唯有一乘法。如何是一乘法。師曰。斗量不盡。曰恁麼則。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師曰。作麼生是悄然機。僧舉頭看。師舉起拂子。僧喝一喝。師曰。大好悄然。上堂。古人見此月。今人見此月。此月鎮常存。古今人還別。若人心似月。碧潭光皎潔。決定是心源。此說更無說。咄上堂。諸禪德。三冬告盡。臘月將臨三十夜。作麼生祇準。良久曰。衣穿瘦骨露。屋破看星眠。

兜率悅禪師法嗣

  撫州疎山了常禪師

僧問。如何是疎山為人底句。師曰。懷中玉尺未輕擲。袖裏金鎚劈面來。上堂。等閑放下。佛手掩不住。特地收來。大地絕纖埃。向君道。莫疑猜。處處頭頭見善財。鎚下。分明如得旨。無限勞生眼自開。

隆興府兜率慧照禪師

南安郭氏子。上堂。龍安山下道路縱橫。兜率宮中樓閣重疊。雖非天上不是人間。到者安心全忘諸念。善行者不移雙足善入者。不動雙扉。自能笑傲煙蘿誰管。坐消歲月。既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良久曰。莫教推落巖前石。打破下方遮日雲。上堂。舉拂子曰。端午龍安亦鼓橈。青山雲裏得逍遙。饑餐渴飲無窮樂。誰愛爭先奪錦標。却向乾地上划船。高山頭起浪。明椎玉皷。暗展鐵旗。一盞菖蒲茶。數箇沙糖粽。且移取北鬱單越來。與南閻浮提闘額看。擊禪牀下座。上堂。兜率都無伎倆。也斆諸方榜樣。五日一度陞堂。起動許多龍象。禪道佛法。又無到此。將何供養。須知。達磨西來分付一條拄杖。乃拈起曰。所以道。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你拄杖子。且道。那箇是賓句。那箇是主句。若斷得去。即途中受用。若斷不得。且世諦流布。乃拋下拄杖。

丞相張商英居士

字天覺。號無盡。年十九應舉入京。道由向氏家。向預夢神人報曰。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向異之。勞問勤晪。乃曰。秀才未娶。當以女奉灑掃。公謙辭再三。向曰。此行若不了。當吾亦不爽前約後。果。及第乃娶之。初任主簿。因入僧寺。見藏經梵夾金字齊整。乃怫然曰。吾孔聖之書。不如胡人之教人所仰重。夜坐書院中。研墨吮筆。憑紙長吟。中夜不眠。向氏呼曰。官人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白之。正此著無佛論。向應聲曰。既是無佛。何論之有。當須著有佛論始得。公疑其言。遂已之。後訪一同。列見佛龕前經卷。乃問曰。此何書也。同列曰。維摩詰所說經。公信手開卷。閱到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歎曰。胡人之語亦能爾耶。問此經幾卷。曰三卷。乃借歸閱。次向氏問。看何書。公曰。維摩詰所說經。向曰。可熟讀此經。然後著無佛論。公悚然異其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元祐六年。為江西漕。首謁東林照覺總禪師。覺詰其所見處。與已符合。乃印可。覺曰。吾有得法弟子。住玉谿。乃慈古鏡也。亦可與語。公復因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到。先致敬玉谿慈。次及諸山。最後問兜率悅禪師。悅為人短小。公曾見龔德莊說其聰明可人。乃曰。聞公善文章。悅大笑曰。運使失却一隻眼了也。從悅臨濟九世孫。對運使論文章。政如運使。對從悅論禪也。公不然其語。乃強屈指曰。是九世也。問玉谿去此多少。曰三十里。曰兜率聻。曰五里。公是夜乃至兜率。悅先一夜夢。日輪昇天。被悅以手摶取。乃說與首座曰。日輪運轉之義。聞張運使非久過此。吾當深錐痛劄。若肯回頭。則吾門幸事。座曰。今之士大夫。受人取奉慣。恐其惡發別生事也。悅曰。正使煩惱。祇退得我院。也別無事。公與悅語次。稱賞東林。悅未肯其說。公乃題寺後擬瀑軒詩。其略曰。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謾遼天。意譏其不肯東林也。公與悅語。至更深論及宗門事。悅曰。東林既印可運使。運使於佛祖言教有少疑否。公曰有。悅曰。疑何等語。公曰。疑香嚴獨脚頌德山拓鉢話。悅曰。既於此有疑。其餘安得無耶。祇如巖頭言末後句。是有耶是無耶。公曰有。悅大笑。便歸方丈。閉却門。公一夜睡不穩。至五更下牀。觸飜溺器。乃大徹。猛省前話。遂有頌曰。皷寂鐘沉拓鉢回。巖頭一拶語如雷。果然祇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記來。遂扣方丈門曰。某已捉得賊了。悅曰。贓在甚處。公無語。悅曰。都運且去。來日相見。翌日公遂舉前頌。悅乃謂曰。參禪祇為命根不斷。依語生解。如是之說。公已深悟。然至極微細處。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宇。乃作頌證之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寧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休分體用。莫擇精麤。臨機不礙。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疎。拈頭作尾。指實為虗。飜身魔界。轉脚邪塗。了無逆順。不犯工夫。公邀悅至建昌。途中一一伺察。有十頌敘其事。悅亦有十頌酬之。時元祐八年八月也。公一日謂大慧曰。余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曰。大冶精金應無變色。投卷歎曰。審如是豈得有臨濟今日耶。遂作一頌曰。馬師一喝大雄峯。深入髑髏三日聾。黃檗聞之驚吐舌。江西從此立宗風。後平禪師致書云。去夏讀臨濟宗派。乃知居士得大機大用。且求頌本。余作頌寄之曰。吐舌耳聾師已曉。搥胷祇得哭蒼天。盤山會裏飜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顛。諸方往往以余聰明博記。少知余者。師自江西法窟來。必辨優劣。試為老夫言之。大慧曰。居士見處。與真淨死心合。公曰。何謂也。大慧舉真淨頌曰。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吒眼開黃檗面。死心拈曰。雲巖要問。雪竇既是大冶精金。應無變色。為甚麼却三日耳聾。諸人要知麼從前汗馬無人識。祇要重論蓋代功。公拊几曰。不因公語。爭見真淨死心用處。若非二大老。難顯雪竇馬師爾。公於宣和四年十一月黎明。口占遺表。命子弟書之。俄取枕擲門窗上。聲如雷震。眾視之。已薨矣。公有頌古。行于世。茲不復錄。

法雲杲禪師法嗣

  隨州洞山辯禪師

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鑽天鷂子遼天。鶻不度。火不度。水不度。罏離弦箭。發沒回途。直饒會得十分去。笑倒西來碧眼胡。

東京慧海儀禪師

上堂。無相如來示現身。破魔兵眾絕纖塵。七星斜暎風生處。四海還歸舊主人。諸仁者。大迦葉靈山會上見佛拈華。投機微笑。須菩提聞佛說法。深解義趣。涕淚悲泣。且道笑者。是哭者是。不見道。萬派橫流總向東。超然八面自玲瓏。萬人膽破沙場上。一箭雙鵰落碧空。上堂。舉溈山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祇對。溈曰。一粥一飰。仰曰。前面有人不肯。又作麼生。溈曰。作家師。僧仰便禮拜。溈曰。逢人不得錯舉。師曰。自古及今。多少人下語道。嚴而不威。恭而無禮。橫按拄杖。竪起拳頭。若祇恁麼却如何知得他父子相契處。山僧今日也要諸人共知。莫分彼我。彼我無殊。困魚止濼。病鳥棲蘆。逡巡不進泥中履。爭得先生一卷書。

西蜀鑾法師

通大小乘。佛照謝事。居景德。師問照曰。禪家言多不根何也。照曰。汝習何經論。曰諸經粗知頗通百法。照曰。祇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麼法中收。師懵然。照舉癢和子擊曰。莫道禪家所言不根好。師憤曰。昨日雨今日晴。畢竟是甚麼法中收。照曰。第二十四時分不相應法中收。師恍悟。即禮謝。後歸蜀。居講會。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而眾多引去。遂說偈罷講曰。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靄中。由是隱居二十年。道俗追慕。復命演法。笑答偈曰。遯跡隱高峯。高峯又不容。不如歸錦里。依舊賣青松。眾列拜悔過。兩川講者爭依之。

泐潭準禪師法嗣

  隆興府雲嚴典牛天遊禪師

成都鄭氏子。初試郡庠。復往梓州試。二處皆與貢籍。師不敢承。竄名出關。適會山谷道人西還。因見其風骨不凡。議論超卓。乃同舟而下。竟往廬山。投師剃髮。不改舊名。首參死心不契。遂依湛堂於泐潭。一日潭普說曰。諸人苦苦就準上座覓佛法。遂拊膝曰。會麼雪上加霜。又拊膝曰。若也不會。豈不見乾峯。示眾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師聞脫然頴悟。出世雲蓋。次遷雲巖。甞和忠道者牧牛頌曰。兩角指天。四足踏地。拽斷鼻繩。牧甚屎屁。張無盡見之甚擊節。後退雲巖。過廬山棲賢。主翁意不欲納。乃曰。老老大大。正是質庫中典牛也。師聞之。述一偈而去曰。質庫何曾解典牛。祇緣價重實難酬。想君本領無多子。畢竟難禁這一頭。因庵于武寧。扁曰典牛。終身不出。塗毒見之。已九十三矣。上堂。卓拄杖曰。久雨不晴劄。金烏飛在鐘樓角。又卓一下曰。猶在[穀-禾+卵]。復卓曰。一任衲僧名邈。上堂。馬祖一喝。百丈蹉過。臨濟小廝兒向糞掃堆頭。拾得一隻破草鞋。胡喝亂喝。師震聲喝曰。喚作胡喝亂喝得麼。上堂。象骨輥毬能已盡。玄沙斫牌伎亦窮。還知麼火星入袴。口事出急家門。上堂。三百五百銅頭鐵額。木笛橫吹誰來接拍。時有僧出。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上堂。寶峯有一訣。對眾分明說。昨夜三更前。烏龜吞却鱉。至節上堂。晷運推移。日南長至。布裩不洗。無來換替。大小玉泉。無風浪起。雲巖路見。不平直下。一鎚粉碎。遂高聲曰。看脚下。上堂舉梁山曰。南來者與你三十棒。北來者。與你三十棒。然雖與麼。未當宗乘。後來瑯琊和尚道梁山好。一片真金將作頑鐵。賣却瑯琊。則不然。南來者。與你三十棒。北來者。與你三十棒。從教天下貶剝。師拈曰。一人能舒不能卷。一人能卷不能舒。雲巖門下一任南來北來。且恁麼過驀然。洗面摸著。鼻頭却來。與你三十。上堂。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作麼生。是真說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若信不及。雲巖與汝道破。萬人齊指處。一鴈落寒空。病起上堂。舉馬大師日面佛月面佛。後來東山演和尚頌曰。丫鬟女子畫蛾眉。鸞鏡臺前語似癡。自說玉顏難比竝。却來架上著羅衣。師曰。東山老翁滿口讚歎。則故是點檢。將來未免有鄉情在雲巖。又且不然。打殺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幾回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潭州三角智堯禪師

上堂。揑土定千鈞。秤頭不立蠅箇中些子事。走殺嶺南能還有。薦得底麼直饒。薦得也是第二月。

慧日雅禪師法嗣

  隆興府九僊法清祖鑑禪師

嚴陵人也。甞於池之天寧。以伽棃覆頂而坐。侍郎曾公開問曰。上座僊鄉甚處。曰嚴州。曰與此間是同是別。師拽伽棃。下地揖曰。官人曾到嚴州否。曾罔措。師曰。待官人到嚴州時。却向官人道。住後。上堂曰。萬柳千華暖日開。一華端有一如來。妙談不二虗空藏。動著微言徧九垓。笑咍咍。且道笑箇甚麼笑。覺苑脚跟不點地。上堂。舉睦州示眾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處。須得箇入頭處。既得箇入頭處。不得忘却。老僧明明向汝道。尚自不會。何況蓋覆將來。師曰。睦州恁麼道。意在甚麼處。其或未然。聽覺苑下箇注脚。張僧見王伴。王伴叫張僧。昨夜放牛處。嶺上及前村。溪西水不飲。溪東草不吞。教覺苑如何。即得會麼。不免與麼去。遂以兩手按空。下座。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惺惺寂寂。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寂寂惺惺。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惺惺惺惺。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寂寂寂寂。曰學人今日買鐵得金去也。師曰。甚麼處得這話頭來。

平江府覺海法因庵主

郡之嵎山朱氏子。年二十四。披緇服進具。遊方至東林謁慧日。日舉靈雲悟道機語問之。師擬對。日曰。不是不是。師忽有所契。占偈曰。巖上桃華開。華從何處來。靈雲纔一見。回首舞三臺。日曰。子所見雖已入微。然更著鞭當明大法。師承教居廬阜三十年。不與世接。叢林尊之。建炎中。盜起江左。順流東歸。邑人結庵命居。緇白繼踵問道。甞謂眾曰。汝等飽持定力。無憂晨炊。而事干求也。晚年放浪自若。稱五松散人。

龍牙言禪師法嗣

  瑞州洞山擇言禪師

僧問。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牀立。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脚跟下七穿八穴。

文殊能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瓊禪師

受請日。上堂曰。作家撈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為甚麼。從東過西。自代曰。後五日看。

智海青禪師法嗣

  蘄州四祖仲宣禪師

上堂。諸佛出世。為一大事因緣。祖師西來。直指人心是佛。凡聖本來不二。迷悟豈有殊途。非涅槃之可欣。非死生之可厭。但能一言了悟。不起坐而即證無生。一念回光不舉步而徧周沙界。如斯要經引曰。宗門山僧既到這裏。不可徒然。乃舉拂子曰。看看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若凡若聖。是人是物。盡在拂子頭上一毛端裏。出入遊戲。諸人還見麼。設或便向這裏見。得倜儻分明。更須知有向上一路。試問諸人作麼生是向上一路。良久曰。六月長天降大雪。三冬嶺上火雲飛。

泉州乾峯圓慧禪師

上堂。達磨正宗。衲僧巴鼻。堪嗟迷者成羣。開眼瞌睡。頭上是天。脚下是地。耳朵聞聲。鼻孔出氣。敢問雲堂之徒。時中甚處安置。還見麼可憐。雙林傅大士却言。祇這語聲是咄。

大溈瑃禪師法嗣

  眉州中巖慧目蘊能禪師

本郡呂氏子。年二十二。於村落一富室為校書。偶遊山寺。見禪冊。閱之。似有得即裂冠圓具。一鉢遊方。首參寶勝澄甫禪師。所趣頗異。至荊湖。謁永安喜真如喆德山繪。造詣益高。迨抵大溈。溈問。上座桑梓何處。師曰西川。曰我聞西川有普賢菩薩示現是否。師曰。今日得瞻慈相。曰白象何在。師曰。爪牙已具。曰還會轉身麼。師提坐具。繞禪牀一帀。溈曰。不是這箇道理。師趨出。一日溈為眾入室。問僧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劒麼。僧竪起拳。溈曰。菜刀子。僧曰。爭奈受用不盡。溈喝出次問。師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劒麼。師亦竪起拳。溈曰。也祇是菜刀子。師曰。殺得人即休。遂近前攔胸築之。溈曰。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子撲。後還蜀庵於舊址。應四眾之請。出住報恩。上堂。龍濟道。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本無迷悟人。祇要今日了。師曰。既無迷悟。了箇甚麼。咄。上堂。舉雪峯一日普請搬柴中路見一僧遂擲下一段。柴曰。一大藏教。祇說這箇後來。真如喆道。一大藏教不說這箇。據此二尊宿說話。是同是別。山僧則不然。竪起拂子曰。提起則如是我聞。放下則信受奉行。室中問。崇真氈頭。如何是你空劫已前父母。真領悟曰。和尚且低聲。遂獻投機頌曰。萬年倉裏曾饑饉。大海中住儘長渴。當初尋時尋不見。如今避時避不得師為印可。一日與黃提刑奕棊次。黃問。數局之中無一局同。千著萬著則故是。如何是那一著。師提起棊子示之。黃佇思。師曰。不見道從前。十九路迷殺。幾多人。師住持三十餘載。凡說法不許錄其語。臨終書偈。趺坐而化。闍維時暴風忽起。煙所至處皆雨設利。道俗斸其地。皆得之。心舌不壞。塔于本山。

懷安軍雲頂寶覺宗印禪師

上堂。古者道。識得凳子。周帀有餘。又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山僧總不恁麼。識得凳子。是甚麼閑家具。一日普說罷。師曰。諸子未要散去。更聽一頌。乃曰。四十九年。一場熱閧。八十七春。老漢獨弄。誰少誰多。一般作夢。歸去來兮。梅梢雪重。言訖下座。倚杖而逝。

昭覺白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宗顯正覺禪師

潼川王氏。子少為進士有聲。甞晝掬溪水為戲。至夜思之。遂見水泠然盈室。欲汲之不可。而塵境自空。曰吾世網裂矣。往依昭覺得度。具滿分戒。後隨眾咨參。覺一日問師。高高峯頂立。深深海底行。汝作麼生會。師於言下頓悟曰。釘殺脚跟也。覺拈起拂子曰。這箇又作麼生。師一笑而出。服勤七祀。南遊至京師。歷淮淛。晚見五祖演和尚於海會。出問。未知關棙子。難過趙州橋。趙州橋即不問。如何是關棙子。祖曰。汝且在門外立。師進步一踏而退。祖曰。許多時茶飯元來也。有人知滋味。明日入室。祖云。你便是昨日問話底僧否。我固知你見處。祇是未過得白雲關在。師珍重便出。時圓悟為侍者。師以白雲關意扣之。悟曰。你但直下會取。師笑曰。我不是不會。祇是未諳。待見這老漢共伊理會一上。明日祖往舒城。師與悟繼往。適會於興化。祖問。師記得曾在郡裏相見來。師曰。全火祇候。祖顧悟曰。這漢饒舌。自是機緣相契。遊廬阜回。師以高高峯頂立深深海底行所得之語告五祖。祖曰。吾甞以此事詰先師。先師云。我曾問遠和尚。遠曰。貓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屍之德。非素達本源。不能到也。師給侍之久。祖鍾愛之。後辤西歸。為小參。復以頌送曰。離鄉四十餘年。一時忘却蜀語。禪人回到成都。切須記取魯語。時覺尚無恙。師再侍之。名聲藹著。遂出住長松。遷保福信相。僧問。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出這圈繢不得。如何是這圈繢。師曰。井欄脣。上堂。舉仰山問中邑。如何是佛性義。邑曰。我與你說箇譬喻。汝便會也。譬如一室有六窗。內有一獼猴。外有獼猴。從東邊喚狌狌。獼猴即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乃禮拜。適蒙和尚指示。某有箇疑處。邑曰。你有甚麼疑。仰曰。祇如內獼猴睡時。外獼猴欲與相見。又作麼生。邑下禪牀。執仰山手曰。狌狌與你相見了。師曰。諸人要見二老麼。我也與你說箇譬喻。中邑大似箇金師。仰山將一塊金來。使金師酬價。金師亦盡價相酬。臨成交易賣金底。更與貼秤金師。雖然闇喜。心中未免偷疑。何故。若非細作。定是賊贓。便下座。

道林一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大圓智禪師

四明人也。上堂。舉南泉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師曰。三世諸佛既不知有。狸奴白牯。又何曾夢見。灼然。須知向上有知有底人始得。且作麼生是知有底人。喫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沙場無限英靈漢。堆山積嶽露屍骸。

南嶽下十五世

  上封秀禪師法嗣

  文定公胡安國草庵居士

字康侯。久依上封。得言外之旨。崇寧中。過藥山。有禪人。舉南泉斬貓話問公。公以偈答曰。手握乾坤殺活機。縱橫施設在臨時。玉堂兔馬非龍象。大用堂堂總不知。又寄上封有曰。祝融峯似杜城天。萬古江山在目前。須信死心元不死。夜來秋月又同圓。

上封才禪師法嗣

  福州普賢元素禪師

建寧人也。上堂。兵隨印轉。三千里外絕煙塵。將逐符行。二六時中淨躶躶。不用鐵旗鐵皷。自然草偃風行。何須七縱七擒。直得無思不服。所謂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燄。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膽。正恁麼時。且道主將是甚麼人。喝一喝。上堂。南泉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囊無繫蟻之絲。廚乏聚蠅之糝。趙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南頭買賤。北頭賣貴。點檢將來。好與三十棒。且放過一著。何故。曾為宕子偏憐客。自愛貪杯惜醉人。上堂。未開口時先分付。擬思量處隔千山。莫言佛法無多子。未透玄關也大難。祇如玄關作麼生透。喝一喝。

福州皷山山堂僧洵禪師

本郡阮氏子。上堂。黃檗手中六十棒。不會佛法的的大意。却較些子。大愚肋下築三拳。便道黃檗佛法無多子。鈍置殺人。須知有一人。大棒驀頭打。他不回頭。老拳劈面槌。他亦不顧。且道是誰。上堂。朔風掃地卷黃葉。門外千峯凜寒色。夜半烏龜帶雪飛。石女谿邊皺兩眉。卓拄杖云。大家在這裏。且道天寒人寒。喝一喝云。歸堂去。

福州皷山別峯祖珍禪師

興化林氏子。僧問。趙州遶禪牀一帀。轉藏已竟。此理如何。師曰。畫龍看頭。畫虵看尾。曰婆子道比來請轉全藏。為甚麼祇轉得半藏。此意又且如何。師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曰未審甚麼處是轉半藏處。師曰。不是知音者。徒勞話歲寒。上堂。尋牛須訪跡。學道貴無心。跡在牛還在。無心道易尋。竪起拂子曰。這箇是跡。牛在甚麼處。直饒見得頭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裏。上堂。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卓拄杖曰。恁麼會得十萬八千。畢竟如何。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示眾云。大道祇在目前。要且目前難覩。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卓拄杖云。這箇是聲。竪起拄杖云。這箇是色。喚甚麼作大道真體。直饒向這裏見得。也是鄭州出曹門。示眾若。論此事。如人喫飯。飽則便休。若也不飽。必有思食之心。若也過飽。又有傷心之患。到這裏。作麼生得恰好去。良久云。且歸巖下宿。同看月明時。

黃龍逢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常庵擇崇禪師

寧國府人也。上堂。舉僧問古德。生死到來如何免得。德曰。柴鳴竹爆驚人耳。僧曰不會。德曰。家犬聲獰夜不休。師曰。諸人要會麼。柴鳴竹爆驚人耳。大洋海底紅塵起。家犬聲獰夜不休。陸地行船三萬里。堅牢地神笑呵呵。須彌山王眼覷鼻。把手東行却向西。南山聲應北山裏。千手大悲開眼看。無量慈悲是誰底。良久曰。頭長脚短。少喜多瞋。上堂。問侍者曰。還記得昨日因緣麼。曰記不得。復顧大眾曰。還記得麼。眾無對。竪起拂子曰。還記得麼。良久曰。也忘却了也。三處不成。一亦非有。諸人不會。方言露柱且莫開口。以拂子擊禪牀。下座。

天寧卓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無示介諶禪師

溫州張氏子。謝知事上堂。尺頭有寸。鑑者猶稀。秤尾無星。且莫錯認。若欲定古今輕重。較佛祖短長。但請於中著一隻眼。果能一尺還他十寸。八兩元是半斤。自然內外和平。家國無事。山僧今日已是兩手分付。汝等諸人。還肯信受奉行也無。尺量刀剪徧世間。誌公不是閑和尚。上堂。文殊智普賢行。多年曆日。德山棒臨濟喝。亂世英雄。汝等諸人穿僧堂入佛殿。還知嶮過鐵圍關麼。忽然踏著釋迦頂[寧*頁]。磕著聖僧額頭。不免一場禍事。上堂。我若說有。你為有礙。我若說無。你為無礙。我若橫說。你又跨不過。我若竪說。你又跳不出。若欲叢林平怗。大家無事。不如推倒育王。且道育王如何推得倒去。召大眾曰。著力著力。復曰。苦哉苦哉。育王被人推倒了也還有路見不平。拔劍相為底麼。若無。山僧不免自倒自起。擊拂子下座。師性剛毅。涖眾有古法。時以諶鐵面稱之。

安吉州道場普明慧琳禪師

福州人。上堂。有漏笟籬。無漏木杓。庭白牡丹。檻紅芍藥。因思九年面壁人。到頭不識這一著。且道作麼生是這一著。以拄杖擊禪牀下座。上堂。一即多多即一。毗盧頂上明如日。也無一也無多。現成公案沒誵譌。拈起舊來。氈拍板。明時共唱太平歌。

安吉州道場無傳居慧禪師

本郡吳氏子。上堂。鍾馗醉裏唱涼州。小妹門前祇點頭。巡海夜叉相見後。大家拍手上高樓。大眾若會得去。鏁却天下人舌頭。若會不得。將謂老僧別有奇特。上堂。百尺竿頭弄影戲。不唯瞞你又瞞天。自笑平生歧路上。投老歸來沒一錢。上堂。舉臨濟示眾曰。一人在高高峯頂。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且道那箇在前。那箇在後。師曰。更有一人不在高高峯頂。亦不在十字街頭。臨濟老漢因甚不知。便下座。

臨安府顯寧松堂圓智禪師

上堂。蘆華白蓼華紅。溪邊脩竹碧煙籠。閑雲抱幽石。玉露滴巖叢。昨夜烏龜變作鼈。今朝水牯悟圓通。咄。

安吉州烏回唯庵良範禪師

上堂。塵劫已前事。堂堂無背面。動靜莫能該。舒卷快如電。莫道凡不知。佛也覷不見。決定在何處。合取這兩片。薦不薦。更為諸人通一線。良久曰。天下太平。皇風永扇。上堂。舉僧問趙州。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窟否。州曰。曾有人問老僧。直得五年分疎不下。師召眾曰。趙州具頂門眼。向擊石火裏分緇素。閃電光中明縱奪。為甚麼却五年分疎不下。還委悉麼。易分雪裏粉。難辨墨中煤。

溫州本寂靈光文觀禪師

本郡葉氏子。上堂。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好事不如無。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好事不如無。未來修學人。當依如是住。好事不如無。還知麼。除却華山陳處士。何人不帶是非行。參。

黃龍震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無諍慧初禪師

靜江府人也。上堂。顧視大眾曰。見麼。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日月為晦為朔。在四時為寒為暑。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且道在衲僧分上。又作麼生。一趯趯飜四大海。一拳拳倒須彌山。佛祖位中留不住。又吹漁笛汨羅灣。上堂。九月二十五。聚頭相共舉。瞎却正法眼。拈却雲門普。德山不會說禪。贏得村歌社舞。阿呵呵。邏囉哩。遂作舞。下座。

萬年一禪師法嗣

  嘉興府報恩法常首座

開封人也。丞相薛居正之裔。宣和七年。依長沙益陽華嚴元軾下髮。徧依叢林。於首楞嚴經。深入義海。自湖湘至萬年。謁雪巢機契。命掌牋翰。後首眾報恩。室中唯一矮榻。餘無長物。庚子九月中。語寺僧曰。一月後不復留此。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謁飯將曉。書漁父詞於室門。就榻收足而逝。詞曰。此事楞嚴甞露布。梅華雪月交光處。一笑寥寥空。萬古風甌語。迥然銀漢橫天宇。蝶夢南華方栩栩。斑斑誰跨豐干虎。而今忘却來時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鴻飛去。

嶽山祖庵主法嗣

  廬山延慶叔禪師

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師曰。一回相見一回老。能得幾時為弟兄。僧禮拜。師曰。唐興今日失利。

勝因靜禪師法嗣

  漣水軍萬壽夢庵普信禪師

上堂。殘雪既消盡。春風日漸多。若將時節會。佛法又如何。且道時節因緣與佛法道理是同是別。良久曰。無影樹栽人不見。開華結果自馨香。

平江府慧日默庵興道禪師

上堂。同雲欲雪未雪。愛日似暉不暉。寒雀啾啾閙籬落。朔風冽冽舞簾帷。要會韶陽親切句。今朝覿面為提撕。卓拄杖。下座。

廣德軍光孝果慜禪師

常德桃源人也。上堂。舉南泉斬貓兒話。乃曰。南泉提起下刀誅。六臂脩羅救得無。設使兩堂俱道得。也應流血滿街衢。

雪峯需禪師法嗣

  福州雪峯毬堂慧忠禪師

上堂。終日忙忙。那事無妨。作麼生是那事。良久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天童交禪師法嗣

  慶元府蓬萊圓禪師

住山三十年。足不越閫。道俗尊仰之。師有偈曰。新縫紙被[火*其]來煖。一覺安眠到五更。聞得上方鐘皷動。又添一日在浮生。

圓通旻禪師法嗣

  江州廬山圓通守慧沖真密印通慧禪師

上堂。但知今日復明日。不覺前秋與後秋。平步坦然歸故里。却乘好月過滄洲。咦。不是苦心人不知。

隆興府黃龍道觀禪師

上堂曰。古人道。眼色耳聲。萬法成辦。你諸人為甚麼。從朝至暮。諸法不相到。遂喝一喝曰。牽牛入你鼻孔。禍不入慎家之門。

左丞范沖居士

字致虗。由翰苑守豫章。過圓通。謁旻禪師。茶罷曰。某行將老矣。墮在金紫行中去。此事稍遠。通呼內翰。公應喏。通曰。何遠之有。公躍然曰。乞師再垂指誨。通曰。此去洪都有四程。公佇思。通曰。見即便見。擬思即差。公乃豁然有省。

樞密吳居厚居士

擁節歸鍾陵。謁圓通旻禪師曰。某頃赴省試。過此。過趙州關。因問前住訥老透關底事如何。訥曰。且去做官。今不覺五十餘年。旻曰。曾明得透關底事麼。公曰。八次經過常存此念。然未甚脫灑在。旻度扇與之曰。請使扇。公即揮扇。旻曰。有甚不脫灑處。公忽有省曰。便請末後句。旻乃揮扇兩下。公曰。親切親切。旻曰。吉獠舌頭三千里。

諫議彭汝霖居士

手寫觀音經。施圓通。通拈起曰。這箇是觀音經。那箇是諫議經。公曰。此是某親寫。通曰。寫底是字。那箇是經。公笑曰。却了不得也。通曰。即現宰官身而為說法。公曰。人人有分。通曰。莫謗經好。公曰。如何即是。通舉經示之。公拊掌大笑曰嗄。通曰。又道了不得。公禮拜。

中丞盧航居士

與圓通擁爐次。公問。諸家因緣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通厲聲指曰。看火。公急撥衣。忽大悟。謝曰。灼然佛法無多子。通喝曰。放下著。公應喏喏。

左司都貺居士

問圓通曰。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當如何湊泊。通曰。全身入火聚。公曰。畢竟如何曉會。通曰。驀直去。公沈吟。通曰。可更喫茶麼。公曰不必。通曰。何不恁麼會。公契旨曰。元來太近。通曰。十萬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議。是大火聚。便恁麼去。不離當處。通曰。咦。猶有這箇在。公曰。乞師再垂指示。通曰。便恁麼去。鐺是鐵鑄。公頓首謝之。

明招慧禪師法嗣

  楊州石塔宣秘禮禪師

僧問。山河大地與自己是同是別。師曰。長亭涼夜月。多為客鋪舒。曰謝師答話。師曰。網大難為鳥。綸稠始得魚。僧作舞歸眾。師曰。長江為硯墨。頻寫斷交書。上堂。舉百丈野狐話乃曰。不是飜濤手。徒誇跨海鯨。由基方撚鏃。枝上眾猿驚。上堂。至座前師搊一僧。上法座。僧慞惶欲走。師遂指座曰。這棚子若牽一頭驢上去。他亦須就上屙在。汝諸人因甚麼却不肯。以拄杖一時趕散。顧侍者曰嶮。

浮山真禪師法嗣

  峨嵋靈巖徽禪師

僧問。文殊是七佛之師。未審誰是文殊之師。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

祥符立禪師法嗣

  湖南報慈淳禪師

上堂曰。青眸一瞬。金色知歸。授手而來。如王寶劍。而今開張門戶。各說異端。可謂古路坦而荊棘生。法眼正而還自翳。孤負先聖。埋沒已靈。且道。不埋沒。不孤負。正法眼藏如何吐露。還有吐露得底麼。出來吐露看。如無。擔取詩書歸舊隱。野華啼鳥一般春(聯燈作烏回範語)。

雲巖游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塗毒智策禪師

天台陳氏子。幼依護國僧楚光落髮。十九造國清謁寂室光。灑然有省。次謁大圓於明之萬壽。圓問曰。甚處來。師曰。天台來。曰見智者大師麼。師曰。即今亦不少。曰因甚在汝脚跟下。師曰。當面蹉過。圓曰。上人不耘而秀。不扶而直。一日辭去。圓送之門。拊師背曰。寶所在近。此城非實。師頷之。往豫章謁典牛。道由雲居。風雪塞路。坐閱四十二日。午初版聲鏗然。豁爾大悟。及造門。典牛獨指師曰。甚處見神見鬼來。師曰。雲居聞版聲來。牛曰。是甚麼。師曰。打破虗空。全無柄靶。牛曰。向上事未在。師曰。東家暗坐。西家廝罵。牛曰。嶄然超出佛祖。他日起家一麟足矣。住後上堂。舉教中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雖然恁麼。正是捕得老鼠。打破油甕。懷禪師道。你眼在甚麼處。雖則識破釋迦老子。爭奈拈[飢-几+追]舐指。若是塗毒即不然。色見聲求也不妨。百華影裏繡鴛鴦。自從識得金鍼後。一任風吹滿袖香。師將示寂。陞座別眾。囑門人。以文祭之。師危坐傾聽。至尚饗。為之一笑。越兩日沐浴更衣。集眾說偈曰。四大既分飛。煙雲任意歸。秋天霜夜月。萬里轉光輝。俄頃泊然而逝。塔全身於東岡之麓。

信相顯禪師法嗣

  成都府金繩文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黃河九曲。曰如何是不犯之令。師曰。鐵蛇鑽不入。僧擬議。師便打。

南嶽下十六世

  育王諶禪師法嗣

  台州萬年心聞曇賁禪師

永嘉人。住江心。病起上堂。維摩病說盡道理。龍翔病咳嗽不已。咳嗽不已。說盡道理。說盡道理。咳嗽不已。汝等諸人還識得其中意旨也未。本是長江湊風冷。却教露柱患頭風。上堂。一見便見。八角磨盤空裏轉。一得永得。辰錦朱砂如墨黑。秋風吹渭水。已落雲門三句裏。落葉滿長安。幾箇而今被眼瞞。竪拂子曰。瞞得瞞不得。總在萬年手裏。還見麼。華頂月籠招手石。斷橋水落捨身巖。僧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師曰。賊過後張弓。四明太守以雪竇。命師主之。師辭以偈曰。閙籃方喜得抽頭。退皷而今打未休。莫把乳峯千丈雪。重來換我一雙眸。

慶元府天童慈航了朴禪師

福州人。上堂。酷暑如焚不易禁。炎炎赫赫欲流金。夜明簾外無人到。靈木迢然轉綠陰。上堂。久雨不晴。半睡半醒。可謂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遂喝曰。住住。內卦已成。更求外象。卓拄杖曰。適來擲得雷天大壯。如今變作地火明夷。上堂。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燈籠佯不知。虗明還自照。殿脊老蚩吻。聞得呵呵笑。三門側耳聽。就上打之遶。譬如十日菊。開微阿誰。要阿呵呵。未必秋香一夜衰。熨斗煎茶不同銚。室中問僧。賊來須打。客來須看。祇如三更夜半。人面似賊。賊面似人。作麼生辨。上堂。觀音巖玲玲瓏瓏。太白石丁丁東東。西園菜蟥似不堪食。東谷華發却無賴紅。且道是祖意教意。途中受用。世諦流布。若辨不出。雪峯覆却飯桶。若辨得出。甘贄禮拜蒸籠。參。上堂。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臨濟喝處。德山棒頭耳聾。德山棒時。臨濟喝下眼瞎。雖然一搦一擡。就中全生全殺。遂喝一喝。卓拄杖一下云。敢問諸人是生是殺。良久云。君子可入。

南劍州西巖宗回禪師

婺州人也。久依無示。深得法忍。因寺僧以茶禁聞有司。吏捕知事。師謂眾曰。此事不直之。則罪坐於我。若自直。彼復得罪。不忍為也。令擊皷陞座。說偈曰。縣吏追呼不暫停。爭如長往事分明。從前有箇無生曲。且喜今朝調已成。言訖而逝。

高麗國坦然國師

少嗣王位。欽鄉宗乘。因海商。方景仁抵四明。錄無示語歸。師閱之啟悟。即棄位圓顱。作書以語要及四威儀偈。令景仁呈無示。示答曰。佛祖出興於世。無一法與人。實使其自信自悟自證自到。具大知見。如所見而說。如所說而行。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相與證明。其來久矣。後復通嗣法。其書略曰。生死海廣劫殫同通。得遇本分宗師以三要印子。驗定其法。實謂盲龜值浮木孔耳。

臨安府龍華無住本禪師

廣德人也。上堂。舉雲門大師拈起胡餅曰。我祇供養兩淛人。不供養向北人。眾無語。門自代曰。天寒日短。兩人共一椀。師曰。韶陽老漢言中有響。痛處著錐。檢點將來。飜成毒藥。諸人要會麼。半在河南半河北。一片虗凝似墨黑。冷地思量愁殺人。叵耐雲門這老賊。賊賊。下座。更不巡堂。

道場琳禪師法嗣

  臨江軍東山吉禪師

因李朝請。與甥薌林居士向公子諲謁之。遂問。家賊惱人時如何。師曰。誰是家賊。李竪起拳。師曰。賊身已露。李曰。莫荼糊人好。師曰。贓證見在。李無語。師示以偈曰。家賊惱人孰奈何。千聖回機祇為他。徧界徧空無影跡。無依無住絕籠羅。賊賊。猛將雄兵收不得。疑殺天下老禪和。笑倒閙市古彌勒。休休。不用將心向外求。回頭瞥爾賊身露。和贓捉獲世無儔。世無儔。真可仰。從茲不復誇伎倆。怗怗安家樂業時。萬象森羅齊拊掌。

道場慧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懶庵道樞禪師

吳興四安徐氏子。初住何山。次移華藏隆興。初詔居靈隱。孝宗皇帝召至內殿。問禪道之要。師答以此事在陛下堂堂日用應機處。本無知見起滅之棼。聖凡迷悟之別。第護正念則與道相應。情却物則業不能繫。盡去沉掉之病。自忘問答之意。矧今補處見在佛。般若光明中何事不成。見耶。上為之首肯數四。師示眾曰。仙人張果老。騎驢穿市過。但聞蹄撥剌。誰知是紙做。後退居明教永安蘭若。逍遙自適。有偈題于壁曰。雪裏梅華春信息。池中月色夜精神。年來可是無佳趣。莫把家風舉似人。淳熈丙申八月示微疾。書偈而逝。塔于永安。

光孝慜禪師法嗣

  廣德軍光孝悟初首座

分座日。示眾。舉風幡話。至仁者心動處。乃曰。祖師恁麼道。賺殺一船人。今時衲僧也。不可恁麼會。既不恁麼會。畢竟作麼生。良久曰。六月好合醬。切忌著鹽多。

南嶽下十七世

  萬年賁禪師法嗣

  溫州龍鳴在庵賢禪師

上堂。舉崇壽示眾曰。識得凳子。周帀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崇壽老漢坐殺天下人。雲門大師走殺天下人。龍鳴則不然。識得凳子四脚著地。要坐便坐。要起便起。上堂。舉趙州勘婆話。頌曰。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將玉笛向人吹。曲中無限華心動。獨許東君第一枝。

潭州大溈咦庵鑑禪師

會稽人也。上堂。木落霜空。天寒水冷。釋迦老子無處藏身。拆東籬補西壁。撞著不空見菩薩。請示念佛三昧也。甚奇怪。却向道。金色光明雲。參。退喫茶去。上堂。老胡開一條路。甚生徑直。祇云。歇即菩提。性淨明心。不從人得。後人不得其門。一向奔馳南北。往復東西。極歲窮年。無箇歇處。諸人還歇得麼。休休。上堂。舉晦堂和尚一日問僧甚處來。曰南雄州。堂曰。出來作甚麼。曰尋訪尊宿。堂曰。不如歸鄉好。曰未審和尚令某歸鄉意旨如何。堂曰。鄉里三錢買一片魚鮓。如手掌大。師曰。寧可碎身如微塵。終不瞎箇師僧眼。晦堂較些子有般漢便道。熟處難忘。有甚共語處。上堂。舉罽賓國王問師子尊者蘊空公案。師頌曰。尊者何曾得蘊空。罽賓徒自斬春風。桃華雨後已零落。染得一溪流水紅。

五燈嚴統卷第十八

  五燈嚴統卷第十九

  南嶽下十一世

  石霜圓禪師法嗣

  袁州楊歧方會禪師

郡之宜春冷氏子。少警敏。及冠不事筆硯。繫名征商課。最坐不職。乃宵遯入瑞州九峯。恍若舊遊。眷不忍去。遂落髮。每閱經心融神會。能折節扣參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師皆佐之總院事。依之雖久。然未有省發。每咨參。明曰。庫司事繁且去。他日又問。明曰。監寺異時兒孫徧天下在。何用忙為。一日明適出。雨忽作。師偵之小徑。既見。遂搊住曰。這老漢。今日須與我說。不說打你去。明日。監寺。知是般事便休。語未卒。師大悟。即拜於泥途。問曰。狹路相逢時如何。明曰。你且軃避。我要去那裏去。師歸。來日具威儀。詣方丈禮謝。明呵曰。未在。自是明每山行。師輒瞰其出。雖晚必擊皷集眾。明遽還。怒曰。少叢林。暮而陞座。何從得此規繩。師曰。汾陽晚參也。何謂非規繩乎。一日明上堂。師出問。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峯時如何。明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師曰。官不容鍼。更借一問。明便喝。師曰。好喝。明又喝。師亦喝。明連喝兩喝。師禮拜。明曰。此事是箇人方能擔荷。師拂袖便行。明移興化。師辭歸九峯。後道俗迎居楊歧。次遷雲蓋。受請日。拈法衣示眾曰。會麼。若也不會。今日無端。走入水牯牛隊裏去也。還知麼。筠陽九岫萍實楊歧。遂陞座。時有僧出。師曰。漁翁未擲釣。躍鱗衝浪來。僧便喝。師曰。不信道。僧拊掌歸眾。師曰。消得龍王多少風。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有馬騎馬。無馬步行。曰少年長老。足有機籌。師曰。念汝年老。放汝三十棒。問如何是佛。師曰。三脚驢子弄蹄行。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湖南長老。乃曰。更有問話者麼。試出來相見。楊歧今日性命。在汝諸人手裏。一任橫拖倒拽。為甚麼如此。大丈夫兒。須是當眾決擇。莫背地裏。似水底按葫蘆相似。當眾引驗。莫便面赤。有麼有麼。出來決擇看。如無。楊歧今日失利。師便下座。九峯勤和尚把住云。今日喜得箇同參。師曰。作麼生是同參底事。勤曰。九峯牽犂。楊岐拽耙。師曰。正恁麼時。楊歧在前。九峯在前。勤擬議。師拓開曰。將謂同參。元來不是。僧問。人法俱遣。未是衲僧極則。佛祖雙亡。猶是學人疑處。未審和尚如何為人。師曰。你祇要勘破新長老。曰恁麼則旋斫生柴帶葉燒。師曰。七九六十三。問古人面壁意旨如何。師曰。西天人不會唐言。上堂。霧鎖長空。風生大野。百草樹木。作大師子吼。演說摩訶大般若。三世諸佛。在你諸人脚跟下轉大法輪。若也會得。功不浪施。若也不會。莫道楊歧山勢險。前頭更有最高峯。上堂。舉古人一轉公案。布施大眾。良久曰。口祇堪喫飯。上堂。踏著秤錘硬似鐵。瘂子得夢向誰說。須彌頂上浪滔天。大洋海裏遭火爇。參。上堂。楊歧一要。千聖同妙。布施大眾。拍禪牀一下云。果然失照。參。上堂。楊歧一句急著眼覷。長連牀上。拈匙把筯。上堂。拈拄杖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畫一畫云。山河大地。天下老和尚百雜碎。作麼生是諸人鼻孔。良久云。劒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缾。喝一喝。卓一下。上堂。楊歧無旨的。種田博飯喫。說夢老瞿曇。何處覓蹤跡。喝一喝。拍禪牀一下。上堂。薄福住楊歧。年來氣力衰。寒風凋敗葉。猶喜故人歸。囉囉哩。拈上死柴頭。且向無煙火。上堂。楊歧乍住屋壁疎。滿牀盡布雪真珠。縮却項暗嗟吁。良久曰。飜憶古人樹下居。上堂。雲蓋是事不如。說禪似吞栗蒲。若向此處會得。佛法天地懸殊。上堂。擲下拄杖曰。釋迦老子著跌。偷笑雲蓋亂說。雖然世界坦平。也是將勤補拙。上堂。釋迦老子初生時。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今時衲僧。盡皆打模畫樣。便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蓋不惜性命。亦為諸人打箇樣子。遂曰。陽氣發時無硬地。示眾。一切智通無障礙。拈起拄杖曰。拄杖子。向汝諸人面前。逞神通去也。擲下曰。直得乾坤震裂。山嶽搖動。會麼。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拍禪牀曰。三十年後。明眼人前。莫道楊歧龍頭虵尾。僧問。撥雲見日時如何。師曰。東方來者東方坐。問天得一似清。地得一以寧。衲僧得一。堪作甚麼。師曰。鉢盂口向天。慈明忌辰設齋。眾纔集。師於真前。以兩手揑拳安頭上。以坐具畫一畫。打一圓相。便燒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曰。休揑怪。師曰。首座作麼生。座曰。和尚休揑怪。師曰。兔子喫牛嬭。第二座近前。打一圓相。便燒香。亦退身三步。作女人拜。師近前作聽勢。座擬議。師打一掌曰。這漆桶也亂做。龍興孜和尚遷化。僧至下遺書。師問。世尊入滅。槨示雙趺。和尚歸真。有何相示。僧無語。師搥胷曰。蒼天蒼天。室中。問僧。栗棘蓬。你作麼生吞。金剛圈。你作麼生透。一日三人新到。師問。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曰。參頭上座。喚這箇作甚麼。曰坐具。師曰。真箇那。曰是。師復曰。喚作甚麼。曰坐具。師顧視左右曰。參頭却具眼。問第二人。欲行千里。一步為初。如何是最初一句。曰到和尚這裏。爭敢出手。師以手畫一畫。僧曰了。師展兩手。僧擬議。師曰。了。問第三人。近離甚處。曰南源。師曰。楊歧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喫茶。問僧。敗葉堆雲。朝離何處。曰觀音。師曰。觀音脚跟下一句。作麼生道。曰適來相見了也。師曰。相見底事作麼生。僧無對。師曰。第二上座。代參頭道看。亦無對。師曰。彼此相鈍置。示眾云。春風如刀。春雨如膏。律令正行。萬物情動。你道。脚踏實地一句。作麼生道。出來向東涌西沒處道看。直饒道得。也是梁山頌子。示眾云。身心清淨。諸境清淨。諸境清淨。身心清淨。還知楊歧老人落處麼。河裏失錢河裏摝。示眾云。景色乍晴。物情舒泰。舉步也千身彌勒。動用也隨處釋迦。文殊普賢。總在這裏。眾中有不受人謾底。便道。楊歧和麩糶麵。然雖如是。布袋裏盛錐子。示眾云。雪雪處處。光輝明皎潔。黃河凍鎻絕纖流。赫日光中須迸裂。須迸裂。那吒頂上喫蒺蔾。金剛脚下流出血。皇祐改元示寂。塔于雲蓋。

南嶽下十二世

  楊歧會禪師法嗣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

衡陽葛氏子。幼事翰墨。冠依茶陵郁禪師披削。往參楊歧。岐一日忽問。受業師為誰。師曰。茶陵郁和尚。歧曰。吾聞。伊過橋遭顛有省。作偈甚奇。能記否。師誦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鎻。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歧笑而趨起。師愕然。通夕不寐。黎明咨詢之。適歲暮。歧曰。汝見昨日打敺儺者麼。曰見。岐曰。汝一籌不及渠。師復駭曰。意旨如何。歧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師大悟。巾侍久之。辭遊廬阜。圓通訥禪師。舉住承天。聲名籍甚。又遜居圓通。次徙法華龍門興化海會。所至眾如雲集。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鑊湯無冷處。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水底按葫蘆。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烏飛兔走。問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未是衲僧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師曰。死水不藏龍。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賺殺你。到棲賢上堂。承天自開堂後。便安排些葛藤來山南。東葛西葛。却為在歸宗開先萬杉打疊了也。今日到三峽會裏。大似臨嫁醫癭。卒著手脚不辨。幸望大眾不怪。伏惟珍重。上堂。鳥有雙翼。飛無遠近。道出一隅。行無前後。你衲僧家。尋常拈匙放箸。盡道知有。及至上嶺時。為甚麼却氣急。不見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大眾。眼在鼻上。脚在肚下。且道。寶在甚麼處。良久云。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華依舊笑春風。上堂。古者道。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圓通則不然。時挑野菜和根煑。旋斫生柴帶葉燒。上堂。江月照。松風吹。到這裏還有漏網者麼。良久曰。皇天無親。上堂。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入鳥不亂行。大眾。這箇是把纜放船底手脚。且道。衲僧家。合作麼生。以手拍禪牀曰。掀飜海嶽求知己。撥亂乾坤見太平。上堂。忌口自然諸病減。多情未免有時勞。貧居動便成違順。落得清閑一味高。雖然如是。莫謂無心云是道。無心猶隔一重關。示眾云。泥佛不度水。木佛不度火。金佛不度罏。真佛內裏坐。大眾。趙州老子。十二劑骨頭。八萬四千毛孔。一時拋向諸人懷裏了也。圓通今日路見不平。為古人出氣。以手拍禪牀云。須知海嶽歸明主。未信乾坤陷吉人。示眾云。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大眾。作麼生說箇隨緣赴感底道理。祇於一彈指間。盡大地含生根機。一時應得周足。而未甞動著一毫頭。便且喚作隨緣赴感。而常處此座。祇如山僧。此者受法華請。相次與大眾相別去。宿松縣裏開堂了。方歸院去。且道。還離此座也無。若道離。則世諦流布。若道不離。作麼生見得箇不離底事。莫是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麼。又莫是一切無心。一時自徧麼。若恁麼。正是掉棒打月。到這裏直須悟始得。悟後更須遇人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須遇人。若悟了遇人底。當垂手方便之時。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瞎却學者眼。若祇悟得乾蘿蔔頭底。不唯瞎却學者眼。兼自己動便先自犯鋒傷手。你看。我楊歧先師。問慈明師翁道。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峯時如何。答云。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進云。官不容鍼。更借一問。師翁便喝。進云。好喝。師翁又喝。先師亦喝。師翁乃連喝兩喝。先師遂禮拜。大眾須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頭。與人相逢。却在千峯頂上握手。向千峯頂上相逢。却在十字街頭握手。所以山僧甞有頌云。他人住處我不住。他人行處我不行。不是為人難共聚。大都緇素要分明。山僧此者臨行。解開布袋頭。一時撒在諸人面前了也。有眼者。莫錯怪好。珍重。開堂示眾云。昔日靈山會上。世尊拈華。迦葉微笑。世尊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次第流傳。無令斷絕。至于今日。大眾。若是正法眼藏。釋迦老子自無分。將箇甚麼分付。將箇甚麼流傳。何謂如此。況諸人分上。各各自有正法眼藏。每日起來。是是非非。分南分北。種種施為。盡是正法眼藏之光影。此眼開時。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祇在面前。不見有毫釐之相。此眼未開時。盡在諸人眼睛裏。今日已開者。不在此限。有未開者。山僧不惜手。為諸人開此正法眼藏看。乃舉手竪兩指曰。看看。若見得去。事同一家。若也未然。山僧不免重說偈言。諸人法眼藏。千聖莫能當。為君通一線。光輝滿大唐。須彌走入海。六月降嚴霜。法華雖恁道。無句得商量。大眾既滿口道了。為甚麼却無句得商量。喝一喝曰。分身兩處看。上堂。釋迦老子。有四弘誓願云。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法華亦有四弘誓願。饑來要喫飯。寒到即添衣。困時伸脚睡。熱處愛風吹。上堂。古人留下一言半句未透時。撞著鐵壁相似。忽然一日覷得透。後方知自己便是鐵壁。如今作麼生透。復曰。鐵壁鐵壁。上堂。若端的得一回汗出。便向一莖草上。現瓊樓玉殿。若未端的得一回汗出。縱有瓊樓玉殿。却被一莖草蓋却。作麼生得汗出去。自有一雙窮相手。不曾容易舞三臺。上堂。安居之首。禁足為名。禁足之意。意在進道而護生。衲僧家。更有何生而可護。何道而可進。唾一唾。唾破釋迦老子面門。踏一步。踏斷釋迦老子背脊骨。猶是隨羣逐隊漢。未是本分衲僧。良久曰。無限風流慵賣弄。免教人指好郎君。上堂。絲毫有趣皆能進。畢竟無歸若可當。逐日退身行興盡。忽然得見本爺孃。作麼生是本爺孃。乃云萬福。便下座。示眾云。如我按指。海印發光。拈起拄杖云。山河大地。水鳥樹林。情與無情。今日盡向法華拄杖頭上。作大師子吼。演說摩訶大般若。且道。天台南嶽。說箇甚麼法門。南嶽說洞上五位修行。君臣父子。各得其宜。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天台說臨濟下三玄三要四料揀。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要會箇中意。日午打三更。廬山出來道。你兩箇。正在葛藤窠裏。不見道。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大眾。據此三箇漢見解。若上衲僧秤子上稱。一箇重八兩。一箇重半斤。一箇不直半分錢。且道。那箇不直半分錢。良久云。但願春風齊著力。一時吹入我門來。卓拄杖。下座。熈寧五年遷化。壽四十八。

金陵保寧仁勇禪師

四明竺氏子。容止淵秀。齠為大僧。通天台教。更衣謁雪竇明覺禪師。覺意其可任大法。誚之曰。央庠座主。師憤悱下山。望雪竇拜曰。我此生行脚參禪。道不過雪竇。誓不歸鄉。即往泐潭。踰紀。疑情未泮。聞楊岐移雲蓋。能鈐鍵學者。直造其室。一語未及。頓明心印。岐歿。從同參白雲端禪師遊。研極玄奧。後出世。兩住保寧而終。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近火先焦。曰如何是道。師曰。泥裏有刺。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切忌踏著。問先德道。寒風凋敗葉。猶喜故人歸。未審誰是故人。師曰。楊岐和尚遷化久矣。曰正當恁麼時。更有甚麼人為知音。師曰。無眼村翁暗點頭。問。如何是佛。師曰。自屎不覺臭。問如何是保寧境。師曰。主山頭倒卓。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鼻孔無半邊。問如何是塵中自在底人。師曰。因行不妨掉臂。問如何是佛。師曰。鐵鎚無孔。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鑊湯無冷處。問靈山指月。曹谿話月。未審保寧門下如何。師曰。嗄。曰有華當面貼。師便喝。問摘葉尋枝即不問。如何是直截根源。師曰。蚊子上鐵牛。曰直截根源人已曉。中下之流如何指示。師曰。石人脊背汗通流。上堂。山僧。二十餘年。挑囊負鉢。向寰海之內。參善知識十數餘人。自家並無箇見處。有若頑石相似。參底尊宿。亦無長處可相利益。自此一生。作箇百無所解底人。幸自可憐生。忽然被業風吹。到江寧府。無端被人上當推。向十字路頭。住箇破院。作粥飯主人。接待南北。事不獲已。隨分有鹽有醋。粥足飯足。且恁過時。若是佛法不曾夢見。上堂。侍者燒香罷。師指侍者曰。侍者已為諸人說法了也。上堂。看看。山僧入拔舌地獄去也。以手拽舌云。阿[口*耶]阿[口*耶]。上堂。相罵無好言。相打無好拳。大眾直須恁麼始得。一句句切害。一拳拳著實。忽然打著箇無面目漢。也不妨暢快殺人。上堂。滿口是舌。都不能說。碧眼胡僧。當門齒缺。上堂。秋風涼松韻長。未歸客思故鄉。且道。誰是未歸客。何處是故鄉。良久曰。長連牀上有粥有飯。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打破太虗空。如何尋不得。垂下一足曰。大眾。向甚麼處去也。上堂。若說佛法供養。大眾未免眉鬚墮落。若說世法供養。大眾入地獄如箭射。去此二途。且道保寧今日當說甚麼。三寸舌頭無用處。一雙空手不成拳。上堂。古人底今人用。今人底古人為。古今無背面。今古幾人知。[口*耶]鳴咿。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上堂。有手脚無背面。明眼人看不見。天左旋地右轉。拍膝曰。西風一陣來。落葉兩三片。上堂。風鳴條雨破塊。曉來枕上鶯聲碎。蝦蟆蚯蚓一時鳴。妙德空生都不會。都不會。三箇成羣。四箇作隊。窈窈窕窕。飄飄颻颻。向南北東西。折得棃華李華。一佩兩佩。上上。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則頭角生。大眾頭角生了也。是牛是馬。上堂。無漏真淨。云何是中更容他物。喝一喝曰。好人不肯做。須要屎裏臥。上堂。夜靜月明。水清魚現。金鉤一擲。何處尋蹤。提起拄杖曰。歷細歷細。示眾云。有箇漢。怪復醜。眼直鼻藍鑱。面南看北斗。解使日午金烏啼。夜半鐵牛吼。天地旋山河走。羽族毛羣。失其所守。直得文殊普賢出此沒彼。七縱八橫。千生萬受。驀然逢著箇黃面瞿曇。不惜眉毛。再三與伊摩頂授記云。善哉善哉。大作佛事。希有希有。於是乎。自家懡懡[怡-台+羅][怡-台+羅]。慞慞惶惶。藏頭縮手。召云。大眾此話大行。何必更待三十年後。示眾云。大方無外。大圓無內。無內無外。聖凡普會。瓦礫生光。須彌粉碎。無量法門。百千三昧。拈起拄杖云。總在這裏。會麼。蘇嚕蘇嚕[口*悉]哩[口*悉]哩娑訶。示眾云。釋迦老子。四十九年說法。不曾道著一字。優波毱多。丈室盈籌。不曾度得一人。達磨不居少室。六祖不住曹谿。誰是後昆。誰為先覺。既然如是。彼自無瘡。勿傷之也。拍膝顧眾云。且喜得天下太平。示眾云。真相無形。示形現相。千怪萬狀。自此而彰。喜則滿面光生。怒則雙眉陡竪。非凡非聖。或是或非。人不可量。天莫能測。直下搆得。未稱丈夫。喚不回頭。且莫錯怪。

潭州石霜守孫禪師

僧問。生也不道。死也不道。為甚麼不道。師曰。一言已出。曰從東過西。又作麼生。師曰。駟馬難追。曰學人總不與麼。師曰。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

比部孫居士

因楊岐會禪師來謁。值視斷次。公曰。某為王事所牽。何由免離。岐指曰。委悉得麼。公曰。望師點破。岐曰。此是比部。弘願深廣。利濟羣生。公曰。未審如何。岐示以偈曰。應現宰官身。廣弘悲願深。為人重指處。棒下血淋淋。公於此有省。

南嶽下十三世

  白雲端禪師法嗣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

綿州鄧氏子。三十五始棄家。祝髮受具。往成都。習唯識百法論。因聞菩薩入見道時。智與理冥。境與神會。不分能證所證。西天外道。甞難比丘曰。既不分能證所證。却以何為證。無能對者。外道貶之。令不鳴鐘鼓。反披袈裟。三藏裝法師。至彼救此義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乃通其難。師曰。冷暖則可知矣。作麼生是自知底事。遂質本講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講莫疏其問。但誘曰。汝欲明此。當往南方。扣傳佛心宗者。師即負笈出關。所見尊宿。無不以此咨決。所疑終不破。洎謁圓照本禪師。古今因緣會盡。唯不會僧問興化。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化云。打中間底。僧作禮。化云。我昨日赴箇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暴雨。却向古廟裏避得過。請益本。本云。此是臨濟下因緣。須是問他家兒孫始得。師遂謁浮山遠禪師。請益前話。遠云。我有箇譬喻說似你。你一似箇三家村裏賣柴漢子。把箇匾擔。向十字街頭。立地問人。中書堂今日商量甚麼事。師默計云。若如此大故未在。遠一日語師曰。吾老矣。恐虗度子光陰。可往依白雲。此老雖後生。吾未識面。但見其頌臨濟三頓棒話。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師潸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閑田地。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幾雲至。語師曰。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有來由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祇是未在。師於是大疑。私自計曰。既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遂參究累日。忽然省悟。從前寶惜一時放下。走見白雲。雲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師後曰。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雲一日示眾曰。古人道。如鏡鑄像。像成後。鏡在甚麼處。眾下語不契。舉以問師。師近前問訊曰。也不較多。雲笑。曰。須是道者始得。乃命分座。開示方來。初住四面。遷白雲。晚居東山。僧問。攜筇領眾。祖令當行。坐斷要津。師意如何。師曰。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曰四面無門山嶽秀。今朝且得主人歸。師曰。你道路頭在甚麼處。曰為甚麼對面不相識。師曰。且喜到來。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人貧智短。馬瘦毛長。問如何是白雲為人親切處。師曰。捩轉鼻孔。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不知痛癢漢。問達磨面壁意旨如何。師曰。計較未成。曰二祖立雪時如何。師曰。將錯就錯。曰祇如斷臂安心。又作麼生。師曰。煬帝開汴河。問百尺竿頭如何進步。師曰。快走始得。問如何是臨濟下事。師曰。五逆聞雷。曰如何是雲門下事。師曰。紅旗閃爍。曰如何是曹洞下事。師曰。馳書不到家。曰如何是溈仰下事。師曰。斷碑橫古路。僧禮拜。師曰。何不問法眼下事。曰留與和尚。師曰。巡人犯夜。問如何是白雲一滴水。師曰。打碓打磨。曰飲者如何。師曰。教你無著面處。問天下人舌頭。盡被白雲坐斷。白雲舌頭。甚麼人坐斷。師曰。東村王大翁師。乃曰。適來思量得一則因緣。而今早忘了也。却是拄杖子記得。乃拈拄杖曰。拄杖子也忘了。遂卓一下曰。同坑無異土。咄。上堂。幸然無一事。行脚要參禪。却被禪相惱。不透祖師關。如何是祖師關。把火入牛欄。上堂。恁麼恁麼。鰕跳不出斗。不恁麼不恁麼。弄巧成拙。輭似鐵。硬如泥。金剛眼睛十二兩。衲僧手裏秤頭低。有價數沒商量。無鼻孔底。將甚麼聞香。上堂。難難幾何般。易易沒巴鼻。好好催人老。默默從此得。過這四重關了。泗州人見大聖。參。上堂。若要七縱八橫。見老和尚打皷陞堂。七十三八十四。將拄杖驀口便築。然雖如是。拈却門前下馬臺。剪却五色索。方始得安樂。僧問。承師有言。山前一片閑田地。祇如威音王已前。未審。甚麼人為主。師曰。問取寫契書人。曰和尚為甚倩人來答。師曰。祇為你教別人問。曰與和尚平出去也。師曰。大遠在。問如何是佛。師曰。口是禍門。又曰。肥從口入。問一代時教是箇切脚。未審切那箇字。師曰。鉢囉娘。曰學人祇問一字。為甚麼却答許多。師曰。七字八字。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鐵旗鐵皷。曰祇有這箇。為復別有。師曰。採石渡頭看。曰忽遇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龍肝鳳髓。且待別時。曰客是主人相師。師曰。謝供養。問如何是先照後用。師曰。王言如絲。曰如何是先用後照。師曰。其出如綸。曰。如何是照用同時。師曰。舉起軒轅鑑。蚩尤頓失威。曰如何是照用不同時。師曰。金將火試。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大憨不如小憨。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小憨不如大憨。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頭上戴纍垂。曰見後如何。師曰。青布遮前。曰未見時。為甚麼百鳥[銜-金+缶]華獻。師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曰見後為甚麼不[銜-金+缶]華獻。師曰。貧與賤。是人之所惡。問如何是佛。師曰。露胷跣足。曰如何是法。師曰。大赦不放。曰如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問四面無門山嶽秀。箇中時節若為分。曰東君知子細。徧地發萠芽。曰春去秋來事宛然也。師曰。纔方搓彈子。便要揑金剛。上堂。古人道。我若向你道。即禿却我舌。若不向你道。即瘂却我口。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有時。擬為你吞却。祗被當門齒礙。擬為你吐却。又為咽喉小。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乃曰。四面自來柳下惠。上堂。結夏無可供養作。一家燕管顧諸人。遂擡手曰。囉邏招囉邏搖囉邏送。莫怪空疎。伏惟珍重。上堂。白雲不會說禪。三門開向兩邊。有人動著關捩。兩片東扇西扇。上堂。一向恁麼去。路絕人稀。一向恁麼來。孤負先聖。去此二途。祖佛不能近。設使與白雲同生同死。亦未稱平生。何也。鳳凰不是凡間物。不得梧桐誓不棲。上堂。千峯列翠。岸柳垂金。樵父謳歌。漁人鼓舞。笙簧聒地。鳥語呢喃。紅粉佳人。風流公子。一一為汝諸人。發上上機。開正法眼。若向這裏薦得。金色頭陀。無容身處。若也不會。喫粥喫飯。許你七穿八穴。上堂。此箇物。上拄天下拄地。皖口作眼。皖山作鼻。太平退身三步。放你諸人出氣。上堂。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也勝猫兒十萬倍。上堂。太平淈[泳-永+盾]漢。事事盡經徧。如是三十年。也有人讚歎。且道。讚歎個甚麼。好箇淈[泳-永+盾]漢。上堂。汝等諸人。見老和尚鼓動脣吻。竪起拂子。便作勝解。及乎山禽聚集。牛動尾巴。却將作等閑。殊不知。簷聲不斷前旬雨。電影還連後夜雷。謝監收上堂。人之性命事。第一須是○。欲得成此○。先須防於○。若是真○人。○○。上堂。有佛處不得住。換却你心肝五臟。無佛處急走過。鴈過留聲。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出門便錯。恁麼則不去也。種粟却生豆。摘楊華。摘楊華。不覺日又夜。爭教人少年。上堂。悟了同未悟。歸家尋舊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自小不脫空。兩歲學移步。湛水生蓮華一年生一度。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路上逢人半是僧。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高空有月千門照。大道無人獨自行。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少婦棹孤舟。歌聲逐水流。小參。舉德山云。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眾中舉者甚多。會者不少。且道。向甚處見德山。有不顧性命者。試出來道看。若無。山僧為大眾。與德山老人相見去也。待德山道。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但向伊道。某甲話也不問。棒也不喫。你道。還契他德山老人麼。到這裏須是箇漢始得。況某甲十有餘年。海上參尋。見數人尊宿。自為了當。及到浮山會裏。直是開口不得。後到白雲門下。齩破一箇鐵酸豏。直得百味具足。且道。豏子一句作麼生道。乃曰。華發鷄冠媚早秋。誰人能染紫絲頭。有時風動頻相倚。似向堦前闘不休。上堂。山僧昨日入城。見一棚傀儡。不免近前看。或見端嚴奇特。或見醜陋不堪。動轉行坐。青黃亦白。一一見了。子細看時。元來青布幔裏有人。山僧忍俊不禁。乃問長史高姓。他道。老和尚看便了。問甚麼姓。大眾。山僧被他一問。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伸。還有人為山僧道得麼。昨日那裏落節。今日這裏拔本。上堂。說佛說法。拈槌竪拂。白雲萬里。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白雲萬里。然後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也。則白雲萬里。忽有箇漢出來道。長老你恁麼道也。則白雲萬里。這箇說話。喚作矮子看戲。隨人上下。三十年後。一場好笑。且道。笑箇甚麼。笑白雲萬里。示眾云。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達磨大師。信脚來。信口道。後代兒孫。多成計較。要會開華結果處麼。鄭州棃青州棗。萬物無過出處好。示眾云。真如凡聖。皆是夢言。佛及眾生。竝為增語。或有人出來道。盤山老聻。但向伊道。不因紫陌華開早。爭得黃鸎下柳條。若更問道。五祖老聻。自云。諾惺惺著。示眾云。十方諸佛。六代祖師。天下善知識。皆同這箇舌頭。若識得這箇舌頭。始解大脫空。便道。山河大地是佛。草木叢林是佛。若也未識得這箇舌頭。祇成小脫空自謾去。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五祖恁麼說話。還有實頭處也無。自云。有。如何是實頭處。歸堂喫茶去。示眾云。每日起來。拄却臨濟棒。吹雲門曲。應趙州拍。擔仰山鍬。驅溈山牛。耕白雲田。七八年來。漸成家活。更告諸公。每人出一隻手。相共扶助。唱村田樂。麤羹淡飯。且恁麼過。何也。但願今年蠶麥熟。羅睺羅兒與一文。示眾。舉德山和尚。因僧問。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山云。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雪峯從此有省。後有僧問雪峯云。和尚見德山。得箇甚麼便休去。峯云。我當時空手去空手歸。白雲今日說向透未過者。有箇人從東京來。問伊。甚處來。他却道。蘇州來。問伊。蘇州事如何。伊道。一切尋常。雖然如是。謾白雲不過。何故。祇為語音各別。畢竟如何。蘇州菱邵伯藕。示眾。佛祖生冤家。悟道染泥土。無為無事人。聲色如聾瞽。且道。如何即是。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忽有箇出來道。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恁麼不恁麼總得。祇向伊道。我也知你向鬼窟裏作活計。小參。舉陸亘大夫問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也曾坐。也曾臥。擬鐫作佛得麼。云得。陸曰。莫不得麼。云不得。大眾。夫為善知識。須明決擇。為甚麼他人道得也道得。他人道不得也道不得。還知南泉落處麼。白雲不惜眉毛。與汝注破。得又是誰道來。不得又是誰道來。汝若更不會。老僧今夜為汝作箇樣子。乃舉手云。將三界二十八天。作箇佛頭。金輪水際。作箇佛脚。四大洲。作箇佛身。雖然作此佛兒子了。汝諸人。又却在那裏安身立命。大眾。還會也未。老僧作第二箇樣子去也。將東弗于逮。作一箇佛。南贍部洲。作一箇佛。西瞿耶尼。作一箇佛。北鬱單越。作一箇佛。草木叢林是佛。蠢動含靈是佛。既恁麼。又喚甚麼作眾生。還會也未。不如東弗于逮。還他東弗于逮。南贍部洲。還他南贍部洲。西瞿耶尼。還他西瞿耶尼。北鬱單越。還他北鬱單越。草木叢林。還他草木叢林。蠢動含靈。還他蠢動含靈。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既恁麼。汝又喚甚麼作佛。還會麼。忽有箇漢出來道。白雲休寐語。大眾記取這一轉。三佛侍師。於一亭上夜話。及歸燈已滅。師於暗中曰。各人下一轉語。佛鑑曰。彩鳳舞丹霄。佛眼曰。鐵虵橫古路。佛果曰。看脚下。師曰。滅吾宗者乃克勤爾。崇寧三年六月二十五日上堂。辭眾曰。趙州和尚。有末後句。你作麼生會。試出來道看。若會得去。不妨自在快活。如或未然。這好事作麼說。良久曰。說即說了也。祇是諸人不知。要會麼。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珍重。時山門有土木之役。躬往督之。且曰。汝等勉力。吾不復來矣。歸丈室。淨髮澡身。迄旦吉祥而化。是夕。山摧石隕。四十里內。巖谷震吼。闍維。設利如雨。塔于東山之南。

潭州雲蓋山智本禪師

瑞州郭氏子。開堂日。僧問。諸佛出世。天雨四華。和尚出世。有何祥瑞。師曰。千聞不如一見。曰見後如何。師曰。瞎。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家無小使。不成君子。問將心覓心。如何覓得。師曰。波斯學漢語。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雪峯元是嶺南人。問素面相呈時如何。師曰。一場醜拙。問人人盡有一面古鏡。如何是學人古鏡。師曰。打破來。向你道。曰打破了也。師曰。胡地冬抽筍。問古人道。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未審行不得底。作麼生說。師曰。口在脚下。曰說不得底。作麼生行。師曰。踏著舌頭。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適來恰被人借去。上堂。去者鼻孔遼天。來者脚踏實地。且道。祖師意向甚麼處著。良久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流入此中來。上堂。高臺巴鼻開口便是。若也便是。有甚巴鼻。月冷風高。水清山翠。上堂。以楔出楔。有甚休歇。欲得休歇。以楔出楔。喝一喝。上堂。高聲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大眾集也未。侍者曰。大眾已集。師曰。那一箇。為甚麼不來赴參。侍者無語。師曰。到即不點。上堂。滿口道不出。句句甚分明。滿目覷不見。山山疊亂青。皷聲猶不會。何況是鐘鳴。喝一喝。上堂。祖翁卓卓犖犖。兒孫齷齷齪齪。有處藏頭。沒處露角。借問衲僧如何摸索。上堂。橫按拄杖曰。牙如刀劍面如鐵。眼放電光光不歇。手把蒺棃一萬斤。等閑敲落天邊月。卓一下。僧問。如何是齩人師子。師曰。五老峯前。曰這箇豈會齩人。師曰。今日拾得性命。上堂。頭須戴彌山。脚踏四大海。呼吸起風雷。動用生五彩。若能識得渠。一任歲月改。且道。誰人識得渠。喝一喝。云田厙奴。

滁州琅邪永起禪師

襄陽人也。僧問。庵內人。為甚麼不見庵外事。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曰如何是庵內事。師曰。眼在甚麼處。曰三門頭合掌。師曰。有甚交涉。乃曰。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既是目前事。為甚麼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此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上堂。良久。拊掌一下曰。阿呵呵。阿呵呵。還會麼。法法本來法。遂拈拄杖曰。這箇是山僧拄杖。那箇是本來法。還定當得麼。卓一下。

英州保福殊禪師

僧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山河大地。曰出世後如何。師曰。大地山河。曰恁麼則一般也。師曰。敲甎打瓦。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椀大椀小。曰客來將何祇待。師曰。一杓兩杓。曰未飽者作麼生。師曰。少喫少喫。問如何是大道。師曰。閙市裏。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一任人看。問如何是禪。師曰。秋風臨古渡。落日不堪聞。曰不問這箇禪。師曰。你問那箇禪。曰祖師禪。師曰。南華塔外松陰裏。飲露吟風又更多。問如何是真正路。師曰。出門看堠子。乃曰。釋迦何處滅俱尸。彌勒幾曾在兜率。西覓普賢好慚愧。北討文殊生受屈。坐壓毗盧額汗流。行築觀音鼻血出。回頭摸著箇匾擔。却道好箇木牙笏。喝一喝。下座。

