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篇

  經名:谷神篇。二卷。原題五福玄巢子林轅神風迷,出於元代。底本出處:《正統道藏》 洞真部方法類。

  谷神篇敘

  古聖帝王官天下者,首以神仙之道,默相傳授。家天下者,其道不傳。是以至禹而止,後遂散於方外之士,皆口口相傳,不立文字。至周,老氏著言五千,其辭深古,其旨玄妙,非神非聖,孰能與哉!禦寇、莊周,以為虛無;蓋公曹參,以為清靜,雖非正義,違道不遠。其不幸者,又有三焉:申韓之徒,引為慘酷寡恩,刑名之謬,一也。北魏寇謙之,嘗集道經,為其書少,遂將方技符水,鑿藥卜筮,識緯之書,混而為一,二也。佛法未來,方外之學則有二焉:一日神仙,二日道家。仙即命也,陽也,道即性也、,陰也。諸史《藝文志》所分二家,雖有未當,而判然不同,明白矣!其竅啟之士,束於其教,莫能甄別,妄以孤陰身中,指心腎為坎離鉛汞,交媾金丹,簧鼓愚下,盲以引盲,三也。吁,可勝歎哉!蒙抱此憤憤二十餘年,竟無可與言者。近遇三山玄巢子林先生,一言投機,胳同針芥,千載一時,不勝慶幸。先生復以《三玄篇》示蒙,敬捧莊誦,心駭目回,念欲刊傳,普惠學者,奈其屢空,獸難規措,懇諗名公,泊諸好事,共成斯美,照耀將來,非無謂也。昔旌陽真君,明有玄記,謂千載之後,五陵之間,當出地仙八百。今殆其時矣!是書也,俾諸聞見者信心開悟,誠俟真傳,獲服龍虎之大丹,直篷仙班,以應玄記,入長生久視之門,豈不為大丈夫也哉!凡我同人,母自暴棄。岩延祐乙卯夏六月,書于臨川濠上,趙州趙思玄從善敬叔。嘗聞修道而得仙,參禪而作佛,習儒而進仕。蓋斯三事,奇男子之大學者而患不能也。夫道以理也,醫以理也,治亦以理也。世無理字,道何附以強名。人有此生,數難逃於老死。有言修道者,即是修身也,鍊丹者,即是鍊形也。智者可以求益,愚者徒自招損。夫何故?謂人之有身,因受父母,比估一·點之元陽,假合形骸,長成六尺之身軀。原夫身者,有所從出矣!非干作意存想,無中生有也。人年十五之數,如日月之朔望,抱鉛汞之大有法爐鼎之象完,過此以往,則漸為虧,昊。況兼情慾冗擾,精氣不免於衰耗,未及中年,臉疲毛落者,良可歎矣!是以上世仙真,明明指論生身二氣為藥根。本教人推類以加增益,比氣以鉛延生。此無他也,即錮鑪補罈之義矣!是乃損益之道也。世有愚夫,福分淺薄,不知身之可愛,命之可惜,全不存守身中本命元辰,而反檮壽於木雕泥塑之像者,所以不知道也。徒然發忿下功,或草衣木食,忍飢受寒;求道之無象,則又勞形枯坐,握固作氣,亦無所得;又且討論空法,問辯鬥捷,文章應對,認為事業。但圖打當口頭人事,至於白首茫然,皆是不求省悟。甚至毀形滅性,愈乖愈迷,坐視勝四紛紛,人不可兔。苟意妄立,無事邪說,謂人之有身,諸塵皆染,為之妄有。或生死紛言有生必有滅,求生謂之偷生,莫若寂滅以為大樂。又言人之死也,其陰魂謂之本來面目,不生不滅,不增不滅。或言一靈湛然,常住於虛空,何處頓放。前後俟穿其說者,悔恨身為苦本,莫能自棄。至于燃頂斷臂,毀截肢體,捐身諸水火者,惑為幻矣!.問有坐待衰老,以盡天年者,反遭耄邁之譏。夫豈知人之死也,魂魄悠於冥途,風雨凄迷,隨識受苦。不聞征戰而亡者,既死而無形矣,尚求血食,以妥其靈;饑虛而亡者,既死而無口矣,尚求斛餅,以慰其饑;裸程而亡者,既死而無體矣,尚求幣繒,以掩其羞;沉溺而亡者,既死而無祿矣,尚求角黍,以擊其享;癱疽而亡者,既死而無背矣,尚求草人,以緘其痛;胎殯而亡者,即死而無血矣,尚求蘭盂,以滌其穢。及乎縊溺傷枉,獄死路亡,攝魂替代,脫離苦趣,智者詳之。其寂滅之道,安有樂乎!人之有身也,在生一日,得一日之樂,遲死一年,增一年之智,智識深遠而通神明,若可待矣!故俗云狐貍成精,能學人語;蟒蛇歲紀,能作風雨;檀柏年深,始有香味;蚌蛤固津,而孕珍珠。況人為靈物,可不學道以求生乎身為靈樞,可不鍊形以證仙乎!夫道也者,乃日用常言,世俗之務也。理至精微,機懷動靜,特為旁近取譬,苟非正心誠意於學問者,終鮮克知。此道乃是吾腎君子之所可聞否乎!《仙經》云:失笑之道,不足以語下士。惟上智力能弘之可也。余閩鄉林氏子也,童卯之年,厄於兵革,家人構怨,互相傾散,欲治儒衛之道,莫可及也:將皈釋氏之門,慮孑遺也。至于飄蓬四遠,歷試諸難,少從貧賤,多能鄙事。因觀《黃帝內經》,若夙有得,是以悴心於道,疲身虛棄,自放於湖海之上,飢寒勞役,順受萬有日矣!幸遇至人憐憫指劃修真之要,為了身第一藝也。遂披閱群經,參訪眾論,若日欲覓長生,必由所生,要見如來,當究本來。所生者元黑,本來者精血,人知根本,功不浪施,如飢渴得飲食,如疾病投藥餌,了悟真常,堅固成道。若以託空言,逐邪見,曰積後世因,修來生福,自把現在身心,將為無用器物,無修則無證終於落空也。詳見丹經子書,論還丹,說大藥,其最要法在乎神水華池,為諸丹之基,大道之祖。存守則謂之寶珠,交會則謂之金丹,千家一理,其詞章歌詠,盍各言志。以是用功精熟,出言敷暢,語皆神說,愧余之未能也。其火候斤兩之數,亦在前賢道了,不敢畫蛇添足。伏念余濫聞至道,未當發言,但恐虛度歲月,擬歸海島,棲遊於巖竇之下,作大休計也。每思平昔交游,星散於昊頭楚尾,天涯海角者,莫能遍辭,故不得已,搜攪乳腥之語,以寄同志,告諸往也。因為是篇,目之日《谷神》,不過谷養元黑而已。雖俚文野語,皆存造化,儻有達事君輩,幸而電覽,默契心胸,暗合道妙者,稍見附文不協,作意不工處,慨垂斤削,不亦可乎!.余傳之有師也,振出韓逍遙之繼,踵嗣蘆菴郁君之門弟子也。其為人也,凡聖混同,隱顯莫測。又兼余以卑微竊學素來多病,尚慮福薄分淺,須知由我由天,未便脫塵離俗,猶為曠己玷師,是以未敢題其名也。亦當為學肖者云耳!

  青大德八年甲辰歲,一陽來復日,五福玄巢子林轅神鳳敘。

  谷神篇卷上

  五福玄巢子林轅神鳳述

  大藥還丹詩

  百歲光陰七十稀,鬢斑齒缺使人悲。如來先覺修無住,元始常存執有為。

  蘇晉談禪還慮死,邵雍病篤尚求醫。可憐愚輩參無字,多少英雄著鬼迷。

  聞道非師不央疑,難求神水入華池。未諳月窟擒鉛汞,休向人前說坎離。

  腐草化螢生滅易,守株待兔覺移遲。還丹未鍊頭顱白,袖手傷心候死期。

  調和鉛汞築丹基,包括渾儀束就西。會得木金須間隔,定求庚甲兩相齊。

  金公入贅青龍婿,姥女俾承白虎妻。依約黃婆媒合了,杳冥之內產刀圭。

  探得玄關路的端,教君容易鍊還丹。鑿開混沌分清濁,滌盡塵囂現聖凡。

  溫養自然金液煖,烹煎立喚水銀乾。分明一振西來意,龍虎剛稱作兩般。

  傳得仙翁如意瓢,孜孜運水種靈苗。溫泉洗爭蝦暮窟,明月常盈烏鵲橋。

  木女藏庚奇宴會,金童逛甲偶邀招。恩情直欲濃交結,同共乘鸞入九霄。

  努力修真豈等閑,天涯海角覓師難。每逢有道須求正,莫學無言祇自瞞。

  父母兩儀生冑子,汞鉛二黑合還丹。勸君著實尋玄牝,身外求之總異端。

  父精母血汞鉛根,有質玄含元始尊。辯別還丹知妙藥,親疏大道與傍門。

  乳為血宅猶宜啜,黑是精藍急可吞。抱一更修安樂法,何憂性命不常存。

  種食蟠桃竊化工,朱顏常似醉春風。布開鬼谷迷魂寨,兜率人問極樂宮。

  深慮伐柯潛守護,老來摘實望無窮。花開花落休攀折,望遠從他爛慢紅。

  修真初志望延年,因道無傳浪入禪。妄認眼光常顧盼,便嫌皮袋不牢堅。

  銷魂成魄終為鬼,鍊魄歸魂始是仙。千古師家同一理,教人尋覓水鄉鉛。

  貧富修真仗宿因,貧而修氣富修身。氣靈脫體成陰鬼,身固留形號谷神。

  了命非鉛難繼富,遇仙知藥轉愁貧。修真有類須求配,修氣無餘枉告人。

  學仙因把死為嫌,立鼎安爐作大謀。牢把缽孟降水母,無煩燈甕續閒丘。

  九年抱道三千日,一紀修丹十二秋。要與骷髏爭餓氣,打敖不喫土饅頭。

  枯禪縛律事茫然,離坎無從顛倒顛。留命特求砂裹汞,鍊形須藉水中鉛。

  守丹氣候常如醉,運火工夫最喜眠。若泥坐圓齊了道,死囚牢裹出神仙。

  須彌輥芥海投針,一失人身難再尋。欲了觀音無盡意,全憑亞聖有恆心。

  補天鍊石騰青澦,煮海為鹽證白金。此理若還輕漏泄。世情無古亦無今。

  太一含靈化玉真,舞衣元不染凡塵勻鉛花仙女垂光影,金粟如來妙色身。

  利物有功稱上善,鍊形合道誅生神。何尤竹帛朦朧載,負殺堅心學道人。

  紫府鶉膏軟碧香,瓊房曲釀返魂漿。兩停逆制為丹用,一得盈持保命長。

  啜摸羅喉吞玉決,溫存月孛守珠囊。黃庭鍊就金魚袋,絕勝官封田舍郎。

  絕學愚夫覺夢槐,蟾光迴照玉堂開。招提月姊傾樽酌,正值天童進饑來。

  倒吊白蛇哇七曜,橫騎黑虎上三台。非天下之至神者,熟敢輕言與此哉。

  熟讀參同慕伯陽,悟真復命更消詳。離龍坎虎投爐鼎,乾馬坤牛守洞房。

  制汞單方言鶴草,養鉛一味是紅娘。陰陽配類身堅固,巧謬非為不久長。

  鑿破洪濛笑太虛,手探黍米一玄珠。猶龍剖此言無味,餓虎吞之樂有雛。

  學取仙翁調鼎鼎,忍教君子遠庖廚。度人粒粒超生死,會得抽添滿玉壺。

  大丹世莫得而聞,閱遍神方費囑文。搜邏華池求赤子,抱歸紫府獻元君。

  腹初受氣防飧泄,腦漸凝神慮嚏分。無盡玄機俱漏露,勉人修道得惟勤。

  多少修真不保真,有心無志是愚人。明知尺璧非吾寶,鍊就黃金喪自身。

  厚賂問姻充姪娣,雕鞍躍馬勝麒麟。動甘死地因驕易,學道須當徹骨貧。

  道釋經書每較銖,摩尼如意玉驪珠。蕭梁忿窒無由取,漢武嬌奢不可圖。

  彌勒杖頭椒布袋,呂公條上藥葫蘆。直須覓箇通梳漢,盡底掀翻說向渠。

  喬木羽人修果倉,朝須金液暮瓊漿。淘澄靈質如秋水,凝結元神勝曉霜。

  鬼火灼開飛鼠洞,蠻雷鑿斷臥龍崗。一從大藏黃庭路,時駕羊車入翠房。

  投老山林去學仙,鍊丹燒藥保殘年。兩弦艮兌鉛搏汞,六合乾坤牝載玄。

  土鬼伏雌成鴆卵,金公懷蠱孕蛙涎。百朝沐浴忙移鼎,自白而黃十月全。