袁州崇勝院珙禪師

上堂。舉石鞏張弓架箭接機公案。頌曰。三十年來握箭弓。三平纔到擘開胷。半箇聖人終不得。大顛弦外幾時逢。

提刑郭祥正

字功甫。號淨空居士。志樂泉石。不羨紛華。因謁白雲。雲上堂曰。夜來枕上。作得箇山頌。謝功甫大儒。廬山二十年之舊。今日遠訪白雲之勤。當須舉與大眾。請已後分明舉似諸方。此頌豈唯謝功甫大儒。直要與天下有鼻孔衲僧。脫却著肉汗衫。莫言不道。乃曰。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公切疑。後聞小兒誦之。忽有省。以書報雲。雲以偈答曰。藏身不用縮頭。斂跡何須收脚。金烏半夜遼天。玉兔趕他不著。元祐中。往衢之南禪。謁泉萬卷。請陞座。公趨前拈香曰。海邊枯木。入手成香。爇向爐中。橫穿香積如來鼻孔。作此大事。須是對眾白過始得。雲居老人。有箇無縫布衫。分付南禪。禪師著得。不長不短。進前則諸佛讓位。退步則海水澄波。今日嚬呻。六種震動。遂召曰。大眾還委悉麼。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泉曰。遞相鈍置。公曰。因誰致得。崇寧初。到五祖。命祖陞座。公趨前拈香曰。此一瓣香。爇向爐中。供養我堂頭法兄禪師。伏願於方廣座上。擘開面門。放出先師形相。與他諸人描邈。何以如此。白雲巖畔舊相逢。往日今朝事不同。夜靜水寒魚不食。一爐香散白蓮峯。祖遂云。曩謨薩怛哆鉢囉野。恁麼恁麼。幾度白雲谿上望。黃梅華向雪中開。不恁麼不恁麼。嫰柳垂金線。且要應時來。不見。龐居士問馬大師云。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大師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大眾。一口吸盡西江水。萬丈深潭窮到底。掠彴不是趙州橋。明月清風安可比。後又到保寧。亦請陞座。公拈香曰。法鼓既鳴。寶香初爇。楊岐頂[寧*頁]門。請師重著楔。保寧卓拄杖一下曰。著楔已竟。大眾證明。又卓一下。便下座。又到雲居。請佛印陞座。公拈香曰。覺地相逢一何早。鶻臭布衫今脫了。要識雲居一句玄。珍重後園驢喫草。召大眾曰。此一瓣香。熏天炙地去也。印曰。今日不著便。被這漢當面塗糊。便打。乃曰。謝公千里來相訪。共話東山竹徑深。借與一龍騎出洞。若逢天旱便為霖。擲拄杖。下座。公拜起。印曰。收得龍麼。公曰。已在這裏。印曰。作麼生騎。公擺手作舞便行。印拊掌曰。祇有這漢。猶較些子。

保寧勇禪師法嗣

  郢州月掌山壽聖智淵禪師

僧問。祖意西來即不問。如何是一色。師曰。目前無闍黎。此間無老僧。曰既不如是。如何曉會。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定盤星。乃曰。凡有問答。一似擊石迸火。流出無盡法財。三草二木。普霑其潤。放行也。雲生谷口。霧罩長空。把定也。碧眼胡僧。亦須罔措。壽聖如斯舉唱。猶是化門。要且未有衲僧巴鼻。敢問諸人。作麼生是衲僧巴鼻。良久曰。布針開兩眼。君向那頭看。

安吉州烏鎮壽聖院楚文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華藏木楖栗。等閑亂拈出。不是不惜手。山家無固必。點山山動搖。攪水水波溢。忽然把定時。事事執法律。要橫不得橫。要屈不得屈。驀召大眾曰。莫謂棒頭有眼明如日。上面光生盡是漆。隨聲敲一下。上堂。一叉一劄。著骨連皮。一搦一擡。粘手綴脚。電光石火。頭垂尾垂。劈箭追風。半生半死。撞著磕著。討甚眉毛。明頭暗頭。是何眼目。總不恁麼。正在半途。設使全機未至涯岸。直饒淨躶躶。赤灑灑。沒可把。尚有廉纖。山僧恁麼道。且道。口好作甚麼。良久曰。嘻。留取喫飯。

信州靈鷲山寶積宗映禪師

開堂日。乃橫按拄杖曰。大眾到這裏。無親無疎。自然不孤。無內無外。縱橫自在。自在不孤。清淨毗盧。釋迦舉令。彌勒分疎。觀根逗教。更相回互。看取寶積拄杖子。黑漆光生。兩頭相副。阿呵呵。是何言歟。良久曰。世事但將公道斷。人心難與月輪齊。卓一下。下座。

隆興府景福日餘禪師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天共白雲曉。水和明月流。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先行不到。末後太過。又僧出眾。畫一圓相。師以手畫一畫。僧作舞歸眾。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乃拈拄杖曰。無量諸佛。向此轉大法輪。今古祖師。向此演大法義。若信得及。法法本自圓成。念念悉皆具足。若信不及。山僧今日因行不妨掉臂。更為重說偈言。卓一下。下座。

安吉州上方日益禪師

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曰。白槌前。觀一又不成。白槌後。觀二又不是。到這裏任是鐵眼銅睛。也須百雜碎。莫有不避危亡底衲僧。試出來看。時有兩僧齊出。師曰。一箭落雙雕。僧曰。某甲話猶未問。何得著忙。師曰。莫是新羅僧麼。僧擬議。師曰。撞露柱漢。便打。問如何是未出世邊事。師曰。井底蝦蟇吞却月。曰如何是出世邊事。師曰。鷺鷥踏折枯蘆枝。曰去此二途。如何是和尚為人處。師曰。十成好箇金剛鑽。攤向街頭賣與誰。問如何是多年水牯牛。師曰。齒疎眼暗。問閙市相逢事若何。師曰。東行買賤。西行賣貴。曰忽若不作貴不作賤。又作麼生。師曰。鎮州蘿蔔。問一切含靈。具有佛性。既有佛性。為甚麼却撞入驢胎馬腹。師曰。知而故犯。曰未審向甚麼處懺悔。師打曰。且作死馬醫。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左眼半斤。右眼八兩。僧提起坐具曰。這箇聻。師曰。不勞拈出。乃左右顧視曰。黃面老周行七步。脚根下正好一錐。碧眼胡兀坐九年。頂門上可惜一劄。當時若有箇為眾竭力底衲僧。下得這毒手。也免得拈花微笑。空破面顏。立雪齊腰。翻成轍迹。自此將錯就錯。相簍打簍。遂有五葉芬芳。千燈續燄。向曲彔木上。唱二作三。於楖栗杖頭。指南為北。直得進前退後。有問法問心之徒。倚門傍墻有覓佛覓祖底漢庭前指栢。便喚作祖意西來。日裏看山。更錯認學人自己。殊不知。此一大事。本自靈明。盡未來際。未甞間斷。不假修證。豈在思惟。雖鶖子有所不知。非滿慈之所能辯。不見。馬祖一喝。百丈三日耳聾。寶壽令行。鎮州一城眼瞎。大機大用。如迅雷不可停。一唱一提。似斷崖不可履。正當恁麼時。三世諸佛。祇可傍觀。六代祖師。證明有分。大眾且道。今日還有證明底麼。良久曰。劄。上堂。拾得搬柴。寒山燒火。唯有豐干。巖中冷坐。且道。豐干有甚麼長處。良久曰。家無小使。不成君子。

南嶽下十四世

  五祖演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禪師

彭州駱氏子。世宗儒。師兒時。日記千言。偶遊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曰予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家。依自省祝髮。從文照通講說。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歎曰。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創臂出血。指示師曰。此曹谿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徙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喆。黃龍心。東林度。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派。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乃謂。祖強移換人。出不遜語。忿然而去。祖曰。待。你著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喜。令即參堂。便入侍者寮。方半月。會部使者。解印還蜀。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讀小艶詩否。有兩句頗相近。頻呼小玉元無事。祇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曰。且子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艶詩。提刑會否。祖曰。他祇認得聲。師曰。祇要檀郎認得聲。他既認得聲。為甚麼却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鷄飛上欄干。鼓翅而鳴。復自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裏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祇許佳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詣。吾助汝喜。祖徧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由此所至推為上首。崇寧中。還里省親。四眾迓拜。成都帥翰林郭公知章。請開法六祖。更昭覺。政和間。謝事復出峽南遊。時張無盡。寓荊南。以道學自居。少見推許。師艤舟謁之。劇談華嚴旨要曰。華嚴現量境界。理事全真。初無假法。所以即一而萬。了萬為一。一復一。萬復萬。浩然莫窮。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卷舒自在。無礙圓融。此雖極則。終是無風帀帀之波。公於是不覺促榻。師遂問曰。到此與祖師西來意。為同為別。公曰。同矣。師曰。且得沒交涉。公色為之慍。師曰。不見雲門道。山河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直得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向上全提時節。彼德山臨濟。豈非全提乎。公乃首肯。翌日復舉事法界理法界。至理事無礙法界。師又問。此可說禪乎。公曰。正好說禪也。師笑曰。不然。正是法界量裏在。蓋法界量未滅。若到事事無礙法界。法界量滅。始好說禪。如何是佛乾屎橛。如何是佛麻三斤。是故真淨偈曰。事事無礙。如意自在。手把豬頭。口誦淨戒。趂出婬坊。來還酒債。十字街頭。解開布袋。公曰。美哉之論。豈易得聞乎。於是。以師禮留。居碧巖復徙道林。樞密鄧公子常。奏賜紫服師號。詔住金陵蔣山。學者無地以容。勑補天寧萬壽。上召見。褒寵甚渥。建炎初。又遷金山。適駕幸維揚入對。賜圓悟禪師。改雲居。久之。復領昭覺。僧問。雲門道須彌山意旨如何。師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曰未審還有過也無。師曰。坐却舌頭。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提坐具曰。這箇是境。那箇是法。師曰。却被闍黎奪却鎗。問古人道。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未審那裏是他住處。師曰。騰虵纏足。路布繞身。曰朝看雲片片。暮聽水潺潺。師曰。却須截斷始得。曰此回不是夢。真箇到廬山。師曰。高著眼。問猿抱子歸青嶂後。鳥衘華落碧巖前。此是和尚舊時安身立命處。如何是道林境。師曰。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僧寶。人人滄海珠。曰此是杜工部底。作麼生是和尚底。師曰。且莫亂道。曰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山僧有眼不曾見。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闍黎問得自然親。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收。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放。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如何得透脫。師曰。倚天長劍逼人寒。曰祇如樹倒藤枯。溈山為甚麼呵呵大笑。師曰。愛他底著他底。曰忽被學人掀倒禪牀。拗折拄杖。又作箇甚麼伎倆。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問明歷歷。露堂堂。因甚麼乾坤收不得。師曰。金剛手裏八稜棒。曰忽然一喚便回。還當得活也無。師曰。鶖子目連無奈何。曰不落照。不落用。如何商量。師曰。放下雲頭。曰忽遇其中人時如何。師曰。騎佛殿出山門。曰萬象不來渠獨語。教誰招手上高峯。師曰。錯下名言。上堂。通身是眼見不及。通身是耳聞不徹。通身是口說不著。通身是心鑒不出。直饒盡大地明得。無絲毫透漏。猶在半途。據令全提。且道。如何展演。域中日月縱橫挂。一亘晴空萬古春。上堂。山頭鼓浪。井底揚塵。眼聽似震雷霆。耳觀如張錦繡。三百六十骨節。一一現無邊妙身。八萬四千毛端。頭頭彰寶王剎海。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苟能千眼頓開。直是十方坐斷。且超然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泥。上堂。本來無形段。那復有脣觜。特地廣稱揚。替他說道理。且道。他是阿誰。上堂。十五日已前。千牛拽不回。十五日已後。俊鶻趂不及。正當十五日。天平地平。同明同暗。大千沙界。不出當處。可以含吐十虗。進一步。超越不可。說香水海。退一步。坐斷千里萬里白雲。不進不退。莫道闍黎。老僧也無開口處。舉拂子曰。正當恁麼時如何。有時拈在千峯上。劃斷秋雲不放高。上堂。十方同聚會。本來身不昧。箇箇學無為。頂上用鉗鎚。此是選佛場。深廣莫能量。心空及第歸。利劍不如錐。龐居士。舌拄梵天。口包四海。有時將一莖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甚是奇特。雖然如此。要且不曾動著向上關。且如何是向上關。鑄印築高壇。上堂。有句無句。超宗越格。如藤倚樹。銀山鐵壁。及至樹倒藤枯。多少人失却鼻孔。直饒收拾得來。已是千里萬里。祇如未有恁麼消息時如何。還透得麼。風暖鳥聲碎。日高華影重。上堂。第一句薦得。祖師乞命。第二句薦得。人天膽落。第三句薦得。虎口橫身。不是循途守轍。亦非革轍移途。透得則六臂三頭。未透。亦人間天上。且三句外。一句作麼生道。生涯祇在絲綸上。明月扁舟泛五湖。示眾云。一言截斷。千聖消聲。一劒當頭。橫屍萬里。所以道。有時句到意不到。有時意到句不到。句能剗意。意能剗句。意句交馳。衲僧巴鼻。若能恁麼轉去。青天也須喫棒。且道。憑箇甚麼。可憐無限弄潮人。畢竟還落潮中死。示眾云。萬仞崖頭撒手。要須其人。千鈞之弩發機。豈為鼷鼠。雲門睦州。當面蹉過。德山臨濟。誑謼閭閻。自餘立境立機。作窠作窟。故是滅胡種族。且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萬緣遷變渾閑事。五月山房冷似冰。紹興五年八月己酉示微恙。趺坐書偈遺眾。投筆而逝。茶毗。舌齒不壞。設利五色無數。塔于昭覺寺之側。諡真覺禪師。

舒州太平慧懃佛鑑禪師

本郡汪氏子。丱歲。師廣教圓深。試所習得度。每以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味之。有省。乃徧參名宿。往來五祖之門有年。恚祖不為印據。與圓悟相繼而去。及悟歸五祖方丈徹證。而師忽至。意欲他邁。悟勉令挂搭。且曰。某與兄相別始月餘。比舊相見時如何。師曰。我所疑者此也。遂參堂。一日聞祖與僧問趙州。如何是和尚家風。州曰。老僧耳聾。高聲問將來。僧再問。州曰。你問我家風。我却識你家風了也。師即大豁所疑曰。乞和尚指示極則。祖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展拜。祖令主翰墨。後同圓悟語話次。舉東寺問仰山鎮海明珠因緣。至無理可伸處。圓悟徵曰。既云收得逮索此珠。又道。無言可對。無理可伸。師不能加答。明日謂悟曰。東寺祇索一顆珠。仰山當下傾出一栲栳。悟深肯之。乃告之曰。老兄更宜親近老和尚去。師一日造方丈。未及語。被祖詬罵。懡[怡-台+羅]而退。歸寮閉門打睡。恨祖不已。悟已密知。即往扣門。師曰。誰。悟曰。我。師即開門。悟問。你見老和尚如何。師曰。我本不去。被你賺累。我遭這老漢詬罵。悟呵呵大笑曰。你記得前日下底語麼。師曰。是甚麼語。悟曰。你又道。東寺祗索一顆。仰山傾出一栲栳。師當下釋然。悟遂領師。同上方丈。祖纔見。遽曰。懃兄。且喜大事了畢。明年命師為第一座。會太平靈源赴黃龍。其席既虗。源薦師於舒守孫鼎臣。遂命補處。五祖付法衣。師受而捧。以示眾曰。昔釋迦文佛。以丈六金襴袈裟。披千尺彌勒佛身。佛身不長。袈裟不短。會麼。即此樣無他樣。自是法道大播。政和初。詔住東都智海。五年乞歸。得旨居蔣山。樞密鄧公子常。奏賜徽號椹服。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喫醋知酸。喫鹽知鹹。曰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一場懡[怡-台+羅]。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拶破露柱。曰歸鄉無路時如何。師曰。王程有限。曰前三三。後三三。又作麼生。師曰。六六三十六。問承聞和尚親見五祖。是否。師曰。鐵牛齧碎黃金草。曰恁麼則親見五祖也。師曰。我與你有甚冤讎。曰祇如達磨見武帝。意旨如何。師曰。胡言易辯。漢語難明。曰為甚棲棲暗渡江。師曰。因風借便。問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進前退後愁殺人。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真實之言成妄語。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夫子遊行厄在陳。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終日同行非伴侶。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大斧斫了手摩挲。問即心即佛即不問。非心非佛事如何。師曰。昨日有僧問。老僧不對。曰未審。與即心即佛。相去多少。師曰。近則千里萬里。遠則不隔絲毫。曰忽被學人截斷兩頭。歸家穩坐。又作麼生。師曰。你家在甚麼處。曰大千沙界內。一箇自由身。師曰。未到家在更道。曰學人到這裏。直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師曰。未為分外。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桃華紅李華白。誰道融融只一色。燕子語黃鸎鳴。誰道關關秖一聲。不透祖師關捩子。空認山河作眼睛。上堂。日日日西沉。日日日東上。若欲學菩提。擲下拄杖曰。但看此模樣。五祖周祥。上堂。去年今日時。紅爐片雪飛。今日去年時。曹娥讀夜碑。末後一句子。佛眼莫能窺。白蓮峯頂上。紅日繞須彌。鳥啄珊瑚樹。鯨吞離水犀。大平家業在。千古襲楊岐。上堂。橫拄杖曰。先照後用。竪起曰。先用後照。倒轉曰。照用同時。卓一下曰。照用不同時。汝等諸人。被拄杖一口吞盡了也。自是你不覺。若向這裏。道得轉身句。免見一場氣悶。其或未然。老僧今日失利。上堂。金烏急玉兔速。急急流光七月十。無窮遊子不歸家。縱歸秖在門前立。門前立。把手牽伊不肯入。萬里看看寸草無。殘華落地無人拾。無人拾。一回雨過一回濕。上堂。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乃曰。你尋常說黃道黑。評品古今。豈不是密語。你尋常折旋俯仰。拈匙把箸。祇揖萬福。是覆藏不覆藏。忽然瞥地去。也不可知。要會麼。世尊有密語。冬到寒食一百五。迦葉不覆藏。水泄不通已露贓。靈利衲僧如會得。一重雪上一重霜。上堂。十五日已前事。錦上鋪華。十五日已後事。如海一漚發。正當十五日。大似一尺鏡。照千里之像。雖則真空絕跡。其奈海印發光。任他露柱開華。說甚佛面百醜。何故。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不遷義。州以手作流水勢。其僧有省。又僧問法眼。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如何是不取於相。見於如如不動。眼曰。日出東方夜落西。其僧亦有省。若也於此見得。方知道。旋嵐偃嶽。本來常靜。江河兢注。元自不流。其或未然。不免更為饒舌。天左旋地右轉。古往今來經幾徧。金烏飛玉兔走。纔方出海門。又落青山後。江河波渺渺。淮濟浪悠悠。直人滄溟晝夜流。遂高聲曰。諸禪德。還見如如不動麼。師室中。以木骰子六隻。面面皆書么字。僧纔入。師擲曰。會麼。僧擬不擬。師即打出。七年九月八日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直饒不去不住。亦未是衲僧行履處。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待十月前後。為諸人注破。至後月八日。沐浴更衣端坐。手寫數書。別故舊。停筆而化。闍維。收靈骨設利。塔於本山。

舒州龍門清遠佛眼禪師

臨卭李氏子。嚴正寡言。十四圓具。依毗尼究其說。因讀法華經。至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持以問講師。講師莫能答。師嘆曰。義學名相。非所以了生死大事。遂卷衣南遊。造舒州太平演禪師法席。因丐於廬州。偶雨。足跌仆地。煩懣間。聞二人交相惡罵。諫者曰。你猶自煩惱在。師於言下有省。及歸凡有所問。演即曰。我不如你。你自會得好。或曰。我不會。我不如你。師愈疑。遂咨決於元禮首座。禮乃以手引師之耳。繞圍爐數帀。且行且語曰。你自會得好。師曰。有冀開發。乃爾相戲耶。禮曰。你他後悟去。方知今日曲折耳。太平將遷海會。師慨然曰。吾持鉢方歸。復參。隨往一荒院。安能究決己事耶。遂作偈告辭。之蔣山坐夏。邂逅靈源禪師。日益厚善。從容言話間。師曰。比見都下一尊宿。語句似有緣。靈源曰。演公天下第一等宗師。何故捨而事遠遊。所謂有緣者。蓋知解之師。與公初心相應耳。師從所勉。徑趨海會。後命典謁。適寒夜孤坐。撥爐見火一豆許。恍然自喜曰。深深撥有些子。平生事只如此。遽起閱几上傳燈錄。至破竈墮因緣。忽大悟。作偈曰。刀刀林鳥啼。披衣終夜坐。撥火悟平生。窮神歸破墮。事皎人自迷。曲淡誰能和。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圓悟因詣其寮。舉青林般土話驗之。且謂。古今無人出得。你如何會。師曰。也有甚難。悟曰。祇如他道。鐵輪天子。寰中旨。意作麼生。師曰。我道。帝釋宮中放赦書。悟退語人曰。且喜遠兄便有活人句也。自是隱居四面大中庵。屬天下一新崇寧萬壽寺。舒守王公渙之。命師開法。次補龍門。道望尤振。後遷和之褒禪。樞密鄧公洵武。奏賜師號紫衣。上堂。臺山路上。過客全稀。破竈堂前。感恩無地。雪埋庭栢。冰鎻偃谿。雖在南方火爐頭。不入他家韲甕裏。看看。臘月三十日便是。孟春猶寒。你等諸人。各須努力向前。切忌自生退屈。上堂。卓拄杖曰。圓明了知。不由心念。抵死要道。墮坑落壍。畢竟如何。乃倚拄杖下座。上堂。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眼裏瞳人吹呌子。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六隻骰子滿盆紅。大眾。時人為甚麼。坐地看楊州。鉢盂著柄新飜樣。牛上騎牛笑殺人。上堂。趙州不見南泉。山僧不識五祖。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上堂。一葉落天下春。無路尋思笑殺人。下是天上是地。此言不入時流意。南作北東作西。動而止喜而悲。虵頭蝎尾一試之。猛虎口裏活雀兒。是何言。歸堂去。上堂。千說萬說。不如親面一見。縱不說亦自分明。王子寶刀喻。眾盲摸象喻。禪學中。隔江招手事。望州亭相見事。迥絕無人處事。深山巖崖處事。此皆親面而見之。不在說也。上堂。蘇武牧羊。辱而不屈。李陵望漢。樂以忘歸。是在外國在本國。佛諸弟子中。有者雙足越坑。有者聆箏起舞。有者身埋糞壤。有者呵罵河神。是習氣。是妙用。至於擎叉打地。竪拂敲牀。睦州一向閉門。魯祖終年面壁。是為人。是不為人。信知。一切凡夫。埋沒寶藏。殊不丈夫。諸人。何不擺柁張帆。拋江過岸。休更釘樁搖艣。何日到家。既作曹谿人。又是家裏漢還見家裏事麼。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不壞。師曰。黑漆桶裏黃金色。問道遠乎哉。觸事而真。如何是道。師曰。頂上八尺五。曰此理如何。師曰。方圓七八寸。問劫火威音前。別是一壺天。御樓前射獵。不是刈茆田。提起坐具曰。這箇喚作甚麼。師曰。正是刈茆田。僧便喝。師曰。猶作主在。問僧。孤燈獨照時如何。僧無對。師代曰。露柱證明。師聞開靜板聲。乃曰。據款結案。師甞題語于龍門延壽壁間曰。佛許有病者當療治。容有將息所也。禪林凡有數名。或曰涅槃。見法身常住。了法不坐也。或曰省行。知此違緣。皆從行苦也。或曰延壽。欲得慧命。扶持色身也。其實使人了生死處也。多見少覺微恙。便入此堂。不強支吾。便有補益。及乎久病思念鄉閭。不善退思滅除苦本。先聖云。病者眾生之良藥。若善服食。無不瘥者也。宣和初。以病辭歸蔣山之東堂。二年書雲前一日。飯食訖趺坐。謂其徒曰。諸方老宿。臨終必留偈辭世。世可辭耶。且將安往。乃合掌怡然趨寂。門人函骨歸龍門。塔于靈光臺側。

潭州開福道寧禪師

歙溪汪氏子。壯為道人。於崇果寺執浴。一日將濯足。偶誦金剛經。至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遂忘所知。忽垂足沸湯中。發明己見。後祝髮蔣山。依雪竇老良禪師。踰一年。徧歷叢林。參諸名宿。晚至白蓮。聞五祖小參。舉忠國師古佛淨瓶。趙州狗子無佛性話。頓徹法源。大觀中。潭帥席公震。請住開福。衲子景從。浴佛上堂。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諸禪德。日日日從東畔出。朝朝鷄向五更啼。雖然不是桃華洞。春至桃華亦滿溪。又道。毗藍園內。右脇降生。七步周行。四方目顧。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大似貪觀天上月。失却手中珠。還知落處麼。若知落處。方為孝子順孫。苟或未然。不免重下註脚。良久曰。天生伎倆能奇怪。末上輸他弄一場。示眾云。秋日耀長空。秋江浸虗碧。傷嗟門外人。處處尋彌勒。驀路忽擡頭。相逢不相識。諸禪德。既是相逢。為甚麼却不相識。剪盡霜前竹。臨溪不化龍。上堂。徧界不曾藏。通身無影像。相逢莫訝太愚癡。曠劫至今無伎倆。無伎倆少人知。大抵還他肌骨好。何須臨鏡畫蛾眉。上堂。摩竭正令。未免崎嶇。少室垂慈。早傷風骨。腰囊挈錫。孤負平生。煉行灰心。遞相鈍置。爭似春雨晴春山青。白雲三片四片。黃鳥一聲兩聲。千眼大悲看不足。王維雖巧畫難成。直饒便恁麼。猶自涉途程。且不涉途程一句。作麼生道。人從汴州來。不得東京信。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人天合掌。曰出水後如何。師曰。不礙往來看。問如何是句到意不到。師曰。瑞草本無根。信手拈來用。曰如何是意到句不到。師曰。領取鈎頭意。莫認定盤星。曰如何是意句俱到。師曰。大悲不展手。通身是眼睛。曰如何是意句俱不到。師曰。君向瀟湘我向秦。政和三年十一月四日。淨髮沐浴。次日齋罷。小參。勉眾行道。辭語誠切。期初七示寂。至日酉時。跏趺而逝。闍維。獲設利五色。歸藏于塔。

彭州大隨南堂元靜禪師(後名道興)

閬之玉山大儒趙公約仲之子也。十歲病甚。每禱之感異夢。捨令出家。師成都大慈寶生院宗裔。元祐三年。通經得度。留講聚有年。而南下。首參永安恩禪師。於臨濟三頓棒話發明。次依諸名宿。無有當意者。聞五祖機峻。欲抑之。遂謁祖。祖乃曰。我此間不比諸方。凡於室中。不要汝進前退後。竪指擎拳。繞禪牀作女人拜。提起坐具。千般伎倆。祇要你一言下諦當。便是汝見處。師茫然。退參三載。一日入室罷。祖謂曰。子所下語。已得十分。試更與我說看。師即剖而陳之。祖曰。說亦說得十分。更與我斷看。師隨所問而判之。師曰。好即好。祇是未曾得老僧說話在。齋後可來祖師塔所。與汝一一按過始得。及至彼。祖便以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睦州擔板漢。南泉斬貓兒。趙州狗子無佛性有佛性之語編辟之。其所對了無凝滯。至子胡狗話。祖遽轉面曰。不是。師曰。不是却如何。祖曰。此不是。則和前面皆不是。師曰。望和尚慈悲指示。祖曰。看他道。子胡有一狗。上取人頭。中取人腰。下取人脚。入門者好看。纔見僧入門。便道。看狗。向子胡道看狗處。下一轉語。教子胡結舌。老僧鈐口。便是你了當處。次日入室。師默啟其說。祖笑曰。不道你不是。千了百當底人。此語祇似先師下底語。師曰。某何人。得似端和尚。祖曰。不然。老僧雖承嗣他。謂他語拙。蓋祇用遠錄公手段。接人故也。如老僧共遠錄公。便與百丈黃檗南泉趙州輩。把手共行。纔見語拙即不堪。師以為不然。乃曳杖渡江。適大水泛漲。因留四祖。儕輩挽其歸。又二年。祖方許可。甞商略古今次。執師手曰。得汝說須是吾舉。得汝舉須是吾說。而今而後。佛祖祕要。諸方關鍵。無逃子掌握矣。遂創南堂以居之。於是名冠寰海。成都帥席公旦。請開法嘉祐。未幾。徙昭覺。遷能仁及大隨。上堂。君王了了。將帥惺惺。一回得勝。六國平寧。上堂。舉臨濟參黃檗之語。白雲端和尚頌云。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飜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大隨即不然。行年七十老躘蹱。眼目精明耳不聾。忽地有人欺負我。一拳打倒過關東。上堂。問答已。乃曰。有祖已來。時人錯會。祇將言句。以為禪道。殊不知。道本無體。因體而得名。道本無名。因名而立號。祇如適來上座。纔恁麼出來。便恁麼歸眾。且道。具眼不具眼。若道具眼。纔恁麼出來。眼在甚麼處。若道不具眼。爭合便恁麼去。諸仁者。於此見得倜儻分明。則知二祖禮拜依位而立。真得其髓。祇這些子。是三世諸佛命根。六代祖師命脈。天下老和尚安身立命處。雖然如是。須是親到始得。上堂。自己田園任運耕。祖宗基業力須爭。悟須千聖頭邊坐。用向三塗底下行。僧問。祖師心印。請師直指。師曰。你聞熱麼。曰聞。師曰。且不聞寒。曰和尚還聞熱否。師曰。不聞。曰為甚麼不聞。師搖扇曰。為我有這箇。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活捉魔王鼻孔穿。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中心樹子屬吾曹。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一釣三山連六鼇。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白日騎牛穿市過。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好。曰出水後如何。師曰。好。曰如何是蓮華。師曰。好。僧禮拜。師曰。與他三箇好。萬事一時休。問藏天下於天下即不問。乃舉拳曰。祇如這箇作麼生藏。師曰。有甚麼難。曰且作麼生藏。師曰。衫袖裏。曰未審如何是紀綱佛法底人。師曰。不可是鬼。曰。忽遇殺佛殺祖底來。又作麼生支遣。師曰。老僧有眼不曾見。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喫粥喫飯。莫教放在腦後。曰終日喫時未甞喫。師曰。負心衲子。不識好惡。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也無。師曰。阿誰教你恁麼問。僧進前鞠躬曰。不審。師曰。是壞不壞。僧無語。問如何是山裏禪。師曰。庭前嫩竹先生筍。澗下枯松長老枝。曰如何是市裏禪。師曰。六街鐘皷韻鼕鼕。即處鋪金世界中。曰如何是村裏禪。師曰。賊盜消亡蠶麥熟。謳歌鼓舞樂昇平。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問得甚當。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答得更奇。問因山見水。見水忘山。山水俱忘。理歸何所。師曰。山僧坐却舌頭。天地黯黑。有一老宿垂語云。十字街頭。起一間茅廝。祇是不許人屙。僧舉以扣師。師曰。是你先屙了。更教甚麼人屙。宿聞焚香。遙望大隨。再拜謝之。紹興乙卯秋七月大雨雪。山中有異象。師曰。吾期至矣。十七日別郡守。以次越三日。示少恙於天彭。二十四夜。謂侍僧曰。天曉無月時如何。僧無對。師曰。倒教我與汝下火始得。翌日還堋口廨院。留遺誡。蛻然示寂。門弟子奉全身歸。煙霧四合。猿鳥悲鳴。茶毗。異香徧野。舌本如故。設利五色者。不可計。[療-(日/小)+土]于定光塔之西。後住天童天目文禮。作師畫像贊。可補行實之缺。因併錄此。贊曰。東山一會人。唯他不唧[口*留]。別處著閑房。叢林難講究。邡水潭虵出驚人。鈍鐵鍋雞啼白晝。雜劇打來。全火祇候。晚歲放疎慵。却與俗和同。勤巴子使人勘驗。擲香貼便顯家風。定光無佛。枉費羅籠。臨行搖鐸向虗空。那知喪盡白雲宗。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

涪城人。自出關徧遊叢社。至五祖。告香日。祖舉趙州洗鉢盂話。俾參。洎入室。舉此話問師。你道。趙州向伊道甚麼。這僧便悟去。師曰。洗鉢盂去聻。祖曰。你祇知路上事。不知路上滋味。師曰。既知路上事。路上有甚滋味。祖曰。你不知耶。又問你。曾遊淛否。師曰。未也。祖曰。你未悟在。師自此凡五年不能對。祖一日陞堂顧眾曰。八十翁翁輥繡毬。便下座。師欣然出眾曰。和尚試輥一輥看。祖以手作打仗皷勢。操蜀音。唱綿州巴歌曰。豆子山打瓦皷。楊平山撒白雨。白雨。下取龍女。織得絹二丈五。一半屬羅江。一半屬玄武。師聞大悟。掩祖口曰。祇消唱到這裏。祖大笑而歸。師後還蜀。四眾請開法無為。遷正法。上堂。此一大事因緣。自從世尊拈華。迦葉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以後燈燈相續。祖祖相傳。迄至于今。綿綿不墜。直得徧地生華。故號涅槃妙心。亦曰本心。亦曰本性。亦曰本來面目。亦曰第一義諦。亦曰爍迦羅眼。亦曰摩訶大般若。在男曰男。在女曰女。汝等諸人。但自悟去。這般盡是閑言語。遂拈起拂子曰。會了喚作禪。未悟果然難難難。目前隔箇須彌山。悟了易易易。信口道來無不是。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阿誰教你恁麼問。僧擬議。師曰。了。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

懷安人也。初依祖最久。未有省。時圓悟為座元。師往請益。悟曰。兄有疑處。試語我。師遂舉德山小參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悟曰。禮拜著。我作得你師。舉話尚不會。師作禮竟。悟令再舉前話。師曰。德山小參不答話。悟掩其口曰。但恁麼看。師出揚聲曰。屈屈。豈有公案。祇教人看一句底道理。有僧謂師曰。兄不可如此說。首座須有方便。因靜坐體究。及旬頓釋所疑。詣悟禮謝。悟曰。兄始知吾不汝欺。又詣方丈。祖迎笑。自爾。日深玄奧。祖將歸寂。遺言郡守。守命嗣其席。衲子四至不可遏。師榜侍者門曰。東山有三句。若人道得即挂搭。衲子皆披靡。一日有僧。攜坐具徑造丈室。謂師曰。某甲道不得。祇要挂搭。師大喜。呼維那。於明窗下安排。上堂。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時人祇知拈華微笑。要且不識世尊。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荊棘林中舞柘枝。曰如何是佛。師曰。新生孩子擲金盆。

靳州龍華道初禪師

梓之馬氏子。為祖侍者有年。住龍華日。上堂曰。雞見便鬥。犬見便齩。殿上鴟吻。終日相對。為甚麼却不瞋。便下座。師機辯峻捷。門人罔知造詣。一日謂眾曰。昨日離城市。白雲空往還。松風清耳目。端的勝人間。召眾曰。此是先師末後句。有頃。脫然而逝。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

本郡郭氏子。於乾明寺剃染。徧扣禪扄。晚謁五祖。聞舉首山答西來意語。倐然契悟。述偈曰。顛倒顛。顛倒顛。新婦騎驢阿家牽。便恁麼太無端。回頭不覺布衫穿。祖見乃問。百丈野狐話。又作麼生。師曰。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祖大悅。久之辭歸。住清溪。次遷九頂。太守呂公來。瞻大像問曰。既是大像。因甚麼肩負兩楹。師曰。船上無散工。至閣下覩觀音像。又問。彌勒化境。觀音何來。師曰。家富小兒嬌。守乃禮敬。勤老宿至。師問。舞劍當咽時如何。曰伏惟尚饗。師詬曰。老賊死去。你問我。勤理前語問之。師叉手揖曰。拽破。紹興乙卯四月二十四日得微疾。書偈遺眾曰。木人備舟。鐵人備馬。丙丁童子穩穩登。喝散白雲歸去也。竟爾趨寂。

元禮首座

閩人也。受業焦山。初參演和尚於白雲。凡入室。必謂曰。衲僧家明取緇素好。師疑之不已。一日演陞堂。舉首山新婦騎驢阿家牽語。乃曰。諸人要會麼。莫問新婦。阿家免煩。路上波吒。遇飯即飯。遇茶即茶。同門出入。宿世冤家。師於言下豁如。且曰。今日緇素明矣。二年。演遷席祖山。命分座不就。演歸寂。即他往。崇寧間。再到五祖。僧問。五祖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曰意旨如何。師曰。家貧猶自可。路貧愁殺人。或問。金剛經云。一切善法。如何是法。師曰。上是天下是地。中間坐底坐。立底立。喚甚麼作善法。僧無對。師便打。後終於四明之瑞巖。

普融知藏

福州人也。至五祖。入室次。祖舉倩女離魂話問之。有契。呈偈曰。二女合為一媳婦。機輪截斷難回互。從來往返絕蹤由。行人莫問來時路。凡有鄉僧來謁。則發閩音誦俚語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睡。且道。中間說箇甚麼。僧擬對。師即推出。

法閦上座

久依五祖。未有所入。一日造室。祖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曰法閦即不然。祖以手指曰。住住。法閦即不然作麼生。師於是啟悟。後至東林宣密度禪師席下。見其得平實之旨。一日拈華繞度禪牀一帀。背手插香爐中曰。和尚且道。意作麼生。度屢下語皆不契。踰兩月遂問師。令試說之。師曰。某祇將華插香爐中。和尚自疑。有甚麼事來。

雲蓋本禪師法嗣

  潭州南嶽承天院自賢禪師

僧問。大眾已集。仰聽雷音。猊座既登。請師剖露。師曰。剎竿頭上飜筋斗。曰恁麼則嶽麓山前祥霧起。祝融峯下瑞雲生。師曰。紫羅帳裏璨真珠。上堂。拈拄杖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擊禪牀一下曰。與君打破精靈窟。簸土揚塵無處尋。千山萬山空突兀。復擊一下曰。歸堂去。參。上堂。一身高隱惟南嶽。自笑孤雲未是閑。松下水邊端坐者。也應隨例說居山。咄。上堂。五更殘月落。天曉白雲飛。分明目前事。不是目前機。既是目前事。為甚麼不是目前機。良久曰。欲言言不及。林下却商量。

琅邪起禪師法嗣

  俞道婆

金陵人也。市油餈為業。常隨眾參問琅邪。邪以臨濟無位真人話示之。一日聞丐者唱蓮華樂云。不因柳毅傳書信。何緣得到洞庭湖。忽大悟。以餈盤投地。夫傍睨曰。你顛邪。婆掌曰。非汝境界。往見琅邪。邪望之。知其造詣問。那箇是無位真人。婆應聲曰。有一無位人。六臂三頭。努力瞋。一擘華山分兩路。萬年流水不知春。由是。聲名藹著。凡有僧至則曰。兒兒。僧擬議。即掩門。佛燈珣禪師往勘之。婆見如前所問。珣曰。爺在甚麼處。婆轉身拜露柱。珣即踏倒曰。將謂有多少奇特。便出。婆蹶起曰。兒兒來。惜你則箇。珣竟不顧。安首座至。婆問。甚處來。安曰。德山。婆曰。德山泰乃老婆兒子。安曰。婆是甚人兒子。婆曰。被上座一問。直得立地放尿。婆甞頌馬祖不安因緣曰。日面月面。虗空閃電。雖然截斷天下衲僧舌頭。分明祇道得一半。

南嶽下十五世

  昭覺勤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宗杲大慧普覺禪師

宣城奚氏子。夙有英氣。年十二入鄉校。一日因與同窗戲。以硯投之。悞中先生帽。償金而歸。曰大丈夫。讀世間書。曷若究出世法。即詣東山慧雲院。事慧齊。年十七。薙髮具毗尼。偶閱古雲門錄。恍若舊習。往依廣教珵禪師。棄遊四方。從曹洞諸老宿。既得其說。去登寶峯。謁湛堂準禪師。堂一見異之。俾侍巾裓。指以入道捷徑。師橫機無所讓。堂訶曰。汝曾未悟。病在意識。領解則為所知障。堂疾革。囑師曰。吾去後。當見川勤。必能盡子機用。(勤即圓悟)堂卒。師趨謁無盡居士。求堂塔銘。無盡。門庭高少許可。與師一言相契。下榻延之。名師庵曰妙喜。洎後再謁。且囑令見圓悟。師至天寧。一日聞悟陞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若是天寧即不然。忽有人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只向他道。熏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師於言下。忽然前後際斷。雖然。動相不生。却坐在淨躶躶處。悟謂曰。也不易。你得到這田地。可惜死了。不能得活。不疑言句。是為大病。不見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蘇。欺君不得。須信有這箇道理。遂令居擇木堂。為不釐。務侍者日。同士大夫入室。(擇木。乃朝士止息處)悟。每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問之。師纔開口。悟便曰。不是不是。經半載。遂問悟曰。聞和尚當時在五祖。曾問這話。不知五祖道甚麼。悟笑而不答。師曰。和尚當時須對眾問。如今說亦何妨。悟不得已。謂曰。我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意旨如何。祖曰。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又問樹倒藤枯時如何。祖曰。相隨來也。師當下釋然曰。我會也。悟遂舉數因緣詰之。師酧對無滯。悟曰。始知吾不汝欺。遂著臨濟正宗記付之。俾掌記室。未幾。令分座。室中握竹篦。以驗學者。叢林浩然歸重。名振京師。右丞相呂公舜徒。奏賜紫衣佛日之號。會女真之變。其酋。欲取禪僧十數人。師在選。得免趨吳。虎丘度夏。因閱華嚴。至菩薩登第七地證無生法忍。洞曉向所請問湛堂。殃崛摩羅。持鉢至產婦家因緣。時圓悟詔住雲居。師往省覲。至山次日。即請為第一座。時會中多龍象。以圜悟久虗座元。俟師之來。頗有不平之心。及冬至秉拂。昭覺元禪師出眾問云。眉間挂劒時如何。師曰。血濺梵天。圜悟於座下以手約云。住住。問得極好。答得更奇。元乃歸眾。叢林由是改觀。圜悟歸蜀。師於雲居山後古雲門舊址。創庵以居。學者雲集。久之。入閩結茅於長樂。洋嶼從之。得法者十有三人。又徙小溪雲門庵。後應張丞相魏公浚徑山之命。開堂日。僧問。人天普集。選佛場開。祖令當行。如何舉唱。師云。鈍鳥逆風飛。曰徧界且無尋覓處。分明一點座中圓。師曰。人間無水不朝東。復有僧競出。師約住云。假使大地盡末為塵。一一塵有一口。一一口具無礙廣長舌相。一一舌相。出無量差別音聲。一一音聲。發無量差別言詞。一一言詞。有無量差別妙義。如上塵數衲僧。各各具如是口。如是舌。如是音聲。如是言詞。如是妙義。同時致百千問難。問問各別。不消長老咳[口*敕]一聲。一時答了。乘時於其中間。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一一佛事。周徧法界。所謂一毛現神變。一切佛同說經。於無量劫。不得其邊際。便恁麼去。閙熱門庭。即得正眼觀來。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祖師門下。一點也用不著。況復勾章棘句。展弄詞鋒。非唯埋沒從上宗乘。亦乃笑破衲僧鼻孔。所以道。毫釐繫念。三塗業因。瞥爾情生。萬劫羈鎻。聖名凡號。盡是虗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看他先聖恁麼告報。如國家兵器。豈得已而用之。本分事上。亦無這箇消息。山僧今日如斯舉唱。大似無夢說夢。好肉剜瘡。檢點將來。合喫拄杖。只今莫有下得毒手者麼。若有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如無倒行此令去也。驀拈拄杖云。橫按鏌鎁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卓拄杖。喝一喝。便下座。道法之盛。冠于一時。眾二千餘。皆諸方俊乂。侍郎張公九成。亦從之遊。灑然契悟。一日因議及朝政。與師連禍。紹興辛酉五月。毀衣牒屏居衡陽。乃裒先德機語。間與拈提。離為三帙。目曰正法眼藏。凡十年。移居梅陽。又五年。高宗皇帝。特恩放還。明年春。復僧伽棃。四方虗席。以邀率。不就。後奉朝命。居育王。逾年有旨改徑山。道俗歆慕如初。孝宗皇帝。為普安郡王時。遣內都監。入山謁師。師作偈為獻。及在建邸。復遣內知客。詣山供五百應真。請師說法。祝延聖壽。親書妙喜庵三字。并製贊。寵寄之。上堂。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舉起拂子曰。還見麼。擊禪牀曰。還聞麼。聞見分明。是箇甚麼。若向這裏提得去。皇恩佛恩。一時報足。其或未然。徑山打葛藤去也。復舉起拂子曰。看看。無量壽世尊。在徑山拂子頭上。放大光明。照不可說不可說又不可說佛剎。微塵數世界中。轉大法輪。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其中若凡若聖。若正若邪。若草若木。有情無情。遇斯光者。皆獲無上正等菩提。所以諸佛。於此得之。具一切種智。諸大菩薩。於此得之。成就諸波羅蜜。辟支獨覺。於此得之。出無佛世。現神通光明。諸聲聞眾。洎夜來迎請。五百阿羅漢。於此得之。得八解脫。具六神通。天人於此得之。增長十善。脩羅於此得之。除其憍慢。地獄於此得之。頓超十地。餓鬼傍生。及四生九類。一切有情。於此得之。隨其根性。各得受用。無量壽世尊。放大光明。作諸佛事已竟。然後以四大海水。灌彌勒世尊頂。與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當於補處。作大佛事。無量壽世尊。有如是神通。有如是自在。有如是威神。到這裏還有知恩報恩者麼。若有出來。與徑山相見。為汝證明。如無。聽取一頌。十方法界至人口。法界所有即其舌。祇憑此口與舌頭。祝吾君壽無間歇。億萬斯年注福源。如海滉漾永不竭。師子窟內產狻猊。鸑鷟定出丹山穴。為瑞為祥徧九垓。草木昆蟲盡歡悅。稽首不可思議事。喻若眾星拱明月。故今宣暢妙伽陀。第一義中真實說。上堂。祖師道。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隨境滅。境逐能沈。境由能境。能由境能。大小祖師。却作座主見解。徑山即不然。眼不自見。刀不自割。喫飯濟饑。飲水定渴。臨濟德山特地迷。枉費精神施棒喝。除却棒。拈却喝。孟八郎漢。如何止遏。上堂。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德山棒。臨濟喝。今日為君重拈掇。天何高地何闊。休向糞掃堆上。更添搕[打-丁+(天/韭)]。換却骨。洗却腸。徑山退身三步。許你諸人商量。且道。作麼生商量。擲下拄杖。喝一喝曰。紅粉易成端正女。無錢難作好兒郎。上堂。正月十四十五。雙徑椎鑼打皷。要識祖意西來。看取村歌社舞。上堂。久雨不曾晴。豁開天地清。祖師門下事。何用更施呈。上堂。舉圓通秀禪師示眾曰。少林九年冷坐。剛被神光覷破。如今玉石難分。祇得麻纏紙裹。這一箇。那一箇。更一箇。若是明眼人。何須重說破。徑山今日不免狗尾續貂也。有些子老胡九年話墮。可惜當時放過。致令默照之徒。鬼窟長年打坐。這一箇。那一箇。更一箇。雖然。苦口叮嚀。却似樹頭風過。結夏上堂。文殊三處安居。誌公不是閑和尚。迦葉欲行正令。未免眼前見鬼。且道。徑山門下。今日事作麼生。下座後。大家觸禮三拜。上堂。僧問。有麼有麼。庵主。竪起拳頭。還端的也無。師便下座歸方丈。上堂。水底泥牛嚼生鐵。憍梵鉢提咬著舌。海神怒把珊瑚鞭。須彌燈王痛不徹。上堂。纔方八月中秋。又是九月十五。卓拄杖曰。唯有這箇不遷。擲拄杖曰。一眾耳聞目覩。圓悟禪師忌。師拈香曰。這箇尊慈。平昔強項。氣壓諸方。逞過頭底顢頇。用格外底儱侗。自言。我以木槵子。換天下人眼睛。殊不知。被不孝之子。將斷貫索。穿却鼻孔。索頭既在徑山手裏。要教伊生。也由徑山。要教伊死。也由徑山。且道。以何為驗。遂燒香曰。以此為驗。僧問。達磨西來。將何傳授。師曰。不可總作野狐精見解。曰如何是麤入細。師曰。香水海裏一毛孔。曰如何是細入麤。師曰。一毛孔裏香水海。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火不待日而熱。曰磨後如何。師曰。風不待月而涼。曰磨與未磨時如何。師曰。交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意作麼生。師曰。釘釘膠黏。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請師速道。師曰。脫殼烏龜飛上天。問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師曰。夢裏惺惺。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前百丈曰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師曰。逢人但恁麼舉。曰祇如後百丈。道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師曰。逢人但恁麼舉。曰或有人問徑山。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未審。和尚向他道甚麼。師曰。向你道。逢人但恁麼舉。問明頭來時如何。師曰。頭大尾顛纖。曰暗頭來時如何。師曰。野馬嘶風蹄撥剌。曰明日大悲院裏有齋。又作麼生。師曰。雪峯道底。問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時如何。師曰。親言出親口。曰未審如何受持。師曰。但恁麼受持。決不相賺。問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時如何。師曰。五味饡秤鎚。問心佛俱忘時如何。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問教中道。塵塵說剎剎說無間歇。未審。以何為舌。師拍禪牀右角一下。僧曰。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也。師拍禪牀左角一下。僧曰。也知今日令不虗行。師曰。識甚好惡。師室中問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你作麼生會。僧曰。領師曰。領你屋裏。七代先靈。僧便喝。師曰。適來領。而今喝。干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甚麼事。僧無語。師打出。僧請益夾山境話。聲未絕。師便喝。僧茫然。師曰。你問甚麼。僧擬舉。師連打喝出。師纔見僧入。便曰。不是出去。僧便出。師曰。沒量大人。被語脉裏轉却。次一僧入。師亦曰。不是出去。僧却近前。師曰。向你道不是。更近前覓箇甚麼。便打出。復一僧入。曰適來兩僧。不會和尚意。師低頭噓一聲。僧罔措。師打曰。却是你會老僧意。問僧。我前日有一問。在你處。你先前日答我了也。即今因甚麼瞌睡。僧曰。如是如是。師曰。道甚麼。僧曰。不是不是。師連打兩棒曰。一棒打你如是。一棒打你不是。舉竹篦問僧曰。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速道速道。僧曰。請和尚放下竹篦。即與和尚道。師放下竹篦。僧拂袖便出。師曰。侍者認取這僧著。又舉問僧。僧曰。甕裏怕走却鼈那。師下禪牀。擒住曰。此是誰語。速道。僧曰。實不敢謾昧老師。此是竹庵和尚教某恁麼。道。師連打數棒曰。分明舉似諸方。師年邁求解。辛巳春。得旨退居明月堂。隆興改元。一夕星殞于寺西。流光赫然。尋示微恙。八月九日。學徒問安。師勉以弘道。徐曰。吾翌日始行。至五皷。親書遺奏。又貽書辭紫巖居士。侍僧了賢。請偈。復大書曰。生也祇恁麼。死也祇恁麼。有偈與無偈。是甚麼熱大。擲筆委然而逝。平明有虵尺許。腰首白色。伏于龍王井欄。如義服者。乃龍王示現也。四眾哀號。皇帝聞而歎惜。上製師真贊曰。生滅不滅。常住不住。圓覺空明。隨物現處。丞相以次。致祭者沓來。門弟子。塔全身於明月堂之側。壽七十有五。夏五十有八。詔以明月堂。為妙喜庵。諡曰普覺。塔名寶光。淳熈初。賜其全錄八十卷隨大藏流行。

平江府虎丘紹隆禪師

和之含山人也。九歲謝親。居佛慧院。踰六年。得度受具。又五年。荷包謁長蘆信禪師。得其大略。有傳圓悟語至者。師讀之嘆曰。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第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寶峯依湛堂。客黃龍。叩死心禪師。次謁圓悟。一日入室。悟問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見麼。師曰。見悟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悟叱曰。見箇甚麼。師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悟肯之。尋俾掌藏教。有問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悟曰。瞌睡虎耳。後歸邑。住城西開聖。建炎之擾。乃結廬銅峯之下。郡守李公光。延居彰教。次徙虎丘。道大顯著。因追繹白雲端和尚立祖堂故事。乃曰。為人之後。不能躬行遺訓。於義安乎。遂圖其像。以奉安之。上堂。曰凡有展托。盡落今時。不展不托。墮坑落壍。直饒風吹不入。水灑不著。檢點將來。自救不了。豈不見道。直似寒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拈拄杖。劃一劃云。劃斷古人多年葛藤。點頭石不覺。拊掌大笑。且道。笑箇甚麼。腦後見腮。莫與往來。上堂。目前無法。萬象森然。意在目前。突出難辨。不是目前法。觸處逢渠。非耳目之所到。不離見聞覺知。雖然如是。也須踏著他向上關捩子始得。所以道。羅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佛祖不安排。至今無處所。如是則不勞斂念。樓閣門開。寸步不移。百城俱到。驀拈拄杖。劃一劃云。路逢死虵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上堂曰。百鳥不來春又暄。凭欄溢目水連天。無心還似今宵月。照見三千與大千。上堂。摩竭陀國。親行此令。拈拄杖卓一下曰。大盡三十曰。小盡二十九。僧問。為國開堂一句。作麼生道。師曰。一願皇帝萬壽。二願重臣千秋。曰祇如生佛未興時。一著落在甚麼處。師曰。吾常於此切。曰官不容鍼。更借一問時如何。師曰。踞虎頭收虎尾。曰中間事作麼生。師曰。草繩自縛漢。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師曰。幾行巖下路。少見白頭人。問九旬禁足。意旨如何。師曰。理長即就。曰祇如六根不具底人。還禁得也無。師曰。穿過鼻孔。曰學人今日小出大遇。師曰。降將不斬。曰恁麼則和尚放某甲逐便也。師曰。停囚長智。問雪峯道。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面前。漆桶不會。打皷普請看。未審此意如何。師曰。一畝之地。三虵九鼠。曰乞師再垂指示。師曰。海口難宣。問如何是大道真源。師曰。和泥合水。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截斷草鞋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虵頭生角。問古人到這裏。因甚麼不肯住。師曰。老僧也恁麼。曰忽然一刀兩段時如何。師曰。平地神仙。問萬機休罷。千聖不攜時如何。師曰。未足觀光。曰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獨坐大雄峯。紹興丙辰。示微疾而逝。塔全軀於寺之西南隅。

慶元府育王山佛智端裕禪師

吳越王之裔也。六世祖守會稽。因家焉。師生而岐嶷。眉目淵秀。十四驅烏於大善寺。十八得度受具。往依淨慈一禪師。未幾。偶聞僧擊露柱曰。你何不說禪。師忽微省。去謁龍門遠。甘露卓。泐潭祥。皆以頴邁見推。晚見圓悟於鍾阜。一日悟問。誰知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却。即今是滅不滅。曰請和尚合取口好。悟曰。此猶未出常情。師擬對。悟擊之。師頓去所滯。侍悟居天寧。命掌記室。尋分座。道聲藹著。京西憲。請開法丹霞。次遷虎丘徑山。謝事。徇平江道俗之請。庵于西華。閱數稔。勑居建康保寧。後移蘇城萬壽。及閩中玄沙。壽山西禪。復被旨補靈隱。慈寧皇太后幸韋王第。召師演法。賜金襴袈裟。乞歸西華舊隱。紹興戊辰秋。赴育王之命。上堂曰。德山入門便棒。多向皮袋裏埋蹤。臨濟入門便喝。總在聲塵中出沒。若是英靈衲子。直須足下風生。超越古今途轍。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祇這箇何似生。若喚作棒喝。瞌睡未惺。不喚作棒喝。未識德山臨濟。畢竟如何。復卓一下曰。總不得動著。上堂。盡大地是沙門眼。徧十方是自己光。為甚麼東弗于逮打皷。西瞿耶尼不聞。南贍部洲點燈。北鬱單越暗坐。直饒向箇裏道得十全。猶是光影裏活計。摵拂子曰。百雜碎了也。作麼生是出身一路。擲下拂子曰。參。上堂。動則影現。覺則冰生。直饒不動不覺。猶是秦時[車*度]轢鑽。到這裏便須千差。密照萬戶。俱開毫端。撥轉機輪。命脈不沈毒海。有時覺如湛水。有時動若星飛。有時動覺俱忘。有時照用自在。且道。正恁麼時。是動是覺。是照是用。還有區分得出底麼。鐵牛橫古路。觸著骨毛寒。上堂曰。行時絕行跡。說時無說蹤。行說若到。則垛生招箭。行說未明。則神鋒劃斷。就使說無滲漏。行不迷方。猶滯殼漏在。若是大鵬金翅。奮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駒。馳驟四方八極。不取次啗啄。不隨處埋身。且總不依倚。還有履踐分也無。剎剎塵塵是要津。上堂曰。易填巨壑。難滿漏巵。若有操持。了無難易。拈却大地。寬綽有餘。放出纖毫。礙塞無路。忽若不拈不放。向甚麼處履踐。同誠共休戚。飲水亦須肥。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你是田厙奴。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相逢猶莽鹵。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劒氣爍愁雲。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敲骨打髓。師蒞眾。色必凜然。寢食不背眾。唱道無倦。紹興庚午十月初。示微疾。至十八日。首座法全請遺訓。師曰。盡此心意。以道相資。語絕而逝。火後目睛齒舌不壞。其地發光終夕。得設利者無計。踰月不絕。黃冠羅肇常。平日問道於師。適外歸。獨無所獲。道念勤切。方與客食。咀噍間。若有物。吐哺則設利也。大如菽。色若琥珀。好事者持去。遂再拜於闍維所。聞香匳有聲。亟開。所獲如前。而差紅潤。門人奉遺骨。分塔於鄮峯西華。諡大悟禪師。

潭州大溈佛性法泰禪師

漢州李氏子。僧問。理隨事變。該萬有而一片虗凝。事逐理融。等千差而咸歸實際。如何是理法界。師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事法界。師曰。萬象森羅。曰如何是理事無礙法界。師曰。東西南北。曰如何是事事無礙法界。師曰。上下四維。上堂。推真真無有相。窮妄妄無有形。真妄兩無所有。廓然露出眼睛。眼睛既露。見箇甚麼。曉日爍開巖畔雪。朔風吹綻臘梅華。上堂。寶劒拈來便用。豈有遲疑。眉毛剔起便行。更無回互。一切處騰今煥古。一切處截斷羅籠。不犯鋒鋩。亦非顧鑑。獨超物外。則且置。萬機喪盡時如何。八月秋何處熱。上堂。涅槃無異路。方便有多門。拈起拄杖曰。看看山僧拄杖子。一口吸盡西江水。東海鯉魚[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帝釋忿怒。把須彌山。一摑粉碎。堅牢地神。合掌讚歎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擊禪牀。下座。上堂。達得人空法空。未稱祖佛家風。體得全用全照。亦非衲僧要妙。直須打破牢關。識取向上一竅。如何是向上一竅。春寒料峭。凍殺年少。上堂。今朝正月已半。是處燈火繚亂。滿城羅綺駢闐。交互往來遊翫。文殊走入閙籃中。普賢端坐高樓看。且道。觀音在甚麼處。震天椎畫皷。聒地奏笙歌。上堂。渺渺邈邈。十方該括。坦坦蕩蕩。絕形絕相。目欲眎而睛枯。口欲談而詞喪。文殊普賢。全無伎倆。臨濟德山。不妨提唱。龜吞陝府鐵牛。虵齩嘉州大像。嚇得東海鯉魚。直至如今肚脹。嘻上堂。火雲燒田苗。泉源絕流注。娑竭大龍王。不知在何處。以拄杖擊禪牀曰。在這裏看看。南山起雲。北山下雨。老僧更為震雷聲。助發威光令遠布。乃高聲曰。鬨弄鬨弄。上堂。開口有時非。開口有時是。麤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釋迦老子碗鳴聲。達磨西來屎臭氣。唯有山前水牯牛。身放毫光照天地。上堂。得念失念。無非解脫。是甚麼語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料掉沒交涉。智慧愚癡。通為般若。顢頇佛性菩薩。外道所成就法。皆是菩提。猶較些子。然雖如是。也是楊廣失駱駝。上堂。欲識佛去處。祇這語聲是。咄。傅大士不識好惡。以昭昭靈靈。教壞人家男女。被誌公和尚一喝曰。大士莫作是說。別更道看。大士復說偈曰。空手把鉏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誌公呵呵大笑曰。前頭猶似可。末後更愁人。上堂。憶昔遊方日。獲得二種物。一是金剛鎚。一是千聖骨。持行宇宙中。氣岸高突兀。如是三十年。用之為準則。而今年老矣。一物知何物。擲下金剛鎚。擊碎千聖骨。拋向四衢道。不能更惜得。任意過浮生。指南將作北。呼龜以為鼈。喚豆以為粟。從他明眼人。笑我無繩墨。

台州護國此庵景元禪師

永嘉楠溪張氏子。年十八。依靈山希拱圓具。後習台教。三祀。棄謁圓悟於鍾阜。因僧讀死心小參語云。既迷須得箇悟。既悟須識悟中迷。迷中悟。迷悟雙忘却。從無迷悟處。建立一切法。師聞而疑。即趨佛殿。以手托開門扉。豁然大徹。繼而執侍。機辯逸發。圓悟目為聱頭元侍者。遂自題肖像。付之曰。生平只說聲頭禪。撞著聱頭如鐵壁。脫却羅籠截脚跟。大地撮來墨漆黑。晚年轉復沒刀刀。奮金剛椎碎窠窟。他時要識圓悟面。一為渠儂併拈出。圓悟歸蜀。師還淛東。鏟彩埋光。不求聞達。括蒼守耿公延禧。甞問道於圓悟。因閱其語錄。至題肖像。得師為人。乃致開法南明山。遣使物色。至台之報恩。獲於眾寮。迫其受命。方丈古公。乃靈源高第。聞其提唱。亦深駭異。僧問。三聖道。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曰。八十翁翁嚼生鐵。曰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即便為人。又作麼生。師曰。須彌頂上浪飜空問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是甚麼物。師曰。無孔鐵鎚。曰天人羣生類。皆承此恩力也。師曰。莫妄想。問三世諸佛說不盡底句。請師速道。師曰。眨上眉毛。問昔年三平道場重興。是日。圓悟高提祖印。始自師傳。如何是臨濟宗。師曰。殺人活人不眨眼。曰目前抽顧鑑領略者還稀。如何是雲門宗。師曰。頂門三眼耀乾坤。曰未舉先知。未言先見。如何是溈仰宗。師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如何是法眼宗。師曰。箭鋒相直不相饒。曰建化何妨行鳥道。回途復妙顯家風。如何是曹洞宗。師曰。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曰向上還有路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路。師曰。黑漫漫地。僧便喝。師曰。貪他一粒粟。失却半年糧。上堂。威音王已前。這一隊漢。錯七錯八。威音王已後。這一隊漢。落二落三。而今這一隊漢。坐立儼然。且道。是錯七錯八。落二落三。還定當得出麼。舉拂子曰。吽吽。浴佛上堂。這釋迦老子。初生下來。便作箇笑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後來雲門大師道。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却。貴圖天下太平。尚有人不肯放過。却道讚祖。須是雲門始得。且道。那裏是讚他處。莫是一棒打殺處是麼。且喜沒交涉。今日南明乍此住持。祇得放過。若不放過。盡大地人並皆乞命始得。如今事不獲已。且同大眾。向佛殿上。每人與他一杓。何故。豈不見道。乍可違條。不可越例。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野干鳴。師子吼。張得眼。開得口。動南星。蹉北斗。大眾。還知落處麼。金剛堦下蹲。神龜火裏走。師退居西山。耿龍學。請就淨光陞座。靈峯古禪師。舉白雲見楊岐。岐令舉茶陵悟道頌公案。請師批判。師乃曰。諸禪德。楊岐大笑。眼觀東南。意在西北。白雲悟去。聽事不真。喚鐘作甕。檢點將來。和楊岐老漢。都在架子上。將錯就錯。若是南明即不然。我有明珠一顆。切忌當頭蹉過。雖然。覿面相呈。也須一鎚打破。舉拂子曰。還會麼。棊逢敵手難藏拙。詩到重吟始見功。師示疾。請西堂應庵華禪師為座元。付囑院事。示訓如常。俄握拳而逝。茶毗。得五色舍利。齒舌右拳無少損。塔于東寺劉阮洞前。壽五十三。

福州玄沙僧昭禪師

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平江府南峯雲辯禪師

本郡人。依閩之瑞峯章得度。旋里。謁穹窿圓。忽有得。遂通所見。圓曰。子雖得入。未至當也。切宜著鞭。乃辭扣諸席。後參圓悟。值入室。纔踵門。悟曰。看脚下。師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著實道取一句。師曰。師若搖頭。弟子擺尾。悟曰。你試擺尾看。師飜筋斗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住後。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霸主到烏江。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築壇拜將。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萬里山河獲太平。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龍吟霧起。虎嘯風生。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當面蹉過。曰真箇作家。師曰。白日鬼迷人。一日入城。與道俗行。至十郎巷。有問。巷在這裏。十郎在甚處。師奮臂曰。隨我來。

臨安府靈隱慧遠佛海禪師

眉山彭氏子。年十三。從藥師院宗辯為僧。詣大慈聽習。棄依靈巖徽禪師。微有省。會圓悟復領昭覺。師即之。聞悟普說。舉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因緣。師忽頓悟仆於眾。眾掖之。師乃曰。吾夢覺矣。至夜小參。師出問曰。淨躶躶。空無一物。赤骨力。貧無一錢。戶破家亡。乞師賑濟。悟曰。七珍八寶一時拏。師曰。禍不入謹家之門。悟曰。機不離位。墮在毒海。師隨聲便喝。悟以拄杖擊禪牀云。喫得棒也未。師又喝。悟連喝兩喝。師便禮拜。自此機鋒峻發。無所抵捂。圓悟順寂。師即束下。屢遷名剎。由虎丘。奉詔住臯亭崇先。復被旨補靈隱。孝廟召對。賜佛海禪師。上堂。新歲有來由。烹茶上酒樓。一雙為兩脚。半箇有三頭。突出神難辨。相逢鬼見愁。倒吹無孔笛。促拍舞涼州。咄。上堂。好是仲春漸暖。那堪寒食清明。萬疊雲山聳翠。一天風月良隣。在處華紅柳綠。湖天浪穩風平。山禽枝上語諄諄。再三瑣瑣碎碎。囑付叮叮嚀嚀。你且道。他叮嚀。囑付箇甚麼。卓拄杖曰。記取明年今日。依舊寒食清明。上堂。舉僧問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朝種冬瓜。師曰。問者。善問不解答。答者。善答不解問。山僧。今日向饑鷹爪下奪肉。猛虎口裏橫身。為你諸人。說箇樣子。登壇道士羽衣輕。呪力雖窮法轉新。拇指破開天地闇。虵頭顛落鬼神驚。僧問。十二時中。教學人如何用心。師曰。蘸雪喫冬瓜。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師曰。木杓頭邊鐮切菜。曰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曰。研槌撩[飢-几+丕]飥。問即心即佛時如何。師曰。頂分丫角。曰非心非佛時如何。師曰。耳墜金鐶。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麼生。師曰。禿頂修羅舞柘枝。問東山水上行。意旨如何。師曰。初三十一。不用擇日。問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師曰。擔頭不挂針。問昔有一秀才。作無鬼論。論成有一鬼。叱曰。爭奈我何。意作麼生。師以手斫額曰。何似生。曰祇如五祖。以手作鵓鳩觜。曰谷呱呱。又且如何。師曰。自領出去。問庵內人。為甚麼不知庵外事。師曰。拄杖橫挑鐵蒺蔾。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脚踏轆轤。一日鳴皷陞堂。師潛坐帳中。侍僧尋之。師忽撥開帳曰。祇在這裏。因甚麼不見。僧無對。師曰。大斧斫三門。問僧。一大藏教是惡口。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僧曰。天台普請。南嶽遊山。師別曰。阿耨達池。深四十丈。闊四十丈。乙未秋。示眾曰。淳熈二年閏。季秋九月旦。閙處莫出頭。冷地著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種作貴人。教誰賣柴炭。向你道。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虗空沒涯岸。相喚相呼歸去來。上元定是正月半。都下喧傳。而疑之。明年忽感微疾。果以上元。揮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鎚。掀飜露布。突出機先。鵶飛不度。留七日顏色不異。塔全身於寺之烏峯。

台州鴻福子文禪師

上堂。不昧不落作麼會。會得依前墮野狐。一夜涼風生畫角。滿船明月泛江湖。

成都府正法建禪師

上堂。兔馬有角。牛羊無角。絕毫絕氂。如山如嶽。針鋒上師子飜身。藕竅中大鵬展翼。等閑突過北俱盧。日月星辰一時黑。

建康府華藏密印安民禪師

嘉定府朱氏子初講楞嚴於成都。為義學所歸。時圓悟居昭覺。師與勝禪師為友。因造焉。聞悟小參。舉國師三喚侍者因緣。趙州拈云。如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那裏是文彩已彰處。師心疑之。告香入室。悟問。座主講何經。師曰。楞殿。悟曰。楞嚴。有七處徵心。八還辨見。畢竟心在甚麼處。師多呈藝解。悟皆不肯。師復請益。悟令一切處。作文彩已彰會。偶僧請益十玄談。方舉問君心印作何顏。悟厲聲曰。文彩已彰。師聞而有省。遂求印證。悟示以本色鉗鎚。師則罔措。一日白悟曰。和尚休舉話。待某說看。悟諾。師曰。尋常拈槌竪拂。豈不是經中道。一切世界。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來在這裏作活計。師又曰。下喝敲牀時。豈不是返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悟曰。你豈不見經中道。妙性圓明。離諸名相。師於言下釋然。悟出蜀居夾山。師罷講侍行。悟為眾夜參。舉古帆未挂因緣。師聞未領遂求決。悟曰。你問我。師舉前話。悟曰。庭前柏樹子。師即洞明。謂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柰這漢何。未幾。令分座。悟說偈曰。休誇四分罷楞嚴。按下雲頭徹底參。莫學亮公親馬祖。還如德嶠訪龍潭。七年往返遊昭覺。三載翱翔上碧巖。今日煩充第一座。百華叢裏現優曇。後謁佛鑑於蔣山。鑑問。佛果有不曾亂為人說底句。曾與你說麼。師曰。合取狗口。鑑震聲曰。不是這箇道理。師曰。無人奪你鹽茶袋。叫作甚麼。鑑曰。佛果若不為你說。我為你說。師曰。和尚疑時退院。別參去。鑑呵呵大笑。師未幾。開法保寧。遷華藏。旋里領中峯。上堂。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算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藹中。可笑。古人恁麼道。大似逃峯赴壑。避溺投火。爭如隨分到尺八五分钁頭邊。討一箇半箇。雖然如是。保寧半箇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冬至上堂。舉玉泉皓和尚云。雪雪片片不別下。到臘月再從來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凍殺餓殺。免教胡說亂說。師曰。不是罵人。亦非贊歎。高出臨濟德山。不似雲居羅漢。且道。玉泉意作麼生。良久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師後示寂於本山。闍維。設利頗賸。細民穴地尺許。皆得之。尤光明瑩潔。心舌亦不壞。

成都府昭覺徹庵道元禪師

綿州鄧氏子。幼於降寂寺圓具。東遊謁大別道禪師。因看廓然無聖之語。忽爾失笑曰。達磨元來在這裏。道譽之。往參佛鑑佛眼。蒙賞識。依圓悟於金山。以所見告。悟弗之許。悟被詔住雲居。師從之。雖有信入。終以鯁胸之物未去為疑。會悟問參徒。生死到來時如何。僧曰。香臺子笑和尚。次問師。汝作麼生。師曰。草賊大敗。悟曰。有人問你時如何。師擬答。悟憑陵曰。草賊大敗。師即徹證。圓悟以拳擊之。師拊掌大笑。悟曰。汝見甚麼便如此。師曰。毒掌未報。永劫不忘。悟歸昭覺。命首眾。悟將順世。以師繼席焉。

臨安府中天竺拗堂中仁禪師

洛陽人也。少依東京奉先院出家。宣和初。賜牒於慶基殿。落髮進具。後往來三藏譯經所。諦窮經論。特於宗門未之信。時圓悟居天寧。凌晨謁之。悟方為眾入室。師見敬服。奮然造前。悟曰。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速道速道。師擬對。悟劈口擊之。因墜一齒。即大悟。留天寧。由是師資契合。請問無間。後開法大覺。遷中天竺。次徙靈峯。上堂。九十春光已過半。養華天氣正融和。海棠枝上鶯聲好。道與時流見得麼。然雖如是。且透聲透色一句。作麼生道。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華天。上堂。舉狗子無佛性話。乃曰。二八佳人刺繡遲。紫荊華下囀黃鸝。可憐無限傷春意。盡在停鍼不語時。淳熈甲午四月八日。孝宗皇帝詔入賜座說法。帝舉不與萬法為侶因緣俾拈提。師拈罷。頌曰。秤鎚搦出油。閑言長語休。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楊州。癸亥中。陞堂。告眾而逝。

眉州象耳山袁覺禪師

郡之袁氏子。出家傳燈。試經得度。本名圓覺。郡守填祠牒。誤作袁字。疑師慊然。戲謂之曰。一字名可乎。師笑曰。一字已多。郡守異之。既受具。出蜀徧謁有道尊宿。後往大溈。依佛性。頃之入室陳所見。性曰。汝忒煞遠在。然知其為法器。俾充侍者掌賓客。師每侍性。性必舉法華開示悟入四字。令下語。又曰。直待我竪點頭時。汝方是也。偶不職被斥。制中無依。寓俗士家。一日誦法華。至亦復不知何者是火何者為舍。乃豁然。制罷歸省。性見首肯之。圓悟再得旨住雲居。師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云。本是淨地屙屎作麼。師所疑頓釋。紹興丁巳。眉之象耳虗席。郡守謂。此道場。久為蟊螣囊槖。非名流勝士。莫能起廢。諸禪。舉師應聘。甞語客曰。東坡云。我持此石歸。袖中有東海。山谷云。惠崇煙雨蘆鴈。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傍人謂是丹青。此禪髓也。又曰。我敲牀竪拂時。釋迦老子孔夫子。都齊立在下風。有舉此語似佛海遠禪師。遠曰。此覺老語也。我此間。即不恁麼。