  丹砂玉札類相投,乾汞能容濕汞勾。澆灌金花成寶樹,烹煎玉液鑄瓊樓。

  大千變化多靈聖,得一分明萬事周。若起利名心未足,依前卻向赤中求。

  陰極陽生六脈充,地雷震浮藥珠宮。初爻動處群爻動,一法通時萬法通。

  金鼎浴鉛修弱水,玉爐進火忌烏風。異名同出無人識,盡在玄關祟籥中。

  未遇真詮豈在忙,且須甘旨助皮囊。曉梳夜枕循天理,夏葛冬裘閱世方。

  肉食益神資療理,人身幻體貴珍藏。血精涕唾雖陰質,得訣修持也壽長。

  天涯求術種蟠桃,雲夢陽平過幾遭。摘得雷霆歸去種,又包星斗出來淘。

  權時納甲滋枯骨,嫌殺勾庚說點茅。黃道不修修黑道,恢恢天網恐難逃。

  求道須求罔象先,休將龍虎亂言詮。殺機反覆房中術,嗜慾沉迷井底禪。

  產穴迎紅蛇纏血,舌尖送白野狐涎。寶持金帛傳邪道,俟了幾多羊肉錢。

  三清科舉選鴻儒,姦充顛危道不扶。天眼至仁能好惡,世情移智及賢愚。

  資擎老子神仙璞,傳授男兒大丈夫。良馬匪嘉鞭影句,玄關驟得入來無。

  仙是人修孰不能,后因從諫木從繩。母勞泛海搜神藥,容易當風續命燈。

  求道西南傳得妙,喪朋束北實何曾。天真純雜細煩削,玄酒一杯時曲肱。

  理一真篇

  道之無名,因一而立;物之無形,因一而生。道區率性之源,一繩繫命之蒂。樂道而忘一者,得其常名;守一而行道者,抱其淑質。故一為萬數之始,一為萬物之兆,一為萬字之母。是故道一具載,體用兼明,一為體而道為用,性無生而命有生。《易》日:乾為天矣!坤為地矣!谷為澤矣!物為形矣!《道經》卻日: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人亦物也,得一則生,失一則死,不可一日而無一也。是知天之一,地之一,谷之一,三者反復,升降相生,互為終始。物雖有一,自捨而不自得。古者伏羲氏始畫八卦,首書一畫為乾,則日剛健不已,必有窮終。復書一畫配之,於是則兩乾成坤。或日折乾柔而為坤,使剛柔相得,動靜相安,然後有定。乾坤秦籥,而成坎離。坎離者,乾坤之男女也。坎離下變,而生兌艮,兌艮者,坎離之男女也。男女交會,而成夫婦,夫婦孕育,而為父母,父母再考,而為翁婆。此先天後天,反復相生之義備矣!治身者,資一藝一術以贍其身;修命者,抱一陰一陽以全其神;克家者,歸一妻一妾以安其室。此皆謂之得一,故能身心有定。老子抱一談道德,五千言,道要神功,德符陰隱。德之易傳者,顏淵三月不違仁,仁者義也,德也,可以傳其德。道之難傳者,洪範五福:一曰富,富者財也,福也,可以受其道。人生天地問,有守仁成德,守富成福,天賦不等也。財囑卜而占乃靈,義聽訟而獄摩次,然則道不貴師,德不貴資,安得義學之事有成全,而勝財學之也。故難得之物,必固執,易聞之事終退息。座幣以祀社,稷與貢賦同;私設以藏鬼神,與受賂同。古云:道不虛傳世情,猶其方士求術而不得者,極則港匿某書,或竊比其樣乃已。訪師問道,至於終身不傳者,庾無象可猜,但自尤,亦何怨?或日:道非不傳,亦非必用財傳,雖謙尊君子,聞道或侮也。仙分多派,正恐世絕此道,苟得人而傳之,是以道累人。汎齋書者,不敢附其文,誣金者,不可寄其物也。向者吏輩速於達道,妓賸多曾得仙,故其識寵辱,明巧拙,善聞而忽悟,設欺而不罔也。今也世俗之學,忘本以逐末,失道而修德,以萬為物數之至貴,以一為物數之至賤。聞無則訒,聞有則哂。道為一之蒙庇,一為道之諱忌,世多學士,哄稱抱一守一,了一得一,虛名端的承當此一不起,正如見方不重藥也。所以一者,不易於形言,言之不足,詠歌之;不足,嗟歎之,不足也。學道失此一之體用,正所謂千金易得,點水難消。古之得道者,是得一也。其身能修上乘大成之道者,游同玄域,入眾妙門,修其太玄之一,廣布天呈正黑,混元符水,以濟世死。或謂將有餘而補不足,或日諷和汞鉛,兩國無傷。獨愚夫愚婦,敗道亂真,則妄相殘賊。孝子失其道,割股以救父母,遂致父子俱斃焉!知有一之不可獻耶?經云:道法三千六百門,得其一者,萬事畢。故一乃玄關之總錀,覺剎之都燈,無關鍵而不開,無幽遠而不照。轅素手探玄,中年悟道,痛思鑽刺多難,僥倖得於四方,非勉力而不知,非有失而不悟,謹錄以為普度。