眉州中巖華嚴祖覺禪師

嘉州楊氏子。幼聰慧。書史過目成誦。著書排釋氏。惡境忽現。悔過出家。依慧目能禪師。未幾。疽發膝上。五年醫莫愈。因書華嚴合論。畢夜感異夢。且即捨杖步趨。一日誦至現相品。曰佛身無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虗空。諸佛於中住。無住亦無去。處處皆見佛。遂悟華嚴宗旨。洎登僧籍。府帥。請講于千部堂。詞辯宏放。眾所歎服。適南堂靜禪師過門。謂師曰。觀公講說。獨步西南。惜未解離文字相耳。儻問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剛也。師欣然。罷講南遊。依圓悟於鍾阜。一日入室。悟舉羅山道。有言時。踞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無言時。覿露機鋒。如同電拂。作麼生會。師莫能對。夙夜參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塚住孤峯頂。長年半掩門。自嗟身已老。活計付兒孫。悟見許可。次日入室。悟又問。作日公案作麼生。師擬對。悟便喝曰。佛法不是這箇道理。師復留五年。愈更迷悶。後於廬山棲賢。閱浮山。遠禪師削執論。云若道悟有親疎。豈有旃檀林中却生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圓悟曰。出林依舊入蓬蒿。天網恢恢不可逃。誰信業緣無避處。歸來不怕語聲高。悟大喜。持以示眾曰。覺華嚴徹矣。住後。僧問。最初威音王。末後婁至佛。未審。參見甚麼人。師曰。家住大梁城。更問長安路。曰只如德山。擔疏鈔行脚。意在甚麼處。師曰。拶破你眼睛。曰與和尚。悟華嚴宗旨。相去幾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師曰。夕陽西去水東流。上堂。舉石霜和尚遷化。眾請首座繼踵住持。虔侍者所問公案。師曰。宗師行處。如火消冰。透過是非關。全機亡得喪。盡道。首座滯在一色。侍者知見超師。可謂體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鷺鷥立雪。品類不齊。侍者似鳳翥丹霄。不縈金網。一人高高山頂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隨方而來。同會九重城裏。而今要識此二人麼。竪起拂子曰。龍臥碧潭風凜凜。垂下拂子曰。鶴歸霄漢背摩天。僧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血濺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驚殺野狐狸。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驗得你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直須識取把鍼人。莫道鴛鴦好毛羽。

潭州福嚴文演禪師

成都府楊氏子。僧問。如何是定林正主。師曰。坐斷天下人舌頭。曰未審。如何親近。師曰。覷著則瞎。上堂。當陽坐斷。凡聖跡絕。隨手放開。天回地轉。直得日月交互。虎嘯龍吟。頭頭物物。耳聞目眎。安立諦上是甚麼。還委悉麼。阿斯吒。咄。

平江府西山明因曇玩禪師

溫州黃氏子。徧參叢席。宣和庚子。回抵鍾阜。適朝廷改僧為德士。師與同志數人。入頭陀巖。食松自處。久之。圓悟被旨居是山。親至巖所。令去鬚髮。及悟詔補京師天寧。與師俱往。命掌香水海。未幾。因舉枹擊皷。頓明大法。凡有所問。皆對曰。莫理會。故流輩。咸以莫理會稱之。住後上堂。汝有一對眼。我也有一對眼。汝若瞞還自瞞。汝若成佛作祖。老僧無汝底分。汝若做驢做馬。老僧救汝不得。眾檀越入山請上堂。說偈曰。我無長處名虗出。謝汝殷勤特地來。明因無法堪分付。謾把山門為汝開。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淨禪師

雙溪人也。上堂。知有底人。過萬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過一日如同萬年。不見死心和尚道。山僧行脚。三十餘年。以九十日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減一日也不得。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祇麼得。翠雲見處。又且不然。山僧行脚。三十來年。誰管他一日九十日。也無得。也無不得。處處當來見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金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上堂。說得須是見得。見得又須說得。見得說不得。落在陰界。見解偏枯。說得見不得。落在時機。墮在毒海。若是翠雲門下。直饒說得見得。好與三十棒。說不得見不得。也好與三十棒。翠雲恁麼道。也好與三十棒。遂高聲召大眾曰。嶮。上堂。日日日東出。日日日西沒。是時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轉。話頭。亦不從東出。亦不從西沒。且道。從甚處出沒。若是透關底人。聞恁麼道。定知五里牌。在郭門外。若是透不過者。往往道。半山熱瞞人。僧問如何是到家一句。師曰。坐觀成敗。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遠親不如近隣。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麼生。師曰。近隣不如遠親。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師曰。糞堆頭。曰意旨如何。師曰。築著磕著。

衢州天寧訥堂梵思禪師

蘇臺朱氏子。上堂。趯飜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無活人。黃泉無死漢。遂拈拄杖曰。訥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處也。還有承當得者麼。試出來擔荷看。有麼有麼。良久。擲拄杖。下座。上堂。知有底。也喫粥喫飯。不知有底。也喫粥喫飯。如何直下驗得他有之與無。是之與非。邪之與正。若驗不出。參學事大遠在。喝一喝。下座。上堂。山僧。是楊岐四世孫這老漢。有箇三脚驢子弄蹄行公案。雖人人舉得。祇是不知落處。山僧不惜眉毛。為諸人下箇注脚。乃曰。八角磨盤空裏走。

岳州君山佛照覺禪師

上堂。舉古者道。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諸人還識得麼。若也不識。為你註破。仰之彌高。不隔絲毫。要津把斷。佛祖難逃。鑽之彌堅。真體自然。鳥啼華笑。在碧巖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斷。威鎮大千。忽焉在後。一場漏逗。堪笑雲門藏身北斗。咄。

平江府寶華顯禪師

本郡人也。上堂曰。喫粥了也。頭上安頭。洗鉢盂去。為虵畫足。更問。如何自納敗闕。良久。高聲召大眾。眾舉首。師曰。歸堂喫茶。上堂。禪莫參道休學。歇意忘機常廓落。現成公案早周遮。祇箇無心已穿鑿。直饒坐斷未生前。難透山僧錯錯錯。

紹興府東山覺禪師

後住因聖。上堂。三通皷罷。諸人各各上來。擬待理會祖師西來意。還知劒去久矣麼。設使直下悟去。也是斬頭覓活。東山事不獲已。且向第二頭鞠拶看。以手拍禪牀。下座。上座。花爛熳景暄妍。休說壺中別有天。百草頭邊如薦得。東高三丈。西闊八寸。上堂。舉昔廣額屠兒。一日至佛所。颺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數。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時叢林。將謂廣額。過去是一佛。權現屠兒。如此見廣額。且喜沒交涉。又曰。廣額正是箇殺人不眨眼底漢。颺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沒交涉。又道。廣額颺下屠力曰。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麼。夾路桃華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台州天封覺禪師

上堂。無生國裏。未是安居。萬仞崖頭。豈容駐足。且望空撒手。直下飜身。一句作麼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轉鮮。

成都府昭覺道祖首座

初見圓悟。於即心是佛語下發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為眾入室。餘二十許人。師忽問曰。生死到來。如何回避。僧無對。師擲下拂子。奄然而逝。眾皆愕眙。亟以聞悟。悟至。召曰。祖首座。師張目眎之。悟曰。抖擻精神透關去。師點頭。竟爾趨寂。

南康軍雲居宗振首座

丹丘人也。依圜悟於雲居。一日仰瞻鐘閣。倐然契證。有詰之者。座酧以三偈。其後曰。我有一機。直下示伊。青天霹靂。電卷星馳。德山臨濟。棒喝徒施。不傳之妙。於汝何虧。悟見大悅。竟以節操自高。道望愈重。甞書壁曰。住在千峯最上層。年將耳順任騰騰。免教名字挂人齒。甘作今朝百拙僧。

樞密徐俯。字師川。號東湖居士

每侍先龍圖。謁法昌及靈源。語論終日。公聞之藐如也。及法昌歸寂在笑談間。公異之。始篤信此道。後丁父憂。念無以報罔極。命靈源歸孝址說法。源登座。問答已。乃曰。諸仁者。祇如龍圖。平日讀萬卷書。如水傳器。涓滴不遺。且道。尋常著在甚麼處。而今捨識之後。這著萬卷書底。又却向甚麼處著。公聞灑然有得。遂曰。吾無憾矣。源下座。問曰。學士適來。見箇甚麼。便恁麼道。公曰。若有所見。則鈍置和尚去也。源曰。恁麼則老僧不如。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初。為尚書外郎。與朝士同志者。挂鉢於天寧寺之擇木堂。力參圓悟。悟亦喜其見地超邁。一日至書記寮。指悟頂相曰。這老漢。脚跟猶未點地在。悟顆面曰。甕裏何曾走却鼈。公曰。且喜老漢脚跟點地。悟曰。莫謗他好。公休去。

郡王趙令衿

字表之。號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簡。多與禪衲遊。公堂間。為摩詰丈室。適圓悟居甌阜。公欣然就其鑪錘。悟不少假。公固請。悟曰。此事要得相應。直須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甞自疏之。其略曰。家貧遭劫。誰知盡底不存。空屋無人。幾度賊來亦打。悟見。囑令加護。紹興庚申冬。公。與汪內翰藻。李參政邴。曾侍郎開。詣徑山謁大慧。慧聞至。乃令擊皷入室。公欣然袖香趨之。慧曰。趙州洗鉢盂話。居士作麼生會。公曰。討甚麼碗。拂袖便出。慧起搊住曰。古人向這裏悟去。你因甚麼却不悟。公擬對。慧揓之曰。討甚麼碗。公曰。還這老漢始得。

侍郎李彌遜

號普現居士。少時讀書。五行俱下。年十八。中鄉舉登第京師。旋歷華要至。二十八歲。為中書舍人。常入圓悟室。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橋馬躍。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寧。適悟出門。遙見便喚曰。居士且喜大事了畢。公厲聲曰。和尚眼華作甚麼。悟便喝。公亦喝。於是機鋒迅捷。凡與悟問答。當機不讓。公後遷吏部。乞祠祿。歸閩連江。築庵自娛。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湯沐。浴畢遂趺坐。作偈曰。謾說從來牧護。今日分明呈露。虗空拶倒須彌。說甚向上一路。擲筆而逝。

覺庵道人

祖氏。建寧游察院之姪女也。幼志不出。適留心祖道。於圓悟示眾語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須颺却所見。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橫骨。虗空弄爪牙。直饒玄會得。猶是眼中沙。

令人本明

號明室。自機契圓悟。徧參名宿。皆蒙印可。紹興庚申二月望。親書三偈。寄呈草堂清。微露謝世之意。至旬末。別親里而終。草堂。跋其偈後。為刊行。大慧亦甞垂語發揚。偈曰。不識煩惱是菩提。若隨煩惱是愚癡。起滅之時須要會。鷂過新羅人不知。不識煩惱是菩提。淨華生淤泥。人來問我若何為。喫粥喫飯。了洗鉢盂莫管他。莫管他。終日癡憨弄海沙。要識本來真面目。便是祖師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畢竟如何。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成都府范縣君者

嫠居歲久。常坐而不臥。聞圓悟住昭覺。往禮拜。請示入道因緣。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箇甚麼。久無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會。悟曰。却有箇方便。遂令祇看是箇甚麼。後有省曰。元來恁麼地近那。

太平懃禪師法嗣

  常德府文殊心道禪師

眉州徐氏子。年三十得度。詣成都習唯識。自以為至。同舍詰之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今目前萬象摐然。心識安在。師茫然不知對。遂出關。周流江淮。既抵舒之太平。聞佛鑑禪師夜參。舉趙州栢樹子話。至覺鐵觜。云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因大疑。提撕既久。一夕豁然。即趨丈室。擬敘所悟。鑑見來便閉門。師曰。如尚莫謾某甲。鑑云。十方無壁落。何不入門來。師以拳擉破窗紙。鑑即開門。搊住云。道道。師以兩手捧鑑頭。作口啐而出。遂呈偈曰。趙州有箇栢樹話。禪客相傳徧天下。多是摘葉與尋枝。不能直向根源會。覺公說道無此語。正是惡言當面罵。禪人若具通方眼。好向此中辨真假。鑑深然之。每對客稱賞。後命分座。襄守請開法天寧。未幾。擢大別文殊。上堂曰。師子嚬呻。象王哮吼。雲門北斗裏藏身。白雲因何喚作手。三世諸佛不能知。狸奴白牯却知有。且道。作麼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棃華蛺蝶飛。風吹柳絮毛毬走。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麼時。刺破憍尸迦脚跟。卓一下曰。恁麼時。卓碎閻羅王頂骨。乃指東畔曰。恁麼時。穿過東海鯉魚眼睛。指西畔曰。恁麼時。塞却西王母鼻孔。且道。總不恁麼時如何。今年雨水多。各宜頻曬[日*良]。宣和改元。下詔改僧為德士。上堂。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鶴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林泉無事客。兩度受君恩。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且道。即今是甚麼時節。毗盧遮那。頂戴寶冠。為顯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鶴氅。且要俯順時宜。一人既爾。眾人亦然。大家成立叢林。喜得羣僊聚會。共酌迷僊酎。同唱步虗詞。或看靈寶度人經。或說長生不死藥。琴彈月下。指端發太古之音。棊布軒前。妙著出神機之外。進一步。便到大羅天上。退一步。却入九幽城中。祇如不進不退一句。又作麼生道。直饒羽化三清路。終是輪迴一幻身。二年九月復僧。上堂。不挂田衣著羽衣。老君形相頗相宜。一年半內閑思想。大底興衰各有時。我佛如來預讖。法之有難。教中明載。無不委知。較量年代。正在于茲。魔得其便。惑亂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刪削經文。鐃鈸停音。鉢盂添足。多般矯詐。欺罔聖君。賴我皇帝陛下。聖德聖明。不忘付囑。不廢其教。特賜宸章。頒行天下。仍許僧尼。重新披削。實謂寒灰再焰。枯木重榮。不離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鳴法皷。再整頹綱。迷僊酎變為甘露瓊漿。步虗詞飜作還鄉曲子。放下銀木簡。拈起尼師壇。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審。祇改舊時相。不改舊時人。敢問大眾。舊時人是一箇是兩箇。良久曰。秋風也解嫌狼籍。吹盡當年道教灰。建炎三年春。示眾。舉臨濟入滅囑三聖因緣。師曰。正法眼藏瞎驢滅。臨濟何曾有是說。今古時人皆妄傳。不信但看後三月。至閏三月。賊鍾相叛。其徒欲舉師南奔者。師曰。學道所以了生死。何避之有。賊至。師曰。速見殺以快汝心。賊即舉槊殘之。血皆白乳。賊駭。引席覆之而去。

韶州南華知昺禪師

蜀之永康人也。上堂。此事最希奇。不礙當頭說。東鄰田舍翁。隨例得一橛。非唯貫聲色。亦乃應時節。若問是何宗。八字不著丿。擊禪牀。下座。上堂。日日說。時時舉。似地擎山爭幾許。隴西鸚鵡得人憐。大都祇為能言語。休思惟帶伴侶。智者聊聞猛提取。更有一般也大奇。猫兒偏解捉老鼠。上堂。以拄杖向空中攪曰。攪長河為酥酪鰕蟹猶自眼搭眵。卓一下曰。變大地作黃金。窮漢依前赤骨力。為復自家無分。為復不肯承當。可中有箇漢。荷負得行多少。人失錢遭罪。再卓一下曰。還會麼。寶山到也須開眼。勿使忙忙空手回。上堂。春光爛熳華爭發。子規啼落西山月。僑梵鉢提長吐舌。底事分明向誰說。嗄。上堂。迷不自迷。對悟立迷。悟不自悟。因迷說悟。所以悟為迷之體。迷為悟之用。迷悟兩無。從箇中無別共。無別共。撥不動。祖師不將來。鼻孔千斤重。

潭州龍牙智才禪師

舒州施氏子。早服勤於佛鑑法席。而局務不辭難。名已聞於叢林。及遊方。迫暮至黃龍。適死心在三門。問其所從來。既稱名。則知為舒州太平才莊主矣。翌日入室。死心問曰。會得最初句。便會末後句。會得末後句。便會最初句。最初末後。拈放一邊。百丈野狐話。作麼生會。師曰。入戶已知來。見解何須更舉轢中泥。心曰。新長老死。在上座手裏也。師曰。語言雖有異。至理且無差。心曰。如何是無差底事。師曰。不扣黃龍角。焉知頷下珠。心便打。初住嶽麓。開堂日。僧問。德山棒。臨濟喝。今日請師為拈掇。師曰。蘇嚕蘇嚕。曰蘇嚕蘇嚕。還有西來意也無。師曰。蘇嚕蘇嚕。由是。叢林呼為才蘇嚕。後遷龍牙。因欽宗皇帝登位。眾官請上堂祝聖。已就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奉疏中道。本來奧境。諸佛妙場。適來拄杖子。已為諸人說了也。於斯悟去。理無不顯。事無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別通箇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滿天和氣樂昇平。延祥拄杖生歡喜。擲地山呼萬歲聲。擲拄杖。下座。上堂。彈指一下曰。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却三祇劫。若也見得行得。健即經行困即歇。若也不會。兩箇鸕鷀扛箇鼈。上堂。舉死心和尚小參曰。若論此事。如人家有三子。第一子。聰明智慧。孝養父母。接待往來。主掌家業。第二子。兇頑狡猾。貪婬嗜酒。倒街臥巷。破壞家業。第三子。盲聾瘖瘂。菽麥不分。是事不能。祇會喫飯。三人中。黃龍要選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將此四句。驗天下衲僧。師曰。喚甚麼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誰。若也識得。與黃龍把手並行。更無纖毫間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獻華去也。三人共體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識三人并四句。金烏初出一團紅。師居龍牙十三載。以清苦蒞眾。衲子敬畏。大帥席公震。遷住雲溪。經四稔。紹興戊午八月望。俄集眾付寺事。仍書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家住持事畢。臨行自己尚無。有甚虗空可覓。其垂訓如常。二十三日。再集眾示問曰。涅槃生死。盡是空華。佛及眾生。並為增語。汝等諸人。合作麼生。眾皆下語。不契。師喝曰。苦苦。復曰。白雲湧地。明月當天。言訖。囅然而逝。火浴。獲設利五色。併靈骨塔於寺之西北隅。

明州蓬萊卿禪師

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方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這裏著得一隻眼。便見七縱八橫。舉拂子曰。看看。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塘秋水深。上堂。杜鵑聲裏春光暮。滿地落華留不住。瑠璃殿上絕行蹤。誰人解插無根樹。舉拄杖曰。這箇是無根底。且道。解開華也無。良久曰。祇因連夜雨。又過一年春。上堂。舉法眼道。識得凳子。周帀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此二老人。一人向高高山頂立。一人向深深海底行。然雖如是。一不是二不成。落華流水裏啼鸎。閑亭雨歇夜將半。片月還從海底生。

安吉州何山佛燈守珣禪師

郡之施氏子。參廣鑑瑛禪師。不契。遂造太平。隨眾咨請。邈無所入。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徹去。誓不展此。於是。晝坐宵立。如喪考妣。逾七七日。忽佛鑑上堂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悟。往見鑑。鑑曰。可惜一顆明珠。被這風顛漢拾得。乃詰之曰。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處。師曰。莫道靈雲不疑。只今覓箇疑處。了不可得。鑑曰。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裏是他未徹處。師曰。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鑑然之。師拜起。呈偈曰。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華爛熳始擡眸。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鑑屬令護持。是夕。厲聲謂眾曰。這回。珣上座穩睡去也。圓悟聞得。疑其未然。乃曰。我須勘過始得。遂令人召至。因與遊山。偶到一水潭。悟推師入水。遽問曰。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潭深魚聚。悟曰。見後如何。師曰。樹高招風。悟曰。見與未見時如何。師曰。伸脚在縮脚裏。悟大稱之。鑑移蔣山。命分座說法。出住廬陵之禾山。退藏故里。道俗迎居天聖。後徙何山及天寧。上堂。[車*度]轢鑽住山斧。佛祖出頭未輕。與縱使醍醐滿世間。你無寶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羅。道吾作舞。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大凡扶宗立教。須是其人。你看他婆子。雖是箇女人。宛有丈夫作略。二十年簁油費醬。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竿頭。做箇失落。直得用盡平生腕頭氣力。自非箇俗漢知機。洎乎巧盡拙出。然雖如是。諸人要會麼。雪後始知松柏操。事難方見丈夫心。上堂。如是禪。祖師道。切忌將心外邊討。從門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裏寶。禪家流。須及早撥動。祖師關棙。抖擻多年布襖。是非毀譽。付之空。竪闊橫長渾恰好。君不見。寒山老。終日嬉嬉。長年把掃。人問其中事若何。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參。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長因送客處。憶得別家時。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相逢不必問前程。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一朝權祖令。誰是出頭人。曰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向上問將來。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大海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僧禮拜。師曰。珣上座三十年學得底。師甞謂眾曰。兄弟如有省悟處。不拘時節。請來露箇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門。師起秉燭。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決疑情。因甚麼威儀不具。僧顧眎衣裓。師逐出院。每曰。先師祇年五十九。吾年五十六矣。來日無多。紹興甲寅。解制退天寧之席。謂雙槐居士鄭績曰。十月八日。是佛鑑忌。則吾時至矣。乞還鄣南。十月四日。鄭公遣弟僧道如訊之。師曰。汝來正其時也。先一日不著便。後一日蹉過了。吾雖與佛鑑同條生。終不同條死。明早。可為我尋一隻小船子來。如曰。要長者。要高者。師曰。高五尺許。越三日。鷄鳴端坐如平時。侍者請遺偈。師曰。不曾作得。言訖而逝。闍維。舌根不壞。郡人陳師顏。以寶函藏其家。門弟子奉靈骨。塔于普應院之側。

隆興府泐潭擇明禪師

上堂。舉趙州訪茱萸探水因緣。師曰。趙老雲收山嶽露。茱萸雨過竹風清。誰家別舘池塘裏。一對鴛鴦畫不成。又舉德山托鉢話。師曰。從來家富小兒嬌。偏向江頭弄畫橈。引得老爺把不住。又來船上助歌謠。上堂。永嘉道。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竪起拂子云。看看。千江競注。萬派爭流。若也素善行舟。便諳水脉。可以優游性海。笑傲煙波。其或未然。且歸林下坐。更待月明時。

台州寶藏本禪師

上堂。清明已過十餘日。華雨闌珊方寸深。春色惱人眠不得。黃鸝飛過綠楊陰。遂大笑。下座。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禪師

初見佛鑑。鑑問。三世諸佛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師擬進語。鑑喝之。師忽領旨。述偈曰。實際從來不受塵。箇中無舊亦無新。青山況是吾家物。不用尋家別問津。鑑曰。放下著。師禮拜而出。

漳州淨眾佛真了燦禪師

泉南羅氏子。上堂。重陽九日菊華新。一句明明亘古今。楊廣槖駝無覓處。夜來足跡在松陰。

隆興府谷山海禪師

上堂。一舉不再說。已落二三相。見不揚眉。飜成造作。設使動絃別曲。告往知來。見鞭影便行。望剎竿回去。脚跟下。好與三十棒。那堪更向這裏。撮摩石火。收捉電光。工夫枉用渾閑事。笑倒西來碧眼胡。卓拄杖。下座。

五燈嚴統卷第十九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

南嶽下十五世

龍門遠禪師法嗣

  溫州龍翔竹庵士珪禪師

成都史氏子。初依大慈宗雅心醉楞嚴。逾五秋。南遊謁諸尊宿。始登龍門。即以平時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遂俾職堂司。一日侍立次。問云。絕對待時如何。眼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師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師理前話。眼曰。閑言語。師於言下大悟。政和末。出世和之天寧。屢遷名剎。紹興間。奉詔開山鴈蕩能仁。時真歇居江心。聞師至。恐緣法未熟。特過江迎歸方丈。大展九拜。以誘溫人。由是翕然歸敬。未視篆。其徒懼行規法。深夜放火。鞠為瓦礫之墟。師竟就樹縛屋。陞座示眾云。愛閑不打皷山皷。投老來看鴈蕩山。傑閣危樓渾不見。谿邊茆屋兩三間。還有共相出手者麼。喝一喝。下座。聽法檀施。併力營建。未幾復成寶坊。次補江心。上堂曰。萬年一念。一念萬年。和衣泥裏輥。洗脚上牀眠。歷劫來事。祇在如今。大海波濤湧。小人方寸深。拈起拄杖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既得箇入頭。須有出身一路始得。大眾。且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良久曰。雪壓難摧澗底松。風吹不動天邊月。卓拄杖下座。上堂。萬機不到。眼見色耳聞聲。一句當堂。頭戴天脚踏地。你諸人祇知今日是五月初一。殊不知。金烏半夜忙忙去。玉兔天明上海東。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諸人向這裏立不得。諸人向這裏住不得。若立則危。若住則瞎。直須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機。此三者既明。一切處不須管帶。自然現前。不須照顧。自然明白。雖然如是。更須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上堂。一葉落天下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一塵起大地收。嘉州打大像。陝府灌鐵牛。明眼漢合作麼生。良久曰。久旱簷頭句。橋流水不流。卓拄杖下座。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華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華。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曰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曰未審意旨如何。師曰。馬便搭鞍。驢便推磨。僧禮拜。師曰。靈利衲僧祇消一箇。遂曰。馬搭鞍驢推磨。靈利衲僧祇消一箇。縱使東家明點燈。未必西家暗中坐。西來意旨問如何。多口阿師自招禍。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你問底是第二義。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意旨如何。師曰。一度著虵齩。怕見斷井索。問鷰子深談實相。善說法要。此理如何。師曰。不及鴈衘蘆。問如何是佛。師曰。華陽洞口石烏龜。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師曰。金木水火土。羅睺計都星。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作賊人心虗。曰國師三喚侍者。又作麼生。師曰。打皷弄猢猻。皷破猢猻走。丙寅七月十八日。召法屬長老宗範。付後事。次日沐浴。聲鐘集眾就座。泊然而逝。茶毗日送者。均獲設利。奉靈骨。塔于皷山。

南康軍雲居高庵善悟禪師

洋州李氏子。年十一。去家業。經得度。有夙慧。聞冲禪師舉。武帝問達磨因緣。如獲舊物。遽曰。我既廓然。何勝之有。冲異其語。勉之南詢。蒙授記於龍門。一日有僧被虵傷足。佛眼問曰。既是龍門。為甚麼却被虵齩。師即應曰。果然現大人相。眼益器之。後傳此語。到昭覺。圓悟云。龍門有此僧耶。東山法道未寂寥爾。住後上堂。少林面壁。懷藏東土西天。歐阜陞堂。充塞四維上下。致使山巍巍而砥掌平。水昏昏而常自清。華非豔而結空果。風不搖而片葉零。人無法而得咨問。佛無心而更可成。野蔬淡飯延時日。任運隨緣道自靈。畢竟如何。日午打三更。

遂寧府西禪文璉禪師

郡之張氏子。上堂。一向恁麼去。直得凡聖路絕。水泄不通。鐵虵鑽不入。鐵鎚打不破。至於千里萬里鳥飛不度。一向恁麼來。未免灰頭土面。帶水拖泥。唱九作十。指鹿為馬。非唯孤負先聖。亦乃埋沒己靈。敢問大眾。且道恁麼去底是。恁麼來底是。芍藥華開菩薩面。椶櫚葉散夜叉頭。上堂。諸方浩浩談玄。每日撞鐘打皷。西禪無法可說。勘破燈籠露柱。門前不置下馬臺。免被傍人來借路。若借路。須照顧脚下。若參差。邯鄲學唐步。上堂。心生種種法生。森羅萬象縱橫。信手拈來便用。日輪午後三更。心滅種種法滅。四句百非路絕。直饒達磨出頭。也是眼中著屑。心生心滅是誰。木人攜手同歸。歸到故鄉田地。猶遭頂上一鎚。上堂。正月孟春猶寒。直下言端語端。拈起衲僧鼻孔。穿開祖佛心肝。知有者。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不知有者。誰知當面蹉過。迢迢十萬八千。山僧為你重說偈言。大眾。莫教孤負。孟春猶寒。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爪牙已露。曰出窟後如何。師曰。龍頭虵尾。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正好喫棒。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闍黎有許多工夫。

隆興府黃龍牧庵法忠禪師

四明姚氏子。十九試經得度。習台教悟一心三觀之旨。未能泯跡。徧參名宿。至龍門。觀水磨旋轉。發明心要。乃述偈曰。轉大法輪。目前包裹。更問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麼生。師曰。澗下水長流。眼曰。我有末後一句。待分付汝。師即掩耳而去。後至廬山。於同安枯樹中。絕食清坐。宣和間。湘潭大旱。禱而不應。師躍入龍淵。呼曰。業畜當雨一尺。雨隨至。居南嶽。每跨虎出遊。儒釋望塵而拜。住後上堂。張公喫酒李公醉。子細思量不思議。李公醉醒問張公。恰使張公無好氣。無好氣。不如歸家且打睡。上堂。今朝正月半。有事為君斷。切忌兩眼睛。被他燈火換。上堂。我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不動自己舌。非聲氣呼吸。非情識分別。假使淨名杜口於毗耶。釋迦掩室於摩竭。大似掩耳偷鈴。未免天機漏泄。直饒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若向牧庵門下。檢點將來。祇得一橛。千種言萬般說。祇要教君自家歇。一任大地虗空。七凹八凸。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莫向外邊覓。曰如何是心。師曰。莫向外邊尋。曰如何是道。師曰。莫向外邊討。曰如何是禪。師曰。莫向外邊傳。曰畢竟如何。師曰。靜處薩婆訶。問大眾臨筵。請師舉唱。師竪起拂子。僧曰。乞師再垂方便。師擊禪牀一下。後示寂。塔于香原洞。

衢州烏巨雪堂道行禪師

處州葉氏子。依泗州普照英禪師得度。去參佛眼。一日聞舉玄沙築著脚指話。遂大悟。住後上堂。會即便會。玉本無瑕。若言不會。碓觜生華。試問。九年面壁。何如大會拈華。南明恁麼商確。也是順風撒沙。參。上堂。雲籠嶽頂。百鳥無聲。月隱寒潭。龍珠自耀。正當恁麼時。直得。石梁忽然大悟。石洞頓爾心休。虗空開口作證。溪北石僧點頭。諸人總在這裏瞌睡。笑殺陝府鐵牛。上堂。佛說三乘十二分。頓漸偏圓。癡人面前不得說夢。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癡人面前不得說夢。臨濟三玄。雲門三句。洞山五位。癡人面前不得說夢。南明恁麼道。還免得遭人檢責也無。所以古人道。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還有和雪曲底麼。若有。喚來與老僧洗脚。上堂。通身是口。說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到處說有餘。說不到處用無盡。所以道。常用無說。當說無用。用說同時。用說不同時。諸人若也擬議。西峯在你脚底。到國清。眾請。上堂。句亦剗意亦剗。絕毫絕氂處。如山如嶽。句亦到意亦到。如山如嶽處。絕毫絕氂。忽若拶通一線。意句俱到俱不到。俱剗俱不剗。直得。三句外絕牢籠。六句外無標的。正當恁麼時。一句作麼生道。傾蓋同途不同轍。相將攜手上高臺。上堂。舉趙州示眾云。老僧除却二時齋粥。是雜用心處。師曰。今朝六月旦。行者擊皷。長老陞堂。你諸人總來這裏雜用心。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驚人句。門曰響。師曰。雲門答這僧話不得便休。却皷粥飯氣。以當平生。上堂。黃梅雨麥秋寒。恁麼會太無端。時節因緣佛性義。大都須是髑髏乾。示眾。舉璣和尚問僧。禪以何為義。眾下語皆不契理。僧請益璣。璣代云。以謗為義。師曰。三世諸佛是謗。西天二十八祖是謗。唐土六祖是謗。天下老和尚是謗。諸人是謗。山僧是謗。於中還有不謗者也無。談玄說妙河沙數。爭似雙峯謗得親。師示疾。門弟子。教授汪公喬年至省候。師以後事委之。示以偈曰。識則識自本心。見則見自本性。識得本心本性。正是宗門大病。註曰。爛泥中有刺。莫道不疑好。黎明沐浴更服。加趺而逝。闍維五色設利。煙所至處纍然。齒舌不壞。塔于寺之西。

撫州白楊法順禪師

綿州文氏子。依止佛眼。聞普說。舉傅大士心王銘云。水中鹽味。色裏膠青。決定是有。不見其形。師於言下有省。後觀寶藏迅轉。頓明大法。趨丈室作禮。呈偈曰。頂有異峯雲冉冉。源無別派水泠泠。遊山未到山窮處。終被青山礙眼睛。眼笑而可之。住後上堂。好事堆堆疊疊來。不須造作與安排。落林黃葉水推去。橫谷白雲風卷回。寒鴈一聲情念斷。霜鐘纔動我山摧。白楊更有過人處。盡夜寒爐撥死灰。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少賣弄。得恁麼窮乞相。山僧祇向他道。却被你道著。上堂。我手何似佛手。天上南星北斗。我脚何似驢脚。往事都來忘却。人人盡有生緣。箇箇足方頂圓。大愚灘頭立處。孤月影射深灣。會不得見還難。一曲漁歌過遠灘。示眾。染緣易就。道業難成。不了目前。萬緣差別。祇見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燒盡菩提之樹。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時。為眾一似為己。彼此事辦。不見他非我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時時現前。煩惱塵塵解脫。上堂。鷄啼曉月。狗吠枯樁。只可默會。難入思量。看不見處。動地放光。說不到處。天地玄黃。撫城尺六狀紙。元來出在清江。大眾。分明話出人難見。昨夜三更月到窗。上堂。風吹茆茨屋脊漏。雨打闍黎眼睛濕。恁麼分明却不知。却來這裏低頭立。(時紹燈上座聞之有省。後住婺之廣教)因病示眾。久病未甞推木枕。人來多是問如何。山僧據問隨緣對。窗外黃鸝口更多。只如七尺之軀。甚處受病。眾中具眼者。試為山僧指出病源。眾下語。皆不契。師自拊掌一下。作嘔吐聲。又云。好箇木枕子。師律身清苦。出入唯杖笠獨行。後示寂。闍維收舍利。目睛齒舌數珠。同靈骨塔于寺西。

南康軍雲居法如禪師

丹丘胡氏子。依護國瑞禪師祝髮。登具。徧參淛右諸宗匠。晚至龍門。以平日所證白佛眼。眼曰。此皆學解非究竟事。欲了生死。當求妙悟。師駭然諦信。一日命主香積。以道業未辦固辭。眼勉曰。姑就職。其中大有人。為汝說法。未幾。晨興開廚門。望見聖僧。契所未證。即白佛眼。眼曰。這裏還見聖僧麼。師詣前。問訊叉手而立。眼曰。向汝道。大有人為汝說法。住後上堂。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向這裏。有無俱遣。得失兩亡。直得十方諸佛不見諸人。且道。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披蓑側立千峯外。引水澆蔬五老前。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雲居又且不然。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擲下拄杖云。大眾。也須識取。

南康軍歸宗真牧正賢禪師

潼川陳氏子。世為名儒。幼從三聖海澄為苾蒭。具滿分戒。遊成都。依大慈秀公。習經論。凡典籍過目成誦。義亦頓曉。秀稱為經藏子。出蜀謁諸尊宿。後扣佛眼。一日入室。眼舉。殷勤抱得旃檀樹。語聲未絕。師頓悟。眼曰。經藏子。漏逗了也。自是與師商確淵奧。亹亹無盡。眼稱善。因手書真牧二字授之。紹興己巳。歸宗虗席。郡侯以禮請。堅臥不應。寶文李公懋。甞問道於師。同屬官強之。乃就。上堂。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時。父母未生時。佛未出世時。祖師未西來時。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饒你十成道得。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上堂。良久。召大眾曰。作麼生。若也擬議。賢上座。謾你諸人去也。打地和尚瞋他。秘魔巖主擎箇叉兒。胡說亂道。遂將一摑成韲粉。散在十方世界。還知麼。舉拂子曰。而今却在拂子頭上說。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閻老子知得乃曰。賢上座。你若相當去。不妨奇特。咸不相當。總在我手裏。祇向他道。閻老子。你也退步。摸索鼻孔看。擊禪牀下座。僧問。久默斯要。已泄真機。學人上來。請師開示。師曰。耳朵在甚麼處。曰一句分明該萬象。師曰。分明底事作麼生。曰台星照臨。枯木回春。師曰。換却你眼睛。

安吉州道場正堂明辯禪師

本郡俞氏子。幼事報本蘊禪師。圓顱受具。後謁諸名宿。至西京少林。聞僧舉佛眼以古詩。發明罽賓王斬師子尊者話曰。楊子江頭楊柳春。楊華愁殺渡江人。一聲羌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師默有所契。即趨龍門求入室。佛眼問。從上祖師。方冊因緣。許你會得。忽舉拳曰。這箇因何喚作拳。師擬對。眼築其口曰。不得作道理。於是頓去知見。住後上堂。猛虎口邊拾得。毒虵頭上安排。更不釘樁搖艣。回頭別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悲院裏有村齋。上堂。淨五眼。湧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華。唯證乃知難可測。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經十萬家。上堂。三祖道。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當時老僧若見。便與一摑。且道。是憎邪。是愛邪。近來經界稍嚴。不許詭名挾佃。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隻履無藏處。十五日已後不得住。桂子天香和雨露。正當十五日又且如何。呵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上堂。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師曰。我疑千年蒼玉精。化為一片秋水骨。海神欲護護不得。一旦鰲頭忽擎出。上堂。華開隴上。柳綻堤邊。黃鸎調叔夜之琴。芳草入謝公之句。何必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非唯水上覓漚。已是眼中著屑。擘開胷曰。汝等當觀吾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則有。明日則無。大似無風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麼生。好箇迷逢達磨。不知誰解承當。僧問。如何是佛。師乃鳴指三下。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橫身三界外。獨脫萬機前。曰祇如風穴道。長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華香。又作麼生。師曰。說這箇不唧[口*留]漢作麼。曰嫰竹搖金風細細。百華鋪地日遲遲。師曰。你向甚麼處見風穴。曰眼裏耳裏絕瀟灑。師曰。料掉無交涉。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未過冬至莫道寒。曰出水後如何。師曰。未過夏至莫道熱。曰出與未出時如何。師曰。三十年後不要錯舉。問如何是佛。師曰。無柴猛燒火。曰如何是法。師曰。貧做富裝裹。曰如何是僧。師曰。賣扇老婆手遮日。曰如何是和尚栗棘蓬。師曰。不答此話。曰為甚麼不答。師大笑曰。吞不進。吐不出。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古墓毒虵頭戴角。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虗空笑點頭。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石人拍手笑呵呵。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布袋裏豬頭。曰四喝已蒙師指示。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鋸解秤鎚。隨聲便喝。佛眼忌拈香。龍門和尚。闡提潦倒。不信佛法。滅除禪道。拶破毗盧向上關。猫兒洗面自道好。一炷沈香爐上然。換手槌胷空懊惱。遂搖手曰。休懊惱。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婦。觸忤大人好。室中垂問曰。猫兒為甚麼愛捉老鼠。又曰。板鳴因甚麼狗吠。師家風嚴冷。初機多憚之。因贊達磨曰。昇元閣前懡[怡-台+羅]。洛陽峯畔乖張。皮髓傳成話霸。隻履無處埋藏。不是一番寒徹骨。覓得梅華撲鼻香。雪堂行一見。大稱賞曰。先師猶有此人在。只消此贊。可以坐斷天下人舌頭。由是衲子奔湊。臨終登座。拈拄杖。於左邊卓一下曰。三十二相無此相。於右邊卓一下曰。八十種好無此好。僧繇一筆畫成。誌公露出草藁。又卓一下。顧大眾曰。莫懊惱。直下承當休更討。下座。歸方丈。儼然趺坐而逝。火後收靈骨設利。藏所建之塔。曰僊人山。

潭州方廣深禪師

僧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世奇首座者

成都人也。徧依師席晚造龍門。一日燕坐瞌睡間。羣蛙忽鳴。誤聽為淨髮版響亟趨往。有曉之者。曰蛙鳴非版也。師恍然。詣方丈剖露。佛眼曰。豈不見羅睺羅。師遽止曰。和尚不必舉。待去自看。未幾有省。乃占偈曰。夢中聞版響。覺後蝦蟇啼。蝦蟇與版響。山嶽一時齊。由是益加參究。洞臻玄奧。眼命分座。師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髮若差。睛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煅煉。眼因以偈美之曰。有道只因頻退步。謙和元自慣回光。不知已在青雲上。猶更將身入眾藏。暮年學者力請不容。辭後。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我心無別體。祇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眾罔措。師喝一喝而終。

溫州淨居尼慧溫禪師

上堂。舉法眼示眾曰。三通皷罷。簇簇上來。佛法人事。一時周畢。師曰。山僧道。三通皷罷。簇簇上來。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十。

給事馮楫濟川居士

自壯扣諸名宿。最後居龍門。從佛眼遠禪師。再歲。一日同遠經行法堂。偶童子趨庭。吟曰。萬象之中獨露身。遠拊公背曰。好聻。公於是契入。紹興丁巳。除給事。會大慧禪師就明慶開堂。慧下座。公挽之曰。和尚每言於士大夫前曰。此生決不作這蟲豸。今日因甚却納敗缺。慧曰。盡大地是箇杲上座。你向甚處見他。公擬對。慧便掌。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丐祠。坐夏徑山。榜其室。曰不動軒。一日慧陞座。舉。藥山問石頭曰。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慈悲示誨。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你作麼生。山罔措。頭曰。子緣不在此。可往江西見馬大師去。山至馬祖處。亦如前問。祖曰。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山大悟。慧拈罷。公隨至方丈曰。適來和尚所舉底因緣。某理會得了。慧曰。你如何會。公曰。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口*悉]唎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蘇嚧[口*悉]唎娑婆訶。慧印之以偈曰。梵語唐言。打成一塊。咄哉俗人。得此三昧。公後知卭州。所至宴晦無倦。甞自詠曰。公事之餘喜坐禪。少曾將脇到牀眠。雖然現出宰官相。長老之名四海傳。至二十三年秋。乞休致。預報親知。期以十月三日報終。至日令後聽置高座。見客如平時。至辰巳間。降堦望闕肅拜。請漕使攝卭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囑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門。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蛻然而化。漕使請曰。安撫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頌以表罕聞。公張目索筆書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龜哥眼赤。竟爾長往。建炎後。名山巨剎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已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君壽。以康兆民。門人蒲大聘甞誌其事。有語錄頌古。行於世。

開福寧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月庵善果禪師

信州余氏子。上堂。奚仲造車一百輻。拈却兩頭除却軸。以拄杖打一圓相曰。且莫錯認定盤星。卓一卓下座。謝供頭上堂。解猛虎頷下金鈴。驚羣動眾。取蒼龍穴裏明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讚歎不及。汝等諸人。合作麼生。竪起拂子曰。眨上眉毛。速須薦取。擲拂子下座。上堂。心生法亦生。心滅法亦滅。心法兩俱忘。烏龜喚作鼈。諸禪德。道得也未。若道得。道林與你拄杖子。其或未然。歸堂喫茶去。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師曰。魚行水濁。曰二祖禮三拜。為甚麼却得其髓。師曰。地肥茄子大。曰祇如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明甚麼邊事。師曰。賊以贓為驗。曰有時乘好月。不覺過滄洲。師曰。闍黎無分。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師曰。驗盡當行家。曰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又作麼生。師曰。風吹日炙。曰溈山呵呵大笑聻。師曰。波斯讀梵字。曰道吾推倒泥裏。溈山不管。此意又且如何。師曰。有理不在高聲。曰羅山道。道吾是撮馬糞漢。又作麼生。師曰。多口阿師。曰。今日足見老師七通八達。師曰。仰面哭蒼天。僧禮拜。師曰。過。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乾坤無異色曰出水後如何。師曰。徧界有清香。

大隨靜禪師法嗣

  台州釣魚臺石頭自回禪師

本郡人也。世為石工。雖不識字。志慕空宗。每求人口授法華能誦之。棄家投大隨供掃灑。寺中令取崖石。師手不釋鎚鑿。而誦經不輟口。隨見而語曰。今日硿磕。明日硿磕。死生到來。作甚折合。師愕然。釋其器設禮。願聞究竟法。因隨至方丈。隨令且罷誦經。看趙州勘婆因緣。師念念不去心。久之。因鑿石。石稍堅。盡力一鎚。瞥見火光。忽然省徹。走至方丈。禮拜呈頌曰。用盡工夫。渾無巴鼻。火光迸散。元在這裏。隨忻然曰。子徹也。復獻趙州勘婆頌曰。三軍不動旗閃爍。老婆正是魔王脚。趙州無柄鐵掃帚。掃蕩煙塵空索索。隨可之。遂授以僧服。人以其為石工故。有回石頭之稱也。上堂。參禪學道。大似井底叫渴相似。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且如十二時中。行住坐臥。動轉施為。是甚麼人使作。眼見耳聞。何處不是路頭。若識得路頭。便是大解脫路。方知老漢與你證明。山河大地與你證明。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仁者。大凡有一物當途。要見一物之根源。一物無處。要見一物之根源。見得根源。源無所源。所源既非。何處不圓。諸禪德。你看。老漢有甚麼勝你處。諸人有甚麼不如老漢處。還會麼。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潼川府護聖愚丘居靜禪師

成都楊氏子。年十四。禮白馬安慧為師。聞南堂道望。遂往依焉。堂舉香嚴枯木裏龍吟話。往返酧詰。師於言下大悟。一日堂問曰。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汝作麼生。師曰。直須揮劒。若不揮劒。漁父棲巢。堂矍然曰。這小廝兒。師珍重便行。出住東巖。上堂。月生一。東巖乍住增愁寂。紅塵世路有多端。米麵倉儲無顆粒。崖為伴泉為匹。颯颯清風來入室。山王土地暗中忙。雲版鐘魚偷淚滴。世人莫道守空巖。亦有東籬打西壁。甞謂眾曰。參學至要。不出先南堂道。最初句及末後句。透得過者。一生事畢。儻或未然。更與你分作十門。各各印證自心。還得穩當也未。一須信有教外別傳。二須知有教外別傳。三須會無情說法。與有情說法無二。四須見性如觀掌中之物。了了分明。一一田地穩密。五須具擇法眼。六須行鳥道玄路。七須文武兼濟。八須摧邪顯正。九須大機大用。十須向異類中行。凡欲紹隆法種。須盡此綱要。方坐得這曲彔牀子。受得天下人禮拜。敢與佛祖為師。若不到恁麼田地。祇一向虗頭。他時異日。閻老子未放你在。間有學者。各門頌出呈師。師以頌示曰。十門綱要掌中施。機會來時自有為。作者不須排位次。大都首末是根基。

簡州南巖勝禪師

上堂。召大眾曰。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箇中意。分明在半途。且道。到家一句又作麼生。釋迦彌勒沒量大。看來猶祇是他奴。僧問。放行五位即不問。把定三關事若何。師曰。橫按鏌鎁全正令。曰把定三關蒙指示。放行五位事如何。師曰。太平寰宇斬癡頑。曰恁麼則南巖門下土曠人稀。師曰。靈利衲僧祇消一點。曰自古自今。同生同死時如何。師曰。家賊難防。曰今日學人小出大遇去也。師便打曰。須是老僧打你始得。僧禮拜。師曰。切忌詐明頭。

常德府梁山廓庵師遠禪師

合川魯氏子。上堂。舉楊岐三脚驢子話。乃召大眾曰。揚其湯者。莫若撲其火。壅其流者。莫若杜其源。此乃智人之明鑒。佛法之至論。正在斯焉。這因緣如今叢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有般底祇道。宗師家無固必。凡有所問。隨口便答。似則也似。是即未是。若恁麼。祇作箇乾無事會。不見楊岐用處。乃至祖師。千差萬別。方便門庭如何消遣。又有般底。祇向佛還會。却與自己沒交涉。古人道。凡有言句。須是一一消歸自己。又作麼生。又有般底。一向祇作自己會。棄却古人用處。唯知道明自己事。古人方便。却如何消遣。既消遣不下。却似抱橋柱澡洗。要且放手不得。此亦是一病。又有般底。却去脚多少處會。若恁麼會。此病最難醫也。所以他語有巧妙處。參學人卒難摸索。纔擬心則差了也。前輩謂之楊岐宗旨。須是他屋裏人。到恁麼田地方堪傳授。若不然者。則守死善道之謂也。這公案。直須還他透頂徹底漢方能了得。此非止禪和子會不得。而今天下叢林中。出世為人底。亦少有會得者。若要會去。直須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輕輕覷著。提起便行。捺著便轉。却向萬仞峯前進一步。可以籠罩古今。坐斷天下人舌頭。如今還有恁麼者麼。有則出來道看。如無。更聽一頌。三脚驢子弄蹄行。直透威音萬丈坑。雲在嶺頭閑不徹。水流澗下太忙生。湖南長老誰解會。行人更在青山外。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君王得一以治天下。這箇說話是家常茶飯。須知衲僧家。別有奇特處始得。且道。衲僧門下。有甚奇特處。天得一。斗牛女虗危室壁。地得一。萬象森羅及瓦礫。君王得一。上下四維無等匹。且道。衲僧得一時如何。要見客從何處來。閑持經卷倚松立。浴佛上堂。舉藥山浴佛公案。拈云。這僧問處。依稀越國。彷彿楊州。藥山答來。眼似流星。機如掣電。點檢將來。二俱不了。若是山僧即不然。當是時。纔見他問只浴得這箇。且不浴得那箇。但轉木杓柄與伊。待他擬議之間。攔面便潑。假饒這僧有大神通。具大智慧。也無施展處。敢問大眾。這箇即且置。喚甚麼作那箇。下座。佛殿燒香為你說破。師有十牛圖。并頌。行于世。

嘉州能仁默堂紹悟禪師

結夏上堂。最初一步。十方世界現全身。末後一言。一微塵中深鎻斷。有時提起。如倚天長劒。光耀乾坤。有時放下。似紅爐點雪。虗含萬象。得到恁麼田地。天魔外道拱手歸降。三世諸佛一時稽首。便可以大圓覺。為我伽藍。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如是。則朝往西天。暮歸東土。亦是禁足。百華叢裏坐。婬坊酒肆行。亦是禁足。雖然如是。不曾動著這裏一步。恁麼。則九旬無虗棄之功。百劫有今時之用。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此即是涅槃妙心。金剛王寶劍。敢問大眾。作麼生得到這田地去。如人上山。各自努力。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公案。頌曰。一重山盡一重山。坐斷孤峯子細看。霧捲雲收山嶽靜。楚天空闊一輪寒。

彭州上溪智陀子言庵主

綿州人也。初至大隨。聞舉石頭和尚示眾偈。倐然領旨。歸隱土溪懸崖絕壑間。有石若蹲異獸。師鑿以為室。中發異泉無涸溢。四眾訝之。居三十年。化風盛播。室成日作偈曰。一擊石庵全。縱橫得自然。清涼無暑氣。涓潔有甘泉。寬廓含沙界。寂寥絕眾緣。箇中無限意。風月一牀眠。

劍門南修道者

淳厚之士也。自大隨一語契投。服勤不怠。歸謁崇化贇禪師。坐次。贇以宗門三印問之。南曰。印空印泥印水。平地寒濤競起。假饒去就十分。也是靈龜曳尾。

莫將尚書字少虗

家世豫章分寧。因官西蜀。謁南堂靜禪師。咨決心要。堂使其向好處提撕。適如廁。俄聞穢氣。急以手掩鼻。遂有省。即呈以偈曰。從來姿韻愛風流。幾笑時人向外求。萬別千差無覓處。得來元在鼻尖頭。南堂答曰。一法纔通法法周。縱橫妙用更何求。青虵出匣魔軍伏。碧眼胡僧笑點頭。

龍圖王蕭居士

字觀復。留昭覺日。聞開靜板聲有省。問南堂曰。某有箇見處。纔被人問。却開口不得。未審過在甚處。堂曰。過在有箇見處。堂却問。朝斾幾時到任。公曰。去年八月四日。堂曰。自按察幾時離衙。公曰。前月二十。堂曰。為甚麼道。開口不得。公乃契悟。

五祖自禪師法嗣

  蘄州龍華高禪師

上堂。象王行師子住。赤脚崑崙眉卓竪。寒山拾得笑呵呵。指點門前老松樹。且道。他指點箇甚麼。忽然風吹倒時。好一堆柴。

南嶽下十六世

  徑山杲禪師法嗣

  泉州教忠晦庵彌光禪師

閩之李氏子。兒時寡言笑。聞梵唄則喜。十五。依幽巖文慧禪師圓頂。猶喜閱羣書。一日曰。既剃髮染衣。當期悟徹。豈醉於俗典邪。遂出嶺。謁圓悟禪師於雲居。次參黃檗祥高庵悟。機語皆契。以淮楚盜起。歸謁佛心。會大慧寓廣。因往從之。慧謂曰。汝在佛心處所得者。試舉一二看。師舉。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佛心即不然。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劈脊便打。從教徧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師曰。某不肯他。後頭下箇注脚。慧曰。此正是以病為法。師毅然無信可意。慧曰。汝但揣摩看。師竟以為不然。經旬因記海印信禪師。拈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始無滯。趨告慧。慧以舉道者見琅邪。并玄沙未徹語詰之。師對已。慧笑曰。雖進得一步。祇是不著所在。如人斫樹。根下一刀。則命根斷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斷命根乎。今諸方浩浩說禪者。見處總如此。何益於事。其楊岐正傳三四人而已。師慍而去。翌日慧問。汝還疑否。師曰。無可疑者。慧曰。祇如古人相見。未開口時。已知虗實。或聞其語。便識淺深。此理如何。師悚然汗下。莫知听詣。慧令究有句無句。慧過雲門庵。師侍行。一日問曰。某到這裏不能得徹。病在甚處。慧曰。汝病最癖。世醫拱手。何也。別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樂田地。須是死一回始得。師疑情愈深。後入室。慧問。喫粥了也。洗鉢盂了也。去却藥忌。道將一句。來。師曰。裂破。慧震威喝曰。你又說禪也。師即大悟。慧撾皷告眾曰。龜毛拈得笑咍咍。一擊萬重關鏁開。慶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賺吾來。師亦以頌呈之曰。一拶當機怒雷吼。驚起須彌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却口。住後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放憨作麼。及乎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情知汝等諸人。卒討頭鼻不著。為甚如此。祇為分明極。飜令所得遲。上堂。夢幻空華。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却。擲拂子曰。山僧今日已是放下了也。汝等諸人又作麼生。復曰。侍者收取拂子。僧問。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師曰。山僧今日困。曰罔明為甚麼却出得。師曰。令人疑著。曰恁麼則擘開華嶽千峯秀。放出黃河一派清。師曰。一任卜度。

江州東林卍庵道顏禪師

潼川人。族鮮于氏。久參圓悟。微有省發。洎悟還蜀。囑依妙喜。仍以書致喜曰。顏川彩繪已畢。但欠點眼耳。他日嗣其後。未可量也。喜居雲門及洋嶼。師皆在焉。朝夕質疑方大悟。住後。上堂。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鳥窠吹布毛。便有人悟去。今時學者。為甚麼。却不識自己。良久曰。莫錯怪人好。上堂。欲識諸佛心。但向眾生心行中識取。欲識常住不凋性。但向萬物遷變處會取。還識得麼。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作麼生是良遂知處。乃曰。鸕鷀語鶴。上堂。仲冬嚴寒。三界無安。富者快樂。貧者饑寒。不識玄旨。錯認定盤。何也。牛頭安尾上。北斗面南看。上堂。一滴滴水。一滴滴凍。天寒人寒。風動幡動。雲門扇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不出諸人十二時中。尋常受用。上堂。云。圓通門戶八字打開。若是從門入得。不堪共語。須是入得無門之門。方可坐登堂奧。所以道。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未來參學人。當依如是法。從上諸聖。幸有如此廣大門風。不能繼紹。甘自鄙棄。穿窬墻壁。好不丈夫。敢問大眾。無門之門作麼生入。良久云。非唯觀世音。我亦從中證。上堂。元宵已過。化主出門。六羣比丘。各從其類。此眾無復枝葉。純有貞實。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麒麟不為瑞。鸑鷟不為榮。麥秀兩岐。禾登九穗。總不消得。但願。官中無事。林下棲禪。水牯牛。飽臥斜陽。擔板漢。清貧長樂。粥足飯足。俯仰隨時。箸籠不亂攙匙。老鼠不咬甑箄。山家活計。淡薄長情。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良久曰。君子愛財。取之以道。上堂。去年寒食後。今年寒食前。日日是好日。不是正中偏。上堂。客舍久留連。家鄉夕照邊。簷懸三月雨。水沒兩湖蓮。鑊漏燒燈盞。柴生滿竈煙。已忘南北念。入望盡平川。上堂。旃檀林無雜樹。鬱密深沉師子住。所以。旃檀叢林旃檀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一人為主。兩人為伴。成就萬億國土。士農工商。若夜叉。若羅剎。見行魔業。優哉游哉。聊以卒歲。僧問。香嚴上樹話。意旨如何。師曰。描不成。畫不就。曰李陵雖好手。爭奈陷番何。師曰。甚麼處去來。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元固。僧近前曰。喏喏。師曰。裩無襠。袴無口。問如何是佛。師曰。誌公和尚。曰學人問佛。何故答誌公和尚。師曰。誌公不是閑和尚。曰如何是法。師曰。黃絹幼婦外孫韲臼。曰是甚麼章句。師曰。絕妙好辭。曰如何是僧。師曰。釣魚船上謝三郎。曰何不直說。師曰。玄沙和尚。曰三寶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王喬詐仙得仙。僧呵呵大笑。師乃叩齒。

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

本郡林氏子。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家。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師乃絕之曰。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華。此去永為道伴。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一錫湖湘。徧參名宿。法無異味。歸里結庵於羗峯絕頂。不下山者三年。佛心才禪師。挽出首眾於大乘。甞問學者。即心即佛因緣。時妙善庵于洋嶼。師之友彌光。與師書云。庵主手段與諸方別。可來少欵如何。師不答。光以計邀師飯。師往赴之。會妙喜為諸徒入室。師隨喜焉。妙喜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作麼生。師下語。妙喜詬之曰。你見解如此。敢妄為人師耶。鳴皷普說。評其平生珍重得力處排為邪解。師淚交頤。不敢仰視。默計曰。我之所得。既為所排西來不傳之旨。豈止此耶。遂歸心弟子之列。一日喜問曰。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師擬開口。喜拈竹篦。劈脊連打三下。師於此大悟。厲聲曰。和尚已多了也。喜又打一下。師禮拜。喜笑云。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遂印以偈云。頂門竪亞摩醯眼。肘後斜懸奪命符。瞎却眼卸却符。趙州東壁挂葫蘆。於是聲名喧動叢林。住後上堂曰。句中意。意中句。須彌聳于巨川。句剗意。意剗句。烈士發乎狂矢。任待牙如劍樹。口似血盆。徒逞詞鋒。虗張意氣。所以淨名杜口。早涉繁詞。摩竭掩關。已揚家醜。自餘瓦棺老漢。巖頭大師。向羗峯頂上。拏風鼓浪。翫弄神變。脚跟下好與三十。且道。過在甚麼處。良久云。機關不是韓光作。莫把胸襟當等閑。至節上堂云。二十五日已前。羣陰消伏。泥龍閉戶。二十五日已後。一陽來復。鐵樹開華。正當二十五日。塵中醉客騎驢騎馬。前街後街遞相慶賀。物外閑人衲帔蒙頭。圍爐打坐。風蕭蕭。雨蕭蕭。泠湫湫。誰管你張先生。李道士。胡達磨。上堂。懶翁懶中懶。最懶懶說禪。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賢。又誰管你地。又誰管你天。物外翛然無箇事。日上三竿猶更眠。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古人言。州云。諦聽諦聽。師曰。諦聽即不無。切忌喚鐘作甕。室中問僧。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曰新羅國裏。師曰。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聻。曰今日親見趙州。師曰。前頭見。後頭見。僧乃作斫額勢。師曰。上座甚處人。曰江西。師曰。因甚麼。却來這裏納敗缺。僧擬議。師便打。

福州東禪蒙庵思岳禪師

上堂。蛾羊蟻子。說一切法。墻壁瓦礫。現無邊身。見處既精明。聞中必透脫。所以。雪峯和尚凡見僧來輥出三箇木毬。如弄雜劇相似。玄沙便作斫牌勢。[田/十]末謾道將來。普賢今日謗古人。千佛出世。不通懺悔。這裏有人謗普賢。定入拔舌地獄。且道。謗與不謗者是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上堂。達磨來時。此土皆知梵語。及乎去後。西天悉會唐言。若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大似羚羊挂角。獵犬尋蹤。一乘乖疎。萬言無用。可謂來時他笑我。不知去後我笑他。唐言梵語親分付。自古齋僧怕夜茶。上堂。臘月初歲云徂。黃河凍已合。深處有嘉魚。活鱍鱍跳不脫。又不能相煦以濕。相濡以沫。慚愧菩薩摩訶薩。春風幾時來。解此黃河凍。令魚化作龍。直透桃華浪。會即便會。癡人面前且莫說夢。上堂。僧問。如何是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師曰。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曰如何是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師曰。築著磕著。曰。如何是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師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復曰。一轉語。如天普蓋。似地普擎。一轉語。舌頭不出口。一轉語。且喜沒交涉。要會麼。慚愧世尊。面赤不如語直。大小岳上座。口似磉盤。今日為這問話僧講經。不覺和注脚一時說破。便下座。上堂。啞却我口。直須要道。塞却你耳。切忌蹉過。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道。泗洲大聖在洪州。打坐十字街頭。賣行貨。是甚麼。斷跟草鞋。尖簷席帽。

福州西禪此庵守淨禪師

上堂。談玄說妙。撒屎撒尿。行棒行喝。將鹽止渴。立主立賓。華擘宗乘。設或總不恁麼。又是鬼窟裏坐。到這裏。山僧已是打退皷。且道。諸人尋常。心憤憤。口悱悱。合作麼生。莫將閑學解。埋沒祖師心。上堂。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也祇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直得眼足相資。如車二輪。如鳥二翼。正好勘過了。打。上堂。九夏炎炎大熱。木人汗流不輟。夜來一雨便涼。莫道山僧不說。以拂子擊禪牀下座。上堂。若欲正提綱。直須大地荒。欲來衝雪刃。未免露鋒鋩。當恁麼時。釋迦老子出頭不得。即不問。你諸人祇如馬鐙裏藏身。又作麼生話會。上堂。道是常道。心是常心。汝等諸人聞山僧恁麼道。便道我會也。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頭上是天。脚下是地。耳裏聞聲。鼻裏出氣。忽若四大海水在汝頭上。毒虵穿你眼睛。蝦蟆入你鼻孔。又作麼生。上堂。文殊普賢談理事。臨濟德山行棒喝。東禪一覺到天明。偏愛風從涼處發。咄。上堂。善鬥者不顧其首。善戰者必獲其功。其功既獲。坐致太平。太平既致。高枕無憂。罷拈三尺劍。休弄一張弓。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風以時而雨以時。漁父歌而樵人舞。雖然如是。堯舜之君。猶有化在。爭似乾坤收不得。堯舜不知名。渾家不管興亡事。偏愛和雲占洞庭。上堂。閉却口時時說。截却舌無間歇。無間歇最奇絕。最奇絕眼中屑。既是奇絕。為甚麼却成眼中屑。了了了時無可了。玄玄玄處亦須呵。上堂。祖佛頂[寧*頁]上。有潑天大路。未透生死關。如何敢進步。不進步。大千沒遮護。一句絕言詮。那吒擎鐵柱。開堂拈香罷就座。南堂和尚白槌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隨聲便喝曰。此是第幾義。久參先德已辨來端。後學有疑不妨請問。僧問。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喚阿難。阿難應諾。未審此意如何。師曰。切忌動著。曰祇如迦葉道倒却門前剎竿著。又作麼生。師曰。石牛橫古路。曰祇如和尚。於佛日處。還有這箇消息也無。師曰。無這箇消息。曰爭奈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師曰。莫將庭際柏。輕比路傍蒿。僧禮拜。師乃曰。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已是白雲千萬里。那堪於此未知休。設或於此便休去。一場狼籍不少。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如無。山僧今日失利。僧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速禮三拜。問不施寸刃。請師相見。師曰。逢強即弱。曰何得埋兵掉鬥。師曰。祇為闍黎寸刃不施。曰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敗將不斬。問古佛堂前。甚麼人先到。師曰。無眼村翁。曰未審如何趣向。師曰。楖栗橫擔。

建寧府開善道謙禪師

本郡人。初之京師。依圓悟。無所省發。後隨妙喜。庵居泉南。及喜領徑山。師亦侍行。未幾。令師往長沙。通紫巖居士張公書。師自謂。我參禪二十年。無入頭處。更作此行。決定荒廢。意欲無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不可在路便參禪不得也。去吾與汝俱往。師不得已而行。在路泣語元曰。我一生參禪。殊無得力處。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元告之曰。你但將諸方參得底。悟得底。圓悟妙喜為你說得底。都不要理會。途中可替底事。我盡替你。只有五件事。替你不得。你須自家支當。師曰。五件者何事。願聞其要。元曰。著衣喫飯。屙屎放尿。馱箇死屍路上行。師於言下領旨。不覺手舞足蹈。元曰。你此回方可通書宜前進。吾先歸矣。元即回徑山。師半載方返。妙喜一見而喜曰。建州子。你這回別也。住後。上堂。竺土大僊心。東西密相付。如何是密付底心。良久云。八月秋何處熱。上堂。壁立千仞。三世諸佛措足無門。是則是。太殺不近人情。放一線道。十方剎海放光動地。是則是。爭奈和泥合水。須知通一線道處。壁立千仞。壁立千仞處。通一線道。橫拈倒用。正按傍提。電激雷奔。崖頹石裂。是則是。猶落化門。到這裏。壁立千仞也沒交涉。通一線道也沒交涉。不近人情。和泥合水。總沒交涉。只這沒交涉。也則沒交涉。是則是。又無佛法道理。若也出得這四路頭。管取乾坤獨步。且獨步一句作麼生道。莫怪從前多意氣。他家曾踏上頭關。上堂。去年也有箇六月十五。今年也有箇六月十五。去年六月十五。少却今年六月十五。今年六月十五。多却去年六月十五。多處不用減。少處不用添。既不用添。又不用減。則多處多用。少處少用。乃喝一喝曰。是多。是少。良久曰。箇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上堂。洞山麻三斤。將去無星秤子上定過。每一斤。恰有一十六兩。二百錢重。更不少一氂。正與趙州殿裏底一般。祇不合被大愚鋸解秤鎚。却教人理會不得。如今若要理會得。但問取雲門乾屎橛。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撞倒燈籠。打破露柱。佛殿奔忙。僧堂回顧。子細看來。是甚家具。咄。祇堪打老鼠。上堂。諸人從僧堂裏恁麼上來。少間從法堂頭恁麼下去。並不曾差了一步。因甚麼却不會。良久曰。祇為分明極。飜令所得遲。

慶元府育王佛照德光禪師

臨江軍彭氏子。志學之年。依本郡東山光化寺吉禪師。落髮。一日入室。吉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甚麼。師罔措。遂致疑通夕不寐。次日詣方丈請益。昨日蒙和尚垂問。既不是心。又不是佛。又不是物。畢竟是甚麼。望和尚慈悲指示。吉震威一喝。曰這沙彌。更要我與你下注脚在。拈棒劈脊打出。師於是有省。後謁月庵杲應庵華百丈震。終不自肯。適大慧領育王。四海英材鱗集。師亦與焉。大慧室中問師。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師擬對。慧便棒。師豁然大悟。從前所得。瓦解冰消。初住台之光孝。僧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師曰。中峯頂上塔心尖。上堂。臨濟三遭痛棒。大愚言下知歸。興化於大覺棒頭。明得黃檗意旨。若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若不作棒會。入地獄如箭射。眾中商量盡道。赤心片片。恩大難酧。總是識情卜度。未出陰界。且如臨濟悟去。是得黃檗力。是得大愚力。若也見得。許你頂門眼正。肘後符靈。其或未然。鴻福更為諸人。通箇消息。丈夫氣宇衝牛斗。一踏鴻門兩扇開。上堂。七手八脚。三頭兩面。耳聽不聞。眼覷不見。苦樂逆順。打成一片。且道。是甚麼。路逢死虵莫打殺。無底籃子盛將歸。上堂。聞聲悟道。落二落三。見色明心錯七錯八。生機一路。猶在半途。且道。透金剛圈。吞栗棘蓬底。是甚麼人。披蓑側立千峯外。引水澆蔬五老前。師住靈隱日。孝宗皇帝甞詔問道。留宿內觀堂。奏對機緣。備于本錄。後示寂。塔全身於鄮峯東庵。

常州華藏遯庵宗演禪師

福州鄭氏子。上堂。拈起拄杖曰。識得這箇。一生參學事畢。古人恁麼道。華藏則不然。識得這箇。更須買草鞋行脚。何也。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臘旦上堂。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世間出世間。無剩亦無少。遂出手曰。華藏不惜性命。為諸人出手去也。劈面三拳。攔腮一掌。靈利衲僧。自知痛痒。且轉身一句。作麼生道。巡堂喫茶去。上堂。舉南泉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趙州和尚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師云。南泉趙州。也是徐六擔板。祇見一邊。華藏也無活計可作。亦無家宅可破。逢人突出老拳。要伊直下便到。且道。到後如何。三十六峯觀不足。却來平地倒騎驢。

慶元府天童無用淨全禪師

越州翁氏子。上堂。學佛止言真不立。參禪多與道相違。忘機忘境急回首。無地無錐轉步歸。佛不是。心亦非。覿體承當絕所依。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上堂。良久召眾曰。還知麼。復曰。敗缺不少。上堂。舉長沙示眾曰。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大慧先師道。要見長沙麼。更進一步。保寧則不然。要見長沙麼。更退一步。畢竟如何。換骨洗腸重整頓。通身是眼更須參。師到靈隱。請上堂。靈山正派。達者猶迷。明來暗來。誰當辨的。雙收雙放孰辨端倪。直饒千聖出來。也祇結舌有分。何故。人歸大國方為貴。水到瀟湘始是清。復曰。適來松源和尚。舉竹篦話。令天童納敗缺。諸人要知麼。聽取一頌。黑漆竹篦握起。迅雷不及掩耳。德山臨濟茫然。懵底如何插觜。大慧甞舉靈雲悟桃華問師。師曰。靈雲一見兩眉橫。引得漁翁良計生。白浪起時拋一釣。任教魚鼈競頭爭。師自贊曰。匙挑不上箇村夫。文墨胸中一點無。曾把虗空揣出骨。惡聲嬴得滿江湖。後示寂。塔于本山。

大溈法寶禪師

福州人也。上堂。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直須師子咬人。莫學韓盧逐塊。阿呵呵。會不會。金剛脚下鐵崑崙。捉得明州憨布袋。上堂。千般言萬種喻。祇要教君早回去。夜來一片黑雲生。莫教錯却山前路。咄。

福州玉泉曇懿禪師

久依圓悟。自謂不疑。紹興初。出住興化祥雲。法席頗盛。大慧入閩。知其所見未諦。致書令來。師遲遲。慧小參。且痛斥。仍榜告四眾。師不得已。破夏謁之。慧鞫其所證。既而曰。汝恁麼見解。敢嗣圓悟老人邪。師退院親之。一日入室。慧問。我要箇不會禪底。做國師。師曰。我做得國師去也。慧喝出。居無何。語之曰。香嚴悟處。不在擊竹邊。俱胝得處。不在指頭上。師乃頓明。後住玉泉。為慧拈香。繼省慧於小溪。慧陞座。舉雲門一日拈拄杖示眾曰。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子。但喚作拄杖子。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慧曰。我不似雲門老人。將虗空剜窟竉。驀拈拄杖曰。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不屬空。卓一下曰。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裏。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為害為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却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却鼻孔。即今莫有不甘底麼。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正恁麼時。合作麼生。下座。煩玉泉為眾拈出。師登座敘謝畢。遂舉前話曰。適來堂頭和尚。恁麼批判。大似困魚止濼。病鳥棲蘆。若是玉泉則不然。拈拄杖曰。拄杖子。能有。能無。能幻。能空。凡夫。二乘。緣覺。菩薩。卓一下曰。向這裏百雜碎。唯於衲僧分上。如龍得水。似虎靠山。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進一步。則乾坤震動。退一步。則草偃風行。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閑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

江州人也。自江西雲門。參侍妙喜。至泉南小谿。于時英俊畢集。受印可者多矣。師私謂其棄己。且欲發去。妙喜知而語之曰。汝但專意參究。如有所得。不待開口。吾已識也。既而有聞師入室者。故謂師曰。本侍者參禪許多年。逐日只道得箇不會。師詬之曰。這小鬼。你未生時。我已三度。霍山廟裏退牙了。好教你知。由是益銳志。以狗子無佛性話。舉無字而提撕。一夕將三皷。倚殿柱昏寐間。不覺無字出口吻。忽爾頓悟。後三日。妙喜歸自郡城。師趨丈室。足纔越閫。未及吐詞。妙喜曰。本鬍子。這回方是徹頭也。住後。上堂。高揖釋迦不拜彌勒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祇會步步登高。不會從空放下。東家牽犂。西家拽耙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祇會從空放下。不會步步登高。山僧恁麼道。還有過也無。眾中莫有點檢得出者麼。若點檢得出。須彌南畔把手共行。若點檢不出。布袋裏老鵶。雖活如死。上堂。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毗耶。須菩提唱無說而顯道。釋梵絕眎聽而雨華。大眾。這一隊不唧[口*留]漢。無端將祖父田園。私地結契。各據四至界分。方圓長短。一時花擘了也。致令後代兒孫。千載之下。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卓錐之地。博山當時。若見十字路頭。掘箇無底深坑。喚來一時埋却。免見遞相鈍置。何謂如此。不見道。家肥生孝子。國霸有謀臣。上堂。乾闥婆王曾奏樂。山河大地皆作舞。爭如跛脚老雲門。解道臘月二十五。博山今日有條攀條。無條攀例。也要應箇時節。驀拈拄杖。橫按膝上。作撫琴勢云。還有聞絃賞音者麼。良久云。直饒便作鳳凰鳴。畢竟有誰知指法。卓一下。下座。