  火候行持絕句詩

  長生有訣不施工,等得無常腳踏空。說與汞鉛還失笑,如何認得主人翕。

  金精木液隔西束,復妮移來土釜中。率得五行歸一性,鍊丹活計孰能同。

  靈芽增長道根源,花正開時月自圓。此是五方降真黑,一名真汞又名鉛。

  日中有烏陰金赤,月中有兔陽火白。烏精兔血合成丹,凡汞凡鉛燒不得。

  日魂束卯卯屬兔,月魄西酉酉屬雞。鍊丹反本立基址,但移雞兔還束西。

  六壬姥女降瑤臺,化作璇璣月孛雷。悮觸黃房飛不去,被鉛搏住結成胎。

  鉛汞相投配四神,鍊成靈質聖胎銀。汞鉛以此為虛室,繼體生龍骨氣真。

  周天火候不難知,葭管飛灰正子時。只許黃婆能勘破,女身月月有盈虧。

  武陵溪口蟠桃熟,玄曲山問火棗紅。等待黑煙誹雨過,摘來供養老仙翁。

  人人有箇水銀壺,老少殊途豈得無。可惜擺拋全不顧,尋常撒了定顏珠。

  死心容易腎難降,百日存精已是強。夜飽天寒憂夢泄,早求大藥點丹陽。

  積精留氣豈因循,元氣滋身百脈勻。多少愚夫無福守,敢將艾火嘆臍輸。

  採戰家風切莫行,休言死戶可求生。少陰鼎內無窮寶,未必英雄有志爭。

  咸池窟宅水仙家,一樹夭桃千度花。多少喪身因採折,悮他群妾衣總麻。

  老戀花叢覓少年,道心爭似色心然。兵行鬼道常危殆,赤體衰翁抱虎眠。

  古云好德如好色,今日明朝終敗惑。富兒相駕學採陰,只許說得行不得。

  昊娃越女富爭求,解得春秋殺父偉。臍晚乍開銅佛笑,滿囊舍利一時休。

  房中有術不如無,鰥寡多聞婦剋夫。早早驅像貼身鬼,勝如當戶釘桃符。

  會得神交體不交,空花陽艷自能拋。只堪托缽降龍虎,惹上身來沒下梢。

  一滴蒙泉是藥材,凡胎沐浴作靈胎。歸根復命知關竅,返本還元再有來。

  晚歲參玄半醉醒,陰符道德未能聽。調羹既用盥為主,本命先由北斗經。

  道從玄牝立丹基,戊己宮中煅坎離。不得真鉛製真汞,誰家養得鬼胎兒。

  混沌初生黑始青,已逐丹藥在黃庭。抽添容易韓湘子,進退艱難件達靈。

  白雪黃芽受氣初,除邪輔正號屠蘇。少年坐道到頭白,打破怪囊一滴無。

  魁鱷運動坎求離,顛倒陰陽正及時。喚醒了公添火候,水源清濁恐差池。

  一飲華池便有功,鬢生新髮頂垂紅。從容時把菱花照,覺與尋常貌不同。

  河車搬運氣難窮,一轉工夫九載同。抱道資身無影響,學人妄想速成功。

  日月周星逐序移,審知法象妙能窺。天非不老常搬運,人志無常講片時。

  男兒截白精化血,女子斬赤血化精。雖然未是蓬萊客,也號嬰兄詫女名。

  復命還元道黑存,綿綿神水渥靈根。老來顧戀閏中物,百歲猶能種子孫。

  三十時年血氣剛,笑人談道說丹方。廚中有米晨炊易,燈裹無油夜作忙。

  五十修丹已太遲,氣衰身健號行尸。幾人下志求爐鼎,爐鼎而今又養兒。

  現在有身須保有,未來過去事歸無。就他無有修無有,論甚先天太極圖。

  佛仙了命缽囊中,何事今人妄覺同。僧不抱元非正果,道修苦行即頑空。

  習定為功已不才,火升水降自狐精。血榮氣衛循經絡,安得刀圭入口來。

  蓬萊有路仗神遊,無字金丹未足修。寂滅若能歸極樂,骷髏自合嘆莊周。

  泥著頑空錯到頭,魂消魄散死皆休。何人身上無龍虎,卻道身從累劫修。

  輪迴生死事迷津,佛化眾生積善因。指示西方極樂國,謂云種種得人身。

  死戶生門問要津,佛言寂滅道言昇。空談似近玄談遠,所以世人多敬僧。

  年中求月日求時,久在園爐也不知。寒夜相治喧坐缽,獨防精漏卻歌詞。

  癖性孤居倦博聞,焉知守一尚傍門。己身認作臭皮袋,執定長生是妄言。

  念經度厄說禳災,了義分明莫轉猜。守道閉關行水火,虎狼柳棒自何來。

  五仙修道不同科,天運迴旋到爾何。水德旺時陰直事,玄門雖闡鬼功多。

  道演三乘神鬼仙,坐亡立脫命無傳。停屍在地終名死,咦咄喃喃說甚玄。

  玉液嚴凝金液濃,杜門修鍊絕人蹤。守神不密精須漏,夢接招徵妄作凶。

  混元符水混元燈,此是先天神黑精。一自許君修鍊後,到今舉世莫能行。

  山間林下有愚夫,名利甘心不去圖。既道萬綠皆寂滅,可堪歡笑待其無。

  君相臣僚士庶賢,惜精保命莫求天。人生精髓非天與,枉了燒香乞壽年。

  日月高奔入紫庭,工夫鬧裹亦堪行。居官守道渾無閡,只恐伊家行不清。

  金丹返老再還童,命穴求玄了性宗。靴破若非皮片補,昊綾蜀錦不彌縫。

  人人身上有丹砂,凡汞凡鉛莫可加。未審庸夫何以見,鬥燒雜石作黃芽。

  守一精專死亦休,忙如救渴飽難求。縣胎要結波羅蜜,捉箇蜂王放裹頭。

  天癸天壬識得全,終須有分做神仙。任他紫府無名字,畢竟吾能鍊汞鉛。

  谷神篇卷上竟

  谷神篇卷下

  五福玄巢子林轅神鳳述

  投壺口訣圖

  金瓶投木箭,氣穴引神歸。心正形端者,機籌養發揮。珞綠子云:崇釋則離官守定,學道則水府求玄。此言格矣!