慶元府育王大圓遵璞禪師

福州人。幼同玉泉懿。問道圓悟。數載後還里。佐懿於莆中祥雲。紹興甲寅。大慧居洋嶼。師往訊之。入室次。慧問。三聖興化出不出。為人不為人話。你道。這兩箇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於慧膝上打一拳。慧曰。祇你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師擬議。慧便打。復謂曰。你第一不得忘了這一棒。後因慧室中。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臨濟見僧入門便喝。雪峯見僧入門。便道是甚麼。睦州見僧。便道現成公案。放你三十棒。你道這四箇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曰。有。慧曰。劄。僧擬議。慧便喝。師聞遽領微旨。大慧欣然許之。

溫州鴈山能仁枯木祖元禪師

七閩林氏子。初謁雪峯預。次依佛心木。皆已機契。及依大慧於雲門庵。夜坐次。睹僧剔燈始徹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無明照破。歸堂撞見聖僧。幾乎當面蹉過。不蹉過。是甚麼。十五年前奇特。依前祇是這箇。慧以偈贈之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却惺惺。饑餐渴飲渾無事。那論昔人非昔人。紹興乙巳春。出住能仁。上堂。有佛處不得住。踏著秤鎚硬似鐵。無佛處急走過。脚下草深三尺。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北斗挂須彌。恁麼則不去也。棒頭挑日月。摘楊華。摘楊華。眼裏瞳人著繡鞋。卓拄杖下座。上堂。鴈山枯才實頭禪。不在尖新語句邊。背手忽然摸得著。長鯨吞月浪滔天。

真州靈巖東庵了性禪師

上堂。勘破了也。放過一著。是衲僧破草鞋。現修羅相。作女人拜。是野狐精魅。打箇圓相。虗空裏下一點。是小兒伎倆。攔腮贈掌。拂袖便行。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直饒向黑豆未生已前一時坐斷。未有喫靈巖拄杖分。敢問大眾。且道。為人節文。在甚麼處。還相委悉麼。自從春色來嵩少。三十六峯青至今。上堂。一葦江頭楊柳春。波心不見昔時人。雪庭要識安心士。鼻孔依然搭上脣。竪起拂子曰。祖師來也。還見麼。若也見得。即今薦取。其或未然。此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僧問。人天交接。如何開示。師曰。金剛手裏八稜棒。曰忽被學人橫穿凡聖。擊透玄關時。又作麼生。師曰。海門橫鐵柱。問如何是獨露身。師曰。牡丹華下睡猫兒。

建康府蔣山一庵善直禪師

德安雲夢人。初參妙喜於回鴈峯下。一日喜問之曰。上座甚處人。師曰。安州人。喜曰。我聞你安州人會廝撲。是否。師便作相撲勢。喜曰。湖南人喫魚。因甚湖北人著鯁。師打筋斗而出。喜曰。誰知冷灰裏有粒豆爆。出住保寧。上堂。諸佛不曾出世。人人鼻孔遼天。祖師不曾西來。箇箇壁立千仞。高揖釋迦。不拜彌勒。理合如斯。坐斷千聖路頭。獨步大千沙界。不為分外。若向諸佛出世處會得。祖師西來處承當。自救不了。一生受屈。莫有大丈夫。承當大丈夫事者麼。出來與保寧爭交。其或未然。不如拽破好。便下座。一日留守陳丞相俊卿。會諸山茶話次。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公案。令諸山批判。皆以奇語取奉。師最後曰。張打油李打油。不打渾身只打頭。陳大喜。

劒州萬壽自護禪師

上堂。古者道。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萬壽即不然。若人識得心。未是究竟處。且那裏是究竟處。拈拄杖卓一下曰。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

潭州大溈了庵景暈禪師

上堂。雲門一曲。臘月二十五。瑞雪飄空。積滿江山塢。峻嶺寒梅華正吐。手把須彌槌。笑打虗空皷。驚起憍梵鉢提。冷汗透身如雨。忿怒阿脩羅王握拳當胸。問云。畢竟是何宗旨。咄。少室峯前亦曾錯舉。

臨安府靈隱誰庵了演禪師

上堂。面門拶破。天地懸殊。打透牢關。白雲萬里。饒伊兩頭坐斷。別有轉身。三生六十劫。也未夢見在。喝一喝。下座。

泰州光孝寺致遠禪師

上堂。舉女子出定話。乃曰。從來打皷弄琵琶。須是相逢兩會家。佩玉鳴鸞歌舞罷。門前依舊夕陽斜。

福州雪峯崇聖普慈蘊聞禪師

洪州沈氏子。示眾云。旃檀叢林。旃檀圍繞。師子叢林。師子圍繞。虎狼叢林。虎狼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大眾。四種叢林。合向那一種叢林安居好。若也明得。九十日內管取。箇箇成佛作祖。其或未然。般若叢林歲歲凋。無明荒草年年長。

處州連雲道能禪師

漢州人。姓何氏。僧問。鏡清六刮意旨如何。師曰。穿却你鼻孔。曰學人有鼻孔即穿。無鼻孔又穿箇甚麼。師曰。抱贓叫屈。曰如何是就毛刮塵。師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曰如何是就皮刮毛。師曰。石城虔化說話廝罵。曰如何是就肉刮皮。師曰。嘉眉果閬懷裏有狀。曰如何是就骨刮肉。師曰。漳泉福建頭匾如扇。曰如何是就髓刮骨。師曰。洋瀾左蠡無風浪起。曰髓又如何刮。師曰。十八十九。癡人夜走。曰六刮已蒙師指示。一言直截意如何。師曰。結舌有分。

臨安府靈隱最庵道印禪師

漢州人。上堂。大雄山下虎。南山鼈鼻虵。等閑撞著。抱賞歸家。若也不惜好手。便與拔出重牙。有麼。有麼。上堂。五五二十五。擊碎虗空皷。大地不容針。十方無寸土。春生夏長復何云。甜者甜兮苦者苦。中秋上堂。舉馬大師與西堂百丈南泉翫月公案。師云。馬大師。垂絲千尺。意在深潭。西堂振鬣。百丈擺尾。雖則衝波激浪。未免上他鉤線。南泉自謂躍過禹門。誰知依前落在巨網。即今莫有絕羅籠出窠臼底麼。也好出來露箇消息。貴知華藏門下不致寂寥。其或未然。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建寧府竹原宗元庵主

本郡連氏子。久依大慧。分座西禪。丞相張公浚。帥三山。以數院迎之不就。歸舊里結茆。號眾妙園。宿衲士夫。交請開法。示眾曰。若究此事。如失却鏁匙相似。祇管尋來尋去。忽然撞著。噁在這裏開箇鏁了。便見自家庫藏。一切受用無不具足。不假他求。別有甚麼事。示眾曰。諸方為人抽。釘拔楔。解黏去縛。我這裏為人。添釘著楔。加繩加縛了。送向深潭裏。待他自去理會。示眾曰。主法之人。氣吞宇宙。為大法王。若是釋迦老子達磨大師出來。也教伊叉手向我背後立地。直得寒毛卓竪。亦未為分外。一日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師乃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垂語云。這一些子。恰如撞著殺人漢相似。你若不殺了他。他便殺了你。

近禮侍者

三山人。久侍大慧。甞默究竹篦話。無所入。一日入室。罷求指示。慧曰。你是福州人。我說箇喻。向你如將名品茘枝。和皮殼一時剝了。以手送在你口裏。祇是你不解吞。師不覺失笑曰。和尚吞却即禍事。慧後問師曰。前日吞了底茘枝。祇是你不知滋味。師曰。若知滋味。轉見禍事。

溫州淨居尼妙道禪師

延平尚書黃公裳之女。開堂日。乃曰。問話且止。直饒有傾湫之辯。倒嶽之機。衲僧門下一點用不著。且佛未出世時。一事全無。我祖西來。便有許多建立。列剎相望。星分派列。以至今日。累及兒孫。遂使山僧。於人天大眾前。無風起浪。向第二義門。通箇消息。語默該不盡底。彌亘大方。言詮說不及處。徧周沙界。通身是眼。覿面當機。電卷星馳。如何湊泊。有時一喝。生殺全威。有時一喝。佛祖莫辨。有時一喝。八面受敵。有時一喝。自救不了。且道。那一喝。是生殺全威。那一喝。是佛祖莫辨。那一喝。是八面受敵。那一喝。是自救不了。若向這裏薦得。堪報不報之恩。脫或未然。山僧無夢說夢去也。拈起拂子曰。還見麼。若見。被見刺所障。擊禪牀曰。還聞麼。若聞。被聲塵所惑。直饒離見絕聞。正是二乘小果。跳出一步。蓋色騎聲。全放全收。主賓互換。所以道。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敢問諸人。即今是甚麼時節。蕩蕩仁風扶聖化。熙熙和氣助昇平。擲拂子下座。尼問。如何是佛。師曰。非佛。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骨底骨董。問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時如何。師曰。未屙已前。墮坑落壍。

平江府資壽尼無著妙總禪師

丞相蘇公頌之孫女也。年三十許。厭世浮休。脫去緣飾。咨參諸老。已入正信。作夏徑山。大慧陞堂。舉藥山初參石頭。後見馬祖因緣。師聞豁然省悟。慧下座。不動居士馮公檝。隨至方丈曰。某理會得和尚適來所舉公案。慧曰。居士如何。曰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口*悉]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囌嚧[口*悉]哩娑婆訶。慧舉似師。師曰。曾見郭象註莊子。識者曰。却是莊子註郭象。慧見其語異。復舉巖頭婆子話問之。師答偈曰。一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棹別宮商。雲山海月都拋却。贏得莊周蝶夢長。慧休去。馮公疑其所悟不根。後過無錫。招至舟中。問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祇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棄水中。大慧老師言。道人理會得。且如何會。師曰。已上供通。並是詣實。馮公大驚。慧挂牌次。師入室。慧問。古人不出方丈。為甚麼。却去莊上喫油餈。師曰。和尚放妙總過。妙總方敢通箇消息。慧曰。我放你過。你試道看。師曰。妙總亦放和尚過。慧曰。爭奈油餈何。師喝一喝而出。於是聲聞四方。隆興改元。舍人張公孝祥。來守是郡。以資壽挽開法入院。上堂。宗乘一唱。三藏絕詮。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二乘聞之怖走。十地到此猶疑。若是俊流。未言而諭。設使用移星換斗底手段。施攙旗奪皷底機關。猶是空拳。豈有實義。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靈山付囑。俯狥時機。演唱三乘。各隨根器。始於鹿野苑。轉四諦法輪。度百千萬眾。山僧今日與此界他方。乃佛乃祖。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現前四眾。各轉大法輪。交光相羅。如寶絲網。若一草一木。不轉法輪。則不得名為轉大法輪。所以道。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乘時於其中間。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周遍法界。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動步。游彌勒樓閣。不返聞。入觀音普門。情與無情。性相平等。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於此倜儻分明。皇恩佛恩。一時報足。且道。如何是報恩一句。天高群象正。海濶百川朝。上堂。舉雲門示眾云。十五日已前。則不問。十五日已後。道將一句來。自代云。日日是好日。師曰。日日是好日。佛法世法盡周畢。不須特地覔幽玄。祇管鉢盂兩度濕。上堂。黃面老人。橫說竪說。權說實說。法說喻說。建法幢。立宗旨。與後人作榜樣。為甚麼却道。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甞說一字。點檢將來。大似抱贓叫屈。山僧今日人事忙冗。且放過一著。便下座。尼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野華開滿路。徧地是清香。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茫茫宇宙人無數。幾箇男兒是丈夫。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首透長安。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雪覆蘆華。舟橫斷岸。曰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便打。

侍郎無垢居士張九成

未第時。因客談楊文公呂微仲諸名儒所造精妙。皆由禪學而至也。於是心慕之。聞寶印楚明禪師道傅大通居淨慈。即之請問入道之要。明曰。此事唯念念不捨。久久純熟。時節到來。自然證入。復舉趙州栢樹子話。令時時提撕。公久之無省。辭謁善權清禪師。公問。此事人人有分。箇箇圓成。是否。清曰。然。公曰。為甚麼某無箇入處。清於袖中出數珠。示之曰。此是誰底。公俛仰無對。清復袖之曰。是汝底。則拈取去。纔涉思惟。即不是汝底。公悚然。未幾留蘇氏館。一夕如廁。以栢樹子話究之。聞蛙鳴釋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脚痛有玄沙。屇明謁法印一禪師。機語頗契。適私忌。就明靜庵供雲水。主僧惟尚禪師。纔見乃展手。公便喝。尚批公頰。公趨前。尚曰。張學錄。何得謗大般若。公曰。某見處祇如此。和尚又作麼生。尚舉馬祖陞堂。百丈卷席話。詰之。敘語未終。公推倒卓子。尚大呼。張學錄殺人。公躍起問傍僧曰。汝又作麼生。僧罔措。公毆之顧尚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尚大笑。公獻偈曰。卷席因緣也大奇。諸方聞舉盡攢眉。臺盤趯倒人星散。直漢從來不受欺。尚答曰。從來高價不饒伊。百戰場中奮兩眉。奪角衝關君會也。叢林誰敢更相欺。紹興癸丑。魁多士。復謁尚於東庵。尚曰。浮山圓鑑云。饒你入得汾陽室。始到浮山門。亦未見老僧在。公作麼生。公叱侍僧曰。何不祇對。僧罔措。公打僧一掌曰。蝦蟆窟裏果沒蛟龍。丁巳秋。大慧禪師董徑山。學者仰如星斗。公閱其語要。歎曰。是知宗門有人。持以語尚。恨未一見。及為禮部侍郎。偶參政劉公。請慧說法于天竺。公三往不值。暨慧報謁。公見但寒暄而已。慧亦默識之。尋奉祠還里。至徑山與馮給事諸公議格物。慧曰。公祇知有格物。而不知有物格。公茫然。慧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慧曰。不見小說載。唐人有與安祿山謀叛者。其人先為閬守。有畫像在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以劒擊其像首。時閬守居陝西。首忽墮地。公聞頓領深旨。題不動軒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箇五百。慧始許可。後守邵陽。丁父難。過徑山飯僧。秉鈞者意。慧議及朝政。遂竄慧於衡陽。令公居家守服。服除。安置南安。丙子春。蒙恩北還。道次新淦。而慧適至。與聯舟劇談宗要。未甞語往事。于氏心傳錄曰。憲自嶺下侍舅氏歸新淦。因會大慧。舅氏令拜之。憲曰。素不拜僧。舅氏曰。汝姑扣之。憲知其甞執卷。遂舉子思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三句。以問。慧曰。凡人既不知本命元辰下落處。又要牽好人入火坑。如何聖賢於打頭一著不鑿破。憲曰。吾師能為聖賢鑿破否。慧曰。天命之謂性。便是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便是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便是千百億化身。憲得以告舅氏曰。子拜何辭。繼鎮永嘉。丁丑秋。丐祠枉道。訪慧於育王。越明年。慧得旨復領徑山。謁公於慶善院。曰某每於夢中。必誦語孟。何如。慧舉圓覺曰。由寂靜故。十方世界。諸如來心。於中顯現。如鏡中像。公曰。非老師莫聞此論也。其頌黃龍三關曰。我手何似佛手。天下衲僧無口。縱饒撩起便行。也是鬼窟裏走。(諱不得)我脚何似驢脚。又被黐膠粘著。飜身直上兜率天。已是遭他老鼠藥。(吐不出)人人有箇生緣處。鐵圍山下幾千年。三灾直到四禪天。這驢猶自在旁邊。(煞得工夫)公設心六度。不為子孫計因取華嚴善知識日供。其二回食以飯緇流。又甞供十六大天。而諸位茶杯。悉變為乳。書偈曰。稽首十方佛法僧。稽首一切護法天。我今供養三寶天。如海一滴牛一毛。有何妙術能感格。試借意識為汝說。我心與佛天無異。一塵纔起大地隔。儻或塵銷覺圓淨。是故佛天來降臨。我欲供佛佛即現。我欲供天天亦現。佛子若或生狐疑。試問此乳何處來。狐疑即塵塵即疑。終與佛天不相似。我今為汝掃狐疑。如湯沃雪火銷冰。汝今微有疑與惑。鷂子便到新羅國。

參政李邴居士

字漢老。醉心祖道有年。聞大慧排默照為邪禪。疑怒相半。及見慧示眾。舉趙州庭栢垂語曰。庭前栢樹子。今日重新舉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語。敢問大眾。既是打破趙州關。為甚麼却特地尋言語。良久曰。當初祇道茆長短。燒了方知地不平。公領悟。謂慧曰。無老師後語幾蹉過。後以書咨決曰。某近扣籌室。承擊發蒙滯。忽有省入。顧惟。根識暗鈍。平生學解。盡落情見。一取一捨。如衣壞絮。行草棘中。適自纏繞。今一笑頓釋所疑。欣幸可量。非大宗匠委曲垂慈。何以致此。自到城中。著衣喫飯。抱子弄孫。色色仍舊。既無拘執之情。亦不作奇特之想。其餘。夙習舊障。亦稍輕微。臨行叮嚀之語。不敢忘也。重念始得入門。而大法未明。應機接物。觸事未能無礙。更望。有以提誨使卒有所至。庶無玷於法席矣。又書曰。某比蒙誨答。備悉深旨。某自驗者三。一。事無逆順。隨緣即應。不留胸中。二。宿習濃厚。不加排遣。自爾輕微。三。古人公案。舊所茫然。時復瞥地。此非自昧者。前書大法未明之語。蓋恐得少為足。當擴而充之。豈別求勝解耶。淨勝現流。理則不無。敢不銘佩。

寶學劉彥脩居士

字子羽。出知永嘉。問道於大慧禪師。慧曰。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但恁麼看。公後乃於栢樹子上發明。有頌曰。趙州栢樹太無端。境上追尋也太難。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底透長安。

提刑吳偉明居士

字元昭。久參真歇了禪師。得自受用三昧為極致。後訪大慧於洋嶼庵。隨眾入室。慧舉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公擬答。慧以竹篦便打。公無對。遂留咨參。一日慧謂曰。不須呈伎倆。直須啐地折。嚗地斷。方敵得生死。若祇呈伎倆。有甚了期。即辭去。道次延平。倐然契悟。連書數頌寄慧。皆室中所問者。有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鎻骨。趙州親見老南泉。解道鎮州出蘿蔔。慧即說偈。證之曰。通身一具金鎻骨。堪與人天為軌則。要識臨濟小廝兒。便是當年白拈賊。

門司黃彥節居士

字節夫。號妙德。於大慧一喝下。疑情頓脫。慧以衣付之。甞舉首山竹篦話。至葉縣近前奪得拗折。擲向堦下曰。是甚麼。山曰。瞎。公曰。妙德到這裏。百色無能但記得。曾作蠟梅絕句曰。擬嚼枝頭蠟。驚香却肖蘭。前村深雪裏。莫作嶺梅看。

秦國夫人計氏法真

自寡處。屏去紛華。常蔬食。習有為法。因大慧遣謙禪者。致問其子魏公。公留謙以祖道誘之。真一日問謙曰。徑山和尚。尋常如何為人。謙曰。和尚祇教人看狗子無佛性。及竹篦子話。祇是不得下語。不得思量。不得向舉起處會。不得向開口處承當。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祇恁麼教人看。真遂諦信。於是夜坐力究前話。忽爾洞然無滯。謙辭歸。真親書入道槩略。作數偈呈慧。其後曰。逐日看經文。如逢舊識人。莫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

虎丘隆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應庵曇華禪師

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年十七。於東禪去髮。首依水南遂禪師。染指法味。因徧歷江湖。與諸老激揚無不契者。至雲居禮圓悟禪師。悟一見痛與提策。及入蜀指見彰教。教移虎丘。師侍行。未半載頓明大事。去謁此庵。分座連雲。開法妙嚴後遷諸巨剎。住歸宗日。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垂示語句。慧見之。極口稱歎。後以偈寄曰。坐斷金輪第一峯。千妖百怪盡潛蹤。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脉通其歸重如此。上堂。九年面壁。壞却東土兒孫。隻履西歸。鈍置黃面老子。以拄杖畫一畫曰。石牛攔古路。一馬生三寅。上堂。德章老瞎禿。從來沒滋味。拈得口失却鼻。三更二點唱巴歌。無端驚起梵王睡。喝一喝。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上堂。臨濟在黃檗處。三度喫棒底意旨。你諸人還覷得透也未。直饒一咬便斷也未是。大丈夫漢。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將甚麼喫飯。上堂。十五日已前。水長船高。十五日已後。泥多佛大。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喜。謂言。打這一棒。不妨應時應節報恩。不覺通身踊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蜓許是好蜻蜓。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却兩邊翼。恰似一枚大鐵釘。上堂。若作一句商量。喫粥飯阿誰不會。不作一句商量。屎坑裏蟲子笑殺闍黎。拈拄杖曰。拄杖子罪犯彌天。貶向二鐵圍山。且道。薦福還有過也無。卓拄杖。曰遲一刻。上堂。明不見暗。暗不見明。明暗雙忘。無異流俗阿師。野干鳴。師子吼。師子吼。野干鳴。三家村裏臭猢猻。價增十倍。驪龍頷下明月珠。分文不直若作衲僧巴鼻。甚處得來。三十年後換手搥胸。未是苦在。上堂。飯籮邊。漆桶裏。相唾饒你潑水。相罵饒你接觜。黃河三千年一度清。蟠桃五百年一次開華。鶴勒那咬定牙關。朱頂王呵呵大笑。歸宗五十年前。有一則公案。今日舉似諸人。且道。是甚麼公案。王節級失却帖。上堂。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從朝至暮。啾啾唧唧。說黃道黑。不知那裏是二時。上堂。喫粥喫飯。不覺嚼破舌頭。血濺梵天。四天之下。霈然有餘。玉皇大帝。發追東海龍王。向金輪峯頂鞫勘頃刻之間。追汝諸人作證見也且各請依實供通。切忌回避。儻若不實喪汝性命。上堂。趙州喫茶。我也怕他。若非債主。便是冤家。倚牆靠壁成羣隊。不知誰解辨龍虵。上堂。五百力士揭石義。萬仞崖頭撒手行。十方世界一團鐵。虗空背上白毛生。直饒。拈却膱脂帽子。脫却鶻臭布衫。向報恩門下。正好喫棒。何故。半夜起來屈膝坐。毛頭星現衲僧前。上堂。三世諸佛。眼裏無筋。六代祖師。皮下無血。明果咬定牙關。[跳-兆+孛]跳也出他圈繢不得。何故南泉斬貓兒。上堂。云。參禪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看經講教。是錯用心。行住坐臥。是錯用心。喫粥喫飯。是錯用心。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一往一來。是錯用心。更有一處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入公門。九牛車不出。上堂云。良工未出。玉石不分。巧治無人。金沙混雜。縱使無師自悟。向天童門下。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驀拈拄杖云。喚作拄杖。玉石不分。不喚作拄杖。金沙混雜。其間一箇半箇。善別端由。管取平步丹霄。苟或未然。卓拄杖云。急著眼看。僧問。婆子問巖頭。呈橈舞棹則不問。且道。婆手中兒子。甚處得來。巖頭扣船舷三下。意旨如何。師曰。燋磚打著連底凍。曰當時若問和尚。如何對他。師曰。一棒打殺。曰這老和尚。大似買帽相頭。師曰。你向甚處見巖頭。曰劄。師曰。杜撰禪和。曰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祇這一箇也不消得。擲向水中。又且如何。師曰。少賣弄。曰巖頭當時不覺吐舌。意作麼生。師曰。樂則同歡。曰僧問雲門。如何是清淨法身。雲門曰。華藥欄。此意如何。師曰。深沙努眼睛。問祇這是。埋沒自己。祇這不是。孤負先聖。去此二途。和泥合水處。請師道。師曰。玉箸撑虎口。曰一言金石談來重。萬事鴻毛脫去輕。師曰。莫謾老僧好。問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熏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時如何。師曰。倒戈卸甲。虎丘忌日。拈香曰。平生沒興。撞著這無意智老和尚。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却干戈。隨分著衣喫飯。二十年來坐曲彔木。懸羊頭賣狗肉。知他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深。師於室中能鍛鍊耆艾。故世稱大慧與師居處。為二甘露門。甞誡徒曰。衲僧家著草鞋住院。何啻如蚖虵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十三日。奄然而化。塔全身于本山。

育王裕禪師法嗣

  福州清涼坦禪師

有僧舉。大慧竹篦話請益。師示以偈曰。徑山有箇竹篦。直下別無道理。佛殿廚庫三門。穿過衲僧眼耳。其僧言下有省。

臨安府淨慈水庵師一禪師

婺州馬氏子。十六披削。首參雪峯慧照禪師。照舉。藏身無迹話問之。師數日方明。呈偈曰。藏身無迹更無藏。脫體無依便廝當。古鏡不勞還自照。淡煙和霧濕秋光。照質之曰。畢竟那裏是藏身無迹處。師曰。嗄。照曰。無蹤迹處。因甚麼莫藏身。師曰。石虎吞却木羊兒。照深肯之。住後。上堂。舉。圓悟師翁道。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始徹頭。水庵則不然。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未徹頭。若也欲窮千里目。直須更上一層樓。上堂。凍雲欲雪未雪。普賢象駕崢嶸。嶺梅半合半開。少室風光漏泄。便恁麼去。猶是半提。作麼生是全提底事。無智人前莫說。打你頭破額裂。上堂。舉。法眼示眾曰。盡十方世界。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師竪起拂子曰。還見麼。穿過髑髏猶未覺。法燈云。盡十方世界。自然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師曰。夜來月色十分好。今日秋山無限清。上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古人恁麼說話。大似預搔待痒。若教渠踏著衲僧關捩。管取別有生涯。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安吉州道場無庵法全禪師

姑蘇陳氏子。東齋川和尚為落髮師。久依佛智。每入室。智以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師罔對。一日聞僧舉五祖頌云。趙州露刃劒。忽大悟。有偈曰。皷吹轟轟袒半肩。龍樓香噴益州船。有時赤脚弄明月。踏破五湖波底天。住後。上堂。欲得現前。莫存順逆。卓拄杖云。三祖大師變作馬面夜叉。向東弗于逮西瞿耶尼南贍部洲北鬱單越。却來山僧手裏。首身元來只是一條黑漆拄杖。還見麼。直饒見得。入地獄如箭射。卓拄杖下座。上堂。拈拄杖曰。汝等諸人。箇箇頂天立地肩橫楖栗。到處行脚。勘驗諸方。更來這裏。覓箇甚麼。纔輕輕拶著。便言。天台普請。南嶽遊山。我且問。你還曾收得大食國裏寶刀麼。卓拄杖。曰切忌口衘羊角。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天下無貧人。曰見後如何。師曰。四海無富漢。乾道己丑。七月二十五日。將入寂。眾求偈。師瞪目下視。眾請益堅。遂書無無二字。棄筆而逝。火後設利五色。塔于金斗峯。

泉州延福寒巖慧升禪師

建寧人也。上堂。喝一喝。曰盡十方世界會。十世古今都盧在裏許。畐畐塞塞了也。若乃放開一鍼鋒許。則大海西流。巨嶽倒卓。黿鼉魚龍。鰕蟹蚯蚓。盡向平地上。湧出波瀾。游泳鼓舞。然雖如是。更須向百尺竿頭自進一步。則步步踏轉無盡藏輪。方知道。鼻孔搭在上脣。眉毛不在眼下。還相委悉麼。復喝一喝曰。切忌轉喉觸諱。

大溈泰禪師法嗣

  潭州慧通清旦禪師

蓬州嚴氏子。初出關至德山。值泰上堂。舉。趙州曰。臺山婆子已為汝勘破了也。且道。意在甚麼處。良久曰。就地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師聞釋然。翌日入室。山問。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麼墮野狐。後百丈不昧因果。因甚麼脫野狐。師曰。好與一坑埋却。住後。上堂。說佛說祖。正如好肉剜瘡。舉古舉今。猶若殘羹餿飯。一聞便悟。已落第二頭。一舉便行。早是不著便。須知箇事如天普蓋。似地普擎。師子遊行不求伴侶。壯士展臂不借他力佛祖拈掇不起。衲僧願見無門。迷悟雙忘。聖凡路絕。且道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喝一喝。曰莫妄想。佛性和尚忌日上堂。三脚驢子弄蹄行。步步相隨不相到。樹頭驚起雙雙魚。拈來一老一不老。為憐松竹引清風。其奈出門便是草。因喚檀郎識得渠。大機大用都推倒。燒香勘證見根源。糞埽堆頭拾得寶。叢林浩浩謾商量。勸君莫謗先師好。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

幼為比丘。壯遊講肆。後謁圓悟。於蔣山。時佛性為座元。師扣之。即領旨。逮性住德山。遣師至踵阜通嗣書。圓悟問曰。千里馳來不辱宗風。公案現成如何通信。師曰。覿面相呈更無回互。曰此是德山底。那箇是上座底。師曰。豈有第二人。曰背後底。聻。師投書。悟笑曰。作家禪客天然有在。師曰。付與蔣山。次至僧堂前。師捧書問訊首座。座曰。玄沙白紙此自何來。師曰。久默斯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覽。座便喝。師曰。作家首座。座又喝。師以書便打。座擬議。師曰。未明三八九。不免自沈吟。師以書復打。一下。曰接。時圓悟與佛眼見。悟曰。打我首座死了也。佛眼曰。官馬廝踢。有甚憑據。師曰。說甚官馬廝踢。正是龍象蹴踏。悟喚師至曰。我五百人首座。你為甚麼打他。曰和尚也須喫一頓始得。悟顧佛眼吐舌。眼曰。未在。却顧師問曰。空手把鉏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意作麼生。師鞠躬曰。所供並是詣實。眼笑曰。元來是屋裏人。又往見五祖自和尚通法眷書祖曰書裏說箇甚麼師曰。文彩已彰。曰畢竟說箇甚麼。師曰。當陽揮寶劒。曰近前來。這裏不識幾箇字。師曰。莫詐敗。祖顧侍者曰。是那裏僧。曰此上座。向曾在和尚會下去。祖曰。怪得恁麼滑頭。師曰。被和尚鈍置來。祖乃將書於香爐上熏曰。南無三曼多。沒陀南。師近前彈指而已。祖便開書。回德山日。佛果佛眼皆有偈送之。未幾靈巖虗席。衲子投牒。乞師住持。遂師法焉。上堂。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礙。所以守其靜默。澄寂。虗閑墮在毒海。以弱勝強。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遂致優劣。不分照不構用。用不離窠。此乃學處不玄。盡為流俗。到這裏。須知有殺中透脫。活處藏機。佛不可知。祖莫能測。所以古人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量。有時先用後照。你須是箇漢始得。有時照用同時。你又作麼生抵當。有時照用不同時。你又向甚麼處湊泊。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

成都府正法灝禪師

上堂。舉。永嘉到曹谿因緣。乃曰。要識永嘉麼。掀飜海嶽求知己。要識祖師麼。撥動乾坤建太平。二老不知何處去。卓拄杖。曰宗風千古播嘉聲。

成都府昭覺辯禪師

上堂。毫釐有差。天地懸隔。隔江人唱鷓鴣詞。錯認胡笳十八拍。要會麼。欲得現前。莫存順逆。五湖煙浪有誰爭。自是不歸歸便得。

護國元禪師法嗣

  台州國清簡堂行機禪師

本郡人。姓楊氏。風姿挺異。才壓儒林。年二十五。棄妻孥學出世法。晚見此庵。密有契證。出應莞山。刀耕火種。單丁者一十七年。甞有偈云。地爐無火客囊空。雪似楊華落歲窮。拾得斷麻穿壞衲。不知身在寂寥中。每謂人曰。某猶未穩在。豈以住山樂吾事邪。一日偶看斫樹倒地。忽然大悟。平昔礙膺之物。泮然冰釋。未幾。有江州圓通之命。乃曰吾道將行。即欣然曳杖而去。登座說法云。圓通不開生藥鋪。單單只賣死猫頭。不知那箇無思算。喫著通身冷汗流。上堂。單明自己。樂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獄劫住。五日一參。三八普說。自揚家醜。更若問理問事。問心問性。克由叵耐若是。英靈漢。窺藩不入據鼎不甞。便於未有生佛已前轉得身。却於今時大官路上捷行闊步。終不向老鼠窟草窠裏。頭出頭沒。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處咬嚼。遇著義學阿師。遞相錮鏴。直饒說得。雲興雨現。也是蝦蟇化龍下梢。依舊喫泥喫土。堪作甚麼。上堂。仲秋八月旦。庭戶入新涼。不露風骨句。愁人知夜長。上堂。無隔宿恩。可參臨濟禪。有肯諾意。難續楊岐派。窮廝煎餓廝炒。大海祇將折箸攪。你死我活。猛火然鐺煑佛喋。恁麼作用。方可撑門拄戶。更說聲和響順。形直影端驢。年也未夢見。僧問。三聖問雪峯。透網金鱗。未審以何為食。峯云。待汝出網來。即向汝道。意旨如何。師曰。同途不同轍。曰三聖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峯云。老僧住持事繁。又作麼生。師曰。前箭猶輕後箭深。曰祇如雪竇道。可惜放過。好與三十棒。這棒一棒也較不得。直是罕遇作家。意又作麼生。師曰。陣敗說兵書。曰這棒。是三聖合喫。雪峯合喫。師以拂子擊禪牀曰。這裏薦取。示眾云。衲僧拄杖子。不用則已。用則如鴆鳥落水。魚鼈皆死。正按傍提。風颯颯地。獨步大方。殺活在我。所以道。千人排門。不如一人拔關。若一人拔關。千人萬人得到安樂田地。還知麼。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鍼度與人。示眾云。觀色即空成大智。故不住生死。觀空即色成大悲故。不證涅槃。生死不住。涅槃不證。漢地不收。秦地不管。且道。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莫是昭昭於心目之間。而相不可覩。晃晃於色塵之內。而理不可分麼。莫是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麼。若恁麼。總是髑髏前敲磕。須知過量人。自有過量用。且作麼生是過量用。北斗藏身。雖有語出羣。消息少人知。

鎮江府焦山或庵師體禪師

台州羅氏子。上堂。舉。臨濟示眾四喝公案。乃召眾曰。這箇公案。天下老宿。拈掇甚多。第恐皆未盡善。焦山不免。四稜著地。與諸人分明注解一徧。如何是踞地師子。咄。如何是金剛王寶劒。咄。如何是探竿影草。咄。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咄。若也未會。拄杖子與焦山吐露。看。卓一下曰。笑裏有刀。又卓一下曰。毒虵無眼。又卓一下曰。忍俊不禁。又卓一下曰。出門是路。更有一機舉話。長老也理會不得。上堂。年年浴佛在今朝。目擊迦維路不遙。果是當時曾示現。宜乎惡水驀頭澆。上堂。熱月須搖扇。寒來旋著衣。若言空過日。大似不知時。上堂。道生一無角鐵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開田說大義。二生三。梁間紫燕語呢喃。三生萬物。男兒活計離窠窟。多處添少處減。大蟲怕喫生人膽。有若無。實若虗。爭掩驪龍明月珠。是則是。祇如焦山坐斷諸方舌頭一句。作麼生道。肚無偏僻病。不怕冷油韲。拍禪牀下座。僧問。如何是即心即佛。師曰。鼎州出獰爭神。曰如何是非心非佛。師曰。閩蜀同風。曰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窮坑難滿。問起滅不停時如何。師曰。謝供養。問我有沒絃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審如何品弄。師曰。鐘作鐘鳴。皷作皷響。曰雲門放洞山三頓棒。意旨如何。師曰。和身倒。和身攂。曰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又作麼生。師曰。淚出痛腸。曰真金須是紅爐煅。白玉還他妙手磨。師曰。添一點也難為。室中。常舉苕帚柄。問學者曰。依俙苕帚柄。彷彿赤斑虵。眾皆下語不契。有僧請益。師示以頌曰。依俙苕帚柄。彷彿赤斑虵。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淳熙己亥八月朔。示微疾。染翰別郡守曾公。逮夜半書偈辭眾曰。鐵樹開華。雄雞生卵。七十二年。搖籃繩斷。擲筆示寂。

常州華藏湛堂智深禪師

武林人也。佛涅槃日上堂。兜率降生。雙林示滅。掘地討天。虗空釘橛。四十九年播土揚塵。三百餘會納盡敗缺。盡力布網張羅。未免喚龜作鼈。末後拘尸城畔。槨示雙趺。旁人冷眼看來。大似弄巧成拙。卓拄杖。曰。若無這箇道理。千古之下。誰把口說。且道。是甚麼道理。癡人面前切忌漏洩。

參政錢端禮居士

字處和。號松窗。從此庵發明己事。後於宗門旨趣。一一極之。淳熈丙申冬。簡堂歸住平田。遂與往來。丁酉秋。微恙。修書召堂。及國清瑞巖主僧。有訣別之語。堂與二禪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時。即書曰。浮世虗幻。本無去來。四大五蘊。必歸終盡。雖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這一著子。天下老和尚。一切善知識。還有跳得過者無。蓋。為地水火風。因緣和合。暫時湊泊。不可錯認為己有。大丈夫磊磊落落。當用處把定。立處皆真。順風使帆。上下水皆可因齋慶贊。去留自在。此是上來諸聖。開大解脫一路涅槃門本來清淨。空寂境界。無為之大道也。今吾如是。豈不快哉。塵勞外緣。一時掃盡。荷諸山垂顧。咸願證明。伏惟珍重。置筆顧簡堂曰。某坐去好。臥去好。堂曰。相公去便了。理會甚坐與臥耶。公笑曰。法兄當為祖道自愛。遂斂目而逝。

靈隱遠禪師法嗣

  慶元府東山全庵齊己禪師

卭州謝氏子。上堂。舉。修山主偈曰。是柱不見柱。非柱不見柱。是非已去了。是非裏薦取。召大眾曰。薦得是。移華兼蝶至。薦得非。擔泉帶月歸。是也好。鄭州棃勝青州棗。非也好。象山路入蓬萊島。是亦沒交涉。踏著秤錘硬似鐵。非亦沒交涉。金剛寶劒當頭截。阿呵呵。會也麼。知事少時煩惱少。識人多處是非多。蓮社會道友請上堂。漸漸雞皮鶴髮。父少而子老。看看。行步躘蹱。疑殺木上座。直饒金玉滿堂。照顧白拈賊。豈免衰殘老病。正好著精彩。任汝千般快樂。渠儂合自由。無常終是到來。歸堂喫茶去。唯有徑路修行。依舊打之遶。但念阿彌陀佛。念得不濟事。復曰。噁。這條活路。已被善導和尚直截指出了也。是你諸人。朝夕在徑路中往來。因甚麼當面蹉過阿彌陀佛。這裏薦得。便可除迷倒障。拔猶豫箭。截疑惑網。斷癡愛河。伐心稠林。浣心垢濁。正心諂曲。絕心生死。然後轉入那邊。擡起脚。向佛祖履踐不到處。進一步。開却口。向佛祖言詮不到處。說一句。喚回善導和尚。別求徑路修行。其或準前。捨父逃走。流落他鄉。撞東磕西。苦哉阿彌陀佛。

撫州疎山歸雲如本禪師

台城人也。上堂。久雨不晴。戊在丙丁。通身泥水。露出眼睛。且道。是甚麼眼睛。卓拄杖曰。林間泥滑滑。時叫兩三聲。

覺阿上人

日本國藤氏子也。十四得度。受具。習大小乘有聲。二十九。屬商者自中都回。言禪宗之盛。阿奮然。拉法弟金慶。航海而來。袖香拜靈隱佛海禪師。海問其來。阿輙書而對。復書曰。我國無禪宗。唯講五宗經論。國主無姓氏。號金輪王。以嘉應改元。捨位出家。名行真。年四十四。王子七歲令受位。今已五載。度僧無進納。而講義高者賜之。某等仰服聖朝遠公禪師之名。特詣丈室禮拜。願傳心印。以度迷津。且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離相離言。假言顯之。禪師如何開示。海曰。眾生虗妄見。見佛見世界。阿書曰。無明因何而有。海便打。阿即命海陞座決疑。明年秋。辭遊金陵。抵長蘆江岸。聞皷聲忽大悟。始知佛海垂手旨趣。旋靈隱述五偈。敘所見。辭海東歸。偈曰。航海來探教外傳。要離知見脫蹄筌。諸方參徧草鞋破。水在澄潭月在天。

  (其一)掃盡葛藤與知見。信手拈來全體現。腦後圓光徹太虗。千機萬機一時轉。

  (其二)妙處如何說向人。倒地便起自分明。驀然踏著故田地。倒裹幞頭孤路行。

  (其三)求真滅妄元非妙。即妄明真都是錯。堪笑靈山老古錐。當陽拋下破木杓。

  (其四)竪拳下喝少賣弄。說是說非入泥水。截斷千差休指注。一聲歸笛囉囉哩。

  (其五)海稱善。書偈贈行。歸本國住叡山寺。洎通嗣法書。海已入寂矣。

內翰曾開居士

字天游。久參圓悟。暨往來大慧之門有日矣。紹興辛未。佛海補三衢光孝。公與超然居士趙公訪之。問曰。如何是善知識。海曰。燈籠露柱。貓兒狗子。公曰。為甚麼。贊即歡喜。毀即煩惱。海曰。侍郎曾見善知識否。公曰。某三十年參問。何言不見。海曰。向歡喜處見。煩惱處見。公擬議。海震聲便喝。公擬對。海曰。開口底不是。公罔然。海召曰。侍郎向甚麼處去也。公猛省。遂點頭。說偈曰。咄哉瞎驢。叢林妖孽。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海曰。也祇得一橛。

知府葛郯居士

字謙問。號信齋。少擢上第。玩意禪悅。首謁無庵全禪師。求指南。庵令究即心即佛。久無所契。請曰。師有何方便。使某得入。庵曰。居士太無厭生。已而佛海來居劒池。公因從遊。乃舉無庵所示之語。請為眾普說。海發揮之曰。即心即佛眉拖地。非心非佛雙眼橫。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留旬日而後返。一日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豁然頓明。頌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鳳樓前山突兀。艶陽影裏倒飜身。野狐跳入金毛窟。無庵肯之。即遣書頌呈佛海。海報曰。此事非紙筆可既。居士能過我。當有所聞矣。遂復至虎丘。海迎之曰。居士見處。止可入佛境界。入魔境界猶未得在。公加禮不已。海正容曰。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公乃痛領。甞問諸禪曰。夫婦二人相打。通兒子作證。且道。證父即是。證母即是。或庵體禪師著語曰。小出大遇。淳熙六年。守臨川。八年。感疾。一夕忽索筆書偈曰。大洋海裏打皷。須彌山上聞鐘。業鏡忽然撲破。飜身透出虗空。召僚屬示之曰。生之與死。如晝與夜。無足怪者。若以道論。安得生死。若作生死會。則去道遠矣。語畢端坐而化。

華藏民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別峯寶印禪師

嘉州李氏子。自幼通六經。而厭俗務。乃從德山清素得度。具戒後。聽華嚴起信。既盡其說。棄依密印於中峯。一日印舉。僧問巖頭。起滅不停時如何。巖叱曰。是誰起滅。師啟悟。即首肯。會圓悟歸昭覺。印遣師往省。因隨眾入室。悟問。從上諸聖以何接人。師竪拳。悟曰。此是老僧用底。作麼生是從上諸聖用底。師以拳揮之。悟亦舉拳相交。大笑而止。後至徑山謁大慧。慧問。甚處來。師曰。西川。慧曰。未出劒門關。與汝三十棒了也。師曰。不合起動和尚。慧忻然。掃室延之。慧南遷。師乃西還。連主數剎。後再出峽。住保寧金山雪竇徑山。開堂陞座曰。世尊初成正覺。於鹿野苑中。轉四諦法輪。憍陳如比丘。最初悟道。後來真淨禪師初住洞山。拈云。今日新豐洞裏祇轉箇拄杖子。遂拈拄杖著左邊云。還有最初悟道者麼。若無。丈夫自有衝天志。莫向如來行處行。遂喝一喝。下座。若是印上座。則不然。今日向鳳凰山裏。初無工夫。轉四諦法輪。亦無氣力。轉拄杖子。祇教諸人行。須緩步。語要低聲。何故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上堂。三世諸佛。以一句演百千萬億句。收百千萬億句。祇在一句。祖師門下。半句也無。祇恁麼合喫多少痛棒諸仁者。且諸佛是。祖師是。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取捨未忘。若道佛祖一時是。佛祖一時不是。顢頇不少。且截斷葛藤。一句作麼生道。大蟲褁紙帽。好笑又驚人。復舉。僧問巖頭。浩浩塵中如何辨主。頭云。銅沙鑼裏滿盛油。師曰。大小巖頭打失鼻孔。忽有人問保寧。浩浩塵中如何辨主。祇對他道。天寒不及卸帽。上堂。六月初一燒空赤日。十字街頭雪深一尺。掃除不暇。回避不及。凍得東村廖胡子。半夜著靴水上立。上堂。將心除妄妄難除。即妄明心道轉迂。桶底趯穿無忌諱。等閑一步一芙蕖。師至徑山彌浹。孝宗皇帝召對選德殿。稱旨。入對日。賜肩輿於東華門內。十年二月。上注。圓覺經遣使馳賜命作序。師年邁。益厭住持。十五年冬。奏乞庵居得請。紹熈元年十一月。往見交承智策禪師。與之言別。策問行日。師曰。水到渠成。歸索紙書。十二月初七夜。鷄鳴時。九字。如期而化。奉蛻質返寺之法堂。留七日。顏色明潤。髮長頂溫。越七日葬于庵之西岡。諡慈辯禪師。塔曰智光。

昭覺元禪師法嗣

  鳳棲慧觀禪師

上堂。前村落葉盡。深院桂華殘。此夜初冬節。從茲特地寒。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喝一喝。恁麼說話。成人者少。敗人者多。

文殊道禪師法嗣

  潭州楚安慧方禪師

本郡許氏子。參道禪師於大別。未幾。改寺為神霄宮。附商舟過湘南。舟中聞岸人操鄉音。厲聲云。叫那。由是有省。即說偈曰。沔水江心喚一聲。此時方得契平生。多年相別重相見。千聖同歸一路行。住後上堂。臨老方稱住持。全無些子玄機。開口十字九乖。問東便乃答西。如斯出世討甚玄微。有時拈三放兩。有時就令而施。雖然如是。同道方知。且道知底事。作麼生。直須打飜鼻孔始得。上堂。達磨祖師在脚底。踏不著兮提不起。子細當頭放下看。病在當時誰手裏。張公會看脉。李公會使藥。兩箇競頭醫。一時用不著。藥不相投。錯錯。喫茶去。

常德府文殊思業禪師

世為屠宰。一日戮豬次。忽洞徹心源。即棄業為比丘。述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殊曰。你正殺豬時。見箇甚麼。便乃剃頭行脚。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何山珣禪師法嗣

  婺州義烏稠巖了贇禪師

上堂。舉趙州狗子無佛性話。乃曰。趙州狗子無佛性。萬疊青山藏古鏡。赤脚波斯入大唐。八臂那吒行正令。咄。

待制潘良貴居士

字義榮。年四十。回心祖闈。所至挂鉢。隨眾參扣。後依佛燈。久之不契。因訴曰。某祇欲死去時如何。燈曰。好箇封皮。且留著使用。而今不了不當。後去忽被他換却封皮。卒無整理處。公又以南泉斬貓兒話。問曰。某看此甚久。終未透徹。告和尚慈悲。燈曰。你祗管理會別人家貓兒。不知走却自家狗子。公於言下如醉醒。燈復曰。不易公進此一步。更須知有向上事始得。如今士大夫。說禪說道。祇依著義理便快活。大率似將錢買油餈。喫了便不饑。其餘便道。是瞞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泐潭明禪師法嗣

  漢州無為隨庵守緣禪師

本郡人。姓史氏。年十三病目。去依棲禪慧目能禪師。圓具出峽至寶峯。值峯上堂。舉。永嘉曰。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師聞釋然領悟。住後上堂。曰以一統萬。一月普現一切水。會萬歸一。一切水月一月攝。展則彌綸法界。收來毫髮不存。雖然收展殊途。此事本無異致。但能於根本上。著得一隻眼去。方見三世諸佛。歷代祖師。盡從此中示現。三藏十二部。一切脩多羅。盡從此中流出。天地日月。萬象森羅。盡從此中建立。三界九地。七趣四生。盡從此中出沒。百千法門。無量妙義。乃至世間工巧諸伎藝。盡現行此事。所以。世尊拈華。迦葉便乃微笑。達磨面壁。二祖於是安心。桃華盛開。靈雲疑情盡淨。擊竹作響。香嚴頓忘所知。以至。盤山於肉案頭悟道。彌勒向魚市裏接人。誠謂。造次顛沛必於是。經行坐臥在其中。既有如是奇特。更有如是光輝。既有如是廣大。又有如是周徧。你輩諸人。因甚麼却有迷有悟。要知麼。幸無偏照處。剛有不明時。

龍翔珪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頑庵德昇禪師

漢州何氏子。二十得度習講。久之棄謁文殊道禪師。問佛法省要。殊示偈曰。契丹打破波斯寨。奪得寶珠村裏賣。十字街頭窮乞兒。腰間挂箇風流袋。師擬對。殊曰。莫錯。師退參三年。方得旨趣。往見佛性。機不投。入閩至皷山禮覲。便問。國師不跨石門句。意旨如何。竹庵應聲喝曰。閑言語。師即領悟。住後。僧問。應真不借三界高超即不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曰。聞時富貴。見後貧窮。曰擡頭須掩耳。側掌便飜身。師曰。無位真人。在甚麼處。曰老大宗師話頭也不識。師曰。放你三十棒。

通州狼山蘿庵慧溫禪師

福州人。姓鄭氏。徧參諸老。晚依竹庵於東林。未幾。庵謝事。復謁高庵悟。南華昺草堂清。皆蒙賞識。會竹庵徙閩之乾元。師歸省次。庵問。情生智隔。想變體殊。不用停囚長智。道將一句來。師乃釋然。述偈曰。拶出通身是口。何妨罵雨訶風。昨夜前村猛虎。咬殺南山大蟲。庵首肯。住後。上堂。釋迦老子四十九年。坐籌帷幄。彌勒大士九十一劫。帶水拖泥。凡情聖量不能剗除。理照覺知猶存露布。佛意祖意。如將魚目作明珠。大乘小乘。似認橘皮為猛火。諸人須是豁開胷襟寶藏。運出自己家珍。向十字街頭普施貧乏。眾中忽有箇靈利漢。出來道。美食不中飽人喫。山僧只向他道。幽州猶自可。最苦是新羅。

雲居悟禪師法嗣

  婺州雙林德用禪師

本郡戴氏子。上堂。拈槌竪拂。祖師門下將黃葉以止啼。說妙談玄。衲僧面前望梅林而止渴。際山今日去却之乎者也。更不指東畫西。向三世諸佛命脉中。六代祖師骨髓裏。盡情傾倒為諸人說破。良久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台州萬年無著道閑禪師

本郡洪氏子。上堂。全機敵勝猶在半途。啐啄同時白雲萬里。纔生眹兆已落二三。不露鋒鋩成何道理。且道。從上來事合作麼生。誣人之罪。以罪加之。上堂。舉。乾峯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峯曰。典座來日不得普請。師曰。相見不須瞋。君窮我亦貧。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福州中際善能禪師

嚴陵人。往來龍門雲居有年。未有所證。一日普請擇菜次。高庵忽以貓兒。擲師懷中。師擬議。庵攔胷踏倒。於是大事洞明。上堂。萬古長空。一朝風月。不可以一朝風月。味却萬古長空。不可以萬古長空。不明一朝風月。且如何是一朝風月。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熏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會與不會。切忌承當。

南康軍雲居普雲自圓禪師

綿州雍氏子。年十九試經得度。留教苑五祝。出關南下。歷扣諸大尊宿。始詣龍門。一日於廊廡間。覩繪胡人有省。夜白高庵。庵舉法眼偈曰。頭戴貂鼠帽。腰懸羊角錐。語不令人會。須得人譯之。復筴火示之曰。我為汝譯了也。於是大法明了。呈偈曰。外國言音不可窮。起雲亭下一時通。口門廣大無邊際。吞盡楊岐栗棘蓬。庵遣師依佛眼。眼謂曰。吾道東矣。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曰。北斗裏藏身。師曰。南北東西萬萬千。乾坤上下兩無邊。相逢相見呵呵笑。屈指擡頭月半天。

烏巨行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退庵休禪師

上堂。風動邪。幡動邪。風鳴邪。鈴鳴邪。非風鈴鳴。非風幡動。此土與西天。一隊黑漆桶。誑惑世間人。看看滅胡種。山僧不奈何。趂後也打閧。瓠子曲彎彎。冬瓜直儱侗。上堂。結夏時左眼半斤。解夏時右眼八兩。謾云九十日安居。嬴得一肚皮妄想。直饒七穴八穿。未免山僧拄杖。雖然如是。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上堂。先師尋常用腦後一鎚。卸却學者胸中。許多屈曲。當年克賓維那。曾中興化此毒。往往天下叢林。喚作超宗異目。非唯孤負興化。亦乃克賓受辱。若是臨濟兒孫。終不依草附木。資福喜見同參。今日傾腸倒腹。遂卓拄杖。喝一喝曰。還知先師落處麼。伎死禪和如麻似粟。上堂。言發非聲。是箇甚麼。色前不物。莫亂針錐。透過禹門風波更險。咄。

信州龜峯晦庵慧光禪師

建寧人。上堂。數日暑氣如焚。一箇渾身無處安著。思量得也是煩惱人。這箇未是煩惱。更有己躬下事不明。便是煩惱。所以。達磨大師煩惱。要為諸人吞却。又被咽喉小。要為諸人吐却。又被牙齒礙。取不得捨不得。煩惱九年。若不得二祖不惜性命。往往轉身無路。煩惱教死。所謂。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後來蓮華峯庵主。到這裏煩惱不肯住。南嶽思大。到這裏煩惱不肯下山。更有臨濟德山用盡自己查棃。煩惱鉢盂無柄。龜峯今日為他閑事長無明。為你諸人從頭點破。卓拄杖一下。曰一人腦後露腮。一人當門無齒。更有數人鼻孔沒半邊。不勞再勘。你諸人休向這裏立地瞌睡。殊不知。家中飯籮鍋子。一時失却了也。你若不信。但歸家檢點看。

真州長蘆且庵守仁禪師

越之上虞人。依雪堂於烏巨。聞普說曰。今之兄弟做工夫。正如習射。先安其足。後習其法。後雖無心。以久習故。箭發皆中。喝一喝云。只今箭發也。看看。師不覺倒身作避箭勢。忽大悟。上堂。百千三昧。無量妙門。今日且庵不惜窮性命。祇做一句子。說與諸人。乃卓拄杖。下座。甞頌臺山婆話云。開箇燈心皁角鋪。日求升合度朝昏。只因風雨連綿久。本利一空愁倚門。

白楊順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如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生鐵鑄崑崙。曰來後如何。師曰。五彩畫門神。

雲居如禪師法嗣

  太平州隱靜圓極彥岑禪師

台城人也。上堂。韓信打關。未免傷鋒犯手。張良燒棧。大似曳尾靈龜。既然席卷三秦。要且未能囊弓褁革。煙塵自靜。我國晏然。四海九州。盡歸皇化。自然牛閑馬放。風以時雨以時。五穀熟萬民安。大家齊唱村田樂。月落參橫夜向闌。上堂。今朝八月初五。好事分明為舉。嶺頭漠漠秋雲。樹底鳴鳩喚雨。昨夜東海鯉魚。吞却南山猛虎。雖然有照有用。畢竟無賓無主。唯有文殊普賢。住住我識得你。上堂。舉。正堂辯和尚室中問學者。蚯蚓為甚麼化為百合。師曰。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度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鄉。

鄂州報恩成禪師

上堂。秋雨乍寒。汝等諸人。青州布衫成就也未。良久。喝曰。雲溪今日。冷處著一把火。便下座。

道場辯禪師法嗣

  平江府覺報清禪師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師曰。諸佛出身處。東山水上行。石壓筍斜出。岸懸華倒生。

安吉州何山然首座

姑蘇人。侍正堂之久。入室次。堂問。貓兒為甚麼。偏愛捉老鼠。曰物見主眼卓竪。堂欣然因命分座。

黃龍忠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戒修禪師

上堂。舉。馬祖不安公案。乃曰。兩輪舉處煙塵起。電急星馳擬何止。目前不礙往來機。正令全施無表裏。丈夫意氣自衝天。我是我兮你是你。

袁州慈化寺普庵印肅禪師

宜春余氏子。生時祥光燭天長。師壽隆賢。授以法華。師曰。諸佛玄旨。貲悟於心。數墨循行何益於道。謁牧菴。問曰。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菴竪拂示之。有省。歸誦華嚴論。至達本情亡。知心體合。大悟。曰我今親契華嚴法界矣。說偈曰。揑不成團撥不開。何須南嶽又天台。六根門首無人用。惹得胡僧特地來。後主慈化。上堂。三界惟心惟佛解。萬法惟識更誰知。迷悟本無權立化。恰如黃葉止兒啼。涅槃生死猶如夢。十聖三賢是阿誰。有物先天無相貌。言詮不及體阿彌。祇者阿彌是汝心。不勞逐相外邊尋。三僧祇劫隨時立。心心心即是如今。若人不了心非相。執境迷真著色聲。了色通聲無二體。山河大地說真經。敢問諸人。真經作麼生說。良久。曰今古妙音無間歇。除非迦葉不聞聞。師之廣津梁。崇塔廟。禦灾患。異跡不可勝紀。有問修何行業而得此。師向空畫一畫云。會麼。曰不會。師曰。止止不須說。自贊曰。蒼天。蒼天。悟無生法。談不說禪。開兩片皮。括地該天。如何是佛。十萬八千。乾道五年。七月二十一日。書偈曰。乍雨乍晴寶象明。東西南北亂雲橫。失珠無限人遭劫。幻應權機為汝清。擲筆而逝。

西禪璉禪師法嗣

  遂寧府西禪第二代希秀禪師

上堂曰。秋光將半暑氣漸消。鴻鴈橫空。點破碧天似水。猿猱挂樹。撼飜玉露如珠。直饒對此明機。未免認龜作鼈。且道。應時應節一句。作麼生道。野色併來三島月。溪光分破五湖秋。

淨居尼溫禪師法嗣

  溫州淨居尼無相法燈禪師

上堂。拈拄杖卓曰。觀音出普賢入。文殊水上穿靴立。擡頭鷂子過新羅。石火電光追不及。咄。

大溈果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窮谷宗璉禪師

合州董氏子。開堂日。問答已。乃曰。衲僧向人天眾前。一問一答。一擒一縱。一卷一舒。一挨一拶。須是具金剛眼睛始得。若是念話之流。君向西秦。我之東魯。於宗門中。殊無所益。這一段事。不在有言。不在無言。不礙有言。不礙無言。古人垂一言半句。正如國家兵器。不得已而用之。橫說竪說。祇要控人入處。其實不在言句上。今時人。不能一徑徹證根源。祇以語言文字。而為至道。一句來一句去。喚作禪道。喚作向上向下。謂之菩提涅槃。謂之祖師巴鼻。正似鄭州出曹門。從上宗師會中。往往真箇以行脚為事底。纔有疑處。便對眾決擇。祇一句下見諦明白。造佛祖直指不傳之宗。與諸有情。盡未來際同得同證。猶未是泊頭處。豈是空開脣皮。胡言漢語來。所以南院示眾云。諸方祇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時有僧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院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僧曰。猶是學人問處。院曰。如何是你問處。僧曰。失院便打。其僧不契。後至雲門會中。因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悟。即回南院。院已遷化。時風穴作維那。問曰。你是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僧那。僧曰是。穴曰。你當時如何。曰我當時。如在燈影裏行。穴曰。你會也。師乃召大眾曰。暗穿玉線。密度金針。如水入水。似金博金。敢問大眾。啐啄同時是親切處。因甚却失。若也會得。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便可橫身宇宙。獨步大方。若跳不出。依前祇在架子下。上堂。拈拄杖曰。破無明暗。截生死流。度三有城。泛無為海。須是識這箇始得。乃召大眾曰。喚作拄杖則觸。不喚作拄杖則背。若也識得。荊棘林中撒手。是非海裏橫身。脫或未然。普賢乘白象。土宿跨泥牛。參。上堂。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師曰。永嘉恁麼道。大似含元殿上更覓長安。殊不知。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雖然如是。三十年後。趙婆酤醋。上堂。宗乘一唱殊途絕。萬別千差俱泯滅。通身是口難分雪。金剛腦後三斤鐵。好大哥。僧問。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意旨如何。師曰。利動君子。曰為復棒頭有眼。為復見機而作。師曰。獼猴繫露柱。曰祇如三聖道。你恁麼為人。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又作麼生。師曰。錦上鋪華又一重。問行脚逢人時如何。師曰。一不成二不是。曰行脚不逢人時如何。師曰。虎咬大蟲。曰祇如慈明道。釣絲絞水。意作麼生。師曰。水浸鋼石卵。問三聖道。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曰。兵行詭道。曰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師曰。綿裹秤鎚。問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師曰。廬山五老峯。曰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師曰。南嶽三生藏。曰祇如不落不昧。未審是同是別。師曰。倚天長劒逼人寒。問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趙州道。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師曰。兩手扶犂水過膝。曰祇如僧又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曰念念不停流。又作麼生。師曰。水晶甕裏浸波斯。問楊岐道。三脚驢子弄蹄行。意旨如何。師曰。過蓬州了便到巴州。

潭州大溈行禪師

上堂。橫拄杖曰。你等諸人。若向這裏會去。如紀信登九龍之輦。不向這裏會去。似項羽失千里烏騅。饒你總不恁麼。落在無事甲裏。若向這裏。撥得一路。轉得身。吐得氣。山僧與你拄杖子。遂靠拄杖下座。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道。是箇甚麼。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畢竟在甚麼處。苦苦。有口說不得。無家何處歸。

潭州道林淵禪師

僧問。鐘未鳴。皷未響。拓鉢向甚麼處去。德山。便低頭歸方丈。意旨如何。師曰。奔電迸火。曰。巖頭道這老漢未會末後句在。又作麼生。師曰。相隨來也。曰巖頭密啟其意。未審。那裏是他密啟處。師曰。萬年松在祝融峯。曰雖然如是。祇得三年。三年後果遷化。還端的也無。師曰。嚤呢噠唎吽[口*發]吒。臨示寂上堂。拈拄杖示眾曰。離却色聲言語。道將一句來。眾無對。師曰。動靜聲色外。時人不肯對。世間出世間。畢竟使誰會。言訖倚杖而逝。

隨州大洪老衲祖證禪師

潭州潘氏子。上堂。萬象之中獨露身。如何說箇獨露底道理。竪起拂子曰。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僧問。雲門問僧。光明寂照徧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云。話墮也。未審。那裏是這僧話墮處。師曰。鲇魚上竹竿。問離却言句。請師直指。師竪拂子。僧曰。還有向上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速禮三拜。

隆興府泐潭山堂德淳禪師

上堂。俱胝一指頭。一毛拔九牛。華嶽連天碧。黃河徹底流。截却指。急回眸。青箬笠前無限事。綠蓑衣底一時休。

常州宜興保安復庵可封禪師

福州林氏子。上堂。天寬地大風。清月白。此是海宇清平底時節。衲僧家等閑問著。十箇有五雙知有。祇如夜半華嚴池吞却楊子江。開明橋撞倒平山塔。是汝諸人還知麼。若也知去。試向非非想天。道將一句來。其或未知。擲下拂子曰。須是山僧拂子始得。

隆興府石亭野庵祖璿禪師

上堂。曰喫粥了也未。趙州無忌諱。更令洗鉢盂。太煞沒巴鼻。悟去由來不丈夫。這僧那免受塗糊。有指示。無指示。韶石四楞渾塌地。入地獄如箭射。雲岫清風生大廈。相逢攜手上高山。作者應須辨真假真假。分若為論。午夜寒蟾出海門。

潭州石霜宗鑒禪師

上堂。曰送舊年迎新歲。動用不離光影內。澄輝湛湛夜堂寒。借問諸人會不會。若也會。增瑕纇。若不會。依前昧。與君指箇截流機。白雲更在青山外。

石頭回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蓬庵德會禪師

重慶府何氏子。上堂。舉教中道。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作麼生是非相底道理。佯走詐羞偷眼覷。竹門斜掩半枝華。

南嶽下十七世

  教忠光禪師法嗣

  泉州法石中庵慧空禪師

贛州蔡氏子。春日上堂。拈拄杖。卓一下曰。先打春牛頭。又卓一下曰。後打春牛尾。驚起虗空。入藕絲裏。釋迦無路潛蹤。彌勒急走千里。文殊却知落處。拊掌大笑歡喜。且道。歡喜箇甚麼。春風昨夜入門來。便見千華生碓觜。上堂。千家樓閣。一霎秋風。祇知襟袖涼生。不覺園林落葉。於斯薦得觸處全真。其或未然。且作寒溫相見。上堂。舉。金剛經云。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要會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華。僧問。先佛垂範。禁足安居。未審。是何宗旨。曰瑠璃鉢內拓須彌。僧便喝。師便打。

臨安府淨慈混源曇密禪師

天台盧氏子。依資福道榮出家。十六圓具習台教。棄參大慧於徑山。謁雪巢一此庵元。入閩留東西禪。無省發。之泉南。教忠俾悅眾。解職歸前資。偶舉。香嚴擊竹因緣。豁然契悟。述偈呈忠。忠舉玄沙未徹語詰之。無滯。忠曰。子方可見妙喜。即辭往梅陽。服勤四載。住後上堂。諸佛出世。打劫殺人。祖師西來。吹風放火。古今善知識。佛口虵心。天下衲僧自投籠檻。莫有天然氣槩。特達丈夫。為宗門出一隻手。主張佛法者麼。良久。曰設有。也須斬為三段。上堂。德山小參不答話。千古叢林成話霸。問話者三十棒。慣能說訶說夯時。有僧出的能破的。德山便打風流儒雅。某甲話也未問。頭上著枷。脚下著匣。你是那裏人。一回相見一傷神。新羅人把手笑欣欣。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依前相廝誑。混源今日恁麼批判責情。好與三十棒。且道。是賞是罰。具參學眼者。試辨看。上堂。舉雲門問僧。光明寂照徧河沙因緣。師曰。平地摝魚鰕。遼天射飛鶚。跛脚老雲門。千錯與萬錯。後示寂。塔于本山。

東林顏禪師法嗣

  荊南府公安遯庵祖珠禪師

南平人。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瀝盡野狐涎。趯飜山鬼窟。平田淺草裏。露出焦尾大蟲。太虗寥廓中。放出遼天俊鶻。阿呵呵。露風骨。等閑拈出眾人前。畢竟分明是何物。咄咄。上堂。玉露垂青草。金風動白蘋。一聲寒鴈叫。喚起未惺人。

汀州報恩法演禪師

果州人。上堂。舉。俱胝竪指因緣。師曰。佳人睡起懶梳頭。把得金釵插便休。大抵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也風流。

臨安府淨慈肯堂彥充禪師

於潛盛氏子。幼依明空院義堪為師。首參大愚宏智正堂大圓。後聞東林謂眾曰。我此間別無玄妙。祇有木札羹鐵釘飯。任汝咬嚼。師竊喜之。直造謁陳所見解。林曰。據汝見處。正坐在鑑覺中。師疑不已。將從前所得底。一時颺下。一日聞。僧舉南泉道。時人見此一株華。如夢相似。默有所覺。曰打草祇要虵驚。次日入室。林問。那裏是巖頭密啟其意處。師曰。今日捉敗這老賊。林曰。達磨大師性命。在汝手裏。師擬開口。驀被攔胸一拳。忽大悟。直得。汗流浹背。點首自謂曰。臨濟道。黃檗佛法無多子。豈虗語邪。遂呈頌曰。為人須為徹。殺人須見血。德山與巖頭。萬里一條鐵。林然之。住後。上堂。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卓拄杖。曰水流黃葉來何處。牛帶寒鴉過遠村。上堂。舉。雪峯示眾云。盡大地是箇解脫門。因甚把手拽不入。師曰。大小雪峯話作兩橛。既盡大地是箇解脫門。用拽作麼。上堂。一向與麼去。法堂前草深一丈。一向與麼來。脚下泥深三尺。且道。如何即是。三年逢一閏。鷄向五更啼。上堂。舉。卍庵先師道。坐佛牀。斫佛脚。不敬東家孔夫子。却向他鄉習禮樂。師曰。入泥入水。即不無先師。爭奈。寒蟬抱枯木。泣盡不回頭。卓拄杖。曰灼然。有不回頭底。淨慈向升子裏。禮汝三拜。上堂。三世諸佛無中說有。莨[卄/碭]拾華針。六代祖師有裏尋無。猿猴探水月。去此二途如何話會。儂家不管興亡事。盡日和雲占洞庭。元庵受智者請引座曰。南山有箇老魔王。烱烱雙眸放電光。口似血盆呵佛祖。牙如劍樹罵諸方。幾度業風吹不動。吹得動。雲黃山畔與嵩頭陀傅大士。一火破落戶。依舊孟八郎。賺他無限癡男女。開眼堂堂入鑊湯。忽有箇衲僧出來道。既是善知識。為甚賺人入鑊湯。只向他道。非公境界。後示寂。塔于寺之南庵。

婺州智者元庵真慈禪師

潼川人。姓李氏。初依成都正法出家具戒。後遊講肆。聽講圓覺。至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畢竟無體。實同幻化。因而有省。作頌曰。一顆明珠。在我這裏。撥著動著。放光動地。以呈諸講師。無能曉之者。歸以呈其師。遂舉狗子無佛性話詰之。師曰。雖百千萬億公案。不出此頌也。其師以為不遜。乃叱出。師因南遊。至廬山圓通挂搭。時卍庵為西堂。為眾入室。舉僧問雲門。撥塵見佛時如何。門云。佛亦是塵。師隨聲便喝。以手指胸曰。佛亦是塵。師復頌曰。撥塵見佛佛亦是塵。問了答了。直下飜身。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頌塵塵三昧曰。鉢裏飯桶裏水別寶崑崙坐潭底。一塵塵上走須彌。明眼波斯笑彈指。笑彈指珊瑚枝上清風起。卍庵深肯之。

成都府昭覺紹淵禪師

上堂。舉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門曰體露金風。師曰。要明陷虎之機。須是本色衲子始得。雲門大師。具逸群三昧。擊節扣關。於閃電光中。出一隻手。與人解粘去縛。拔楔抽釘。不妨好手仔細簡點將來。大似與賊過梯。昭覺即不然。忽有僧問。樹凋葉落時如何。祇答他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且道。與雲門是同是別。復云。止止不須說。我妙法難思。

西禪需禪師法嗣

  福州皷山木庵安永禪師

閩縣吳氏子。弱冠為僧。未幾謁懶庵於雲門。一日入室。庵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不得向世尊良久處會。隨後便喝。倐然契悟。作禮曰。不因今日問。爭喪目前機。庵許之。住後上堂。要明箇事須是具擊石火閃電光底手段。方能嶮峻巖頭全身放捨。白雲深處得大安居。如其覷地覓金針。直下腦門須迸裂。到這裏。假饒見機而變。不犯鋒鋩。全身獨脫猶涉泥水。祗如本分全提一句。又作麼生道。擊拂子。曰淬出七星光燦爛。解拈天下任橫行。上堂。舉。睦州示眾云。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不得忘却老僧。師曰。恁麼說話。面皮厚多少。木庵則不然。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直須颺下入處始得。上堂。拈拄杖曰。臨濟小廝兒。未曾當頭道著。今日全身放憨。也要諸人知有。擲拄杖下座。僧問。須彌頂上飜身倒卓時如何。師曰。未曾見毛頭星現。曰恁麼則傾湫倒嶽去也。師曰。莫亂做。僧便喝。師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

溫州龍翔栢堂南雅禪師

上堂。曰瑞峯頂上。棲鳳亭邊。一杯淡粥相依。百衲蒙頭打坐。二祖禮三拜依位而立。已是周遮。達磨老臊胡分盡髓皮。一場狼籍。其餘之輩。何足道哉。栢堂恁麼道。還免諸方檢責也無。拍繩牀云。洎合停囚長智。上堂。曰大機貴直截。大用貴頓發。縱有嚙鏃機。一鎚須打殺。何故。我王庫內無如是刀。上堂曰。紫蕨伸拳筍破梢。楊華飛盡綠陰交。分明西祖單傳句。黃栗留鳴燕語巢。這裏見得。諦信得及。若約諸方。決定明窗下安排。龍翔門下。直是一槌槌殺。何故。不是與人難共住。大都緇素要分明。

福州天王志清禪師

上堂。竪起拂子云。只這箇天不能蓋。地不能載。徧界徧空。成團成塊。到這裏。三世諸佛。向甚麼處摸索。六代祖師。向甚麼處提持。天下衲僧。向甚麼處名邈。除非自得自證。便乃敲唱雙行。雖然如是。未是衲僧行履處。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是非海裏橫身入。豺虎叢中縱步行。

南劒州劒門安分庵主

少與木庵同隷業安國。後依懶庵。未有深證。辭謁徑山大慧。行次江于。仰瞻宮闕。聞街司喝侍郎來。釋然大悟。作偈曰。幾年箇事挂胷懷。問盡諸方眼不開。肝膽此時俱裂破。一聲江上侍郎來。遂徑回西禪。懶庵迎之。付以伽棃。自爾不規所寓。後庵居劒門。化被嶺表。學者從之。所作偈頌。走手而成。凡千餘首。盛行於世。示眾。這一片田地。汝等諸人且道。天地未分已前。在甚麼處。直下徹去。已是鈍置。分上座不少了也。更若擬議思量。何啻白雲萬里。驀拈拄杖。打散大眾。示眾。上至諸佛。下及眾生。性命總在山僧手裏。檢點將來有沒量罪過。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卓拄杖一下。曰冤有頭。債有主。遂左右顧視曰。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示眾。十五日已前。天上有星皆拱北。十五日已後。人間無水不朝東。已前已後總拈却。到處鄉談各不同。乃屈指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諸兄弟今日是幾。良久。曰本店買賣。分文不賖。

東禪岳禪師法嗣

  福州皷山宗逮禪師

上堂。世尊道。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遂喝曰。玉本無瑕却有瑕。

福州皷山石菴知玿禪師

示眾。舉。曹山不如話。頌曰。曹山不如花根本艶。不如曹山。虎體元斑。江南地暖。塞北天寒。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烟搭在玉闌干。

西禪淨禪師法嗣

  福州乾元宗頴禪師

上堂。卓拄杖。曰性燥漢祇在一槌。靠拄杖曰。靈利人不勞再舉。而今莫有靈利底麼。良久。曰比擬張麟。兔亦不遇。

開善謙禪師法嗣

  建寧府仙州山吳十三道人

每以己事扣諸禪。及開善。歸結茆於其左。遂往給侍。紹興庚申。三月八日夜。適然啟悟。占偈呈善曰。元來無縫罅。觸著便光輝。既是千金寶。何須彈雀兒。善答曰。啐地折時真慶快。死生凡聖盡平沉。僊州山下呵呵笑。不負相期宿昔心。

育王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妙峰之善禪師

湖州劉氏子。十三祝髮。經論一見。輙了大意。參佛照於鄮山。以風幡語直箭鋒機。印以偈曰。今日與君通一線。斬釘截鐵起吾宗。遂入匡廬卓錫。妙高峰下面壁。十年初住慧因。晚住靈隱。上堂。應物現形如水中月。信手拈來一時漏泄。以拂子擊禪床左邊曰。者裏是鑊湯爐炭。擊右邊曰。者裏是劍樹刀山。前面是觀音勢至。後面是文殊普賢。中間一著還知落處麼。又擊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上堂。久參高士。眼空四海。鼻孔撩天。見也見得親。說也說得親。行也行得親。用也用得親。只是未識老僧拄杖子在。何故。將成九仞之山。不進一簣之土。示眾。汾陽云。識得拄杖子。行脚事畢。錯。三角云。識得拄杖子。入地獄如箭。錯。老僧則不然。識得拄杖子。錯。妙峰三箇錯。不是無病藥。龐公賣笊籬。清平道木杓。將示寂。書偈曰。來也如是。去也如是。來去一如。清風萬里。遂逝。

臨安府淨慈北澗居簡禪師

潼川龍氏子。依邑之廣福院得度。參別峰塗毒。沉默自究。一日閱卍菴語有省。再參佛照。機契。自是往來其門者十五年。走江西訪仲溫於羅湖。與師議論大奇之。遂以大慧居洋嶼菴竹篦付之。師巽焉。久之出世台之報恩。晚遷淨慈。上堂。識得一萬事畢。了事衲僧一字不識。直饒恁麼。未稱全提。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西。上堂。舉。密師伯與洞山。在餅店。密於地上畫一圓相。謂洞山曰。把將去。山曰。拈將來。後來保寧勇和尚曰。非但二人提不起。盡大地人亦提不起。北澗敢道。保寧計窮力盡。上堂。舉。趙州入僧堂。曰有賊有賊。見一僧。便捉曰。賊在者裏。僧曰。不是某甲。州托開曰。是即是。不肯承當。師曰。趙州收處太寬。放去太急。淨慈則不然。家賊難防。家財必喪。卓拄杖。曰只可錯捉。不可錯放。淳祐丙午春。示疾。索筆書偈。於紙尾復書曰。四月一日珍重。六字。至期假寐而逝。

臨安府徑山浙翁如琰禪師

台州周氏子。上堂。拈拄杖曰。蔣山喚者箇作拄杖子。諸人亦喚者箇作拄杖子。還有緇素也無。闌干雖共倚。山色不同觀。

上方朴翁銛禪師

讚達磨曰。一言已出駟難追。賴得君王放過伊。楊子江心航折葦。浪頭何似問頭危。

東禪性空觀禪師

上堂。舉。鹽官國師因僧問。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官曰。與老僧過淨瓶來。僧將淨瓶至。官曰。却安舊處著。僧復來問。官曰。古佛過去久矣師曰。盲者難以與乎文彩。聵者難以與乎音聲。者僧既不薦來機。國師只成虗設。雲門道。無朕迹。扶國師不起。以拂子畵一畵曰。前來葛藤一時劃斷。且道畢竟如何是本身盧舍那。擲拂子下座。

慶元府育王孤雲權禪師

上堂。舉。僧問雪峰。古磵寒泉時如何。峰曰。瞪目不見底。僧曰。飲者如何。峰曰。不從口入。又問趙州。古磵寒泉時如何。州曰。苦。僧曰。飲者如何。州曰。死。師曰。一人隨波逐。浪一人截斷眾流。檢點將來。總欠會在。今日有問育王。古磵寒泉時如何。只對他道。須是親見雪峰。飲者如何。問取趙州。

慶元府育王秀巖師瑞禪師

上堂。舉。演化大師問報慈曰。如何是真如佛性。慈曰。誰無。化不契。遂請益護。國。國曰。誰有。化於言下契悟。師曰。誰無誰有全機道。言下飜身不唧[口*留]。直饒未舉已先行。錯認簸箕作熨斗。呵呵呵。若人便解倒騎驢。一生不著隨人後。

臨安府淨慈退谷義雲禪師

福州閩清黃氏子。世為士。既冠遊國學。因讀論語中庸有所悟入。後從山堂淳禪師祝髮。至吳見鐵菴。菴留入侍司。一日室中問。國師三喚侍者話。師亟舉手掩其口。又問。侍者三應。又作麼生。師拂袖徑出。菴大喜。時佛照唱道靈隱。師往依之。及佛照移育王。命師分座。照聞其說法。歎曰。此子提唱。宛如雪堂行和尚。吾鉢袋有所付矣。出住香山育王諸大剎。而朝命又起師說法淨慈。僧問。三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師曰。東斗西移。曰興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師曰。南斗北轉。上堂。奔流度刃。疾燄過風。啐啄同時。崖州萬里。有底道。如人學射。久習則巧。殊不知。未彀已前中的。早涉迂迴了也。趙州到茱萸。靠却拄杖。即且置。只如孚上座道。聖箭折也。意作麼生。喝一喝。曰。若不同床睡。焉知被底穿。開禧二年五月。師示微疾。作偈別眾曰。意烏猝猝。萬人氣索。佛法向上。何曾蹋著。臨行業識茫茫。一任諸方卜度。遂寂。

慶元府育王空叟宗印禪師

舉。僧問長沙如何是上上人行履處。沙曰。如死人眼。僧曰。上上人相見時如何。沙曰。如死人手。師頌曰。死人眼死人手。金烏飛玉兔走。直截根源。取之左右。張翁醉倒臥官街。元是李翁喫私酒。

金陵鍾山鐵牛印禪師

示眾曰。若是大丈夫漢。興決烈之志。屏浮濫之行。從脚跟下一刀兩段。向佛祖外一覷便透。身心俱了亦不為難。亦不患護身符子不入手。所以道。高山流水深深意。自有知音笑點頭。

天童全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笑翁妙堪禪師

四明慈谿毛氏子。參無用於天童。用曰。行脚僧。遊山僧。師曰。行脚僧。用曰。如何是行脚事。師以坐具便摵。用曰。此僧敢來者裏捋虎鬚。參堂去。室中常示以狗子無佛性話。師擬開口。用以竹篦劈口便打。師應聲呈偈曰。大茶毒皷。轟天震地。轉腦回頭。橫屍萬里。用頷之。出世妙勝。晚徙育王。上堂。膏雨及時。江山如洗。幽鳥語喬林。殘紅隨遠水。可憐盲聾瘖瘂人。不識此方真教體。一日示疾。辭眾偈曰。業鏡高懸。七十二年。一槌擊碎。大道坦然。置筆而逝。

臨安府靈隱石鼓希夷禪師

上堂。舉南泉曰。文殊普賢昨夜三更相打。每人與二十棒趂出院了也。趙州曰。和尚棒教誰喫。泉曰。王老師過在甚麼處。州作禮而出。頌曰。春風吹落碧桃花。一片流經十萬家。誰在畵樓沽酒處。相邀來喫趙州茶。

雪峰然禪師法嗣(師嗣大慧會元不載)

  如如顏丙居士

頌趙州有主沙彌話曰。解把一莖野草。喚作丈六金身。會得頭頭皆是道。眼中瞳子面前人。

淨慈一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息菴達觀禪師

示眾。舉。南泉曰。江西馬祖說即心即佛。王老師不恁麼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恁麼有過麼。趙州禮拜而出。僧隨問州曰。上座禮拜便出。意作麼生。州曰。你却問取和尚。僧乃問。適來諗上座意作麼生。泉曰。他却領得老僧意旨。頌曰。慣弄瑤琴與琵琶。清音歷歷遍天涯。堪嗟不入聾人耳。空使西山日又斜。

天童華禪師法嗣

  南書記者

福州人。久依應庵。於趙州狗子無佛性話。豁然契悟。有偈曰。狗子無佛性。羅睺星入命。不是打殺人。被人打殺定。庵見喜其脫略。紹興末。終於歸宗。

侍郎李浩居士字德遠

號正信。幼閱首楞嚴經。如遊舊國志。而不忘持槖。後造明果。投誠入室。應庵揕其胷曰。侍郎死後向甚麼處去。公駭然汗下。庵喝出。公退。參不旬日。竟躋堂奧。以偈寄同參嚴康朝曰。門有孫臏鋪。家存甘贄妻。夜眠還早起。誰悟復誰迷。庵見稱善。有鬻胭脂者。亦久參應庵。頗自負。公贈之偈曰。不塗紅粉自風流。往往禪徒到此休。逶過古今圈繢後。却來這裏喫拳頭。

道場全禪師法嗣

  常州華藏伊庵有權禪師

臨安昌化祁氏子。年十四。得度。十八歲。禮佛智裕禪師于靈隱。時無庵為第一座。室中以從無住本。建一切法。問之。師久而有省。答曰。暗裏穿針。耳中出氣。庵可之。遂密付心印。甞夜坐達旦。行粥者至忘展鉢。鄰僧以手觸之。師感悟。為偈曰。黑漆崑崙把釣竿。古帆高挂下驚湍。蘆華影裏弄明月。引得盲龜上釣船。佛智甞問。心包太虗。量廓沙界時如何。師曰。大海不宿死屍。智撫其座曰。此子他日當據此座。呵佛罵祖去在。師自是埋藏頭角。益自韜晦。遊歷湖湘江淛幾十年。依應庵於歸宗。參大慧於徑山。無庵住道場。招師分座說法。於是聲名隱然。住後上堂。今朝結却布袋口。明眼衲僧莫亂走。心行滅處解飜身。噴嚏也成師子吼。栴檀林。任馳驟。剔起眉毛頂上生。剜肉成瘡露家醜。上堂。禪禪。無黨無偏。迷時千里隔。悟在口皮邊。所以僧問石霜。如何是禪。霜云。[鹿*瓦]甎。又僧問睦州。如何是禪州云。猛火著油煎。又僧問首山。如何是禪。山云。猢猻上樹尾連顛。大眾。道無橫徑。立處孤危。此三大老。行聲前活路。用劫外靈機。若以衲僧正眼檢點將來。不無優劣。一人如張良入陣。一人如項羽用兵。一人如孔明料敵。若人辨白得。可與佛祖齊肩。雖然如是。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話作兩橛。也適來道。道無橫徑。無黨無偏。而今又却分許多優劣。且作麼生祇對。還委悉麼。把手上山齊著力。咽喉出氣自家知。淳熈庚子秋。示微疾。留偈趺坐而逝。茶毗齒舌不壞。獲五色舍利無數。[療-(日/小)+土]于橫山之塔。分骨歸葬萬年山寺。

焦山體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癡鈍智頴禪師

頌達磨見武帝因緣曰。提起須彌第一槌。玉關金鎻擊難開。重施背踏空勞力。應悔迢迢萬里來。

雙林用禪師法嗣

  婺州三峯印禪師

上堂舉野狐話曰。不落不昧。誣人之罪。不昧不落。無繩自縛。可憐柳絮隨春風。有時自西還自東。

大溈行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子涓禪師

潼川人也。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遂喝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眾中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休寐語。却許伊具一隻眼。上堂。橫按拄杖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循環逆順數將來。數到未來無盡日。因七見一。因一亡七。踏破太虗空。鐵牛也汗出。絕氣息。無蹤跡。擲拄杖曰。更須放下這箇。始是參學事畢。上堂。拈拄杖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拄杖子七縱八橫。有時奪境不奪人。山僧七顛八倒。有時人境兩俱奪。拄杖子與山僧。削迹吞聲。有時人境俱不奪。卓拄杖曰。伴我行千里。攜君過萬山。忽然撞著臨濟大師時如何。喝曰。未明心地印。難透祖師關。

大洪證禪師法嗣

  萬壽月林師觀禪師

頌玄沙三種病曰。盲聾喑啞。捉敗了也。更問如何。盲聾喑啞。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一

臨濟宗

  南嶽下十七世

天童華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密菴咸傑禪師

福州鄭氏子。母夢。廬山老僧入舍。而生。自幼頴悟。出家為僧。不憚遊行。徧參知識。後謁應菴於明果。菴孤硬難入。屢遭呵。一日菴問。如何是正法眼。師遽答曰。破沙盆。庵頷之。及辭回省親。庵送以偈曰。大徹投機句。當陽廓頂門。相從今四載。徵詰洞無痕。雖未付鉢袋。氣宇吞乾坤。却把正法眼。喚作破沙盆。此行將省覲。切忌便跺跟。吾有末後句。待歸要汝遵。出世烏巨。次遷祥符蔣山華藏。未幾詔住徑山靈隱。晚居太白。僧問。虗空消殞時如何。師曰。罪不重科。上堂。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石室行者踏碓忘却移步。玄沙討魚賣峭踏翻釣船。且道。這一隊漢。還有衲僧巴鼻也無。良久。曰當門不用栽荊棘。後代兒孫惹著衣。上堂。牛頭橫說。竪說不知有向上關棙子。有般漆桶輩。東西不辨。南北不分。便問。如何是向上關棙子。何異開眼尿牀。華藏有一轉語。不在向上向下。千手大悲摸索不著。雨寒無處曬[日*良]。今日普請。布施大眾。良久曰。達磨大師無當門齒。上堂。世尊不說說。抝曲作直。迦葉不聞聞。望空啟告。馬祖即心即佛。懸羊頭賣狗肉。趙州勘庵主。貴買賤賣分文不直。祇如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河天月暈魚分子。槲葉風微鹿養茸。上堂。卓拄杖。曰迷時祇迷這箇。復卓一下。曰悟時祇悟這箇。迷悟雙忘。糞埽堆頭重添搕[打-丁+(天/韭)]。莫有向東涌西沒全機獨脫處。道得一句底麼。若道不得。華藏自道去也。擲拄杖曰。三十年後。上堂。舉。金峯和尚示眾云。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峯云。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峯云。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師曰。烏巨當時若見。但冷笑兩聲。這老漢忽若瞥地。自然不墮聖凡窠臼。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這箇公案。叢林中少有拈提者。傑上座裂破面皮。不免納敗一上。也要諸方檢點。乃召大眾曰。這婆子。洞房深穩。水泄不通。偏向枯木上糝花。寒巖中發燄。箇僧。孤身迴迥。慣入洪波。等閒坐斷潑天潮。到底身無涓滴水。仔細檢點將來。敲枷打鎖則不無二人。若是佛法。未夢見在。烏巨與麼提持。畢竟意歸何處。良久。曰一把柳絲收不得。和煙搭在玉欄干。上堂。動絃別曲。葉落知秋。舉一明三。目機銖兩。如王秉劒殺活臨時。猶是無風帀帀之波。向上一路。千聖把手共行。合入泥犁地獄。正當與麼時。合作麼生。江南兩浙春寒秋熱。上堂。盡乾坤大地。喚作一句子。擔枷帶鎖。不喚作一句子。業識茫茫。兩頭俱透脫。淨倮倮赤洒洒。沒可把。達磨一宗掃土而盡。所以雲門大師道。盡乾坤大地。無纖毫過患。猶是轉句。不見一法。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底時節。大小雲門。劒去久矣。方乃刻舟。後示寂。塔于寺之中峯。

南嶽下十八世

  天童傑禪師法嗣

  夔州臥龍山破庵祖先禪師

廣安王氏子。徹證根源。機辯捷出。密庵居杭之靈隱。命師分座。有道者。請益曰。胡孫子捉不住。願垂開示。師曰。用捉作麼。如風吹水自然成紋。住後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忍俊不禁。為諸人作個撇脫。拈拄杖卓一下曰。流水暗消溪畔石。勸人除卻是非難。上堂。舉。良遂參麻谷話。頌曰。諸人知處良遂知。良遂知處人不知。王維已死無人畵。留得青山對落暉。示楞嚴座主偈曰。見猶離見非真見。還盡八還無可還。木落秋空山骨露。不知誰識老瞿曇。

臨安府靈隱松源崇嶽禪師

處州吳氏子。初參大慧。後見密庵。會庵入室。問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話。師侍側。豁然大悟。上堂。大凡扶竪宗乘。須具頂門正眼。懸肘後靈符。只如寶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寶壽便打。三聖道。與麼為人。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寶壽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尊宿。等閒一挨一拶。便乃發明臨濟心髓。只是不知性命。總在者僧手裏。還有檢點得出者麼。昔年覓火和烟得。今日擔泉帶月歸。上堂。舉。僧辭趙州。州曰。甚處去。曰諸方學佛法去。州竪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曰與麼則不去也。州曰。摘楊花摘楊花。師曰。鐵山崩倒壓銀山。盤走珠兮珠走盤。密把鴛鴦閒繡出。金針終不與人看。室中問僧。不是風動。不是旛動。汝作麼生會。僧擬議。師便打出。嘉泰二年。八月四日。垂語曰。大力量人。因甚擡脚不起。明眼衲僧。因甚脚跟下。紅絲線不斷。又曰。開口不在舌頭上。復書偈曰。來無所來。去無所去瞥轉玄關。佛祖罔措。趺跏而寂。壽七十一。臘四十。塔全身北高峯之原。

慶元府天童枯禪自鏡禪師

福州高氏子。上鐘示眾。一模脫就轉風流。平地教他不肯休。要得洪音喧宇宙。直須更上一層樓。

饒州薦福曹源生禪師

南劒人。舉長沙翫月話。頌曰。浮雲散盡月當空。兔子懷胎產大蟲。跳出風前弄牙爪。至今撼動廣寒宮。

臨安府淨慈潛庵慧光禪師

化鹽偈曰。合水和泥一處烹。水乾泥盡雪花生。乘時索起撩天價。公驗分明孰敢爭。

太平府隱靜萬庵致柔禪師

潮州陳氏子。上堂。舉。裴相國真儀可觀。高僧何在因緣。頌曰。浮雲宿霧兩朦朧。行徧千峯與萬峯。驀地喚回霜夜夢。舉頭親見月當空。

侍郎張鎡居士

號約齋。字功甫。忠烈王諸孫。官直秘閣學士。造密庵籌室。蒙庵示狗子話。忽聞鐘聲悟入。偈曰。鐘一撞耳根塞。赤肉團邊去個賊。有人問我解何宗。舜若多神面門黑。書呈庵庵。肯之。自此瀟然物外。幅巾竹杖。嘯歌往來。後捨宅建慧雲寺。請密庵開山。

南嶽下十九世

  臥龍先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無準師範禪師

劍州梓潼雍氏子。髫歲依陰平山道欽出家。及長請益老宿坐禪之法。宿曰。禪是何物。坐底是誰。師晝夜體究。一日如廁。提前話有省。謁育王佛炤。炤問何處來。師曰。劍州。炤曰。帶得劍來麼。師隨聲便喝。炤笑曰。者烏頭子也亂做。至靈隱。時破庵居第一座。偶同遊石筍庵。有道者。請益胡孫子話。師侍旁大悟。初住明州清源。後受詔主徑山。上堂。名不得。狀不得。取不得。捨不得。只麼得。且道。得箇甚麼。三人證龜成鼈。上堂。若論箇事。直是省要易會。多是諸人自作艱難。自作障礙。所以。有時東廊西廊。見諸人和南問訊。山僧便乃低頭相接。其實無他。只要諸人識得。長老是西川隆慶人氏。若識得去。便與諸人。打些鄉談。說些鄉話。如今且未說。你識得長老。且各自知自家鄉貫也得。還知麼。明州六縣。奉化八鄉。上堂。舉僧問大龍。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龍曰。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師曰。山花似錦水如藍。突出乾坤不露顏。曾踏武陵溪畔路。洞中春色異人間。上堂靈山指月。曹溪話月。遞代相傳。證龜成鼈。範上座尋常有一張口。掛在壁上。未曾動著。今日無端入者行戶事。到如今只得東簸西簸。未免拈起多年曆日。於中點出些子悞賺處。說似諸人。且要郭大李二鄧四張三。知得江南兩浙春寒秋熱。雖然如是。黃河三千年一度清。頌善財入彌勒樓閣話曰。南方經歷幾雲烟。收得珍奇貨滿船。彈指便帆風到岸。一時翻作大光錢。理宗召入內。奏對詳明。賜號佛鑑。及金襴僧伽棃。淳祐己酉三月旦日。示疾。陞座謂眾曰。山僧既老且病。無力與諸人東語西話。今勉強出來。將從前說不到底。盡情向諸人抖擻去也。遂起身抖衣曰。是多少。便歸方丈。十五日集眾遺囑。書偈曰。來時空索索。去也赤條條。更要問端的。天台有石橋。移頃而逝。塔全身於圓炤庵。

南康府雲居即庵慈覺禪師

蜀人。舉。僧問葉縣。如何是學人密用心處。縣曰。閙市輥毬子。曰意旨如何。縣曰。普請眾人看。頌曰。輥毬閙市眾人看。一陣清風吹面寒。定亂不須雙刃劍。活人何必九還丹。師登雲居時。先一夕宿瑤田庄。夢。伽藍安樂公。謂曰。汝與此山祇有一粥緣。明日午後至寺。晚參罷。會同袍二僧鬥狠。聞於寺司。凡新到例遭斥逐。師深切疑訝。後數年。蜀士有宦達於朝。與師親。故以雲居虗席。請師補處。師欣然承命。將復徵往夢。竟至瑤田庄。而寂。

臨安府靈隱石田法薰禪師

眉山彭氏子。聞破庵道望。往依焉。室中舉。世尊拈花。迦葉微笑。師曰。焦磚打著連底凍。赤眼撞著火柴頭。庵可之。住後上堂。但得本莫愁末。喚甚麼作本。喚甚麼作末。松栢千年青。不入時人意。牡丹一日紅。滿城公子醉。山僧恁麼道。若有不肯底。是我同參。上堂。舉。僧問慈明。行脚不逢人時如何。明曰。釣絲絞水。師曰。老倒慈明為指迷。釣絲絞水出羣機。時人貪看蘆花白。不見沙鷗隔岸飛。弟子師俊繪師像求讚。有曰。末後一句。分付廚山。眾頗訝之。明日忽示疾。退歸寶壽。趣辦終焉。塔全身於院之後山。

靈隱嶽禪師法嗣

  寧波府天童滅翁文禮禪師

臨安阮氏子。幼攜籃隨母採桑。俄而寤念。攜之者誰。遂有離塵志。十六依鄉真向寺剃落。走淨慈參混源。源舉。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話不契。謁育王佛炤。炤問。恁麼來者。那箇是汝主人公。師豁然領旨。一日炤問。是風動。是幡動。這僧如何。師曰。物見主眼卓竪。又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甚處見祖師。師曰。揭却腦葢。炤然之。松源唱天童法道於薦福。室中問僧。不是風動。不是旛動。擬議即打出。師聞頓忘知解。往參蒙印可。住後上堂。僧問。人天普集。選佛場開。祖令當機。如何舉唱。師曰。今日約齋請山僧開堂。曰和尚見佛炤時如何。師曰。石中有玉。曰見松源後如何。師曰。沙裏無油。僧禮拜。師曰。從上來事迥絕名模。列祖出興卒難啟口。迫不得已。向第二義門。拈槌竪拂。棒喝交馳。或擎叉。或輥毬。或拽石。或搬土禮上座。尋常橫草不敢拈。竪草不敢踏。今日被人推出。不顧危亡。露個消息。使諸人知道眉毛在眼上。竪拂子曰。千峯勢到岳邊止。萬派聲歸海上消。上堂。事事無礙。青山掩映斜陽外。法法無差櫩前古木閙羣鴉。君不見。太原孚上座。走天涯。楊州五更聞。畵角吹斷落梅花。直至如今未到家。上堂舉。楞嚴經曰。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頌曰。不汝還兮復是誰。殘紅流在釣魚磯。日斜風定無人掃。燕子銜將水際飛。上堂。舉。疎山手握木蛇。有僧問。手中是甚麼。山提起曰。曹家女。師曰。手中木蛇。是曹家女。美態異常。惡心難禦。驀拈拄杖曰。如今變現在南山。倒用橫拈誰敢看。擲下曰。炤顧性命。上堂。萬松關迥。九隴烟橫。谷風傳響。澗水流聲。若以眼觀耳聽。拔舌犁耕。不以眼觀耳聽。拔舌犁耕且利害在什麼處。若不同牀睡。焉知被裏穿。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坐斷千差毒蛇當路。樹倒藤枯句歸何處。老僧直得五年分疎不下。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南山筀筍。東海烏蠈。問龍牙問翠微。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微曰。與我過禪板來。牙度禪板與翠微。微接得便打。意作麼生。師曰。喪盡家財。曰龍牙道。打則任打。要且無祖師西來意。聻。師曰。却堪持論。曰後復問臨濟。濟曰。與我過蒲團來。牙度蒲團。濟接得便打。又作麼生。師曰。草本天下同。曰龍牙又與麼道。畢竟具甚眼目。師曰。重疊關山路。曰忽有問和尚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未審。如何支遣。師曰。速禮三拜。因。虎維那參次。僧問。汝名什麼。曰智虎。師退身作怕勢。虎擬議。師便歸方丈。師。學問淵博。尤精易理。朱晦庵楊慈湖兩先生與之遊。師直示以心法。不為世語狥悅也。晦庵問。母不敬。師叉手示之。慈湖問。不欺之力。師答偈曰。此力分明在不欺。不欺能有幾人知。要明象兔全提句。看取升階正笏時。師。歷主五大剎。歸終於梁渚西丘。嬰微恙說偈脫去。茶毗頂骨牙齒不壞。舍利如璨珠。祔天童應庵塔之東。壽八十四。

溫州龍翔石巖希璉禪師

潮陽馬氏子。僧問。昔日佛炤光禪師。因。孝宗皇帝宣問。釋迦入山六年。所成何事。炤曰。將謂陛下忘却。意旨如何。師答以頌曰。大根大器大熏修。瞥轉機輪向上頭。萬億斯年惟一佛。雪山元不隔龍樓。

臨安府淨慈谷源道禪師

舉。石頭剗草話。頌曰。石頭剗草驗英豪。懵懂丹霞眼不高。若解轉身行活路。至今應不累兒曹。

常州華藏無礙覺通禪師

青苗會上堂。破一微塵出大經。鳶飛魚躍更分明。不將眼看將心看。已見重敲火裏氷。淹黑豆昧平生。直須劫外話豐登。繰成白雪桑重綠。割盡黃雲稻正青。

北海心禪師

示眾。舉。大顛因韓文公至。問曰。弟子軍州事繁。佛法省要處。乞師一語。顛良久。公罔措。時三平為侍者。敲禪牀三下。顛曰。作麼。平曰。先以定動。後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門風高峻。弟子於侍者邊得箇入處。師頌曰。將軍宴坐碧油幢。凜凜威風冷似霜。却把機關輕漏洩。至今千古錯商量。

慶元府雪竇大歇仲謙禪師

金華義烏應氏子。幼見傅大士心王銘。乃誓出家。始見息庵。庵器之。而抑其銳曰。汝儒家習氣不除。何能到大休大歇田地。宜如土木人去。師朝暮研究有省。因以大歇自名。既見松源。一日聞舉秘魔擎杈話。俄失聲曰。爭奈有人不甘。源提竹篦曰。打汝不甘。師擬進語。而篦輒至。茫未有措。源震聲喝。師即豁然。

諾庵肇禪師

頌陸亘大夫片石話曰。兩手持來難葢覆。依前兩手還分付。一枕清風睡正濃。鳥銜花落嵓前路。

安吉州道場山運庵普巖禪師

頌趙州布衫話曰。無端提起七斤衫。多少禪人著意參。盡向青州做窠窟。不知春色在江南。

台州瑞巖少室光睦禪師

題栽松道者贊曰。幾年活計钁頭邊。萬本青松鎖翠烟。夢破曹溪天地濶。再來不值半文錢。

鎮江府金山掩室善開禪師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法身。門曰。六不收。佛果曰。一不立。師曰。六不收一不立。清淨法身何處覓。夜來一陣吹葉風。掃盡浮雲月炤壁。頌城東老姥話曰。開眼也著。合眼也著。回避無門。將錯就錯。祥麟只有一隻角。

秘監陸遊居士

越山陰人問松源曰。心傳之學。可得聞乎。源曰。既是心傳。豈從聞得。公領解。獻偈曰。幾度驅車入帝城。逢僧一例眼雙青。今朝始覺禪家別。說有談空要眼聽。

天童鏡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清溪沅禪師

上堂。達磨西來。一坐具地被他神光禮了三拜。一時占了。致令後代兒孫自分疆別界。衲僧家撥草瞻風。朝吳暮越。南天台北五臺。拄杖頭草鞋底。還曾踏著也未。良久。曰切忌踏著。

薦福生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癡絕道冲禪師

武信荀氏子。資性絕羣。長應進士不利。受學于梓州妙音院。紹熈三年。出峽時。曹源出世妙果。師往謁。聽其提唱有省。後參松源。於靈隱。源門庭峻絕。笠棲八月。不獲入室。或以失士告。源曰。我已八字打開挂搭渠。自是渠當面蹉過耳。師聞之。口耳俱喪。徹見曹源於妙果龜峯時。嬉笑怒罵。皆為人善巧方便。自是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初住嘉興天寧。移雪峯。方半載詔遷天童。育王虗席。兼攝住持。上堂。天童用底。來育王用不著。育王用底。來天童用不著。雖然如是。用不著處用有餘。一箭雙鵰隨手落。臘八上堂。舉。世尊覩明星悟道因緣。頌曰。正覺山前失眼睛。是凡是聖盡生盲。至今夜夜明星現。誰肯向伊行處行。未幾被旨遷徑山。一日辭眾上堂。舉。世尊臨入涅槃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無令後悔。今日則有。明日即無。師曰。世尊平生用盡伎倆。臨死之際。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山僧則不然。要行便行。要去便去。八臂那吒攔不住。夜分起坐。移頃而逝。遺骨舍利塟金陵山中。

隱靜柔禪師法嗣

  雙杉元禪師

頌太宗勸發菩提心話曰。萬里謳歌聖化成。條風塊雨樂樵耕。不因嵩嶽三呼後。無象誰知真太平。

南嶽下二十世

  徑山範禪師法嗣

  袁州仰山雪巖祖欽禪師

年十六得度。銳志咨參。初在雙林鐵橛遠會下。看狗子無佛性話。次過淨慈。參天目禮。禮曰。汝豈不見。臨濟三度問。三遭棒。末後向大愚肋下。築三拳道。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汝但恁麼看。後在徑山無準處。十遷星序。不得徹悟。一日在天目殿上行。擡眸見古栢。觸著向來所得境界。和底颺下。礙膺之物。撲然而散。師出世龍興。晚住仰山。凡六大剎。賜紫登對。名震江湖。上堂。老屋半千間啟。煅聖煅凡。潑天爐鞴。烏藤六七尺振。乃佛乃祖。墜地宗綱。風高月冷。海濶山遙。逆順卷舒縱橫在我。有時恁麼。有時不恁麼。家家門首透長安。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處處綠楊堪繫馬。只如高超物表不墮見知。畢竟如何是。六國晏清一句。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上堂。純清絕點。正是真常流注。打破鏡來未免一場狼籍。不若遇飯喫飯。遇茶喫茶。曉來獨立空庭外。閒對寒梅幾樹花。上堂。乳燕飛華屋。梅子正香熟。連核和皮一咬百雜碎。元來祖意教意。雪瀑掛層崖。月狖啼寒木。往往有般不知好惡漢。聞道林恁麼道。將謂以境示人。拍膝一下曰。眼裡無筋一世貧。上堂。佛佛授受。祖祖相傳。西天梵語。此土唐言。風滿獵獵弄輕柔。欲立蜻蜓不自繇。五月臨平山下路。藕花無數滿汀洲。且道。是唐言。是梵語。逢人不得錯舉。冬至小參。羣陰剝盡。一陽復來。萬里清湘寒氷發燄。千年古栢枯[乾-乞+余]花開。所以道。小人道消。君子道長。四絕堂前地平如掌。就中一人半人。向這裡不移寸步。挨拶得入。便見主賓互換是非杳忘。蒲團獨坐乾坤大。愛日新添一線長。僧問。天氣秋高玉露垂。庭前黃菊綻東籬。臨濟德山施棒喝。不問知音更問誰。師曰。知音知後更誰知。曰與麼則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師曰。閑言語。曰如何是德山棒。師曰。穿過你髑髏。曰如何是臨濟喝。師曰。還聞麼。曰記得臨濟有四喝示眾。此意如何。師曰。從頭問將來。曰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師曰。切忌傷鋒犯手。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師曰。真箇可憐生。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師曰。不得面前背後。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却須參始得。曰探竿影草驗來人。一喝須教海岳昏。不是法王親的子。等閒誰敢踏渠門。師曰。且緩緩。上堂。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鏡已破法不存。疎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因看弄傀儡上堂。鬼面神頭線索牽抽。神頭鬼面牽抽索線。幾多觀底看底。將謂是紅粉佳人。當場妙舞手裏。把柄輕羅白扇。山僧未免為諸人。揭翻布幕去也。卓拄杖。曰伶俐衲僧一見便見。上堂。露地白牛黑黑。是處尋他不得。山青水綠似有如無。眼見耳聞依稀彷彿。全不顧時蹄角却在。纔動著時蹤繇已沒。月下閒將短笛吹。風前休把長繩勒。呵呵呵。也奇特。如今趂亦不去。自在東西南北。無準忌。拈香曰。盡道先師今日死。誰知今日是生朝。不知却有何憑據。紫栢黃檀一處燒。書真贊付高峯曰。上大今已無人。雪岩可知禮也。虗名塞破乾坤。分付原妙侍者。

明州天童別山祖智禪師

順慶楊氏子。十四得度。聞僧誦六巖語悅之。時巖住蘇之穹窿。亟往從焉。後見無準於雪竇。準知是法器待之彌峻。時或棒喝交下。一語不少貸。師擬對。輒噤不能發。繇是知解都喪。久而言曰。吾生平伎倆皆死法。今見此翁始行活路。既而準移徑山。命師分座。寶祐丙辰。被旨住天童。一囊一鉢縛茅以居。上堂。舉。麻谷問臨濟。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濟曰。大悲千手眼。那箇是正眼。速道。速道。谷近前。拽臨濟下禪牀。却坐。濟近前曰。不審。谷擬議。濟便喝。拽下禪牀却坐。谷便出去。師曰。賊隊相逢午夜時。攙旗奪鼓討便宜。驀然天曉重相見。滿面羞慚各自歸。庚辰九月旦。示眾曰。雲淡月華新。木脫山骨露。有天有地來。幾箇眼睛活。有省問者。師曰。不及相見。各自努力。越十日夜分。囑後事已。叉手而寂。

環溪一禪師

頌即心即佛話曰。即心即佛。砒霜狼毒。起死回生。不消一服。

杭州淨慈斷橋妙倫禪師

台之黃巖徐氏子。初見谷源於瑞巖。聞麻三斤話疑之。忽閱楞伽。至蚊蟲螻蟻。無有言說。而能辦事。豁然有省。次謁無準於雪竇。準以狗子因何有業識。令師下語。凡三十轉不契。師曰。可無方便乎。準以真淨所頌答之。師竦然。良久。聞板聲通身汗下。頓脫知見。出世祇園。遷瑞巖國清。至淨慈。上堂。荊山有玉。獲得者不在荊山。赤水有珠。拾得者不在赤水。衲僧有無位真人。證得者出入不在面門。驀拈拄杖。橫按曰。會麼。幽州江口石人蹲。上堂。舉永明潛初參法眼。眼曰。子參請外。看什麼經。潛曰。華嚴眼曰。總別同異。成壞六相。是何門攝。潛曰。世出世間。一切法皆具六相。眼曰。空具六相不。潛無對。眼曰。何不問去。潛却問。空具六相不。眼曰。空潛開悟。眼曰。子作麼生會。潛曰。空。眼然之。師曰。空兮空兮無背面。拈起豁然成兩片。擔向南屏山角頭。千古萬古少人見。要見麼。以拂子打圓相曰。金烏飛上琉璃殿。臨終集眾。入室作書。辭諸山。及魏國公。公使人問曰。師生天台。因甚死在淨慈。師曰。日出東方夜落西。書偈而化。

明州天童西巖惠禪師

示眾。舉。金峯因僧問。是身無知。如土木瓦石。此意如何。峯下禪牀。扭僧耳朵。僧負痛作聲。峯曰。今日始捉著箇無知漢。僧作禮出。峯召闍黎。僧回首。峯曰。若到堂中不可舉著。僧曰。何故。峯曰。大有人笑。金峯老婆心。師曰。扁舟劃斷曉江雲。一曲高歌遠送君。驚起灘頭野鴨子。海天飛去不成羣。頌六祖傳衣話曰。不作樵夫作碓夫。只將脚力驗精麤。知他踏著踏不著。和米和糠到鉢盂。

月坡明禪師

舉僧問子湖。自古上賢。還達真正理否。湖云。達。僧云。真正理作麼生達。湖云。霍光當時賣假銀城。與單于契書。是什麼人作。僧無語。師頌曰。手裏絲綸卷復舒。扁舟撩撥洞庭湖。忽然惡浪翻空去。收拾歸來一伎無。

希叟曇禪師

舉。僧問南泉。師歸丈室將何指南。泉曰。昨夜三更失却牛。天明起來失却火。頌曰。奴顏婢膝走人間。羞見羊裘七里灘。文叔雖為天子貴。子陵元作故人看。

杭州靈隱退耕寧禪師

上堂。目前雨餘山色翠。座間風暖鳥聲喧。拍禪牀一下曰。堪笑老胡無轉智。少室峯前坐九年。上堂。極目千峯鎖翠。滿空柳絮飛綿。可憐無位真人。一向草宿露眠。啞。今春看又過。何日是歸年。

靈隱薰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愚極慧禪師

參石田。田舉。雲門念七話無人下語。忽有僧纔跨門。田曰。雪峯輥毬。師在傍領悟。說偈曰。雲門念七。雪峰輥毬。白蘋紅蓼。明月孤舟。田頷之。

杭州中竺雪屋珂禪師

上堂。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且道。衲僧知箇甚麼。知道飯是米做。直饒恁麼。閻羅老子。索飯錢有日在。題初祖贊曰。一葦截流。深心叵測。梁土太平。魏邦著賊。師以宋鼎既遷。即謝寺事。金山默庵覺禪師雅知師。時元兵下江南。庵被總兵伯顏協。而置之幕中。從至武林。默庵言於伯顏。請師住靈隱。親持請疏扣師門。師抽關露半面。問曰。汝為誰。庵曰。故人某甲。師落關曰。我不識汝。葢。師雖處世外。而以忠節自持。故不屑靈隱之命。後斷江恩禪師贊曰。雪屋今亡四十年。高風凜凜尚依然。伯顏丞相拜牀下。不肯為渠來冷泉。

天童聾禪師法嗣

  明州育王橫川如珙禪師

示眾。舉。玄沙三種病人話。頌曰。曲設多方騐作家。有誰親見老玄沙。耳聾口瘂眼睛瞎。五濁眾生數似麻。夜參。少室無門戶。如何便得通。夜深寧耐立。聽我話西東。

杭州淨慈石林行鞏禪師

上堂。山靜課花蜂股重。林空含籜笋肌明。倚欄不覺成癡兀。又得黃鸝喚一聲。思溪恁麼道。好喫拄杖三十。何故。為他不合。隨聲逐色。上堂。舉。雪峯在僧堂內燒火。閉却前後門。乃呌曰。救火。救火。玄沙將一片柴。從窓櫺中拋入。峯便開門。師曰。高燒榾柮煖通身。快活難禁一屋春。不是謝郎來合火。誰知門外有寒人。上堂。水鄉水濶地多濕。六月花蚊嘴似鐵。夜半起來惱不徹。惱不徹作什麼。牀頭一柄扇。無端又打折。

華藏通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虗舟普度禪師

江都史氏子。謁無礙。礙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師曰。金香爐下鐵崑崙。礙曰。將謂者矮子有長處。見解只如此。師作禮曰。謝和尚證明。住后上堂。萬法是心光。諸緣惟性曉。本無迷悟人。只要今日了。既無迷悟人。了箇甚麼。卓拄杖曰。千言萬語無人會。又逐流鶯過短墻。上堂。舉。世尊摩胸示眾話。頌曰。雙林樹下手摩胸。說有談無恣脫空。若謂瞿曇曾入滅。錯教啼鳥笑春風。至元丁丑。被命。徑山值火餘。志圖興復將有緒。俄示微恙。索筆大書曰。八十二年。駕無底船。踏翻歸去。明月一天。擲筆而逝。

雪竇謙禪師法嗣

  平江府承天覺庵真禪師

有華嚴講主。挾上命。將易為講肆。師曰。汝能說禪。吾從汝易。吾不能說教。汝易吾從。于是撾鼓陞堂。以一喝入五教。顯示吾宗千聖頂[寧*頁]一著子。講主泣拜。懺悔而退。

道場巖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虗堂智愚禪師

四明人。上堂。舉雪竇住翠峯時。有數僧到。竇曰。新到那。曰是。竇曰。參堂去。僧纔行。竇復喚曰。來來。僧回首。竇曰。洞庭難得師僧到。與你一椀茶喫。師曰。入門句子已先酬。喚去呼來第二頭。到此不知茶味者。紛紛空買洞庭舟。師初住淨慈。天使傳旨問。趙州八十行脚。虗堂因甚八十住山。師舉。趙州行脚到臨濟話。頌曰。趙州八十方行脚。虗堂八十再住山。別有一機恢佛祖。九重城裏動龍顏。使以頌回奏。上大悅。錫賚甚優。室中甞垂語曰。己眼未明底。因甚麼。將虗空作布袴著。畫地為牢底。因甚。透這箇不過。入海算沙底。因甚。向針鋒頭上翹足。

杭州淨慈石帆衍禪師

示眾。舉。僧問溈山。如何是百丈真。山下禪牀叉手立。曰如何是和尚真。山却坐。頌曰。老婦臨粧絳點唇。人前自逞好精神。顰眉冷笑深相似。不顧傍邊掩鼻人。

金山開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石溪心月禪師

眉州人。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矮子看戲。上堂。舉。馬祖示眾曰。凡有言句是提婆宗。以此箇為主。師曰。玉轉珠回著眼看。有相干處沒相干。只將此箇以為主。喝一喝。曰一劍倚天星斗寒。

徑山冲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簡翁敬禪師

舉。雲門示眾云。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遂舉手曰。觀世音菩薩。將錢買餬餅。放下手曰。元來祇是饅頭。師頌曰。一曲風前信是誰。調高爭肯落今時。見無人會曲中意。又把雲簫特地吹。

北山隆禪師

頌鳥窠布毛話曰。八十翁翁要力行。布毛吹起禍重生。殺人流血三千里。枯樹枝頭一老僧。

南嶽下二十一世

  仰山欽禪師法嗣

  杭州西天目高峯原妙禪師

蘇之吳江人。俗姓徐。母周氏。夢。癯僧乘舟投宿而娩。幼嗜趺坐。年十五。從嘉禾密印寺法住圓顱。二十二請益斷橋。倫令參生從何來。死從何去話。次謁雪巖於北磵。纔問訊插香。巖即打出。後凡入門。巖便問。阿誰與汝拖箇死屍來。聲未絕。巖亦打出。一日覩五祖演和尚真贊曰。百年三萬六千朝。反覆元來是這漢。驀然打破死屍之疑。時巖住南明。師往省。巖問。阿誰與你拖箇死屍到這裏。師便喝。巖拈棒。師把住曰。今日打某甲不得。巖曰。為甚打不得。師拂袖而出。巖赴天寧。師隨侍焉。一日巖問。日間浩浩時。作得主麼。師曰。作得主。曰睡夢中作得主麼。師曰。作得主。曰正睡著時。無夢。無想。無見。無聞。主在什麼處。師無語。巖囑曰。從今日去也不要汝學佛學法。也不要汝窮古窮。今但只飢來喫飯。倦來打眠。纔眠覺來。抖擻精神。我這一覺主人公。畢竟在甚處安身立命。師遂奮志入龍鬚。越五[示*冀]。因同宿友推枕墮地作聲。廓然大徹。遷武康雙髻。戶屨彌滿。應接弗暇。師宵遁入西天目之獅子巖。營小室如舟。榜曰死關。斷緣屏侍。有三關語。示眾曰。大徹底人本脫生死。因甚命根不斷。佛祖公案只是一箇道理。因甚有明與不明。大修行人當遵佛行。因甚不守毗尼。弗契即拒戶不納。至元丁未。雪巖寄竹篦法語至。眾復請就石室內開堂。僧問。如何是十方同聚會。師曰。龍蛇混雜。凡聖交參。曰如何是箇箇學無為。師曰。口吞佛祖。眼葢乾坤。曰如何是選佛場。師曰。東西十萬。南北八千。曰如何是心空及第歸。師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曰恁麼。則言言見諦。句句朝宗。師曰。你甚處見得。僧喝。師曰。也是掉棒打月。曰此事且止。只如西峯今日十方聚會。選佛場開。畢竟有何祥瑞。師曰。山河大地。萬象森羅。情與無情。悉皆成佛。曰既皆成佛。因甚學人不成佛。師曰。汝若成佛。爭教大地成佛。曰畢竟學人過在甚處。師曰。湘之南潭之北。曰還許懺悔也無。師曰。禮拜著。僧纔拜。師曰。獅子咬人。韓盧逐塊。上堂。昨夜夢中作得一偈。舉似大眾。良久曰。忘却了也。驀拈拄杖曰。拄杖子還記得麼。良久曰。同坑無異土。中夏上堂。以拂子[(中-口+○)-│+卜]曰。四十五日前薦得。非特日消萬兩黃金。亦乃能應四天下供養。四十五日後薦得。寸絲滴水也當牽犂拽耙償他。擊禪牀一下。曰曾經巴峽猿啼處。不是愁人也斷腸。上堂。海底泥牛銜月走。簷前石虎抱兒眠。鐵蛇鑽入金剛眼。崑崙騎象鷺鷥牽。此四句內有一句。能殺能活。能縱能奪。若檢點得出。許汝一生參學事畢。上堂。日正暄春已暮。落花片片隨流去。拈拄杖曰。拄杖枝頭一點紅。馨香遍界無人顧。大眾。顧不顧。即且止。畢竟一歸何處。遂擲下拄杖。上堂。門外有一人。用盡機謀要入。入不得。門裏有一人。做盡伎倆要出。出不得。出不得。入不得。且置。且道。門外人與門裏人相見時如何。愁人莫向愁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送法被至上堂。裁蜀錦剪吳綾。披白玉間黃金。打成一片時。針劄不入。羅紋結角處。線路難尋。雖然只如西峯。以諸法空為座。以拄杖指被。曰還著得這箇麼。靠拄杖曰。天香影散莓苔石。五葉花開薝蔔林。師貌古神清。行解真寔。僧俗皆手額讚歎曰。古佛善知識也。元貞乙未。臘朔上堂。曰。西峯三十年。妄談般若。罪犯彌天。末後一句。不敢累及平人。自領去也。大眾還知落處麼。良久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書偈曰。來不入死關。去不出死關。鐵蛇鑽入眼。撞倒須彌山。泊然而逝。塔全軀於死關。壽五十八。臘四十三。

衡州靈雲鐵牛持定禪師

磻溪王氏子。壯歲謁肯庵。勤剪髮。聞別傳之旨。情累釋然。尋依雪巖。居槽厰服杜多行。巖示眾曰。兄弟做工夫。若也七日夜。一念無間。眼不交眨。無箇入處。斫取老僧頭做舀屎杓。師默領旨。勵精奮發。適染疾。自取觸桶。就屏處危坐其上。單持正念。目不交睫者七日。至夜將半。忽覺山河大地覿露堂堂久之如聞擊木聲。驚醒徧體汗流。其疾遂愈。旦舉似巖。巖詰以公案。酬對無滯。越五載。方為大僧。又六年聞巖上堂。舉亡僧死了。燒了向什麼處去。自代曰。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言下疑情蕩盡。身如踴高丈許。眾退。即詣方丈曰。適來和尚舉揚般若。驚得法堂前石獅子。笑舞不已。巖曰。試道看。師曰。劫外春回萬物枯。山河大地一塵無。法身超出如何舉。笑倒西天碧眼胡。巖敲桌子曰。山河大地一塵無。這箇是什麼。師作掀倒勢。巖笑曰。一彩兩賽。入室次。巖問。親切處道將一句來。師曰。不道。巖曰。為什麼不道。師拈起香盒曰。這箇得來。不值半文錢。巖曰。多口漢。巡堂次。師以楮被裹身而睡。巖召至方丈。厲聲曰。我巡堂。汝打睡。若道得即放過。若道不得趂汝下山。師隨答曰。銕牛無力嬾耕田。帶索和犂就雪眠。大地白銀都葢覆。德山無處下金鞭。巖曰。好箇銕牛也。因以為號。一時行輩靡不推服。後之酃縣。過桃源山。愛其幽深。有棲遯意。遂束茆為廬。與二三禪徒。共處。雨霧晦冥之夕。鬼獸圍呼。師舉迷悟因緣諭之。授以戒法。羣怪遂息。達魯花赤伯顏公入山問道。未幾成大梵剎。榜曰靈雲。大德壬寅冬。手書長偈示眾。其末曰。塵世非久。日銷月磨。桃源一脉三十年後。流出一枝無孔笛。吹起太平歌。明春示寂。侍僧求別眾語。師曰。吾別眾久矣。恬然坐化。壽六十四。臘二十六。函全身於陶具。至三年啟視。顏貌如生。爪髮俱長。塔於寺北沙潭。

吉安州道場山及庵信禪師

初住建陽西峯。石屋參。師問。何在。曰天目。師曰。有何指示。曰萬法歸一。師曰。汝作麼生會。屋無語。師曰。此是死句。甚麼害熱病底。教汝與麼。屋拜求指的。師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意旨如何。屋答不契。師曰。者箇亦是死句。屋不覺汗下。後入室。再理前話詰之。屋曰。上馬見路。師呵曰。在此六年。猶作者個見解。屋發憤棄去。途中忽舉首見風亭。豁然有省。回語師曰。有佛處不得住。也是死句。無佛處急走過。也是死句。某甲今日會得活句也。師曰。汝作麼生會。屋曰。清明時節雨初晴。黃鶯枝上分明語。師頷之。

匡山無極源禪師

甞受命於雪巖。曰子福萡。不宜出世度人。遂歸隱匡廬。年已百歲。獨坐茅庵。終日不語。天真參。師亦無啟發。後值師於廁上。乃趨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擒住曰。道道。真於言下釋然頓悟。但搖首而已。師曰。子有所得耶。真拂袖而出。遂服勤月餘。日益玄奧。

鐵山瓊禪師

初參雪巖於仰山。聞提唱法語。刻意用工。覺有得力處。一日到方丈。巖曰。有什麼事。師曰。門前好五鳳樓。巖連打數棒。曰未在且去。隨示偈曰。一拶虗空粉碎時。花開鐵樹散瓊枝。紹隆佛祖向上事。腦後依前欠一槌。師自疑曰。如何又欠一槌。將近半載。偶頭痛。提瓶煎藥。遇見覺赤鼻曰。你須是那吒太子析肉還母。析骨還父。然後為父母說法始得。驀然打破疑團。未幾巖順世。師以離巖太早。再謁蒙山。山問。那箇是你本來面目。師擬進語。山便閉門。後凡室中下語。山只曰。欠在。一日於定中觸著欠字。不覺身心豁然。徹骨徹髓。如積雪倏忽開霽。跳下禪牀捉住山曰。我少欠箇甚麼。山打三掌。師禮拜曰。啞。鐵山這一著子。今日方了也。次年作首座。冬節秉拂。曰冬在月頭賣被買牛。冬在月尾賣牛買被。卓拄杖曰。這裏無尾中道齊休。行也休休。坐也休休。住也休休。臥也休休。睡眼豁開五雲現瑞。光風霽月無處不週。梅綻枯枝古渡頭。風前時復暗香浮。雖然到此。向上一路萬里崖州。何以見得。靠拄杖曰。休休。住後竟承嗣雪巖焉。

淨慈倫禪師法嗣

  台州瑞岩方山寶禪師

付無見偈曰。此心極廣大。虗空比不得。此道只如是。受持休外覓。

竹屋簡禪師

頌臨濟訪平田。路逢使牛嫂話曰。目前條路平如砥。何不堂堂掉臂行。撩撥老婆牛性發。赤身挨棒可憐生。

絕象鑒禪師

示眾。舉。投子指雨問僧曰。數日來好雨。且道。什麼處來。僧無語。後因看華嚴經有省。師曰。陌上遊人競採芳。不知眼底度春光。夜來一陣落花雨。一百十城流水香。

無學元禪師法嗣

  月庭忠禪師

頌文殊三處度夏話曰。錦衣公子遊春慣。白首佳人懊恨多。彼富尚嫌千口少。自貧無奈一身何。

育王珙禪師法嗣

  台州紫籜山竺元道禪師

恕中參。問趙州狗子話。擬開口。師一喝。中大悟。呈偈曰。狗子佛性無。春色滿皇都。趙州東院裏。壁上掛葫蘆。師乃發笑曰。恁麼會又爭得。中拂袖而出。

金陵保寧古林茂禪師

十三為僧。厲志參訪。乃得徹證。出住開元永福保寧。僧問。毛吞巨海。芥納須彌。是衲僧分上事。不是衲僧分上事。師云。拈却門前大案山。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師曰。金剛腦後鐵蒺藜。曰只如教中道。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如何是無諍三昧。師曰。放汝三十棒。曰仁義盡從貧處斷。世情偏向有錢家。師曰。知恩者少。負恩者多。問如何是佛。師曰。釘釘膠粘。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蟻子不食鐵。問如何是偏中正。師曰。苔封古殿。曰如何是正中偏。師曰。草滿法堂。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日上月下。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截水停輪。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獼猴戴席帽。曰五位君臣蒙指示。夜明簾外事如何。師曰。趂曉不歸家。黃昏看日出。問佛。陀和尚常持一串數珠。念三種名號。意旨如何。師曰。氣急殺人。曰如何是一釋迦。師曰。天上天下。曰如何是二元和。師曰。草鞋無底。曰如何是三佛陀。師曰。鼻孔大頭垂。曰此曲祇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師曰。高著眼。問羣陰剝盡。一陽復生。時節因緣。請師指示。師曰。風不來樹不動。曰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師曰。闍黎失却鼻孔。曰德山小參為甚麼不答話。師曰。人貧智短。曰趙州為甚麼却答話。師曰。馬瘦毛長。曰。二大老。州縣相似。鄉談不同。師曰。且道。我即今是答話。是不答話。曰來朝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師曰。只恐不是玉。小參。紅塵閙市十字街頭。百草頭邊孤峯頂上。若作佛法商量。入地獄如箭射。直得萬機休罷。千聖不攜。聲前非聲。色後非色。簡點將來。正是髑髏前妄想。設使打破髑髏。揭却腦葢。趯倒須彌。踏翻大海。脚跟下推勘得出。也是落七落八。通方上士。出格高人。除非自有生涯。終不守他窠窟。現前大眾。冀善參詳。山僧二千里水陸。間關來此聚頭。不為別事。復說偈曰。處世行藏各有由。老來誰不愛心休。為圓鄮嶺先師話。來結鄱陽衲子讐。跛鼈但隨他逐浪。錦鱗終是解吞鉤。相逢試把家私展。蜜菓時懸檗樹頭。

淨慈鞏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東嶼德海禪師

頌俱胝竪指曰。深深無底。高高絕攀。思之轉遠。尋之復難。

嘉興府天寧竺雲景曇禪師

婺州浦江嚴氏子。及長學無常。師預石林座下委心請法。林曰。佛之妙用。在汝觸事不迷。師一言解悟。住後上堂。金烏未上。玉兔西沉。伶俐衲僧。東討西尋。忽然撞破虗空。歷劫只在如今。卓拄杖。下座。焙經上堂。海藏靈文經天緯地。琅函玉軸塞壑填溝。如來不說說。敲出鳳凰五色髓。迦葉不聞聞。擊碎驪龍頷下珠。火燄為三世諸佛說法。義天朗耀揭坤維。三世諸佛向火燄上說法。字脚不留空法界。兜羅線裏。玉轉珠回。文武火中。星移電捲。行行鑄出黃金字。朵朵花開白玉蓮。湛寂凝然。應真不借。只如經歸藏禪歸海。又作麼生。五千餘卷瘡疣紙。一眾傳來耿夜光。問古人道須參活句。莫參死句。如何是活句。師曰。路逢死蛇莫打殺。曰如何是死句。師曰。無底籃兒盛將歸。曰不死不活句又作麼生。師曰易分雪裏粉。難辨墨中煤。問三賢未達。十聖難知。如何是此宗。師曰。無孔笛。氈拍板。曰知音者誰。師曰。聾人爭得聞。曰也知和尚慣有此機。師曰。鷂子過新羅。

徑山度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虎岩淨伏禪師

淮安人至元間。上御大明殿受朝賀。因問南禪才者。右相和禮霍孫。首舉師。師作偈以進。其略曰。過去諸如來。安住秘密藏。現在十方佛。成道轉法輪。未來諸世尊。一切眾生是。繇妄想執著。結煩惱葢纏。迷成六道身。虗受三塗苦。惟念過現佛。不敬未來尊。與佛結冤仇。或烹宰殺害。不了眾生相。全是法性身。昔有常不輕。禮拜於一切。言我不輕汝。汝等當作佛。若能念自他。同是未來佛。現世增福壽。生生生佛國。上覽悅而問曰。戒勿殺有道者。試為朕言之。師奏對曰。有宋仁宗皇帝。一日語羣臣曰。朕夜來飢甚。思欲燒羊。羣臣奏曰。陛下何不宣付有司辦之。仁宗曰。朕偶飢。思爾慮為常例。寧忍一時。(之饑)不忍啟無窮之殺。殿下皆稱萬歲。上嘉納。即受帝師戒。

徑山愚禪師法嗣

  閒極雲禪師

舉虗堂三轉語。頌曰。縫却虗空算盡沙。針頭畫地是生涯。改頭換面無人見。幾度春風吹落花。

寶葉源禪師

示眾。舉德山入門便棒話。頌曰。皎潔晴天吼怒雷。鐵山萬疊盡驚開。因思塊雨條風日。安得全提有此來。又頌三心不可得話曰。去歲春風燕子多。社前先到舊時窠。今年春色歸將半。簾幕蕭蕭不見過。

徑山月禪師法嗣

  南茙叟禪師

示眾。舉。趙州因一秀才云。和尚是古佛州云。秀才是新如來。師曰。廣寒宮殿淨無埃。已是逢君八字開。月桂不須零碎。折等閒和樹拔將來。

南嶽下二十二世

  高峯妙禪師法嗣

  杭州天目中峯明本禪師

錢塘孫氏子。母夢。無門開道者。持燈籠至家。而生。神儀挺異。纔離襁褓。便好結跏。歌梵唄。初參高峯於死關。高孤峻嚴冷。不假人辭色。一見師。驩然欲為祝髮。一日誦金剛經。至荷擔如來處。恍然開解。明年遂薙染受具。未幾觀流泉有省。即詣高求證。高打趂出。既而民間訛傳。官選童男女。師問。忽有人來問和尚討童男女時如何。高曰。我但度竹篦子與他。師言下洞然。徹法源底。高乃書真贊付師曰。我相不思議。佛祖莫能視。獨許不肖兒。窺得半邊鼻。有問高諸弟子優劣。高曰。如義首座。固是一根老竹。其如七曲八曲。唯本維那。却是竿上林新篁。他日成材未易量也。延祐六年秋。駙馬太尉瀋王王璋奏。奉聖旨御香。請師陞座。師示眾曰。大道無為。大功不宰。大善無跡。大位不居。一切處海印發光。千萬古金枝挺秀。訪圓通大士於潮音洞裏。買石得雲饒。修如意輪期於明慶寺中。移花兼蝶至。香風奏四天之樂。梵音轟大地之雷。二千載已現國王。五百劫常為世主。一大藏教隨機運轉。百千善行任意發揮。祝萬歲於九重。保三韓於上國。此是太尉瀋王海印居士。尋常行履處。且佛法相應一句。如何指陳。匝天匝地祥雲起。無古無今瑞氣騰。高峯忌日。師拈香曰。順心庵裏。太湖中央。俄然逢愍忌。世相未能忘。大眾。高峯老和尚來也。雨蒸苗葉綠。風撼稻花香。示眾。春入寒巖不可加。枯株朽榦盡萌芽。化工無處藏形跡。紅白都開一樣花。大眾。一年歲事。已過一月了也。蒲團禪板還知覺也無。鉢盂匙筯還休歇也無。芒鞋竹杖還放得下也無。燈籠露柱還忘境智也無。如其未委。你還知前一月。如此虗度。若不痛以生死無常。為己重任。精勤勇猛。別立生涯。則後一月。未免又成虗喪。不消打幾箇瞌睡。十二箇月。特不過展轉唐捐。剃髮染衣。超方越俗。所圖何事。你還知命存呼吸麼。壯色不停猶如奔馬麼。或不趂此。呼吸未斷之頃。壯色可玩之時。拌性命。提起話頭。與之挨拶。討箇分曉。其落湯螃蟹之喻。咎將誰歸。不見。石鞏居馬祖會下。在廚作務次。祖問。子在此作麼。鞏曰。牧牛。祖曰。牛作麼生牧。鞏曰。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祖曰。子真牧牛也。看他前輩。於作務之頃。未甞斯須忘此道。豈似今人。橫草不拈。竪草不踏。二時粥飯。百般受用。指顧如意。聞首座打板聲。厭嫌頓起。嗟訝藂生。不得已。走上蒲團。情猿意馬。馳驟不息。或不昏沉。便成散亂。間有箇不忘出家本志者。強把箇所參話頭提撕作主。方舉未完。則又被風吹別調矣。似如此。喚作參玄上士。不啻鄭州出曹門。較他古德造次不離者。豈止霄壤相間哉。諸禪德。本色道流。面前不容佇思。豈許商量逴得便行。玄都觀裏桃千樹。提得便走。杏華枝上月三更。燕聲尋王謝堂上之巢。馬蹄踏劉阮溪邊之路。無一草不含芳潔。無一華不帶春容。錦雲騰第一義天。玉浪漲真三昧海。且不涉化工底句。如何指陳。鷺鷥灘上翹雙足。蝴蝶園中呌一聲。雪朝示眾。凍雲四合雪漫漫。孰解當機作水看。只為眼中花未瞥。啟窓猶看玉琅玕。小參。大道在目前。山是山。水是水。玄機超物表。聖非聖。凡非凡。一念洞然。萬緣廓爾。水精宮秋容淡淡。森羅萬象吞吐明月珠。松雪齋灝氣沉沉。屏几六牕交徹寶絲網。無一物不彰至體。無一事不演真乘。莊周雖蝶悟枕邊。敢保其當機罔措。子韶固蛙聞月下。未許其覿面施呈。這一著子。名不得。狀不得。即其知處已陷情圍。事亦然。理亦然。與麼會時。早沉識海。所以道。神光獨耀。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且不存知解底句。如何指陳。玉宇秋高無界限。金園春事政敷腴。師居無宅止。隨所寓庵廬。皆曰幻住。四方龍象奔走輻湊。仁宗皇帝聞而聘之不至。錫金襴袈裟。并賜佛慈圓炤廣慧之號。英宗繼御。寵賚一如先朝。甞斥學者不求實悟。有曰。今之參禪不靈騐者。第一無古人真實志氣。第二不把生死無常。做一件大事。第三拌捨積劫以來。所習所重不下。又不具久遠不退轉身心。畢竟病在於何。其實不識生死根本故也。凡見學者輒問曰。汝喚什麼作生死。或茫然無所對。輒激勵開示之。至治癸亥秋。示疾。有來省者。師曰。幻住庵。上漏旁穿。籬坍壁倒。不可久住也。語笑如平昔。復有告歸吳門者。師曰。何不過了中秋去。十四早寫偈辭眾曰。我有一句。分付大眾。更問如何。無本可據。置筆安坐而逝。是日白虹貫山。壽六十一。臘三十七。塔全身於寺西望江石。元統二年。復賜號普應國師。仍以師所著書三十卷。名曰廣錄。敕隨大藏流行。

杭州西天目山斷崖了義禪師

姓湯。湖之德清人。六歲始能言。世事懵無所知。年十七。有僧過門。誦高峯上堂語曰。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師忽曰。此大善知識也。我宜往見。母驚異之。即上死關為童。峯令提一歸何處話。因授名曰。從一。一日過鉢盂塘。見松梢雪墜有省。詣峯呈頌曰。不問南北與東西。大地山河一片雪。峯痛棒打退。不覺隕身崖下。同學捫蘿以救。力挽之還。師復端直。堅竪誓。以七日為限。未及期。豁然大悟。馳見峯曰。老和尚今日謾我不得也。再呈頌曰。大地山河一片雪。太陽一炤便無蹤。自此不疑諸佛祖。更無南北與西東。峯上堂曰。我布縵天大網。打鳳羅龍。不曾遇得一蝦一蠏。今日有蟭螟蟲撞入。三十年後向孤峯絕頂。揚聲大呌。且道。呌箇什麼。舉拂子曰。大地山河一片雪。師便奪拂子。為眾舉揚曰。盡大地有一人發真歸源。從一皆知之。後歸德清。偕母入武康結茅。越五載還山。峯曰。大有人道。你拖泥帶水。師曰。兩眼對兩眼。遂求薙落。更名曰了義。暨峯委席。本雍二公亦相繼而化。師乃勉狥眾請。甞示眾曰。若要超凡入聖。永脫塵勞。直須去皮換骨。絕後再甦。如寒灰發燄。枯木重榮。豈可作容易想。我在老和尚處多年。每被大棒打徹骨髓。不曾有一念遠離心。直至今日。纔觸著痛處。不覺泪流。豈似汝歡喜踴躍。咬著些子苦味。便乃掉頭不顧。殊不知。苦味能除百病。或示眾曰。除却語默動靜。道將一句來。又曰。一息不來。向何處安身立命。師說法應機。頗多觕言穢語。人所不堪。元統元年除夕。謂眾曰。有一件事天來大。你還委悉麼。良久曰。明日是年朝。越六日。與僧夜談。乃曰。老僧明日天台去也。僧曰。某甲隨去。師曰。你走馬也趂我不及。翌午跏趺而寂。壽七十二。臘四十九。初中峯示寂。會葬齋次。師笑謂眾曰。後十二年。更為老僧一會。至是十二年矣。全身藏於獅子岩。賜號佛慧圓明正覺普度大師。

杭州天目山大覺寺布衲祖雍禪師

明州寧海人。得旨於高峯。躬舂爨樵。貌甚瘠黑。戇而少文。甞和永明山居偈曰。我要心灰即便灰。何須更去覓良媒。千差路口齊關斷。萬別機頭盡截摧。就樹縛茅成屋住。拾荊編戶傍溪開。是他嬾瓚無靈騐。惹得天書三度來。又曰。尋常冷解自知非。退步沉踪住翠微。掃蕩百年榮辱夢。倒回多劫本根機。蟻因尋穴沿堦走。蝶為尋花徧圃飛。須信先天并後地。洞然物物有真歸。後住中天竺。桂子堂。書偈安坐而逝。

處州白雲空中以假禪師

得法高峯。後栖白雲山。禪侶聞風。屨滿戶外。至元丙子夏一日。援筆書偈曰。地水火風先佛記。掘地深埋第一義。一免檀那幾片柴。二免人言無舍利。趺坐而化。

靈雲定禪師法嗣

  洪州般若絕學世誠禪師

示眾。兄弟家。三年五年做工夫。無個入處。將從前話頭拋却。不知行到中途而廢。可惜前來許多心機。有志之士。看眾中柴乾水便。僧堂溫煖。發願三年不出門。決定有箇受用。有等纔做工夫。心地清淨。但見境物現前。便成四句。將謂是大了當人。口快舌便。悞了一生。三寸氣消。將何保任。佛子若欲出離。參須寔參。悟須寔悟。

徑山陵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竺遠正源禪師

南康歐陽氏子。聞虗谷道望。往依焉。一日谷舉龍潭滅紙燭話。問之。師曰。焦石可破層氷。谷曰。破後奚為。師曰。探索方知。谷曰。所知者何事。師擬對。谷便打。師釋然領旨。後五主大剎。號佛慧慈炤普應禪師。壽七十三而逝。塔竪本山。

金華府雲黃山寶林桐江紹大禪師

俗姓吳鳳山。為沙彌時。私自計曰。化龍之魚。肯于蹄涔求生乎。即上雙徑謁虗谷。谷指以入道捷要。久之辭去。一策湖湘徧扣禪扃。法無異味。乃歸省谷。奮勵倍加。遂得自在無畏法。初住烏龍。晚居寶林。示滅。眾請書偈。師接筆擲地曰。縱書到彌勒下生。寧復離此耶。翛然而化。闍維獲設利。如紺珠色。牙齒貫珠不壞。壽七十四。臘五十一。

蘇州覺隱本誠禪師

嘉禾語溪人。甞作貧居偈自適。曰。但得閒中樂。豈以貧為艱。愈貧愈無事。無事心愈閒。雖居人世中。恰似出塵寰。

道場信禪師法嗣

  嘉興府福源寺石屋清珙禪師

蘇之常熟溫氏子。首參高峯。授以萬法歸一話。服勤三年。次往建陽西峯。參及庵。不契。遽發憤棄去。途中忽舉首見風亭。躍然有省。歸語庵。庵頷之。師卓庵天湖。躬役樵蔬。禪暇喜作山居吟。遂有終焉之志。俄而福源專使至。師堅臥不起。或勸曰。沙門當以弘法為重任。閒居獨善何為哉。於是幡然而就。上堂。達磨居少林。九年面壁。墻壍不牢。疎山賣布單。千里見人。路頭繁雜。福源這裏。墻壍堅牢。路頭平直。諸人每日行在正路上行。住在穩密處住。中間一片田地。因甚踏不著。上堂。我有一句子。欲與諸人說破。又恐諸人罵我。不與諸人說破。又恐諸人疑我。且如今說即是。不說即是。撫膝曰。知我罪我。我無辭焉。上堂。動若行雲。止猶谷神。水中醎味。色裏膠青。細雨濕衣看不見。閒華落地聽無聲。上堂。我本山林拙比丘。等閑來此伴禪流。縱饒相聚人情好。那箇人情得到頭。休休休。綠霧紅霞千嶂錦。西風黃葉一天秋。上堂。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春山疊亂青。春水漾虗碧。寥寥天地間。獨立望何極。拈拄杖曰。放過釋迦老子。卓拄杖曰。穿却雪竇鼻孔。良久曰。劍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及庵忌。師拈香曰。沒興相逢處。西峯與建陽。不平多少事。盡在一爐香。除夜小參。北禪分歲。三代禮樂全該。王老燒錢。一種杯盤狼籍。珙上座。固守清貧。兼逢歉歲。難與諸方鬥富。從年頭直至年尾。共諸人同家共活。豐儉隨宜。終不陪笑面去。借地栽花虗粧好漢。且就自家屋裏。量水打碓。免見求人。但每日二時牽補得過。便可塞住持之責。古人有言。時挑野菜和根煑。旋斫青柴帶葉燒。不是爺貧連子苦。免教家富小兒嬌。居七年。以老引退。復歸天湖。至正間。朝廷聞師名。降香旌異。皇后賜金襴衣。示疾書偈曰。青山不著臭尸骸。死了何須掘土埋。顧我也無三昧火。光前絕後一堆柴。擲筆而逝。塔于天湖之原。以及庵之塔配之。葢不忘及庵昔日與汝同龕之囑云。詔諡曰佛慈慧炤禪師。

金華府聖羅山石門剛禪師

得旨於及庵。遊歷罷歸。里中善信。即其山地。營建寶坊。請師主之。歲夜謝道德首座順侍者看病上堂。歲事除年華畢。尊莫尊乎道。重莫重乎德。覺即般若因。順即菩提佛。當知種豆不生麻。因果自然明歷歷。然雖如是。且道如何見得。八福田中看病第一。辭世偈曰。七十六年。了然寬廓。拶破虗空。須彌倒卓。

匡山源禪師法嗣

  嘉興府海門天真惟則禪師

湖州費氏子。母夢異僧分衛。覺而有娠。及旦異香襲人。髫年出家。遍參有道知識一十八員。皆弗契。後聞匡廬無極源禪師。徑往扣之。豁然大悟。眾請開法海門。上堂。僧問。如何是佛祖為人處。師曰。狗舐熱油鐺。曰今日海門開堂。還有為人處麼。師曰。猛虎當路坐。曰和尚豈無方便。師震威一喝。曰謝師指示。師曰。退過一面。方覺自慚。乃曰。向上事向下事。截斷兩頭休執滯。驀然放出鼈鼻蛇。咬殺方知難躲避。吽吽吽。海門今日忍俊不禁。越例為諸人通箇消息。汝等諸人還委悉麼。以拂子點一點曰。等閒拋下活人丹。浩浩清風動天地。上堂。菊綻東籬香正浮。海天空濶月華秋。當陽拈出吹毛利。剿絕縱橫六不收。上堂。風頭峭急。寒毛卓竪。諸人若也打熬不過。只得向煖處商量。且道。商量箇甚麼。商量道。觀音菩薩將錢買胡餅。放下却是饅頭。大家喫得飽煖。睡來但覺鼻息齁齁。忽然冷灰裏火爆。拶却面門。到這裏。莫怪海門說夢好。喝一喝。上堂。我有一間空屋。令一人在內外。有一人呌。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作麼生出得。參。僧問。如何是趙州喫茶去。師曰。舌頭在你口裏。曰如何是趙州不喫茶去。師曰。舌頭在什麼處。曰如何是日面佛。師曰。今日雲生。曰如何是月面佛。師曰。夜來再看。僧禮拜。師曰。自起自倒漢。上堂。六月不熱。五穀不結。搖扇取涼。飲水止渴。海門不惜眉毛。八字打開。向諸人道了也。還委悉麼。暑風微動琳琅響。曉露輕凝菡萏香。洪武初。常預薦法事。以足疾賜歸。一日告眾曰。吾去矣。侍者請偈。師厲聲曰。平常說底不是耶。即瞑目而逝。