  含元抱朴之圖

  靜功虛名論

  學道有五,得仙次第,考之日:夫欲修命者,保見存,以身為丹房,氣為鉛汞,隨陽功之動作,外兼藥餌,治身無病,號日人仙。矧以玉符保神,抱重厚純粹之質,得象而忘言,在世長年,號為地仙。徒垣以疏交戚,晦跡以免徵呼,復以金液鍊形,使形神俱妙,得為神仙。潛蘊造化樞機,天道歸之,若抱大患,玄科禁戒,復以言動為忘,而務廣修仁德,暗積功行,坐待氣足神完,超清輕沖和之體,以返洞天,位證天仙。以上四者,既分品格,適從修命之漸,故其理之果必。夫修性者,信其無,以氣為主人,身為客寄,抱陰氣以守靜,並萬綠,息百念,雖飲啄不足累其心,四大尸位,五臟匏擊,習衍坐功,身無宿病,不覺勞苦。,用工有效,漸至靜定,子精無漏,則性水俱澄。內觀無心,外觀無形,遠觀無物,將入真靜。陽魂漸消,陰魄漸勝,魄之精,性之水,咸若光明,靜定而能忘,乃曰入定。惟覺身在光中,惚則無身,性恣開朗,是謂得性。心純而博易,中虛而言應,淵兮預知人事吉凶悔吝,察往知來,本身有患,卻不自知覺。或者陰脫神恐,恐群魔隊仗;勉力智昏,昏則蛇虎滿則前。若非有故,則陰靈附其性,虛邪入其體,鬼神趨其役,則亦服其勞。靜功之驗,比之抱一者,亦曰: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陰精旺則尸魔旺,似不自防,墮深溺浚,皆能自出。世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也。或者棄身則敢以履險,空想則不覺飢寒,悍氣則飽食無糞,忘形則不知痛癢,尸厥則自伐無傷,神妖則臨刑刃壞,息逛則煙爨不干,性滅則全拋眠睡。已上種種利,皆出於接命捨死,無有恐怖,皆徒益以駭觀惑耳,去道尤遠,謂之暫假因綠,終不兔於就死。至於靜極而忽動,不由主客,而由賊邪,動則莫能自禁,發泄而形言歌詞,章顯科教,彰形化俗,棄有著空。或謗真風,是其失心所在,好勝之心猶存,非道使然。雖名得道,實無所得。人生天地問,抱萬古金天一泓神水,胚胎男女俱足,故性定則水澄,澄則照物。窪水清,清即生魚鱉,山有泉則有神,涵則作妖魅。俗聞妖術者入人家,照其碗中之水,尚可作盜竊,況陰符性水也。修行人得入空定境界,夙有靈骨,一心不昧,自悟迴光返照,復命歸根,緘口以祀鼇,暝目以過橋。或可以移神上達,出尸入殼,去來無礙,真得鬼仙之道,實證空王之果,萬中有一,亦為難事。雖曰了矣,無米粥濟飢,可否?其或逐物意移,異端並起,以澄照化機,鬼擘口語,認為己能,則恨矣!苟患失之禍將至矣,孰謂沒齒無怨言?嗚呼,惜哉!天之道,常善護物,故無棄物。鬼神無常情,道敗則失之。或日鬼道易邪,況復為災?常思鬼仙之成道也,既不得游神於清輕,又不能留形於重厚,其居幽冥渺邈間,意獨何似觀天地萬物之作,先陰而後陽,從無而生有,先虛而後實,捨妄而求真,先鬼而後神,偃武而修文,先功而後巧,及粗而致精。物其有也,則日漸損廢,壞拆貧散,以至毀滅,復歸於無形。人與物俱隨氣運之流行,躁勝寒,靜勝熱,弱勝強,思勝恐。天之道,陰常勝陽;人之道,靜常勝動。人稟陰質太重,故言三魂七魄。修仙道常自吉,修鬼道常自凶。《易》之變,亦曰與鬼神合其吉凶。然世事文理,亦是百件虛而一件實。守動體亦是道,動極致靜,靜則神凝;守靜亦是道,靜極復動,動則氣散。伏雌抱卵,以水沃而試之,浮而動者有生,靜而僕者無生。無生是無神,此曉然之理也。聖人觀復,以傷物壞,嘆曰:莫若無物,使不見其壞也。卜筮書日:天地年月日時,各有空亡,而況於人乎?常人死喪,不過三年,其于醫巫卜聖,忠臣義士,立功勳利濟而留名者,有實行恩及後世,則國人稱之。故名在靈在,其享則有祀,雖忠靖義勇,靈著陰部。其餘慕清高狂簡,而祠名者,皆虛名。在官則同祿,歿亡亦同俗,有祀而無享,死喪歸無常,與孤陰守靜者何異!

  水調歌頭

  雷在地中復,山下出泉蒙。樞機合發,時惟君子為能通。初九潛龍勿用,上九亢龍有悔,瞑津萃黃宮。大畜有攸利,善繼養元雄。剝鴻濛,求鼎實,作參同,有孚盈缶,油然道,濟沛其豐。酬醉噬金邐穀,紂甕包承敝漏,退食總由公。納約自戶牖,其道永無窮。悟得天仙訣,參透祖師關。坎離顛倒,歸根復命片時問。也不持齋受戒,也不行藏語默,也不坐禪圓。因甚同門士,廢寢更忘餐。覓黃芽,擒已汞,結還丹,塵情事冗,般般應接道無干。也莫去妻逐妾,也莫拋兒棄女,也莫說休官,混飲太玄酒,箇箇會乘鸞。大藥金丹祖,混質未分前。剛柔剖判,異名同出汞和鉛。會得道窮物返,鍊此華池神水,推類合其玄。二八正關鍵,夫婦再團圓。午臨申,寅起子,運周天,爻符既濟,陰須陽極始承權。三五庚生甲滿,漸以中孚孕有,十月聖胎全。表裹赫然赤,洪造應純乾。