鐵山瓊禪師法嗣

  汝州香山無聞聰禪師

初謁獨翁。令參三不是話。未有省發。一日敬上座謂曰。要知端的意。北斗面南看。忽有省。適鐵山從高麗回在石霜。聞師有發明處。乃問。仙府何處。師曰。汝州。曰風穴祖師面目如何。師曰。和尚且止。須臾之間。將二十年工夫說一遍。鐵山遂問。如何是無字義。師曰。近從潭州來。不得湖北信。山曰。未是再道。師曰。和尚幾時離高麗。山曰。未是更道。師一喝。拂袖而出。山曰。者兄弟都好。只一件大病。道發明了。師感激。鐵山為開示細大法門。後住光州。獨行獨坐十七年。方得頴脫。普說曰。法無定相。遇緣即宗。秉金剛劒。吞栗棘蓬。截斷衲僧舌頭。坐却毗盧正頂。竪一莖草。作丈六金身。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不是禾山鼓响。且非教外別傳。直教寸絲不掛。月冷秋空寒灰發焰。到者裏喚作佛法。墮地獄如箭射。不喚作佛法。亦墮地獄如箭射。諸仁者畢竟作麼生會。開口爛却舌根。豈不見。船子曰。吾於藥山。二十年。藏身處沒踪跡。沒踪跡處莫藏身。雖然恁麼。舉唱開佛知見。立大圓鏡。竪涅槃幢。舉揚般若。敲唱雙舉。兼帶叶通。炤用同時。正眼觀來。盡是閒家具。與我衲僧分上。料掉沒交涉。竪拂子曰。會麼。

瑞岩寶禪師法嗣

  天台華頂無見先覩禪師

台之仙居葉氏子。資性秀敏嗜讀書。過目成誦。從古田垕薙髮。參方山。一日作務次。渙然氷釋。山以偈印之。築室華頂。一坐四十年。足未甞踰戶限。白雲參。問曰。西來密意。未審何如。師曰。待娑羅峯點頭。即向汝道。

高峯日禪師法嗣

  日本國兜率院夢窓疎石國師

姓源氏。勢州人。宇多天王九世孫。母夢吞金色光而孕。長為大僧。留神教典。然恐執滯名相。遂飛渡南遊。見一山寧。山曰。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師曰。願慈悲方便。山曰。本來廓然清淨。雖慈悲方便亦無也。師迷悶不已。復往萬壽參高峯日。日曰。一山云何。師述前語。日厲聲喝曰。汝何不道。和尚逗漏不少。師於言下有省。一夕坐久。偶作倚壁勢。身忽仆地。豁然大悟。乃說偈自慶。有等閒擊碎虗空骨之句。亟趨見日。日印可之。後道譽日隆。加號賜紫。壽七十七示滅。

紫籜道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大宗興禪師

台州人。臨終忽嘆曰。夫三十。婦六齡。畢竟偶不成。遂坐去。

台州瑞巖恕中無慍禪師

本郡臨海陳氏子。初受度於元叟和尚。後謁竺元。以看狗子無佛性話。未破請益。纔開口。被元一喝。忽大悟。上堂。適來行者打鼓一下下。打著汝諸人心肝五臟。還知疼痛麼。而今長老說黃道黑一句句。道著你屋裏七代先靈。還知慚愧麼。若也知得。可謂恩大難酬。若也未知。未免為汝重下註脚。拈拄杖。卓一卓。上堂。巖寺春深草樹肥。幾回特地啟柴扉。行人只在青山外。杜宇聲聲喚不歸。佛誕上堂。黃面老子。未出母胎已前。好箇大力量人。既出之後。口吧吧地。便見不堪。只如道天上天下惟我獨尊。閙市裏颺碌磚。必定打著。爭奈無人承當。禱雨上堂。甘雨愆期。田疇龜拆。衲僧鼻孔焦熱生烟。拈拄杖子化為龍。向南閻浮提行雨去也。山僧不可洗手奉功。未免助其神力。卓拄杖曰。急急如律令。敕謝來蘇莊監收上堂。山僧昨遣數員宿將。征諸未服。既徯我來蘇一鼓而下。直得風以順。雨以時。嘉谷豐登。庶民樂業。今當還師振旅。奏凱論功。坐享太平之時。玄弼真君。忍俊不禁。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於一毫端揚聲而歌曰。台州仙高一百紅蓮。青江口白蝦殼。來歸兮連子格。且道。是什麼曲調。良久曰。飯飽弄筯。上堂。盡十方世界。是一口劒。且道。杷柄落在什麼人手裏。縱然道得分明。我要問你。是殺人劒。活人劒。僧問。如何是最初一機。師曰。蝦蟆趕鷂子。曰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老鼠弄猢猻。曰恁麼則七出八沒去也。師曰。且莫詐明頭。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師曰。晨朝有粥。齋時有飯。憂箇什麼。曰竹影掃堦塵不動。月穿波底水無痕。師曰。二年同一春。僧提起具曰。謝師答話。師曰。口是禍門。問維摩丈室。不以日月為明。和尚丈室。以何為明。師曰。物見主眼卓竪。曰摩竭掩室毗耶杜詞。相去多少。師曰。一坑埋却。曰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畢竟明什麼邊事。師曰。塞北千人帳。江南萬斛船。問如何是函葢乾坤句。師曰。猛虎口裏活雀兒。曰如何是截斷眾流句。師曰。金剛手裏八稜棒。曰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李白捉月。張騫乘槎。示眾。穩坐家堂。主人翁因甚不識。掀翻大海。摑碎須彌。平地上因甚擡脚不起。眼光爍破四天下。自家眉毛落盡。因甚不見。拈拄杖曰。三句內。一句外。不涉兩頭。有人道得。拄杖子兩手分付。洪武七年。日本國主遣使入貢。奏請師化其國。上召至闕下。師以老病辭。弟子復迎歸翠山侍奉。一日忽遘微恙。揮毫書偈曰。七十八年。無法可說。末後一句。露柱饒舌。咄。端坐而逝。靈骨塔於翠山。

慶元府天童了堂一禪師

僧問。昔日保壽開堂。三聖橫身相為。臨濟住院。普化盡力扶持。畢竟明甚麼邊事。師曰。兩頭俱坐斷。一劒倚天寒。曰與麼則五位君臣齊裂下。三玄戈甲一時收。師曰。錯下名言。僧一喝。師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上堂。拈一莖草。作丈六金身。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好大眾。不是苦心人不知。便下座。上堂。最初一句。末後一機。直下搆得。燈籠露柱。動地放光。其或未然。竹山今日失利。

保寧茂禪師法嗣

  嘉興府本覺南堂清欲禪師

臨海朱氏子。初住開福。上堂。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光色非色。永嘉大似乞兒暴富。開福道。摩尼珠誰不識。擊碎分文也不直。拋向虗空更那邊。免使時人挂胸臆。然則雲開日出。職到威成。撞著本色道流。恰似泗州人見大聖。後住本覺。上堂。顧視大眾曰。莫有作家戰將麼。時有僧出眾曰。盡大地是箇問頭。和尚作麼生答。師曰。遍虗空是個答話。是汝作麼生領。曰萬福。師曰。拄杖不在。苕菷柄與你三十。曰諸方有明眼人在。師曰。你莫是患盲麼。僧無語。師喝曰。將謂是收燕破趙之才。元來也做未得行間小卒在。出去。乃曰。若論戰也。個個力在轉處。到者裏。直須通方上士。本色英流。寸刃不施。全鋒敲勝。其或未然。擬議不來。髑髏粉碎。卓拄杖。喝一喝。下座。舟中值冬至小參。一道虗明。總是自家田地。初爻既兆。全彰格外乾坤。無去來動靜之殊。無取舍是非之異。可以騎聲葢色。可以隨流入流。可以泛華亭半葉之舟。可以盡澤國烟波之勝。不舉任公之釣。非同濠上之遊。擊拂子曰。劈口一橈已傷鹽醋。離鉤三寸休更回頭。拍膝曰。永夜月明天在水。雁聲飛過臼蘋洲。癸卯八月示寂。

明州瑞雲清涼寺寔庵茂禪師

族鄭氏。十六去髮。不營細務。乃卷衣渡江。謁南澗泉。泉命掌藏鑰。一夕松月下。聞流水聲有省。往白泉。泉俾詣古林。林問。來欲何為。師曰。特為生死事大。來求出離。林曰。子明知四大五蘊是生死本根。何緣入此革囊耶。師擬開口。林舉杖擊之。遂臻玄奧。至正壬午。住瑞雲。有僧問答未竟。以手拍地而笑。師曰。滯貨何煩拈出耶。僧噓一聲。師便喝。僧有省。後良公迎歸天童。未幾示疾。左右具觚翰請偈。師舉手指心曰。我此中廓然。也何偈之為。明旦端坐。握拳枕額。憑几而逝。留七日。顏潤頂溫。茶毗。天花現瑞。獲舍利無數。塔於瑞雲西崗。壽八十五。

靈隱海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月林鏡禪師

幼歲出家。間扣名碩。俾參本來人。久有省。作偈曰。本來人本來人。無腦無頭作麼尋。驀然揪著個鼻孔。試看元來是白丁。碩見睨視曰。可是。師與一摑。

明州育王大千慧炤禪師

永嘉麻氏子。首謁晦機於淨慈。未契圓證。一日閱真淨語錄。至頭陀石被莓苔裹處。忽流汗浹背。往見東嶼。嶼問。東奔西走將欲何為。師曰。特來參禮。嶼曰。天無四壁。地絕八荒。汝向何地措足耶。師抵掌於几而退。及嶼遷淨慈。邀師分座。初出世樂清明慶。繼居寶陀。晚主育王。甞垂三關語以驗學人曰。山中猛虎以肉為食。何故不食其子。虗空無向背。何緣有南北東西。飲乳等四大海水。積骨如毗富羅山。何者是汝最初父母。居九年。退居妙喜泉上。築夢庵以自處。洪武癸丑陽月示寂。

天寧曇禪師法嗣

  三空居士

女中之善倫也。秉烈丈夫之志。不為富貴所轉。參竺雲單提無字。如是三十六年。忽一日問曰。生死到來時如何。雲曰。生是誰耶。死是誰耶。居士低頭問訊。雲疑其異常。遂再扣之曰。是誰生。是誰死。士復低頭問訊。雲曰。切忌死在這裏。士提起念珠曰。數珠一百八。未幾示微疾。說偈而去。火浴得舍利無數。

玉山珍禪師法嗣

  金陵蔣山曇芳忠禪師

南康人。梁王至建康。是夕寺菑。明日王詣寺。問曰。興復若何。師曰。賴有大檀越在。王曰。寺既燬矣。佛依何住。師曰。古佛過去。今佛再來。王大悅。又曰。衲子所謂蔣簿粥者何也。師曰。將謂殿下忘却。王曰。衲子所謂三隻襪者何也。師曰。國內山川都踏遍。今朝親到帝王家。賜廣惠圜悟大禪師。

徑山伏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南楚悅禪師

隆興人。上堂。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驀拈拄杖曰。者箇是色。卓一卓曰。者箇是聲。諸人總見總聞。且那個是明底心。那個是悟底道。喝一喝曰。貪他一粒米。失却半年糧。

天童坦禪師法嗣

  金陵天界寺孚中懷信禪師

奉化姜氏子。上天童。謁西竺坦。坦知是法器。厲色待之。一日上堂。舉興化打克賓公案問師。師曰。俊哉師子兒也。遂依侍左右。就維那職。泰定丙寅。出世明之觀音。復遷住洛伽。二王首加崇禮。後主龍翔。明太祖親幸寺中聽法。特改額為大天界。一日索浴更衣。召眾曰。吾將歸矣。汝等當以荷法自期。勵精進行可也。言畢而瞑。侍者撼且呼曰。和尚何不留片語示人乎。師乃握管書曰。平生為人戾契。七十八年漏泄。今朝撒手便行。萬里晴空片雪。書畢復瞑。一日前太祖方督師江陰。夢師入。大祖問曰。師來胡為。師曰。將西歸來告別耳。未幾駕還金陵。聞師訃正與夢符。帝驚異。詔出內帑。以助葬事。塔于牛首山麓。分爪髮衣履。瘞天童寺。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一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二

臨濟宗

南嶽下十八世

  鼓山永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晦翁悟明禪師

福州人。上堂。舉長慶云。總似今日老胡有望。保福云。總似今日老胡絕望。師曰。天高鴻鴈侵雲舉。地肅蛩螿入草鳴。渾是一秋風景裏。客愁幾逐異鄉情。纂修禪燈會要。行於世。

靈隱善禪師法嗣

  福州雪峯藏叟善珍禪師

南安呂氏子。上堂。盡大地是紫磨金身。諸人終日。開眼覷見釋迦老子心肝。舉步築著釋迦老子鼻孔。說有說無是誑。說生說滅是謗。說即心非心是妄。不誑不謗不妄。春風吹落桃李花。淡煙踈雨籠青嶂。自題像曰。參禪無悟。識字有數。眼三角似燕山愁胡。面百擢如趙婆呷醋。一著高出諸方。敢道飯是米做。後奉朝命移徑山。嘉定丁丑示寂。

吉安府龍濟山友雲宗鍪禪師

廬陵王氏子。年十九。薙髮受具。聞妙峯闡化靈隱。往依之。一日峯上堂。拈拄杖曰。釋迦老子來也。諸人還見麼。微妙淨法身。具相三十二。放下拄杖曰。你諸人不會。入涅槃去也。師於言下豁然。未幾辭歸。得修山主古寺基。木食澗飲。或雪寒無宿火。啖菖歜數寸度日。口占自遣曰。山僧有分住煙蘿。無米無錢莫管他。水似瑠璃山似玉。眼前儘有許來多。嗣是化風稍行。不數載成大叢席。因襲舊名。榜曰龍濟清涼寺。甞書門曰。除却眼耳鼻舌身意。那個是汝自已。若也道得。許你親見龍濟。其或未然。且居門外。僧問。和尚曾接得幾人。師曰。山僧從來不會按牛頭喫草。問臘月三十日到來時如何。師曰。門前無索債人。示疾集眾。囑後事。彈指一聲曰。只此是別眾語也。眾請留偈。索筆書曰。一燈在望。更無言說。大地平沉。虗空迸裂。泊然而寂。住世八十。塔全身於峯巔。

杭州淨慈東叟仲頴禪師

上堂。切忌隨他覓。無勞向己求。縱橫活潑潑。有放還有收。是甚麼。一葉落天下秋。

淨慈簡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物初大觀禪師

鄞縣陸氏子。參北磵於南屏。機語契合。住後上堂。一冬二冬你儂我儂。暗中偷笑。當面脫空。雖是尋常家飯。誰知米裏有蟲。夜來好風。吹折門前一枝松。上堂。塵劫來事。只在今時。當斷不斷。斗換星移。拈拄杖卓曰。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上堂。達磨正宗。衲僧巴鼻。充塞虗空。無處廻避。堪笑迷流白日青天開却眼。只管瞌睡。更有黃面老人。不識好惡。入泥入水。却道我於然燈佛所。無一法可得。而為我授記。何必好肉剜瘡。空花求蒂。畢竟如何。悉唎悉唎。順世後。塔於寺西之庵。

徑山琰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偃溪廣聞禪師

侯官林氏子。參浙翁。翁舉趙州洗鉢盂話。師將開口。翁遽止之。平生疑碍氷釋。紹定戊子。出世淨慈。上堂。舉趙州示眾曰。老僧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爐頭。有箇無賓主脚。直至如今。無人舉著。師拈曰。森羅萬象明暗色空日夜舉揚。趙州古佛不是不知。只為貪程太速。上堂。十字街頭石幢子。無你遮護處。一聲江上侍郎來。無你迴避處。衲僧家朝出暮入。脚前脚後也須子細。忽然築著磕著。淨慈拄杖別有分付。上堂。趙州喫茶去。金牛喫飯來。龍門多上客。有人續得末後句。許法入阿字法門。上堂。舉王常侍與米和尚相見因緣頌曰。機輪活脫走珠盤。妙處都盧在筆端。竪起依然還放下。靈鋒寶劒倚天寒。景定四年示寂。

東山源禪師

頌蜆子和尚曰。紙錢堆裏可憐生。臭口纔開便葛藤。蕩盡鬼家窮活計。至今古廟絕人行。

婺州雙林介石朋禪師

舉明招天寒上堂。眾纔集。招曰。風頭稍硬。不是汝安身立命處。且歸暖室商量。便歸方丈。大眾隨至立定。招又曰。纔到暖室。便見瞌睡。以拄杖一時趂下。師頌曰。稍硬風頭早已乖。更將暖處自沉埋。反令千古成踪跡。枉喫羅山白飯來。

臨安府徑山淮海原肇禪師

通州潘氏子。參浙翁。翁問。何處人。師曰淮人。曰泗州大聖為甚麼在楊州出現。師曰。今日又在杭州撞著。曰且得沒交涉。師曰。自遠趨風。翁以師警敏。欲大激發。未容參堂。纔見便曰。下一轉語來。師擬開口。翁便喝。師呈頌。末有曰。空教回首望長安。翁曰。者裏是甚麼所在。師曰。謝和尚挂搭。始許入室。

弁山阡禪師

頌李翱參藥山因緣曰。貴耳而賤目。背手抽金鏃。仰面看青天。箭過新羅國。

臨安府靈隱大川普濟禪師

明州奉化人。題世尊出山相曰。龍章鳳質出王宮。肘露衣穿下雪峯。智願必空諸有界。不知諸有幾時空。纂修五燈會元二十卷。行世。

育王瑞禪師法嗣

  慶元府瑞巖無量崇壽禪師

臘八上堂。舉世尊覩明星悟道公案。頌曰。明星一見眼皮穿。漢語胡言萬萬千。暴富乞兒休說夢。誰家竈裏火無煙。

天童派禪師法嗣

  無境徹禪師

舉巖頭因僧問塵中如何辨主。頭曰。銅砂鑼裏滿盛油。頌曰。百萬雄兵入漢關。威如猛虎陣如山。單刀直取顏良首。不是關公也大難。

天童觀禪師法嗣

  平江府虎丘[仁-二+幻]堂善濟禪師

讚魚籃觀音像曰。雲鬢濃粧苦強顏。為他閒事入塵寰。攜來活底無人買。只作尋常死貨看。

天童頴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荊叟如珏禪師

婺州人。因癡鈍室中問如何是佛。師曰。爛冬瓜。仍頌曰。如何是佛爛冬瓜。咬著氷霜透齒牙。根蒂雖然無窖子。一年一度一開花。住後上堂。新歲擊新鼓。普施新法雨。萬物盡從新。一一就規矩。普賢大士忻歡乘時。打開門戶。放出白象王。徧地無尋處。拈拄杖曰。惟有者個。不屬故新。等閒開口。吞却法身。擲下曰。是甚麼千年桃核裏。元是舊時仁。

萬壽觀禪師法嗣

  杭州黃龍無門慧開禪師

本郡梁氏子。參月林看無字話。久無省發。乃奮志自誓。脇不沾席。一日法座邊立聞鼓聲有看。作偈曰。青天白日一聲雷。大地羣生眼豁聞。萬象森羅齊稽首。須彌[跳-兆+孛]跳舞三臺。次日入室。欲通所得。林遽曰。何處見神見鬼來。師便喝。林亦喝。師又喝。淳祐六年。奉旨開山護國仁王寺。上堂。是非長短耳邊風。切莫於中覓異同。要得八風吹不動。故教心地等虗空。慈雲老人只解順水張帆。不能逆風把柁。黃龍又且不然。是非都去了。是非裏薦取。何故聻。幾度黑風翻大海。未曾聞道釣舟傾。屬歲大旱。宋理宗召師祈雨。還而默坐。帝遣內侍問之。師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既而大雨。賜號佛眼禪師。

潭州石霜竹巖妙印禪師

對月看經偈曰。未動舌頭文彩露。五千餘卷一時周。若言待月重開卷。敢保驢年未徹頭。

南嶽下十九世

  徑山珍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元叟行端禪師

臨安何氏子。生而秀拔。過目成誦。十二歲化成院出家。越六年受具。聞藏叟唱道徑山。乃往依之。叟問。何處人。師曰。台州。叟便喝。師展坐具。叟又喝。師收坐具。叟曰。放汝三十棒參堂去。師於言下頓悟。一日侍次。叟曰。我泉南無僧。師曰。和尚聻。叟便棒。師接住曰。莫道無僧好。叟頷之。已而叟告寂。師至淨慈。依石林鞏。鞏命掌記室。復參雪岩。岩問何處來。師曰兩浙。岩曰。因甚語言不同。師曰。合取臭口。岩曰。獺徑橋高。集雲峯峻。未識書記在。師拍手曰。鴨吞螺螄。眼睛突出。岩笑顧謂侍者曰。點好茶來。師曰。也不消得。大德庚子。出世湖之資福。特旨賜號。次遷天竺。又遷靈隱。復補徑山。凡三被金襴之賜。聲光藹著。僧問。月旦清晨升寶座。請師先祝萬年春。師曰。麒麟出。鳳凰現。曰祝聖一句蒙師指。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冬瓜直侗儱。瓠子曲彎彎。曰祇如臺山婆。凡有僧問。臺山路向甚麼處去。婆云。驀直去。僧纔行。婆云。好箇師僧。便恁麼去。未審婆子具甚麼眼目。師曰瞎。曰趙州道婆子被我勘過了也。意旨如何。師曰。賊是小人。僧禮拜。師便喝。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草鞋無跟。問如何是寔頭一句。師曰。刀砍不入。曰如何是虗頭一句。師曰。火燒不著。曰如何是不虗不寔一句。師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疎。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西天廣額旃陀羅。放下屠刀。因甚便道。我是千佛一數。師曰。水流江漢去。雲向帝鄉歸。問如何是正法眼藏。師曰。十字街頭石敢當。曰莫者便是麼。師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上堂。心不是佛。兔馬有角。智不是道。牛羊無角。驀拈拄杖。劃一劃曰。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臘八上堂。未到雪山脚跟下。好與三十。既到雪山脚跟下。好與三十。夜來見明星脚跟下。好與三十。更有三十。山僧自喫。釋迦老子無分。何也。有功者賞。上堂。盡大地是一椀燈。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在燈裏橫屍露骨。進一步築碎釋迦胸門。退一步踏折達磨脊梁。不進不退。坐在臨濟德山鼻尖上。且作麼生得平展去。良久曰。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上堂。秋山削玉。秋水磨銅。南北東西活路通。一隻草鞋健似虎。一條錫杖獰如龍。忽然撞著定上座。道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切忌無言滿面紅。師甞勘一新到曰。何方聖者甚處靈祇。曰臨朕碪。師曰。杜撰禪和。如麻似粟。參堂去。又勘一僧曰。棋盤石斫。破汝腦門。鉢盂池浸。爛汝脚板。僧擬議。師便喝。又勘一僧曰。劈開華嶽連天秀。放出黃河徹底清。即且置。平寔地上道將一句來。僧擬開口。師便打。至正辛巳秋。示微疾。問侍僧曰。呼之曾已休。吸之尚未舍。寄同諸苦源。來者不來者。如何是來者不來者。侍僧無語。師良久曰。後五日看。至期夜分書偈曰。本無生滅。焉有去來。氷河發燄。鐵樹花開。投筆垂一足而化。奉全身窆于寂炤塔院。

淨慈頴禪師法嗣

  溫州江心一山了萬禪師

臨川金氏子。參東叟於南屏。偶經神祠。見紙灰隨風旋起。脫然忘所證。亟以白叟。叟詰之。無有疑滯。遂蒙印可。住後僧問。如何是江心景。師曰。寶塔凌空。曰如何是景中人。師曰。撥舟過岸。曰人境已蒙師指示。祝聖報恩句若何。師曰。傾盡此時心。同音歌萬壽。皇慶元年冬。遘疾坐化。

明州岳林栯堂益禪師

溫州人。上堂。古德道。我者裏無法與人。只是據欵結案。彰聖者裏。亦無法與人。亦不據欵結案。拈拄杖曰。如何是佛。赤脚踏蓮花。如何是佛向上事。雕梁畵棟。擲下拄杖。便歸方丈。二月十五日上堂。擊拂子曰。彰聖今日將三十年前冷灰中爆出烏豆。換老胡眼睛去也。喝一喝曰。設有一法過於涅槃。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

育王觀禪師法嗣

  洪州仰山晦機元熈禪師

南昌唐氏子。與兄元齡。俱從進士業。元齡既登第。師遂祝髮。聞物初闡化玉几。往依之。朝夕咨扣。盡發其秘。元貞二年。出世百丈。遷淨慈。上堂。雲門道個普字。盡大地人不奈何。殊不知雲門四稜塌地。當時若與震威一喝。待此老惡發。徐徐打箇問訊道。莫怪觸忤好。非但捄取此老。亦能振起雲門綱宗。雖然口是禍門。後遷徑山。未幾退歸百丈。大仰之徒。爭來請師。師不獲已。遂還仰山。居三年示寂。作偈擲筆而化。

淨慈聞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雲峯妙高禪師

福寧州人。參偃溪。一日溪舉牛過窓櫺話。豁然有省。答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溪可之。住後上堂。世界未形。乾坤泰定。生佛未具。覿體全真。無端鏡容。大士鷹巢躍出。剺破面皮。早是遭人描邈。那更缺齒老胡。不依本分。遙望東震旦有大乘根器。迢迢十萬里來。意在攙行奪市。直得凰堂鼓響。阿閣鐘鳴。轉喉觸諱。插脚無門。合國難追。重遭訐露。新蔣山迫不得已。跨他船舷。入他界分。新官不理舊事。畢竟如何。拍禪牀曰。戍樓靜貯千峯月。塞草閑鋪萬里秋。時有毀謗禪宗者。師爭之。遂趨京師。集諸宗徒廷辯。上宣進榻前。同百法論師仙林賜坐。使各持論。林曰。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甞談一字。五千餘卷自何而來。師曰。一代時教如標月指。了知所標畢竟非月。林曰。如何是禪。師以手打一圓相。林曰。何得動手動脚。師曰。只者一圈尚透不過。說甚千經萬論。林無語。上大悅。陛辭南歸。示眾曰。我本深藏巖竇。隱遁過時。不謂日炤天臨。難逃至化。又曰。衲被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示寂。塔於寺之西麓。

明州天童止泓鑒禪師

頌太陽無相道場話曰。真空無相絕名模。立底精兮畵底麤。道即不難辭上紙。西天鬍子絕髭鬚。

雙林朋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悅堂祖誾禪師

南康周氏子。一日閱華嚴。至惟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忽有省。往見別山。山問。近離何處。師曰。江西。山曰。馬大師安樂否。師叉手曰。起居和尚。參斷橋。橋問。臨濟三遭黃檗痛棒。是否。師曰是。曰因甚大愚肋下築三拳。師曰。得人一牛。還人一馬。橋頷之。暨橋逝世。介石補其處。一日室中舉栢樹子話。師擬議。石抗聲曰。何不道黃鶴樓前鸚鵡洲。師於言下大悟。初出世西林。次住靈隱。甞勘一僧曰。微塵諸佛在汝舌上。三藏聖教在你脚底。何不瞥地。僧罔措。師便喝。又勘一僧曰。釋迦彌勒是他奴。他是阿誰。僧擬對。師便打。辭眾偈曰。緣會而來。緣散而去。撞倒須彌。虗空獨露。遂告寂。

靈隱濟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野翁炳同禪師

新昌張氏子。初參癡絕。次謁大川。川舉臘月火燒山話。師擬對。川拈竹篦。遽拄之有省。閉戶書經。有老來非厭客靜裏欲書經之句。時雪竇虗席。眾請住持。壬寅中秋夕。蛻然而逝。

薦福燦禪師法嗣

  福寧州支提山愚叟澄鑒禪師

本州寧德張氏子。初住白雲。至元二十年。世祖敕賜住持支提。號通悟明印大師。後示寂。偈曰。八十二年。落賺世緣。躍翻筋斗。應跡西乾遂奄然坐化。

華藏淨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西江謀禪師

示眾。春日晴。黃鸝鳴。最親切。誰解聽。一日將入滅。顧侍僧曰。一笑翻身。日面月面。趺坐而逝。

徑山珏禪師法嗣

  杭州中天竺空巖有禪師

室中垂語曰。黃金鑄就紩真人。東海涌頌曰。錦衣公子醉田家。熟睡柴牀日未斜。熱渴呼漿無所得。便將玉帶換甌茶。

黃龍開禪師法嗣

  杭州護國臭庵宗禪師

上堂。舉岳林振禪師示眾曰。布袋口開。還有買得底麼。僧曰有。林曰。不作貴。不作賤。作麼生買。僧無語。林曰。老僧失利。師曰。岳林說個問端。也甚奇特。及至被人道個有字。直得東遮西掩。囊藏不迭。護國今日布袋口開。還有買得底麼。良久曰。欄杆雖共倚。山色不同觀。

溫州瞎驢無見禪師

頌興化打克賓曰。興化打克賓。言親語不親。棒頭如雨點。敲出玉麒麟。

放牛余居士

古杭人。參無門。凡有所問。被門劈面截住曰。不是不是。及見臭庵。問曰。吾師甚麼見解。敢對人天。顛倒是非。庵曰。我在無門座下。無法可得。無道可傳。只得兩箇字。士曰。兩字如何說。庵曰。不是不是。士于言下。始知無門為人處。述是非關。其言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迴光返炤。迥絕遮攔。纔擬思量。白雲萬里。逢人品藻。遇物雌黃。重古輕今。貴耳賤目。任伊卜度沉吟。未夢見是非關在。且作麼生透。如何是第一義。對答不得打折齒。却逞神通。暗渡江有分。奔波不近。貴將心來與汝安。大痛無聲徹骨寒。摘葉尋枝非好手。西天依舊黑漫漫。有佛處不得住。燕子銜將春色去。杜宇鳴時雪滿天。落紅萬點相思雨。無佛處急走過。覺王寶殿不肯坐。修行六載出山來。方知斧頭是鐵做。安吉州沈道婆問。是非關有幾句。士曰。有四句。婆曰。四句作麼生舉。士曰。第一句有是有非則不可。第二句無是無非又不可。第三句是是非非也不可。第四句非是是非亦不可。若離得此四句。始見本地風光。曰我離得否。士曰。汝離不得。曰人人有分。我為何離不得。士曰。嫁雞逐雞飛。嫁狗逐狗走。曰如何是本地風光。士曰。月子彎彎炤幾洲。幾人歡喜幾人愁。曰不問者個風光。士曰。問那個本地風光。曰無男女相底。士曰。既無男女相。問甚是非關。曰別有向上事也無。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士曰。馬蝗丁住鷺鷥脚。你上天時我上天。

孤峯秀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皖山正凝禪師

舒州大湖李氏子。蒙山來參。師問。光明寂炤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山擬開口。師便喝出。次年山得悟。復上方丈。師舉前問。山便掀倒禪牀。師乃擒住曰。那裏是話墮處。山以手掩師口。師曰。誵訛在甚麼處。山曰。再犯不容。師曰。更頌看。山即頌曰。雲門揑怪不堪自敗。獅子咬人韓盧逐塊。師曰。拄杖不在。別日與汝一頓。山曰。和尚要用借與汝。師拈起竹篦。打三下。山便拜出。師題初祖像曰。渡江一葦風濤急。少室九年空面壁。錯把安心露一機。至今滿地花狼籍。

婺州雙林一衲介禪師

頌傅大士披衲頂冠因緣曰。非儒非道亦非禪。杜撰修行忒可憐。擔閣一身三不了。至今八百有餘年。

容庵海禪師法嗣

  燕京慶壽中和璋禪師

一夕夢異僧策杖趨方丈踞師子座。天明謂知客曰。今日但有僧過。當令來見。及晚海雲至。師笑曰。此乃夜來所夢者。雲曰。某不來而來。作麼生相見。師曰。參須寔參。悟須寔悟。莫打野榸。雲曰。某甲因擊火迸散。乃知眉橫鼻直。師曰。吾此處別。雲曰。如何表信。師曰。牙是一具骨。耳是兩片皮。雲曰。將謂別有。師曰。錯。雲喝曰。草賊大敗。師休去。次日師舉臨濟兩堂首座齊下喝。僧問還有賓主也無。濟曰賓主歷然。汝作麼生會。雲曰。打破秦時鏡。磨尖上古錐。龍飛霄漢外。何勞更下椎。師曰。你只得其機。不得其用。雲便掀倒禪牀。師曰。路途之樂。終未到家。雲與一掌曰。精靈千載野狐魅。看破如今不值錢。師打一拂子曰。汝只得其用。不得其體。雲進前曰。青山聳寒色。月炤一溪雲。師曰。汝只得其體。不得其智。雲曰。流水自西東。落花無向背。師曰。汝雖善語言三昧。要且沒交涉。雲竪起拳。復拍一拍。當時丈室振動。師曰。如是如是。雲拂袖便出。一日授以偈曰。天地同根無異殊。家山何處不逢渠。吾今付你空王印。萬法光輝總一如。

南嶽下二十世

  徑山端禪師法嗣

  枕州靈隱性原慧明禪師

台之黃岩夏氏子。謁元叟。叟曰。東嶺來。西嶺來。師指草鞋曰。此是三文錢買底。叟曰。未在更道。師曰。某甲只恁麼。和尚作麼生。叟曰。念汝新到。放汝三十棒。師乃悟旨。初住鄞之五峯。後居靈隱。上堂。舉香嚴和尚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錐也無。眾中忽有箇漢出來。問長老錯了也。今朝四月八是佛生日。如何舉此公案。山僧只對他道。住持事繁。室中嘗垂語曰。蓮花峯被蜉蝣食却半邊。因甚麼不知。又曰。冷泉亭吞却壑雷亭即不問。南高峯與北高峯鬥額。是第幾機。洪武十九年。遭無妄之災逮捕。或勸師早自為計。師不顧。怡然詣所司。未鞠。即就廡下。說偈端坐而逝。

海鹽州天寧楚石梵琦禪師

象山朱氏子。母夢日墮懷而生。在襁褓中。有神僧摩其頂曰。此佛日也。他時能炤曜昏衢乎。七歲靈性頴發。遠近號為奇童。九歲授經。十六芟染圓具。後閱楞嚴。至緣見因明暗成無見處。有省。遂往徑山。參元叟。問如何是言發非聲。色前不物。叟遽曰。言發非聲。色前不物。速道速道。師擬進語。叟振威一喝。師愕然而退。會元英宗詔善書者赴闕。師在選中。既至。館於萬寶坊。一夕聞綵樓鼓聲。豁然大悟。述偈曰。崇天門外鼓騰騰。驀劄虗空就地崩。拾得紅爐一點雪。却是黃河六月氷。冬歸。再參叟。叟迎笑曰。且喜大事了畢。遽命分座。未幾出世鹽之福臻。上堂。僧問。我本無心。有所希求。今此法王大寶自然而至。如何是法王大寶。師曰。有眼者見。有耳者聞。曰莫只這便是麼。師曰。擊碎髑髏。拽脫鼻孔。曰如何受用。師曰。直待雨淋頭。乃曰。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三世諸佛歷代祖師。天下老和尚。說心說性。舉古舉今。總是無風帀帀之波。寔情好與二十拄杖。新福臻今日。不是盡法無民。打頭不遇作家。到底翻成骨董。若相委悉。拈却灸脂帽子。脫却鶻臭布衫。其或未然。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上堂。一手指天。已在言前。一手指地。莫教錯會。天上天下。可知禮也。惟吾獨尊。口是禍門。政恁麼時。如何委悉。拈拄杖曰。千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次移天寧。主報國并本覺光孝二剎。上堂。舉。祖師道。在胎名身。處世名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舌談論。在手執著。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法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師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睡。還識娘面觜麼。玉容寂寞泪闌于。棃花一枝春帶雨。喝一喝。上堂。若據一大藏教。說少一字。若據祖師門下。說多一字。不多不少。恰好處道將一句來。僧擬進語。師便打出。上堂。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壽山無端入水。牯牛隊裏牽犁拽耙。與你諸人抵償。還有人相救麼。若有。不妨出來道看。如無。釣竿斫盡重栽竹。不計功程得便休。僧問。不愁念起。惟恐覺遲。如何是覺。師曰。牛角馬角。曰如何是念。師曰。四五二十也不識。問一大藏教是個切脚。未審切個甚麼字。師曰。切個不字。曰只如不字。又切個甚麼字。師曰。莫錯舉似人。曰謝師指示。師曰。石羊頭子向東看。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汝問我覓。問如何是先炤後用。師曰。擘開太華連天色。放出黃河到海聲。曰如何是先用後炤。師曰。劒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瓶。曰如何是炤用同時。師曰。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金陵暗點頭。曰如何是炤用不同時。師曰。三月嬾遊花下路。一家愁閉雨中門。僧禮拜。師曰。更問一轉豈不好。問一言道盡時如何。師曰。開口了合不得。曰不假一言時如何。師曰。合口了開不得。曰總不與麼時如何。師曰。七棒對十三。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什麼。師曰。春風不裹頭。問九夏賞勞如何言薦。師曰。重疊關山路。曰便與麼去時如何。師曰。江南僅有。江北絕無。問如何是在窟師子。師曰。頭頂天。曰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脚踏地。曰如何是哮吼師子。師曰。還聞麼。曰即今聞也作麼生。師曰。伏惟尚饗。問一人因說得悟。一人因參得悟。一人無師自悟。三人同到壽山。未審接那一人。師曰。獅子咬人。韓盧逐塊。曰與麼則普請參堂也。師曰。去汝不會我語。曰總不與麼來時如何。師曰。却較些子。曰壽山門下風吹不入。水洒不著。師曰。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曰和尚只有受璧之心。且無割城之意。師曰。莫錯怪老僧。上堂。召大眾曰。若道說的是。爭奈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若道默的是。爭奈佛法無人說。雖慧莫能了。莫是說時默。默時說麼。向下文長。付在來日。上堂。秋風涼。秋夜長。天河無起浪。月桂不聞香。耳到聲邊聲到耳。從教露草泣寒螿。上堂。諸供養中。法供養最。供養則不無。如何是法莫道我謾你。南無佛陀南無達磨南無僧伽。卓拄杖曰。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盡向這裏。平等證入。未解脫者。令得解脫。未涅槃者。令得涅槃。雖在衲僧分上。如經蠱毒之家水。也不得沾他一滴。靠拄杖下座。嗣後再住天寧。洪武元年。上設水陸大會。普濟幽冥。詔徵禪師十餘人。師與其列。二年復應召說法。錫燕文樓下。親承勞問。三年秋。上徵。問鬼神之理。師與夢堂亦與焉。既而書成。候奏。忽示微疾。書偈曰。真性圓明。本無生滅。木馬夜鳴。西方日出。書畢謂夢堂曰。師兄。我去矣。堂曰。子去何處。師曰西方。堂曰。西方有佛。東方無佛耶。師厲聲一喝。泊然而逝。弟子奉遺骸。及諸不壞者。歸海鹽。建塔于天寧西齋。壽七十有五。

紹興府天衣天鏡元瀞禪師

會稽倪氏子。上堂。即心即佛。嘉州牛喫禾。非心非佛。益州馬腹脹。不是心。不是佛。天下覓醫人。灸猪左膊上。良久曰。啼到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上堂。聲不是聲。觀音三昧。色不是色。文殊法門。聲色無碍。普賢境界。拈拄杖畫一畫曰。大鵬展翅葢十洲。籬邊燕雀空啾啾。明興建會鍾山。師與壁峯被召。入內問道。洪武九年。主靈隱。以無罪被謫陝西。至寶應。夜宿寧國寺。端坐而逝。

台州國清夢堂曇噩禪師

慈谿王氏子。祖父皆縉紳。求學出世法。往參元叟。機辯交觸。叟頷之。後歷住數大剎。錫佛真文懿之號。將示滅。謂弟子曰。三界空花。如風捲烟。六塵幻影。如湯澆雪。亘古亘今。惟一性獨存。吾將入滅。聽吾偈曰。吾有一物。無頭無尾。要得分明。涅槃後看。言訖危坐而逝。

杭州徑山愚庵智及禪師

吳縣顧氏子。幼入海雲院為童子。智光日顯。及長祝髮受具。聞賢首家講法界觀。不契。遂走建業。參廣智訢。微露文采。眾相推譽。有峙上座呵曰。子才俊若此。不思負荷大法。甘作詩奴乎。無盡燈偈所謂。黃葉飄飄者。不知作何見解。師無對。仍歸海雲。胸中如碍。一日見秋葉墮庭。豁然有省。即升雙徑。謁元叟。叟可之。住後僧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曰。十字街頭石敢當。僧擬再問。師曰。又要第二杓惡水在。問馬祖陞堂百丈捲席意旨如何。師曰。不是苦心人不知。曰龍袖拂開全體現。象王行處絕狐踪。還得相應也未。師曰。萬里望崖州。問佛法禪道相去多少。師舉手曰。展則成掌。握則成拳。僧禮拜。師曰。狂狗趂塊。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斷根草鞋。曰如何是法身主。師曰。尖簷席帽。曰學人不會。師曰。現成行貨。有什麼不會。僧擬議。師便喝。問竺士大仙心東西密相付。如何是密付底心。師曰。九秋黃葉亂飄金。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老僧罪過。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月色和雲白。松聲帶露寒。問淨法界身本無出沒。因甚釋迦老子今日降生。師曰。知而故犯。曰遵布衲浴佛次藥山問。汝只浴得者箇。還浴得那箇麼。遵曰。把那箇來。(如何是那箇。師曰。擔枷過)狀。上堂。目前無法。心外無機。皇風蕩蕩。民物熙熙。花霏霏。日遲遲。高下林巒錦繡圍。却怪當時杜鵑子。春山無限好。猶道不如歸。上堂。時維三月。節屇清明。不寒不熱。半陰半晴。落花啼鳥一聲聲。驀拈拄杖曰。穿却解空鼻孔。戳瞎達磨眼睛。踏破草鞋赤脚走。好山猶在最高層。上堂。顧大眾曰。老僧已為諸人和盤托出了也。饑逢王饍不能餐。莫錯怪人好。上堂。何物苦求而不得。何物不求而自來。何物鐵鎚打不破。何物夜合而晝開。滿地落花春已過。綠陰空鎖舊莓苔。師入園見僧割瓜。問割得幾箇祖師頭。曰三十箇。師曰。那箇皮下有血。曰和尚何得重重相戲。師曰。好心不得好報。達識帖穆爾丞相到方丈。問淨名丈室容受三萬二千師子座。淨慈丈室容多少。師曰。一塵不立。曰得與麼覿體相違。師提起簾曰。請丞相鑑。相呵呵大笑曰。作家宗師不勞再勘。師便供茶。洪武癸丑。詔有道名宿。赴京師。居其首。以病不及召對。賜還海雲。戊午秋示疾。書偈而逝。塔於穹窿山之陰。

蘇州府萬壽寺行中至仁禪師

番陽吳氏子。參元叟。叟曰。仁書記虎而翼者也。出世德章萬壽等剎。後歸松林。示眾。幻軀將逼從心年。松下經行石上眠。珍重北山龍象眾。普通年話幾時圓。居無何。書偈而逝。

杭州府徑山古鼎祖銘禪師

奉化應氏子。謁元叟。一日入室。扣以黃龍見慈明機緣。叟詰之曰。只如趙州云。臺山婆子被我勘破。與慈明笑曰是罵耶。你且道。二老漢為復肝膽相似。為復鼻孔不同。師曰。一對無孔鐵鎚。曰黃龍當下悟去。又且如何。師曰。病眼見空花。叟曰。不是不是。師擬進。叟便喝。自是坦然無碍。晨夕警發。益臻閫奧。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秤錘蘸醋。曰如何是佛向上事。師曰。仰面不見天。曰記得僧問雲門如何是佛。門云乾屎橛。又作麼生。師曰。雲門不是好心。曰乾屎橛與秤錘蘸醋相去多少。師曰。鑊湯無冷處。僧擬進。師便喝。示疾書偈曰。生死純真。太虗純滿。七十九年。搖籃繩斷。擲筆而逝。

杭州靈隱竹泉法林禪師

台之寧海黃氏子。聞元叟唱道中竺。往謁焉。叟問何來。師曰天台。叟曰。曾見寒山拾得麼。師叉手向前曰。今日親見和尚。叟曰。脫空謾語漢。參堂去。看經次。叟曰。看經那。師曰是。叟曰。將甚麼看。師曰。將眼看。叟竪拳曰。何不道將這箇看。師曰。放下拳頭將甚麼看。叟微笑。至元四年主靈隱。上堂。法是常法。道是常道。拶破面門。點即不到。雪峯一千七百人善知識。朝夕只輥三個本毬。趙州七百甲子老禪和。見人只道喫茶去。中峯居常見兄弟相訪。只是敘通寒溫。燒香叉手。若是金毛獅子子。三千里外定誵訛。上堂。古杭管內。靈隱名山。肇建於東晉。咸和年間。慧理法師為第一祖。今日上元令節。諸處放燈。知事直歲各各炤管風燭。便下座。示寂偈曰。七十二年虗空釘橛。末後一句不說不說。遂怡然而化。

杭州徑山復原福報禪師

寧海方氏子。參元叟。叟問。近離甚處。師曰淨慈。叟曰。來作甚麼。師曰。久慕道風。特來禮拜。叟曰。趙州見南泉作麼生。師曰。頭頂天脚踏地。叟曰。見後如何。師曰。飢來喫飯困來眠。叟曰。何處學得者虗頭來。師曰。今日親見和尚。叟頷之。住東山。上堂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古人恁麼說話。正是抱賍呌屈。東山即不然。舉二不得舉一。放過一著。落在第七。到這裏。須知有向上一路始得。如何是向上一路。良久曰。莫守寒岩異草青。坐却白雲宗不妙。洪武初。應召入京。稱旨。留三年。賜還。兩住徑山。一日疾甚。侍者乞偈。師叱曰。吾世壽尚有三年。已而果然。及化之日。忽拍手曰。阿呵呵。大眾是甚麼。看取。竟寂。

仰山熙禪師法嗣

  金陵龍翔笑隱大訢禪師

南昌陳氏子。參晦機。機問。黃龍向泐潭得旨。領徒遊方。及見慈明。氣索汗下。過在甚麼處。師曰。千年桃核裏。覓甚舊時仁。又一日問。不落因果。便墮野狐身。不昧因果。便脫野狐身。且道利害在甚麼處。師擬對。機一喝。師始豁然。文宗皇帝聖忌。滿散藏經。上堂。尊而無上。高超象帝之先。貴不可名。坐斷毗盧之頂。其頂之大。則容攝十虗。其用之廣。則包括萬類。如月涵眾水。無分淨穢之殊。春在百華。不見正偏之相。妙有不有。真空不空。所以道。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擲大千於方外。納須彌於芥中。於斯見得。便見文宗皇帝。昔從佛地。示現王宮。撫治邦家。又安宗社。化導已周。復歸佛位。寂然不動。智普應於十方。廓爾無私。量已周於沙界。龍翔與麼讚揚。且道還契聖意也無。良久曰。優鉢天花吹不斷。又從兜率下閻浮。至正甲申五月示寂。

杭州中天竺一關正逵禪師

鄱陽方氏子。參晦機。機問。何處人。師曰。鄱陽人。機曰。鄱陽湖水深多少。師曰。瞪目不見底。機曰。恁麼則浸爛衲僧鼻孔也。師曰。終不借和尚鼻孔出氣。機曰。畢竟借誰鼻孔出氣。師曰。恭惟和尚萬福。機肯之。

金陵保寧仲方天倫禪師

象山張氏子。參晦機。機問。湖山藹藹。湖水洋洋。浸爛汝鼻孔。塞破汝眼睛。因甚不知。師曰。通身無影像。步步絕行踪。機曰。未在更道。師拂袖便出。遂依座下。屢以此事扣問。機終不說。乃往吳興桃花塢。結茅。一日聞雷有省。徹見晦機用處。上堂。初三十一。中九下七。七九六十三。九九八十一。朝往西天。暮歸東土。一馬產三寅。石牛欄古路。參。臘八上堂。昨夜見明星悟道。後園風吹籬笆倒。曉來無跡可追尋。雪山依舊生青草。上堂。修多羅教如標月指。昨日有人從西州來。接得東州信。報道大食國裏人。在眼睫上賣香藥。喝一喝。

明州育王石室祖瑛禪師

吳江陳氏子。髫年出家。即謁晦機。一見契合。謝平石砥禪師問疾偈曰。是身無我病根深。慚愧文殊遠訪臨。自有岩花談不二。青燈相對笑吟吟。臨終辭眾曰。五十三年。弄巧成拙踏破虗空赤脚行。萬象森羅笑不徹。

嘉興府祥符寺梅屋念常禪師

華亭黃氏子。年十二得度。至大戊申。參晦機。值機上堂。舉孚上座聞角聲因緣頌曰。琴生入滄海。太史遊名山。從此楊州城外路。令嚴不許早開關。師於言下有省。投丈室通所得。機頷之。俾掌記室。服勤七年。延祐丙辰。主祥符。著佛祖通載二十二卷。行於世。

靈隱誾禪師法嗣

  江州東林無外宗廓禪師

南昌魏氏子。參悅堂。堂問。溪聲盡是廣長舌。機語相契。遂承印記。初住雲居。晚遷東林。辭世偈曰。吾年七十一。世緣今已畢。挨到五須彌。夜半日頭出。寂然而逝。

鼓山凝禪師法嗣

  蒙山異禪師

參皖山。看無字公案。未省入。往承天。謁孤蟾瑩。因首座入堂燒香。打香盒作聲。有省。頌曰。沒興路頭窮。踏翻波是水。超羣老趙州。面目只如此。次依虗堂。堂指瓶梅曰。做得頌者歸堂。師曰。戰退羣陰得意回。百花頭上作春魁。看他方便為人處。放出春風和氣來。堂曰。歸堂去。復參皖山。一日上石梯子。廓然大悟。甞垂三關語。驗學者曰。蟭螟蟲吸乾滄海。魚龍蝦蟹向何處安身立命。又曰。水母飛上色究竟天。入摩醯眼裏作舞。因甚不見。又曰。蓮湖橋為一切人直指。明眼人因甚落井。

金牛真禪師法嗣

  舒州太湖無用寬禪師

一源參。師問何來。源曰通州。師曰。淮海近日盈虗若何。源曰。沃日滔天。不存涓滴。師曰。不著漕道。源曰。請和尚道。師便喝。又一日舉證道偈。問曰。掣電飛來。全身不顧。擬議之間。聖凡無路。速道速道。源曰。火迸星飛。有何擬議。覿面當機不是不是。師振威一喝。源曰。喝作麼。師曰。東瓜山前吞扁擔。捉住清風剝了皮。源不覺通身汗下。曰今日方知和尚用處。師曰。閉著口。

慶壽璋禪師法嗣

  燕京慶壽寺海雲印簡禪師

山西寧遠宋氏子。生而頴悟。七歲父授以孝經開宗明義章。師曰。開者何宗。明者何義。父驚異。於是禮中觀沼為師。一日扶觀行。觀曰。法燈道看他家事忙。且道承誰力。汝作麼生會。師將觀手一掣。觀曰。者野狐精。師曰喏喏。觀曰。更須別參。後杖策之燕。值雨宿岩下。擊火大悟。自捫面曰。今日始知眉橫鼻直。信道天下老和尚不寐語。謁中和璋。遂承記莂。主慶壽。一日於廊下逢數僧。師問第一僧曰。那裏去。曰賞花去。師便打。問第二僧那裏去。曰禮佛去。師亦打。問第三僧那裏去。曰那裏去。師亦打。問第四僧那裏去。僧無語。師亦打。問第五僧那裏去。曰覓和尚去。師曰。覓他作麼。曰待打與一頓。師曰。將什麼來打。曰不將棒來打。師連打四下曰。者掠虗漢。眾皆走。師召曰。諸上座。眾回首。師曰。是什麼。後示寂。諡佛日圓明大師。

南嶽下二十一世

  萬壽仁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南石文琇禪師

崑山李氏子。上堂。十方無異路。為什麼南尋天台。北尋五臺。目前無異草。為什麼桃華紅李華白。良久曰。打破祖師關。總是自家底。上堂。舉真淨和尚云。昨日風氣暖。今朝天色寒。乾坤共著力。衲子眼皮寬。恁麼說話。猶欠悟在。昨日風氣暖。今朝天色寒。休於地上走。收足上蒲團。咄。上堂。法身無相。應物以形。般若無知。對緣而炤。洞庭七十一二峯。烟雲藹藹。太湖三萬六千頃。波浪滔滔。箭涇與涵空閣相對。琴臺與穹窿山相朝。日炤幽嵓。鵑啼古木。驀拈拄杖曰。這箇是拄杖子。那箇是法身。指香桌曰。這箇是香桌。那箇是般若。於此見得明白。處處歸源。頭頭合轍。其或未然。靈巖拄杖子。未肯分付你在。上堂。情塵易遣。理障難除。盡十方世界。空索索地。欲求一法。了不可得。有什麼情塵可遣。有什麼理障可除。雖然山門頭佛殿上。切忌撞著露柱。上堂。塵說剎說絕覆藏無間歇。橫按拄杖曰。會麼。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轉黃鸝。上堂。舉僧問五祖。一大藏教是箇切脚。未審切箇甚麼。祖曰。鉢囉娘。師曰。東山道箇鉢囉娘。往往禪流妄測量。不是張華安識劒。徒看光射斗牛傍。上堂。拈拄杖曰。國一祖。師向東弗于逮西瞿耶尼南贍部洲北鬱單越走。一遭却來。山僧手裏呈身。仔細看來。元是黑漆拄杖。還見麼。縱饒見得分明。也是秦時[車*度]轢鑽。僧參擬展坐具。師曰。我這裏無殘羹餿飯。不用使破炊巾。曰和尚慈悲受禮。師曰。笑倒門前青石幢。僧入門。師曰。你這踏州縣漢。脚跟下好與三十棒。曰某甲話也未問便蒙賜棒。師曰。待你開口堪作甚麼。僧擬議。師便喝出。

徑山銘禪師法嗣

  嘉興府天寧西白力金禪師

吳郡姚氏子。謁古鼎。鼎示以德山見龍潭話。有省。洪武五年冬。詔建大會。命師闡揚第一義。公侯庶僚聽者摩不脫服。一日示門人曰。吾有夙因未了。必當酬之。汝等勿以世相逼我。未幾示微疾。委順而化。塔于嘉興城西環翠蘭若。

杭州徑山象源仁淑禪師

台州人。一日趨入門曰。殺來了。殺來了。作麼生避。遂坐脫。

龍翔訢禪師法嗣

  南京天界覺原慧曇禪師

天台楊氏子。母夢吞明珠而娠。年十六為大僧。學律習教。聽止觀法。時笑隱唱道天竺。師往造焉。隱問。何處來。師曰。遊山來。隱曰。笠子下拶破洛浦遍參底作麼生。師曰。未入門時。呈似了也。隱曰。即今因甚不拈出。師擬議。隱便喝。師脫然有省。他日隱展兩手。示師曰。八字打開了也。因甚不肯承當。師曰。休來鈍置。隱曰。近前來。為汝說。師掩耳而出。隱頷之。住後上堂。一句子黑漆黑。無把柄有準則。良久曰。會麼。碓搗東南。磨推西北。上堂。少室峯前。曹溪門下。燈燈相續。的的相傳。自古自今。絲毫不易。且以何為驗。樓臺上下火炤火車馬往來人看人。上堂。經有經師。論有論師。龍河放一線道。分科列段去也。拈拄杖卓一下曰。且道是何章句。上堂。只箇現成公案。眾中領解者極多。錯會者不少。所以金鍮不辨。玉石不分。龍河者裏。直要分辨去也。張上座李上座。一個手臂長。一個眼睛大。總似今日。達磨一宗。教甚麼人擔荷。噓一聲下座。示眾。春風浩浩。春日遲遲。黃鸝啼在百花枝。箇中無限意。消息有誰知。時有僧出問曰。心意識遏捺不住時如何。師厲聲曰。是誰遏捺。室中謂僧曰。二六時無你啗啄分。無你趨向分。會麼。僧罔措。師曰。未明三八九。難免自沉吟。洪武庚戌夏。奉使西域。至省合剌國。國王事師於佛山精舍。明年九月示疾。呼左右曰。予不能復命矣。趺坐夜半問曰。日出否。曰未也。問至再三。曰日出矣。怡然而逝。祔塟于國之辟支佛塔。

南京天界季潭宗泐禪師

臨海周氏子。始生。坐即跏趺。人異之。八歲從笑隱學佛經藏。過目成誦。一日隱問。國師三喚。侍者三應。於意云何。師曰。何得剜肉作瘡。隱曰。將謂汝奇特。今故無所得也。師一喝。隱擬拈棒。師拂袖而出。元末。隱徑山洪武元年遷中竺。上堂。金剛王劍橫揮。千妖屏跡。爍迦羅眼洞然。萬物潛形。到此卷舒在己。殺活臨時。直得千歲巖申夭[跳-兆+孛]跳。錢塘水東湧逆流。諸人還知有也無。遂竪拂子曰。庭前石笋抽條也。會見高枝宿鳳凰。後應詔主天界。高皇后薨。臨塟期。風雨雷雹。帝甚不樂。忽召師。至曰。太后將就塟。汝其宜偈焉。師即應聲曰。雨落天垂泪。雷鳴地舉哀。西天諸佛子。同送馬如來。帝大悅。洪武二十四年。以老退渡江。至江浦石佛寺示疾。喚侍者曰。這個聻。者茫然。師曰苦。遂寂。塔於天界訢公之後。

九江府圓通約之崇裕禪師

毗陵陳氏子。謁笑隱。隱舉臨濟無位真人話詰之曰。你還知麼。師不覺下拜。隱曰。你何所見而作禮。師曰。拜者非是他人。隱曰。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師曰。和尚慎毋欺人。隱首肯之。洪武五年秋。應召至便殿。問以佛法大意。師書偈獻。上大悅。賜食上前。師或假寐。鼻息微有聲。隣坐引裾覺之。上笑曰。此老人無機心。誠善知識也。後示寂。塔於石耳峯。

杭州靈隱用貞輔良禪師

蘇州吳縣人。范文正公十葉孫。十五薙髮受具。乃曰。學佛將以明心。非師無以示肯綮。遂參笑隱於龍翔。隱一見器之。他日再有所問。師發言愈厲。隱笑曰。得則得矣。終歸第二義也。久之遂契心法。後出世嘉興資聖。晚住靈隱。示眾。達磨一宗陵夷殆盡。汝等用力如救頭然可也。然百千法門無量妙義。於一毫端。可以周知。如知之。變大地為黃金。受之當無所讓。否則貽素餐之愧矣。歲月流電。向上之事。汝等急自進修。洪武四年正月十六日示寂。

紹興府寶相寺清遠懷渭禪師

南昌魏氏子。笑隱之甥也。生時有靈芝產於庭。長而英發。誦書不待師授。時隱住龍翔。聞而喜曰。此吾宗千里駒也。挽致座下。一日隱警勵諸徒。眾未有對。師直前肆言。隱震威一喝。師氣不少沮。往返詰難。隱笑曰。汝可入吾室矣。遂命為記室。師行化時。有陳氏婦求開示。其婦恍若有悟。師行未百步。而婦與家人別。坐脫而去。

竺田霖禪師法嗣

  安吉州道場孤峯明德禪師

朱氏子。家世明之昌國。父與普陀玠公交。玠聞鷄聲入道。凡說法。必鼓翅為鷄鳴。玠亡已久。母夢玠來託宿。覺而有娠。十四月而生。幼好趺坐。有問之曰。童子不讀書。癡坐安求。師曰。求作佛耳。十七得度圓具。謁竺西。西問。何方來。師曰。金鵞來。曰金鵞山高多少。師曰。不見頂。西斥之。次見晦機。機問。什麼人恁麼來。師曰。胡張三黑李四。又問。汝從朝至暮。著衣喫飯。還認自己否。師如前對。機拈棒。師拂袖而出。後參竺田。值田上堂。舉隱山泥牛入海公案。音聲如雷。師不覺慶快。羣疑頓釋。因呈偈。田歎曰。人天眼目儼然猶在。自是名稱普聞。歷主四剎。洪武五年二月。書偈入滅。塔建東崗。壽七十九。

天池信禪師法嗣

  杭州大慈止巖成禪師

傑峯參師曰。那裏見神見鬼來。峯曰。捉得賊了也。師曰。贓在甚麼處。峯一喝。師曰。開口合口都不是。向上道得一句來。峯曰。徧界明明不覆藏。師舉竹篦曰。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汝喚作甚麼。峯便掀倒禪牀。師打竹篦三下曰。瞎漢敢來者裏捋虎鬚。峯便禮拜。隨侍三載。一日師曰。古人尋師擇友。不可蕩喪光陰。子雖得佛祖之道。猶未能向上翻身。豈不聞汾陽見首山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乎。峯乃豁然。

建寧府天寶山鐵關法樞禪師

溫之平陽林氏子。十七禮竺西為師。受具。參中峯及庵。不契。遂見元翁於石門。教看三不是話。一日齋後下牀。忽大悟。作頌曰。不是心佛物。拶出虗空骨。金毛獅子兒。豈戀野狐窟。咄咄。即詣方丈。翁問作麼。師曰。南泉被我捉敗了也。翁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個甚麼。師曰。牙齒一具骨。耳朵兩片皮。翁曰。不是別道。師曰。鶯啼燕語。鵲噪鴉鳴。翁曰錯。師亦曰錯。翁曰。南泉即今在什麼處。師便喝。翁曰。離却者一喝。南泉在什麼處。師拂袖而出。後南遊建州。郡將請主天寶。再住松溪之普載。上堂。弗弗弗。莫莫莫。錯錯錯。顧侍者曰。老僧舌頭在麼。三年退歸天寶。至元六年中秋。書偈曰。本無來去。一句全提紅霞穿。碧落白日繞須彌。擲筆而逝。

無能教禪師法嗣

  西湖妙果竺源水盛禪師

初謁月庭忠於蔣山。時孤舟濟為第一座。以皖山示蒙山語示之。越五載有省。濟曰蒙山甞言。栽松道者不具二緣而生。達磨塟熊耳。後隻履西歸。果神通耶。抑法如是耶。師曰。此形神俱妙而已。濟曰。不然。子他日當自知之。師後見無能。述前話。能曰。為汝弗解故也。師忽大省。天曆己巳主妙果。至正丁亥夏示寂。

無用寬禪師法嗣

  常州龍池一源永寧禪師

通州宦族朱氏子。生而頴慧。十三歲給牒。薙度為僧。尋受具戒。蓬累出游。見諸宗匠。語多弗諧。後至淮西。謁無用。纔進門。用厲聲叱出。師作禮門外。合爪而立。久之乃許入見。師退就禪扄。通夜不寐。一日聞用舉雲門一念不起話。有省。急趨求證。用便打。然知師頓悟。令頌趙州無字。師立成曰。趙州狗子無佛性。萬象森羅齊乞命。無底籃兒盛死蛇。多添少減無餘剩。用大笑。久之辭去。用囑曰。汝逢龍即住。遇池即居。至治癸亥。適請居龍池。師以名符懸記。欣然而赴。踰歲遐邇畢集。叢席屢遷。入覲帝宸。賜紫加號。洪武己酉夏季示疾。屬製紙衣。且曰。吾將逝矣。十七日起服紙衣。書偈曰。七十八年守拙。明明一場敗闕。泥牛海底翻身。六月炎炎飛雪。書畢吉祥而化。

重慶府縉雲山如海真禪師

碧峯來參。師於地上。畫一圓相。峯以袖拂去。師復畫一圓相。峯於中增一畫。又拂去。師再畫如前。峯又增一畫成十字。又拂去。師復畫如前。峯於十字加四隅。成卍文。又拂去。師乃總畫三十圓相。峯一一具答。師曰。汝今方知佛法宏勝如此。宜往朔方。大行吾道。

南嶽下二十二世

  雙林誾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月江宗淨禪師

蘭溪倪氏子。誦楞嚴。至如標月指處。有省。參雙林。林問。黃檗打臨濟你作麼生。師曰。按牛頭喫草。臨寂偈曰。祖師門下客。開口論無生。老我百不會。日午打三更。遂逝。

天界曇禪師法嗣

  南京靈谷定巖淨戒禪師

參覺原。原舉桶箍爆因緣問之。師未答。原厲聲曰。早遲八刻了也。師於言下大悟。師續刻聯珠頌古。行於世。

大慈成禪師法嗣

  衢州烏石山傑峯世愚禪師

本郡西安余氏子。遍遊叢社弗愜。聞止巖闡化大慈。往謁焉。巖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一夕坐至夜分。聞隣僧舉證道歌曰。不除妄想不求真豁然如釋重負。偈曰。時時覿面不相逢。喫盡娘生氣力窮。夜半忽然忘月指。虗空迸出日輪紅往見元翁。翁問何來。曰大慈。翁曰。大慈鼻孔深多少。師卓拄杖一下。翁曰。抝折拄杖。把甚麼卓。師作禮曰。今日親見老師翁。翁曰念汝師孫。放過三十棒。值岩回。師往禮。因夜舉汾陽見首山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方得瞥然。住後上堂。有一人說到行不到。有一人行到說不到。有一人行說俱到。有一人行說俱不到。且道是什麼人。釋迦老子四十九年說法。說到行不到。達磨大師少林面壁九年。行到說不到。狸奴白牯念摩訶。行說俱到。露柱燈籠齊合掌。行說俱不到。且道四人中間那個最親。若也辨得出。許汝具一隻眼。其或未然。請木上座。出來與諸人通個消息。卓拄杖曰。昨夜雷聲轟宇宙。普天匝地雨漫漫。喝一喝。上堂。秋風颯颯。秋葉飛飛。炎威乍退。暑氣方微。山高日出晚。海濶浪來遲。竪起摩醯三隻眼。大千沙界一毫釐。上堂。臨濟德山大機大用。喝似雷轟。棒如風送。震動五嶽三山。驚散靈山大眾。有放有收。有擒有縱。百匝千重無罅縫。大眾還見德山臨濟麼。咄。白日青天休說夢。上堂。諸方今日開爐。紅燄亘天。衲子爭前向火。個個烘得。頭黃面赤。雖然取性一時。爭奈被守爐神看破。龍眠這裏也不要開爐。也不須向火。從教玉潔氷清滴水滴凍。凍得徹骨徹髓。忽然冷灰中爆出一粒豆響。驚天震地。不妨慶快平生。何故。即知此日圍爐坐。不記當年立雪人。上堂。臘八喫鷄羹。纔疑禍便生。溪邊楊柳影。不碍釣舟行。古人與麼道。大悟不拘於小節。未免與賊張梯。引邪入正。興國則不然。臘八喫紅糟。叢林意氣豪。酣酣沉醉倒。更不惹風騷。上堂。年年此日鬥龍舟。鼉鼓喧天水上遊。翻憶屈原當日事。悲風動處冷湫湫。即此意有誰酬。往古來今幾度秋。漢地楚天何處是。長江依舊水東流。上堂。若論此事。如人上山一般。行一步見一步。行到半山。便見半山境界。行到山頂。便見山頂境界。若都不行。皆無所見。大眾且道。諸人即今在山頂耶。在平地耶。有所見耶。無所見耶。竪拄杖曰。見見見時非是見。卓拄杖曰。聞聞聞處更無聞。豁開頂眼超三際。大地山河一口吞。靠拄杖起身。解夏上堂。浙東山浙西水。福建泉南脚頭脚底。假饒徧界遨遊。不出縵天網裏。呵呵呵。哩囉哩。滿堂無限白蘋風。明明不自秋江起。僧問。我有沒絃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如何是沒絃琴。師曰。高山流水。曰作麼生彈。師曰。雪曲陽春。曰與麼則一聲畵角龍樓曉。手握金鞭賀太平。師曰。此是宣差相公分上事。曰學人全肩領荷時如何。師曰。若將耳聽應難會。眼裏聞聲方始知。曰夜半折蘆江上渡。九年面壁意如何。師曰。一場敗闕。曰二祖立雪齊腰。斷臂投誠。所求何事。師曰。不是一翻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曰罪從心起將心懺。懺罪何如莫起心。三祖因甚求二祖懺罪。師曰。心疑生暗鬼。眼病見空花。曰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向諸聖求解說。四祖因甚乞求解脫法門。師曰。好肉剜瘡。自繩自縛。曰垂垂白髮下青山。七歲歸來改舊顏。人却少年松已老。是非從此落人間。畢竟是真是妄。師曰。日從東出。月向西沉。曰黃梅碓觜花開日。夜半傳衣過嶺南。此事還端的也無。師曰。一物本來無。兩肩擔不起。曰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又作麼生。師曰。知燈元是火。信水不離波。曰畢竟如何保任。師曰。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曰和尚為人一句。又且如何師曰。攔腮一掌。腦後一槌。曰與麼則老婆心太切。師曰。不從白浪拋香餌。爭得金鱗上釣船。僧禮拜。洪武三年臘月十日。書偈辭眾曰。生本不生。滅本不滅。撒手便行。一天明月。擲筆而逝。

天寶樞禪師法嗣

  福州雪峯逆川智順禪師

溫之瑞安陳氏子。七歲出家。長出遊教苑。皆以頴邁見推。忽感世相無常。遂入閩參鐵關。踰月如廁。有省。舉所得求證。關曰。此第入門耳。最上一乘太遠在。復囑曰。汝可悉棄前解。專於參提上致力。則自入閫奧矣。一日值關晚參擬離榻。豁然大徹。厲聲告關曰。南泉敗關。已見了也。關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何物。師曰。地上磚鋪。屋上瓦覆。關曰。即今南泉在什麼處。師曰。鷂子過新羅。關曰。錯。師亦曰錯。關曰錯錯。師觸禮一拜而退。關曰未也。鳴鐘集眾勘驗。師笑曰。未吐辭前。已不相涉。和尚眼目何在。又為此一場戲劇耶。關曰。也要大家知。後出世大龍。以至雪峯。凡五大剎。洪武六年。應召赴京。僅四閱月。奄然坐化。

縉雲真禪師法嗣

  代州五臺靈鷲碧峯寶金禪師

永壽石氏子。幼恒纏疾。父母以為。生感祥徵。宜歸之釋。甫六歲。令依雲寂溫法師。及長受具。縱遊講肆。隨更衣入縉雲。謁如海。海示以道要。師大起疑情。偶攜筐隨海擷蔬。忽凝坐不動。半晷方寤。海曰。汝定耶。師曰然。海曰。爾何所見。師舉筐。海不肯。師置筐於地。拱手而立。海亦不肯。師一喝。海奮前揕其胸。師不少讓。海笑曰。塵勞暫息。定力未能深也。必使心路絕祖關透。然後大法可明耳。後憩錫峨眉。三年脇不沾席。一日聞伐木聲。大悟。急往求證。海反覆辨詰。師拽傾禪牀而出。至正間。順帝三召入燕都。賜以金紋伽棃并寂炤圓明之號。洪武初。太祖亦屢召見。褒寵倍優。未幾示疾。眾請遺偈。師曰。三藏法寶尚為故紙。吾言欲何為。夷然而逝。壽六十五。茶毗於聚寶山。獲五色舍利無數。

南嶽下二十三世

  淨慈聯禪師法嗣

  杭州慈光寺立中成禪師

錢塘孫氏子。謁淨慈聯。聯舉六月火燒山話。師頌曰。白雲迷却舊行踪。臘月燒山火正紅。再得慈風來扇發。冷氷氷處煖烘烘。聯深器之。

烏石愚禪師法嗣

  南京靈谷寺無涯非幻禪師

衢之西安人。從傑峯出家。峯問何來。師曰。虗空無向背。峯指寺鐘令頌。師曰。百煉爐中滾出來。虗空元不惹塵埃。如今掛在人頭上。撞著洪音遍九垓。時年十二。峯器之。即令薙髮。永樂丁亥。太宗文皇帝。有事於長陵。徵師入對。稱旨。大嘉賞賚。命住靈谷。庚子春。上建會。師若不經意。其徒問之。師笑曰。自家有一大事甚緊。何暇他及。乃書偈曰。生死悠悠絕世緣。蒙恩永樂太平年。者回撒手空歸去。雪霽雲消月正圓。遂逝。

羅陽三峯寺太初啟原禪師

日本國人。年十九。參上國四十五員宗匠。末於傑峯得法。後住三峯。一日書偈曰。生也鐵面皮。死也鐵面皮。一槌百雜碎。白日繞鐵圍。擲筆而化。塔於院南。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二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三

臨濟宗

  南嶽下二十三世

中峰本禪師法嗣

  全華府伏龍聖壽千巖元長禪師

蕭山董氏子。天資明敏。經目成誦。年十九薙髮受具。會行丞相府飯僧。師隨眾入。中峰在座。呼曰。汝日用何如。師曰念佛。峰曰。佛今何在。師擬議。峰厲聲叱之。師遂跪求法要。峰授以無字話。師縛茆靈隱山中。三載脇不沾席。因往望亭。聞鵲聲有省。亟見峰。具陳悟因。峰復斥之。師憤歸。夜寂。忽鼠翻食猫之器。墮地有聲。恍然開悟。復往質於峰。峰問。趙州何故言無。師曰。鼠食猫飯。峰曰未也。師曰。飯器破矣。峰曰。破後如何。師曰。築碎方甕。峰微笑。住後上堂。僧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有口如啞。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有眼如盲。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棒折也未放你在。師乃擲拂子曰。此是老僧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便下座。上堂。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盡乾坤大地。無絲毫過患。德山臨濟門下。又且不然。畢竟如何。剛然愛結死冤家。擉瞎頂門三隻眼。賜法衣上堂。陳年布裰破毸毸。新製金襴天上來。裹得虗空無少賸。山河朵朵笑顏開。上堂。大眾。佛之一字。吾不喜聞。況說出許多閑言長語。教壞人家男女。好與三十棒。何故。蚊虫遭扇打。只為口傷人。久立。上堂。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釋迦老子云。我於三七日。思惟如是事。喚作不思量得麼。達磨大師云。汝得吾髓。喚作不分別得麼。咦。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上堂。江月炤松風吹。面面青山展笑眉。經有經師。論有論師。莫怪老僧無法說。勞汝諸人立片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野馬入牛闌。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無力竪拳頭。問釋迦彌勒猶是他奴。未審他是阿誰。師曰。糞掃堆頭生苕菷。曰學人不會。師曰。問取淨頭。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日炤山河影動搖。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背水陣圓增勇健。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任是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閒閒。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野老不知堯舜力。鼕鼕打鼓祭江神。示眾。召眾曰。還知老僧落處麼。如釣魚放生。示眾。拈拄杖曰。古佛過去久矣。汝諸人更要第二杓惡水那。卓一卓。示眾。狂心不息。雖天上亦不稱意。便成佛亦是虗頭。狂心一息。便是佛也不要做。更說什麼天堂地獄。汝諸人還息麼。示眾。今朝臘月二十五。雲門一曲曾無譜。爭似無明調轉高。等閒唱出千山舞。大地為琴。虗空為鼓。拍拍相隨。聲聲相助。汝諸人須聽取。白雪陽春何足數。箇中端的孰知音。寥寥永夜松風度。眾看經次。師舉起經曰。這是甚麼經。眾無對。師代曰。序品第一。良久曰。會麼。向下文長。因俗官見猫兒。問曰。猫兒喫肉否。師曰。不喫肉。只喫老鼠。曰善知識如何容得他。師曰。教官人莫來不得。至正丁酉六月十四日示微疾。會眾書偈曰。平生饒舌。今日敗闕。一句轟天。正法眼滅。遂投筆而逝。弟子等。用陶器函葢。奉蛻質。[療-(日/小)+土]于青松庵。賜諡佛慧圓鑒禪師。

蘇州師子林天如惟則禪師

吉安永安譚氏子。示眾曰。趙州道箇無字。開口見心肝。因甚諸人自生障碍。時有僧問。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因甚狗子獨無。師曰。莫說狗子。直饒汝問他釋迦彌勒還有佛性也無。他也道無。曰趙州禪在口唇邊。因甚只道箇無字。師曰。趙州見處只到這裏。曰和尚不肯趙州那。師曰是。曰趙州是古佛。和尚因甚不肯他。師曰。趙州在那裏。隨後便喝。示眾曰。紙屏風上畵於菟。兩眼通紅似火珠。夜來突出一雙角。鬥殺楊岐三脚驢。汝等諸人。上牀下地。出門入戶。各自炤管窮性命。示眾。舉臨濟道。我這裏是活祖師西來意。一切臨時要用便用。師拈拂子搖曳曰。我這裏也是活底。要用便用。一切臨時。且道與臨濟底。是同是別。擊一擊。擲下曰。臨濟猶欠這一著在。示眾。跛者命在杖。濟者命在舟。有來繇沒來繇。一身還有一身愁。衲僧門下。奪食驅牛。擬著眼看。便與閉却戶牖。擬開口道。便與塞却咽喉。夜廊無月不點火。露柱從教撞破頭。示眾。天如老漢。一箇呆僧。爭奈諸人認他不著。道他卓卓巍巍。他却藞藞苴苴。道他藞藞苴苴。他又卓卓巍巍。或時做知識模樣。談玄說妙。或時現三頭六臂。發嗔發惡。如是等處一一認他不著。殊不知。老漢不在諸人眼睛裏。却在諸人鼻孔裏。諸人不信。伸手摸著。縱饒摸他不著。也摸著自家鼻孔。示眾。舉拂子曰。只這些子不直半錢。指揮佛祖。號令人天。即今分付諸人去也。遂擲下。喝一喝。示眾。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呵呵呵。箇是眾家之物。誰敢私而有之。雖然如是。只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示眾。釋迦老子推不開。達磨大師趕不出。引得一畝之地。三蛇九鼠。盡道呼蛇易。遣蛇難。拍膝曰。有甚麼難。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除夜示眾。欲達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舊時官曆。賣不值錢。師子林下。別有說焉。過得臘月三十日。明朝決定是新年。佛誕日示眾。梅雨弄晴。梅風吹濕。悉達太子生也。舉拂子曰。現在拂子頭上。目顧四方。周行七步。惱亂天下人。盡從今日起。吽吽。莫道世無雲門。無人敢欺你。惡水驀頭澆。杓柄在老僧手裏。後示寂。塔于水西原。

日本國相州建長寺。古先印原禪師

俗姓藤。為國中貴族。十三剃髮。徧歷戶庭。咸無證入。遂乘航而南。參無見覩。見指謁中峯。隨侍左右。屢呈見解。峯呵曰。根塵不斷。如纏縛何。師寢食俱廢。峯憐其誠。乃曰。此心包羅萬象。迷則生死。悟則涅槃。生死之迷。固是未易驅斥。涅槃之悟。猶是入眼金塵。當知般若如大火聚。近之則焦頭爛額。唯存不退轉一念。生與同生。死與同死。自然與道相符。脫使未悟之際。千釋迦萬慈氏。傾出四大海水。入汝耳根。總是虗妄塵勞。皆非究竟事。師聞之。不覺汗下。一日有省。告峯曰。印原已撞入銀山紩壁去也。峯曰。既入銀山紩壁。來此何為。師超然領旨。後受請出世。八遷名剎門人欲繪師像。預索贊語。師作一圓相。題其上曰。妙相圓明。如如不動。觸處相逢。是何面孔。洪武甲寅春。將入滅。呼侍者曰。時至矣。可持觚翰來。及至。復曰。吾塔已成。唯未書額耳。大書心印二字。入室端坐而化。

九峯壽首座

得旨於中峯。後示寂。說偈曰。七十二年。這邊那邊。喫十方飯。參達磨禪。今朝一擲翻身去。笑破傍觀嘴半邊。

般若誠禪師法嗣

  建寧府高仰山古梅正友禪師

廣信貴溪丁氏子。弱齡出家。及長遍參耆宿。一日因小便觸地。得個入處。請益絕學。後到雪岩。閱法昌語錄。至驅耕奪食。不覺汗下。便頌公案數則。寄呈學。學曰。此人得我第三番竹篦上氣力。但欠脫殼在。越三[示*冀]。因過堂。打動鉢盂。忽大悟。上堂。慧劍單提。明行正令。擬議不來。喪身失命。還有當鋒底麼。良久曰。正好一帆風過海。箇中不遇駕濤人。小參。月落山頭慘。雲橫谷口陰。欲明生死事。直指本來心。還有會得本來心底麼。夜靜不勞重借月。玉蟾常掛太虗中。至正壬辰夏。示寂。

智者義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德隱普仁禪師

蘭溪人。俗姓趙。參了然。機語相契。至正乙未間。住金華西峯。太祖取婺州。幸智者寺。詔師住之。晚蒞淨慈。忽示微疾。屈指計曰。今夏五月矣。左右曰然。師曰。此八月八日最良。吾將逝矣。至期整衣坐脫。

平山林禪師法嗣

  杭州止庵德祥禪師

本郡人。一日倚座曰。一隊噇酒糟漢。我爭如你何不道。竟寂。

海門則禪師法嗣

  湖州弁山白蓮寺嬾雲智安禪師

嘉興沈氏子。示眾。萬法歸一。無孔紩鎚當面擲。一歸何處。抹過西天并此土。青州布衫重七斤。寒岩古木璚花春。仁者殷勤問端的。娘生鼻孔從來直。倘於言下解知歸。九九分明八十一。示寂。塔于蒼弁之南阡。

華頂覩禪師法嗣

  處州福林院白雲智度禪師

郡之麗水吳氏子。弱冠從空中假公。披削受具。後一策南游。徧叩禪林。無有可其意者。復旋白雲遺址。築院以居。日取楞嚴圓覺二經鈔疏。但執泥文字。所見不允。聞無見覩和尚說法天台。欣然就謁。問西來密意未審如何。見曰。待娑羅峯點頭與汝道。師以手搖曳擬答。見便喝。師曰。娑羅峯頂。白浪滔天。花開芒種後。葉落立秋前。見曰。我家無殘羹剩飯也。師曰。此非殘羹剩飯而何。見頷之。後主普慈諸剎。洪武庚戌春。浩然有歸志。眾堅留之。師曰。葉落歸根。吾所願也。便回福林。一日書偈曰。無世可辭。有眾可別。太虗空中。何必釘橛。擲筆而逝。火餘獲五色舍利。併靈骨不壞等。[療-(日/小)+土]于院西。

別源源禪師法嗣

  明州天童元明原良禪師

寧海周氏子。侑宏智禪師詞曰。嗚呼山不讓塵。故能成其高。海不讓流。故能成其深。師非宿備六度萬行之願輪。則曷由樹斯大法之功。於古今聖人出興。作百世師。千載一時。惟師得之巍巍窣堵。鎮茲東谷。洞上一宗。真規復復。昭告菲詞。深勒崖谷。願師再來。為法作則。

天童一禪師法嗣

  撫州雲居呆庵普莊禪師

台之仙居袁氏子。母夢梵僧入室而生。晬歲岐嶷頴異。負笈入鄉校。授書成誦。長依天童左庵。薙髮受具。抵郡之天寧。參了堂。堂問。何來。師曰。天童。堂曰。冐雨衝寒著甚死急。師曰。正為生死事急。堂曰。如何是生死事急。師以坐具作摵勢。堂曰。敢來這裏捋虎鬚。參堂去。一日。堂室中。舉庭前栢樹子話。師擬開口。堂劈口掌之。豁然有省。住初出世撫州北禪。示眾。昨日開荒地。請諸人。剗却荊棘。除去瓦礫。本來基址。已見分明。只有中間樹子。無人拔得。山僧。今日未免別行方便。利刀剪盡繁枝葉。鈍钁深鋤邪倒根。實地工夫成一片。住山鈯斧了無痕。鏟草次。僧問。者片田地。幾時鏟得乾淨。師舉起鋤頭曰。不得喚作鋤頭。未審上座喚作什麼。僧無語。師拋下鋤頭曰。者片田地。幾時鏟得乾淨。問如何是雲居境。師曰。路轉溪回空院靜。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太平時代自繇身。曰人境已蒙師指示。願聞一句接初機。師曰。無毛鷂子潑天飛。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時如何。師曰。達道者方知。曰和尚何得干戈相待。師曰。捉賊不如嚇賊。曰明眼人瞞他一點也不得。師曰。情知汝不是好心。洪武二十六年春。詔徵天下高僧。師與舉首。對揚稱旨。秋。函命祭廬山禮成。復賜衣一襲。是冬。得旨升住徑山。上堂。人從廬嶽來。接得華頂信。報道。南山白額虎。却在龍淵裏。藏牙伏爪。東海赤梢鯉。直上鷲峯頭。躍浪衝波好。大眾。一大藏教。何曾說到者裏。雖然。徑山拄杖子。未肯放過在。拈拄杖。畫一畫曰。仙人張果老。不愛藥葫蘆。靠拄杖。下座。忽於十月二十三日。謂眾曰。難難。二八嬌娘上高山。老僧扶不得。言訖遂寂。

徑山悅禪師法嗣

  杭州靈隱見心來復禪師

南昌豐城王氏子。掩關示眾。槁木形骸百念灰。溪猿野鶴苦相猜。閉門獨掩青松雨。笑口逢人亦嬾開。賦白牛偈曰。耕耘不住海門東。收向楞伽小朵峯。露地已忘調伏力。雪山誰識去來踪。放歸祇樹垂羊鹿。種就曇花伴象龍。一色天闌頭角別。水精池沼玉芙蓉。洪武元年冬。以高行召。說法鍾山。賜食內廷。時蜀王椿。為太祖所鍾愛。命儒臣與師論道無虗日。二十四年。山西捕獲胡黨。舉師等往來胡府。坐罪入滅。

靈隱明禪師法嗣

  杭州淨慈無旨可授禪師

台之臨海李氏子。十九得度。後策杖游方。參普覺。問答之際。疑情頓釋。覺可之。臨終日。眾求偈。師曰。吾宗本無言說。遂合掌而化。

南嶽下二十四世

  伏龍長禪師法嗣

  蘇州鄧尉山萬峯時蔚禪師

溫之樂清人也。俗姓金。母夢儒釋二人入其寢。覺而生二子。師居末。白光燭室。襁褓中。見僧輒微笑。作合掌態。十三歲得度。甞誦法華經。至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有省。遂入杭受具。參止巖。巖示以三不是語。別入達蓬山卓庵。一日聞寺僧舉溈山踢倒淨瓶公案。忽契悟。後往華頂。謁無見覩。覩囑師且居山保守已。而聞千岩偈。有寄語諸方參學者。莫教錯過好時光之句。徑造伏龍。岩便問。將甚麼與老僧相見。師竪拳曰。者裏與和尚相見。岩曰。死了燒了。向何處安身立命。師曰。漚生漚滅水還在。風息波平月映潭。巖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箇甚麼。師以坐具打圓相。叉手而立。一日普請砍松次。師拈圓石。作獻珠狀曰。請和尚酬價。巖曰。不值半文錢。師曰。瞎。巖曰。我也瞎。汝也瞎。師曰。瞎瞎。巖就命堂中第一座。師辭不獲免。一日巖陞堂。舉無風荷葉動。必定有魚行。師震威一喝。拂袖而出。巖示偈曰。鬱鬱黃花滿目秋。白雲端坐碧峯頭。無賓主句輕拈出。一喝千江水逆流。師受偈。退職往蘭溪嵩山。眾請開堂。僧問。如何是嵩山境。師曰。四面好山擎日月。一湖秋水浸青天。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三僊描不就。終不與君傳。曰如何是目前事。師曰。眉毛眼上橫。曰莫不是他安身處麼。師曰。錯認定盤星。乃曰。千聖難明不了因。代代相傳古到今。今日嵩山重舉似。紩樹花開別是春。向無影樹不打眠。宏開飯店於虗空。背上經行。大闡宗乘。塵塵剎剎全彰。物物頭頭合轍。擊碎魔王窠臼。斷送衲子命根。不作奇特商量。不作玄妙解會。直得淨名杜口。共贊昇平。巖頭密契。咸宣至化。政恁麼時。開堂祝聖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一片靈光輝宇宙。儼然萬國奉君恩。上堂。月頭是初一。光明漸漸出。月尾是三十。光明何處覓。假饒老釋迦。也道拈不出。拈得出。萬事畢。大眾。若有人道得。出來道看。如無。嵩山與你諸人。露箇消息。舒兩手曰。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後居鄧尉。四眾歸響。搆大伽藍。曰聖恩。將入滅時。門人問曰。和尚會中。幾人得法。師示偈曰。慈悲無念。花開果熟。因地分明。慧寶致囑。清徹源源一派流。千古萬古來相續。復說偈曰。七十九年。一味杜田。懸崖撒手。杲日當天。趺坐而逝。停龕十三日。顏色如生。塔全軀於院西。其遺像。吳人咸繪事之。

杭州天龍無用守責禪師

俗姓甄。家業耕樵。每使之行饁田間。志甚弗樂。弱冠為苾蒭。謁千岩。深有證入。次遍扣名宿。乃曰。千江雖殊。而明月則一。吾今後無疑矣。後住持天龍。百廢具飭。示寂日。書偈曰。一蝸臭殼。內外穢惡。撒手便行。虗空振鐸。天龍一指今猶昨。擲筆而逝。丞相達識帖穆爾。為造慈濟。塔于天龍西崗。奉全身塟焉。

松江府松隱唯庵德然禪師

郡之張氏子。少祝髮于無用貴公。后謁千岩。聞其提唱。頓領深旨。於是聲光聳起。繼席聖壽。上堂。垂鈎四海。慣釣鯨鰲。眾中莫有不惜性命者麼。出來道一句看。僧便問。遠離松水。來據龍峯。海眾臨筵。請師祝聖。師曰。萬年松在祝融峯。曰。祝聖已蒙師指示。列祖宗風事若何。師曰。春到寒食一百五。曰莫便是和尚為人處麼。師曰。斧頭是鐵做。曰恁麼則龍門無宿客也。師曰。早已點額。曰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深。師曰。汝道。老僧眉毛有幾莖。曰一堂風冷淡。千古意分明。師曰。蹉過不少。乃曰。第一義諦。已被東白和尚一槌擊碎了也。未免向第二義門。露箇消息。山僧數年搓得一條龜毛索子。今日拈來。將三世諸佛。西天四七。東土二三。天下老和尚鼻孔。一串穿却。且道。山河大地。草木叢林。森羅萬象。有情無情。甚處得來。良久曰。莫將閒學解。埋沒祖師心。上堂。蠟人為驗。始於今日。九十日終。推功辨的。黃面老瞿曇。結住布袋頭。百萬人天。咸皆受屈。松隱結制。總不恁麼。以手作搖櫓勢曰。山僧。即今駕無底鐵船。普請大眾。同入大圓覺海遊戲去也。喝一喝曰。看取定南針。上塔頂寶索。上堂。鈎索連環。連環鈎索。覿體全彰。眼眼相顧。其橫也。穿却虗空鼻頭。其竪也。鎖住須彌鐵柱。親從惡辣鉗上煅煉得來。豈比尋常麻纏紙裹。個是谷珤居士。壯觀浮圖。騰今亘古底作也。雖然如是。且道。高懸倒掛一句。如何舉似。四簷平定香雲繞。萬世光華佛日長。

金華府花山明叟昌庵主

辭眾偈曰。生本非生。滅亦無滅。撒手便行。虗空片月。端坐而逝。

白蓮安禪師法嗣

  杭州正傳院空谷景隆禪師

蘇之洞庭陳氏子。因日本僧問。如何是禪。師曰。大明國對扶桑國。曰恁麼則風吹南岸柳。雨打北池蓮。師曰。猶著外境在。曰如何是不著外境。師曰。說似一物則不中。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此問最親切。曰覿面露堂堂。師曰。途路未為真。曰南人如問雪。我道是楊花。師曰。一任喚鐘作甕。示徒偈曰。春暖天風浩蕩吹。痛心求法效常啼。看他空裏翻身擲。正是金毛師子兒。又曰。便於言外解承當。未許雄文可度量。越格一機神莫測。拈來瓦礫也生光。

福林度禪師法嗣

  太平府繁昌八峯山古拙俊禪師

無際參師。問還我炤用來。際曰。若有炤用。即成障隔。師曰。者廝著空。佛也救不得。際曰。有無俱寂滅。空佛悉皆非。后示以偈曰。憶昔繁昌一別時。此心能有幾人知。無絃曲子真堪續。慧命懸懸付阿誰。

南嶽下二十五世

  鄧尉蔚禪師法嗣

  蘇州鄧尉山寶藏普持禪師

參萬峯。峯付偈曰。大愚脇下痛還拳。三要三玄絕正偏。臨濟窟中師子子。燈燈續燄古今傳。虗白參師。問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汝云何會。白向前問訊。叉手而立。師呵曰。汝在許多時。還作者見解。白乃發憤忘食。至第二夜大徹。師笑曰。雖然如是。也須善自護持。復送偈曰。見得分明不是禪。竿頭進步絕思言。發揚祖道吾宗旨。更入山中二十年。示寂。塔建本山。

武昌府九峯無念勝學禪師

隨州應山陳氏子。幼禮本郡寶林無極公為師。初不識字。執苦經年。自覺己事不明。往參無聞。授以一歸何處話。後入嵩山。住靜有省。偈曰。數載東山昏霧濛。凭欄終日待晴空。夜來忽覩霜天月。萬象全彰一鏡中。繇是遍訪耆宿。抵鄧尉參萬峯。峯舉牛過窓櫺話令頌。師曰。頭角崢嶸四足蹄。通身過隙月沉西。當機若解翻身去。哮吼一聲更不疑。峯印可之。洪武間。太祖召至奉天殿。親問法要。師進偈曰。萬機之暇究真玄。百草頭邊佛祖禪。毛孔遍含塵剎土。毫端現出性中天。定迴坐看雲橫谷。行樂閒觀石涌泉。林下衲僧何以報。祝延聖壽億千年。上大悅。御製詩文以賜。永樂三年示寂。說偈曰。世尊七十九。無念八十邊。打破華藏海。依舊水連天。儼然而逝。塔全身於師子岩。諡清福廣惠禪師。

果林首座

因僧參。師擲下蒲團索頌。僧曰。只此消息。本無言說。破蒲團上。地迸天裂。師曰。且道。裂箇甚麼。僧擬進語。師便打。

慈舟濟禪師法嗣

  杉關福田西竺本來禪師

撫州崇仁人也。俗姓裴。年十三發足。參禮一峯。後往金山。見慈舟濟曰。學人拿得賊來。請師決斷。舟曰。賊即不問。賍在甚處。師以拳打香案一下。舟喝曰。你到這般無禮。師曰。和尚到這般無禮。舟曰。聞你當初見一峯。是否。師曰。是。喫他三十痛棒。文書久已到手。今日特來和尚處。討個印子。舟指淨缾花曰。你試頌看。師曰。當機拶破乾坤骨。撒髓漫天瑩絕瑕。驚得淨缾開口笑。常敷劫外四時花。舟曰。諸佛不說。諸祖不傳。除却搖唇鼓舌。瞬目揚眉處。還我到家語來。師默然。舟肯之。未幾。遁跡劍江壽聖寺。寧王聞師道邁。遣使齎書。三請不赴。復進書問道。崇錫師號。黎川壽昌上堂。拈香畢曰。天日高明暑漸隆。榴花噴火耀庭中。衲僧眼裏真機露。無位真人覿面逢。直下知端的。擬議隔千重。要達己躳事。黃龍最上峯。便下座。後住閩杉關福田。重興大剎。一日焚香趺坐。書偈曰。這個老乞兒。教化何時了。顛顛倒倒任隨流。是聖是凡人不曉。咄。來來來。去去去。海湛波澄。風清月皎。默然而逝。世壽六十八。僧臘五十五。

繁昌俊禪師法嗣

  普州東林無際悟禪師

蜀人。楚山參師。問數年來住在何處。山曰。我所住廓然無定在。師曰。汝有何所得。山曰。本自無失。何得之有。師曰。莫不是學得來者。山曰。一法不有。學自何來。師曰。汝落空邪。山曰。我尚非我。誰落誰空。師曰。畢竟若何。山曰。水淺石出。雨霽雲收。師曰。莫亂道。只如佛祖來。也不許縱。你橫吞藏教。現百千神通。到者裏更是不許。山曰。和尚雖是把定要津。其奈勞神不易。師拍膝一下曰。會麼。山便喝。師笑曰。克家須是破家兒。恁麼幹蠱也省力。山掩耳而出。

何密庵居士法嗣

  楊州素庵田大士

僧問。普陀路向甚麼門出。士曰。即今從何門入。曰抑勒人作麼。士曰。看脚下。僧擡頭。進前三步。士曰。錯。僧退後三步。士曰。錯。僧茫然。士曰。是汝錯。貧道錯。僧曰。未舉已前。早知錯了。士指膝曰。正好喫棒在。僧無語。士曰。若到諸方。分明記取。

南嶽下二十六世

  鄧尉持禪師法嗣

  杭州東明虗白慧旵禪師

湖廣王氏子。年十四。禮丹陽妙覺寺湛然落髮。一日作務次。然問曰。汝在此作甚麼。師曰。切蘿蔔。然曰。汝只會切蘿蔔。師曰。也會殺人。然引頸與師。師曰。降將不斬。值然住疎山。聞松隱唱道雲間。即往咨扣。因睹松有省。後見寶藏。具陳悟因。藏叱之。師乃發憤忘食。至第二夜。驀然徹法源底。偈曰。一拳打破太虗空。百億須彌不露踪。借問箇中誰是主。扶桑涌出一輪紅。師受囑。後至安溪設關。三十餘年影不出山。道風揚播。宿衲爭趨座下。示眾曰。株守林泉三十載。一條拄杖兩眉橫。去來不用纖毫力。試問水雲會。未曾付海舟法。陞座曰。瞿曇有意向誰傳。迦葉無端開笑顏。到此豈容七佛長。文殊面赤也茫然。今朝好笑東明事。千古令人費吐涎。幸得海公忘我我。濟宗一脉續綿綿。擲下拄杖曰。千觔擔子方全付。玄要如今拄杖談。以拂子擊三下。下座。宣德辛酉六月二十七日。有去世意。眾請留偈。師曰。一大藏教。無人看著。爭得這幾句閒言語。越二日。趺坐而逝。塔於安溪東塢。

壽昌來禪師法嗣

  建寧府天界山雪骨會中禪師

大闡參師。示偈曰。萬緣都競起。放下莫驚寒。但把河沙法。收歸作一團。掀翻諸障礙。打破五陰關。戰退魔軍陣。干戈罷却閒。闡有省。師讚曰。的是金毛親出窟。法輪早轉入廛來。一聲卒地遙空吼。野獸聞知腦裂開。

東林悟禪師法嗣

  成都府東山天成寺楚山紹琦禪師

唐安雷氏子。初詣玄極通。學出世法。後謁無際。示以無字公案。偶聞板鳴。礙膺氷泮。往見際。際曰。還我無字意來。師曰。者僧問處偏多事。趙老何曾涉所思。信口一言都吐露。翻成特地使人疑。曰如何是汝不疑處。師曰。青山綠水。燕語鶯啼。歷歷分明。更疑何事。曰未在更道。師曰。頭頂虗空。脚踏實地。際曰。亦未在。師乃禮拜。際曰。如是如是。住投子。僧問。遠離皖山。來據投子。海眾臨筵。請師祝聖。師曰。鼎內長生篆。峯頭不老松。曰祝聖已蒙師的旨。投子家風事若何。師曰。提瓶穿市過。不是賣油翁。曰只如祖師道。不許夜行。投明須到。還端的也無。師曰。雖然眼裏有筋。爭奈舌頭無骨。曰趙州道。我早侯白。更有侯黑。意作麼生。師曰。不因弓矢盡。未肯竪降旗。師入園。見園頭縛冬瓜架。師指冬瓜曰。者個無口。因甚長如許多大。頭曰。某甲不曾怠惰一時。師曰。你主人公。還替你出些氣力也無。頭曰。全靠他力。師曰。請來與老僧相見。頭禮拜。師曰。猶是奴兒婢子在。頭拈篾縛冬瓜架。師呵呵大笑。回顧侍僧曰。菜園有蟲成化。九年三月望日。示微疾。眾請師末後句。師展兩手曰。會麼。曰不會。復曰。今年今日。推車撞壁。撞倒虗空。青天霹靂。呵呵呵。泥牛吞却老龍珠。澄澄性海漚花息。遂安詳而逝。

太平府八峯山廣善寶月潭禪師

付大慧偈曰。乾坤雖大不能藏。日月雖明難逾光。紹續慧燈常不滅。流傳千古繼諸方。

南京太崗月溪澄禪師

付法偈曰。心即能知心。法即可知法。今所付法心。非心亦非法。

伏牛山物外圓信禪師

金臺高氏子。依無際參究。後得灑脫。偈曰。崑崙倒跨清風舞。澗底泥牛鬥石虎。磕著蒼松眼上眉。蟭螟踏破虗空肚。

重慶府西禪雪峯瑞禪師

天奇參師。問無字話。奇移時方覺。答曰。澗底頑氷吞宇宙。性湖明月匝天寒。師大喝曰。汝還有嫌凡愛聖底心。掃妄求真底見。奇曰。是。師曰。汝若嫌凡愛聖。斷般若之善根。你若掃妄求真。絕諸佛之命脉。震聲又喝曰。真又是誰。妄又是誰。凡又是誰。聖又是誰。奇豁然。

浮山古庭善堅禪師

滇之昆明人。參一歸何處話。一日定中聞僧曰。見無所見即真見。忽頓然脫落。後至隆恩。見無際。機語相投。一日禮辭。際曰。子向甚麼處去。師曰。十字街頭。喝佛罵祖去。際曰。子再來麼。師曰。不違和尚尊顏。脫開法浮山。

南嶽下二十七世

  東明旵禪師法嗣

  杭州東明海舟普慈禪師

蘇州常熟錢氏子。世宗儒業。出家於破山。聽講楞嚴。至但有言說都無實義處。有疑。往謁萬峯。峯問。何來。師曰。常熟。峯曰。到此何為。師舉前話求示。峯劈頭兩棒曰。只者是實義。師有省。遂結廬洞庭山塢。後有一僧。呵其見解未忘。師即謁東明。一日明問。曾見人否。師曰。見萬峯。明曰。萬峯即今在什麼處。師罔然。明曰。恁麼則何曾見萬峯。歸寮。三晝夜寢食俱忘。偶琉璃燈墮地。忽然大悟。詣呈悟繇。明曰。老闍黎。承嗣萬峯去。師曰。和尚為我打徹。豈得承嗣萬峯。明乃出關。陞座付法。未幾。明遷化。師留繼席。示眾。舉趙州到黃檗。檗見來。便閉方丈門。州入法堂呌曰。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州曰。賊過後張弓。師曰。此二老。疑殺天下人。時有僧問。和尚疑箇什麼。師曰。捉賊不著被賊笑。曰和尚也須具眼始得。師便打。僧禮拜。師頌曰。一擒一縱二施能。戟去鎗來兩陣陳。彼此機關誰識得。至今疑殺李將軍。示春。舉僧問睦州。一言道盡時如何。州曰。老漢在你鉢囊裏。師曰。看。這僧如出林虎。睦州輕輕收入重網深坑埋却。僧問。如何是重網深坑處。師曰。禮拜了向汝說。僧拜起。又問。師哭曰。我爺[口*邪]我娘[口*邪]。僧罔措。師打曰。不會出去。別時再來。頌曰。問人容易會機難。只在渠儂彈指間。鉢裏哭聲如悟得。千七百則一齊穿。示眾。舉僧問投子。依稀似半月。彷彿若三星。乾坤收不得。師於何處明。子曰。道什麼。僧曰。想師只有湛水之波。且無滔天之浪。子曰。閒言語。師曰。這僧文辭燦爛。投子本分提持。若是濟下兒孫。痛打一頓逐出。復頌曰。中宮夜靜百花香。欲捲珠簾春恨長。斜抱三星光並日。朦朧樹色隱昭陽。景泰元年示寂。說偈曰。九十六年於世。七十四載為僧。中間多少誵訛。一見東明消殞。以拂子打圓相曰。釋迦至我。六十二世。有不可數老和尚。多向這裏安身。咄。泊然而逝。全身塔於本山之左。

天界中禪師法嗣

  邵武府君峯大闡慧通禪師

建寧政和邵氏子。出家斗峯。初參周山主。閉關岩頭庵。次參雪骨。一夕有省。即呈偈曰。手把清風斧。毗盧頂破開。三千諸佛法。一串串將來。骨肯之。成化癸巳秋。抵燕京。中官黃高。為師建寺。奏上賜名正法。開堂日。僧問。無眼人如何吹得笛響。師曰。禮拜著。向汝道。僧禮拜。師曰。響也響也豈得無眼。僧豁然。後住君峯。弘治十四年二月十七日。辭世偈曰。人生七十古來稀。更添一歲也希奇。若問老僧何處去。太虗裏面笑嘻嘻。沐浴而化。

天成琦禪師法嗣

  襄陽府大雲興禪師

隨楚山下山。回至途中。性空。本潔。毒庵三人來迎。山曰。你道我甚麼處去來。空曰。知和尚去處也。潔曰。今朝天色晴暖。庵曰。和尚登山不易。山顧師曰。汝作麼生。師曰。大眾久立。請師回寺。山曰。那裏是寺。師曰。鐘聲響得好。山笑曰。頭角彷彿。鼻孔一般。到家各與三十拄杖。眾同禮一拜。山轉身便行。

涿州金山寶禪師

參楚山。山問。面南觀北斗。低回看青天。此語明甚麼邊事。師曰。和尚合却口好。山曰。未在。師曰。瞞別人即得。山曰。差別用處。非智眼不能無惑。子欲洞明佛祖真宗。須具透關正眼。未審。如何是透關正眼。師振威一喝。山曰。具得正眼。當明向上一機。如何是向上一機。師曰。青天日卓午。山曰。猶未夢見在。師曰。木人拈玉線。石女度金針。山曰。從上佛祖不傳之妙。子作麼生領會。師近前禮拜。山曰。轉身一句。速道將來。師曰。雨添山色秀。風來草影移。山擬拈拄杖。師一喝拂袖而出。山曰。放子三十棒。師復回近前合掌曰。謝和尚垂慈。深錐痛劄。山曰。子雖有滔天之浪。且無湛水之波。師叉手默然。山曰。如是如是。

唐安湛淵奫禪師

楚山問。如何是至理一言。師曰。有口說不得。山曰。松風流水。為甚麼却說得。師曰。為渠無口。山曰。你道他說個甚麼。師曰。和尚適來問甚麼。山曰。絕音響處。還有說也無。師曰。有則灼然有。只是聞不及。山曰。聞則且置。你道說個甚麼。師乃竪起拳頭。山曰。還有聞得及者麼。師指香爐曰。是渠却聞得。山曰。渠為甚却聞得。師曰。為渠有耳。山曰。汝亦有耳。為甚聞不得。師曰。雖然聞不得。瞞他一點不過。山曰。放汝二十棒。師乃禮拜。

古渝濟川洪禪師

問楚山曰。蟭螟蟲吸乾滄海。魚龍蝦蠏。向何處安身立命。山曰。識海若空。魚龍自有變化。師曰。未審蟭螟蟲即今何在。山曰。在汝眉毛下。師曰。水母飛上色究竟天。入摩醯眼裏作舞。因甚不見。山曰。多少人。向者不見處。打失鼻孔。師曰。未審如何是摩醯正眼山喝曰。會麼。師曰。不會。山曰。面門兩眼渾無事。頂中一點耀乾坤。師曰。蓮湖橋為人直指。因甚明眼人落井。山曰。高山無險路。平地有深坑。師曰。如何是直指的事。山曰。玉欄干上石獅子。紅藕花邊白鷺鷥。師曰。謝師答話。山曰。切忌隨語生解。師禮拜。

太原府海雲深禪師

因鐘聲。楚山便問。子還聞麼。師曰。聞。山曰。你道說個甚麼。師作鐘聲。山曰。只如鐘聲未發已前。響在何處。師曰。未發已前。山曰。鐘聲絕後。響歸何處。師曰。鐘聲起後。山曰。耳是根。響是塵。知響者是甚麼。師曰。非心不響。非響不心。山曰。心豈有響乎。師曰。心雖非響。響處分明。師曰。無響之時。心在何處。師曰。心體湛然。不逐響生。不隨響滅。葢繇兩耳虗通。是以應用無礙。山曰。子說道理耶。師曰。不說可乎。山便打。師禮拜。

石經海珠祖意禪師

掩關次。楚山撫關門一下曰。請關中主相見。師斂手鞠躳而立。山曰。日用事作麼生。師曰。看取無字。山曰。如何是無字意。師曰。無孔紩鎚當面擲。山曰。趙州意作麼生。師曰。只為婆心切。肝膽向人傾。山曰。不涉有無。如何體會。師曰。某甲到這裏。無用心處。山曰。早是用心了也。師曰。某亦不知。山曰。誰道不知。師曰。道者亦非。山曰。待出關來。與汝一頓。師曰。某即今亦不在關內。山拍關門一下曰。這裏聻。師一喝。山曰。未在更道。師曰。靈機無隔礙。墻壁絕周遮。山亦喝。師近前問訊曰。謝指教。山曰。天時酷暑。善加保愛。

長松大心真源禪師

三池張氏子。參楚山。問從上佛祖言行不到處。請師直指。師拈拄杖曰。聻。師一喝。山便打。師又喝。山又打曰。汝道好打麼。師乃捉住拄杖曰。打甚麼。山與一喝。師作禮。山曰。那裏來。師曰。本無動靜。山曰。因甚到此。師曰。來處亦非。山曰。與甚麼人同途。師曰。野鶴獨翔雲漢表。清蟾孤炤宇寰中。山曰。途中忽遇猛虎時如何迴避。師曰。虎在甚麼處山便作虎聲。師作怕勢。山曰。恁麼。子親見虎來耶。師却作虎聲。山呵呵大笑。復問曰。子於二六時中。何所用心。師曰。獨開雙眼睜。長伸兩脚眠。山曰。向上還有事也無。師曰。晴霄月曬梅花冷。寒夜霜敲木葉疎。山曰。只此便是。別更有麼。師曰。古木枝頭飛赤鳥。山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子又如何領會。師曰。泥牛走入海。吞却老龍珠。山曰。未在。師進前叉手。默然而立。山曰。如是如是。

石經豁堂祖裕禪師

成都巨氏子。參楚山。值山閱經次。師進前。舉起經曰。這箇是什麼。山一喝曰。你道是什麼。師亦喝。山乃奪經舉起曰。百千三昧。無量妙義。皆從此經流出。子還知此經出處麼。師彈指一下。山曰。般若智用。子今得矣。遂度經與師曰。更須一字一句從頭閱過。再來汝共商量。師接經。作禮而出。

中溪隱山昌雲禪師

參楚山。山問。汝名甚麼。師曰。昌雲。山曰。號甚麼。師曰。隱山。山曰。雲在山中隱。如何又出山。師曰。只因夜來鶴。帶過上頭關。山曰。或為霖雨時如何。師曰。徧布寰區。山曰。忽被猛風吹散時如何。師曰。依舊青天白晝。山乃笑。

松藩大悲寺崇善一天智中國師

彭縣人。生有異相。年十二。即禮月光為師。後住松藩。時番夷叛服不常。師為撫化。莫不投伏。天順間。累封國師。楚山過訪。師呈悟繇。山曰。如何是無字意。師曰。出匣吹毛劍。寒光射斗牛。山曰。趙州因甚道無。師曰。波斯嚼氷雪。不覺齒牙寒。山曰。拈過有無如何湊泊。師曰。夜深誰把手。同共御街遊。山曰。向上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秋夜家家月。春來處處花。一雙明白眼。何處撤塵沙。山曰。善哉。

三池月光常慧禪師

簡州李氏子。謁楚山。山問。二六時中如何用工。師曰。看取無字。山曰。如何是無字。師曰。適來上山恁麼發困。山曰。意旨如何。師曰。風吹秋月冷。雪壓老梅寒。山曰。還我無字頌來。師曰。無無無處亦非無。雲散長空月正孤。亘古亘今渾不昧。要將名列祖師圖。山肯之。

天成古音韶禪師

掩關次。楚山以拄杖扣門三下曰。關主在麼。師曰。他不曾出入。誰云在不在。即開門禮拜。山曰。此猶是奴兒婢子事。請關中主相見。師叉手默然。山曰。恁麼則寂默去也。師曰。師適來問甚麼。山曰。問汝關中主。師曰。喚作寂默得麼。遂呈偈曰。只此寂默非寂默。非寂默中非亦絕。渠儂面目已呈師。動靜何曾有區別。師曰。若然則子不在關內耶。師曰。某甲見和尚亦不在關外。山以手拍關門曰。爭奈者箇何。師擬對。山便叱之。

翠薇悟空真空禪師

陝右人。楚山問。踏翻大地。了無寸土。徹底窮源。更無一物。子作麼生領會。師曰。有星皆拱北。無水不朝東。山曰。此中還假履踐功用也無。師曰。履踐則不無。功用不可得。山曰。只個不可得處。亦不可得。子又作麼生。師擬開口。山振聲一喝。師曰。恩大難酬。山彈指曰。知即得。宜加保任。

南京香岩古溪覺澄禪師

高陽張氏子。參楚山。山問。心外無法。滿目青山。作麼生會。師曰。法外無心。青山滿目。已而針芥相投。隨眾入室。天順五年。住高座寺。結制小參。三根椽下坐堆堆。把定身心若死灰。撥出爐中些子火。驚天動地一聲雷。我此堂中。都是伶俐衲僧。本分禪和。個中有不惜眉毛者。出來問話。有麼有麼。十五日以前。不許動著。十五日以後。道將一句來。有者云。日日是好日。如此則太煞分明。又論甚麼。小參大參。橫說竪說。有時。三世諸佛。與露柱說法。覓火和烟得。有時。火爐說法。三世諸佛諦聽。擔泉帶月歸。如斯會得。芥子納須彌也得。極小同大。忘絕境界。須彌納芥子也得。極大同小。不見邊表。只如大小相含。一多無礙。樹凋葉落。體露金風。作麼商量。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正眼觀來。兩個火爐。三世諸佛結住。於青州布衫。不放出頭。一粒芥子。百億須彌收之。於雲門胡餅。不容開口。教你兩堂雲水。穿又穿不得。咬又咬不破。正當恁麼時。且道。是小參是大參。還會麼。眉間拶出金剛焰。露柱燈籠盡放光。成化癸巳秋坐化。眾皆悽然。師徐開目曰。不須如是。遂瞑目。

陝府玉峯如琳禪師

楚山問。子在甚處用心。師曰。無用心處。山曰。與麼則虗喪光陰耶。師曰。虗空百雜碎。廓徹太分明。山曰。如何是分明的事。師曰。識得東君面目。乾坤總是春。山曰。未在。師曰。面門鼻孔大頭垂。山曰。子恁麼到不疑之地耶。師曰。某甲亦不向者裏住著。山曰。子向甚麼處住著。師曰。有無俱不滯。脫體絕思量。山曰。只者絕思量處。子今正好思量。師乃諾諾。山曰。且道絕思量處。如何思量。師曰。非思量非思量。山為點首。

珪庵祖玠侍者

病甚作痛苦聲。楚山問。子平日得力句。到此還用得著麼。師曰。用得著。山曰。既用得著。呌苦作麼。師曰。痛則呌。癢則笑。山曰。笑與呌者。復是阿誰。師曰。四大無我。呌者亦非真。寂體中實無受者。山曰。主人公。即今在什麼處。師曰。秋風不扇。桂蕊飄香。山曰。恁麼則徧界絕遮藏也。師曰。有眼覷不見。山曰。只如三寸氣消時。子向何處安身立命。師曰。雨過天晴。青山依舊。山曰。從今別後。再得相見否。師曰。曠劫不違。今何有間。山曰。恁麼則子不曾病耶。師曰。病與不病。總不相干。山遂執其手曰。此是甚麼。師曰。是祖。玠手。山曰。祖玠是誰。師曰。玠固非我。亦不離我。山嘆曰。善哉。只個不即不離。妙契無生。子今理見既明。雖則年茂。死亦何憾。師乃合掌。告山曰。快與某甲趲座龕來。山命舁龕至。師顧眾曰。吾行矣。遂振身端坐。斂目而逝。

廣善潭禪師法嗣

  南京崇福寺大慧覺華禪師

維楊劉氏子。初請益海丹慈。有省。次至太平繁昌。參寶月。遂承印證。住後。上堂。舉拂子曰。威音那畔。元只是者個。如今目前。也只是者個。山僧將來。上下拂。左右拂。若喚作拂子。瞎却人天眼目。若不喚作拂子。亦瞎却人天眼目。大眾。畢竟喚作甚麼。若也會得。便知迦葉微笑。二祖覓心了不得處。紹如來傳燈。續祖庭正脉。聯二十八世英華。接三十四代骨髓。眾皆默然。良久曰。千聖不能識。以拂子擊香几。下座。

太崗澄禪師法嗣

  杭州天真寺毒峯本善禪師

鳳陽吳氏子。幼惡腥葷。好以佛事為嬉。年十七薙髮。遇源明。授以無字公案。遍扣禪扄。至淯溪。設關精進。一日聞鐘聲有省。偈曰。沉沉寂寂絕施為。觸著無端吼似雷。動地一聲消息盡。髑髏粉碎夢初回。遂參月溪于廣恩。溪問。如何是無字。師曰。本善一向隨人道。是个無字。今日看來。是口金剛王寶劍。溪曰。如何是金剛王寶劍。師曰。寒霜焰焰騰今古。溪曰。還我劍來。師曰。擬動即犯他鋒鋩。溪曰。橫按當軒時如何。師曰。佛來也殺。祖來也殺。溪曰。老僧來聻。師曰。亦不相饒。溪曰。殺敗後如何。師曰。且喜天下太平。溪頷之。師深自韜晦。隨處掩關。上堂。諸大德。既來這裏。參禪。究明生死。須依貧道家風行持。他後決不相賺。各各俱要屏息諸緣。一心向道。追復百丈已前。釋迦老子頭陀之行。是謂家風。此之苦行頭陀。經中具載。請自檢看。然雖今人難比古人。且請。於中行得一半。亦得沾頭陀苦行之少分不可似。今時學者。至不問著。甘作無慚愧人。佛法驢年會得。只如世尊當時。飢則領眾持鉢入城。歸則各處岩穴。趙州。三十年不開口告人。匾擔山和尚。唯飡橡栗過日。丹霞然。一生只箇布衲。芙蓉楷。不發疏簿。甘事淡薄。此諸尊宿。俱是行頭陀行家風。所以箇箇魁磊秀出。當時千古。為世所尊。諸大德。若依此苦行行持。久之。不移不易。僧問。如何是佛。雲門道。乾屎橛。管取呵呵大笑。時有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前江潮急魚行澁。後嶺松高鳥泊難。下座。普說。略曰。寶劍全提日用中。高揮大抹肯從容。卷兮魂膽迎風喪。舒也髑髏遍地橫。萬死萬生渾不顧。一鎗一劍便收功。趙州性命分明也。血刃參天不露鋒。拂一拂曰。虗空廓徹無消息。萬里無雲天碧碧。拶得須彌入藕絲。彌勒釋迦齊呌屈。倒騎鐵馬逐西風。驚殺泥牛從海出。諸仁者。若作奇特勝妙會。正是辜負已靈。不作奇特勝妙會。又是抱賍呌屈。且作麼生會。不見道。解藏天下於天下。始見林梢掛角羊。

夷峯寧禪師

付法偈曰。祖祖無法付。人人本自有。汝受無付法。急著傳於後。

代州五臺普濟寺孤月淨澄禪師

西河張氏子。參月溪。看無字話。三日有省。溪可之。後入蜀。謁廣福。福問。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師曰。眉毛眼上橫。鼻孔大頭垂。曰如何是無字意。師曰。風行草偃。水到渠成。曰大地平沉。虗空粉碎。汝向何處安身立命。師曰。雲消山岳露。日出海天清。天順改元。代王請詣內掖問道。感現光明。王心大悅。而師禮焉。遂捐俸建寺華嚴谷。額曰普濟。山居偈曰。寰中獨許五臺高。無位真人伴寂寥。一任諸方風浩浩。常空兩眼視雲霄。颯颯春風和鳥哀。清音直到耳邊來。爐燒栢子端然坐。對月殘經又展開。後坐脫於本寺。

西禪瑞禪師法嗣

  棠城寶文洪印禪師

古渝棠城張氏子。禮西禪瑞有年。因禪遷化。遠扣楚山。值定王除禫。請山陞座。師出問。雷音動地。選佛場開。一會靈山儼然未散。未審。皇恩佛恩。如何補報。山曰。蕩蕩堯風清六合。明明佛日炤三千。師曰。祝讚已聞師的旨。拈花微笑意如何。山曰。機前有語難容舌。獨許頭陀一笑傳。師曰。玉梅破雪。紅葉凋霜。適官家除禫之辰。廼鶴駕仙遊之日。未審。即今何在。山竪拂曰。在山僧拂子頭上。成等正覺。放大光明。與三世如來。共轉法輪。汝還見麼。師曰。與麼則徧界絕遮藏也。山曰。要且有眼覷不見。師曰。只者覷不見處。不隔纖毫。山曰。未是妙。師曰。未審如何是妙。山曰。二邊俱抹過。始見劫前人。師曰。蒙師點出金剛眼。死去生來更不疑。山曰。俊哉衲子。透網金鱗。出語標宗。不忝西禪之嗣。更須保任。切莫自欺。師曰。人天證明。謝師印可。

古庭堅禪師法嗣

  五臺山顯通大巍淨倫禪師

昆明康氏子。受業于無極泰。得法於浮山堅。住臺山日。僧問。如何是臺山境。師曰。不是下雨。便是天晴。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金剛寶窟萬菩薩。曰尋常所談何事。師曰。清風吹幽松。近聽聲愈好。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曰。今年調雨水。農家好春麥。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飯仙山轉身。即向汝道。示眾。山高海濶。月朗風清。松蒼石白。夏暑冬寒。如是歷歷分明。一一成現。且衲僧分上。成得個什麼邊事。莫有道得者麼。不妨出來道看。若無。老僧自道去也。拈拄杖。下座。示眾。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白雲自占青山。明月誰分流水。示眾。我這裏。也不管東村李大郎太儉。也不說西社王二姐太奢。也不會安角呼兔。也不會添足畫蛇。早起一碗白粥。午後一碗清茶。誰管他陳年爛葛藤。冷地開花。展兩手云。你等諸人。來這裏討什麼。乾木查。示眾。演祖道。有一則奇特因緣。舉似諸人。欲說又被說礙。不說又被不說礙。師曰。大小演祖。大似靈龜曳尾。一言既落人耳。如何又諱得住。山僧者裏。也有一則奇特因緣索性。舉似大方。使他依門傍戶。者一箇箇。壁立千仞。也不為分外。示眾。長沙岑大師道。盡大地草木人畜。總是般若真光。師乃召曰。大眾看看。老僧上黃鶴樓也。只見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是汝諸人還見麼。喝一喝。

南嶽下二十八世

  東明慈禪師法嗣

  南京寶峯明瑄禪師

吳江范氏子。素業木工。因海舟建塔院。失斧傷足。痛甚索酒。舟曰。范作頭。傷足猶可假。若斫去頭。有千石酒與作頭喫。能喫否。師有省。即求為僧。舟與披剃曰。今日汝頭落也。師曰。頭雖落好。喫酒人不落也。乃充火頭。一日負薪。舟見曰。將刺棘作麼。師曰。是柴。舟呵呵大笑。師惘然。舟曰。是柴將去燒却。師疑曰。和尚畢竟有什麼道理。故爾問我。是夕刻意參究。不覺被火燎眉。面如刀割。以鏡炤之。忽然大悟。呈偈曰。負薪和尚喚為棘。火焰燒眉面皮急。祖師妙旨鏡中明。一鑑令人玄要得。舟便打。師奪拄杖曰。這條六尺竿。幾年不用。今日又要重拈。舟大笑。師又呈偈曰。棒頭著處血痕斑。笑裏藏刀仔細看。若非英靈真漢子。死人喫棒舞喃喃。舟曰。即此偈語。可紹吾宗。乃付偈曰。臨濟兒孫是獅子。一吼千山百獸死。今朝汝具爪牙威。也須萬壑深山止。從此名聞遐邇。學徒川赴。逝於成化八年臘月九日。塔建東明寺左。

君峯通禪師法嗣

  邵武府君峯清祥上座

呈大闡偈曰。法性空無礙。平等觀自在。截斷兩頭機。是名超三界。

天寧宣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天才英禪師

甞曰默堂和尚。平地上湧起波濤。虗空裏敲出木楔。中人毒氣回來。剛道親見寶月。不知瞎却多少人眼睛。啞洎合饒舌。

東方裕禪師法嗣

  南京碧峯寺天通顯禪師

玉芝問。碧峯寺裏有如來。莫便是和尚否。師曰。上座還見麼。曰縱見得。也是金屑落眼。師曰。者漢死去多少時。汝來為他乞命。便歸方丈。明日上堂。舉古德云。打破大唐國。覓個不會佛法的也無。又曰。向南方走了一轉。拄杖頭上不曾撥著個會佛法的。此二句。甚有誵訛。試為酬一語看。芝曰。前不遘村。後不迭店。師曰。未在再道。曰不遇知音者。徒勞話歲寒。師復問曰。汝向南參。有何言句。試道看。芝舉悟道偈曰。湖光倚杖三千頃。山色開門五六峯。觸目本來成現事。蒲團今不鍊頑空。滿月風光足起居。有誰平地別親疎。縱令達磨傳心訣。問著依然不識渠。師曰。非非。芝曰。云何非非。師曰。子不非非。恁人非非。梁皇達磨。兩不見機。何勞折葦。又遣人追古之今之。落人圈繢。曰如何得不落人圈繢。師打一掌曰。是落耶。是不落耶。芝禮拜。平日所蘊。泮然氷釋。師遊南屏宗鏡堂。升法座曰。此處正好說法。芝從傍唱曰。說法已竟。師便下座。顧曰。何者是我說法處。芝曰。劍去久矣。師頷之。

夷峯寧禪師法嗣

  杭州天目寶芳進禪師

付法偈曰。真性本無性。真法本無法。了知無法性。何處不通達。

南嶽下二十九世

  寶峯瑄師法嗣

  天奇本瑞禪師

鍾陵人。江氏子。二十一歲。從荊南無說能披剃。即看一歸何處。後遍遊叢社。遇全首座行次。聞呼猪聲。全曰。阿娘墻裏喚哪哪。途路師僧會也麼。拶破這些關棙子。娘娘依舊是婆婆。師聞之瞿然。一日染病甚劇。有暉禪者。囑曰。病中不可放逸。昔大慧杲生背瘡。晝夜呌痛。有問。和尚還有不痛底麼。杲曰。有曰。有在什麼處。杲曰。痛死人。師於此。透得娘娘依舊是婆婆。一日聞鹿鳴。會得日用之中無不是語。後往南京。過單縣途次。恍如夢醒。始覺從前所悟。一場懡[怡-台+羅]。乃參見寶峯。峯問。甚處來。師曰。北京。峯曰。別有去處麼。師曰。隨方瀟灑。峯曰。曾到四川否。師曰。曾到。峯曰。四川境界。與此間如何。師曰。江山雖異。風月一般。峯竪拳曰。還有這個麼。師曰。無。峯曰。因甚却無。師曰。非我境界。峯曰。如何是汝境界。師曰。諸佛不能識。誰敢強安名。峯曰。汝豈不是著空。師曰。終不向鬼窟裏作活計。峯曰。西天九十六種外道。汝是第一。師拂袖便行。峯乃付偈曰。濟山棒喝如輕觸。殺活從茲手眼親。聖解凡情俱坐斷。曇華猶放一枝新。住後示眾。一切無餘。一切無礙。一切無礙。一切無餘。透得無礙。自然無餘。透得無餘。自然無礙。會麼。嬌花若繡紅千朵。曲水如羅碧一灣。示眾。人人鼻孔撩天。何用拈花對眾。箇箇眼睛突出。休尋向上玄機。臨濟妄立三玄。洞山強分五位。識破溈山水牯。方知僧璨無罪。舉拂曰。三陽開泰戶。一氣轉鴻鈞。示眾。[○@((○*○)/(○*○))]大眾會麼。若然不會。更聽一偈。寬兮宇宙誠然小。窄也絲毫實不存。空劫那邊如殞却。莫來這裏強言論。復拈拄杖曰。曾伴夜行驚惡虎。幾回同上碧蘿峯。

吉庵祚禪師法嗣

  嘉興府天寧法舟道濟禪師

本郡張氏子。依東禪昂為比丘。後謁吉庵。偶行廊廡間。聞磬響契悟。尋趨方丈。庵望見笑曰。子著賊也。師曰。賊已收下。庵曰。賍在甚處。師提坐具曰。狼籍狼籍。庵曰。這掠虗漢。狼籍箇甚麼。師一喝歸眾。庵喜而印之。嘉靖初。出世金陵。僧問。如何是安隱境。師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曰如何是安隱家風。師曰。石虎山前鬥。泥牛水底眠。曰不會。師曰。用會作麼。未幾。歸天寧。示眾。舉梁武帝問達磨曰。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磨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磨曰。不識。帝不領悟。師頌曰。廓然無聖絕機輪。打破重關百萬門。雨過落花紅滿地。行人猶自不知春。示眾。精嚴寺裏撞鐘。府譙樓上擂鼓。同時顯大神通。穿透千門萬戶。大眾聞麼。若道不聞。爭奈鐘鼓分明。人人有耳。若道聞。將什麼聞。即今鼓絕鐘消。聞的事作麼生。速道速道。卓拄杖曰。黃金自有黃金價。終不和沙賣與人。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滿口道不出。僧復問師曰。一番提起。一番新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古鏡分明含萬象。曰來後如何。師曰。萬象分明古鏡中。曰用來作麼。師曰。若不來埋沒古鏡。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師曰。蘇盧蘇盧。悉利悉利。溪上坐次。僧問。如何是隨波逐浪句。師曰。兩岸春風香不斷。一溪流水落花新。曰爭奈學人不會。師曰。蜻蜓飛尚緩。蛺蝶舞偏忙。曰和尚將境示人。師震威一喝。僧禮拜。師曰。未在更道。僧無語。師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有士對奕問曰。如何下手方妙。師曰。向黑白未分時。下一著看。士作下子勢。師曰。妙手妙手。陸五臺問。畫前元有易否。師曰。若無庖犧氏。將甚麼畫。曰畫後如何。師曰。元無一畫。曰現有六十四卦。何得言無。師曰。莫著文字。曰請師離文字。發一爻看。師召臺。臺應諾。師曰。這一爻。從何處起。師示一少年偈曰。學道還須年少身。每因年少誤青春。若言年少堪憑仗。荒塚應無年少人。梵僧來。師假榻與坐。二鼓見三神人。峩冠緋衣而入。師怪問之。皆曰。吾伽藍神也。師入深禪定。故來謁耳。遂不見。秋寢疾革。或請說偈。師曰。此皆文飾耳。無事此也。以手搖曳而逝。年七十四。坐五十二夏。

碧峯顯禪師法嗣

  湖州天池玉芝庵月泉法聚禪師

嘉禾富氏子。幼肄儒業。長得度於海鹽資聖寺。喜作韻語。忽自謂曰。出家當為生死。嗜此奚益。遂誓志參學。後聞禪者舉僧問大顛。如何是見性。顛曰。見即是性。躍然一笑。結廬於澉湖悟空山。參碧峯。問如何不落人圈繢。峯與一掌。師即大悟。徙居天池玉芝精舍。甞與名紳。證儒釋大同之旨。聞者欣快。上堂。迅速年光若流水。盡道三十六旬今夜止。爭如山僧有個陳年曆日。直是無頭無尾。雖然。墨爛紙灰。爭奈諸人本命元辰。盡在裏許。驀然拈出繩牀角頭。打亂週天星紀。誰管他角亢危婁氐房箕尾。切忌顛拈倒舉。如何是顛拈倒舉。老者不減年。幼者非得歲。申生人不屬猴。子生人不屬鼠。上堂。棒喝交馳。機如掣電。猶是祖師門下尋常茶飯。忽若移星換斗。露影藏形。苟非親見古人用處。往往分疎不下。遂舉趙州訪二庵主因緣。師曰。此話。商量者不少。每向竪拳處。卜度異同。殊不知機輪轉處。擒縱臨時。變通無滯。方堪八面受敵。使或據險一隅。不免得隴失蜀。得失且置。只如趙州。拂袖便行。與禮拜處。是同是別。試聽一偈。鋪席經過祇一般。爭知死貨活人拈。東行賣貴西行賤。勘破方知不值錢。上堂。舉金剛經曰。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既是佛從經出。則經非佛說。畢竟喚什麼作此經。現前大眾。又作麼生受持。良久。擊拂子曰。口說如啞。耳聽若聾。鷺鷥夜宿寒汀月。飛入蘆花不見蹤。陸五臺問。東土一千七百善知識。即今向什麼處去。師指樹上鳴蟬曰。這裏也有一個。曰聲響便是麼。師曰。喚作聲響。即蹉過去也。嘉靖癸亥五月示寂。葬於本山。壽七十有二。

金臺覺禪師法嗣

  杭州徑山萬松慧林禪師

仁和沈氏子。因入京師宿通堂。聞僧誦丹霞上堂語。大徹。后參金臺。陳所解。遂得法焉。晚住徑山。一日書偈曰。七十六年。萍踪何倚。本無去來。應緣而已。蛻然而逝。

天目進禪師法嗣

  野翁曉禪師

無趣來參。師令看一歸何處話。後趣有省。師付以偈曰。非法非非法。非性非非性。非心非非心。付汝心法竟。

壽堂松禪師法嗣

  建寧府斗峯古音淨琴禪師

建陽蔡氏子。參萬法歸一公案。後經南陽鷄鳴河。中途有省。謁壽堂于巫山寺。遂承印可。有醍醐集。行於世。

南嶽下三十世

  天奇瑞禪師法嗣

  隨州關子嶺龍泉寺無聞明聰禪師

邵武光澤奚氏子。依隱庵初出家。參大通智勝佛四句偈。數載。偶聞馬嘶。豁然大悟。參天奇。纔入門。值奇外出。師曰。一出一入。是同是別。奇曰。同別且置。見出入者是阿誰。師良久。奇怒罵而出。夜歸。問知客曰。今日我罵這僧在否。曰在。奇曳杖到寮。師禮拜。奇便打。師曰。適來某甲。草草觸忤和尚。奇曰。老僧今日被上座勘破。復問。在世忘世是如何。師曰。了物非物。奇曰。在念忘念是如何。師曰。於心無心。奇曰。心物俱忘是如何。師曰。華山高[山*突]太行峩。奇曰。教壞人家男女者。惟汝一人。乃付以偈曰。破情情破破還情。絕跡無私精內精。知是個中今不惜。盡[籯-貝+爻]分付與仁行。師後住關子嶺龍泉寺。為開山第一世。僧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石香亭。曰。便恁麼去時如何。師曰。喪却了也。問今朝四月八。天下叢林。皆慶如來降誕。未審。如來何處降生。師於几上。畫圓相示之。示疾。告眾曰。因心不了又遊山。吳越山川路渺茫。拄杖一條擔日月。龍泉寺裏話偏長以拄杖擲地。趺坐而逝。全身塔於寺右。

淨庵素禪師法嗣

  襄西大覺圓禪師

儀貌豐碩。音聲如鐘。因僧入室次。師曰。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便悟。既不涉有無。良久亦是閑名。正恁麼時。外道悟箇什麼。僧擬答。師急掩其口曰。止止。猶要掛齒在。僧有省。師曰。可謂東土衲僧。不如西天外道。僧呈偈曰。自笑當年畵模則。幾番紅了幾番黑。如今謝主老還鄉。那管平生得未得。師大喜之。一日無病而終。壽七十三。坐五十三夏。

天寧濟禪師法嗣

  嘉興府胥山雲谷法會禪師

嘉善懷氏子。參法舟於天寧。舟令參念佛是誰話。一日受食。碗忽墮地。有省。尋閱宗鏡錄大悟。僧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曰莫更有奇特否。師曰。不得將龜作鼈。

嘉興府精嚴寺冬谿方澤禪師

嘉善任氏子。聞法舟。舉龍潭參天王語。至何處不指示心要。有省。解制秉拂。佛法雖徧一切世間。而未甞有絲毫逗漏。作麼生結。雖未甞有絲毫逗漏。亦未甞有絲毫囊藏。作麼生解。故知。百丈大師。曲引初學。為此方便之辭。其實不能結。不能解也。設有箇孟八郎漢。出來道。我能向百丈大師結不得處。一結結斷。直使天下衲僧。忘前失後。求出無門。亦能向百丈大師解不得處。一解解開。直使天下衲僧。七狼八籍。竄身無地。却甚奇特。諸上座。彼既丈夫。我能不爾。乃擊拂子曰。吽。

野翁曉禪師法嗣

  嘉興府敬畏庵無趣如空禪師

本郡施氏子。志慕祖道。適野翁寓東塔。師往謁。每呈見解。盡被掃闢。一日翁謂師曰。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唯在直下體取。你若信得及。可放下萬緣。參箇一歸何處。師猛參三載。聞鷄鳴有省。遂蒙印可。付衣鉢焉。剃染後。眾請居敬畏庵。示眾。搜窮三際元無我。逼塞虗空更有誰。祖佛相傳無法付。拈花微笑只因渠。召大眾曰。世尊拈花則不問。且道。迦葉作麼生笑。眾無對。師曰。苦哉佛陀耶。示眾。鴻蒙未判。天地未分。先有一物。時人呼為正法眼藏。亦名涅槃妙心。今在諸人六根門頭顯現。四威儀內昭彰。拈起拂子曰。見麼。若見。通箇消息。其或未然。不得不疑。示眾。眾纔集。師良久。喝一喝曰。禍出私門。便歸方丈。示眾。夏末秋新。即佛即心。秋新夏末。即心即佛。擲下拄杖曰。會麼。不知寒暑催人老。除夜聞爆竹聲。師問眾曰。是什麼。曰爆竹聲。師曰。破了也。眾有省。同居士湖邊步月。一僧至。師曰。明月與清風。水天同一色。人人在箇中。祇是出不得。僧曰。打草驚蛇作什麼。師曰。汝又作麼生。曰看脚下。師呵呵大笑曰。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師問講主。經前一句。逼塞虗空。經後一句。充滿大地。包括一句。函葢乾坤。正恁麼時。法師向什麼處下口。主無對。師良久曰。善來法師杭城回。示眾。予在湖山境中。作篇佛法。且是平直切當。簡易明白。渴欲歸來。舉示大眾。及乎今日相見。忘卻了也。遂竪起拂子曰。記得麼。萬曆己卯冬。謂門人性冲曰。來歲中秋。五六。之間。吾欲行子宜來。次年八月六日。冲以前命至。師示微恙。說偈而逝。偈曰。生來死去空華。死去生來一夢。皮囊付與丙丁公。白骨斷橋隨眾。呵呵。明月清風吟弄。塔於本庵。

石門海禪師法嗣

  隨州七尖峯大休宗隆禪師

青州益都賈氏子。在成都北寺為典座。挑水忽地撞壁。有省。謁無盡於乾明寺。遂蒙印莂。住後。垂三關語。示學者曰。吹毛寶劍。被石人持去。掛在萬仞峯頭。四壁無路。如何取得。有一如意珠。被木人擎來。拋向大海波中。不假舟航。如何覓得。盡大地是個火坑。燒却了也。惟有一莖眉毛在。未審。何人見得。示寂偈曰。三際握來為拄杖。十方原是舊袈裟。泥牛石虎知消息。踏破虗空便到家。端坐而逝。

斗峯琴禪師法嗣

  建寧府斗峯天真道覺禪師

本郡張氏子。看一歸何處話。有省。作偈曰。一手拍兮一手鼓。無位真人出格舞。口中唱出無腔歌。三千諸佛同一母。呈古音。即蒙印記。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三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四

臨濟宗

南嶽下三十一世

  龍泉聰禪師法嗣

  北京笑巖月心德寶禪師

金臺吳氏子。世族錦衣。母。於晴晝忽聞巨雷震地而誕。既冠。不甘處俗。二十二歲。禮廣慧大寂。祝髮受具。首謁古拙大川。後上關子嶺。謁無聞。舉從前見處。皆印可之。忽碓房杵聲。即舉以驗。師隨答之。聞曰。汝之所得正矣。翌旦入室。倐問。上座許多絡索。向甚處去。師擬對。聞笑曰。鷂子已過新羅國。遂問曰。十聖三賢。已全聖智。如何道不明斯旨。聞厲聲曰。十聖三賢爾已知。如何是斯旨。速道。師下語。不契。一日洗菜。忽一莖菜墮水。逐水圜轉。捉不著。師有省。喜躍携籃而歸。聞見問曰。是甚麼。師曰。一籃菜。曰何不別道一句。師曰。請和尚別問來。晚侍立次。聞舉靈雲見桃花話。詰師。師隨問而答。問曰。祇如玄沙不肯意作麼生。師曰。賊入空房。聞曰。這則公案。不得草會。師隨聲便喝。拂袖而出。參大覺。逾年返覲。值圍爐次。聞問。人人有箇本來父母。子之父母。今在何處。師曰。一火焚之。曰恁麼則子無父母耶。師曰。有則有。只是佛眼覷不見。曰子還見麼。師曰。某亦不見。曰子何不見。師曰。若見則非真父母。曰善哉。師呈偈曰。本來真父母。歷劫不曾離。起坐承他力。寒溫亦共知。相逢不相見。相見不相識。為問今何在。分明舉似師。聞曰。如是如是。住後。上堂。拈拄杖曰。有麼有麼。時有僧作禮。師劈脊打曰。多口作麼。曰某甲一言也未。何為多口。師復打曰。再犯不容。上堂。趣庭路濕堦苔滑。行道藤牽山徑迷。禪者多詢真祖意。夜來擕履獨歸西。拈拄杖。指曰。看看。祖師又越山門來也。喚行童即便與我逐出。且道。正欲覓祖師。祖師既至。為什麼却逐出。良久曰。是汝諸人分上著。這等閒家具不得。上堂。舉雲門道。佛法太煞有。祇是舌頭短。覺範道。佛法大有。只是牙痛。師曰。山僧這裏。牙且幸不痛。舌頭頗相稱。只是無甚佛法可說。上堂。當門一隻箭。來者看方便。擬進問如何。穿過髑髏面。僧問。如何是和尚昔年獲益事。師以拂子倒懸。視僧曰。會麼。曰某甲已識得和尚做處也。師曰。汝道。荊州黃四娘。禮佛求個甚麼。僧無對。師打出。問如何是曹溪家風。師曰。滔滔底。曰如何是臨濟家風。師曰。劉玄德種圃。曰如何是雲門家風。師曰。大禹觀河。曰如何是曹洞家風。師曰柳巷花街公子醉。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柳影橫塘魚上樹。槐陰罩地馬登枝。曰與麼則形影兩分。曲直自顯去也。師曰。未甞飽食廬陵米。徒把蒲團認作天。問如何是佛。師曰。黧奴白牯。曰如何是祖。師曰。黧奴白牯笑咍咍。曰如何是本來神通。師曰。鷄解司晨。犬解吠。問某心中。久有一惑。特來乞師決破。師曰。汝惑猶可。莫教惑著老僧。曰和尚心如虗空。焉能惑得。師曰。汝喫飯也未。曰某適來。居士家得齋。師曰。怪道一陣生臟氣。問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師曰。與伊一盞茶喫。問久聞和尚大人相。乞請隨喜。師縮頸作蹲勢。僧罔措。問如何是道人境界。師曰。泥牛吸盡西江水。木馬嘶迴北塞風。問至理簡徑處。乞師一言。師曰。罕遇其人。居士問佛道玄奧。弟子擬欲進入。未知有分否。師曰。人皆為堯舜。曰如何契入。師曰。我欲仁斯仁至矣。曰一切時中。云何履踐。師曰。進則過之。退則不及。曰不進不退。可適中否。師曰。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春風無面目。花柳滿皇都。曰已悟者則不問。未悟者還有分也無。師曰。曲不藏直。問達磨來東土。所傳何事。師曰。熊耳塔前風搕[打-丁+(天/韭)]。少林崖畔月朦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烈焰鑪中飛彩鳳。曰如何是和尚宗旨。師曰。白鷺下田千點雪。黃鸝上樹一枝花。因水桶底置佛像。師見。問眾曰。既是佛。為甚麼却在桶底坐。一僧曰。佛身充滿法界。師曰。佛身既充滿法界。為什麼被小桶盛却。僧無對。次日有三人。請師代語。方舉前話。師急徵曰。佛在桶底坐。且止。忽然桶底脫時。又作麼生。三人豁然省旨。上堂。舉金剛經為人輕賤話。師曰。萬法本空。一心無住。不持不失。罪福何寓。昨夜釋迦老子。與波旬眉毛廝結。帝釋天主。共閻羅王鼻孔相御。更有一夥不識好惡漢。務要佛魔兩分。天獄另處。却被阿修羅怒。發把伊密密。打入黑山鬼窟裏。直教伊盡未來劫。依舊業識忙忙。無本可據。於戲。人有近憂。必無遠慮。上堂。夜來好大風。底砌舞殘紅。悉達無巴鼻。為人話苦空。示眾。舉玄沙天龍。同入山見虎。龍曰。面前是虎。沙曰。是汝。雪竇曰。要與人天為師。面前端的是虎。師曰。於今這裏虎也。無面前端的。是箇什麼。若辨得出。許你與人天為師。示眾。舉乾峯舉一不得舉二話。師曰。拾得酒酣。寒山醉倒。相扶相攙。和泥臥草。天明擕手出松門。直至如今無處討。僧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師曰。不是苦辛人不知。師初至熊耳山。禮祖塔。寺僧叱曰。汝憨。拜空塔奚為。師從容以手指塔。問曰。此是空塔乎。曰然。師曰。祖師聻。曰擕履西逝已久矣。師曰。蒼天蒼天。一僧聞風鈴有省。喜躍曰。某甲。今日識破觀音老漢了也。即入室求證。纔禮拜。師劈脊與一棒曰。速將你識破底觀音出來看。僧以手作搖鈴勢。口作鈴聲。師直打出方丈。問一念不生。三際永斷時如何。師曰。遠山青[山*突]屼。近水響丁東。問古人云。打破鏡來相見。既打破鏡。擬向什麼處相見。師曰。慚惶殺人。問一言道盡。更不容言時如何。師曰。武陵溪畔杜鵑語。十里桃花血染紅。問一切眾生。畢竟成佛。未審。成佛後如何。師曰。山自高兮水自流。師。素性寡言。遷寓不一。萬曆丁丑。結庵京都西城柳巷。越四載。跏趺而化。塔於城西小西門。語錄有南北二集。又輯沙彌成範一冊。垂世。

大川洪禪師法嗣

  代州五臺龍樹庵寶印禪師

一日晨起見霜。有省。作偈曰。日出東山。月沉西嶂。昨日今朝。曾無兩樣。

楚峯和尚

居秘魔崖十餘載。枯淡晏如。一日聞火爆聲大悟。說偈曰。眼睛突出死柴頭。赫赫神光炤四洲。觸處分明人不委。幾回春去又逢秋。

玉堂和尚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脚下底。曰如何履踐。師曰。直去不迷。

敬畏空禪師法嗣

  蘇州車溪無幻性冲禪師

秀水張氏子。參無趣。誨以教外別傳之旨。參究有契。遂剃染。結庵徑山。集無趣語錄。既畢返覲。趣問。子一向在什麼處。師曰。徑山。趣曰。做得甚麼事。師曰。某甲買得一段田。收得原本契書。請和尚僉押。即將集本呈上。趣接看曰。這箇是我底汝底聻。師曰。和尚莫攙奪行市。趣擲下集本。師趨出。已而呈偈。趣莞爾曰。非語言文字也。是汝作底麼。師曰。某甲。鼓粥飯氣。若謂有所得。辜負和尚不少。趣點首。住後。示眾云。孤峯頂上。濶步大千。十字街頭。知音少遇。不禮維摩詰。不尊傅大士。良久曰。舉頭天外看。誰是箇中人。示眾。毗藍園裏曾呈醜。古佛堂前又露形。不是月光三昧力。何年洗得你身清。大眾且道。釋迦老子。今日誕生。未審。此時落地也未。一僧出曰。落地了也。師曰。你見什麼人說。僧無語。師曰。杓卜聽虗聲。示眾。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卓拄杖曰。昨宵時雨滴空堦。一片綠苔俱打濕。示眾。良久曰。世界如許開濶。為甚麼在老僧手裏。便歸方丈。示眾。禁烟時節陳寒食。荒塚野田人啼泣。死髑髏上活眼開。鬼神茶飯都打失。首陽山堪隱逸。時人莫謂春無力。一夜東風鼓少林。落花滿地成狼籍。示眾。舉起拂子曰。未明這些子。俱是妄卜度。既明這些子。亦是妄卜度。一僧出問。未明時卜度。某甲不疑。既明後。為甚麼也是卜度。師曰。豈不見道。不得春風花不開。及至花開又吹落。僧問。如何是西來密傳心印。師呵呵大笑。僧罔措。復問。傳箇什麼。師打曰。開門漁笛近。明月在滄洲。問清虗之理。畢竟無身時如何。師曰。道者合如是。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雪隱鷺鷥。柳藏鸚鵡。問臘月三十日到來時如何。師曰。家無索債人。問和尚百年後。向甚麼處去。師曰。千株松下角彎彎。百草頭邊亂[跳-兆+孛]跳。師燒火次。僧問。如何是自性天真佛。師曰。與我搬取一束柴。僧搬柴復問。師曰。這奴子好惡也不知。便打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家家觀世音。曰來後如何。師曰。旄頭星出現。問如何是冣上一乘。師曰。藤穿篾縛。曰意旨如何。師曰。三十年後。師問僧。何處來。曰廬山。師曰。古人道。不向廬山尋落處。象王鼻孔漫遼天。如何是廬山落處。曰舉即不難。傍觀者晒。師曰。不然。你且舉看。曰和尚尊重萬福。師曰。我還疑著你。曰不消。師休去。萬曆辛亥冬。痺疾。囑後事畢。端坐而寂。闍維。奉紺骨塔于徑山。臘三十。壽七十二。