  色象昆盧育,具足辟支離。大千人我,總名無量阿僧祇。男則給孤舍衛,女則普門覺海,愛慾受根基。若樂蘭那行,福報尚愆期。善財施,多寶積,廣參師,因綠殊勝。頓超彼岸,掬曹溪。佛說須陀含果,我得阿羅漢道,如是證菩提。第一波羅蜜,諦聽可思唯。

  樹老堪移接,人老豈容枯。玄元食母,還丹入口是良圖。乞得西家紅釀,又覓束鄰白醞二裝做一葫蘆。就我鐺中煮,玉兔栩金烏。救衰訪,伸老媼,復如雛,精填髓滿,身心常是莊丁。俗語神仙絕慾,浪說真人無念,天夫也被機摸。我道非常道,定不自羈孤。

  造物局浮偽,天網艾如張。提起死生,關捩便是有閻王。六道轉輪吞啗,一氣循環貴賤,校竅注生,方苟免投皮轂,難遇好爺孃。友多聞,欺獲羅,錯因忙,天堂地獄,信乎申呂,鞠韓常。耕餒寡尤寡悔,道穀瀾疑闕殆,舉

  措巧承當。要出陰陽構,金鼎鍊鉛霜。

  木金間隔體用之圖

  元氣生成之圖

  元氣說

  元氣始生,猶一黍也,露珠也,水顆也。蓋自無始曠劫,霾翳搏聚之內,含凝一點之水質也。孕於其問,如筐載卵,自底而生,斯有矣!.強名曰道,日靈寶,承陰而生,內白而外黑,玄精建武,北斗之經是也。故內之白能化魄,反屬陰,外之黑能變魂,反屬陽,是陰含而陽抱也。其內之陰,因陽之動而隨出,出則為杳靄;外之陽,俟陰之靜而踐入,入則肇氤孽。陰氣始出,視不見,是謂恍惚,如同煙霧生寒氣之也。陽氣始入,聽之不聞,是謂杳冥,乍若罔象,生溫氣也。既合矣,混質而成朴,積小而為大,內非純陰,外非純陽。且陰氣之為情,好舒暢,好緩散,欲盡出。既漸出矣,復不捨其子,則為之胚暉,狀若雲霧生濕氣也。其陽氣之為性,好涵養,好圓融,欲盡入。既漸入矣,莫能離其母,則為之朕兆,煦昕離合,生熱氣也。外陰愈搏,內陽愈凝,結成混沌,其形如初,乃立天象,是玄包其黃者也。且玄屬水也,是元氣之至精,積而盈也;黃屬火也,乃餘氣之生神,垣而灼也。猶是推之其混沌之內,惟水中沉一日光者矣!陰氣在天之外,故不能靜,則庇處然常扇,如母拍子眠。陽氣在液之內,故不能動,則蠢蠢然常聽,如雛候雉乳,因育玆久,黃之內生燥氣焉。燥氣既生,玄精蝕涸,水涸氣虛,因虛而風生焉。燥極內也,而雷作焉!.故天肫之內有四象焉,其內也風欲揚而不能鼓,水欲泱而不能火欲炎而不能升,雷欲蕩而不能發,則漸相刑剋,甚至戰爭。風助水之力,而作澎湃;雷助火之力,而加奮迅。至於激搏而破矣!破乃分之,是開天也。故雷震而闡,風揚其曠,火氣得以升沉,水液得以流注。古之運化者,密指風雷為盤古之號者,欲使後世莫可輕測造化也。天既分也,元氣化,氣之輕者,自下而升,結成梵宇也。元氣積液之資,重者隨底所載,乃真水也。原其天自有象以來,至於混沌未破之時,大只百里也。大率今時人,一日可行百里路,所以雷在其中。惟能固養百里之聲,震動十里之怒,蓋火是其母也。火之燃燎,一日亦不過百里,乃息,是以知雷之與火之令,有所執矣。水可日流萬里,風亦如之,是以知水之與風之政,無所拘矣!故雷之擊物則有焦,風之吹衣亦有濕,各隨其母氣票受之所有也。百里之天既分,則千里矣,漸至萬里矣。風隨方以展之,雷逐位以蕩之,外之餘氣,施張以措之,內之元氣,兆運以局之。歷元應化,致令莫諦其幾千萬里矣!或問:風雷同穴也,風可吹萬里,雷只震百,何也?曰:風感寒氣而吹水,是元則有餘也、曰陰氣,日惡氣,日邪氣,易積而難散,陰神治世而多妄行也,o 雷假燥氣而震火,是餘氣則無私也,日陽氣,日怒氣,日義氣,難動而易靜,腸神治世而常守信也。故雷展則聲微矣!蕩則怒弱矣!水火風雷四象也,風惟魂,雷惟響,火惟光,水獨質,日乃火光也。天宇之中,有資而兆質者,獨一水也。水之上應,北辰出焉,而後水氣,日之影,感化而生月矣!然而水為先天後天之母也。水既生風,風復吹水,起浪為沬;雷復震水,騰沸化萍;日復曝水,結滓成鹵;月復照水,澄室作泥。積泥而生,融蝡俱化,而為土也。風揚而塵,日烈而砂,湛露既降,水滋之土,始生苔蘚。次有莫蕪,至於荏苒,漸伽生滅,土斯厚矣!.則草化為竹,條茂為木,久之而草結穗,木成樹,卉梃實,春榮秋剝,俱腐化土。土愈埤而地域場矣!.至于木根土壘,盤磚交固,久之而化為石,則覆載之內,有形而有象者,惟木與石二物而矣!老木受天地雲煙聚氣,則有精有液,久之而化禽化龍,化訐化男子,神靈具足,因夙以摧之,則人物之四肢毛髮,受之於木也,乃能導躍鼓舞,控拉屈伸,是其情也。赭石感水土,日月孕秀,則有血有乳,久之而化蟾化虎,化羊化女人,機源透徹,因雷以驅之,則人身之顱腹骨骼,受之於石也,乃能坐外踞處,懷耽守靜,是其性也。木男石女,既有伉合,孕生男女,得以全身。人物既有,化育玆分,人蟲匪媾,亦繫胎胞,長幼相須,仍存子息,種類差別,形態庶焉。