南嶽下三十二世

  笑巖寶禪師法嗣

  常州龍池禹門幻有正傳禪師

溧陽呂氏子。十九歲荊溪顯親寺祝髮。甞燃頂發願曰。若不見性明心。誓不將身倒席。一夕聞燈花爆聲。有省。參笑巖。方具述所以。巖忽趯出隻鞋曰。向這裏道一句看。師茫然。通夕不寐。明晨猶佇立簷下。巖見喚師。師回顧。巖翹足作修羅障日月勢。師豁然。一日巖持拄杖入堂曰。我者杖。要與人有要底麼。首座曰。某甲要。巖曰。汝要作麼。座曰。要他鏟斷天下人舌根。巖以杖架肩曰。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師躍然下禪牀曰。若果如是。須分付某甲可也。往前迎取。巖微笑曰。汝當久久執持一番。須可打草去也。已而辭去。巖書正宗付焉。仍贈一笠曰。以此覆之。無露圭角。師初住龍池。次遷五臺秘魔。次北京普炤。晚歸龍池。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屋北鹿獨宿。曰不會。師曰。溪西鷄齊啼。問。如何是佛祖奇特事。師曰。蝦蟆捕大蟲。曰恁麼則不為奇特也。師曰。猫兒捉老鼠。僧禮拜起。師振威一喝。曰和尚為什麼放某甲不過。師急索曰。老僧有事。你且去。問如何是佛。師曰。千峰雪色炤人寒。曰如何是法。師曰。春水平江匝匝波。曰如何是僧。師曰。皈依似木人。曰學人不會。師曰。爭怪得老僧。有客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如何會。師曰。無孔笛沒人解吹。曰學人試問和尚得否。師曰。得。曰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西河火裏坐。上堂。一切法不有。一切法不無。若能如是會。水上打葫蘆。上堂。山漉漉。水漉漉。四天王。昨夜忽被無明逐算盤子打過了。八萬四千九百九十零九遍。眾兄弟。為什麼。累我廚下火頭。直到如今睡不足。下座曰。參。上堂。也大奇。也大奇。地轉天迴斗柄移。山門昨夜與燈籠鬥。苕箒糞箕俱失儀。急努力莫思議。地獄天宮總皺眉。直得一身冷汗出。翻轉話頭都不知。喝一喝。上堂。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門。名為圓覺。驀竪起拂子曰。汝等會得這個麼。鷂子已飛雲外去。癡人猶向月邊尋。久立珍重。上堂。舉文殊三處度夏話。師曰。文殊當時太殺神通。迦葉奈何局於智短。若作迦葉。應把黃面老子。先須擯却。何也。不見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上堂。竪起拂子曰。老僧今日借取這拂子。一時說法。直得三世諸佛立地聽。汝等現前俱信得及麼。倘信不及。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珍重。題香爐偈曰。有耳聞聲一似聾。無容餘物動乎中。灰心未必常如此。嬴得清烟便不同。師與士大夫遊。甞舉東坡點琴操語曰。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琴操何所感。便削髮為尼耶。士大夫多不契。又慮學者見落斷常。著書三篇。曰駁語。曰性住釋。曰物不遷。題旨刻行於世。萬曆甲寅春仲。示寂。塔建本山。與一源禪師同塔。

代州東臺瑞峯和尚

壽昌參問。某甲於古德機緣數則有疑。乞師指示。師曰。請道。昌曰。臨濟道。佛法無多子。畢竟是個甚麼。師曰。向道無多子。又是個甚麼。昌曰。玄沙謂。靈雲敢保老兄未徹在。何處是他未徹處。師曰。大是玄沙未徹。昌曰。趙州勘破婆子。勘破在甚麼處。師曰。却是婆子勘破趙州。昌乞頌。師曰。知是般事便休。昌作禮而退。

高陽靈谷曇芝禪師

參笑巖。問古人云。打破鏡來相見。既打破鏡。擬向甚麼處相見。巖曰。慚愧殺人。師有省。舞躍而出。

南嶽下三十三世

  龍池傳禪師法嗣

  寧波府天童密雲圓悟禪師

宜興蔣氏子。生而凝穆。長事耕穫。見堆柴突露面前。有省。二十九歲。安置家室。依龍池祝髮。喜兀坐。二六時中。看得心境兩立。與古人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話。未能契合。因請益池。池曰。汝若到這田地。便乃放身倒臥。師益昏惑。一日過銅棺山。豁然大悟。時池遷燕都。師往省覲。池問。汝離老僧三年。有新會處麼。師曰。一人有慶。萬民樂業。池曰。汝又作麼生。師曰。某甲特來覲和尚。池曰。念子遠來。放汝三十棒。師便出。一日侍次。池問。忽有人問。汝如何抵對。師竪拳。池曰。老僧不曉得。者箇是什麼意思。師曰。莫道和尚不曉得。三世諸佛。也不曉得。池曰。汝又作麼生。師便喝。池曰。三喝四喝後如何。師即連喝而退。池曰。宛有古人之作。師復喝。又一日池陞座。舉拂問曰。諸方還有這個麼。師震威一喝。池曰。好一喝。師連喝兩喝歸位。池顧師曰。再喝一喝看。師即出法堂。池歸方丈。師隨入曰。適來觸忤和尚。池乃撾鼓上堂。授師衣拂。復命入室。囑累扶持佛法。師呈偈曰。若據某甲扶佛法。任他○○○○○。都來總與三十棒。莫道分明為賞罰。未幾。池示寂。師依塔三載。萬曆丁巳。眾謂繼席開法。次住通玄金栗黃檗育王天童。凡六鉅剎。宗風大振。上堂。禪不在參。道不在悟。直下了然超佛越祖。驀拈拄杖曰。即今莫有超佛越祖者麼。卓拄杖曰。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擲拄杖曰。為什麼如此。撫掌曰。這裏放過則不可。上堂。本來無物可評論。未悟之人妄見分。忽若迸開頂[寧*頁]眼。大地山河一口吞。上堂。今朝正是四月八。釋梵王宮生悉達。祇為時人不知因。年年枉遭惡水潑。眾中若有知因者出來。為這老漢雪屈。良久曰。若無。雲門大師來也。拽住杖下座。打散。上堂。有問有答。正是業識茫茫。無問無答。亦是無本可據。直饒聞恁麼道。撩起便行。未免落在山僧圈繢裏。且不涉化門一句。如何通信。卓拄杖曰。舉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上堂。樹彫葉落。明明脫體全彰。雲散天空。杲杲日輪當午。正恁麼時。霜風劈面來。諸人還覺寒。毛卓竪也無。若也覺得。如龍得水。似虎靠山。日用頭頭全體露。折旋俯仰沒遮攔。喝一喝。上堂。人人盡道今日生。誰謂老僧今日死。但了死生個一時。莫問世間花甲子。上堂。六月初一正炎熱。人人通體汗流出。忽然一陣涼風來。個個仍前乾暴暴。且道。乾暴暴底是。汗流出底是。汗流出底是。則不應有乾暴暴底時節。乾暴暴底是。則不應有汗流出底時節。恐悞賺諸人。老僧不敢道破。也須各各自悟討個分曉始得。僧問。如何是金粟境。師曰。四野桑田。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金粟山頭望。曰人境已蒙師指示。擊鼓陞堂事若何。師曰。瞻之仰之。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師曰。眼花作麼。曰如何是清淨本然。師曰。腦後見腮。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以手摸嘴曰。會麼。曰不會。乞師指示。師打曰。天晴不肯走。須待雨淋頭。問大事未明。如喪考妣。意旨如何。師曰。汝是無主孤魂。曰為甚大事已明。亦如喪考妣。師曰。唯我獨尊。問如何是五眼圓明。師曰。老僧止兩隻。問如何是三寶。師曰。一頓胡餅兩頓粥。曰不問者三飽。師曰。老僧日日奉持。問雲門餅。趙州茶。和尚這裏有甚麼。師曰。一頓大拳頭。問清水洗塵。水歸何處。師曰。茅廁裏。曰某甲不會。師曰。問取淨頭去。問如何是暗中明。師曰。東村黃老夜摩肩。曰如何是明中暗。師曰。南海波斯晝洗面。曰明暗相去幾何。師曰。分身兩處看。問除却棒喝。請師分明指示。師以手指僧曰。指示汝。僧無語。師便打。問一口氣不來時如何。師曰。眼閉脚直。問月明星稀。密雲藏在何處。師直打出。問殺生是大戒。為什麼南泉斬猫。歸宗斬蛇。師曰。汝寔恁麼問那。曰是。師曰。汝當懺悔去。問長大無衣。是什麼人。師曰。不識醜陋漢。居士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汝且喚狗子來。士禮拜。師與一踏曰。這畜生。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此去徑山五百里。問乞師指箇修行路。師曰。我從來不會修行。曰更冀慈悲。師曰。一事無成兩鬢絲。上堂。新年新月新日新時。長老又披新法衣。提起衣曰。這箇是衣。如何是法。放下衣曰。九九百百。張七趙八。孟春猶寒。不得露骨。喝一喝。上堂。子規啼血滿花枝。口口聲聲祇呌歸。不耐時人猶不省。年年三月又來啼。大眾還委麼。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烟景有誰爭。卓拄杖一下。上堂。太白山中儘有柴。一株不許眾人搬。老僧不是多護惜。為要諸人徹骨寒。雖然如是。只如道三界無安。猶如火宅。諸人又向甚麼處迴避。若也迴避得。可以高超三界。獨步大方。其或未然。各各炤顧眉鬚始得。上堂。今朝五月五日。知事頭首。乞老僧陞座。應個時節。老僧無計可處。何以雄黃燒酒。固也不可。要且無個銅錢買糯穀。思量到計窮力極。忽然得個富不有餘。貧無不足。真可謂是平等法門。正可以與世移風易俗。遂竪起兩拳曰。只將這兩個大糉子。供養大眾。一任橫咬竪咬。忽然咬著自家底。直得人人飽足。免得窮廝煎餓廝炒。為甚如此。到底終輸自家寶。上堂。未到天童。不妨疑著。已到天童。瓦解氷消。何故聻。不見道。聞名不如見面。面既見矣。諸人分中。成得個甚麼邊事。一翳在眼。空花亂墜。崇禎辛巳。國戚田公。為皇貴妃。齎紫衣入山。請師演法。復得俞旨。住金陵大報恩寺。師以衰邁遜謝。明年春。拂衣上通玄。秋七月三日示微疾。七日午時。奄然坐化。流光夜炤。四山變白。壽七十有七。迎全身歸。塔於天童幻智庵右隴。

常州磬山天隱圓修禪師

本郡閔氏子。依龍池剃染。參父母未生前話。偶展楞嚴。見佛咄阿難此非汝心處有所證入。後閱古今因緣。一一透露。至僧問乾峯十方簿伽梵話。未免疑滯。力參兩載。忽聞驢鳴大徹。偈曰。忽聞驢子呌。驚起當人笑。萬別與千差。非聲非色閙。遂抵燕京。覲池。一日侍次。問歷歷孤明時如何。池曰。待汝到這田地。與汝道。師便喝。池曰。汝還起緣心麼。師拂袖而出。又一日因事。池穿褊衫。舉椅子曰。汝上座。待我拜你為師。師含笑退。呈偈曰。木人提唱笑呵呵。更著衣衫誰識他。昨日[間*見]來是男子。今朝還作老婆婆。池曰。甚愜老僧意。暨池順世。師乃結茆磬山。閱歷寒暑。方成叢席。僧問。如何是臨濟旨。師曰。怒雷掩耳。曰如何是溈仰旨。師曰。光含秋月。曰如何是法眼旨。師曰。千山獨露。曰如何是曹洞旨。師曰。萬派朝源。曰如何是雲門旨。師曰。乾坤坐斷。問既是師子兒。為什麼被文殊騎。師曰。理能伏人。問如何是句到意不到。師曰。言言見諦。步步迷踪。曰如何是意到句不到。師曰。只在舌尖頭。盡力吐不出。曰如何是意句俱到。師曰。有時獨倚庭欄上。閒看梅開三五枝。曰如何是意句俱不到。師曰。落花流水去。空負浪遊人。問如何是出格句。師曰。獨脚蟹。示眾。舉古人道。幽鳥語如簧。柳垂金線長。煙收山谷靜。風送杏花香。永日瀟然坐。澄心萬慮忘。欲言言不及。林下好商量。師曰。既言之不及。又商量個什麼。若道有商量。古人恁麼道。若道無商量。古人恁麼道。諸人且作麼生。良久曰。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示眾。今朝四月半。農家秧好看。堪笑嬾禪和。一事無可斷。開了兩片皮。只是粥飯罐。道眼不能明。閻羅要打算。示眾。磬山阿裏。有兩個小老虎。昨日老僧被他截住。却在三家村裏躲過。你等出出入入。切須仔細。隨顧左右曰。且喜不露爪牙。便歸方丈。示眾。舉玄沙三種病人話。師曰。玄沙老宿。可謂善說。未能善接。雲門大師。如此接人。也只接得無三種病底漢。果寔有三種病人來。又如何接。若到磬山門下。來也不難。何故。如患盲者來。高聲向他道個瞎。若患聾者來。劈脊便棒。若患啞者來。便以拂子打圓相示之。今日還有三種病底麼。良久曰。如無。老僧今日失利。崇禎乙亥秋季。報恩示寂。塔建磬山。

湖州淨名庵抱檏大蓮禪師

杭之臨安駱氏子。幼失怙恃。出家於青山妙嚴院。後寓雙徑。結制。從尿桶邊[囗@力]地大徹。作偈曰。自幼失親娘。遍覓於他鄉。驀然一相見。便不再商量。遂參龍池。進方丈。以坐具打圓相。展具三拜。收具一拂。便出。住後。僧問。如何是殺人刀。師曰。垂簾關乳燕。曰如何是活人劒。師曰。穴紙出癡蠅。問香嚴上樹意旨如何。師高聲呌曰。一個人跌死了。曰是則是。只是大驚小怪。師曰。人命不是小事。崇禎二年秋。示微疾。眾請末後句。師曰。我有日用相應頌在。趺坐而逝。頌曰。[○@(│*?)]並行黑白却同年。[○@牛]芳草茸茸到處眠。○一時秋空雲翳盡。●夜深何處是家園。

南嶽下三十四世

  天童悟禪師法嗣

  溈山五峯如學禪師

陝西人。律身嚴謹。遇事精勤。一夕與天童話次。童驀伸脚曰。你作麼生。師以脚踢之。童笑曰。未在未在。師曰。和尚道看。童倒臥。師曰。也只是困。童曰。你又與麼去也。師禮拜。一日辭行。童握拂曰。喚作拂子則觸。不喚作拂子則背。不得拈起。不得放下。不得下語。不得無語。不得錯舉。若不錯舉。即分付汝。師連跳兩跳曰。不要不要。童曰。猶是亂呌亂跳。更試舉看。師轉身曰。某甲去也。童乃付。

蘇州鄧尉山漢月法藏禪師

梁谿蘇氏子。十九。圓頂於德慶庵。二十九歲。讀高峯語錄有疑。歷十餘秋。聞折竹聲。忽然大徹。天啟甲子春。天童悟唱道金粟。師往參焉。一日童上堂。舉僧問古德云。朗月當空時如何。德曰。猶是堦下漢。僧曰。請師接上堦。德曰。月落後相見。童乃顧師曰。且道。月落後又如何相見。師便出法堂。冬開爐。命居眾首。童上堂。舉起拄杖曰。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擲下拄杖曰。落二去也。且一又如何舉。便下座。師掣拄杖便行。童歸方丈。師以拄杖呈曰。此是打盡天下人底拄杖。今日還却和尚。童接得。便打曰。先打汝一箇起。師曰。幸得還和尚杓柄。童曰。猶嫌少在。又打數下。師作禮而出。住後。上堂。把斷要津。不通凡聖。你纔出頭來。早與三十棒。趂出去矣。老僧一向閒。極目朝雲漢。不得已指點桑麻。行看山水。你若恁麼會。又錯過了也。喝一喝曰。何不簡便會取。久立珍重。上堂。攀躋不住忽然翻。打破吾宗向上關。剩得一雙窮相手。始知無法付人間。上堂。有一人。平地上行船如飛箭。有一人。輕波上去脚似騰雲。會得者。今日天晴。昨日雨下。不會者。昨日雨下。今日天晴。盡情透過。還有一人不肯。驀拈拄杖曰。會麼。良久曰。黃金楖栗。白玉瑯玕。遂擲下。上堂。山僧十五六年前。也曾見神見鬼。如今年深月久總忘却也。但得輕衣一片。飽食三飡。童子揶揄。禪人問道。讚之或喜。罵之或怒而已。若道曹山有尊貴旨訣。切莫聽他這樣說話。上堂。數萬先須舉一。二五恰成一十。數到不可說處。舌大如槌。神機活脫。蟠桃一夜盡開花。歲歷三千始成實。諸仁者。且道萬出于千。千起于百。百始于十。十始于一。只這一。從空不得。從有不得。畢竟從那裏起。良久曰。剝到頂時培碩果。雷從復處震天機。喝一喝。上堂。秋山清。秋桂老。秋風高夜莫掃。放下破蒲團。秋湖向人好。昔日晦堂問黃山谷云。還聞木樨花香麼。谷云。聞。堂云。吾無隱乎爾。喝一喝曰。恁麼答話。惹人情見不少。老僧昨宵大睡一覺。外牀倒。裏牀倒。枕子是藤。白席是草。乃顧視左右。下座。上堂。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稽首和南齊著地。如何是向上一門。那箇為官不戴君。還有受用也無。春風花亂競提壺。恁麼則通身尊貴去也。沙水螃蜞橫是蟹。此四句。一句是佛。一句是祖。一句是老僧。一句是大眾。若人緇素得出。許汝一生參學事畢。何故聻。盡道洞庭如篛笠。春風亂插滿頭花。上堂。心無起處原無事。念轉非情運六通。雙足不知誰是主。看山踏遍白雲中。且道。如何是脚下事。以拂子擊香几曰。紅葉投空錦。清泉擲地金。小參云。斬釘截鐵。梵天濺血。不待三尺龍泉。只用飄空一葉。急急急。孟冬正是十月節。小參云。古意不可得。蕭然四座僧。簷牙無燕雀。赤日印空庭。良久曰。不可得意則不問。日印空庭事若何。乃曰。苔文鏤石古。草篆帶簾青。問如何是安隱境。師曰。石幢倒卓門前水。樹骨橫撐殿後山。曰如何是安隱家風。師曰。黑袈裟下雲承座。白楖栗邊風逼人。曰如何是安隱禪。師曰。坐到月來香未過。臥教日出粥方粘。曰如何是安隱事。師曰。鐘聲過後催廚板。經韵銷時接夜香。曰無眼耳鼻舌身意。意旨如何。師曰。牀下龍眠雲半夜。石邊鳥宿露初更。問未雨以前時如何。師曰。凍草帶殘雪。寒花夾野雲。曰正雨時如何。師曰。陰陰烟霧裏。落落數家村。曰忽然傾倒時如何。師曰。大江初漲白。孤嶼不停雲。曰雨收雲散。又作麼生。師曰。芒鞋擕短杖。隨意過橋東。師室中甞舉竹篦子話。勘驗學者。稍或擬議。便痛打出。崇禎乙亥七月示疾。侍者問。如何是身後事。師曰。牀頭老鼠偷殘藥。壁上孤燈炤舊衣。者復問。師舉手曰。放下幔子著。遂酣睡。至中夜。索浴更衣而逝。塔建本山。

破山海明禪師

蜀之蹇氏子。弱冠得度。從慧法主聽講楞嚴。咨疑不決。即出蜀。住破頭山。鞭逼三載。忽于經行之際。見一平世界。不覺墮落巖下損足。至夜半翻身劇痛。有省。呌曰。屈屈。一居士曰。師脚痛耶。師劈面一掌曰。非公境界。尋參博山。復參雲門。後參天童。童問。那裏來。師曰。雲門。曰幾時起身。師曰。東山紅日出。童曰。東山紅日出。與汝什麼相干。師曰。老老大大。猶有這箇語話。童曰。我既如此。你許多絡索。又從那裏來。師震威一喝便出。次日。同僧進方丈。童命坐裏首。師曰。昨日走得。今日走不得也。童曰。作賊人心虗。師曰。是賊識賊。童頷之。久之。命作西堂。入室次。童問。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政恁麼時。以何為界。師曰。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便出。崇禎己巳。出世禾之東塔。後返蜀中。僧問。如何是一六開天。師曰。竹密山齋冷。曰如何是二五成性。師曰。荷開水殿香。問達磨西來。為甚隻履西去。師曰。長安雖樂。不是久居。問萬法從心生。萬法從心滅。不生不滅。心在什麼處。師曰。謝三娘不識四字。僧禮拜。師曰。虧汝當面懺悔。問如何是當機句。師曰。東塔廟前。上堂。爆竹一聲。蒼天兩字。草木昆蟲。全彰意氣。柳眼拖不價之金。梅梢吐不瑕之玉。龍兒鳳子。齊歌舜德堯仁。癩狗泥猪。同和祖風佛日。導羣情而越死超生。普萬有而豐衣足食。當恁麼時。還有不威而嚴。無為而化者麼。良久曰。東風吹出林間去。惹得遊蜂嚷舊新。喝一喝。送法衣至上堂。大庾嶺頭提不起。鷄足山前成滯貨。衲僧今日獲一披。如雲普覆華王座。大眾記取三十年後。切忌不可動著。何也。動著則禍生。上堂。天上月正圓。人間道月半。撞著閻羅王。便把飯錢算。咄。休打算。且待山僧細細與你從頭判。天上月正圓。陝府鐵牛頭角攢。人間道月半。嘉州大像皮毛換。撞著閻羅王。大蟲被犬傷。便把飯錢算。兩箇五百是一貫。不管三七念一。二五一十挨排算。到臘月三十日。祇算得一半。設或完全。直待驢年。卓拄杖一下。上堂。金鋤削盡千峯雪。露出天涯星月孤。炤得世間人廓徹。都來依樣畵葫蘆。大眾。未審還有依樣畵得者麼。有則不妨好手手中呈好手。紅心心裏射紅心。其或未然。且待山僧自畵去也。以拄杖打圓相擲地曰。層落落。影團團。千古萬古與人看。上堂。山僧連日傷風。佛法沒處啟口。檀越強逼陞座。只好略揚家醜。驀拈拄杖卓曰。釋迦老子。過十恒河沙等佛土。來山僧拄杖頭上。口喃喃地。露題露目了也。汝等諸人。還聽得麼。顧視左右曰。且道。釋迦老子。露個甚麼題目。聻。落梅濺石青丸碎。臥柳臨波翠帶長。喝一喝。上堂。卓拄杖曰。大眾聞麼。木上座。為汝諸人。轉根本法輪去也。塵說剎說。熾然說無間歇。復擲下曰。頻呼小玉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問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為什麼惟佛與祖乃能知之。師曰。知音不必頻頻舉。八兩原來是半斤。問破山堂內有僧否。師拈拄杖曰。向前來。與汝道曰執杖者是誰。師驀頭一棒。僧無語。師連棒打出。

杭州府徑山費隱通容禪師

閩之福清何氏子。十四依鎮東慧山祝髮。首參壽昌。提無字話。發奮身心。遽忘寢食。忽一日覺身世俱空。話頭脫落。目前虗逼逼地。問昌曰。今日看破和尚家風了也。昌曰。汝有什麼見處。師便喝。次參雲門。又參博山。往返至再。不能了手。天啟壬戌。聞天童寓吼山。師冒雨往謁。問覿面相提事若何。童便打。師曰。錯。童又打。師盡力一喝。童復打。師復喝。至第七打。伎倆知見。泮然氷釋。後上天台省覲。童問。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汝作麼會。師曰。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曰離了此。又作麼生。師曰。放和尚三十棒。曰除却棒。又作麼生。師便喝。曰喝後聻。師曰。更要重說偈言。童休去。既而童主金粟。命職西堂。明年。隨赴黃檗。童陞座。以源流衣拂付焉。開堂日。僧問。昔從黃檗去。今向黃檗來。作麼生道箇無來去底事。師曰。頭頂天。脚踏地。曰黃檗消息更何如。師便喝曰。砂盆雖破。家風猶在。師曰。與闍黎無干。問打著昔年舊痛處。於今猶恨棒頭輕。請師末後一頓。師打曰。舊瘡瘢上著艾。曰恁麼則徹骨徹髓去也。師曰。如何是徹底意。僧一喝。師曰。喝後聻。曰時清休唱太平歌。師曰。祇引一半。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打教髑髏穿。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掀翻坐具地。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一并收下。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一任[跳-兆+孛]跳。問古人道。猶如爭鬥快龍舟。一度贏來方始休。祇如未得贏時。和尚作麼相為。師曰。休將櫓棹施。曰看來舊閣閒田地。何事懡[怡-台+羅]錯用功。師曰。天地寬濶。曰正值端陽時節好。大家共唱採蓮歌。師曰。不易道將來。上堂。全身擔荷。赤體提持。要是夙有器骨英靈漢子。於尋常日用。活卓卓地。不將奇特言句。貼於額頭。玄妙理致。蘊於底裏。專用格外鉗鎚。獨奮宗門牙爪。生擒猛虎。活捉獰龍。縱有言超佛祖。行過舍那。入此閫域。未免橫身拶出。其餘之輩。觀心作念。著意思惟。塵寂光生。而有神頴妙慧。自作去就。畢竟搆他語脈不上。要有者等丁卓。始可別行教外。單傳直指。主持棒喝。全行正令。而與從上瞎驢蹄角相肖。且正當恁麼時。回機就位一句。作麼生道。本來不借修因得。那管心明與法通。上堂。句要分明。意須不錯。不錯分明。灑灑落落。隨處降雨騰雲。不比禿箒墮在壁角。所以垂鉤四海。只釣獰龍。格外玄機。為尋知己。獰龍既釣也。則蝦蟆蚯蚓。不在所言。知己若遇也。則門外漢子。徒勞捉摸。且道。金粟會裏。以何為知己。滴水能興萬丈波。到來猶欠那一杓。上堂。良久曰。聲前一句子。欲要大家知。便下座。上堂。天寒人寒。大家在這裏。風和陽和。彼此行物外。有佛處不得住。沒孔鐵鎚恐虫蛀。無佛處急走過。枯木岩前蹉路多。恁麼則不去也。驀地翻身尋本據。摘楊花。摘楊花。誰憶趙州老作家。然則金粟今朝解制。還是去的是。不去的是。把住兩頭咸踢脫。等閒舉步廓周沙。上堂。驀竪拂子曰。這一段事。亘古亘今。人人本具。個個圓成。會也草披春色。不會月瀉秋清。弗用求真息見。那許管帶忘形。五湖四海同風日。社舞村歌樂太平。上堂。爐鞴重開。鉗鎚再握。格外推敲。超方烹琢。活捉鐵額銅頭。生擒超宗異目。當機難於吐氣。退後如何摸索。任他深如滄海。亦要掀翻。更有高似青天。也須打落。還有諸人進退處麼。所以道。若也舉唱宗門中事。使得三乘膽戰。十地魂驚。直饒等覺地菩薩見性。如同羅月。只如釋迦老子。即今在什麼處。喚來者裏。扇爐添炭。喝一喝曰。為什麼點却不到。卓拄杖。下座。小參。舉雪峯示眾曰。南山有一條鼈鼻蛇。汝等諸人。切須好看蛇無頭不行。長慶曰。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張開蛇口。雲門以拄杖。攛向面前作怕勢。露出蛇斑。僧舉似玄沙。沙曰。須是我稜兄始得。與蛇揩癢。雖然如是。我却不與麼。僧曰。和尚作麼生。沙曰。用南山作麼。跳出蛇窠。當時雪峯會裏。者一羣蛇。今日被山僧挑。向拄杖頭上。要教他生也得。要教他死也得。要教他不生亦得。要教他不死亦得。所謂把住則四方無路。放行則草叢裏輥。現前兄弟。還有與古人出氣者麼。有則出來。為蛇畵足。無則出僧放者一羣蛇。咬殺汝諸人去也。以拄杖一時打退。上堂。今日徑山啟期底意。與諸方常例不同。葢者裏天空海濶。山高水長。如鵬摶萬里扶搖自在。朝陽峯下。祥光滿目。燕坐當軒。八面玲瓏。鉢盂峯頂。香積如堆。更有大人。擁護其間。頭頭彰實所。一一顯真機。心目所知。手足所到。無非是格外乾坤。古佛家風。從緣薦得。匝地優曇。就體消停。橫生荊棘。所以。學道人。貴乎緣境會心。從心了境。心境一如。方名解脫。始信古人謂。通玄峯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忽然灑落時。又作麼生。山月如銀牽老興。閒行不覺到峯西。卓拄杖一下。上堂。舉臨濟祖師云。若第一句中薦得。堪與佛祖為師。若第二句中薦得。堪與人天為師。若第三句薦得。自救不了。師曰。徑山者裏則不然。若向第三句薦得。則石筍抽條。若向第二句薦得。則種麻得豆。若向第一句薦得。則漆桶不快。笑看臨濟強分節目。將刀割水。無事望江亭上立。山河無限箇中圓。喝一喝。上堂。今日冬至。慶無不利。衲僧門下。多增意氣。日增少許長。梅將鋪梵字。不是東魯書。亦非西祖意。律筒灰裏煖些兒。靈焰融通三昧地。且道。者一氣從何處發來。參。天童悟和尚三週忌。拈香曰。一二三。三二一。鐵馬嘶空沒踪跡。憶得當年騰踏時。一回飲水一回噎。雖然如是。心不負人。面無慚色。師自黃檗蓮峯法通。暨至金粟天童超果福嚴。及今徑山萬壽。鉗錘衲子。寒暑弗懈。每見諸方言行。有乖法門者。不避怨憎。直筆救正。著書十二卷。顏曰別集。與語錄並行於世。

嘉興府金粟石車通乘禪師

金華朱氏子。二十六歲。依天真為僧。雲門稟具。閱六祖不思善公案。有省。不憚間關。遍參知識。後謁天童於金粟。童問。那裏來。師曰。雲門。童曰。幾時起身。師打圓相。童曰。莫亂統。師曰。千里同風。今日特來。親領痛棒。童曰。既千里同風。又來作麼。師翹左足。童曰。未在。師翹右足。童曰。錯也。師曰。風吹別調中。童休去。入室次。童問。世尊拈花。迦葉微笑。意作麼生。師曰。白曰穿針。童連棒打退。師豁然。懷香禮謝。童復舉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師拂袖便出。呈偈曰。我手何似佛手。赤脚蓬頭便走。直得透上玄關。管取合著狗口。童肯之。命為都監。一日領眾作務。童曰。我在龍池為都監。做在人前。師曰。虗名要他作麼。童曰。如何是汝實處。師劈面一掌。童連棒打曰。我終日與你獦狚。大有因繇。師喝曰。好事不如無。童大罵趂出。先出世於杭之隆慶。次繼席金粟。上堂。諸佛出世。為一大事因緣。達磨西來。指人見性成佛。金粟不諳老婆禪。祇要諸人棒下見血。若也恁麼會得。觸處逢渠。纖塵不立。垂手人間。和光化物。既然觸處逢渠。且道。渠是阿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喝一喝。上堂。千言萬語。不如不說。今朝四月八。為何不說。驀拈拄杖。卓一卓曰。珊瑚枕上兩行泪。半是思君半恨君。上堂。道絕功勳。建功失宜。虗玄不昧。了了常知。飢來喫飯。寒只添衣。雖然如是。十箇有五雙。到這裏望崖而退。殊不知。正是諸人全體受用底境界。擊拂子曰。會麼。百般美味非珍饌。一味粗羹飽即休。上堂。少室真機。人天普育。直指父母未生面目。大眾。有眼曰見。有耳曰聞。且作麼生是父母未生面目。良久曰。墻外鳥啼聲已碎。盡在搖頭不語中。喝一喝。上堂。不寒不熱火柴頭。撥動些兒爆地流。從此一番親煅煉。縱橫無碍任悠悠。若也見得。不須畫地為牢。其或未然。燒却眉毛有幾莖。晚參云。把斷乾坤。迥無一物。直饒悟去。猶落廉纖。還有證明底麼。出來相見。僧問。棒喝交參。意旨如何。師曰。虗明歷歷。復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不會。聽取一偈。棒喝交參。體證十方。不容擬議。石火生光。以拄杖打散。僧問。未出母胎。度人已畢。黃面瞿曇。又出來作甚麼。師曰。打草驚蛇。曰座中亦有江南客。休向人前唱鷓鴣。師打曰。漆桶不快。問如何是禪。師曰。撥水不成連。曰如何是道。師曰。直透到長安。曰禪道相去多少。師曰。往來不異。曰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六六三十六。問有不得。無不得。畢竟是個甚麼。師曰。破草鞋。曰不值半文錢。師曰。誰教你問。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曰猶是萬法歸一。畢竟一歸何處。師便打。問火宅門外布三車。未審。金粟堂上車在何處。師打曰。這裏薦取。曰清清物外虗空。體即是如來堅固心。師曰。面赤不如語直。崇禎戊寅春。示疾。僧問。此後向甚處。與和尚相見。師曰。遍界不曾藏。僧作禮曰。恁麼則向這裏。與和尚相見去也。師曰。且莫錯認。泊然而逝。世壽四十六。停龕兩載。闍維。塔於本山之左。

贛州寶華朝宗通忍禪師

常州陳氏子。弱冠出家。謁天童於金粟。茫無所入。遍禮諸方。未機。復回。童問。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汝作麼生會。師曰。通身慶快。徹骨清涼。呈偈曰。翰林學士渾身濕。兵部尚書徹骨寒。晤對不須頻呌屈。一人有慶萬民安。童肯之。後隨童赴育王請。寺碑有刻大千禪師垂語云。山中猛虎。以肉為命。何故不食其子。被童逼拶。坐臥不安。經兩旦。驀然除去鯁胸之物。趨見童。下語曰。惟人自肯乃方親。童曰。亦未在。師笑曰。和尚只做得大千兒孫。便出。已而聞童自答。曰自肉食不盡。方省悟未在之旨。翌日。童上堂。師問。直下知歸則不問。如何是大用現前一句。童擬拈棒。師指曰。這老漢。伎倆不忘一釣便上。拂袖而出。住後。上堂。見徹非眼。眼見則瞎。聞洞非耳。耳聞則聾。瞎却眼。聾却耳。南泉刀下斬猫兒。趙州庭前生栢子。端的得一回汗出。胸襟流出。還與巖頭。豈學玄沙封張白紙繁。興大用覿體全真。千聖共傳無底鉢。鎮州蘿蔔重三斤。東舍織機底。連宵不歇。西隣種菜底。整日不停。天上雲行。似白駒過隙。樹頭風過。如烏鴉噪庭。歷歷根塵脫落。堂堂聞見分明。只是諸人到這裏。十箇有五雙。換却耳朵眼睛。因甚如此。只為頭頭忒現成。驀拈拄杖。卓一卓曰。還知落處麼。復卓一卓。問如何是寂。然不動。師曰。七縱八橫。曰如何是感而遂通。師曰。推門落臼。問山中猛虎。以肉為命。何故不食其子。師曰。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問如何是大事已明。如喪考妣。師曰。單單只得我。曰威音那畔事如何。師曰。祇這是。問向上事如何下手。師便掌。僧擬議。師踢曰。脚也下得。問雪裏埋人時如何。師曰。出頭天外看。問如何是同生。師曰。大家在這裏。曰如何是同死。師曰。君向瀟湘我向秦。曰未在更道。師曰。不是知音者。徒勞話歲寒。問世尊初生。已解指天指地。後來覩明星。又悟箇甚麼。師曰。貧兒思舊債。問狗子佛性。趙州因甚道無。師曰。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居士問。如何是百姓日用而不知。師曰。上大人丘乙己。士不覺失笑。師乃大笑曰。元來是你家常茶飯。士無語。又居士閱語錄。至斂手哭蒼天處。笑問曰。他當時為甚麼哭。師曰。你今為甚麼笑。曰弟子解他這一哭不得。師曰。你今還解得你這一笑麼。曰我笑他這一哭。師曰。他正哭你這一笑。師問僧。那裡人。曰蘇州人。師踢椅曰。是甚麼。僧無語。師曰。虎丘山也不識。乃叱曰。去。

常州龍池萬如通微禪師

嘉興張氏子。出家興善。後參天童。有僧問童曰。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童曰。近前來。僧近前。童便打。僧曰。上根大器。直下承當。中下人來如何。童曰。老僧從來。未曾眼花。僧罔措。師聞之豁然。遂回嘉興住靜。未幾省覲。入門便喝。童曰。胡喝亂喝。師禮拜。童打曰。再喝喝看。師曰。蒼天蒼天。茶畢趨出。童喚曰。萬如我直下疑汝這兩喝。道道看。師曰。歇歇。與和尚道。便行。一日侍次。童問。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汝作麼生會。師曰。嚴霜初降。徹骨皆寒。童曰。亂道。師拂袖出。呈頌曰。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遍體寒毛竪。將身衲被藏。鼻息鼾鼾一覺省。從來越國是南鄉。童覽竟。休去。崇禎十三年冬。開法如如院。次移曹山。後補龍池。上堂。前三三。後三三。個中消息許誰諳。春風處處花成錦。秋水澄澄月一灣。喚作真如不壞法。此人曾未踏鄉關。喚作無常生死法。管教累劫受餘殃。敢問諸人。畢竟如何即是。以拂子打圓相曰。生佛未形消息在。不知幾個肯擔當。遂擲下拂子。上堂。一九二九。林林竹木赤條條。仲冬季冬。疊疊雲山呈面目。所以道。望州亭與汝相見了。烏石嶺與汝相見了。僧堂前與汝相見了。可謂徹底婆心。如何是佛麻三斤。如何是佛殿裏底。如何是佛。新婦騎驢阿家牽。忒殺現成。通方之士。自然物物歸元。迷性之流。便見頭頭逐妄。山僧到這裏。總與截斷。使諸人各各歸家穩坐。拈拄杖。卓一卓。召大眾曰。雖然。說得十分真。不若一番親見面。僧問。吹毛用了急須磨。如何是吹毛劍。師曰。炤顧性命。曰靈光一點異。萬古炤人間。師曰。血流也不知。問超凡越聖。須識自己。如何是自己。師曰。問我即不得。曰某甲為甚不識。師曰。恰好。僧喝。師便打。問今朝四眾皆雲集。師將何法利天人。師曰。雨下地上濕。曰謝師指示。師曰。炤顧袈裟角。問語默涉離微。如何通不犯。師曰。黃河九曲。水出崑崙。曰。恁麼則縱橫妙用去也。師曰。未信汝在。曰爭奈我何。師呵呵大笑。問一念不生全體現。一念若生。全體在什麼處。師曰。俱見汝問話。僧禮拜。師曰。擬議思量隔萬山。問拈起毫端風雨快。這回不做探花郎。如何是狀元消息。師曰。頭上花冠色正鮮。曰可謂出頭須是英靈漢。敵勝還他獅子兒。師曰。切莫詐明頭。僧喝。師便打。

湖州府道場木陳道忞禪師

潮州林氏子。匡廬薙染。依悟和尚座下。掌記室。暨悟順世。乃繼席。後住道場。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玲瓏巖寺舊傳燈。曰磨後如何。師曰。法堂佛殿長相對。曰此去漢陽不遠。聻師曰。罕逢穿耳客。多見刻舟人。曰黃鶴樓前鸚鵡洲。又作麼生。師曰。姹女已歸霄漢去。獃郎猶自火邊蹲。僧禮拜曰。謝師指示。師打曰。打破鏡來好相見。問如何是學人水牯牛。師打曰。這畜生。僧無語。師復打曰。吽問。不進不退。是甚麼道理。師曰。立地死漢。問如何是本來面目。師連摑曰。好不識羞。問眼光落地時。向什麼處安身立命。師曰。七星板上。僧禮拜。師曰。添著一場愁。問如何是天童境。師曰。二十里松關行欲盡。青山捧出梵王宮。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閒移拄杖松根立。笑問客從何處來。曰向上宗乘事若何。師曰。看脚下。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你喫粥也未。僧擬議。師曰。諸佛過去久矣。上堂。世尊初生。草本不勞拈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賣弄小孩兒。周行七步。脚跟未點地在。目顧四方。望空啟告。天上天下。惟我獨尊。囚供死欵。雲門一棒打殺。貪他香餌著他鈎。天童恁麼判斷。雖則相席打令。猶是大嚼對屠門。然既慶讚因齋。何妨借花獻佛。乃召大眾曰。世尊初生。拈向一邊。祇如雲門一棒。且道。打得他殺。打他不殺。若打得他殺。西天東土。瓦解氷消。豈有今朝與麼事。若打他不殺。山僧不免更下毒手去也。拽拄杖下座。打散。上堂。釋迦老子道。作是思惟時。十方佛皆現。古德道。纔入思惟。便成剩法。且道。名字既同。因甚麼有利有害。紅粉易粧端正女。無錢難做好兒郎。立秋兼謝雨。上堂。三伏火雲中。金風動[泳-永+寥]泬。香芬十里荷。衣搗千家月。歷歷清秋令。明明朱夏節。夏秋曷以分。智者善甄別。大眾。這裏合下得什麼語。與此時相應去。莫是月色水鋪地。鴈聲秋滿天麼。算來猶隔半月程。莫是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麼。眼前未有恁麼事。畢竟如何道得。恰好山僧這裏有一道。依時及節。不傷物義。鑄古鎔金。通上徹下底靈驗真言。只是諸人。不得作佛法會。不得作世法會。但能至心聽受。要會天地同根。萬物一體。有什麼難。乃合掌曰。易見龍王。大易見龍王。甘露連注龍王。毗疎其梨那龍王。會麼。山中無六月。一雨便成秋。示眾云。有一人三頭八臂。有一人無背無面。同到天童門下。且道。安下那箇即是。一晚入堂。大呌曰。適來欄中不見了牛。普請諸人。把火上山尋牛去。眾愕然。一僧纔出。師便低頭歸方丈。甞舉居一切時不起妄念話。頌曰。草鞋踏遍江南雪。歸看廬山石上雲。却笑閒身猶未老。尋梅幾度出松門。

寧波府雪竇石奇通雲禪師

住靈鷲。上堂。僧問。如何是靈鷲境。師曰。秀峯齊插耳。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覿面案山橫。曰如何是目前事。師打曰。腦後薦取。乃曰。一二三四五六七。逗到今朝是人日。春風驀面忽相逢。撲破鼻頭撞破額。靈鷲寺裏。今日有齋。大眾開單展鉢。拈匙放筯。則且置。祇如應時及節一句。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泥牛起舞春悠悠。不風流處也風流。上堂。春山疊亂青。春水漾虗碧。寥寥天地間。獨立望何極。古德恁麼說話。大似在孤峯頂上等箇人來。且道。他要等箇什麼人。以拄杖擊香几曰。還委悉麼。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上堂。昨日火雲燒空。今朝陰生巖谷。天道何似不嘗人身。隨著反覆。或時夾背汗流。或時乾燥暴暴。分明不隔纖毫。直下好箇消息。且道。是何消息。良久曰。無事此靜坐。一日似兩日。移雪竇。上堂。當陽一著。獨露無遮。八面玲瓏。十方軒豁。明眼作證。豈敢囊藏。直得瓊樓玉殿。百草頭上。全彰千丈報身。瓦礫堆邊。頓現塵塵爾剎剎爾。突出無位真人。發明現成公案。直饒三世諸佛。歷代老古錐到來。個個退身有分。正當恁麼時如何。水歸大海波濤靜。雲到蒼梧氣象閒。

嘉興府古南牧雲通門禪師

甞熟張氏子。二十歲。禮興福洞聞為師。初參博山。次參天童。童問。即今事作麼生。師擬議。童便打。師禮拜。童向背上。築一拳曰。汝若作打會。入地獄如箭射。自是發憤咨參。終成凝滯。後上天童。題萬松關偈曰。古路松陰二十里長。過時誰覺骨清涼。童曰。何不道過時誰不骨清涼。師於言下。頓去所滯。作活眼泉偈。正當思索。偶右手於。左臂一觸。豁然契悟。住古南日。僧問。昔日臨濟初住院云。我欲於此建立黃檗宗旨。未審。如何是黃檗宗旨。師打曰。一棒血淋淋。曰今日或有問和尚。如何是天童宗旨。又作麼生。師又打曰。再犯不容。僧禮拜。師復打曰。恩大難酬。師曰。也祇道得一半。問如何是學人安身立命處。師曰。摸取脚跟。問如何是黑豆未生芽。師曰。黑豆聻。僧無語。師曰。黑豆也未見。說甚生芽。問不生不滅是如何。師曰。好人不肯做定。要屎裏臥。問天不能葢。地不能載時如何。師曰。放下坐具看。曰恁麼則天上天下。惟我獨尊。師曰。未到你在。曰彼既丈夫我亦爾。因甚未到學人。師曰。只恐不是玉。僧便禮拜曰。何須腦後用鉗鎚。師休去。上堂。竺土大仙心。東西密相付。釋迦老子。說法四十九年。三百餘會。不說心便說性。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震旦。亦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及乎逗到老神光安心。又道。覓心了不可得。且道。誵訛在甚處。安心且置。年荒米貴。禪和子聚頭。一百二百。十字街頭石敢當。不知我先佛法門。陰翊王度。冷地不甘。昨夜奏上四天王宮。各各忿然大怒差了。飛行夜叉。向四天下尋覓。凡是禪和子。俱要一時索取眼睛。驀拈拄杖。卓曰。正恁麼時。還有避得者麼。若知回避不得。不妨因禍致福。若也眼[目*荅]眵地。復卓拄杖曰。謹白參玄人。光陰莫虗度。天童山掃塔上堂。太白峯頭。千差坐斷。清關橋下。一派常流。雖為列祖道場。固是先師重扶家業。山僧昔預此會。法乳親甞。今日重來。墓木拱矣。可勝悽愴。雖然。須知恁麼中不恁麼。砂盆未破。堂搆依然。幸我堂頭法兄。寅夕不倦。流慈於此方廣座上。劈開面門。放出先師形相。與諸人描邈。直得鉢盂峯點頭。玲瓏岩起舞。正恁麼時。敲唱雙行。主賓互換。且如何道得恰好底句。良久曰。妙舞會須誇徧拍。三臺須是大家催。

蘇州報恩寺浮石通賢禪師

平湖李氏子。十九離俗。歷扣真寂雲門。懵無入路廼偕同志。上鶯窠山掛搭。適閱傳燈。至屍在這裏。人向什處去。有省。述偈曰。一池蛙鼓夜喧喧。歷歷明明道口邊。通報五湖林下客。從今不必更加參。後謁天童。童問。薰風自南來。汝作麼生會。師無對。連呈數偈。童俱曰。未在。一日入室。曰某甲會也。童曰。如何是汝會處。師曰。鷂子過新羅。復呈偈曰。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我今看破處。也只是尋常。童曰。不是不是。師曰。和尚自不是。禮拜而出。住後。上堂。當陽顯露。更不囊藏。就體知歸。和聲揭示。黃鶴樓中吹玉笛。不墮宮商。江城五月落梅花。豈同春色。到恁麼地。可謂知歸。若到青蓮門下。一點也用不著。且道。用個甚麼。拈拄杖曰。拄杖[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若能恁麼。滴水興波滔天作用。便是撒手懸崖。洞明大法底漢。已過關者。聞恁麼舉。撩起便行。未過關者。聞恁麼舉。且聽新青蓮為汝道破。良久曰。橫按鏌鋣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花園擺燕。曰見後如何。師曰。茅屋疎籬。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風過樹頭搖。問如何是獨露無私一句。師曰。玉欄杆上石獅子。問久秘法音。請師一震。師曰。分明聽取。曰恁麼則喧天震地去也。師曰。未是知音者。問如何是一。師曰。賊曰。某甲為何是賊。師曰。還要抱贓呌屈。問家親作崇是如何。師曰。祇要個護身符子。曰如何是護身符子。師曰。但恁麼舉。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戲論。曰如何是某甲戲論處。師曰。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僧禮拜。師便喝。問如何是東塔境。師曰。殿後一溪水。門前角里街。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搖的搖。擺的擺。僧擬議。師曰。還我人境處來。僧無語。師便打。問某甲有百問。請師一句答。師曰。放汝三十棒。曰。過在什麼處。師曰。不識痛癢漢。問某甲昨日一問。今日請師答。師曰。不答。曰因甚不答。師曰。字經三寫。烏焉成馬。

寧波府天童林野通奇禪師

合州蔡氏子。十八披緇。即南遊研窮教典。久之。掩關當湖。忽接天童參禪。偈曰。一念未生前。試看底模樣。疑情猛發。一日失足墮樓。有悟入處。遂破關。參天童於吳門之清涼庵。隨童住育王。童上堂。舉世尊初生下地。便解指天指地。汝等諸人。猶向老僧。擬討甚麼碗。拽拄杖。下座打散。師自此全身脫落。一日將破碗入庫取油。童見曰。你為甚打破常住碗。師曰。不是。某打破底。童曰。為什麼在汝手裏。師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童曰。賠了碗去。師便展手。童休去。崇禎癸未。住通玄。次居棲真。後遷天童。上堂。皇恩廣庇。萬象光新。大地羣情均蒙澤。及各適其適。各安其安。所謂一人端拱無為。萬物咸賴得所。且林下道人。將何報答。驀竪拂子曰。只將這柄無塵拂。祝讚吾皇萬萬春。上堂。舉丹霞訪忠國師。值睡次。乃問侍者。和尚在否。者曰。在即在。祇是不見客。霞曰。太深遠生。者曰。莫道上座佛眼也覷不見。霞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國師睡起。者舉似。師打二十棒趂出。丹霞聞曰。不謬為南陽國師。師曰。侍者瞠眼寐語。累他國師。寢食不安。丹霞雖解。就地埋人。殊不顧傍人看破。還有知他侍者喫棒丹霞喫驚底麼。試道看。復頌曰。端居丈室獨安眠。不憶春花落檻前。可恨遊蜂胡亂弄。至今趕向草堤邊。僧擬禮拜。師曰。莫妄想。僧擬開口。師又曰。莫妄想。僧拂袖轉身。師曰。與麼好笑。問禮拜的可是某甲否。師曰。汝問那個。僧進語。師一推曰。莫妄想。僧禮拜。師問僧崑崙曰。祇如毗嵐風一起。盡大地吹為微塵。崑崙在什麼處。僧擬議。師便打出。

磬山脩禪師法嗣

  鎮江府夾山林臯本豫禪師

初參雲門。次參博山。博曰。未入金籠貯。誰家野雀兒。師曰。鶴有九皐翀碧漢。馬無千里謾追風。博曰。運斤非郢。未免傷痕。師曰。祇如諸方。竪拂揚眉。又得甚麼邊事。博曰。片雲橫海岳。樵子盡思歸。師曰。怪來岩下虎。特地暗驚人。便出參磬山。入室次。山曰。我疑汝不會廓侍者與華嚴相會因緣。師曰。不但和尚疑某甲。盡大地人疑某甲。山曰。盡大地人疑汝。則可莫使老僧疑你。師曰。恁麼則某甲罪過。山曰。只如興化與旻德賓主四喝。化曰。適纔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他會一喝不作一喝用。那裏是他會一喝不作一喝用處。師曰。放某甲別通個消息。山曰。不要下語。師遂頌曰。主賓相逢。縱奪作家。喝下從雲見活蛇。棒頭突出通無犯豈作親承解撒砂。山然之。後開法石湫。過報恩謝法山。將如意付曰。此是。老僧四十年用不盡底。將去揩磨。不得有忘。師秉如意入堂曰。者个是堂上老人。為豫上座。作用不盡底公案。敢問。有同相證用者麼。良久。擊板頭一下。便出。開山次。握枯藤謂侍者曰。此是曹家女。者曰。却少謝家郎在。師曰。但得有女。何愁無郎。者曰。雖然。也要完全始得。師拈藤度與。者擬接。師擲下。笑曰。却不相當。誕日上堂。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秋光遍界生。秋風從地起。拈起拄杖曰。山僧今日生也。遂放下曰。逢人切莫錯舉。晚參云。不透祖師關。休來到夾山。一步一吃顛。千難與萬難。這箇且止。作麼是行脚事。參示眾云。我這裏參禪。大似與汝等茘枝吃。去了殼。喫了肉。須還老僧核來始得。且道。殼作麼生去。肉作麼生喫。核作麼生還得老僧。一僧纔出禮拜。師便歸方丈。僧問。如何是大法源底。師竪拂子曰。會麼。曰忽有人道。和尚也未徹在。又作麼生。師曰。汝不是這等人。曰和尚因甚壓良為賤。師曰。從來得恁麼慣。僧禮拜。僧辭。問或有人問某甲竹林佛法。如何抵對。師曰。一日惟擔兩度土。曰恁麼則某甲竟往也。師直打出。復示偈曰。竹林寺裏無佛法。一日惟擔兩度土。分付諸方禪學人。輕輕莫到夾山路。

湖州報恩玉林通琇禪師

蓉城楊氏子。澄江請磬山。不赴。師破關來見。叉手曰。狂兒國土。父不容過。者個峯頭。還是老漢住處麼。山曰。你且站下脚。我與汝道。師掀倒香案。便出。山高聲曰。將拄杖來。師遙應曰。劍去久矣。住後。上堂。有一句子。河沙剎土三世諸佛。不能說。西乾東震歷代祖師。不能說。天下善知識。不能說。先師亦未曾說。琇上座。今日既居此位。為眾分明舉似去也。良久曰。元正啟祚。萬象咸亨。上堂。眾競出問話畢。師曰。欲釣鯨鯢澄巨浸。却嗟蛙步滯泥沙。擲拄杖。下座。上堂。有一人。佛之一字。素不喜聞。念佛一聲。漱口三日。有一人。見佛歡喜。禮拜讚歎。種種供養。二人同到報恩來。且道。留那一個即是。有般漢。便道。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正好捉來。朝打三千。暮打八百。何故。大海若不納。百川應倒流。僧問。和尚昔年見處如何。師曰。路逢劍客須呈劍。曰即今日用事如何。師曰。不遇詩人莫獻詩。問[囗@力]地一聲時如何。師曰。慚惶殺人。問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未審。過在什麼處。師曰。咬人屎橛。不是好狗。問某甲特來禮拜和尚。師曰。却值和尚不在。僧擬議。師便喝。問如何是定。師曰。顛顛倒倒。曰如何是慧。師曰。愚愚癡癡。曰如何是定慧總持。師曰。又顛倒又愚癡。問如何是臨濟宗。師曰。耀古騰今。曰如何是雲門宗。師曰。普天匝地。曰如何是曹洞宗。師曰。家風綿密。曰如何是溈仰宗。師曰。父子作家。曰如何是法眼宗。師曰。進前來與汝道。曰打破砂盆透底去也。師曰。與汝三十拄杖。

杭州理安箬庵通問禪師

吳江俞氏子。參磬山。看父母未生前話。久無入處。一日聞風聲。驀然慶快。呈偈曰。千玄萬妙隔重重。箇裏無私總不容。一種沒絃琴上曲。寒崖吹落五更風。山曰。玄妙即不問。汝如何是不隔底句。師擬對。山便打退。入室次。山曰。不得燒却眉毛。師便喝。山曰。燒却了也。師轉身曰。看這老漢一場敗闕。便出。住後示眾。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藏盡楚天月。唯存漢地星。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花落亂流稀。村翁坐遲暮。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干戈既息狼烟少。誰唱江南折柳辭。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拍手向君開笑靨。大家齊唱木蘭舟。問四眾臨筵。乞師垂示。師曰。雨過青山翠欲流。曰與麼則大眾沾恩。學人禮謝去也。師曰。今日好天晴僧喝。師曰。驢鳴馬嘶作甚麼。乃曰。既隆釋種。須紹門風。諦審先宗。是何標格。莫似而今長養無明。縱肆習氣。隨羣逐隊。全不忖思也。須自發大勇猛。起大精進。拋却從前惡知惡解。翻來覆去看道。畢竟是個什麼道理。忽然啐地折爆地斷。始信此事不從人得。且道。不從人得時如何。一夜落花雨。滿溪流水香。示眾。堂堂密密。密密堂堂。覿面不識。舉目全彰。枯木岩前休蹉過。白雲堆裏好風光。竪拂曰。一夜寒梅滿院香。示眾。千林霧隱。霪雨晦冥。雲鎖柴門。苔連石几。虗堂閴寂。冷淡自知。一段家風。阿誰相委。良久。竪拂子曰。今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問如何是理安境。師曰。一團空翠烟雲繞。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坐立儼然。曰如何是人中意。師拈拄杖曰。與你二十棒。僧遶一匝。師曰。門外打之遶。問大悲千眼。阿那箇是正眼。師曰。急水灘頭下釣絲。問冬裘夏葛。各自知時。不掛寸絲底人。如何過活。師曰。拄杖不在苕箒柄。聊與三十。問雲門放洞山三頓棒。畢竟有喫棒分。無喫棒分。師呵呵大笑曰。雪上加霜。師噓一聲曰。明眼人前。休得錯舉。

南嶽隱身岩山茨通際禪師

磬山問。如何是就理藏鋒。師曰。梁皇殿上道不識。曰如何是就事藏鋒。師曰。今朝雨落地不乾。曰如何是理事俱藏鋒。師曰。行不出戶。坐不當軒。曰如何是俱不涉理事藏鋒。師曰。八角磨盤空裏走。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四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五

  曹洞宗

  青原下三十五世

  大覺念禪師法嗣

  紹興府雲門顯聖寺湛然圓澄禪師

會稽夏氏子。家貧為郵卒。傳符踰期愳受辱。走投隱峯。執役。後謁妙峯剃落。充淨頭三載。一日憶乾峰示眾。舉一不得舉二話。遂大發明。作頌曰。舉一舉二別端倪個。裏元無是與非。雪曲調高人會少。獨許韶陽和得齊。二老何曾動舌。諸方浪自攢眉。擬議鷂過新羅。刻舟求劍元迷。詣雲棲。棲舉高峯海底泥牛話。師推出傍僧曰。大眾證明。棲頷之。萬曆辛卯。值大覺念至越。師趨呈所見求證。念問。止風圖向青山近。越王城傍滄海遙時如何。師曰。月穿潭底破。波斯不展眉。又問。洞上宗旨。師呈偈曰。五位君臣切要知。個中何必待思惟。石女慣弄無針線。木偶能提化外機。井底紅塵騰藹藹。山頭白浪滾飛飛。誕生本是無功用。不覺天然得帝畿。念以為當家種草。遂印可之。住後上堂。朔風凜凜正隆冬。葉落園林露本容。凋盡繁柯真實在。何必殷勤問主翁。物理循復。枯必然榮。目下雖然窮徹骨。來年依舊笑春風。上堂。昨夜泥牛耕破月。波斯怒眼恨不徹。石人撫掌笑呵呵。木女徬徨淚成血。且道。是何宗旨。良久云。薰風醉倒西湖客。莫把杭州作汴州。到徑山上堂。細切嶺頭雲。萡批潭底月。將取無底碗。滿盤堆垛出。取則不可取。喫則從君喫。大眾。莫謂山僧將常住物當人情好。上堂。老儂不識元字脚。強出人前要說法。錯讀曾參作魯參。合堂大眾皆笑殺。者一笑中有妙。若還悟得其中意。點破當頭者一竅。大眾。如何是者一竅。良久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僧問。如何是殺人刀。師曰。布鼓當軒誰敢擊。曰如何是活人劍。師曰。雖然後學也堪為。問如何是圓相。師曰。大燒餅。曰如何是暗機。師曰。凌霄峯。曰如何是義海。師曰半山亭。曰如何是意語。師曰。啞子呪人。曰如何是默論。師曰。溫伯見孔子。曰。如何是回互。師曰。孝子諱爺名。天啟六年臘月。於顯聖寺。作付囑語。四日至。天華上堂。明智白往九華。師曰。汝去。老僧即今起程。復為眾語。至夜分丑時。右脇示寂。門人奉全身。塔于顯聖寺南鉢盂山之陰。世壽六十六。臘三十八。

青原下三十六世

  雲門澄禪師法嗣

  指南明徹禪師

金華永康應氏子。年二十二。禮古卓為師。看萬法歸一話。竟無所入。向佛前自勵立誓。兩斷其指。後遍扣名宿。漸有入處。而終是礙膺。聞雲門在梅墅。遂往參焉。門舉僧問法眼。如何是佛。眼曰。即汝便是。倘有問汝。作麼生答。師曰。向他道。清風度廊下。門曰。未在更道。師曰。教某道。個甚麼即得。門心肯之。一日同麥浪侍次。門召師曰。老僧四大不和。汝能療否。師曰。蒼天蒼天。門召浪曰。汝能療否。浪曰。譫語作麼。門曰。不如者個不識字的。後苕溪住靜。偶至土橋示疾。僧問。大師得力宗門。今日何如。師震威一喝而逝。

麥浪明懷禪師

山陰王氏子。幼歲出家。長遍遊講肆。聞禪宗有奇特處。決意咨參。後謁雲門。遂蒙印可。示眾。昨日雨。今日風。非空非色。天台來。徑山去。是聖是凡。孟八郎漢。檢點得。七穿八穴。猶是隔靴抓癢。其或未然。一任鑽龜打瓦。

杭州佛日石雨明方禪師

嘉善陳氏子。二十二歲披削。看南泉三不是公案。碍胸痛甚。時雲門闡化石佛。師往實告。門詬曰。愚癡漢。參禪圖大安樂。似這樣苦。參他作麼。後抵姑蘇。閱楞嚴。至如汝文殊更有文殊是文殊者。不覺微笑。同參扭住曰。道道。師逼抑無對。勇猛倍常。走謁博山憨山。仍歸顯聖。因門上堂曰。放下著。豁然慶快。呈偈曰。平空一擲絕躊躇。轉眼風波徹太虗。會得竿頭舒卷意。放生原是釣來魚。門問。如何是一口道不盡底句。師曰。晨昏禮拜和尚。也是尋常事。門曰。趙州道。無意作麼生。師曰。和尚喜著棋。某甲粗知。門曰。他道有又作麼生。師信口頌曰。家家有幅遮羞布。放下便能當雨露。獨怪當年老趙州。擲却頭巾頂却褲。門印可之。住後上堂。天寒人寒。明星今夜許誰看。結制解制。草鞋明日難迴避。會得者。撩起便行。不會者。再三辭退。會不會且置。且道。碗子落地。為什麼。碟子成七片。參。上堂。坐斷十方。山僧自肯。密移一步。分付諸人。還會麼。補出蒲團秋月現。列開五位炤人難。遊鼓山上堂。敲空作響。擊木無聲。喚什麼作聲。喚什麼作響。還有道理商量麼。若有。安得有今日事。若無。安得有今日事。且道。如何是今日事。莫是拈槌竪拂。要接續晏國師聖箭麼。屴崱峯高滄海近。片帆早已透錢塘。莫是語言三昧。要起博山遺香麼。遊人不坐忘歸石。水盡山窮總是愁。莫是為張道人因齋助薦麼。昨夜面然親口說。鬼王早已自知羞。恁麼則不干今日事也。雖然。要會今日事也不難。大家汲鼓山水。烹鼓山茶。吹鼓山笛。唱鼓山歌。興鼓山叢林。作鼓山佛事。只不要打鼓山鼓。何故。聻。恐落在今日故。送東山密禪師圓寂上堂。風雨發惡。滔天浪作。師兄靈骨。何處摸索。休摸索。舉出東山水上行。從教大地入牛角。還有轉得身吐得氣者麼。良久曰。問取化山和尚去。臘八解制上堂。舉拂子曰。見麼。夜半明星。何似這箇。瞌睡朦朧。說悟不悟。一喚即醒。天曉不露。逼塞虗空。向何處去。去不去。住不住。鶻眼龍睛。徒勞佇顧。滔天白浪。紫雲峯為君脫却。娘生褲脫却也未。喝一喝。司理黃元公問。明頭來時如何。師曰。耶溪不許扁舟宿。曰暗頭來時如何。師曰。此去錢塘尚隔程。因裱瑞白和尚像次。僧問。和尚終日上堂。為什麼弁山和尚口掛壁上。師曰。恰好。曰祇如弟全歸兄一句。作麼生道。師曰。更須歸父。曰歸後又如何。師曰。同時不識祖。一日辭眾出山。柱首座問曰。和尚幾時回。師曰。初八九日便回。初六至寶壽。初七上龍門。是日示疾。晚付託後事。屇旦。命侍者曰。扶老僧起來。眾察師有去世意。問和尚還有分付也無。師曰。我無甚麼分付。時諸檀護問候。師一見合掌。微笑遂坐脫。筮塔於龍門悟空寺案山巖下。世壽五十六。臘三十五。

紹興府化山三宜明盂禪師

仁和丁氏子。出家真寂院。參雲門。有省。一日同佛日入室。門踞座問曰。如何是一口道不盡底句。師曰。問取典座。復問趙州無字意作麼生。師呈偈曰。佛性無佛性無。秤錘落井不曾浮。知得趙州端的意。拍手終朝唱鷓鴣。遂與佛日。同承印記。崇禎癸未。主顯聖。上堂。若論第一義。花擘了也。向山僧未屙已前薦取。早已落七落八。況在文字語言。白雲萬里。除此二途。君子可入。萬不得已。借路經過。聊塞一時之責。驀竪拳曰。者是老和尚一生用不盡底餿殘盂。上座。貴買賤賣。不妨奇特。屈指曰。一二三四五。南贍部洲普請。北俱盧洲打鼓。七金山下。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聳身起舞。須彌山頂。帝釋天主。高聲唱道。汝等佛子。各各本有靈明妙智。與剎等。世界等。諸佛等。菩薩羅漢賢聖僧等。眾生等。神通等。妙用等。說法等。壽量等。相好等。光明功德等。拂一拂云。者一落索。向什麼處去也。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下座。

紹興府東山爾密明澓禪師

會稽王氏子。初謁貞白珊於大慈。決志力參。一日舟中聞鑼聲有省。遂棄俗。往開元薙髮。後參雲門。呈聞鑼因緣。門曰。汝夙有善根。故得隨觀音入道。命充維那。一日門上堂曰。放下著。師因此全身脫落。作偈曰。夜半霜寒月忽低。行人到此盡遲疑。翻身踏著來時路。默默星輝斗柄垂。門印可之。住後上堂。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且道。今日事出奇。逢緣成偶作還。是心生法生。心法雙忘。良久曰。紅葉舞空難辨數。白雲迷嶂昧高低。上堂。達磨九載面壁。言滿天下。釋迦四十九年說法。未曾道著一字。與麼看來。多不在添。少不在減。是以東山數欲踢翻二老窠臼。也不刻華文。也不書梵字。從來是個無文印子。尋常逢逆則譏訶怒罵。遇順則四海春風。現前兄弟。猶言個老子面皮少黃黑在。且道。今日與麼提持。還是添多。還是減少。倘有兄弟緇素得出。許他具一隻眼。緇素不出。亦許具一隻眼。恁麼批今判古。非特現前甘伏。要且賞罰分明小參洞山云。秋初夏末。各各東去西去。直須萬里無寸草處去。有曰。出門便是草。有曰。直得不出門亦是草。洞山老祖。與二尊宿。忘却自家四大五臟。盡力提持。恐人入草。今日東山解制。臘節初臨。春氣未至。正值燒痕滿界。眾兄弟。直須向乾茅叢裏。信手拈來寸寸瓊枝。縷縷玉葉。不妨和身臥在荊棘林中。累地輥他。十七八輥。起來通身荊棘。非但佛祖難親。饒他舜若多神。擬著則鮮血淋漓。縱使臘月三十。索債盈門。難以近傍。東山如是告報。大似出客顛狂。自露通身醜惡。雖然。也不得錯舉。崇禎壬午夏。示寂。塔於顯聖之南山。

紹興府香雪庵具足明有禪師

會稽楊氏子。性純孝。常割股療父病。二十二歲出家。便參念佛是誰。謁雲門。聞拈提宗教。屢有發明。後因僧舉北斗南看話。疑情頓發。一日殿上經行。見前山。豁然大悟。偈曰。虗空粉碎無偏正。大地平沉孰是親。從今了却相思債。石虎泥牛笑轉新。門付以偈曰。孝為致道之先。孰能於此兩兼。時中護念如是。諸佛慧命可全。出住上虞之香雪。僧問。久滯不通時如何。師曰。數珠在手。曰音聲未息時如何。師曰。葶藶子。曰六窓未淨時。師曰。相見了也。未幾。示寂。塔於顯聖之南山。

南昌府百丈瑞白明雪禪師

桐城楊氏子。參雲門。門問。向來作什麼。師曰。持毗舍偈。門曰。四大是假。妄心是空。阿誰拖你者死屍來。師疑甚。後聞鐘聲大徹。遍謁博山黃檗天童諸尊宿。復歸雲門。遂承印記。上堂。秋色漸深。滿林紅葉承玉露。金風乍起。半山冷氣逼人寒。徹骨徹髓自家知。通天通地何人曉。道有也。見之不見絲毫。道無也。用時遍滿法界。觸處靈明。何須他覓。遂竪拂曰。會麼。烏鴉藏玉樹。泥牛舞碧波。上堂。扶桑日出。須彌突兀。北俱盧洲。人無貪欲。南閻浮提。衣足食足。特地報知莫生疑惑。且作麼生是不疑底事。良久曰。靜倚長松忘百慮。擡頭祇見帝王家。解制示眾。月鉤雲餌整常拋。湛水澄潭正寂寥。有時浪裏吞鉤去。收捲絲綸喜氣高。大眾且道。收綸捲釣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柳條橫串花籃裏。街坊高呌賣新鮮。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黑狗白銀蹄。曰。宗旨已蒙師指示。曹溪一滴事若何。師曰。泥牛翻白浪。問三九二十七棒打不出。不出門的人。如何安養。師曰。圍爐獨自坐。曰九重深密旨已曉。迥出紅輪事若何。師曰。炤天炤地。問如何是不思議境界。師曰。螺螄吞大象。問如何是西來大意。師曰。弁山無剩語。問一口氣不來。何處安身立命。師曰。日炤寒光澹。曰畢竟如何。師曰。山色冷如氷。問如何是佛。師曰。秋林葉落。曰學人不會。師曰。遍地殘紅。問金鉤玉線將收挽。鯨鯢忽現時如何。師曰。虗空撒下漫天網。縱使飛鰲爭出頭。曰拏雲攫霧去也。師曰。霹靂一聲魂膽碎。曰三級浪高魚化龍。漁翁空捕夜江水。師曰。已被柳條穿却。崇禎辛巳三月十九日浴。手書偈曰。來亦無一物。去亦無一物。若知端的意。百丈花稍月。擲筆。吉祥而逝。弟子迎全身。塔於弁山龍華寺之北。世壽五十八。臘三十八。

雁田柳湞居士

山陰人。參雲門。問世尊上堂意旨。為復是陞座處。為復是白槌處。門應聲一掌。士曰。分明勾賊破家。門曰。還要第二頓那。後有省。呈偈曰。是甚麼是甚麼。對著家親莫問爺。金不換金隨處使。從來常遇白牛車。門曰。且道。趙州勘破婆子。甚處是勘破處。士曰。壁外葢茅屋。門曰。不是更道。士曰。雷聲甚大。雨點全無。門曰。不信道。

五燈嚴統卷第二十五(終)

重刊五燈嚴統跋併讚

夫燈不明。繼之以光。統既混亂。嚴之以正。偏頗狂狷。導之以中。恠誕縱庶。御之以庸。矯偽幻妄。示之以真。詭異變詐。指之以常。高古奇潔。處之以平。輕露眇薄。挽之以樸。斯乃師家鑄人之妙用。挽回真正。圓明具足之大道。速如反掌。仍然亘赫中天。奕葉廝承。繩繩不忒。功覆千秋而不宰。源流萬劫以常清。大哉師範嚴若金湯。邪外魔侶。莫可窺其毫芒。轟轟烈烈。師道廓如。中興臨濟。非吾師者誰歟。余小子。遨遊海外不知吾師擔荷法門之憂。其歉何如。一日過知浴寮。偶閱老人示逸然偈。有流通法脉騰今古。無限風光令遠思之句。徹見師心片片。謂逸然曰。子知之乎。然少頃。感悟密囑之意。歡然承領。可謂見義而為知恩有地。更有甚兵衛者。與數信士。共樂其事。啟板於季春。不滿百日。其工已竣。真猛於三軍。迅如瀑流矣。大凡世出世間之事。至公至正。至明至當者。自有默默呵護存焉。故一談吐頃。即成莫大之功勳。而啟天下萬世之正眼。豈小補也哉。是書老人懷之有年。稽古覈今。的的相承。歷歷可據。無黨無偏。明如杲日。炤耀天下。禪林一時一刻不可無也。禪衲無此。如盲者不覩乎大陽之光。若聾者不聞乎黃鐘之音。況不責己之見聞晦塞。反咎乎光音之烏有者。可乎。丈室無事。偶閱虎關禪師濟北集。有五家辨一篇。論宗旨甚詳。於戲。扶桑三百年前。與老人所脩。若合符節然。海外且有至公至正金石之論。況中華文獻之邦。禪統宗綱。詎可混濫乎。自老人嚴正之後。開萬世禪學正眼。為叢林千秋龜鑑。擴乎師承道統。巍巍蕩蕩。輝輝煌煌。虗空可壞。海水可竭。此書不可磨也。讚曰。

  拈花別傳  微笑首盟  祖燈燦爛  大道縱橫  至我中華  五葉鼎盛  三千年來  愈振愈更  法久弊生  統亂混正  以愚自用  以賤自慶  邪習成風  相為比併  聾瞽末學  偽言詐行  逐惡隨邪  佐輔力勁  僭竊祖道  欺賢罔聖  業累三途  萬劫奚屏  堪悲堪憐  可嗟可詠  余愧龍鍾  偷光微調  誰起頹風  誰行祖令  吾師婆心  嚴覈宗鏡  朗如太虗  揭邪匡正  令彼迷徒  回光自映  枝派分明  人天皈敬  合轍通途  大道坦平  各各還源  物物歸命  無黨無偏  頓除爭兢  有據可憑  永息浪孟  見端行確  名順理性  佛祖爪牙  衲僧杷柄  獨露真心  法眼圓淨  龜鑑千秋  燈傳靡竟

  旹丁酉仲夏念有四日。寓攝州普門福元禪寺。嗣法弟子隆琦。謹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