薄食郊野,時性遂飛走,食火墟聚,慧辯醜妍,原其木石生男女者,無情化有情也。石性有潤,令人之更齒,木性有枯,令人之有死,物類有形,皆偏倚也。惟人身為最靈,稟受陰陽元氣之全矣!.天神地祇,皆人類主之。復云:天自開闢以來,其象如一盎矣,內之元氣化生,諸氣升騰鬱結於盎,唇聚為穹廓,猶釜底停煤之狀,隨其下方升氣厚薄所集,久則垂懸限磊,得日月寒暑之氣,陶鎔而成礦,確內懷金玉之體。或因穢濁氣干之,而墮為丘陵洞治,女蝸氏之鍊石,取其元氣以補天,遺其質璞在世,謂之五金珍寶。其未經鍊鍛者,乃丹砂鉛礬,硝石眾類是也。其穹窿聚氣既久,質璞累重,稍下墜,其上幻生崆峒,則有虛空。萬物旦夕,騰氣為之,仰托於諸氣焰熾之芒端。炎赫無影之氣,灼入空廓,凝而日神。萬物之液氣,混合於其下,而為星日靈,化生之氣應現而為小星,故小星日宿,以其能留光一夜也。察天之道,其初者無靈也,含萬象之景,內之流光以為靈,無神也。拘萬物之氣表之炎赫,以為神,其外無形,其內無影,至聖者不得睹其面,惟賢者必可合其心。或言:天地之有壞者,此無他也,蓋因二氣生化太過,水力弱而土壤虛矣!元氣是水也,餘氣是土也,水之晝夜常流,洮汰川澤,故河源常遷脈,江岸無定垣。是以禹基之相,系南北之榮枯;錢塘之沙,應束西之聚散。日往月來,世隨陵谷變遷,水流極而勢弱矣!況兼地土生物太盛,土壤虛而不能自載,小則隨方窪陷,大則俱墜矣!力因運窮,數隨氣盡,雖墜者,墜必有底也。但日月之光,因震墜而激散無也。地始墜也,生氣絕而寒氣行,天無所載,仍將危也。其內冥冥,人物喪滅,俱化土而無穢也。已經人世三百六十年矣!陰靜極而陽復動,寒氣化而溫氣生,寒溫相奏,化而為濕也。濕氣既生,薰蒸四達,其穹窿寥廓,因玆濡褥,汗漫解斥,亦皆崩塌也。又經三百六十年矣,猶廢審受濕而摧也。常觀山岡之勢,一層石上又一層土,重疊問積,則可見天地之廢壞,有自來矣。夫天地之休息者,是造化之歇力養氣也,乃亦陰陽交接之道也,歸根復命之義也。雖曰有壞,只是餘氣生,積成後天上,穹下壤,伏實歸土也。其先天之天,則無壞矣!以其元氣常存,還返而復生也,至于濕氣盛而熱氣兆,熱極乃燥,陽氣至焉!清濁分焉!光明出焉,物猶資始也,又經九九八十一年矣,故天地之一休息,總得八百年。嘗聞老人語:開天一萬八百年,然後有地,猶此推之,是天之積氣萬年,而休息於八百年矣!.故總而言之也,則又可見乾墮而成坤也。故天一日有十二時,人一身有十二經,人之困醒,惟在一時,以合休息之數也。天地既壞也,其神不滅也,所以經云:浮黎元始天尊,與元始天尊相去幾劫仞,信不誣矣,崩墜之後,天高而愈遠,地卑而愈厚,山有積而愈巍,猶水落石出之義也。天地不休息,無從而開展也;嬰孩不寢寐,無從而變蒸也。或問:先天之天,何能長存長生?日:觀天之象,如一盎矣。外無夾曠,傍無漏竅,雖幽關序土,亦居其內之明晦偏靜處所,其元氣之搬運,與乎休息,惟在其中,是以長存也。天包萬物,以盜其氣而養之,以是長生也。夫天之盜物氣者,天無二天,惟盜於自己之內所生,故萬物無損無違,是其合得自然之盜也。人亦能之,況人有同體,既可盜於自己之有也,復能盜他物者哉!奈何人之一身,除五臟六腑之外,別無物寄,雖一飲一啄,皆自外運而入,欲求長生,則難自生。是以軒轅行御女之術,故得一千二百歲.錢鏗得育嬰之法,亦享壽八百年。歷觀移桃接杏,插架比桑,至于採糜鹿之茸,啖孽牲之肉,身衣裘裳,口需血食,以其氣可補氣,情可感情,物殊而元氣同也。先聖日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世誦其言,莫咬味也。修道欲求得,因求得而名盜。食穀亦是盜,食肉亦是盜,欲為食神之盜者,雖盜而盜莫及。苟能自盜元氣,得以還返,則長生之域易致知矣!又尚可他圖,而為不仁之盜乎?且曰:人之元氣,何物也?其始也,是無始氣中一點露命也,生天也,生地也,資於木石而生人也。至及祖宗,生身之父母也。今之在人之身而有者,乃兩腎中問一點神氣也,自父母遺而有也。夫天地陰陽,萬物之交媾者,媾精也,訛云而有血也。父母既降靈於關元育陽之穴,即無始玄含,露珠之本也,是名元氣也其形恍惚,其象杳冥,隱於精液之內,水體是也。其主腎也,含育陽魂,而化生心氣。心氣化生兩眼瞳,人而分清濁。右眼之清氣化神水,還心為液,心之液化血,還左腎為精,精化氣,守神為性。左眼之濁氣,上應生腦髓,生頭顱,既完而下生脊骨,生右腎,配左腎為命門,或繫女子胞,合魂魄。魂生肝,生心,生舌生膽,生包絡,生小腸,生膀胱,生垂莖;魄生肺,生喉嚨,生胃生脾,生攔腸,生大腸,生穀道營衛,合而生三焦。魂為血行營,生筋膂經絡。魄化氣行衛,生肌骨毛膚,成身軀,而後四肢也。女人反皆,是面北受胎也。母俟言脈診也。然則男女雖異,皆以尺詠死生,同斷命也。夫元氣之經營者,存乎腎,過乎心,應乎眼,三宮升降,一氣循環者也。故腎與膀胱為配,心與小腸為配,眼與· 腦為配。其所配者,是其都會之所也。人知其配者,是合也,是歸也,則知氣之出入,有問隔也,有衰旺也,有清濁也,此為明心見性之候也。其元氣之變態,化為氣液之二體也。氣也者,曰命也;神也,真汞也。隨動外接,人之寤則神游於眼,暝則歸於心,寐則逸於腎,默則集於眉,本此為氣之升降者也。液也者,日性也,精也,真鉛也,修靜內復,在腎而為精,至肝而為魂,至心而為血,至脾而為膏腴,至心包絡而為榮脈,至肺而為魄,至三焦而為衛氣,至勝理而為動氣,至腦而為神泉,下至鼻中而為玉漿,至喉舌而為靈液,入于胃,慕於心候。營衛二氣,周身既備,亦還心會,合水穀諸液於大腸,至攔腸,分泌清濁,則清氣輸入小腸,揍腎滲膀胱,膀胱還元海,元海再生氣,晝夜之無端。當此之際,是謂神歸氣,復氣與液合。君子慎其獨,得之為小還,男女混居室,一物分二名,陰中伏陽,號日黃芽,陽.內負陰象,名白雪神符,合而言之,乃曰刀圭也。修鍊之法,於人身子陽之時,沃以非凡之水,進以自然之火,自然即隨時之義也。片餉功夫,無中生有,結成聖胎,是謂奪造化也。若又不求口訣,而復失於同類,玉液且無,金液安有?但以存想無為,望其交媾結丹,誠為虛妄也。人無根本,身在偏枯,氣難停留,液無歸著,至于年老,氣亦老,形枯液亦枯,身不了道,則疾病是其憂,飢渴是其累,老死是其哀,況為陰陽殺機之奪算乎?或問:何謂奪也?當其寒暑之,則傷人血脈,脾胃濡弱;當其雷電時之時,則攝人魂魄,神驚去體;當其陰雨之時,則滅人精神,夢吞陰氣;當其霜雪之時,則削人肌膚,夢危泄精;當其饑饉之時,則萎人氣質,頑臆臭惡;當其瘟疫之時,則腐人生命,蛆血夭壽;當其兵戈之時,· 則毀人形志,大痛離散。世人不知不覺,而紅顏暗失憔悴,此皆殺機之奪也。有言天好生而惡殺者,天莫不慈忍乎?夫天之好生,以地氣為本,物之生氣則養之,物之死氣則敗之。如人腹中不容臭腐也。人能調服元氣,必藉胃氣為本,捨粗礪而奉精粹,違非時而食新鮮,去陳餒而進甘旨,使胃氣充實,則元氣有餘。子曰:祭於公,不宿肉。羌旅到羊,必先呎刃而刺。或日啖活肉,棄死血,昔時之所謠聞,今日而果實見,亦為惜身重命,知之損益,故可近求道也。苟或吊凶喪病患之家,入產厭伏尸之次,聞刑囚悲泣之聲,坐屠殺流血之地,自為非法縲紲其身,皆使人神駭散也。殊不知元氣寄人之身,如草棲煙,善守者尚無百年主,故養之則存,觸之則散,散則令人瞑眩,甚則人仆矣!人能養元氣之勇者,身心洞燭,胸臆篤實,有念慮,有惻隱,有剛毅,至於嘗大酩,斷其臂,刖其足,元氣伏匿,神色不移卒中暴亡;或一喜一怒,而輒喪身;,尚可活矣!苟死者,其靈亦不散也。其不能養者,庸陋淺識,執迷退見,多忌易惑,氣無定守,神無默處。或因憂憤或傾生自殺,此何愚之甚矣!今謂元氣之所要也,若曰元氣谷守之於內者,曰正氣,曰谷神,曰性命。餘氣施應之於外者,日浩氣,曰應神,日聲色。故《王叔和診脈訣》云:若動應神,魂魄在止,便千休命不停,所謂應神穴動。是命脈存,則人不死矣!所以老子日:性命、常存。釋氏曰聲色皆空。蓋一言其谷也,一言其應者也。世有迷徒,不究奧理,妄指釋氏,欲得寂滅樂,又豈知《魯論》云:烏之將死,其嗚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之語為悼哉!噫!前賢往哲,有談道之無極者,演易之太極者,論天文地理者,學藝射書數者,推萬物盛衰者,多是不從元氣立說,至於窮理盡性,正好下句處,泛言常道,既不為己任,髁駙依何,厚薄筋骸,相因束輳,則皆與修身無益也。於是孟軻但言善養浩然之氣,莊周亦且怡悅應現之神,全似不知元氣之真,一名曰道哉!.直論元氣者,是一也,一也者,是三才共同此一,立命之基也。有物也,有象也,是人我之本來面目也,萬法歸根而名之也。歸源而復命,亦一一之一也。始於一也,反復進退皆一也,孰可二其名也。故得指一歸元氣之說。

  承師口訣有感五合戶西韻

  金液還丹訣,無中養就兒。一從師點透,三嘆世難知。守復神歸我,交乾日用時。逢人休問道,一味服刀圭。學鑄純陽劍,庚金利用堅。致柔仍敵汞,剛折必加鉛。過海沒不沒,度關玄又玄。仙人無忌憚,縣佩去朝天。道派分清濁,訛傳理最淫。藥材詢老嫩,鑪鼎互陽陰。龍虎知生處,夫妻易死心。紀丹十二載,大藥一斤金。混沌初分誕,乾坤氣始青。悅之非小道,惜也惡其形。兩曜旋期鼎,五芽舍萬靈。歲丹名在此,經訣載《黃庭》。

  了命須金鼎,無神也有神。遲庚港向乙,納甲媚逢辛。外藥易亂性,內丹難救貧。遙聞唐呂子,願度一千人。

  谷神篇卷下竟